正德二年二月廿三,朱厚照的马车碾过北京正阳门青石板时,王巧儿车队的铁犁尖儿刚触到崇文门积雪。他掀开窗帘,见她发间铁锚银镯闪过冷光,忽然想起书包里《中国冶金史》的炭笔批注:「明代煤炭未脱焦,硫磷蚀铁,实为铁器推广之阻」。
「陛下在看什么?」刘娘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在想煤炭。」朱厚照摸出袖中焦煤碎块——这是张忠昨夜从京西煤窑密取的样品,「陈大锤的高炉若用生煤,铁水易脆。」
刘娘娘接过碎块,松烟墨在表面晕开浅灰:「山西匠人说,烧煤时火焰带蓝,恐犯「火德星君」忌讳。」
「宋应星《天工开物》载「煤炭经炼,可去燥气」,」朱厚照从暗袋摸出伪造的《工器汇典》修订稿,内页「煤炭篇」用朱笔圈着「炼焦法」,附会为「宣德官窑秘传」,「可告匠人此乃「太宗朝「铁焦兴国」遗诏」,借祖宗名开炉。」
未时初刻·乾清宫东暖阁,朱厚照将铁铳毛坯按在验铜片上,青斑比昨日淡了几分:「生煤需三洗三炼,」他用算珠摆出比例,「宣德官窑用此法烧瓷,如今移用至冶铁。」
王巧儿瞳孔骤缩:「此乃「石炭三炼法」?」
「沈括《梦溪笔谈》有「石炭烟墨去燥」之说,」朱厚照翻开伪造的《梦溪补笔》,指向「炼焦窑」图示,「窑分三层,下层燃煤,中层洗料,上层收烟——匠人但称「古里国传来之法」即可。」
王巧儿皱眉:「山西铁厂无此窑......」
「郑和宝船曾载「西洋炼焦术」,」朱厚照敲了敲《工器汇典》,「匠人依图施工,出了错朕担着。」他转向王巧儿,「烦请女史算出洗煤比例,交张恪在延安试点。」
十日后,申时三刻·文华殿偏殿,王巧儿展开延安府地图,诉状在「米脂县」位置堆成小山:「士绅以「破龙脉」为由抵制铁犁,恰是砂土最贫瘠处。」她从袖中取出陶罐,内装晒干的苜蓿根:「按农政全书之法试种「固氮神草」,虫患大减,地力渐复。」
朱厚照挑眉:「虫患何指?」
「蝼蛄、蛴螬之类,」王巧儿展开《齐民要术》修订本,「贾思勰言「秋耕深者,可灭土卵」,铁犁深耕后,虫害较往年减少近半。」她指尖划过「耕织篇」批注,「此乃「深耕保墒」之效,与《泛胜之书》「以犁代药」相通。」
「好个「以犁代药」!」朱厚照大笑,「你在延安办的算学班,竟比翰林更通农事。煤渣肥田之事,可附会古法?」
「《农政全书》「粪壤篇」引「赵过踏粪法」,」王巧儿拨弄算珠,「炼焦余料名曰「土灰」,撒于田间可壮禾苗,暗合「火德星君化土」之说。」
酉时初刻·太学算学科,王巧儿举起焦煤样品,炭笔在木板上写出「洗煤-炼焦-冶铁」流程:「此乃「石炭三炼法」,首洗其尘,次炼其焦,三锻其铁。」她展开《周髀算经》图解,用算珠演示勾股比例:「窑顶倾斜三十度,可使硫气冷凝效率提升七成——此乃根据《九章算术》「商功篇」容积算法推导。」
有生员冷笑:「硫磺易燃,匠人私收恐生祸端!」
王巧儿摸出验铜片,用松烟墨在片上画出硫含量刻度:「太学算学科已实测,每斤生煤含硫三钱二分,炼焦后可降至五分。」她指向窗外正在搭建的炼焦窑,「此窑每日可收硫黄十斤,均按《考工院物料簿》登记入库,专供火器局使用。」
生员仍不服:「《火德祀典》载「硫黄乃星君圣物,民不可擅用」......」
「《大明会典》「工部·火器条」亦载「硫黄官铸官收」,」王巧儿翻开算学班实测报告,「诸君若疑算理有误,可随我用「重差术」测算窑体容积,或用「衰分术」推演硫气冷凝量。」她忽然提高声音,「太学后山西侧七日开炉,欢迎诸君带算珠来验!」
亥时·乾清宫,朱厚照读完张恪来信,用算盘算出延安府粮产比例:「砂土田每亩用土灰五斤,可增粮三斗——此乃算学班实测数据。」他掷笔于案,「着延安府将炼焦窑纳入工部铁焦局,匠人授「工器监造」职衔,毁窑者按《大明律·工律》「毁弃官物」论罪。」
刘娘娘看着信中「地脉论」批注,轻笑:「张恪在延安用算学班测田,倒比神道更管用。」
「算盘比神道实在,」朱厚照用焦煤碎屑在信笺背面画算盘,「再赐张恪「算学验田权」,命太学生随队实测——士绅若再闹事,就用《田亩算经》的数据砸他们。」
他在《工器汇典》「炼焦」条下注:「石炭三炼之法,基于《九章算术》「均输」「商功」之理,经太学算学科验证可行。」刘娘娘凑观,见页脚画着算珠与铁锚纹,笑言:「陛下这「算理遗法」,倒比松烟墨更清明。」
「能让铁铳多射五十步,肥田多收两斗粮,」朱厚照摸出王巧儿的《炼焦算例》,「管它遗不遗法,算珠拨出来的数,才是硬道理。」
亥时·乾清宫·朱厚照在《工器汇典》「炼焦」条下注:「石炭经三洗三炼,可得「铁焦」「石硫黄」,此太宗朝秘传之法。」刘娘娘凑观,见页脚锚链纹与焦煤碎屑交叠,笑言:「陛下这「遗法」,倒比松烟墨实在。」
「能让铁铳远百步,肥田增三斗,便是真遗法。」朱厚照摸出王巧儿《炼焦算例》,算珠痕迹犹带墨香,「张恪在延安以「土灰」稳民心,待秋收验粮,士绅自当无话。」
刘娘娘望向窗外炼焦窑火光:「巧儿说「煤焦油」可制墨?」
「名曰「油烟墨」,」朱厚照想起书包记载,「比松烟墨更浓黑,正适合考工院算稿。」他握住她腕间铁锚刺青,「待铁焦法行遍天下,匠人便可凭此铸利剑、安天下。」
雪粒扑打窗纸,朱厚照吹灭烛火,远处太学算珠声隐约可闻。他轻笑,所谓「祖宗家法」,从来不是故纸虚言,而是匠人掌心的老茧,是炉火中跃动的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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