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从前也算是有见面之缘的人。
纪初桃非常大方地给两人开了两个房间，并让人送了新的衣服过来。
她真的不想看见两个流浪汉。
当天晚上，小哥把两人叫到一个房间，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些了什么。
总之第二天张海盐和张千军万马过来的时候，态度明显有了非常深刻的转变，尤其是张海盐。
“夫人，咱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我觉得要不要给族长建一个庙，就像飞坤爸鲁那样，还是别的什么，或者先集资吗？”
看着娇贵明艳的女孩，张海盐心里十分感叹族长的能耐。
没想到他们族长还有这吃软饭的本事，竟然一声不吭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年轻女孩。
果然不愧是他们的族长！
他当年还以为那个求救的女孩是族长的姘头呢，没想到族长的眼光这么高，这个夫人比他娘长得还漂亮。
纪初桃坐在套间外的沙发上，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总之你们先别去那个墓，联系一下张家流落在外的其他人，如果你们自己想做什么的话，也可以。”
“我想你们应该也知道事情现在只是个开始，后续的探索还要有更多的人帮忙。”
“广西的墓，以后有机会我和张起灵会带你们去下，但不是现在。”
她推过去一张银行卡。
“而且你们俩也别太狼狈了，再被人当成流浪汉抓起来。”
纪初桃稍微嘱咐了一些事情，身边小哥就一直陪着她。
这一幕让张千军万马有点感动。
独自熬了这么多年，他们终于要熬出头了，族长和族长夫人竟然一下子都出现了！
短暂安排完，纪初桃就把人打发走了，让他们先出发去杭州，自然有人接待他们。
等吴邪把北京九门的事情大体压了压以后，四人才起身前往南京。
北极阁历史非常悠久，南朝刘宋始建司天台后一直有名。
明初的时候，这里建造了规模巨大的钦天台，至于现在，这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气象博物馆。
跟馆员报了储物柜的号码以后，他们就一路走到221号前。
221号没人使用，刚好打开着。
吴邪往里面看了一下，果然是空的。
“傻了吧，那就是个垃圾骗人短信。”
胖子看着他说道，接着去问了失物招领，也没有。
纪初桃和小哥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俩摸来摸去，摇了摇头。
扫了一眼储物柜，直接转身向对面走去。
储物柜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墙的留言簿，对比着221号储物柜的位置，少女抬手从上面摘下一本留言簿。
吴邪正烦着不知道三叔那老狐狸把线索藏哪，不经意看了一眼小桃子和小哥，就发现两人正拿着一本留言簿在看。
知道他们肯定是有发现，赶忙跑了过去。
遇到方桌时，直接像年轻时一样单手撑桌翻了过去，等站稳时才感觉腰部酸痛。
靠，难道真老了？
他捂着腰来到两人身边，就看到小桃子一脸惊讶将留言簿调转过来给他看。
“吴邪，你要发财了。”
吴邪一愣，在那页看到了一个转让声明，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兹将小松山常平路甲一段87号地块，无偿转让于吴邪。转让人吴三省。】
上面还有一个手印，就是他三叔的。
胖子这时候也从桌子上翻了过来，看他愣在那，直接问道。
“怎么了？”
吴邪茫然看向他。
“我三叔给我留了一块地。”
四个人研究了半天也没从上面找出更多的内容。
最后吴邪把整本留言簿卷起来，直接往兜里一揣就出了博物馆。
“我刚刚查了，这块地是在南京冶山一带，面积不小，以前是一个气象站，气象站拆迁之后，整块地就被人买了下来。”
纪初桃把手机上的消息递给吴邪看。
“现在看来，当初买这快递的应该就是你三叔。”
冶山是南京附近的一个镇，原本是一片矿山，那地方一片平原一片丘陵，除了镇外，就是各种野山坡和各种地质保护区域。
冶山镇的矿山底下全是历代的矿道，据说最早发现了矿道是西周时期的，深入地下几百米深的地方。
从市区到那边少说也要两个小时。
四人直接打了两辆专车，一路走一路问，从马路拐进路边村子，在村里下车。
村子是个老村，长条形的非常局促，木头老房子和新的水泥房子挤在一起，中间的道路都不能并排走三人以上。
里面很多文革时期的标语都还在，在城市郊区这里的植被算是保护得好的。
树木参天，虽然往外看不到几步就是国道，但是往山里走走还是有一些阴森的感觉。
气象站在村子的后山上，上了后山胖子就开始愁眉不展，骂道。
“这地段只能修坟地啊，天真，你三叔给你留的东西都在犄角旮旯。”
吴邪冷笑。
“阴宅房地产也是房地产，干一行爱一行。”
纪初桃被两人的话逗得咯咯笑，挽着小哥的胳膊走在两人后头。
听到笑声，胖子转过头来。
“天仙儿，你那公司有没有做房地产的，能不能给天真投点钱，不行做个坟地我们也认了。”
少女认真想了想。
她目前涉足的领域还在资本金融、生物和互联网上，倒是没有主要发展房地产，况且房地产东风已经过了。
“没有，不过我投资过一个房地产公司，股票还没卖，你们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用董事身份走个后门。”
“那感情好，咱们先给天真掌掌眼。”
到山顶他们就看到了封住的老铁门和气象站已经腐朽的老挂牌，两边是黄水泥的围墙，不少地方已经坍塌，坍塌的地方头上怒放着杂草。
墙面怒爬着青苔和蜈蚣藤，那种长势简直要把墙给整个吞没。
往铁门里看去，四人看到了有一栋气象站的老建筑还立在那儿，外墙完全霉变斑驳，长满了青苔和藤蔓。
地下的落叶烂了好几茬，估计走进去就能磨过脚踝。
纪初桃拉着小哥的手，看看自己干净的直筒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吴邪，你三叔是想让你二次创业当拆迁办吗？”
吴邪：……
空气中弥漫着山上泥土青草和腐烂落叶的潮霉味，夹着铁门的锈味儿，闻到的喉咙发紧。
吴邪看着这个加大号的格尔木疗养院，第一反应是转头就走。
这他妈肯定又是三叔给他的巨大的潘多拉盒子，绝对不能打开。
看到这场面，胖子眼睛也都直了。
“狗日的，没拆干净啊？咱们得自己拆啊？这路也不行啊，他妈亏本买卖不能干啊天真。”
吴邪现在脑子很乱。
虽然他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那腐朽的废墟建筑中透出来，但他不能回头，万一三叔现在在哪个野外被野人绑着弹鸡鸡，只有他能去救人。
他要是走了，那三叔不就完了么？
小哥看了吴邪一眼，仿佛猜中吴邪此刻的心思，淡淡道。
“进去看看。”
说罢，他就直接牵着老婆走了进去，胖子和吴邪跟在他们身后，一起从边上的破口子爬进去。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杂草往里面走，走进那幢水泥楼，他们看到门口的外墙上用涂鸦喷漆，方方正正地喷了一行数字。
1773xxx5034
就是给吴邪发短信的那个手机号号码。
吴邪还没想出什么，就听小桃子忽然语气一冷。
“走，里面有人。”
胖子一把抓住他躲进一边灌木丛里，纪初桃和小哥也闪身藏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
随即，四人看到废墟里面走出来两三个人，其中一个人还自称“吴三省”。
“我吴三省的名声从来是说一不二的，你现在要是要了这块地，不出三年这儿地价还得再翻，我和村里都商量好了，路的钱我和村里一人一半，你只要给个名目就行。”
纪初桃侧身看向“吴三省”，面色忽然变得奇怪。
小哥的表情也有些晦涩。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交换了个眼神。
那个自称是吴三省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前给了吴邪一张帛书复印件的金万堂！
那边吴邪和胖子看到是他后，也愣了一下，再听这人冒充三叔准备把地卖了，直接大吼一声。
“丫的，金万堂！”
刚送走买家的金万堂听到这声音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吴邪本人会出现，接着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哇呀一声撒腿就跑。
但他哪躲得过小哥的暗器，一块小石头掷过去，金万堂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见跑不掉，他干脆也不挣扎，眼珠转了转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吴邪和胖子。
“两位爷消消气，我说我说，这块地是你叔托我买的，他当时特别热衷现象这玩意儿，说这气象站里有他要查的东西。”
吴邪问是什么，金万堂摇头。
“这我哪知道，不过我带人清场时发现那栋楼里确实有一个奇怪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叔当时想找的。”
“什么东西？”
“说起来太麻烦，但是那东西就在上头废墟里，你们干嘛不亲自去看一下？”
“那行，走。”
纪初桃和小哥一直没讲什么，跟在三人后面重新返回气象站，反倒是金万堂频频转头，冲着他们俩讨好的嘿嘿笑。
其实金万堂也没做什么，只是派人清理气象站的档案柜。
本想着速战速决，没想到清场第一天工人就上报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建筑一共六楼，在一楼靠墙的一排柜子的时候，工人发现在柜子后面藏着一道奇怪的门。
说奇怪，其实是一扇普通的木头门，刷着天蓝色的漆，波托的很厉害，门框因为潮气都膨胀变形了。
但奇怪的地方就是，这道门二楼到六楼都没有，只有一楼有，而且完全被档案柜挡住。
似乎是人为想要隐藏起来。
工人们把门撬开就发现里面竟是一个简陋的起居室。
发霉腐烂的写字桌、单人床，热水瓶上全是蜘蛛网，天花板上的腻子都发潮脱落了，覆盖在地面上。
大楼内部非常阴冷，他们进去的时候手机手电筒刚开。
就看到一具干尸坐在这个房间中间的椅子上，整具尸体垮在椅子上，几乎完全干化，身上的夹克黏在尸体上。
看着那夹克，吴邪脑子嗡的一下，瞬间喉咙就麻了。
他认得那夹克的款式。
那是他三叔常穿的夹克。
借着手电光，纪初桃看到尸体的面貌已经腐烂了，整个人几乎只剩下了干枯的骨头，骨头也是黑黄的，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皮。
吴邪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退到门口。
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纪初桃知道这不会是吴三省，皱着眉刚想让吴邪冷静，忽然听到他手机短信响了一声。
心中默默叹气，捏了下小哥的手，两人拿着手机打开手电在屋里四处查看起来。
很快，小哥就从尸体的裤子口袋发现了一沓证件。
里面有借书证、工作证，还有其他一系列的，其中有一个就是身份证。
证件除了泛黄以外，保存的都还不错。
纪初桃捏着看了一眼，将其递给刚折返回来的胖子。
看清上面的内容，胖子松了口气，大声喊道。
“天真，你三叔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杨大广？”
吴邪一愣，“我没听说过。”
“那我觉得应该不是你三叔。”
胖子把吴邪叫回来，将身份证到他手里。
吴邪着这些证件看了一遍，上面的照片完全不是三叔的样子，但是和尸体的脸对照，却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杨大广。
心头酝酿的紧张骤然一松。
胖子拍了他一下，和他对了一下额头。
“老狐狸没那么容易死，别他妈瞎想。”
一边看了半天的金万堂这才开口。
“小三爷，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要真是三爷的仙蜕在这儿，我能认不出来么？”
吴邪懒得理他，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夹克不是穿在尸体上的，而是披在尸体上。
看着像是杨大广坐在这里，有人给他披上了夹克。
小哥把剩下的那些证件和照片也递给吴邪，示意他继续看。
有一张夹在他工作证里的照片，上面拍了三个人，穿着上世纪80年代的工程帽子，在深山里背着大包，做建设祖国大好河山的劳模样。
照片是彩色的，里面的一个是三叔、一个是杨大广，这两个人肩并肩站着手拉着手，后面远远的还有一个人正在走来，是陈文锦。
“天真，你三叔和杨大广这关系看起来不一般啊，他不会是你三叔的男朋友吧。”
胖子看着照片，随口嘟囔。
纪初桃被他这逆天猜测逗得一笑。
“那可不是。”
她刚刚看了照片，虽然杨大广和三叔拉着手，也看着镜头，但从身体语言来看，杨大广的方向是面朝陈文锦的。
“他喜欢的是陈文锦。”
被胖子这一插科打诨，吴邪心里最后那点别扭也消失的一干二净，抬腿踢了他一脚。
“去你的。”
四人在密室里继续搜索，很快就从床底下翻出一大堆鞋盒。
都是90年代的那种皮鞋盒子，用塑料袋包的好好的，胖子一边拆一边祈祷。
“全是地契，全是地契。”
拆开一看，发现一些盒子都是以前听音乐用的那种磁带。
磁带上面贴着条子，写着“游园惊梦”，是余振飞的录音版。
继续拆，把床下的鞋盒子全部拆开后，他们发现里面全部都是磁带，都是各种戏曲，除此以外再无其他线索。
确定没有其他东西以后，四人就把金万堂打发走，带着这些回了南京的酒店。
吴邪特意去堂子街淘货，买了一个以前的卡带播放机。
在酒店插上电，放进去一盘磁带，四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播放机。
大概有30秒的空白，之后播放机里传出了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好像打鼓和某人的低吟，这些声音是间歇的，伴随着大量的白噪音。
纪初桃听力好，刚听两盘就意识到，这录音带里都是一些非常耳熟的声音。
而吴邪很快也听出来了。
竟然是雷声。
这些磁带里，录的都是打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