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娇妻文学遇上盗墓笔记》 第1章 与骨同棺 千禧第二年末，国内全境的气候突然陷入极寒。 以秦岭淮河为界，北方暴雪、南方暴雨。 特大自然灾害的红色预警席卷着每个人的心，全国上下都进入了紧急救援的状态，等待各地恢复正常。 突如其来的暴雪和暴雨将秦岭分成了两面完全不同的景色。 一面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一面银冰附叶，墨绿森然。 横亘数千里的秦岭，唯有一处仍然安静祥和，在举国抗灾中仍旧平静。 人头岭、神仙洞。 树木高耸入云，地面植被丰茂。 明明是十二月的寒冬，整个人头岭却仍旧是夏日的碧绿，一点没有严寒的模样，只是空气中的温度却让人冷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黑褐色的山峰矗立于此，往下探寻几百米，是一个未曾现世的神秘宫殿。 宫殿偌大繁华，八根石柱位在正中，四周是三米宽的暗河。 不知道是哪来的活水，将四周与中间的石柱隔绝开来。 石柱撑顶，金银交错，栩栩如生的龙凤祥纹盘旋缠绕在石柱之上。 石柱中央是一块完整的空中石台，高约十几米，目测过去大概有五层楼。 石台中心则安放着一具千斤重的黄金椁。 棺椁表面刻画繁复的祥纹图样，仙车宝马、仕女相伴，其中最醒目的便是两条腾云驾雾的黄金龙追逐戏弄着宝珠。 幽幽空间万籁寂静，毫无活人气息。 七重棺椁让墓主人安静地沉睡在茫茫秦岭之中，数千年来也未曾有人到访。 然而此刻，空气像海浪般翻涌起来，无形之中，一片神秘波纹突然炸裂开来。 下一秒，清晰的心跳声在棺椁中响起，打破了空间的寂静。 七重棺椁之内，墓主人的白骨双手交叉于胸前，华袍裹身，金冠附顶。 他的身边原本空无一物，但涌动的波纹之下，一抹透明的蓝色身影逐渐凝实，凭空出现在棺椁之中。 浓密如绸的黑发铺洒在脑后，部分盖在身边白骨的头骨之上。 素白至极的脸蛋嫩的像豆腐一样，不过巴掌大小，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留下印子。 蛾眉羽睫、红唇琼鼻，眼睛是顺滑优美的弧度，此时正紧紧地闭着，陷入了昏厥当中。 几个呼吸之间，少女的睫毛开始轻轻颤动。 纪初桃睁开眼时，发现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空间狭小得不行，周围空气也十分稀薄，只是呼吸两次，胸口就有些微微异样，一侧的身子被不知名东西硌地发痛。 难道她是被绑架了？ 纪初桃只疑惑地眨了下漂亮的桃花眼，并未像常人那样显露出恐惧之色。 个中原因旁人难以理解。 倒也不是因为她胆子大，而是她这个人从小到大运气就极其优越，是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那种。 走出大门便能捡到红票，上学以后，任何考试都将近满分，考的全会，蒙的全对，常年位列榜首。 如今年仅二十岁就读完了研究生，被教授邀请读博。 彩票必中奖；股票必翻倍；就连去买衣服，都能赶上特殊顾客免单活动。 传说中的人形锦鲤说的便是她这种人。 所以她首先就排除了自己被埋了的可能。 除了气运非凡，纪初桃的家世也非常显赫，她觉得自己大概率是被人绑架了。 联合最近几天A市经常发生的怪事，她更加确定绑匪可能是把她放进了什么密闭空间。 纪初桃缓了缓神，放轻呼吸，耐心地等待着救援。 她确信自己可以毫发无损地获救。 不过纪初桃自己也没有坐以待毙，细白如玉的手左右摸索着，感受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里空气太稀薄了，她有点呼吸不过来。 黑暗遮蔽了眼睛的功能，却让人的触觉更加灵敏。 葱削般的手指触及到棺壁，冷硬的触感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但石头表面过于平整。 纪初桃蹙了蹙眉，左右手同时摸索，发现那平整的表面冰冰凉凉，有种金属的触感，倒并不像她以为的石头。 冰凉平整，没有任何晃动的感觉，也不是车的后备箱，反而像是什么厚重的铁皮箱子。 她正胡思乱想，这时，一小片布料突然钻进了纪初桃的右手。 手指囫囵着移动位置，布料的触感完整地出现在她的手下。 这好像是一个人的衣服。 纪初桃眉心猛的一跳，脑海深处突然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不祥预感。 她继续扩大范围，手指上下滑动，根根分明的物体在手下一一显露原貌。 是骨头。 那顺滑的面料下，竟然是一根又一根凹凸不平的骨头！ 黑暗之中，那双原本冷静妩媚的桃花眼顿时瞪大，娇美如画的面上第一次挂满惊恐。 她的身边竟然是一具骸骨！ 纪初桃瞬间惊恐万分。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绑架。 作为下一任继承人，她遇到的各方阻力自然不会少。 但她从小气运通天，顺遂至极，没有哪次绑架是真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 然而现在，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人从纪家运走，悄无声息地放到了一具骸骨身边。 这么恶心人的方法，难道是爷爷的仇家做的？ 少女瞬间缩紧了身体，心脏剧烈的跳动，呼吸也不由急促起来。 她回想着自己究竟是怎么被运到这来的，可是脑中一片空白。 恐惧令她毫无头绪。 纪初桃只记得自己苏醒前好像是躺在别墅的床上。 她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 那天难得从纪家老宅回到父母在的半山别墅，是因为母亲想亲自下厨，要他们一家三口吃个团圆饭。 原本爷爷是不想让她从老宅离开的。 最近A市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绑架屡见不鲜，纪初桃作为纪家的继承人，在这些人眼里就是板钉板的金疙瘩。 纪初桃很忙，难得的团聚时间，她不想错过，仗着自己锦鲤成精一样的好运，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 老宅到纪家别墅的路上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生。 她顺利地回到了半山别墅，和父母聊了些最近的事。 等到母亲去做饭，纪初桃回房间换家居服的时候，她忽然又想起很多公司听来的A市秘闻。 据说最近很多豪门家小姐和少爷性情大变，有的一夜之间好像经历过生死一样大彻大悟，有的则像换个了人一样，连性格都变了。 纪初桃和他们不是同一个圈子，所以了解得不多，不过听了一耳朵后。 她也莫名其妙生出了些奇怪心思，继承家业太累了，不如靠着美貌找一个真命天子。 这念头来得诡异突然，纪初桃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想法。 就眼前一黑躺在床上睡着了，白天穿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再睁眼，入目只有一望无际、让人心生绝望的黑。 心头从未有过的极差直觉让纪初桃心惊。 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一般根本发不出声音，眼角骤然发红，无意识落下两滴清泪。 双手不住颤抖向上摸寻，纤细的腰肢用力弓起想要起身，却被一片沉异常重的东西挡住了去路。 密闭空间、白骨、稀薄的空气。 这是棺材！ 几个显着特征联系在一起，令纪初桃瞬间明白了自己到底身处什么地方。 她是在一具躺了死人的棺材里！ 喉咙憋的一阵阵发痒，再也抑制不住发出了凄惨的惊叫。 “啊——” 正在破阵的黑衣男人耳朵一动，冰凉漆黑的眼眸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却只见到层层石壁。 把把利刃从两侧的石壁中不断刺出，男人几个凌厉翻身，躲过了利刃，顺利来到一处石门前。 淡然如水的黑眸上下扫视一圈，右手飞速插入一处石缝之中，向上一按，石门缓缓开启。 脚步踏入又一处石洞，洞面两处山壁还刻画着许多文字图案。 原本想仔细观察的男人，现在也无心逗留，顺着宽阔的石地一路前进。 此时的纪初桃活像一株雨打海棠般失了颜色，原本瑰色的唇瓣失去血气，变得异常苍白。 纤细的手用力地拍打着棺板，瞬间红肿一片，娇滴滴的声音也带着惊惧。 “救命——” “有人吗——” 眼角不断有泪花滑落，不过她已经无暇顾及，双手双脚都不断扑腾着，嘴里还呼喊救命。 纪初桃已经没办法用平常心对待这一次的绑架。 和往常被绑架勒索完全不同，这一次是真的有人想完全弄死她，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分辨不出父母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她明明就在半山别墅里，为什么会毫无知觉地被人带走？ 大幅度的动作和呼吸让棺内本就稀薄的氧气变得更加稀少。 纪初桃眼前瞬间发黑，胸口像插了把刀子一样钝痛。 冷静！ 她要冷静。 感受到身体的不适，纪初桃本能地压下所有惊恐，放缓了呼吸。 她不能在救援人员到来前因为窒息而死。 哭喊声戛然而止。 黑衣男人一进入这里面精美宫殿，便听到刚刚女孩细微的哭喊声瞬间消失了。 他抬头望了一眼石台，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清冷而又淡漠。 死了么？ 黑衣男人没有犹豫，顺着石柱上凸起的花纹，三两下便爬上了石台之上。 一具黄金棺椁映入眼帘。 那细弱的声音刚刚便是从这具棺材里面发出来的，伴随着棺中人激烈的心跳声，黑衣男人步步上前。 纪初桃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她眼前的眩晕已经缓和了不少。 可周身的血液仍旧因为惊恐而不停翻涌，迫切地吸收着周围的氧气。 但被七重封死的棺椁内氧气实在太少，纵使少女刻意放缓呼吸，也架不住刚刚恐惧下的本能行为，剩下的氧气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呼吸。 因为缺氧，纪初桃的眼前已经出现更浓烈的黑，雪白的皮肤上出现大片大片的红晕，柔美至极的面颊也像醉酒般酡红。 她要死了。 绝望席卷心脏，纪初桃无意识地张开红唇，耳边的嗡鸣让她听不到任何声音，连带也没有察觉棺椁外重物落地的闷响。 七重棺椁外，黑衣男人已经推开了外面的六重椁，露出里面最后一层棺板。 戴着黑皮手套的大手抚上棺顶，微微用力，棺盖瞬间开始移动。 矿灯的光芒伴随着棺盖的开启慢慢洒入棺内，棺材里面的少女眸光发散，已经濒临窒息。 眼尾的红晕让她看起来如同花开至糜烂。 突然涌入的空气让纪初桃瞬间意识回归，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眼前眩晕的黑暗随着身体的迅速恢复而消失。 矿灯的光芒有些刺眼，她只能看见隐匿在灯光后的那双眼睛。 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但眸光平淡，似水般无波无澜，有种神明临世般的淡漠。 眼眸中空空无物，没有任何危险的凝视和打量，只有无尽的漠然。 黑衣男人看到棺椁中一身蓝裙的纪初桃，平静地好似见到一具普通尸体。 少【女】优美的身体弧度也激不起他的任何情绪。 目光滑到她的脸时，男人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蹙起了眉。 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平复了很久后，纪初桃的心跳才终于缓和下来，她抬手遮住矿灯直刺面颊的光芒，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娇柔甜腻的声音带着颤抖，似乎非常惊惧。 “你——是来救我的吗？” 少女的声音软而甜，好似世间最甜美的蜜糖，颤抖的声线足以勾起任何人内心深处的怜爱。 不过黑衣男人却像是冰块一般，也不说话，也不点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仿佛是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纪初桃心脏颤动两下，冰凉的温度让她裸露的四肢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掩在手掌下的乌瞳掠过一抹幽光。 她直觉这人没有危险，于是放下手，让自己整张脸暴露在矿灯之下，软着再次开口。 “这是什么地方？你可以带我出去吗？我很害怕。” 眼眸一眨，眼角瞬间滴泪。 眼尾红红，像受惊的小鹿。 黑衣男人看了半天，最后在心中得出这个女孩是人的结论。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是怎么凭空出现在这中心墓室里的，棺椁外面一点被破坏的痕迹都没有。 这不是人力能做到的。 她如何能任何痕迹都不留下，反而被关在这几千斤重、被七重封关的棺椁里呢？ 不懂何为怜香惜玉的黑衣男人兀自发散着思维，反倒是躺着的纪初桃忍不住迟疑开口。 “你能不能——先把我抱出去啊，我不想再躺在棺材里了。” 为了避免尸变，黑衣男人只是将棺盖推开了一条五十公分长的缝隙。 棺材空间狭小，纪初桃想自己起来都不行。 黑衣男人眉梢微微一蹙，大手一推棺盖，手臂伸进去用力一提，直接扣着少女的肩膀把她从棺材里拎了出来。 纪初桃被放开时还有点懵。 肩膀上的疼痛和屁股的凉意都在告诉她，她被这个长相俊美的扑克脸小哑巴扔到了地上。 从没被人如此对待过的大小姐瞬间恼火，这时她哪记得自己刚定下的怀柔策略，漂亮的小脸儿都被这个没有风度的男人气歪了。 “你！！” 纪初桃妩媚的眼里倏地亮起两簇愤怒的火焰。 可面前这个非常好看的哑巴救了她，良心让她没办法说出指责的话。 黑衣男人不明所以，但依稀明白面前的女孩好像是生气了。 他不是把她救上来了吗？ 为什么要生气？ 纪初桃屁股坐在冰凉的石台上，脚上空无一物，白生生的脚丫裸露在外。 裙子盖住膝盖，露出一双又细又直的小腿。 此时被石地一磨，已经眼见着红成了一片。 手疼、肩膀疼、脚疼、屁股也疼。 比身上更疼的，是心。 纪初桃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她想不通为什么只是回家吃顿饭，就莫名被绑架，绑架她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现在还要耐着心和人周旋，想让他把自己带出去。 越想，纪初桃就越伤心绝望。 红唇一瘪，豆大的泪花像珍珠一样颗颗涌出，顺着精致的下颌角砸在地面上，没过几秒就汇成了一处小水坑。 黑衣男人哪里见过这么娇气奇怪的女孩，万年不变的冷淡脸色都染上一丝疑惑不解，眉头也蹙紧未松。 “为什么哭？” 黑衣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清冽，好听得很，只是语调平淡，便是说着问句语气也没什么波动。 纪初桃生平顺风顺水，一张比花还要娇艳的脸更是无往不利。 还是第一次有人把她揪着膀子提出来，提出来就算了，还就这么把她扔在地上。 还有天杀的绑架犯，她怎么这么苦！ 哭得伤心的纪初桃完全不看男人的脸，莺莺呖呖的哭声可怜极了。 黑衣男人眉头再度皱起，罕见地在她面前蹲下身子，黑黝黝的瞳仁定定地望着她。 纪初桃捂着脸的手指轻轻一颤。 她直觉灵敏，又贯是会顺竿子往上爬的，感受到这人态度的软化，又似模似样地啜泣一会儿以后，才停住了眼泪。 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红通通的，可怜兮兮的看向蹲在她面前的男人。 绵软娇甜的声音带着恳求，细听之下还有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傲气。 “你带我出去。” 黑衣男人身形不动，似乎没为她的可怜而妥协，但出口的语句却是和他的冷淡形象大有不同。 “好。” 说着，他便伸手向少女纤瘦的肩膀抓来。 纪初桃赶紧抬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冰凉的手指触及到黑衣男人温热的大手，似乎也暖了一点。 她死死地用双手抓着这人，语速急促。 “不许抓我的肩膀了！你弄得我好痛！” 手突然被抓住，黑衣男人动作蓦地一顿，眼内闪烁疑惑，看向那双冰凉小手的主人。 感受到他的目光，纪初桃抓着他的手指一顿，紧接着放开了他的手，两条纤细手臂舒展地向他打开。 娇艳的脸蛋如同枝头正盛的山茶花，此刻带着讨好的笑。 “你抱我下去吧。” 黑衣男人瞬间沉默。 第2章 张起灵 见他一动不动，纪初桃还以为他不愿意，马上伸手拉了拉黑衣男人的衣摆。 白皙如玉的手指着自己的肩膀，娇滴滴的声音里带着控诉和不满。 “你刚刚把我丢在地上，我的肩膀和脚现在都很痛，动不了了。” 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她只能先依赖这个救了她的人。 再者，她现在连双鞋子都没有，怎么走路呀？ 黑衣男人沉默地看了眼少女肩膀处被捏皱的布料，淡漠的目光落在那双白生生的脚上，不过一秒便瞬间移开。 这里的石台是中空的，建在八根石柱中心，下面便是十几米的高空。 如果抱着她，自己的行动会非常不便，很可能两个人一起掉下去。 他身体好倒是不要紧，这个小姑娘未必能扛住。 可他又不能把人丢在这。 真丢在这，这个小姑娘一定会死。 黑衣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后，背过身去蹲在地上。 纪初桃本来还疑惑着，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直到黑衣男人又回头瞧了她一下，声音低低地说道。 “上来。” 原来是要背她！ 纪初桃瞬间扬起一个笑容。 麻利地站起身，丝毫没有刚刚脆弱易碎的模样。 她趴在黑衣男人背上，双臂牢牢地缠绕住他的脖颈。 “我好啦，我们出发吧！” 头一次被人环住脖子的黑衣男人很不适应，但马上他就站了起来，双手托着那双皮肤细腻的小腿。 露在皮手套外的温热手指直接贴上滑腻柔软的肌肤。 明明是冰凉的触感，接触后却像燃烧的火团一样滚烫。 周围的温度寒冷异常，只穿着单薄的夏裙，纪初桃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发出轻微的喀嗒声。 四周很黑，她完全看不到自己在哪里，只能隐约听到一些水流动的声音。 借着黑衣男人手中矿灯发出的光芒，纪初桃看到他们似乎是在一个巨大的石台上面，周围能看到几个高大的影子，似乎是几根柱子。 石台不算小，那黑衣男人动作迅速，很快就背着她来到石台的边上。 纪初桃偷偷地往下望了一眼，十几米的高度让她微微有些眼晕。 手臂因恐惧不自觉地收紧，连带着小腿都挣脱了黑衣男人的手，转而紧紧地盘住他的腰。 像条柔软的水蛇一样，圆润白皙的脚趾害怕地微微蜷缩。 黑衣男人脚步一停，手指捏紧。 他没说话，似乎也并不在意背后人的动作，身形轻盈利落地顺着石柱攀爬下去。 仅仅几秒，俩人就重新落在地面上。 明明带了一个九十斤的人，却像背了一根轻飘飘的羽毛一样。 纪初桃不恐高，但这种像跳楼一样的危险动作让她一直没敢睁开眼睛。 直到失重感消失，再次感受到水平移动，她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 发现他们已经顺利地从上面下来以后，少女整个人才放轻松。 紧张盘起的腿缓和下来，重新让男人握着她的小腿。 危险暂时解除，纪初桃也定下心开始观察困住自己的地方。 她以为这样冷的温度，很有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冷库。 然而精美的山洞、壁画，看起来极具复古的艺术，四周还有河流急速流动。 回头望去，透过最后一点微末的光亮，她隐约能看见那些雕刻着复杂纹路的石柱。 “这是一处墓地？” 纪初桃疑惑地问出声。 她怎么会出现在墓地里？ 连她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处历史悠久的古墓，这样的恢弘恐怕墓主还来头不小。 黑衣男人一边背着她原路返回，一边眼神锐利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不过来时许多尸虫像是躲起来了一般，一个都没出现。 听到她的问话，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淡淡回了一个字。 “嗯。” 纪初桃偷偷地翻了个白眼，这个人明明不是哑巴，却比哑巴还要沉默寡言！ 从见面开始，总共跟她说过的话居然还不超过十个字。 不过力气好像蛮大的，背着她也行动自如，似乎一点也不费力。 纪初桃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安全了，但她直觉这个黑衣男人对她没有威胁。 她的心思只是瞬间流转，再出口，声音十足地娇甜。 “我叫纪初桃，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呀？出去以后你可以先送我回家吗？” 少女清浅的呼吸喷洒在男人的耳边，让他耳朵不适地动了动。 脚上步伐却不停，一路走地飞快。 “不可以。” 他还有事要做，不能送她回家。 这很麻烦。 纪初桃眸光一暗，心中有些许不舒服。 大概是从小到大没被拒绝过的大小姐脾气作怪。 不过她也没有低落很久，情绪瞬间溜走。 “那你能接我用一下手机吗？我不会报警的，只是想给家里打个电话过来接我。” 先不论今天的绑架是怎么回事，现在她要做的是联系上老宅的爷爷，再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待保镖过来。 等回了老宅，任何参与今天绑架之事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纪初桃眸色有一瞬间幽深地可怖，但转瞬又变得清澈无比，像不谙世事的娇小姐。 她非常直白地表示自己绝不会报警把这个小哑巴盗墓贼抓起来。 A市正在开发的地皮她门儿清，包括那些已经拍卖的土地。 她可从没听说过A市这些地里有什么没发现的古墓。 那么发达的城市，就算是有，那也早就被人盗空了。 但是这个墓地显然就是没人来过的样子，不知道绑架她的人为什么要把她挪这么远。 “对了，我们现在在哪里呀？” A市？ 黑衣男人回想了一下自己短暂的记忆。 他似乎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城市，不过他倒是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在陕西人头岭。” “陕西人头岭？这是哪？” 纪初桃跟着他重复了一遍，听得也是一头雾水。 陕西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难道是什么穷乡僻壤的小山沟？ 而且人头岭是什么诡异的名字，难不成这里全都是人头，为什么要叫人头岭？ 黑衣男人沉默以对，没有再说话。 知道他像个小哑巴，纪初桃也没再继续询问。 山底里面处处阴冷，明明外面应该艳阳高照的，底下却是冷得像到了冬天，让穿裙子的她非常不舒服。 纪初桃抱紧黑衣男人的脖子，妄图寻求一丝温暖。 这种情况下，她已经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能相互取暖是最好的，不然这个温度她可能会冻死。 粉润的脸颊贴在男人后颈。 不同于他的僵硬戒备，纪初桃此时倒显得有些悠哉，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那种恐怖直觉已经消失了。 这说明她目前大概率已经脱险。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呐？” 纪初桃突然问了一句。 黑衣男人脚步非常快，在她絮絮叨叨的时候就已经逐渐走出了主墓室，到达了古墓的边缘地带。 还没等男人回话，不知道从哪直接冒出来了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中年男人。 一见到黑衣男人，这中年人瞬间松了口气。 “小哥！原来你在这啊？我们这一伙子人已经弄完出去了，怕你跟不上来，过来看看，你这是……哎？咋还多了个小女娃子？” 纪初桃听中年男人称呼这个小哑巴为“小哥”。 难道他叫小哥吗？ 她偷偷从“小哥”身后探出半张艳若桃李的小脸看向中年男子，一双澄澈明媚的桃花眼眸带着波光。 中年男子呼吸瞬间一窒，舌头都大了起来。 “她…..她….” 小哥微微一侧身，什么都没有解释，声音沉沉。 “走吧。” 说着，背着纪初桃也不搭话，迅速赶路。 反倒是背上的人突然和那个中年男人开始闲谈。 纪初桃看了眼中年男人，抿了抿唇。 她能看出来，这个中年人恐怕和这个小哥一样也是个盗墓贼。 但想让这个小哥说句话太难了，这人软硬不吃，哪怕她刻意讨好，这人也极少搭理。 她能得到的信息实在不多。 不过这个中年人就不同了，看到她这张脸时，明显地失神。 能欣赏美色，便绝对有其他弱点。 这些人是盗墓贼，盗墓无非是为了钱财，她最不缺的也就是钱，能保住命最重要。 几经思虑，纪初桃小声问道。 “大叔，你能借我下手机吗，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我。” “报酬你可以提，不管多少钱我绝不拒绝。” 周梁听了一乐，只当小姑娘在说笑。 也没说借不借，而是转移话题问道。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什么时候跟着小哥来的，小哥来之前可没说他还要带一个人。” 这人在试探她和小哥的关系！ 纪初桃眉心一跳。 周粱眼底化不开的幽深让她有些心惊，如果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答案，这个盗墓贼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少女下意识搂紧黑衣男人的脖颈，手指捏得泛白。 她神色自若，小脸贴在小哥的后颈，胡编乱造。 “他和我闹脾气了，不想带我过来，所以我自己偷偷来了。” 周粱看了小哥一眼，发现他没有否认。 想了道上哑巴张的名望，他压下心里的疑惑，笑了笑。 “小哥就是话少，你看他不是还关心你吗，这墓里可不比外边安全，小丫头可别耍小性子。” 纪初桃此刻真是万分感谢这位小哥沉默寡言的性格。 换成任何一个其他人，估计早就把她的情况捅出来了。 见周粱顺着她的话误会了，少女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像一个真的在闹脾气的女朋友般娇滴滴道。 “我才不想让他帮我，大叔，我想让家里人过来接我，我家在A市，离这里应该不远的。” 纪初桃大脑飞速运转，手紧紧地搂着小哥的脖颈，生怕他顺着自己的话把她扔下来、“不帮她”了。 按照普通车速计算，她所处的位置应该不会离A市太远，恰巧望京就是古墓繁多的城市，望京和A市，两天的行程绝对够了。 她觉得自己最多也就是昏迷了两天。 “什么A市，丫头，咱就没听过哪个省份有什么A市的，这里是陕西宝鸡人头岭，你说的A市是哪？” 周粱越说越一头雾水，完全有些懵了。 纪初桃也懵了，她周身发冷，突然意识到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她为什么身上会穿着一条蓝色裙子？ 因为睡着前，A市的季节还停留在夏天。 但现在，在这个古墓当中，温度低的可怕，几乎可以和B市的冬天相媲美，冻地她骨头都开始发麻。 纪初桃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僵硬地无法动弹，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发不出声音。 到底是什么情况，能让国内的夏季瞬间变成寒冬？ 而且除了背她的小哑巴，竟然连这位大叔都说没听过A市，难道她被运往国外了吗？ 不可能！国外怎么可能有这种恢弘的墓地呢？ 还有她，明明就在纪家半山别墅，为什么能在父母都在楼下的情况下，被人悄无声息地绑走？ 总不能那些绑架犯有通天的本事吧！ 倏地，少女瞪大了眼睛。 一丝奇异的想法突然从她脑海里掠过，她强压着颤抖的声线，音色如常地问道。 “大叔，我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都忘记现在是几号了，你能告诉我不？” 周梁想想他们已经在周围踩点了近半个月，掐指一算，温和的回答。 “小姑娘这日子都记混了？哎哟，说起来我们和小哥也在这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得是一月了吧，都已经2003年了。” “干完这一票，咱们可以过个好年了！” 中年人越说，少女的四肢越僵硬，心中不可思议的想法终于落地。 什么2003年？现在不应该是2023年吗？ 纪初桃身上的僵硬传到了小哥身上，让小哥大手微微收紧。 现在她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真的可以去棺椁里死一死了！ 最不希望印证的念头被周梁完全肯定。 纪初桃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只是回房间想换件衣服，就被人无声无息地绑走，为什么她一睁开眼睛，就在棺材里。 原来，她已经到了另一个时空！ 不仅她的家乡A市不见了，连她的国家似乎都没了。 这个时空里，没有A市、没有纪家，连她这个人都是不存在的。 纪初桃分不清自己是难过还是绝望，总之心里无助又害怕。 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是一紧，小哥被她箍得脖子微微后仰。 感觉到脸颊贴上了男人毛茸茸的头发，少女的动作忽地一顿，下意识放下了些力气。 原本黯淡下来的眸光在看到小哥后重新焕发光彩。 她不是一个人。 她还遇到了这个小哥啊！ 纪初桃快速衡量着自己在陌生世界的生存概率，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更没有一块钱。 她现在就算能出去，那也是个什么都没有的黑户，没准还要被抓进警察局里问话。 这个小哥虽然一直冷着脸，但好像很好讲话。 先是救了她，没有要求任何报酬，刚刚听到她的谎言，也沉默着没有拆穿。 不管他是不是盗墓贼，纪初桃都觉的这个人一定是悲悯的，至少不会趁人之危。 万一她真的是来到了另一个时空，与其一个人顶着这张招人的脸到处走，不如好好跟着这个沉默的小哥。 这人长得好看、身手又好，还特别有力气，肯定能保护好她！ 打定主意后，纪初桃便安静下来。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所以对生命里出现的情况大都抱着随遇而安的态度。 虽然盗墓这事儿听起来很刑，但这个沉默哑巴的小哥好像挺靠谱的。 如果这个人能一直保护她，那她用不了多久就能在这个世界立下根基，到时候她养着这个人也不是问题。 纪初桃心中忐忑，她从前不会为任何事情担忧，想什么来什么。 可现在这种情况远远超出了预期，她不敢赌。 想到这，少女默默地看了一眼被她紧紧环住的小哥。 穿着一身黑，除了那张人间绝色的脸和过于凌厉的身手，其他似乎都是普普通通的，完全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不过那双淡漠的眼睛深深地嵌入纪初桃的心里。 她该怎么才能说服这个人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的人。 三人默不作声的赶路，周粱觉得气氛好像有些奇怪，又看到小哥这位任性的小女友只穿着一身夏装，又惊又奇地问道。 “这外面冷的要命，小姑娘你就穿个裙子？得多冷啊？” 纪初桃抿了抿唇，大眼睛滴溜一转。 “我进来以后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外套都被弄坏了。” 看她表情惊惧，似乎还在后怕。 想到他们也遇到了些奇怪的尸虫，周粱也唏嘘不已，没有再继续往下询问。 这时候，小哥已经带着两人走出了古墓外围，到达了一处低矮的洞口。 洞口低矮，一个人尚且要弯腰经过，别提他还背着一个小姑娘。 周梁见状率先钻了出去。 他们的伙计还在外面，下面的东西都运到了车里隐蔽地放着。 刚巧包里还有些御寒的衣服，正好取来给这小姑娘。 小哥想把背上的人放在地上，可是娇气鬼看到洞口全是黑黑的泥土，果断缩了下脚，死死地夹住小哥的腰肢，死活不下来。 “不要！我不要下去！好脏！” 想好了退路，纪初桃也不那么害怕了。 此刻看着洞口冷硬的黑土，娇滴滴的声音里充满了嫌弃。 小哥原本淡漠的目光闪过一丝无奈，他从没和这种小姑娘打过交道，根本不知道她想的都是什么。 “你不下来怎么穿衣服？” 九个字！他居然一次说了九个字！ 纪初桃十分惊奇，原来这个哑巴小哥一次可以说那么多个字啊。 不过面对原则性问题，她还是坚决地说不。 “不要，我不要光脚踩这个泥地，我宁愿不穿。” 小哥没办法，又不好对这个女孩使用蛮力。 他刚刚听到了这女孩和周粱的全部对话，虽然他并不在意，但如果现在拆穿她的话。 外面那帮亡命之徒还不知道要对她做出什么。 这样想着，小哥忽然按住了少女的手腕。 身子一拧，腰部微微发力，纪初桃整个人便天旋地转。 还没反应过来，两人瞬间变成了脸对着脸，她的腿还盘在人家腰间。 猛然对上小哥俊美的脸蛋，纪初桃一愣。 过于逼近的距离让她有些不适，小哥的呼吸似乎都喷洒在了她的额头，少女黑发下的白皙耳根悄悄红透。 外面的温度已经下降到了零下，寒风刺骨。 这时候要是不穿上厚衣，恐怕纪初桃这娇弱的小身板根本扛不住。 小哥两手微微一顿，最后还是掐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把她从自己腰间扯下来，让那双雪白的小脚踩在自己的鞋上。 黑色的皮鞋沾染了些许灰尘，鞋面冰冰凉凉，少女玉白的脚趾微微蜷缩了一下，踩在鞋上似乎没什么重量。 周梁拿着衣服一进来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怎么说呢，郎才女貌般配非常，但业内也没听说过哑巴张有位貌美如花的小女朋友啊？ 到底什么时候的事儿？ “来了来了，快点穿上吧，这外面啊，倍儿冷！” 周梁带来的衣服很齐全，外套、裤子、袜子，还都是没穿过的。 检查一番后，纪初桃还是穿上了，虽然衣服又丑又大，但她身上的裙子太单薄了，穿上衣服后，暖意很快就升了上来。 她没有鞋子，踩着厚实的棉袜出了洞穴以后，仍是被小哥背着。 纪初桃环着他的脖颈，趁周粱那些伙计都在伪装拿上来的东西，她小声地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小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呀？” 小哥把她放在车后座上，乌黑的眼睛直直看着她那双天真懵懂的桃花眼，眼底淡漠如水。 四目相对，他缓缓道出了自己的名字，声音冷淡而又低沉。 “张起灵。” 第3章 依赖 两辆车子行驶在山路上，颠簸的石子路让纪初桃每次都一颠一颠的飞起来。 上车时还好好的精神，如今一下子就萎靡下来，像一朵即将凋谢的繁花。 不同于她的头晕目眩，身边的张起灵稳如泰山，好像不管怎么颠簸都不受影响。 晕车是纪初桃从小到大的毛病，虽然她运气非常好，但很不幸的是，她对密闭的交通设备都有些眩晕。 在第三次被颠飞后，纪初桃忍着胸口翻涌的恶心感，一把抱住旁边人的胳膊。 小脑袋牢牢地靠在张起灵的肩膀上。 后者没有睁眼，也没有把她推开。 果然，抱住了这位神人，纪初桃的身子稳多了，翻涌的呕吐感也减弱了不少。 副驾驶座的周梁从后视镜里看到这幅画面，了然的笑笑。 纪初桃闭着眼睛，脑袋里思索着该怎么开口和张起灵说自己想跟着他的事。 刚刚她使用了眼泪攻势，确实是很好用。 但是已经用过一次了，万一张起灵不再吃这套怎么办？ 而且他看似好讲话，但那双漆黑如宝石般的眼睛明晃晃地告诉她，他的心里什么都没有。 难道要威胁他？那她的武力值也不够他打一拳的呢… 或者……【色】诱？ 纪初桃悻悻地打了退堂鼓。 她倒不是不敢，只是张起灵看起来实在不像能被【色】诱到的样子。 何况她在棺材时就已经采取了怀柔政策，这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可能她这张人比花娇的脸，在张起灵眼里什么都不是。 要是被他当着这帮人的面拆穿，那她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过于的惊吓和劳累让纪初桃非常疲惫，加上这么一寻思，她直接就睡着了。 心底还残存着恐惧和害怕，她的小手死死地揪住了张起灵的袖子，另一只手还勾住他的领口，让他想离开都不行。 直到到达汽车站，纪初桃才奇迹般地提早苏醒。 周梁知道小哥只坐长途汽车，不坐其他的交通工具，所以一路上把他送到了汽车站。 而他们自己的队伍，还是要隐蔽地走小路，免得东西被劫道或者被雷子发现。 长途汽车站中，纪初桃和张起灵大眼瞪小眼，面对面站着。 旁边路过的人只看到一个没穿鞋子、还穿了一身大几码男装的姑娘死死拉住一个男人的胳膊。 姑娘穿着奇怪，长相却是艳若桃李，如同一株名贵的娇花。 “不行，你不能丢下我！” 纪初桃固执地看着张起灵，眼角瞬间红了，晶莹的泪水像是珍珠般一串串滑落，看得路过的人心都碎了。 “……” 张起灵面色淡淡，没有说话。 但仔细看却能发现他的眉心微跳。 此刻张起灵有点头疼，他在皇陵中救了这个叫纪初桃的女孩。 然而现在这人一定要跟着他。 可他连自己要去哪里都说不准说不清楚，他连自己的记忆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一路带着她呢？ 虽然没有记忆，但凭借本能看来，张起灵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肯定非常危险。 “我就要跟着你，你救了我，你得负责。” 纪初桃想了一圈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无奈之下，她只能遵循内心深处的想法，直白地告诉张起灵，她要跟着他一起。 少女第一次死皮赖脸的做这种事情，脸蛋红红的，与眼角相衬，整个人似白莲般楚楚可怜。 她知道自己非常无赖，甚至算恩将仇报。 但面前的这个人是她在陌生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什么报酬都没要、什么要求都没提就救了她的人。 纪初桃现在就像不会游泳却落了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不想放手。 张起灵现在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的直觉也告诉她不能放手，或许这一放开，就是他们此生最后一面。 张起灵很想把她打晕放起来，可是这个小姑娘长得太漂亮了，是和周围格格不入、不似真人的漂亮。 他们刚刚走过来的路上，很多只是不小心瞄到她，就无意识地跟在他们身后走了一会。 如果真的把她打晕，说不准没等她醒过来，就被人半路带走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翻滚。 犹豫了很久以后，张起灵才淡淡开口。 “我要去的地方都很危险，九死一生。” 想跟就跟着吧，也许等她知道自己的危险后，就会主动远离。 纪初桃一见有戏，马上破涕为笑。 她不知道张起灵在想什么，也不明白他这话里潜藏的含义。 她只知道，自己成功地走近了这个人。 “你放心，我可是人形锦鲤！不管你身边有多危险，我都会帮你转危为安的！” 张起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已经默认了她的存在，单手背着她去买了两张车票。 两人的行为有些奇怪。 要不是纪初桃两条小腿活泼地踢来踢去，路人都以为这个高大男人背了个残疾人呢。 等看清少女那张艳若海棠的小脸，才明白这原来是小情侣的情趣罢了。 俩人从宝鸡客运站上车，一路上换了不少长途汽车。 2003年，国内坐长途汽车没有施行实名制买票，所以对于身份证的核查并不严格，而且又临近春运，有些长途汽车售票怕麻烦，干脆连身份证都不查了。 所以黑户纪初桃非常顺利地从陕西坐车到了杭州。 她从小就是豪车接送，几天的长途汽车让她觉得自己恐怕把这辈子的汽车都放在这几天坐完了。 一路上她都是昏昏沉沉地被张起灵背着扛着，直到到达杭州，才十分萎靡不振地醒过来。 张起灵没有手机，又不爱说话。 对于时间的感知比纪初桃还要模糊，等她恢复点精神一打听，才知道现在已经2003年一月中旬了。 2003年，比她的世界早了20年。 纪初桃彻底确定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怔。 她真的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并且似乎回不去纪家和费家了。 身上家族赋予的如山压力陡然消失，她不用再背负两家荣耀。 可相对的，她似乎也和亲人永不相见。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纪初桃不知道。 张起灵临时的家在杭州。 他带着纪初桃来到了一处破旧的老宅门前，不知从哪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小院子不大，只有一处厢房。 刚开门，一股凉意就直袭面容，屋子里空空的，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 只有墙边靠着一张老旧的大木床，还有一张方木桌，桌边摆放四把椅子，角落里还放着几提矿泉水。 张起灵把纪初桃放在床上，掀起被子盖在她的下半身。 接着去房间角落拿了两瓶矿泉水，递给她一瓶。 纪初桃接过来水，冰凉的温度让她皱了皱蛾眉。 这几天下来，张起灵算是见识到了女孩子…不，可以说是只有纪初桃才会这么娇气金贵。 她喝水要喝温热的，不能烫也不能凉。 吃东西要最新鲜的，不能生也不能老。 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恰到好处的食物根本买不到。 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背着纪初桃去买东西时，竟然真的能刚好遇到卖最新出炉的东西，卖家还会主动给她温水。 “这里没有水壶，只能喝凉水了。” 张起灵声音低低的，没什么情绪，不过人看起来好像很轻松，人懒洋洋的，比在墓里时那副样子轻松很多。 冰凉的水很快就把纪初桃掌心的温度降了下来。 她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塞到了被子底下。 张起灵也没说什么，一口气喝完整瓶水，定定地看着床上和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少女。 她就像只存在虚幻中人物，美艳非凡、不似真人，如同没有一点瑕疵的绝世珍宝。 这种人向来是要被人捧在手心里。 如今却在一方寒舍中可怜兮兮地温着冰水。 张起灵淡漠的目光浮现出一丝波动，随即挪开视线，不偏不倚地看向门口。 “我出去办点事，你在这里等着，我会回来的。” 一听他要出门，纪初桃哪里还顾不上什么冷暖，赶紧跪坐在床上，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声音带着一丝急迫，隐隐还有些慌张。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他们到老宅时还不到中午，但近日的舟车劳顿让纪初桃的脸色憔悴了不少，她的状态不好，张起灵一眼便瞧了出来。 虽然他知道这女孩不会同意，不过这次他必须一个人去。 “我晚上就回来。” “不要，我也要去！” 纪初桃小脸一扭，完全不理会他的话，眼底漫上一层惊慌失措。 张起灵肯定想着自己先走，然后骗她留在这里，完全脱离她这个拖油瓶！ “你….听话。” 似乎是很少说出这样的话，张起灵说起时略带生涩。 纪初桃一愣。 心中掠过一丝怪异的感觉，刚想说什么，就见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答应你，不会丢下你不管。我答应的话都会做到，晚上就回来。” 听他这样说，纪初桃原本惊慌的情绪竟然真的安定了下来。 只是那双明亮的双眸仍然带着狐疑，眼底深处压抑着无法遮掩的忐忑。 “真的？” 张起灵点点头，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嗯。” 纪初桃撇了撇嘴，压下心中的恐慌，小脸扬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那你一定要按时回来啊，不然有坏人进来了，我这么漂亮，肯定就会被人带走了。” 许是觉得她的话过于理直气壮丝毫不会不好意思，张起灵的嘴角竟是忽然抽动了一下，有些想笑。 “嗯。” 纪初桃早已经习惯了他的一字真言，也不逼他，就瞪着一双眼波流转的桃花眼，目送他一步一步走出房门，像个独守深闺的怨妇。 最后张起灵还是离开了小院。 他走了，纪初桃也没有什么心情思考，周围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太陌生了。 虽然环境都是一样的，可她一想到这是两个时空，内心便生出一种诡异的错乱感。 摇了摇头，将所有的思绪压下。 纪初桃掌心攥紧，在房间内查看起来。 原本还想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什么拖鞋可以穿，可目光四处环绕一圈，她发现半大的屋子里，竟然连一只拖鞋都找不到。 难道张起灵他都不穿拖鞋的吗？ 没办法，纪初桃只能踩着袜子到石板地上，打开屋里唯一一个木质衣柜大门一瞧。 清一色的黑衣黑裤，还有藏青色的连帽衫，黑衣后面也都带着大帽兜。 衣柜下方，整齐地摆放几双高帮黑色军靴和一双男士拖鞋。 纪初桃把拖鞋拿出来放到地上，犹豫几秒后脱下袜子扔到一边，一双白生生的脚丫踩在黑色的拖鞋上。 拖鞋又大又空旷，她只能一脚踩到最前面。 一番探索过后，纪初桃发现除了背包和几件衣服，张起灵家里还真是什么都没有。 她竟然连一包方便面都没找到！ 好在纪初桃也刚刚吃过饭没多久，都是张起灵在车站买的。 她到处看了看，熟悉了各处以后才回到床上，脱掉身上大了好几码的衣服，只留下自己的蓝色裙子，然后缩进了冷冰冰的被窝。 穿的太厚并不利于升温，被窝里虽然很冷，但纪初桃缩成一团，没多久，温度就升了上来。 这几天舟车劳顿，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平躺在枕头上，鼻尖萦绕着张起灵身上特有的淡淡香味。 一暖和下来，她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暗。 黑夜笼罩了小院，屋内温度升高不少，伴随着一股奇异的炭火味道，木窗开了一条缝，用来交换空气。 纪初桃睡眼朦胧。 这一下午，她睡的非常舒适，现在醒来的时候反而分不清今夕何夕。 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她才发现张起灵已经回来了，正在捅咕着一个铁桶。 桶里面装着很多火红的炭块，屋子里的温暖便是这些炭块提供的。 见到床上的女孩坐起身，张起灵抬眸看了一眼，随后又垂下盯着火红的炭块，喉间挤出两个字。 “醒了？” 他果然没骗自己，纪初桃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 她是真的本能依赖这个救了自己、又一路保护自己的人。 “嗯！你回来啦。” 张起灵没能看见她甜笑，不过还是感受到女孩十分外露的开心。 “给你带了东西。” 他捅着铁块，淡淡道。 纪初桃一听，目光瞬间发亮，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来到他身边。 桌子上放着个大纸袋子，她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套纯白的羽绒服。 一件白色的毛衣和白色毛绒裤子，还有一双白鞋白袜。 这个人难道不买黑色就买纯白色吗？ 纪初桃看了张起灵一眼，发现他还真是单纯地一窍不通。 不过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唇角。 而低着头的张起灵此时眼神不经意一瞟，视线凝聚在了自己的拖鞋上，眉心微蹙。 大号的男士拖鞋完全不符合女孩的脚型，甚至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雪白细腻的半个脚掌都露在前面，足尖又粉又嫩，似乎还没他的一只手大。 张起灵猛地收回目光，拳头握紧，重新勾着木炭。 一收到新衣服，纪初桃就忍不住当场试穿，不过想起自己现在还只穿了裙子，就套了一下羽绒服和鞋子。 没想到张起灵看着没什么生活经验，挑选的衣物倒是正符合她的身形。 “好看吗？” 听到问话，张起灵抬头看向纪初桃。 白色的羽绒服上面还带了一圈毛茸茸的领子，稍微有些宽松，却让女孩身体显得更加纤瘦。 蓝色裙摆和两条细白的小腿还露在外面，上下反差却显示出异样的季节感。 鞋子刚刚好，一双白色旅游鞋，没什么图案十分素净。 “好看。” 他说完，又移开了目光。 得到肯定答案的纪初桃非常满意。 “谢谢你张起灵，我很喜欢，以后我们家里就不是只有黑漆漆的颜色啦。” 女孩唇边漾出甜甜的微笑，让人不由自主地疼惜，最后甚至沦陷其中。 张起灵低着头，没有说话，脸上也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他瞳仁轻颤，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这算是家吗？ 第4章 同床 纪初桃不知道张起灵去了哪里。 不过他回来的时候不仅给她带了衣服，还带了些日常清洁用品、点心面包，以及一个铁皮水壶。 铁皮壶很大，张起灵烧了水倒在脸盆里，让好几天没洗澡的纪初桃擦洗身子。 小院有个冲凉房，但一直都是只有凉水。 他倒好水，就拎着铁壶走到房间外面等待，目不斜视，没有多说一句的意思。 屋子里被他烧的火热，纪初桃哪怕是脱了衣服也一丁点都不冷。 背对着关紧的木门，纤细的手绕到背后，拉下裙子的拉链。 丝毫不担心张起灵会突然进房间。 他不是那种人。 连续几天浑浑噩噩在大巴上中转，纪初桃已经很久没有清理过自己，现在情绪放松，才体会到灰尘压身的感觉。 水温勾兑地恰到好处，她放心地把自己仔细擦洗了一遍。 水泥地面随着她的动作溅落了不少水滴。 身子清爽后，纪初桃才感觉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她把裙子扔到一边，换了张起灵买来的睡衣，把等在门外的人叫了进来。 打开门，屋内湿热的水汽瞬间扑面而来。 张起灵进来的脚步一顿，目光落在桌上放着的水盆。 他没看坐在床边正擦着头发的女孩，直接到桌旁端起水盆，自觉地把水倒掉，顺便清理了地上的水渍。 完后才重新坐在椅子上，双眼一闭，没再有只言片语。 一直偷偷关注他的纪初桃擦着头发的手一紧。 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显然是张起灵自己的床。 小院子里除了厨房和洗手间外就也只有这一个房间，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人进去的痕迹。 张起灵肯定是没有其他住处的。 原本纪初桃还在想他会睡在哪里，没想到这人正派地过分，从进门后就没看过她一眼。 甚至现在，眼睛一闭就坐在椅子上。 显然，他今晚要在椅子上睡。 纪初桃此刻是真真惊讶。 她不说自己的脸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绝对算得上无可挑剔、没有半点瑕疵。 想要和她联姻的人能从老宅山上排到山下。 张起灵竟然真的丝毫不在意。 纪初桃擦着头发的动作慢下来，眼神有些放空，不知想到了什么。 忽然，她轻轻笑了一下。 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的张起灵听到了，却没有睁眼，只像一尊雕像似的坐在那。 纪初桃又看了他几眼，同样没有说话。 头发擦得半干时，她站起身走到张起灵身边，小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口。 “……？” 张起灵蓦然睁开黑眸，眸光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他没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你也去床上睡吧。” 少女脸上泛起一片粉意。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漆黑浓密的眼睫不断颤动，似乎非常紧张。 她长得不矮。 甚至可以说非常高挑，身材纤瘦玲珑，白色的纯棉睡衣套在身上显得有些松垮。 张起灵抬头，刚好能看到她的脖颈，领口宽松，露出一小片雪白细腻的肌肤。 他淡淡地转过头，目光移向一边，自然没有看到他转头以后，少女脸上忽然露出的浅浅笑意。 纪初桃垂眸看着自己捏住的、张起灵袖口的一角，心头涌动些许怪异情绪。 这个人很特别。 到现在为止，她竟然从没有见过这样特别的人。 捏在衣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红。 纪初桃也不在乎张起灵没有回答她，直接又使上了些力气，把他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一路拉着人走到床边。 少女踮起脚尖，双手搭在张起灵的肩膀上，微微使力压着他坐了下来。 “你已经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 她说着，声音微微停顿了一秒。 “椅子上睡，明天会生病的，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照顾不了你。” “所以，你也在床上睡吧，反正够大。” 况且她也想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如同她所想，那样特别。 纪初桃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张起灵那张清越绝色的脸，藏在袖口的手指慢慢捏紧。 张起灵皱眉看了看床，又看了一眼纪初桃，沉默着没有开口。 见他又一副闷闷的哑巴样。 少女唇角轻翘，漂亮的桃花眼闪过精光，也没有再劝，而是直接伸手就去扯他的衣领拉链。 张起灵一把抓住她的手。 也许是用力有些大，女孩脸上竟然露出吃痛的表情，他赶紧卸了力气。 见手上被抓住的力气骤然放松，纪初桃勾起个笑，一把挣脱张起灵的手，拉下他的拉链，拽掉了他身上的黑色外套。 “就这样睡吧！” 少女声音轻快，又有些洋洋自得。 张起灵沉沉地盯住她，眼眸中的平淡几经变换，最终还是沉寂下来。 他没坐下，而是到衣柜拿出一套衣服，转身走出门外。 纪初桃知道刚刚她在两人的博弈中小胜，一会儿张起灵就算回来，也不会再去椅子那边。 果然，只五分钟，这人带着一身冰凉的水汽回来。 没有再坐在椅子上，擦了擦头发后，直直地躺在了床上。 纪初桃放下梳子，把浓密如云的长发披到身后，绕到另一边躺了下来，顺便还把被子分给了张起灵一半。 实际上这张床很大，两个人各躺一边，中间还有很大的缝隙。 这是纪初桃从懂事到现在第一次和别人同床。 本以为自己多少会睡不着，没想到还不到五分钟，她就被身上涌现的疲惫打败，昏迷一样地睡了过去。 感受到女孩呼吸逐渐平稳后，身边原本闭着眼睛的张起灵竟然又突然睁开了双眼。 漆黑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久久没有移开，仿佛那里有什么花一样。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茫然。 犹豫半晌，他慢慢转过了身子，动作极轻又无声，似乎怕把身边人惊醒。 相比白天的活力四射，夜晚熟睡的女孩更加安恬。 那双娇媚的眼睛此刻紧紧地闭着，眉头轻轻皱起，似乎有些残存的不安。 雪白的小脸带着红润，全然不见躺在棺椁时的惨白凋零。 菱形的红唇优美水润，泛着微微的光泽。 明明是漆黑如墨的夜晚，他却能完全看清楚女孩的风采。 张起灵有些疑惑。 他不明白为什么纪初桃要这样，但他能察觉到，这个人并不是那批追杀他的人。 那她为什么要靠近他？ 张起灵一动不动，望着纪初桃的脸蛋陷入失神当中，目光没有焦距，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突然翻滚了下身子，不偏不倚刚好滚到他的面前。 两人面对面，如果此时她醒过来了，一定会发现俩人的鼻尖只差那么一丁点就要贴在一起。 清浅的呼吸完全喷洒在他的人中处。 张起灵有一瞬间地紧绷，随后又放松下来，淡漠的目光一直看着少女精致的眉眼。 “咚咚——” “咚咚——” 两人的心跳在夜间凌乱响起。 不知道是被纪初桃那句“我们家”迷了眼，还是其他什么，张起灵没有动。 淡漠的双眸就那么看着眼前容色绝姝的女孩。 他没有一丝逾矩，偏生少女还嫌不够似的，在他怀中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右手搭在小哥的腰间，额头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就这样，两人一直睡到了天亮。 即将苏醒前，纪初桃又十分自觉地滚回了原位。 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睡觉。 过了不一会儿，少女醒了过来，看了看自己的位置。 她从没和别人一起睡过，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睡相如何。 不过还好，还在昨天晚上那个地儿睡的。 她没过界！ 纪初桃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衣，确认以后又转头闭着眼睛平躺的张起灵。 看来这人和她想的确实一样。 纪初桃没看见她下床换衣后，床上本以为熟睡的小哥睁开了漆黑的眼眸，目光清醒哪有一丝睡意。 ...... 接连小半个月，张起灵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纪初桃也没闲着，几乎张起灵前脚一走，她后脚就也离开小院。 不过几天，她就彻底摸清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叫做中国的国家。 虽然和她从前的国家华国很像，但省份的名字都大有不同，不过好在文化有很大的相似性。 张起灵出门前会给她留一些钱，让她自己出去吃饭。 纪初桃也听话，每天早中晚都会在外面吃。 没有几天，她在邻居大爷大娘的证言下通过街道核查，获得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张身份证。 还是她的名字，还是20岁，只是出生日期由2003年变成了1983年。 有了身份证，纪初桃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她用张起灵给的钱分别在几个彩票站买了彩票，成功提现几十万。 放在以前，她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获取太多金钱，不过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没有办法。 有了初始资金，纪初桃迅速在银行和证券公司开了户。 纪家是资本发家，她从前的日常便是考察、投资，没想到如今换了一个世界，她还是要靠这个发家。 纪初桃曾经是豪门圈子里有名的点金手，任何她投资的项目，没有一个是不赚钱的。 如今她一穷二白，所有只能重新开始。 苦心钻研了一番后，她把目光转向了香港和美国股市，通过一些灰色机构投了很多港股和美股。 纪初桃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张起灵，只是在成功操作几次超短线以后，又买了一张彩票。 无一例外，奖金面额二十万。 她并不在意中了多少钱，只是把中奖的事献宝似的告诉张起灵，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拖油瓶。 她有非常厉害的好运。 张起灵知道后，也觉得惊奇，他能察觉到纪初桃的运气很好，但没想到，她的运气会好到买一张彩票就中一等奖。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容色清绝的脸仍旧表情淡淡，也没有再把纪初桃赶走。 每天晚上少女都要把张起灵按在床上，让他好好休息。 不过她一直没发现，自己睡觉其实非常不老实。 每天睡熟以后都会乱滚，直到滚到张起灵怀里，才会找个舒服的姿势安分下来，早上又会准时滚回去。 当纪初桃手上的资金越来越多、每天买些东西把他们空荡荡的屋子填满以后，张起灵终于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真的吗？明天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出去办事吗？” 少女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瞪大，语气中有不可置信。 这些日子张起灵一直行踪诡秘，只有晚上才会回来休息。 这人白天完全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也不会告诉她。 纪初桃虽然也有困惑，但她自己这段时间也非常忙碌。 忙碌积累原始资本，忙碌了解这个世界，其实也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其他的。 不过想到张起灵是在古墓里救了她，应该做的也是这事，所以她都不会问。 但今天这家伙却说，明天要带她一起出去。 “嗯。” 张起灵淡淡应了一声。 他的事情已经做好了。 明天要去买东西，这个并不危险，是可以带着纪初桃一起去的。 纪初桃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些什么，但那张好看的脸上表情淡淡，似乎还是什么都不在意，游离于世界之外。 她只思索不到一秒，小脸便漾出一个甜美的笑。 “好啊，我要去。” 女孩笑靥如花，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奉上一颗真心。 只不过小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表现，脸色依旧平淡如水，眸光淡然。 只是右手奇长的手指还是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纪初桃最近除了忙于股市外，也会去逛街买些用品。 没有特助和管家阿姨，她现在什么都需要亲力亲为，自然也不会有每个季度按时送到纪家的衣服。 她一个人去逛街，买了不少好看的衣服，现在全都塞到了张起灵的柜子里。 打开柜门便能看到他们的衣服交错摆放，异常和谐。 “那我们去做什么呀？” 纪初桃盘腿坐在床上，看着捅炉子的男人，细白的小腿全都掩藏在宽大舒服的睡衣底下。 “买东西。” 张起灵言简意赅。 “买东西？买什么东西要带我一起去呀？” 少女有些疑惑。 张起灵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 “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纪初桃一下就明白过来，他大概是想用自己的锦鲤体质，帮他留住那个东西。 既然是对张起灵很重要的东西，那她当然要帮着抢过来。 纪初桃摩拳擦掌，气势汹汹地挥了挥拳头，信誓旦旦打了保票。 “放心吧！我一会帮你得到它的！” 这是救了她命的人，只要张起灵不是要她的命，其他的她都可以实现。 张起灵看着纪初桃气势十足的模样，心里有些疑惑。 这明明是他自己的事情，为什么她那么在意。 纪初桃自然不知道张起灵心里在想什么，为了保证明天自己的好运发挥到极限，她晚上临睡前还在心底猛许了几个愿。 明天张起灵一定能获得那个东西！ 明天张起灵一定能获得那个东西！ 最近纪初桃的休息时间很充足，股市也并没有超出她的预料，一切都在慢慢步入正轨。 她不太困。 等许完愿睁开眼睛，就见张起灵躺在她不远处，依然是闭着双眼，静静地、没有出一点声音，完全看不出到底睡没睡着。 少女漂亮的眼睛一眨，忽然趴在床上，小臂拄着被子支撑身体，偷偷摸摸爬到张起灵身边。 直到离他只有两拳距离时，才停在了那。 她难得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张起灵的样子。 睡着的他不像清醒时那么无谓冷淡，一副什么都进不了心中的样子。 闭着的眼睛睫毛很长，黑压压的还有些浓密。 嘴唇很薄、鼻子很挺。 他的脸很白，像是没怎么晒过阳光似的，还没有什么毛孔，看起来细腻光泽。 脸型也很好看，下颌缘线条精致，没有一丝赘肉。 纪初桃看得入神。 她见过很多长得好看的人，冷酷的、多情的、温柔的、妖孽的，那些合作公司的老板、总裁、家族继承人、富二代。 那么多好看的人，却都没让她感觉到一丝特别。 纪初桃的圈子很大，身为两家继承人，她从小就和爷爷、外公一起见他们的朋友，认识的豪门都是横跨三代。 她的圈子似乎也很小，小到她从没见过张起灵这种人。 他像一座永不融化的雪域神山。 平静、淡漠。 那双漆黑如曜石的眼眸中空无一物，似乎无论什么都无法走进他的心里。 纪初桃从没见过这种人，所以即便有了户口和身份证，身上有了足够让她在这个陌生世界落地生根的资金，她也依旧没有离开这里。 没有把这些事情讲给张起灵听。 恍惚之间，她没有发现自己离张起灵越来越近。 娇艳欲滴的小脸缓缓上前，直到鼻尖与对方轻轻相撞。 如此近的距离，纪初桃甚至能看清楚他的睫毛根部交错复杂地生长。 她没有发现的是，张起灵掩在被子下的手随着她的靠近，微微捏紧。 足足看了几分钟，纪初桃才红着脸蛋退回自己的位置，罕见地没有平躺，而是背对着张起灵。 双手交叉按在自己胸口上，眼中充满迷茫。 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把可以离开的消息告诉张起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靠近他。 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起张起灵，就会想到矿灯亮起的那一瞬间，她看到的那双清澈淡漠的眼睛。 看到那双黑眸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纪初桃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否真的那么恐惧，只是在看到矿灯后那双眼睛的瞬间，她下意识在心里感叹。 好干净啊。 这样干净淡漠、没有任何东西的眼睛，难道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吗？ 后来她几次刻意试探，发现这个人还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他不在意自己给他添麻烦，不在意她的长相，不在意她的身份，哪怕自己主动给了他机会，他也没有任何逾矩。 心跳得好快。 纪初桃躺在那不敢转身，大脑像乱掉的毛线一样理不出个思绪。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只是本能地隐瞒下自己的一切，就当作一个普通的娇小姐跟着张起灵。 思绪越想越乱，渐渐地，她整个人被张起灵的气息所包裹。 没过多久，呼吸又变得平稳悠长。 “嘎吱——” 古旧的大床响了一声令人牙酸的木板声。 下一秒，张起灵怀里果然又滚过来一个柔软馨香的少女。 他轻轻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清明，哪有一丝熟睡的样子，手指微翻。 “啪——” 电灯按钮被一粒小小的石子按掉。 整个屋内不复暖黄的灯光，只剩下一片黑暗。 只是这漫漫黑暗之中，不知又有谁的心跳凌乱了。 第5章 黑金古刀 心里揣着事，又想帮张起灵夺取他想要的东西。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不到七点，纪初桃就精神抖擞地醒了过来。 穿上张起灵给自己买的那一套衣服，浓密柔顺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一身洁白，像极了坠落凡间的仙子。 等她收拾完，小哥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我们走吧！” 纪初桃关上门，跑到他身边，秾丽的小脸洋溢着灿烂笑容。 她十分自觉地挎住了张起灵的胳膊，还紧紧搂住，让他想挣开都不行。 从没有过这种亲密行为的张起灵刚不适地动了动，就看到少女表情不复刚才的灿烂，突然变得一脸泫然欲泣。 显然是一挣开，她就要哭似的。 张起灵：…… 他无奈地任由纪初桃挎着，少女这才变脸一样重新笑起来。 俩人没有直接买东西的地方，而是先到巷子口的早餐摊吃了早饭。 “小纪啊，今天来的这么早？” 早餐摊老板杨叔笑着和纪初桃打了招呼，见她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优越的小伙子，十分惊奇。 “杨叔叔，早上好！” 纪初桃笑着回应。 张起灵忙忙碌碌的这些天，她其实也非常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整个人都来到了另一个时空，但纪初桃可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只是一个会哭的娇小姐。 她第一天就去图书馆泡了一天，将这个世界的历史和国家政策看了一遍。 这时候的科技还很落后，国内还没有成熟的互联网，除了巨大的商机以外，她还看到了捏造身份的可能性。 黑户问题解决起来并不难，定好计划，纪初桃就刻意到院子外亮相。 她天生长得漂亮非凡，第一次出现在巷子里时，就有好热闹的大妈上前和她攀谈。 原来周围邻居只知道那个小院子里搬来了人，但从没有人见过这人到底长什么样。 直到纪初桃亮相，邻居们才知道竟然是这样一个长相似天仙的丫头。 纪初桃人美嘴甜，从小又被爷爷和外公教导，她想讨好哪个人，根本就没有人能抵挡地住。 很快，纪初桃就和周围住着的大爷大妈、叔叔婶婶搞好了关系。 有了这些邻居的证言，街道办事处很快就给她一纸证明。 巷子里有个大爷，他儿子刚好在派出所工作，有了这张证明，纪初桃隔天就有了一本新鲜出炉的户口。 拿到户口后，她马不停蹄去拍摄了身份证。 纪初桃是个商人，对于她来说，利益比情谊长久，所以获得第一笔回款时，她就给几个帮了忙的邻居包了红包。 自然不是直接给，而是放进买来的礼品里一起送去。 她的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有周围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来组团包揽。 纪初桃也上道，每次回来小院都会给周围的邻居拿些礼物。 一来二去，周围上了年纪的邻居就更喜欢她了，恨不得她成为自己家的小辈。 现在和纪初桃打招呼的杨叔就是其中之一。 据说他家祖上是御厨，家传一个做包子的独门秘方，年轻时也赚了不少钱。 现在偏居一隅，做些邻里乡亲的买卖，方便大伙吃早饭，自己也有点事做。 看到纪初桃，一大把年纪的杨叔挤眉弄眼地朝她使眼色，语气调侃。 “小纪啊，有男朋友还不带出来看看，你杨婶还张罗着给你找对象呢。” 他话里带着惋惜，本来他老婆还想把小纪介绍给他二叔家的儿子。 那儿子可出息了，名牌学校留学回来的，年纪轻轻就年薪过百。 杨叔的调侃闹了纪初桃一个大红脸，却到底没有解释什么。 倒是小哥，他微微低头看了眼少女挽住自己胳膊的小手。 纤细如玉、赛雪欺霜。 是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美丽。 “杨叔，我们要三屉肉包、一屉素包，两碗白粥，两碟小菜。” 纪初桃人落落大方，点好餐后，就拉着张起灵找了个桌子坐下，不时还和周围认识的邻居聊上两句。 时间不过早上七点半，小巷子里这些老人却醒的奇早，几张不大的桌子上就都坐满了人。 像纪初桃和小哥这样的年轻人，压根儿一个没有。 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很快就端了上来。 纪初桃把擦干净的筷子递给张起灵，含笑给他讲自己听来的杨叔祖传故事。 杨叔家的这包子是祖辈代代相传下来的，据说方子足足有几百年历史，放在古代都是只有皇帝才能吃到的。 包子皮儿薄馅大，入口满满的鲜美滋味。 纪初桃胃口不大，也能一个人吃掉了整整一笼肉包外加三个素的，更别提身为大男人的张起灵了。 小哥吃饭没有声音又特别快，等她粥才喝了一半的时候，张起灵早已经吃完等着她了。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就定定地看着她，偶尔还会闪过一丝疑惑。 少女也不急，慢悠悠地小口喝粥。 杭州时值二月，天气乍暖还寒。 不穿羽绒服是不行的，尤其是纪初桃怕冷，便把自己包裹成毛绒绒的一团。 她身上穿着的是张起灵买的那条毛茸茸的白色裤子，按理说非常容易脏，但她偏偏能做到一尘不染。 裸露在外的手指又白又细，捏着纯白色的汤匙，那皮肤竟还比汤匙莹白几分。 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甲面粉嫩，指尖还带着淡淡的红。 张起灵只看了一眼就淡淡移开了目光。 直到八点左右，纪初桃才终于吃完碗里的粥。 看着等了许久的小哥，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 她是属猫舌头的，太烫的吃不下。 原来在老宅，厨房会提前把她的饭菜单独盛出备放，确保和爷爷奶奶一起进餐时，饭菜的热度刚好能让她入口。 这么多年下来，纪初桃也早已习惯了这套流程。 如今事必躬亲，她感觉新奇的同时，也有很多生疏不便。 不过她没有任何不适。 张起灵自然没有什么怨言，看她吃完后便付了钱，带着她走出了他们所住的小巷。 小院在杭州一处老街，周围都是独门独户的大院，像他们住的小院就是从一个大杂院里分隔出来的。 纪初桃从没住过这么有人气儿的地方。 虽然小院简陋，但在她的装点下，如今也有了几分家的样子。 因着要买东西，她把自己最近所赚的钱都带了出来。 操作港股和美股炒出来的几百万，并不是长久之计，不过倒是缓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如果张起灵今天买东西的钱不够，那纪初桃就会把卡拿出来。 她的命，可不止几百万。 两人顺着大街向前走，刚开始少女还能新奇地四处张望，但连续走了二十几分钟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张起灵，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 即便张起灵已经放慢脚步顺着她，但纪初桃还是感觉到漫无目的的行走有些累。 张起灵思索了一下，认真地回答她。 “还没到时间。” 纪初桃眨巴了两下眼睛，疑惑地抬头看着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是没到时间，难道不是早上去？ 她这么想着，也直接问出了口，没想到张起灵直接回答了一个令人崩溃的时间。 “晚上九点。” 晚上九点才开始，那这么早出来干什么！ 纪初桃气的小脸都歪了，有这个时间，她今天股市的线可以翻两倍。 想着，她那张海棠般秾丽的面容染上一抹薄红，十分气愤地拧了一下张起灵的腰。 “那你晚上再带我出来啊，干嘛这么早呀！” 张起灵沉默地没有讲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身上不疼，但感觉怪怪的。 其实他是想带纪初桃到处转转的。 最近他很忙，每天都早出晚归，没有时间带着她出门，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并不喜欢？ 张起灵不知道女孩心里想的什么，也就没有开口回答。 纪初桃也没在意。 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张起灵沉默时率先提出了建议。 “那我们去逛街吧！反正你今天也没事。” 张起灵不点头也不摇头，纪初桃只当他同意，于是拉着他兴奋地打了一辆计程车。 见她小脸重新挂上笑容，张起灵莫名觉得心口一松，好像卸下了一块石头。 03年的国内还是一幅蓬勃发展的模样。 纪初桃来自二十年后的异时空，看着落后几十年的科技，偶尔还会生出几丝幻灭与不适。 不过这并不能阻挡她的开心。 一下子没有看不完的项目文件和股票投资，此时的她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 从被爷爷留在老宅开始，纪初桃就极少碰触那些娱乐项目。 因为她是继承人，整个纪家里盯着她的不只是同辈，还有那些年龄和她父母一般大的叔叔阿姨。 她要做的不只是学习，还要防范其他亲人。 像娱乐设施这种东西，纪初桃是没有多少时间碰的。 如今一身轻松地来到另一个世界，她可不是开心坏了。 张起灵陪着她疯玩了一整天。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只是站在纪初桃身边，看着她玩，顺便提着购物袋子。 直到晚上八点，俩人才重新坐上计程车，前往一处神秘地点。 出租车上，纪初桃忍受着眩晕，不断摇晃着张起灵的胳膊，黏黏糊糊地询问他们要去哪里。 张起灵被她缠得不行。 他觉得心里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烦闷。 况且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她，便直接如实相告。 “去吴三爷家。” 吴三爷？这又是什么人？ 纪初桃一头雾水，但张起灵好像并没有跟她详细解释的意思，直接闭上眼睛靠着椅背养神。 少女不满地嘟了嘟唇，顶着眩晕，她挪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悄悄抱住了张起灵的胳膊。 小脸贴着他的肩膀，昏昏沉沉闭上眼睛。 她没有发现，在她闭上眼睛后，小哥忽然睁开眼看了她一眼。 晚上的杭州车辆很少，出租车几乎没有任何堵车。 约莫大半个小时后，就把他们送到了个古色古香的小楼。 此时大院正门已经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有些脸上带着喜色，有些则捶胸顿足，看着着实奇怪。 纪初桃参加过不少富人间的慈善拍卖会，见过的宝贝更是不少，但这种私人地盘，她倒是第一次亲自过来。 虽然心中一点不怯场，但少女眼眸微闪，还是搂紧张起灵的胳膊，跟着他一起跨门进到了小楼里。 一楼大厅中到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董，全部都放在柜台里面。 往后走去，才能发现这小楼中别有洞天。 一件件还粘着些许黑红泥土的青铜瓷器就大剌剌地摆在地上。 纪初桃看了几眼，发现这些古董都十分的原生态，还没有做过处理，除了泥巴还有铜锈，好像刚从地里刨出来的一样。 她完全分不出来真假。 不过张起灵似乎也不是为这些东西而来，反而带着她顺楼梯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的装饰与楼下又大不相同，墙壁上挂着艺术考究的字画，靠近窗边处摆了一个大长方桌。 桌子后坐了一个中年男人，那人正在泡茶，看到他们两个上来，古潭般幽深的眼睛掠过一丝暗光。 张起灵带着纪初桃来到桌前，淡淡喊了一声。 “三爷。” 纪初桃站在他身边，面上并无惧色，只是淡淡看着桌子后面面色和善的中年人。 这就是张起灵嘴里的三爷？ 看着确实很有气势，面上文质彬彬，但眼神犀利。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似乎很好相处，有种莫名的平易近人。 但纪初桃却觉得这位三爷讳莫如深。 这是个掌权的人。 “小哥，坐。” 吴三爷笑着招待，同时目光隐蔽地在两人中间来回穿梭。 “这位是？” 显然，这话是针对纪初桃问的。 张起灵沉默一瞬，回答道。 “朋友。” 纪初桃当然不想给他丢人，况且她几岁起就跟随爷爷和外公见商场上的朋友，虽然三爷气势逼人，但她见过的大佬只多不少。 少女大大方方地冲吴三爷点了点头，小脸带着浅浅的笑，并不热络。 “你好三爷，我叫纪初桃。” 纪初桃。 三爷无声地将这三个字念了几遍，压下眼底的疑惑，将倒好的茶推到他们两人面前，和善道。 “纪小姐，你好你好，来喝茶。”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带着纪初桃坐下后也没有寒暄，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来意。 “三爷，我要的刀。” 吴三爷听罢，抬头看向张起灵，眸光幽幽，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他突然伸手按了一下桌底。 “咔哒”一声，原本光滑的桌面竟然凭空升起了一个长方形的展台。 台面上放置了一把乌黑色的古朴兵器。 纪初桃仔细看了看它的样子，鞘身是纯黑色的，非常有质感，上面还雕琢了精致繁复的护环。 那图案过于复古，似有祥云在上，可中间又夹杂着一些少数民族的图案，一时间她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花样。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张起灵。 随即便发现原本从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人，此刻竟然眼神发亮。 看来这把刀真的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小哥，你知道我吴某人为了这个东西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这价格……” 这时，吴三爷像是老狐狸一样笑眯了眼。 张起灵二话没说，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推了过去。 这是他最近几次的出场费，算起来应该足够买这把刀了。 小哥一手拿起那把乌黑色的刀，握住刀柄拔出来一看，纯黑色的刀刃窄而利，还莫名散发着金色的光泽。 收回刀刃时，古刀甚至发出阵阵嗡鸣，确实是一把上好的宝刀！ “好刀要配好匣，这个樟木剑盒你拿去，刚好可以放这把黑金古刀。” 吴三爷从身侧拿上来一个木盒，樟木淡淡的香味裹夹着一种奇异的味道。 纪初桃隐晦地看了三爷一眼，随后垂下眼眸，眸底飞快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吴三爷，似乎本就打着把这柄黑金古刀送给张起灵的主意。 小哥也没有客气，接过樟木剑盒，郑重地把黑金古刀放在里面。 而后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布包，将剑盒严严实实地包裹住背在背上。 随后也不再管吴三爷，漆黑的眼睛望向纪初桃。 “走，回家。” 纪初桃原本还在思索这位三爷和张起灵的关系，听到他的话后马上清空思绪，甜甜一笑，站起身和吴三爷道了别。 “三爷，我们就先走了。” 吴三省摆了摆手，看着他们一同离开的背影，原本笑容满面的脸忽然一变。 眉头蹙起，满眼的意味深长。 不过纪初桃是看不见的。 此时她正拉着张起灵的手往楼下走，大厅里的人还没有散尽，吵吵闹闹地在翻看地面上的物件儿。 还没走出大门，纪初桃就看到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了门口。 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俊秀的年轻男人，他匆匆忙忙地甩上车门，就想往吴三爷的铺子里走。 那年轻男人没进大门，她就听到刚刚见过面的吴三爷在楼上叫道。 “臭小子，叫你快点，他娘的磨个半天，现在来还有个屁用，龙脊背已经被摸走了！” 纪初桃下意识往楼上看了一眼。 但她和张起灵已经下了楼，楼上的情况已经不得而知，不过看样子，吴三爷应该是和这个年轻男人挺熟的。 果然，下一秒那年轻人“靠”了一声。 “不是吧三叔，好东西也留给我啊，你这也卖的太快了！” 身边少女突然的停顿让张起灵疑惑地望过去，低声问道。 “怎么了？” 纪初桃摇摇头，停止自己的思维发散，挽着小哥的胳膊和他一起往外走。 那俊秀的年轻人也往里进。 三人身形相错之间，俊秀年轻人停下了脚步，两眼放光地盯着张起灵背上的剑盒。 吴邪今天收到三叔的消息，听说他的铺子来了一批好宝贝，甚至还有龙脊背，他这才匆忙开着车来了三叔这里。 龙脊背是他们这一条线的黑话，就是指有宝贝的意思。 他三叔眼光出奇地高，要是连三叔都觉得是好东西，那恐怕就是绝世奇珍。 吴邪可不得赶紧过来。 现在看来这个男人身上背着的那个古兵器，肯定就是三叔说的龙脊背了。 吴邪有些遗憾。 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把古武器长什么样呢，今天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不过他目光一转，落在男人身边的白衣女孩身上，顿时被惊艳地不得了。 这个一身黑的男人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这也太好看了吧！ 那小脸，好像就他手那么大，雪白雪白的还泛着光泽，比他前段时间收的白玉还要莹润。 五官和精心雕琢出来似的。 美得不像真人，反而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但仙女怎么想不开跟了这么一个一身黑啊！ 虽然他是很帅。 吴邪遗憾地摇了摇头，转身跑上了二楼。 他今天也不单单是为了龙脊背而来，他还有事要跟三叔说呢。 而纪初桃和张起灵此时已经坐上了回小院的计程车。 从三爷这里回小院大概要四十多分钟。 这些天纪初桃的作息都非常规律，没等到家，她就靠在张起灵的肩头睡着了。 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回去的。 但等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 外套和袜子都被脱掉了，大概是张起灵帮她换下来的。 她睡醒时，张起灵已经不见踪影。 大概又是去了什么神秘的地方。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纪初桃也不再担心他消失。 到巷口的杨叔那里吃完早饭，她回家学着张起灵的样子往炉子里填炭，把小屋烘得暖暖的。 第6章 夹喇嘛 房间被炭火烘烤得很温暖。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木炭味道，和纪家老宅从前蔓延每一处的清木沉香完全不同。 纪初桃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大概是一种人间烟火的味道。 她从没有做过自己燃炭生火这种事，动作略显笨拙，差点被炉子的铁片烫到手。 把铁钩放好，纪初桃又把小屋收拾了一遍。 她今天没有什么东西要忙，股市几支线也不急着收，索性就在小院里待着。 等屋里焕发一新的时候，她额头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张起灵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温暖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家。 他愣了一下，眼中的淡漠一瞬间似乎浅淡了一些。 看到突然出现的人，纪初桃十分惊奇。 她本以为张起灵今天也要晚上才能回来，没想到才上午十点多，他就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小院。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呀？” 纪初桃坐在床边，疑惑地看着他。 张起灵背上背着黑金古刀，把手里的背包放在桌面上，幽深的黑眸静静望着床上娇美异常的姑娘。 想到那个的邀请，他犹豫了片刻，桌下的手默默攥紧成拳。 “过几天我要去夹喇嘛。” 夹喇嘛？ 纪初桃又遇到了语言壁垒，不过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早就习惯了。 “什么是夹喇嘛呀？” 张起灵知道她对这些事一窍不通，也很耐心的跟她解释。 “组团下墓。” “你是说你要去下墓？” 纪初桃一下子站了起来。 因为吃惊，她的声音微微有些拔高，说完又想起这是犯法的事，雪白的手指捂住了自己的嘴。 大门没关，她小跑过去关紧，又把屋门牢牢关严。 做完一切以后，她才走到小哥的身边坐下，一双泛着波光的桃花眼直直地盯着他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眸。 “嗯。” 小哥轻轻应了一声。 纪初桃脸色微变，咬了咬嘴唇，洁白贝齿在唇瓣上留下了一点牙印。 “去哪里？” 张起灵垂眸，握紧的手又松开。 “山东。” 如今在这个世界待了快一个月、已经初步了解这个国家的纪初桃当然知道山东在哪里。 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在身份还没有安全下来前，去和张起灵趟这浑水。 但纪初桃直觉，她不能和张起灵分开。 “我也要跟你一起去，你答应过我的。” 少女雪白的手紧紧握成拳，因为用力，骨节处微微充血，张起灵垂眸便能瞧见。 他疑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他做的事情很危险，本就不应该让纪初桃牵扯进来。 可听到她柔和却忐忑的声音，似乎很怕自己不管她，张起灵心中原本恒久不变的天平，忽然倾斜了一下。 “嗯，所以我回来告诉你。” 他的声音低沉清淡，好像没有附带任何情绪，但说出的话却让少女慌乱顿消。 听到他原本就准备带上自己，纪初桃一下就开心了。 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去度假，而不是去一个险象丛生的古墓。 “那我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五天后。” 张起灵顿了一下，接着又说。 “支锅的是吴三爷，他开车去，还会有几个他的人。” 饶是纪初桃再没有经验，从小哥的话中她也能判断出支锅的意思。 况且为了跟紧张起灵，她其实通过不少渠道打探过这些地下工作者的消息。 “是吴三爷的队伍？” 既然是去三爷那，那大概应该是他组建的队伍。 果然，张起灵回了个“嗯”字。 纪初桃点点头，那天他们去吴三爷家时，她就觉得那位三爷不是普通人。 如今他来带队，恐怕也是有些大本事的。 纪初桃没耽搁时间，确定自己也能去后，她便开始准备起来。 想到衣柜里自己的衣服都是浅色的，她晃着张起灵的胳膊，语气讨好地让他陪着自己去买些新的。 这么多天，小哥对她一直都是十二分的耐心，也没拒绝，直接跟她去了商场。 出租车上，两人并排坐在后座。 看着少女娇艳的小脸紧紧贴在自己的肩头，张起灵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微微敛下黑眸，认真地看了一会儿。 随即，又转头看向窗外。 这样也好。 他会护着纪初桃走完这一趟。 或许等出来以后她就会知难而退，明白他的生活并不适合她。 他应该还是一个人。 车窗外的天空一片蔚蓝，张起灵抬头看着，却找不到任何能证明他存在的一朵云。 …… 五天后，纪初桃准备好自己的小背包，换上一套黑色的棉质冲锋衣。 衣服和张起灵身上的有些相像，同样的黑色牛仔裤贴着小腿，显得她身子骨越发纤细。 两人像是两个要外出游玩的背包客，坐车来到了吴三爷家。 小楼的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面包车，几个男人站在车外正聊着什么。 张起灵率先下车，几个男人中一个俊秀的年轻人马上就认了出来。 这是那天来三叔店里买了龙脊背的那个人！ 不过他下车以后，并没有朝他们走来，而是站在车门旁边，接过了两个背包。 三叔眸光一闪，脸上表情没什么改变，仍旧和手下人说说笑笑。 其他三个人却是有些好奇，三爷/三叔却是说了还有人要来，难道一下来两个人？ 这时，车门里突然伸出了一条纤细修长的腿，那腿又长又直，穿着黑色的牛仔裤，脚踩一双高帮皮靴。 仔细看去，是和那小哥相差无几的款式。 接着一张娇美无瑕的脸蛋直接暴露在几人的眼中，黑色的冲锋衣稍微有些大，看起来像极偷穿了男朋友的外套，衬得她脸蛋更加小巧。 黑色的长发高高地扎起了一个马尾，尖尖的下巴露在拉链外面，一副绝色无双的天仙儿模样。 美则美矣。 但此时除了吴邪，另外两个人都没有心情欣赏她的美貌。 这人明知道他们是去淘沙的，怎么还把女朋友带来了？ 这也太不严肃了吧！ 除了吴三爷和吴邪外，两个伙计都在心里纷纷开始吐槽。 尤其是其中一个一身肌肉的胖子，脸色更加不屑。 “三爷，这人下斗还要带着个娇滴滴的天仙儿，万一这天仙儿出现了什么问题，那我们是下还是不下？” 胖子说的话很不中听，本来连情绪毫无波动的张起灵都看了他一眼，脸色十分冷淡。 “阿奎，说什么呢！” 三叔立马喝住了他，接着走到张起灵面前，诚恳地道了个歉。 “小哥，手下人不懂事，别放在心上。” “不过咱们这一趟走的是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怎么把小纪姑娘也一起带来了？我怕她会有危险。” 三叔的话说的实在，又非常现实。 纪初桃挽着张起灵的手臂，黛眉一拧，脸色微变。 她年纪小，三爷这话又并非讥讽。 但她不太想别人误会张起灵，松开他的手臂想解释。 但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他轻轻往身后一带制止了。 “我会保护她的。” 张起灵冷淡道。 他这话便是打了保票，意思是不会让女孩拖累他们。 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他会负责。 纪初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跟着他上了面包车。 面包车是改装过的，里面的座位变成了两面直角座位。 那个脸上带疤的男人坐在副驾驶，张起灵和纪初桃坐在正位后座，而俊秀的年轻男人和那个大奎坐在侧位座。 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像一伙自驾出去旅行的背包客。 偶尔路过几个乡下农庄时会停下车，由三爷买单，吃个农家饭。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山东临沂，临沂市古时候鲁国的所在。 之所以来这，也是因为三爷分析出来的战国帛书中，地图所指的大墓就是鲁国一位贵族。 三爷对比过古鲁国和齐国范围内的所有地形，将主要的目标定在了临沂沂蒙两山中的蒙山，只是更确切的位置，他也还没有推测出来。 这些消息也是纪初桃昏昏沉沉中，在车上听到的他们的闲聊。 期间三爷还买了几张旅游地图观测，只是都没有什么发现。 他们要找的地方，恐怕要在大山的更里面。 舟车劳顿了两天，纪初桃前前后后吐了不知多少次。 山里路途颠簸，他们的车开到山脚地下就没办法再上山，只能转坐当地的土巴士。 一直坐到山东瓜子庙再往西四十多公里的地方，再换成土摩托往小路里走。 等土摩托都走不了以后，交通设备换成了牛车。 几经辗转，直到坐上牛车时，纪初桃胸腔翻涌的恶心感才逐渐安稳下来。 此时她小脸煞白地靠在张起灵肩头，眼角泛着红。 连沿途秀丽的景色都没有心思欣赏，虚弱的不行。 吴邪看着她有些不忍。 这么漂亮、天仙一样的女孩子就跟着他们一路奔波，路上连饭都没怎么吃。 那个闷油瓶也是，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他女朋友！ 想着，吴邪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糖，伸手递过去。 “纪初桃，给你。” 几天下来，除了张起灵，他们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对方姓甚名谁。 脸上带疤的男人叫潘子，是个退伍军人。 满身肌肉的胖子叫阿奎，和潘子一样，都是一直跟着三叔混的老淘沙人。 俊秀的年轻男人叫吴邪，是三爷的侄子，也是西泠印社里一个古董铺子的小老板。 他姓吴，铺子就叫吴山居。 “谢谢你啊吴邪。” 纪初桃就坐在吴邪和三爷对面。 盘山土路坑坑洼洼，牛车缓慢地在上行走，其他人都面色如常。 只有她身娇肉贵，被颠地屁股隐隐作痛，完全没力气去接吴邪的糖，只能扯扯张起灵的袖口。 小哥伸手接过糖，放到少女摊开的雪白手心里。 一入口，那酸甜异常的味道直冲颅顶。 顿时让纪初桃从昏沉中清醒过来，眼皮瞬间变轻了不少，她睁眼看了下四周。 明明是冬末，山上的树却依旧不改翠绿。 少女惊奇地眨了眨眼，张起灵垂眸看她，吃了那糖以后，状态似乎好了不少。 随后眼神从她指尖的糖纸飘过。 有了酸味的刺激，没过多久，纪初桃就恢复了神清气爽的模样，看着和来时那副娇艳欲滴的娇花模样相差无几。 吴邪见状，也放下心来。 让他一个大老爷们看着吗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像要枯萎似的，真是受不了！ 还好他兜里剩最后一颗糖。 赶牛车的是一个年纪约莫六十的老头子，听说是三叔特意找的过山向导。 牛车走得慢，等他们从牛车下来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已经是山连着山。 前后左右除了望不见头的丘陵之外，没有任何现代化的东西。 纪初桃忍不住抱紧了张起灵的胳膊。 这地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果这时候有人想打他们这伙人的主意，恐怕大家都得折在这儿。 正在吴邪他们都以为到地方的时候，前面忽然跑来了一只狗。 三叔此刻的脸色还算平稳，不过看到那狗的时候，他拍了拍向导的肩膀。 “老爷子，下一程咱骑这狗吗？恐怕这狗够呛啊。” 他的语气调侃，显然是在开玩笑，引得赶牛车那老爷子大笑。 “咋能骑狗呢，这狗是用来报信的！” 他说着还拍了拍狗头。 “这最后一程已经什么车都没有咧，得坐船，这大黑狗可是能把船带来的。” 老爷子一甩鞭子，将牛车往一斜坡底下赶，众人的背包都在车上，只能跟着一同过去。 北方的丘陵和南方的不同，北方丘陵海拔很高，因为常年累月没有人类活动，灌木植被丰茂，地下盖着一层很厚的腐蚀土，土都是黑的。 一不留神，一脚踩下去都可能会没到膝盖。 三爷让他们折了树枝当拐杖，一边探路一边走。 倒是纪初桃，只是漫不经心地赶路，脚下却是十分稳健，没有一脚是踩虚的，全部都落在了实土上。 直到几人下了山坡，面前出现了一条碧绿的山溪，大概有五六条船那么宽。 墨绿色的溪水看不出深浅，除了他们站的位置是一块平坦的山岩以外，周围其他地方都是高耸的峭壁，上面树冠如荫，遮天蔽日。 三爷就走在牛车后面，问那老头。 “这狗，还会游泳？” “会啊，游地还可好咧。” 老爷子看着那只狗，用老烟枪敲了敲狗的脑袋。 “驴蛋蛋，去游一个看看。” 似是能听懂人话，那条狗竟然真的跳到河里游了一圈，上岸后还甩了甩身上的水，趴在地上吐着舌头。 纪初桃对这并不奇怪，二十年后还有很多狗能做算术呢，游个泳算什么。 但是微风吹过以后，她吸了吸鼻子，好像闻到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让人不适。 她贴着张起灵，两人离他们几个人有些远。 朦朦胧胧的谈话声顺着凉风断断续续传到纪初桃的耳朵里。 “我们这边啊，就那么一个船工，这里的山神爷只卖他一个人的面子，他厉害得咧，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开工，有时候一天都不开工，能把人急死咧。” “没办法，十里八村的，就他这么一个船家，其他人都不敢来这山洞洞，危险地很哩。” 他们面前是一汪无边的长河，远处便是烟雾笼罩的翠山，看起来充满神秘和危险。 少女望着那碧绿色的溪水，向来表情丰富的脸此时平静如水，没有什么波动。 张起灵垂眸看她，声音低沉。 “害怕了？” 他突然的询问让纪初桃回过神，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以后，纪初桃摇了摇头，对着小哥微微一笑。 “有你在，我不怕。” 虽然她有种莫名的预感，接下来他们的旅程未必会一帆平静。 张起灵又看了她一眼，眸光有些复杂，压下心头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转头看向对面的峭壁。 听老头说起山洞洞，三爷马上打开地图，发现地图上还真有一个河洞。 盗墓一行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三爷的看家本领更杂。 但他知道，凡是伴有传说的地方，恐怕都有不为人知的大墓。 什么山神爷、吃人洞，在三爷看来，都只是大墓的象征。 “老爷子，你说的山洞是怎么回事，来给我们讲讲成不。” 一听有故事听，吴邪也来了兴致，拖着大奎走到三叔那边。 本来他还想叫上纪初桃的，但那天仙儿和那闷油瓶俩人站在一边亲热，他可不想当电灯泡。 山里人不常见外乡人，见他们有兴致，老头也有意摆弄。 见天色还早，他抽了口烟就开始讲起来。 原来在村子还没有的时候，那山洞洞就已经出现了，谁也不知道这山洞两头是通的。 因为这洞十分诡异，不过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胆儿大的进去过，但只要进去的人便再也没有出来。 久而久之，村里人都传这是吃人洞，里面有蛇精，在水里打了暗桩。 “后来啊，外乡来了一个卖货郎，以前是卖胭脂的，后来为了讨生活到了我们这边，说着一口湘西口音。” “不过也怪得很，明明是吃人的山洞洞，那个卖货郎却撑着船毫发无损地从里面穿了过来，就好像洞认人了一样。” 说到这，老头咂吧着嘴，摇了摇头。 他说的是几百年流传的传说，不知道真假，但这个吃人的山洞却是为真，他们村里的人都不走水路，都走另一条更安全些的山路。 “前段时间大雪封山，现在雪化了，山上的石头都掉了下来，没办法只能带你们走这条水路，不过别担心，这个船家也是有本事的，和那卖货郎一样，都能安全地过去那个山洞洞。” 三爷听老头说的话入了神，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他拍拍手，招呼着驴蛋蛋过去。 大黑狗非常听话，屁颠屁颠地就跑到了三爷身边。 纪初桃远远地看着，发现三爷抱起那狗的两条前腿，脸也凑了上去，似乎在闻它身上的气味。 随后，脸色瞬间一变。 “我的姥姥，竟然真是这种味道！” 连她都听见了三爷震惊的声音，那张起灵更不必说。 原本望着山那边的男人收回了目光，落在不远的那群人身上，刚好看见吴邪被狗身上的味道呛的直咳嗽。 “这死狗，怎么这么臭！” 吴邪恶心的直咧嘴。 因为他的动作，纪初桃也抓紧了张起灵的胳膊。 明明隔了老远，她的眼睛却好像开了倍镜一样，看到那大黑狗张开的嘴里不断滴落泛黄的涎水，带着腥臭被微风裹挟着吹到他们这边。 一股怪异的恶心感从胸腔中翻涌升腾。 纪初桃赶紧转身，把小脸埋在小哥的胸膛上，深深地做了几个呼吸，汲取着他身上清冷的味道。 感受到她的颤抖，张起灵并没有推开，而是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纤薄的脊背。 “这狗小时候是吃死人肉长大的。” 三爷的脸色沉了下来，皱着眉看着那狗，对他们说道。 “把家伙都带上，前面那山洞恐怕是个尸洞，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纪初桃刚刚被黄狗恶心到，此刻眼尾还是一片红。 听到三爷说起什么尸洞，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情的她瞬间被吸引了注意。 平复下来时，刚好听到吴邪开口问道。 “三叔，你说的尸洞是什么东西啊？” 少女还抓着小哥胸口的衣服，冲锋衣的布料密实，没有产生一点褶皱。 但那双雪白的纤纤玉手，和黑色的衣料形成鲜明的对比。 “凡是尸洞的地方必有屠杀，这个是肯定的，古时候要过这种洞，都是一排死人一排活人一起过的，要是单单活人活物过去，那进去就出不来。” 三爷手一摊，继续说道。 ”不过，听说湘西那一代有个地方的人从小就喂小孩子吃死人肉，把尸气堆积在身体里，到了长大后，就和死人没什么两样，连鬼都看不到他。” 说到最后，三叔又看向了向导老头。 “老爷子，你那船工祖上是不是湘西过来的？” 老爷子听罢，脸色有些变换，但还是摇摇头。 “不晓得哦，那是他太爷爷时候的事情了，都不是一个朝代的人。” 接着望了望天，马上叫黑狗把船领过来。 黑狗呜咽一声，跳进水里便往山后面游去。 没等船回来，纪初桃赶紧拉了拉张起灵的衣摆，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那个老头在说谎。” 刚刚三爷说起尸洞和死人肉时，他们的那个向导老头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 虽然非常迅速，但看着那面的纪初桃敏锐地发现了。 而等三爷问起来时，他又十分快速地转移了话题。 纪初桃从小和爷爷外公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大部分人有没有说谎，她一眼都能看出来，那老头不自然的神色显然就是有些猫腻。 “我们的背包里有很多紧急药品，不能丢在这，要不还是随身带着吧。” 少女有些担忧地说道。 张起灵没想到她的感觉竟然会这么敏锐。 正好他也想把背包拿回来，便直接点点头，走过去从牛车上找到两人的背包，全部背在自己的背上。 沉默了一会儿，他头一次主动握住了纪初桃纤细的手腕，眉眼认真。 “一会过山洞，要跟着我，不能离开半步。” 少女微愣，水润的眸光波动，随后粲然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不会乱走的。” 第7章 尸洞 纪初桃的背包不大，但是她这几天精心挑选的。 背包的材料是美国最新推出的军需专用材料，防火防水，背包里面装着最新的急救药和一些高糖的食物。 她这是第一次下斗，什么都不懂，所以大部分装备都是张起灵挑选的。 现在她冲锋衣里面，就有一把非常锋利的军用匕首。 “手电和匕首带好，一会儿会用到的。” 小哥从包里拿出手电放在纪初桃的手心，漆黑如墨的眼睛此刻褪去了些许淡漠。 见少女低头认真地将手电塞到口袋里，他脑海中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个念头。 也许过了山洞，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察觉到奇怪的不只是纪初桃和小哥。 三爷和他的两个伙计都是久经世事的老江湖，只有吴邪一纯二白，虽觉不对，但没有往深处想。 潘子见他还傻站着，路过吴邪的时候轻声用杭州话说了一句。 “这老头子有问题，小心。” 吴邪一愣，他知道潘子的底，这人是三叔一个非常忠心的伙计。 潘子一说这话，他马上就有了心理准备，赶紧从车上也拿出自己的行李，贴身背着，以免出了事情连着牛车一块儿被人端走。 只是做完这些事，他还是觉得心里慌慌的，有点害怕。 吴邪的眼神乱飘，不经意间看到了面无表情看着水面的纪初桃，神情有片刻怔忪。 她都不怕吗？ 三爷一直暗中看着吴邪，见自家大侄子看小纪愣了神，他颇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眼色也深了几许。 想了想，他走到大侄子身边，将一把军刀偷偷塞进他手里，然后用杭州话骂了他一句。 “臭小子，看你吓的这样子，人家小女孩都没有你这么害怕。” 手中多了一个东西，吴邪下意识攥紧。 反应过来三叔在骂他，他赶紧暗中掐了自己一下。 三叔说的对，他可不想在美女面前丢大脸！ 纪初桃并不知道吴邪心里在想些什么，此刻她正看着一艘船从后山驶了出来。 船是水泥的，后面还拖了只筏子。 船头站着一个山里人模样的中年人，穿的清贫朴素，但诡异的是他异常惨白的皮肤，毫无血色。 少女微微蹙眉，想起三爷刚刚说吃死人肉的事，她心里有种膈应，对那奇怪的船家也随之排斥起来。 那水泥船不大不小，满打满算也就只能坐他们六个人。 “各位，牛车上的行李就不用拿来下了，你们的行李多，我把牛和车拉上第二只船，咱们就坐在第一条船里，省点力气。” 老头子眯缝着眼笑，半口黑黄的烟牙都露了出来。 这话听起来贴心，但三爷可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他笑笑，没有回答，只是给潘子使了个眼色。 潘子意会，走到牛车旁边，将几件随身背包拿出来扔到船斗里，随后才看向那向导老头。 “老爷子，有些东西见不得水，还是随身带着好。” 老头子也不强制，笑着点点头。 只说要是掉水里面，那他就跳下去全捞上来，保证一件也少不了。 随即拍拍牛脖子，招呼着他们上船。 淘沙倒斗，这是纪初桃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事。 她没有一点经验，但也知道自己身娇肉贵、模样惹眼。 纵使三爷不说，心里肯定也有不高兴。 少女心思玲珑，一路上都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紧紧跟在张起灵身边不落半步，免得无端生事。 不过这个撑船的中年人给她的感觉实在不舒服。 纪初桃皱着秀眉拉住张起灵的衣角扯了扯，小声说道。 “我们可以坐船头吗？” 她观察过，水泥船的马达在船尾，刚刚船从后山出来时，那船家是顺流用木篙划过来的。 现在要逆流上去，人肯定要在船尾控制马达。 所以船头大概是离那中年人最远的地方。 张起灵自然没有意见，他点了点头。 等三爷和船家谈好价钱，岸上的人才依次上船。 他们这次带的东西很多，没有地方坐，只能都坐到船舷上。 纪初桃体重轻，虽然高挑但身材纤细，整个人又没什么负重，坐在船头只有那么一点位置。 小哥就坐在她的对面，一只脚踩着她身后的船弦，用腿做格挡，将她和后头的其他几人完全隔离开。 少女全心全意都在即将进入的尸洞里，没察觉到他的用意。 船头空间狭小，她只能将纤细的双腿并拢到一起，放在张起灵岔开的腿间。 那中年人船撑得十分麻利，和纪初桃预想的情况一样，船工就站在船尾控制马达，灵巧地驱船驶离岸边。 山东近海，又已经是初春，温度并不是很低，迎面吹来的风带着微微的暖意。 溪水绿的发青，虽然不浑浊，但当纪初桃低头向水里望去时，发现根本就看不清楚水中有什么东西。 绕过一座山后，面前豁然开朗，两边山势陡峻、山峦叠嶂，风景秀丽逼人，美如画卷。 吴邪拿出数码相机，一边赞叹，一边啪啦啪啦拍照，像极了一个真实旅游的游客。 这边河脉九曲十八弯，谷底的深溪是顺着山脉的走向曲折流转，每当他们以为到达深溪的尽头时，那船工就会将船头一转，进入下一片秀丽的风景中。 船是露天敞篷的，虽然摇晃，但纪初桃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在她数了第八个河弯以后，那中年船工才一下把船停住，对他们说道。 “等一下前面要过一个水洞，在洞里的时候，几位请千万小声说话，不要看水里，特别是不要说山神爷的坏话。” 纪初桃眸光微闪，纤纤如玉的小手下意识放在小哥的腿上。 感受到她手心的温热，张起灵看了一眼后又移开了目光，但他还是握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 “怎么办三爷，要不要听他的？” 潘子用杭州话问三爷，一边看向那船工，手摸向装家伙的背包，显然是一有不对，就想动手。 三爷想了想，也用杭州话回答。 “现在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真的有问题，这里比我刚才预料的还要凶险，我们暂且听他一会，走一步是一步，先把家伙操起来。” 纪初桃好歹也是能和大爷大妈迅速打成一片的人。 虽然杭州话比绕口令还难讲，但她大致能听个明白，半听半猜，也能想到三爷说的是什么内容。 压下心头涌动的不安，她攥紧腰上别着的匕首，雪白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变的充血发红。 船打过最后一个将近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又绕过一处船头崖，那个诡异的山洞才终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只是见到那山洞，几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三爷他们讨论的时候，都以为这山洞是个大溶洞。 但实际一看，这山洞已经不能称之为山洞，只能叫做窟窿。 船的宽度只比这水泥船大了十几个公分，而且它非常矮，人坐着根本进不去，要低下身子才能勉强进去。 这么点的空间，如果真有人想要暗算他们，那他们根本就活动不开手脚。 “我靠，这洞也忒寒碜了！” 潘子骂了一声。 纪初桃想回头看那船工的表情，但还没转头，就被张起灵单手压住了脖颈，秾丽的小脸贴在他的大腿上。 两人脸贴着脸，两道清浅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猫着身子进入了山洞。 山洞前段还有些光亮，但拐了个弯以后，马上就变得一团漆黑，浓墨似得黑暗让人非常没有安全感。 潘子已经打开了矿灯，但这种程度的光亮在幽深的山洞里还是过于幽暗，几个人纷纷拿出自己的手电照明。 纪初桃也从口袋里掏出小巧的强光手电，这是她花了大价钱买的，光线一下子穿透黑暗，射出一道笔直的光亮。 不过照射范围有限，除了所到之处，其他仍是黑乎乎一片。 手电照向洞顶时，纪初桃忽然眉头一皱。 这种山间洞一般都是喀斯特地形的裂隙，洞顶应该钟乳石倒悬。 但这洞的洞壁竟然是光滑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手电带过的地方，洞壁均是一片光滑，泛着奇异的青绿色，似乎是一层青苔。 “三爷，这，这洞好像是盗洞啊！” 大奎倒吸了一口冷气。 盗洞顾名思义，实际上就是土夫子进入墓穴时所挖出来的一条通道。 盗洞古圆近方，这种在水中的通道，他们行内都说叫水盗洞。 三爷也摸了一把洞壁，一脸疑惑。 “操他奶奶，还真是盗洞，古圆近方，这有不少年头了。” 借着手电光，纪初桃转头看向船尾的中年人，那人坐在船尾，单手控制着陈旧的马达。 听到他们说话，也插嘴道。 “喔唷，这位看样子有些来头，说得不错，俺们现在过的这山，就叫做五坟岭，早先传下来说，这整座山啊其实都是座古墓，附近大大小小的水洞还有不少咧。” 他这话说的三爷若有所思，还客气地递过根烟。 “看样子你也是个行家啊。” 船工摇摇头，接过烟别在耳后。 “什么行家，俺也是听以前来这里的那些个人说的，听得多了，自然也能说上两句，不过也就知道这么点浅显的，你可千万别说俺是行家。” 除了纪初桃和张起灵一直沉默着没有讲话，其他几个人或多或少都在和船家搭话。 这种狭窄的空间下，他们心里其实也有些紧张，虽然面上说笑，但底下纷纷握住腰间的利刃。 要是有什么情况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反倒是吴邪，像个旁观者似的静静听故事，和来旅游的没什么两样。 不过纪初桃眼尖，还是发现了吴邪俊秀的脸上漫出的几丝恐惧。 少女抿唇，有点想笑。 可她也没好到哪去，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转过头看向张起灵，刚想和他悄悄说两句话，就看见这人摆了摆手，轻声道。 “嘘，听！有人说话！” 其他人都被小哥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马上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 果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洞的深处传来。 那声音听起来非常空灵，经过洞穴的回声处理，给人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纪初桃有一瞬间的恍然，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耳边那声音还没有消失，就像有人在她附近低声细语，轻声吟唱。 还没有判断出所以然，少女突然感觉头顶掠过一丝凉意，她身子一颤，衣服下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船突然停了。 “三爷，那位船家…..” 纪初桃握紧手电筒，向船夫所在的船尾处照去。 娇滴滴的声音在此刻却是像催命符，众人随着她的光线看去，却见原本在船尾的船工竟然消失不见了！ 而那个老头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船尾和后面那筏子现在空空如也！ “潘子，他们到哪里去了？” 三爷急的大叫。 “不知道啊，没听见跳水的声音。” 潘子也慌了。 “刚才一听到声音，人突然就走神了。” 三爷脸色奇差，十分懊恼，那船工不见了，他们身上又没有尸气，要是真过去，还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潘子，你在越南打过仗，你有没有吃过死人？” 潘子一听大惊失色。 “您开什么玩笑，三爷，我当兵的时候那边都已经在撤军了，连枪都没怎么开，你问胖奎，他家里老早是卖人肉包子的，肯定吃过不少。” 大奎一见战火转移到了他身上，赶紧否认。 “放屁，我那是乱盖的，而且就算卖人肉包子那也是给外人吃的，你见谁卖人肉包子自己拼命吃？” 三个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的人就在这直接吵了起来，吴邪赶忙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你们一把年纪了丢不丢人，这里还有人呢。” 他们闹的热闹，一边的纪初桃则抿唇不语，她非常确定自己刚刚并没有听见跳水声。 要么那两人水下功夫非常好，要么他们压根走的不是水路。 想着，少女突然抬头向洞顶望去。 她一个柔若无骨的女孩子，虽然貌美如仙，但此刻没人顾得上欣赏。 就在纪初桃想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时，突然船身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差点让她仰背翻下船去。 还好张起灵余光一直关注着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纪初桃手把着船弦，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刚刚她的脸已经靠近了水面，差一点就要掉下去了！ 缓过来时，就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哒声。 循声望去，竟是大块头阿奎，吓得脸都白了。 三叔怕他背过气去，猛甩了他一巴掌。 “真没出息！咯哒啥呢，人家小姑娘都没吭声，你他妈的跟了我这么多年，吃屎去了？” 纪初桃也没想到事情还能转移到自己身上，她刚差点儿掉进河里时，发现河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还是成群结队的。 不过一切发生地太快了，还没看清水底下的是什么东西，她就被张起灵拉了上来，现在这人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里，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她扭过身子，没有贸然用手电照进水里，而是照在旁边石壁上。 借着亮光，垂眸往水中看去。 密密麻麻的黑影在水下不断翻涌，顺着水流流动，看得她头皮发麻。 纪初桃赶紧把视线移开，落在张起灵身上。 见他一手扶住船弦，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右手微微向下，那双两只奇长的手指像是闪电一般探入水中。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白光一闪，那双手指上便夹住一只黑乎乎的丑陋虫子。 那虫子长得很奇怪，有些像龙虱，但却有巴掌大，无数条腿还在乱摆。 小哥把虫子往甲板上一扔，淡淡道。 “刚才就是这个东西。” 纪初桃也好奇地望过去，看清楚那虫子的丑陋模样，顿时有点头皮发麻。 好丑！ 张起灵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虽然眉头紧蹙，但并没有被吓到后，便用衣摆擦了擦手。 只是没等纪初桃研究出虫子到底是什么品种，一只大脚就伸了过来，一下子把这个黑乎乎的虫子给踩扁了。 “妈的，吓得老子半死！” 脚的主人是那个身材魁梧的阿奎，估计是想挽回点刚才失态的面子，把虫子的尸体踩了个稀巴烂。 纪初桃很想发火。 这东西是张起灵捞出来的，没等他们看出什么就被这人给踩死了。 真是莽撞！ 不过还没等她说话，三爷便拿起了一只虫子断脚闻了闻，骇然道。 “这不是龙虱，这是尸蟞！” 纪初桃没听说过什么尸蟞，可从名字上面也能知道，这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下一秒就见三爷一脸肃穆地看着洞内深处。 “这种虫子是吃腐肉长大的，有死物的地方就特别多，吃得好就长得大，看来我猜的不错，这里面肯定有块地方是积尸地，而且面积还不小。” 听到是吃腐肉长大的，纪初桃瞬间打了个冷颤。 山洞、腐肉、积尸地，她根本不敢想象这些虫子吃的肉到底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握住了小哥的手。 原本温润如玉的小手此时像冰块一般寒凉。 张起灵看了她一眼，第一次回握过去，示意她不要害怕。 其实纪初桃倒是没有很怕，她只是觉得有点恶心，想到尸体堆积如山的模样就头皮发麻。 “不过这东西一般都待在死人多的地方，不会经常游来游去，怎么现在这么一大群一起迁移呢？” 三叔的疑惑情有可原，他纳闷地看向张起灵，后者则把头转向洞穴深处，低沉的声音清淡如水。 “我看，有可能和我们刚才听到的那奇怪的声音有关系，你们有没有听清楚是什么？” 纪初桃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恍然间似乎看到一个白色的衣角。 那衣袂的出现只是瞬间。 她想看清楚时，便已经消失不见。 少女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长时间处在黑暗环境，眼睛看花了。 “小哥，你说的声音我听了，但是怎么听都听不明白，感觉上有人在说话，但仔细一听，又听不懂。” 潘子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只是觉得一听就晃神，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起灵点点头。 “有点被人在背后窃窃私语的感觉，或许这附近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我们。” 纪初桃被他说的有点惊恐，联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白色衣角，更觉这个地方恐怕鬼物横行。 他们很有可能要撞鬼了！ “三叔，要不我们还是先快点出去吧，反正我们进洞才不到十分钟，现在出去肯定不是问题。” 吴邪现在也胆儿突，心中有种很不舒服的预感。 大奎比他还要胆小，听到回去的提议，马上附和。 “对对，小三爷说的对，三爷您就说句话，大不了咱们上岸了，东西都由我来扛。” 三爷瞪了他们一眼，没说话，随后又看了一眼张起灵，问道。 “小哥，你怎么看？” 纪初桃的手还被张起灵握着，源源不断的热量顺着两人交握的手传递到她的手心。 她还在思考声音和尸蟞的关系，微微有些失神，目光无意识地聚焦在张起灵的脸上，对方漆黑的眼眸也定定地看着她。 然而外人看来，他们两个就像是沉浸在浓情蜜意当中。 恐惧上头的大奎已经顾不得其他，见三爷把决定权放在这个只知道谈恋爱的小年轻身上，更是愤怒不已。 “三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把宝押在这人身上，你看他像是来跟我们淘沙的吗？” “带个小娘们过来，根本就是来谈情说爱的吧！” 一直压抑着脾气的纪初桃此刻终于克制不住，她霍地转头看向后头的大奎。 目光十足冰冷，气势冲天，丝毫不像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小姑娘，反而有种上位者的漠然。 “蠢货！是你只知道鬼吼鬼叫。” 她怒极时反而平静，娇滴滴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说服力，连带骂人时都有种异样的娇俏。 “如果还想活着出去，就用脑子思考一下。” 张起灵也没有想到，他在棺材里捡到的这个女孩还有这样一面。 大奎被纪初桃骂懵了，想要还嘴时，洞的深处又出了一阵怪声。 这一次，那声音明显比上次近了很多，就像无数小鬼的窃窃私语一样，让人极端的不舒服，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小哥一直在看着她，如墨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纪初桃骂了两句仍觉不解气，她一路受到了大奎太多不友好。 泥菩萨尚有三分脾气。 要不是看在三爷的面子上，她早就发火了。 那声音纪初桃也听见了，尖锐的私语声响彻耳边，令她十分不舒服。 可也就仅此而已，没有影响她半分。 只不过她没事，其他的几个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就见后面四个人好像着了魔一般，脸上表情如同定格在那一般呆滞，眼神恍惚。 尤其是吴邪，好像下一秒就要站起来，寻着什么东西而去。 眼见着吴邪已经踮起了脚掌，张起灵直接一脚踢过去，把他兜头踢进了水里。 一进冰凉的地下水，吴邪马上清醒了过来，隔着一层水膜，耳边的私语声也慢慢消失不见。 没等他想出踢他的人是谁呢，就见潘子也掉了下来，接着是三叔和大奎，最后连那个闷不作声的闷油瓶也跳了下来。 纪初桃微张了小嘴，看着张起灵一个接一个把他们踢下水，然后他也跳下去了。 唯独把她一个人留在船上。 少女很是疑惑，虽然她并不认为张起灵会不管自己，但是如果不给她一个解释的话。 她可是会闹的。 正当纪初桃坐在船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清脆空灵的风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第8章 心疼 声音就响在纪初桃的头顶上，空灵的风铃伴随着滴答滴答的水声，一同进入她的耳朵。 纪初桃吞咽了一下口水。 镇定地拿着手电筒往头顶上照去，并不遥远的距离中间，一个人的两条手臂晃晃悠悠、摆来摆去。 猩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滴滴答答地落在水里，那惨白如同死人一样的皮肤、圆睁着眼睛，活活的死不瞑目。 不是划船的船家还会是谁？ 忽然，风铃声又响了起来，并且距离她越来越近。 这下纪初桃终于看清楚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只见一个超大号、足有她上身那么大的尸蹩，无数条黑色的虫腿攀附着石壁，张着满嘴密密麻麻的恐怖獠牙，正一点一点啃噬着船夫剩下的半截身体。 那半截身子之所以能悠悠荡荡，就是因为被那个巨型尸蟞咬在嘴中。 胸口抑制不住的恶心感被这血腥的画面瞬间激发，纪初桃忍不住趴在船边干呕起来。 大尸蟞听到动静，竟然带着船夫尸体慢慢挪动，逐渐向她靠近。 在马上要挪到少女的正前方时，那尸蟞像是突然踩到什么滑溜溜的东西，莫名滑向离纪初桃最远的另一处。 这时，那边的水面上也浮出了一张人脸。 细皮嫩肉、如同玉面书生般俊俏，可不正是憋不住想要呼吸的吴邪！ 他刚刚探出水面，就和一张血淋淋的脸正面相对，大眼瞪小眼。 吴邪顿时吓的不敢出声，他认得这死人，就是刚刚不知所踪的那个撑船的中年人。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上半身，洞顶上还有一只黑色的大尸蟞横在啃咬他的肠子，不时还抖一下。 尸蟞抖动时，山洞里就又响起一阵空灵的风铃声。 正在这时候，又一声破水声响起。 潘子从另一头冒了出来，不过他就没有吴邪那么幸运了，那大尸蟞突然扔弃了船夫尸体，扬起一对大鳌直接卡进了潘子的头皮里。 潘子也是个人物，这种情况下反而面不改色，反手用军刀一翘，那尸蟞的一只大鳌就被他挖了出来。 没了鳌钳，尸蟞吃不住力气，被潘子一拳推了出去。 一连串的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 纪初桃强忍住恶心，转过头来时，就听到了吴邪的惨叫。 “救命！” 那个硕大的尸蹩不偏不倚被潘子丢到了吴邪脸上，现在就卡在他的颈间，那张细皮嫩肉的脸都被尸蟞锋利的爪子割开一道口子。 此刻吴邪正在奋力挣扎。 但尸蟞其他的几个爪子上都有倒钩，牢牢地勾住了吴邪的皮肤，直接嵌进了他的肉里。 纪初桃胡乱一擦嘴，顾不得其他，只知道再不救人，估计吴邪很快就死绝了。 “吴邪，别动！” 她喊了一声，死死捏着军刀扑到船弦边，眼睛一眨不眨，手起刀落，直接一刀刺入了尸蟞的中心顶。 那尸蟞太大了，被这么一刀下来也没有死，只是泄了力，放开了吴邪的脖子。 紧接着张起灵也从水里浮出了头，见纪初桃的手还卡在尸蟞身上，赶忙冲过去。 两根手指插进那尸蟞的脊背，发力一扯，一段白花花的东西就被拽了出来。 直到这时，尸蹩才算是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吴邪把尸蟞往船上一扔，猛地舒了口气，感激地看向纪初桃和那闷油瓶。 奶奶的，差点以为要死球了。 几个人接连爬上船，擦拭掉脸上的河水，各自开始处理起身上的伤口，尤其是潘子，头上都破了两个血洞。 张起灵也翻身上船，一脚把尸蟞踢到一边。 刚刚那一击，已经让纪初桃手指发颤，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心里不断闪烁着几个大字。 她摸了一条长得很丑、还吃人的大虫子！ “吓到了？” 张起灵低声问，淡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听到他的声音，纪初桃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小哥脸上、头发上都是河水，她手指微末一颤。 没说话，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接着从兜里拿出纸巾，轻轻给他擦拭起脸颊和发丝。 第一次有这样的待遇，让张起灵有些无所适从。 他抿了抿唇，不知想到了什么，垂眸不语，任由少女冰凉的小手在自己脸上作乱。 “哎呦，有对象的就是不一样啊，我们这些孤家寡人真是羡慕的不得了。” 大奎缓过神来，又是一阵调侃，不过这次显然少了几分轻视。 刚刚在河里时，他看到了这小天仙的另一面。 明明瘦弱又纤细，看着压根儿不抵什么事，却敢在关键时刻拿起了兵器去救他们小三爷。 这让大奎有些刮目相看，也颠覆了他对女人从前的认知。 纪初桃懒得理他。 大奎之前怎么讽刺她的，她可记得一清二楚。 见她一言不发，继续给张起灵擦拭，一副不准备搭理他的模样，大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他本来就那一副臭德行，但是对于有本事的人，他还是很钦佩的。 “小哥，你真是牛，就一手指头就把这个大虫子给弄趴下了，愣是把肠子都扯了出来，不服不行！”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反倒是听到大奎说话的纪初桃，脸都绿了。 她刚才好像是看到张起灵手指扯出来了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竟然是肠子！ 少女无限纠结的目光落在小哥那双奇长的手指上。 她第一次见到张起灵时就发现了他的手指有些奇怪，和普通人完全不同，虽然白皙修长，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长的怪异。 纪初桃也到处查了些资料，最后对上了一个古代的官位——发丘中郎将。 据说古时发丘中郎将有双指探洞的功夫，那一双手指稳如泰山、力量极大，能轻易破解古墓中的细小机关。 而要练成这么一手绝活，非得从小练起不可，其过程苦不堪言。 如今张起灵的这双手指，恐怕也是从小受苦到大。 纪初桃完全想象不了，到底是什么家庭才能让小孩在骨头还没长好时就开始训练手指。 虽然他抓了那条虫子，但想到自己的手也碰过了，少女心态接受良好。 在擦干净小哥脸上的水渍后，也十分认真地擦了擦他的手。 吴邪伤了脖子，现在难受地要命，三爷叹着气给他上药，直说不应该带他过来。 等大伙都包扎收拾好，三爷才有空观察起船中心那个大尸蟞。 “小哥，你说刚才那声音，是不是这虫子发出来的？” 张起灵点点头，声音低沉。 “是，我们可以靠它出洞。” 他想伸手把那个尸蹩翻过来，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用手，而是用脚尖将尸蟞翻了个个儿。 下一秒众人便看见它的尾巴上，竟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六角铜制密封的风铃。 风铃有六个面，每个面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已经铜绿得一塌糊涂，看样子应该是移植了很久。 潘子轻轻踢了一脚，那六角铃铛突然自己动了起来。 发出的声音正和刚刚纪初桃听到的一样，只是刚刚的声音十分空灵，好像幽冥里飘出来的，听的人心神恍惚。 现在这个听起来却十分真切，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响。 好像里面有个关不住的冤魂想要逃出这个封闭他的神器！ 潘子听得心烦，直接一脚踩了上去。 本想把它踩住，但那青铜外壳已经腐蚀地不像样子，被潘子这么一踩，竟是直接碎掉了，还冒出一滩绿水。 那味道极其难闻，好像死了几年、完全发酵的臭鱼。 纪初桃瞬间捂住鼻子往小哥身边退了两步。 三爷出奇地愤怒，一拳就想捶爆潘子的脑袋，可他脑袋上还有两个大血洞，只能作罢。 “你小子脚就不能给我放老实点，这东西少说也是个神器啊！就这样被你一脚给糟蹋了！” 虽然味道难闻，但适应了一会以后，纪初桃的目光就重新被那六角铜铃吸引。 她蹲在那，仔细看了一下被潘子踩碎的铜铃。 三爷用匕首拨开青铜的碎片，惊讶地发现铜铃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精致的空心圆球。 那球面上打满了孔洞，周围覆满一个又一个蜂窝一样、形状和大小都不一样的小铃铛。 空心球里面则是一只手指粗细的青色大蜈蚣。 蜈蚣已经被踩地死的不能再死，那绿水就是从蜈蚣体内流出来的。 三爷用刀尖把空心球翻过来，发现这球上还有一个管子，直插到与巨大尸蟞连接的部分。 纪初桃眼神瞬间迸发出亮光。 这不是什么神器。 这竟然是一个非常精密的手术！ 空心球中装着蜈蚣，球上的管子用则来连接尸蟞的身体。 有人用这种类似初代手术的方式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捆绑在一起。 蜈蚣响铃为尸蹩捕猎，尸蹩吞进腐肉，当蜈蚣饿了的时候就可以顺着尸蹩的身体爬进肚子，吃完再回到圆球里。 这是一个成熟的生物共生手术。 没想到古人千年以前竟然就有这样精密复杂的手术！ 他们是怎么做到让青铜材质历经千年待在尸蟞的身体里不会感染的？又是如何清除掉蜈蚣身上的细菌的？ 纪初桃脑子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她本硕读的都是金融学，纪家以资本运作为主，但她同时还兼顾费家的产业。 外公经常会带着她学习些新玩意儿，对于其他东西，纪初桃其实也了解得不少。 古代的医学技术没有现在那么发达，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千年以前的人就能做出这样精密的外科手术！ 不过惊讶归惊讶，并不能打消她对尸蟞的嫌弃。 皱了皱鼻子后，便不再看它。 少女重新坐回张起灵身边，准备质问他刚刚为什么把她自己留在上面。 “张起灵，刚刚你怎么只把我留在上面，看到船夫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 被质问的小哥沉默了一瞬，轻声回答。 “水里冷。” 然而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说服矫情鬼纪初桃，她不满地竖起眉头，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控诉。 “冷死了也比吓死强呀，你不知道我抬头就看见那个船工的尸体，魂都要吓飞了。” “我不管，我不开心！” 没办法，张起灵只能换了另一个说法，如实回答。 “你不会被铃声影响。” 其实他当时除了观察三爷吴邪他们，实际上也一直关注着身边的纪初桃。 不过她那时小嘴叭叭地正在骂大奎，好像完全不受铃声影响，加上水下又湿又冷，说不好还会有尸蟞，自然就没有把她带下水。 他这么一说，纪初桃也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真的没被刺耳的铃声迷晕。 虽然觉得很难听，但也只是想堵上耳朵，却没像吴邪他们那样控制不住自己。 在他们说话时，船身已经渐渐向前行驶。 纪初桃往后看去，是吴邪他们用折叠铲撑着石壁，慢慢向前划动。 见她不再拷问自己，小哥莫名松了口气。 三叔他们几个人还在后面闲谈，对于船工的死亡唏嘘不已。 然而船划出去七八分钟后，张起灵忽然一摆手，让他们不要说话，还指了指前面。 纪初桃顺着望去，不远的黑暗中，有一抹幽幽的绿色磷光。 她眉心瞬间一跳。 人死后身体会腐烂成泥，然后发生各种化学反应，绿色磷火便是其中一种，除了绿色，蓝色的磷火也十分常见。 而此刻前面的幽幽绿光，绝不是一簇能形成的，恐怕前面是个大型的坟场！ 三叔叹了口气，说出一句让大家毛骨悚然的话。 “积尸地到了。” 这前面恐怕便是水洞里最凶险万分的一段。 三叔停下船，让所有人都操上家伙，除了纪初桃以外，剩下的几人都端着刀和猎枪。 她也被张起灵护在身后，死死地握着手中早已擦干净的军刀。 一行人划着船，慢慢靠近泛着绿光的积尸地。 船向前而行，穿过一段低矮的岩石后，头顶竟越发开阔。 随着绿光越来越近，水洞已经成了一处真正的岩洞，上下开阔。 纪初桃牢牢拉着张起灵的衣摆，缩在他的身边，还没进去，却忽然听到他用洋文骂了一句脏话。 讲的是德语，她刚好学过才能听懂。 还没等少女惊奇，下一刻就见到了非常惊悚的一幕。 此时他们已经完全进入了积尸地的入口，河道两边是搁浅的沙岸，上面堆积着无数白骨，层层叠叠完全数不清个数。 两侧的山壁之上也布满冒着幽幽绿光的腐尸，不时还有数个大小尸蹩钻来钻去，令人头皮发麻。 纪初桃赶紧闭上了眼睛，小脸贴在张起灵后背。 她倒也不是特别害怕，就是感觉这么多具尸体，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一侧的山壁之上，有一只绿幽幽的水晶棺材，镶嵌在几乎垂直的洞壁半空。 里面似乎还有一具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尸，但距离太远，他们根本看不清楚。 “卧槽，这边一具，那边还有一个。”潘子骂道。 其他人顺势望去，果然在另一侧的山壁同样的位置上，也有一具水晶棺材，但是这一具，却是空的！ “这具尸体到哪里去了？！” 三叔倒吸了一口冷气。 尸体？什么尸体？ 纪初桃的好奇心完全被她听到的内容勾了起来，但她不敢睁眼，就怕面前的尸体比她见过的人还多。 但没过几秒，她突然听到了身后吴邪磕磕巴巴的声音。 “尸……尸体在这呢….” 三叔赶紧去翻背包，想找出自己珍藏多年的黑驴蹄子。 脑海中蓦然闪过那片白色的衣角，纪初桃松开张起灵的衣角，准备不管面前是什么情况她都要一探究竟。 只是她刚想睁开眼睛去看，却不想后脑突然被小哥的大手按住，按进了他的怀里。 少女娇嫩的脸蛋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这不是僵尸，让我来。” 张起灵的声音很低很淡，纪初桃此时什么都看不见，脸蛋靠在他的胸膛，只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颤动。 小哥说完，单手抽出背上的黑金古刀，往手背上一划。 接着伸手到船外，把自己的血往河里滴去。 吴邪偷偷看了一眼，随即瞪大了眼睛。 那闷油瓶刚滴了一滴血，“哗啦——”一声。 所有的尸蟞就像见了鬼一样，全部从尸体里面爬了出来，发了疯似的想要远离他们的船。 一下子，船的周围干干净净，水里的、尸体里的尸蟞全部都跑的没影子了。 张起灵的手上不一会便滴满了血，纪初桃被他牢牢地按在怀里，根本就动弹不得。 她只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而且就在她的不远处。 他把血手往白衣女子那一指，那女子竟然跪了下来，把其他几个人都看呆了。 因为失血，张起灵原本就白皙的脸此刻已经变得有些透明。 他低声喝了一句。 “快走，千万不要回头看！” 三叔和潘子拼了命地往外划船，终于看到前面那个越来越小的洞口，大概和进来的那个洞口差不多。 看样子积尸地应该是在大山的中间，两边挖通了之后才有的这条水道，如此一来，山的两边就变成了进出口都很窄的毛细孔结构。 吴邪本来还想偷偷看看水里倒影，没想到刚低下头，后脑就被重重锤了一下，接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起灵的力气太大，按住纪初桃让她一直无法动弹。 感受到四周的空气似乎突然变得清新，接着道道亮光从四周照向她的眼睛，箍着她后脑的手这时才泄了力气。 纪初桃赶紧挣脱开。 刚想生气，却发现张起灵半跪在她身前，面色苍白无比，一只手布满鲜血，现在还顺着指尖往下滴落，可见他伤口之深。 少女瞳孔骤然缩紧，眸中是掩不住的惊慌，她扶着小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原来他刚刚一直按住自己就是因为他要自残！ 纪初桃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很生气，气张起灵为什么要放血，可是又不是完全生气，更多的还是心疼。 他得放了多少血，脸色和唇瓣才会都这么苍白。 少女死死地咬住唇瓣，眼底瞬间蓄满清泪，珍珠一样的泪珠落在张起灵的脸上，反而让后者不知如何是好。 没等小哥开口，潘子便主动询问。 “小哥，刚刚那个白衣女人是什么情况啊，难道它不是粽子吗？” 张起灵漆黑如墨的眼睛看着纪初桃，低声回答。 “那叫儡，是女粽子的魂魄，它想借机上身出来。” 纪初桃明白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是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她从小逢凶化吉、万事顺遂，未必就会有事。 割了那么深的一条伤口，难道不疼吗？ 潘子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语气钦佩。 “小哥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连千年粽子都能给你下跪，啧啧。” 纪初桃没心思听，眼泪扑簌簌地滴落，遮挡了她的视线，此时也顾不上擦，拽过一边的背包，拿出里面的酒精和纱布，小心翼翼给张起灵的手背擦拭消毒。 白皙的手背上一道深深的伤口横亘在上面，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猩红的颜色刺痛了她的双眼。 少女娇艳的小脸紧绷着，没有一丝表情。 但还在不断滑落的眼泪告诉在场的人，她的思绪非常不平静。 张起灵抿唇不语，看着忙忙碌碌的纪初桃，眼底再次闪过疑惑。 直到小心翼翼地把他伤口包扎好，少女才轻柔地扶着他躺在自己腿上，冰凉的小手捂上小哥漆黑的眼睛。 明明她自己泪眼婆娑、分外动人，但语气却是凶巴巴的，柔软甜腻的声音惹人怜爱。 “睡觉！” 昏睡过去前，小哥不合时宜地想起。 这下她应该害怕走人了吧。 第9章 招待所 没有多久，被三叔打晕的吴邪就醒了过来。 “你这个臭小子，啊，差点把我们都害死，幸亏三叔我技高一筹，把你打晕了，不然就被你小子捅了老窝了。” 三叔给吴邪一顿臭骂。 明明都告诉他不要看，偏偏还偷偷摸摸往水里瞧，好在他拿捏了这臭小子的小聪明，一拳把他打晕。 吴邪后脑勺还隐隐作痛，心说三叔这一敲可真是下黑手了，别再给他敲出脑震荡来。 看纪初桃脸色不太好，他疑惑了一瞬，接着也都明白是因为什么。 不过小哥的血竟然能让千年粽子下跪，这也太离谱了吧！ 吴邪好奇得不行，揉着脑袋坐在三叔旁边，询问这闷油瓶小哥的来历。 “这我真不清楚了，我让我在长沙的朋友介绍个有经验的帮手过来，他们就介绍了他。” “我只知道他姓张，不知道他的来历，不如你去问一下小纪姑娘，她能知道。” 三叔摸着下巴，给大侄子指了一条明路。 吴邪觉得没趣。 三叔这样就是不想告诉他，他像傻子吗？现在纪初桃心情明显就非常不好！ 三叔竟然还想让他去触霉头！ 刚刚看到白衣女粽子的时候，大奎就吓的直接晕了过去，还口吐白沫，到现在没醒。 吴邪看了一眼船尾的大奎，又扭头看向船头的闷油瓶。 心道这待遇真是天差地别。 那容色秾丽的纪初桃和个小天仙儿一样，细细的胳膊好像一掐就能断。 现在就环在闷油瓶肩膀上，那闷油瓶还枕着她的双腿。 吴邪能看出来，纪初桃的姿势很不舒服，但却是能让闷油瓶舒舒服服地躺下安睡。 再看大奎，孤零零的一个人晕着。 啧，惨兮兮。 虽然才相处短短几天，但吴邪能肯定这个沉默寡言的闷油瓶肯定不是那种能让人贴身接近的。 不过那个天仙儿似的纪初桃似乎有些例外。 明明她的手就搭在闷油瓶的额头上，这人竟然还能沉沉睡去。 看来两人平常关系应该很亲近。 第一次下斗就见到如此高质量俊男美女的吴邪喜闻乐见，同时也非常共情这个闷油瓶。 他要是也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肯定也会拼了命的护着。 船划到渡口的时候，已经依稀能看到不远处的村落，岸上星星点点的亮起灯火。 纪初桃失神地看着张起灵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因此也并未发现吴邪盘旋在他们两人中间的目光。 潘子撑船靠到岸边，三叔一巴掌把还在昏迷的大奎抽醒。 为了弥补些之前的轻视，大奎主动请缨把小哥运到牛车上去。 纪初桃蛾眉微蹙，十分不想让大奎帮忙。 但她力气并没有那么大，不足以把张起灵带上车，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答应。 因为失血过多，小哥全程都处在半昏迷的昏睡状态。 纪初桃心疼却也没办法。 他们准备装备时并没有买什么特殊凝血药品，只有一些消毒止血包扎的急救药物。 不过她口袋里还有一罐生肌膏，等伤口自动凝血后就可以使用了。 来时的那向导老头子已经不见了踪影，牛车自然被他们直接占领。 潘子在老家放过牛，现在拿着鞭子，充当了赶牛的角色，很快他们就到了村里。 这村子里一共就只有三十几户人家，虽然通了电，但根本就没有宾馆能住。 三叔抓住一个过路人问路，最后磕磕绊绊找到了村里的招待所。 好在招待所里通了电话和热水，土炕房间也温暖干净。 这种规格在村里，估计已经是五星级的了。 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临近下午，从水洞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天空虽有光亮，划到岸边天色就暗了下来。 如今只有温暖的黄色灯光。 大奎帮忙把张起灵送到了房间里。 一路上他们都以为俩人是“情侣”关系，自然而然地把他们分到了一个房间。 纪初桃没有意见，就算分不到一块，她也会想办法和张起灵一个房间的。 她长得太招眼，就算这些人并没有表现出对她过多的关注。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除了那个目光清澈的吴邪，其他几个人她都不放心。 纪初桃压下心思，把手洗干净，到水房打了盆热水，想要给张起灵擦脸。 炕上的人还没醒。 那双如水一般淡漠的眼睛紧紧闭着，脸色十分苍白，连唇色也黯淡下来。 看着看着，少女的鼻尖一酸，眼窝又蓄满一汪清泪。 她不想让张起灵有事。 爷爷从小教给她的处世之道以及应变之术，便是不能偏执一端，要随机应变。 要走一步，看十步，想百步。 这一切的前提和结果，是要保全自己。 她不会为其他人而伤害自己，这是身为继承人和纪家人最忌讳的一件事。 张起灵是想保护她，这明明也是纪初桃所期望的，可看到他皮开肉绽的手背，她并没有一丁点开心。 她很难过。 如果血止不住，这山区那么偏远又没有电话，她该到哪里去找合适的血给他输？ 光是这样想着，少女的唇角就又瘪了一点，她揉了揉眼睛，把眼泪都蹭到手背上。 然后把浸满热水的毛巾拿起来，拧得半干，轻轻给炕上的人擦拭脸颊。 张起灵醒来时便感受到脸上温暖的湿意。 喉咙干涩，想说话，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因为他看到炕边清洗毛巾的纪初桃正在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她竟然没走。 张起灵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走。 这么柔弱的女孩，看到那些东西，应该会选择永远地远离他。 她为什么还在？ 抹掉脸上的泪痕，少女眼睛红红地拿着拧干的毛巾转过头，发现炕上的人已经睁开了那双漆黑的眼睛。 此刻正疑惑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难懂的题。 纪初桃的手停在半空，漂亮的桃花眼眨巴两下，瞬间又掉下了两颗豆大的泪珠。 “你怎么才醒？”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放在旁人身上，怕是心都要碎了。 张起灵不知道自己该做何表情，本以为经过那个山洞后她就会害怕离开，可现在结果超出了他的预期。 “我没事。” 他低声道，因为刚醒，声音还有些沙哑。 “这是哪？” 纪初桃抹了一把眼睛，秾丽的小脸满是闷闷不乐，像是雨打过的海棠一般。 不过她还是回答了张起灵的问题。 “我们在村里的招待所，是三爷找的。” “衣服是大奎帮你换的，你的衣服全湿了，不能一直穿着。” 虽然心里生着气，但纪初桃还是没忍住心疼，用湿毛巾擦拭着他的脸。 “我让厨房炖了一锅鸡汤，三爷他们还点了猪肝给你补血，要不要起来吃一点？” 张起灵唇瓣还有些苍白，不过身上力气已经恢复了不少，闻言点点头，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黑金古刀被取下来放到了他的枕边。 他们俩一起出去时，吴邪马上迎了过来，先是跟张起灵道了谢，随后招呼着他们赶紧上桌吃饭。 大家伙都洗了热水澡，冲掉了那一身的尸臭，只有纪初桃忙着照顾张起灵，一直没有梳洗。 不过她一路都没有受伤，只是手脏了一点。 在场只有纪初桃一个年轻女孩，小哥又是伤员，三叔也没有逼着人讲社会规矩，只点了几瓶啤酒和两杯饮料。 饮料是他们俩的。 “来，大家又逃出生天一次，除了小哥和小纪姑娘，其他人都得干了这一杯！” 三叔率先提起了酒杯，里面黄澄澄地充满啤酒酒液。 “对对对，咱们干杯！” “干杯！” 小哥失血过多，没人强硬灌他酒。 明天就要正式下斗了，大家提前一晚喝酒壮壮胆，顺带也能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纪初桃看了看手中勾兑的果汁，微微蹙眉。 不过看大伙都举起了杯子，她也没有特立独行，很给三爷面子地举起杯，但只喝了一小口。 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菜，此刻在她和张起灵面前的就是鸡汤和猪肝。 “村子里有黄芪，我让厨房放在鸡汤里炖了一些，你多喝一点。” 老宅的厨房阿姨擅长炖鸡汤，小时候纪初桃天天都能喝到不同种类的鸡汤，也正因如此，她比同龄人高了一大截。 二十岁，身高就窜到了一米七。 黄芪鸡汤益气升阳、养血补虚，对张起灵现在状况刚刚好。 那盘炒猪肝也是三爷特意给他点的，以食补血。 纪初桃从没照顾过人，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三爷只是打眼一看，便知道这丫头恐怕是从小金堆玉砌养出来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跑到他们这一行来了。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被小丫头照顾的小哥，眼底闪过深意。 “嗯。” 小哥点点头，没有任何推辞。 在纪初桃刻意投喂下，他喝了两大碗鸡汤，还吃了两个鸡腿和半盘猪肝。 热汤下肚，整个人的脸色也好了起来。 看到他白皙的脸恢复了些红润，纪初桃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一些，开始慢条斯理地吃饭。 她吃得不快，每个菜只在边上夹两筷子，喝汤时也基本没有声音。 三爷边喝酒边暗中观察，看到这一幕后，心中更加疑惑。 这个看着就知道是高门大户的丫头到底是哪里来的，怎么会跟在张起灵身边？ 难不成…… 三爷抬起酒杯，掩饰住自己越发复杂的脸色。 招待所的女服务员扎了两个大麻花辫，年纪看着不大，目光在张起灵和吴邪身上转了几转。 不过看到纪初桃和张起灵低声耳语的亲密模样后，便可惜地挪开了视线，转而多看了吴邪几眼。 三叔他们一边吃饭喝酒，一边和大辫子女服务员调笑，说着村里的事。 村里比他们想的好，大路竟然还是水泥路。 早些年通了公路，后来因为前年山体塌方，后山塌出个大鼎，省里来了不少人，说那是战国时候的东西，是国宝。 为了把那鼎弄走，这才修了水泥路。 “那些人可损，把鼎拉走了以后，就不管我们这路了，你说气人不，后来村里自己修，没钱啊，修修停停，一年了，还在修呢。” 大辫子女服务员语气不满。 纪初桃对他们的聊天不感兴趣，整个心思都在张起灵身上。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张起灵说自己天生的锦鲤体质，该怎么说自己总会逢凶化吉、气运冲天。 就像在那七重棺里，她也在濒死挣扎时遇到了救她的张起灵。 纪初桃不想他太冒险。 人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要为自己着想一些。 无论如何，他们和三爷这伙人只是相互合作的关系，没有必要为此赴险。 还有一点便是，纪初桃敏锐地察觉到，张起灵对周围一切的不在意。 他难道不知道放血会有危险吗？ 他知道，但却还是这样做了。 要么是已经习惯了这样处理棘手的麻烦，要么是他根本无所谓这样做以后的结果，他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无论哪一点，都不是纪初桃想要的。 脑海中思绪纷乱，等她回过神时，三爷他们的聊天已经停止了，女服务员也跑到后头厨房去催菜。 三叔则拿出他的宝贝地图，指着上面画了圆圈的地方。 “刚刚那大妹子说的百人人头坑，估计就是这里了，我们老祖宗把这叫鬼头坑，那里肯定是以前他们人牲的陪葬坑。” “这设墓的人肯定是位寻龙点穴的高手，你们看这地图，再往里走点这个地方，是个葫芦口。” “你不往里走根本就不知道里面还有洞天，估计这人头坑离主墓室还远着呢，下面肯定是个虚冢。” 三叔说的话，纪初桃是一个字都不懂，不过她也看了几眼那张地图。 上面被用铅笔虚虚的画出了一个狐狸头，狐眼也被标记出来，看的人脊背发凉，怪异非常。 看他们听得入神，三叔非常得意，继续道。 “要是没这地图，估计老祖宗来了都得着了道儿，明天就把必要的带上，先去踩点，其他的见机行事，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回来搬东西。” 他是江湖老妖精，三叔说的话，其他人自然都没什么意见。 见服务员已经端着菜走过来，三叔神色自然地合上地图收了起来。 一行人继续吃吃喝喝，等到桌上菜都吃了个七七八八时，才各自回房间。 洗好热水澡，纪初桃才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她翻出背包里的睡衣换上，又把床铺好。 村里烧的是土炕，摸上去烫的掌心发红，屋里温度足有二十度，穿着短袖都觉得热。 张起灵擦拭着头发，一踏进屋，就看到纪初桃已经擦干了头发，正坐在炕边梳头，身上穿着白色棉质睡衣。 他脚步不停，却是放慢了一拍。 炕上的人听到脚步声，放下梳子冲他招了招手。 “过来，换药。” 纪初桃小手拍拍炕沿，黑发浓密如云披散在肩头，衬得她脸蛋更小，如同美玉。 手边放着不少应急药品，看着就知道是早就拿出来的。 此时的小哥刚洗完澡，整个人身上少了些锐气，看起来十分慵懒。 黑发垂在额前，微微有些长，挡住了那双漆黑的眼睛。 他听话地放好毛巾，慢慢走到女孩身边，侧坐在炕沿上。 黑皮手套这时已经褪了下去，手背上缠着的纱布半湿，看得出手的主人有注意伤口，但注意的不多。 纪初桃一边解纱布一边抬头瞪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凶，但手上的动作却十分轻柔。 “你的血多是不是，一次放血就这么大的伤口。” “这是山区，就算能打急救电话，救护车最快过来也要一天，要是你的血止不住该怎么办？” 血色几乎横贯了小哥的整个手背，伤口有些深，又被水泡了一下，现在皮开肉绽，看得纪初桃心疼不已。 这得多疼啊。 她盘起腿，让张起灵把手搭在她的膝盖上，自己则捏着棉球轻轻按压伤口消毒。 专注处理伤口的纪初桃并没有发现，小哥的目光落在她乌黑的发顶，眼底掠过一丝迷茫。 “不管是什么情况，你也要先顾全自己再去救别人，难道你的命就不是命吗？” 纪初桃心里难过，连带着语气也有些哽咽。 她没有看到白衣女鬼下跪的一幕，但从吴邪和三叔聊天时的只言片语中，她大概猜得出来。 张起灵的血恐怕有些特殊作用，所以他才放血救人。 可张起灵是人，人的血再多又能有多少，这一次他们顺利出来了没有再遇到其他怪事，那下一次呢？ 他是不是要让自己反复地皮开肉绽？ 张起灵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如今面对少女心中莫名的委屈和直言不讳的关心，更不知该如何应答。 索性不说话，那双如雾似墨的眼睛沉沉地看着她。 纪初桃早就习惯他这副模样，也没指望他说些什么。 轻柔地把手指上的生肌膏涂在他的伤口上，再缠好弹力绷带，才正脸望进小哥漆黑的眼里。 “不论如何，我希望你能先平安，我跟你说过，我有很厉害的好运，不论到什么境地都会转危为安。” “你不要什么情况都冒险。” 少女秾丽貌美的脸蛋上都是严肃和认真，眼角还能看到哽咽时留下的一片红。 她是真的希望张起灵平安。 这是她在陌生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是她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 纪初桃的表情非常认真，很担心他真的出事。 张起灵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如同古潭般幽深晦涩，让人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他一直没有说话，纪初桃便也一直倔强地看着他。 最后，男人垂下眸，点了点头，低声道。 “好。” 如果这一次结束，她还是没有走，没有地方去…… 张起灵不敢再深想。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身边或许也永远不会有人停留。 他不应该想太多。 纪初桃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忽然发现，这个人的眼睛似乎更清淡了一些。 又是那种对一切都淡漠至极的目光。 她瞬间抓住张起灵的手。 后者没有挣扎，也没有问什么，只是看了眼窗外，低声叮嘱。 “明天找到墓穴下去后，如果我不见了，你就跟着三爷不要乱跑。” “我会找到你的。” 纪初桃知道他秘密缠身，有很多不能摊开讲的事情，也不逼他，只点点头。 不过心里还是不高兴，红艳艳的小嘴也顺势撅了起来。 “月亮会保护我安全的，但是你办完事一定要来接我。” 张起灵知道她周身似乎有一种特殊的磁场，只要她在，就总有好事发生。 但是在积尸地时，那儡分明是想上她的身的，所以他才放了血。 为什么那种磁场会突然失效？ 张起灵没想明白，但总归有一层保障，他能放心一些。 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而且必须要去做。 “嗯，我会的。” 得到保证，纪初桃也不再缠人，指挥着张起灵把灯关掉。 明天要下墓，所有人都需要好好休息。 黑暗里，张起灵正在摸索着自己的回忆， 突然，一个柔软馨香的身躯照常滚到了他身边。 他神色如常地掀开自己的被子盖在她身上，任由少女像条柔软小蛇一样缠着他的脖颈和四肢。 次日一大早，他们匆匆吃完早饭，带了些干粮就出发了。 招待所的大妹子叫了一个小孩，把他们带到了山上，一走就是两个多小时，直到能看见一条狭长的山沟沟时，才停下脚步。 “就那！” 小孩子指着不远处的山沟沟，然后冲着吴邪一摊手。 “来张五十的！” 吴邪被小孩鬼精的模样弄的一愣，三叔则哈哈大笑，直接递给他一张一百块的红票，小孩捏着钱很快跑地不见踪影。 纪初桃看着前面的浅溪，泥石流塌陷的地段就在不远处，一大堆石头堵在前面，两侧山峰陡峭，根本就不能走人。 如果想要过去，肯定就得翻过石块。 果然，三叔他们二话不说开始爬。 纪初桃戴了半指手套，这种手套既可以保护双手，又能最大程度地保证手指灵活性。 好在石块不管大大小小都很稳定，她被张起灵拉着手，偶尔没踩稳时都被他一提站稳。 没多久，他们就穿越了这片石地。 塌坡后面刚开始是一片峡谷，到后面就是树了，再往远处望去，是成片的墨绿森林。 纪初桃刚站稳，就听到一阵沙哑的山歌从峡谷底下传来，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峡谷底下是一个老头。 潘子一下拔出了枪，顺着来人的身影砰砰开了两枪，精准地打在他的脚底下，那老头一扔背着的柴火，刷地一下跪了下来。 “诸位爷，我老汉有眼不识泰山，才打了几位的主意，惹恼了诸位神仙。各位大爷，求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老汉当个屁，给放了吧！” 纪初桃看向老头的脸，皱皱巴巴像老树皮一样，不是那向导老头还会是谁？ 老头身子抖如筛糠似的，一骨碌就把他和船夫的阴险勾当全都吐了出来。 “其实那洞的洞顶有不少窟窿，只是窟窿都打得隐秘，要不是存心找，根本就发现不了，趁着你们愣神的空档，我就钻进去，等船走了以后，我一吹口哨，那驴蛋蛋就会拉个木盆过来。” 老头和鲁老二干的其实就是截路的买卖，早些年还能挣不少，但现在交通发达了一些，走水路的人少了，自然就得不到什么好处。 本着能骗一个是一个，老头这才把他们带到了水岸那里。 谁成想鲁老二阴沟里翻了船，死绝了。 不过看他对这山上了如指掌，三叔直接让潘子把他绑了起来，丢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据说前几天就有一伙外国人进了这深山，也是由这老头带的路。 他们一队人马装备精良，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反正有男有女，还有不少外国人。 这老头带他们绕来绕去，在山林里面走了大半天，直到下午四点不到，一行人才终于走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纪初桃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腿，轻轻喘息。 心里轻叹，没想到从前她在继承人塔尖上待了十年，现在却是绑架、威胁、非法持枪、盗墓，几个罪名都全了。 日子真是越来越刑。 但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张起灵，纪初桃忽然又莫名有点开心，心脏如同安装了起搏器，跳得慌乱。 “咚咚——” “咚咚——” 心跳在此刻愈发热烈。 第10章 消失 十几顶军用帐篷就矗立在他们不远处。 这种帐篷的质量非常好，虽然顶部积满了腐烂的落叶，但里面却非常的干燥和干净。 帐篷里堆积了不少的生活用品，还有零散的装备，没有人的尸体，看来曾经住的八成就是老头子说的那伙境外人。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纪初桃已经忘了不能乱拿人家东西。 她现在应该属于半只脚踏进了倒斗界，是个一无是处的全新新人。 但她倒斗帮不上忙，其他难道还能拖后腿吗？ 纪初桃觉得不行。 所以在三叔他们进帐篷里搜寻时，她也没闲着，直接上前翻看了一番。 帐篷和背包上面都没有商标，能看出来有人为撕掉的痕迹。 除了大量保质期很长的压缩饼干和罐头，还有些破烂不堪的零件，都已经不能使用了。 纪初桃对这些不感兴趣，翻看了一会后，只拿了些消毒消炎的药物放到包里。 三叔他们找到了发电机和几桶汽油。 发电机烂得不像样子，大奎试着发动，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 倒是汽油很好用，潘子取出来一点升起了火。 几人准备就地吃个晚饭，之后就得开始干活了。 那老头子一边吃还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妖怪突然冲出来把他吊死。 国外压缩罐头的味道难以形容，纪初桃实在吃不下，她坐在小哥身边，嫌弃地看着潘子盛出来的热汤肉泥。 这东西闻都闻不得。 那些罐头食品纪初桃是万万不能接受，压缩饼干更会划得她喉咙发疼。 最后只能从包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慢慢啃。 张起灵倒是很好养活，跟着吴邪他们吃了国外的压缩罐头，一边吃一边拿着地图仔细查看。 纪初桃就靠在他旁边，瞟了一眼地图。 那地图上面有一张狐狸怪脸，此刻他的手指就落在那个奇怪图案上，手中的最新地图就和狐狸怪脸重合在一起。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我们现在肯定是在这里。” 听到他的话，三叔他们马上都围了过来。 “这里是祭祀的地方，下面应该就是祭祀台，陪葬的祭祀可能就在这下面。” 三叔抓了一把土闻了闻，摇摇头，接着又走了几步，又摸一把。 “不行，埋得太深了，得下几铲子看看。” 他说完，便招呼着潘子和大奎开始干活。 纪初桃不懂他们是怎么寻找古墓具体位置的，不过看样子几个人都有看家本领在身。 他们拿着拼接好的铲子到处捶打，再将粘着泥土的铲头收回来给三叔闻，看起来非常得麻烦。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地面，挺翘的小鼻子微微一皱。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三爷，不如看一下这里。” 纪初桃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吴邪的脚下，她直觉这个地方会有些不同。 三叔下地头一回遇到小姑娘指挥，虽然他并不生气，但还是觉得小哥带来的这娇娃娃大抵是不靠谱的。 不过他没明说，还是让大奎去纪初桃指的地方试了一下。 大奎拎着铲子和铁锤，在纪初桃的指示下狠狠落槌，没过几秒，就感觉到手微微发麻，落下去的力量似乎顺着钢管反弹回来。 “三爷，在这！” 他拔出铲子一看，铲头上粘着些暗红色的泥土，有些滴状物正顺着铲子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这是血吗？” 吴邪吞了口唾沫，问道。 三叔则眸色变幻莫测，先是看了一眼纪初桃，接着赶忙走过去，捏着一撮土放到鼻尖一闻。 “就是这，潘子、大奎，这里，那边，全部都定点看一看。” 大奎点点头，又在附近下了几铲，然后把铲头都拿给三叔，三叔每个都闻了一下，然后把地上那些铲洞用泥刀连了起来。 纪初桃站在小哥身边，好奇地看着他们定位，没一会儿功夫，地上就画出了古墓的大概轮廓。 探穴定位是土夫子的基本功，一般来说，上面是什么样，下面的墓基本上就是什么样，很少有土夫子会弄错。 加上三叔几人都是入行多年的老手，三把旋风铲子上下翻飞，没多久就挖出来一个深坑。 一个小小的砖洞逐渐显示出他们真正的面貌。 潘子眼睛一亮，把洞口的石砖清理干净，露出一个可以爬进去的黑洞。 “三爷，可以了！” 三叔收好东西，拿出手电，招呼着纪初桃他们。 “小哥、小纪姑娘，下斗吧。” 这个砖洞需要匍匐身子爬进去，纪初桃身子纤细，顺利的跟在吴邪身后慢慢往里爬，而她后面，则是走在最后的张起灵。 需要匍匐的地方只有一小段，剩下的则是墓内建筑，需要从洞口跳下去。 吴邪下去后，还主动伸手接了一下纪初桃。 打开手电，昏暗的地宫走廊才得以看清楚。 两侧全是打磨细致的石壁，他们顺着向下的石梯，穿过走廊，来到了一处精琢石门前面，石门两旁矗立着两个大石狮。 潘子打头阵，上前看了一眼便转身和三叔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同把手伸进石狮嘴里，扣动机关，千斤石门突然缓缓开启！ 纪初桃站在后面，漂亮的桃花眼瞪的圆圆的。 她第一次见识这种活动，也是真的佩服古人的精巧技艺，不仅能建出地面上的亭台楼阁，连死后的地宫都如此精妙绝伦。 石门开启后，露出一条石阶。 等他们全都进去以后，身后的石门突然又自动关闭。 吴邪赶忙上去阻拦，可是已然太晚，石门这时已经完全关上了。 “三叔，门被封死了！” 这让他们怎么出去啊？ 三叔笑骂了一下。 “大呼小叫什么，但凡古墓必有通风口，等我们离开把它找到，打个洞就能出去了，冷静一点。” 纪初桃也轻轻挑了下唇角，拿着手电筒仔细观察周围石墙。 上面似乎是刻画了许多壁画，多是行军打仗，还有不少奇怪的动物植物。 她环视一圈，猛然发现这墙上的壁画像是一棵奇异非凡的古树。 石廊的尽头是一面砖墙，两侧没有任何通路，估计砖墙后面便是他们要寻找的墓室！ “三爷，这后面肯定就是墓室了，要不要把墙砸开？” 大奎拿出腰侧的铁锤，准备开砸。 “什么都别碰！” 张起灵突然喊出声，他走到队伍最前面，按住了大奎的手，眼神极其锐利，吓了大奎一跳。 “这里面有防盗夹层，所有的砖头只能往外拿，不能往里推，也不能砸。” 他说着，奇长无比的双指慢慢在墙壁上滑动，到达某一块不起眼的砖头时，用力一戳！ 砖头便像塑料一样被他拽了出来，露出了内部的红色夹层。 “这墙里全是炼丹时用的矾酸，如果一打破，这些有机强酸会全浇在我们身上，马上烧的连皮都没有。” 纪初桃正像好奇宝宝一样观察地起劲，听到一个酸字，马上反射性的退了两步。 她可不能毁容啊。 吴邪也惊恐地咽了口唾沫，脑海中突然闪过爷爷年轻时看到的那只没皮的怪物，心中非常震惊。 矾酸是强酸，光是沾上一点就能灼烧掉一大片。 纪初桃不想靠近，就一个人在后面研究着甬道两侧的壁画。 她从没深入了解过这一行，如今乍然一见，竟然觉得十分有趣。 张起灵看了她一眼，见她专注地仰头观察，一点没有害怕，便放下心，专心指挥大奎开始挖直井用来接矾酸。 甬道的壁画非常壮观，那一左一右两面墙加上一个石顶，三面形成一幅巨大的画作。 这上面似乎是记载了一棵上古神树孕育的生命。 树冠遮天蔽日，覆盖了整个面顶，上面还挂着一个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树下是两军战图，土中似有人影掠出。 纪初桃聚精会神的盯着那棵雕琢的古树，连潘子砸墙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这树像是有魔力一样，她伸手抚上墙壁，仔细摸索着墙面上浅浅的凹陷。 突然，少女目光一凝，手电筒移到大树的根部。 盘虬复杂的树根有无数条裂痕，裂痕的缝隙中又暗藏玄机。 没等她研究明白，另一头砸墙的人已经开始挨个进入墓室，吴邪正叫着她的名字。 “纪初桃，快点，你和小哥赶紧过来啊！” 纪初桃回过神，果然张起灵正抱着手臂倚在墙边等着她。 “来啦！” 她扬起笑脸看向小哥，脆生生地回答一声，刚想跑到他身边。 下一瞬，不知手碰到了什么东西。 这原本封闭的石壁竟然一下子迅速挪动，把纪初桃整个人卷到了石壁之后！ 张起灵如墨的黑眸蓦然闪过一道流光。 他飞身过来想抓住女孩的手，可是不过半个呼吸，女孩连一根头发丝都再看不见。 只剩下一个尚且打开的手电筒，掉在地上，白光照亮了他腿上的布料。 张开的手骤然死死攥紧。 还没彻底出去的吴邪也慌了神。 “闷油瓶，纪初桃呢？她刚刚不是还在石廊里吗？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张起灵没有回答，仔细地看了一下墙上的壁画，脑中回想整个古墓的结构和所在。 原本攥紧的手指微微松了一些。 “闷油瓶？闷油瓶？” 吴邪疑问道。 已经到墓里的三叔、潘子和大奎也疑惑，他们为什么还不出来。 “吴邪，你怎么还不下来，挂在上面干什么？” 三叔看着一半身子露出来的大侄子，骂道。 吴邪赶紧跳下来，声音焦急。 “三叔，纪初桃她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三叔声音大了一点。 “嗯！就一眨眼的功夫，我还叫她一起过来呢，然后她就被石壁卷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闷油瓶在那想办法呢。” 吴邪在心里替她祈祷。 那么漂亮、美得完全不像真人的小仙女，可千万不能死啊！ 死了可是这世界的一大遗憾！ 四人在台阶上没等多久，就见张起灵从洞里跳了出来。 担心不已的吴邪赶紧上前询问。 “小哥，纪初桃呢？你没把她救出来吗？”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她人呢？你不会把她自己丢在外面了吧！” 三叔听到大侄子的问话，咳嗽了两声。 “小哥，小纪姑娘是不是进入什么机关里了？还是快点找到她吧，她一个姑娘恐怕有危险。” 张起灵听着两人的问话，只淡淡地看了吴邪一眼，什么都没有讲。 一旁听信儿的大奎反倒是忍不住了。 “哎我说，那小姑娘怎么说也是你女朋友吧，在船上保护得挺好，到了墓地里就放弃了？” “人家小姑娘还巴巴地满心满眼都是你，照顾你。” “你这人也太是那个了，叫啥来着，薄情！对，薄情寡义！” 张起灵瞬间眼神变得十分锐利，吓了大奎一跳，冷冷地开口。 “她比你们安全。” 说完，也不管他们怎么想，直接踏下石阶。 三叔眸光一闪，狠狠拍了大奎一巴掌。 “怎么说话的你，人家小哥心里有数，你在那瞎指挥什么，赶紧干活！” 吴邪云里雾里，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闷油瓶不去找人，反而跟着他们一起乱逛。 不过他绝对想不到接下来他们会发生什么事情。 等找到纪初桃时，吴邪才知道原来闷油瓶说的都是对的。 人家姑娘安全、很安全！ 而被他们口中念叨的纪初桃，此时被困在阴暗的石壁后面，无论她怎么敲摸碰砸，这厚实的石壁都发不出来任何声音，好像银行保险库的钢门一样。 手电筒刚刚惊吓之余掉在了地上。 那面石壁翻转地太过突然，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卷走了。 幸好纪初桃背包里还有一个在帐篷里搜刮来的手电。 她摸着黑打开背包，摸索着拿出手电筒。 打开后，一条幽深的暗道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层一层的台阶蜿蜒向下，不知道通往何处。 纪初桃皱了皱眉，深深地看了那石壁一眼，随后一层一层向下走去。 第11章 铁块 她没有等张起灵过来。 刚刚从她消失到打开手电，应该足有十分钟。 纪初桃相信张起灵不会丢下她不管，更不会这么久连个声音都不传给她。 既然他什么都没做，反而是任由她被关在那道石壁后面，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这条路是安全的。 不然张起灵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她。 纪初桃不觉得自己是自信过了头，她对自己的判断向来有把握，对人也不例外。 既然张起灵说了会保护她，那他就一定不会让她受伤。 纪初桃也并不担心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说过自己是人形锦鲤，任何事都会逢凶化吉，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她没有多害怕。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吴邪的时候，纪初桃都觉得这人好像特别倒霉。 比如说昨天遇到超大尸蹩时，明明潘子只是随手一扔，竟然不偏不倚，直接就甩到了吴邪的头上。 纪初桃一阶一阶往下走，一边还用手电照着四周，防止出现什么变故。 两侧都是光滑的石壁，偶尔她会看到上面有一处小小的凹陷。 研究过后，发现那些凹陷处便是开启石壁的机关。 这好像是一个专门设计的暗门，由石壁上的机关可以触发到各个主墓及耳室。 机关处两指间，有一条狭窄的缝隙，那缝隙只如发丝一般。 而且这个机关只能从内部打开，完全不能不能通过外部开启，也不知道刚刚她是怎么不小心打开的石壁。 她也没有贸然开启机关。 外面的墓室恐怕不会安稳，要是出去了，反而危险。 纪初桃一路向下，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腿酸胀不已，像被人打了肌肉松弛针，难受得紧。 无数阶梯快把她绕晕了，在耐心快要消失之时，她才终于走到了暗道尽头。 这个暗道最深处已经没有任何出路，找了半天，纪初桃才在低矮处寻到一个凹槽，手指轻轻一按。 一声沉重的石块转动声从角落里传来。 紧接着，她直接被石壁推出了暗道。 出了昏暗的暗道，纪初桃整个人站在了一个石洞当中。 这石洞四通八达，有无数分支通向不同的走廊墓室。 她站在原地看了半天，最后挑选其中最顺眼的一个走了进去。 …… 张起灵他们刚进入墓室，就遇到了一个狠角色。 墓室里的地面上放着很多刻满古文字的石板，这些石板的堆放很有规律，呈现类似八卦一般的排列方式，越外面的越大，在中间的则越小。 墓穴的四周是八座长明灯，墓穴中心放着一只四足方鼎，鼎上面的墓顶刻着日月星辰。 墓室的南边，也就是正对着他们几人的地方，放着一口石棺。 石棺后面有一条走道，似乎是向下的走向，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 潘子打起好几个火折子扔到长明灯里。 顿时，整个墓室都亮了起来。 “小哥，这里葬的是什么人，你能看出来吗？” 三叔指着那石棺上的字，问道。 张起灵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 这时候，潘子竟然爬到墓室中央那口鼎上去了，张起灵想要阻止也来不及，只见潘子直接一下跳进了鼎里。 他赶紧回头看看那石棺材，幸好没反应。 “你小子，这鼎是放祭品用的，你小子想被当祭品啊？”三叔骂道。 不过潘子可不是大奎，被一吓就双腿打颤，他不仅不怕，还从里面摸出来一个大玉瓶来。 “三爷，你瞧，这里好东西还真不少，要不我们把这鼎翻过来看看还有啥吧？” 只是三叔此时已经来不及回答，因为他看见张起灵的脸色已经白了，眼睛也死死地盯着那石棺。 三叔瞬间意识到，出事了。 吴邪只觉浑身发麻，他跟在三叔身后，听到那闷油瓶子突然发出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是一种“咯咯”“咯咯”的怪声。 可是自己并没有看见他嘴动，这声音是哪里来的？ 三叔见张起灵的表情恐怖，直接一把把潘子从鼎里拉了出来。 这时张起灵也不出声了，墓室中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棺材板忽然向上翻了一下，开始剧烈抖动起来，里面不断冒出滚滚黑烟，伴随着阴森地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吴邪在爷爷的笔记里看到过，那棺材画面描写的简直非常相似，很像青蛙叫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十分令人恐惧。 大奎直接被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吴邪也脚一软，几乎就要坐下去了。 张起灵听到声音后，脸色也非常难看。 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朝那棺材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发出一连串的“咯咯”声，好像在念什么咒语一样。 三叔他们也都忙不迭跪倒在地，学着张起灵磕头，浑身冷汗都下来了。 直到那石棺终于稳定下来不抖动了，张起灵才又磕了一个头，然后站了起来，对他们说道。 “天亮之前，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话都这么说了 ，三叔郑重地点点头，率先钻进了石棺后面的走道。 墓道里机关重重，三叔每走一步都要小心检查，趁着这功夫，吴邪凑到了那个闷油瓶旁边。 “小哥，你真的不去找纪初桃啊？她一个人还是你女朋友，就算你走了我们还有四个人，你应该去救她，而不是在这跟着我们。” 吴邪是真心希望纪初桃好好活着的，这古墓里说不上哪就会冒出一个机关。 他们几个大男人好歹有个照应，但那个小仙女可是个姑娘啊！ 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呢，死了就白瞎了。 张起灵淡淡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深意、似笑非笑。 他不想回答，但为了避免这个人老是问，还是明说道。 “她不用你担心，她很安全。” 吴邪看他那副模样，以为自己的关心让闷油瓶吃醋了，只好悻悻地跟上了三叔他们。 张起灵恢复之前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慢悠悠地跟在最后。 以她的速度，现在应该还在暗道里。 …… 另一边正摸索前进的纪初桃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她抬手揉了揉鼻子，心道晚上出来就是不行，这个温度真的很容易感冒。 纪初桃刚刚进入了一个四通八达的石洞。 这些乱七八糟的石洞每过一段就会出现一个洞口，她一路走下来，已经选了三四个了，却一直没有走出去。 她在每个走过的洞口都做了标记，发现她并没有走过重复的地方。 好在这些石洞里面也没什么蛇虫鼠蚁，否则纪初桃才真的会很难受。 也不是没想过走回头路，但每当想往回走时，她的心头就会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所以她只能继续沿着石洞走道向前走。 没过两分钟，纪初桃忽然发现前面似乎有冷风吹进了洞里。 她赶忙跑了几步，来到洞的尽头，一幅令人惊诧的画面在她眼底慢慢展开。 只见洞的外面是一处巨大的天然岩洞， 粗略估计一下，大概也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 岩洞的洞顶上有一道巨大的裂缝，不算明亮的月光从裂缝中照射进来，刚好可以勾勒出整个洞穴的轮廓。 不过这都不是最令人震惊的。 纪初桃所在的位置，正对着一棵参天大树。 让她心潮澎湃的是，这棵足有十几层楼高、遮天蔽日的大树，正是她在刚刚入墓时，石壁上的那幅壁画中的古树！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刚好就是地宫的最底部，洞外铺着的巨石板可以直接通往对面的古树。 少女踩着巨石，顺利地到达对面的地界儿。 这棵古树树干之粗，大概十几个人也抱不过来。 就像壁画中刻画的那样盘根错节，而且大树之上，盘旋环绕着无数条粗壮的藤蔓。 纪初桃顺着藤蔓的舒展方向转身望去，猛然发现原来她刚刚所在的石洞并不只有那一个出口。 四面的山壁有无数个这样的山洞，黑压压的一片，看的人密集恐惧症都会发作！ 像是无数只小虫子一样趴在那，有的已经被茂密生长的藤蔓堵住了洞口。 那些藤蔓生长地极其疯狂，不仅从树上垂到下面，连山壁都爬满了藤蔓。 纪初桃一阵牙酸，她感觉那些一点都不像藤蔓，反而像一条条盆粗的青色大蛇。 藤蔓下有东西在随风晃动，看样子也已经生长到裂缝外面去了。 手电筒的光上下扫视着古树的树根，上面充满了深深的沟壑，树皮已经接近偏黑的深棕色，根系交错之间是一个个狭窄的黑洞。 纪初桃用脚尖抿了一点脚下的石粉，小走了几步靠近古树，围绕着观察起来。 刚刚她出来的地方，是树干的一面。 直到走了几十步以后，这才发现原来这另一面竟然还有一个十几级台阶的石台！ 不知道怎么回事，纪初桃突然想起了自己刚醒来时出现在黄金棺里，也是有那么个高耸的石台。 瑰色花瓣似的唇瓣轻轻抿成了一条线。 她没有选择上去，而是继续观察这棵古树。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一棵树！ 少女仔细观察时，丝毫没有注意有一根趋近于黑色的藤蔓此刻突然悄悄动了起来，枝条末端圈成一个弧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上生长。 藤蔓秘密从纪初桃身后环绕过来，似乎是想要在背后偷袭她。 藤蔓刚甩动起来，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一个巨大的石块不知从哪里掉了下来，正正砸在藤蔓的根部，直接令它枝条都蜷缩起来。 “哐当”一声，藤蔓落在地上。 纪初桃反射性回过头去，就看到身后地上躺着一根黑黢黢的藤蔓。 那藤蔓还在不住地扭动，像是有生命一般，不过几秒之后，它就停止了颤动。 少女走上前蹲下身子，手电筒在藤蔓上晃了一晃。 不知看到了什么，她忽然“咦”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疑问。 纪初桃在衣服上擦擦手指，直接伸向藤蔓尖儿上一块乌黑的铁块一样的东西。 她一脚踩住已经了无声息的藤蔓，一只手用力，直接将那两节骨节大小的铁块拔了下来。 铁块与藤蔓像是共生一样，她拔下以后，那藤蔓竟然慢慢萎缩成干，不久便化灰烬。 铁块表面是纯黑的模样，像一个无比光滑的钢皮。 纪初桃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发现这东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应该只是有色无味。 没等她研究清楚，石壁洞穴上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放下！” 纪初桃被惊了一瞬，手一抖，那个黑铁块就贴上了她的嘴唇，接着瞬间消失不见。 张起灵这时想阻止已然是来不及，他飞速跑到纪初桃身边，手指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张开小嘴。 刚刚距离有些远，他根本没看清纪初桃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怕她危险才喝了一声。 没想到竟然直接吓到了她，还让她误食了。 而事件本人被小哥扣着下颌，妩媚的桃花眼看到来人是张起灵后瞬间迸发亮光，但很快她就想起来自己刚刚好像把那东西吃了。 “呸呸呸！” 都没洗过！ 张起灵面色凝重，丝毫不介意她在自己手上吐口水，只是眸色沉沉地问道。 “那东西什么样子？” 纪初桃还没意识到他的担心，比着一根手指，尽可能地描述出她刚刚看到的那个东西。 “就这么大一块，黑黑的，没什么味道。” “还不都是你突然出声，我吓死了，才一口吞下去了。” 少女嗔怒地打了他一下，接着握住他的手腕。 “那个东西一沾到我的嘴唇就化了，我也没反应过来。” 张起灵顺着她的话，大脑飞速旋转，将特征与记忆里的东西一一对应，不过多时才放下心。 眸光微闪，放开钳制住少女柔软面颊的手。 “没有危险。” 纪初桃见到张起灵就甜甜的笑，眼中还焕发出喜悦，随着他一起站起身子。 “你怎么自己过来找我啦？吴邪和三爷他们呢？” 见她确实没有毒发，张起灵更加坚信她大概是吃了那个东西，听到她的问话，淡淡回答。 “走散了。” 纪初桃自然不会怀疑，她指了指那个石台。 “你看，那个石台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 有张起灵在场，她就更不怕这里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皮靴踩在台阶上，发出哒哒的脚步声。 纪初桃噔噔噔一溜烟儿就跑上了石台，这才发现，原来石台之上放置的竟是一张玉床！ 玉床上面是一男一女两具穿着古代服饰的尸体。 张起灵就在原地凝视她的背影，并没有阻拦。 “张起灵，这上面有两具尸体哎！” 纪初桃惊奇地看着白衣华服女尸，她不仅衣着华丽、穿金戴玉，连样貌竟然都栩栩如生。 这具尸体竟然一点都没有腐烂！ 若不是身体一点起伏都没有，她还真怕这个女尸当场诈尸。 女尸的旁边则是一个穿着铠甲的男尸，脸上戴了一个奇怪的狐狸面具，手中还抱着一个精致的铜盒。 看起来两人应该是一对夫妻，所以才能共同入殓一张玉床。 她叫着张起灵上来，一边看着男尸脸上的面具。 突然，一抹绿光在纪初桃眼底闪过，她动作凝滞了一瞬，但仅仅两秒就恢复了原样，继续观察。 而这时，张起灵已经到达她身边，把刚刚的一切印入了眼里。 第12章 脸红 纪初桃只觉得好像看到了一双泛着青光的眼睛，不过再眨眼，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什么不舒服。 倒是张起灵有些不对劲，她直起身子看向他时，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眼神有一种放松又凝重的纠结。 第一次发现他表情这么丰富，纪初桃不免觉得好笑。 从初次见面开始，张起灵的表情一直都是冷淡淡懒洋洋的，没什么情绪波动。 那双墨玉一样漆黑的眼睛干净又漠然，好像对世间的一切毫不在意。 所以如今这样外显的情绪顿时让纪初桃觉得稀罕。 原来他并不是没有情绪。 她拉拉男人的衣摆，巴掌大的雪白小脸微微扬起，扬起的笑容明媚又动人。 “怎么啦？你在发呆吗？” 见她确实没被青眼狐狸的幻象左右，张起灵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看来在水盗洞时他的判断是对的。 “嗯，你在这待着，我去办点事，一会儿一起离开。” 纪初桃点点头，就见他背着包走下了台阶，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那棵参天古树，接着便绕到了古树后面。 知道他有要紧事，少女也没打扰，转而看向玉台上的两具尸体。 除了在黄金棺里摸到的尸骨和船夫的半截尸体外，这算是她第一次看到保存完整的古人尸体。 女尸的皮肤还像刚断气一样，白皙嫩滑，面容姣好。 她身上披着白纱，双眼紧闭，没有一点腐败迹象。 丁点儿不像躺了千年的尸体，反而像睡着了，嘴巴还微微张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一样。 纪初桃有点毛骨悚然。 女尸旁边是一具男尸，脸上戴着一只狐狸脸的青铜面具，浑身上下披着紧身的盔甲，双手放在胸前，手中拿着一个紫金的盒子。 透过青铜面具，她竟然看到那男尸的眼睛好像是睁开的。 两只青色的眼珠像浑绿的湖水，让人寒毛直竖。 如果不是这两具尸体胸口没有一点起伏，也丝毫没有呼吸心跳的声音，纪初桃恐怕真的要原地跳起来。 她努力忽视掉心头的不适。 她纪大小姐，纪家未来当家，哪怕是换了一个世界，也要干一行爱一行。 既然是盗墓贼，也要做一个有追求的盗墓贼。 做了几遍心理建设，少女沉下气偏头看向女尸，伸手按了一下她唇瓣。 这才发现她微张的嘴不是因为有话想说，而是里面卡着一把镶嵌了珠子的钥匙！ 怪不得唇瓣都没有合上，原来是放了这么个东西。 那是一把镶嵌着珠子的铜制钥匙，应该和男尸手里的铜盒是一套。 上面那颗珠子墨绿墨绿的，看着有些不祥。 纪初桃不知道古人有以口含珠保持尸体不腐的传统，直接想伸手去取女尸口中的钥匙。 手伸到女尸唇瓣时，她忽然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收回手重新转到女尸身侧。 两只纤细的手指一掏，直接把那铜钥匙拽了出来。 刚想跟张起灵炫耀一下，就见女尸的脖颈直接向上射出了三根泛着黑光的银针，擦着她的衣服边儿划过。 纪初桃后知后觉，原来这女尸身上还有防盗机关。 不过她运气好，毒针连她的头发都没碰到，射向半空后又掉了下来。 少女眨眨眼，脸色并无后怕，还直接大胆地掰开男尸的手，把他手中的宝盒连带钥匙一同塞进了背包。 嗯，既然她看到了就是她的。 只不过奇怪的是，在她把碧玉钥匙拿出来后，那具女尸瞬间从栩栩如生的人变成了一具脱水风干的干尸！ 搜刮干净的纪初桃又颠儿颠儿地跑下了台阶。 这时候张起灵似乎已经忙完了他的事情，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张起灵，快看，我在上面拿到了那个盒子！” 纪初桃兴奋地小脸泛红，绮丽异常。 这是她第一次下墓，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收获，看来她是有些潜质在身上的。 少女扭过身子给张起灵看背包里的宝盒，大概过了几秒以后，才转回来看着他。 脸上是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但奇怪的是，纪初桃发现张起灵清俊无比的脸上充满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张起灵：…… 他真没想到，自己就下去那么一会的功夫，她竟然连钥匙带盒子一并都拿到手了。 “你怎么是这个表情，难道这东西不值钱吗？” 纪初桃狐疑道，不应该呀，她的运气一向很好的，怎么可能拿的东西是便宜货呢？ 张起灵已经对她的好运感到平静，这丫头惊人的好运又发挥作用了，不然怎么可能避开剑弩的机关？ “值钱，是古董。” 听到他的肯定，纪初桃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她不是财迷，也向来不会为金银财物发愁，这东西拿了算是战利品。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文物观念。 就算曾经的世界，老宅她的楼层里各种古董花瓶珠宝首饰随便拿出去一件都是地方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不过这战利品拿出去就是赃物，这个纪初桃还是知道的。 “那我们走吧，去找吴邪。” 纪初桃拉着张起灵的袖子，主动走向刚刚进来的石洞。 她没发现，被她拉着的男人表情一瞬间有些僵滞，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突然涌起波澜，看着她拢高的马尾，唇角轻轻抿了一下。 俩人在石洞里穿梭，一路上由张起灵辨别方向。 纪初桃只能凭感觉选出最安全的路，但很遗憾，那并不能找到吴邪他们。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后，忽然，张起灵停下了脚步。 纪初桃本来就拉着他的衣袖，小哥停下，她自然也瞬间停下。 还没等她问怎么了，身体瞬间就腾空而起，张起灵直接将她整个人正面抱起，迅速跑了起来。 速度快得周围石壁上的手电光线都成了流光。 纪初桃知道这是出事了，赶紧抱住张起灵的脖颈。 两条大长腿也缠上他结实的腰肢，力求自己不妨碍他的行动。 揽着少女细腰飞奔的小哥并没有发现，怀里人不知为什么一点一点红了脸。 被他这么抱在怀里，如此亲密的接触，让纪初桃有些莫名羞怯。 脸上热意滚烫，红的近乎滴血。 而另一边，吴邪已经陷入了危机当中。 他刚才和三叔他们进入了一处墓室，遇到了七个棺椁。 他曾在爷爷的笔记里看到过这个情况，据说这叫做七星疑棺，是为了防止盗墓贼破坏墓主的一种下葬方式。 除了墓主的棺椁，其他几个全部都是带有机关的假棺材，专门猎杀盗墓贼。 要是开棺，里面的正主说不上就会起尸！ 这七个棺材里面，他们不小心打开了一个，惊奇地发现，里面竟然是个死绝了的外国人！ 除此以外，他们还遇到一个装大头鬼影的人。 闷油瓶追了过去，等吴邪再转身，发现三叔他们竟然都不见了！ 这一下子原本的五个人，就只剩下他一个。 更可怖的是那个外国人，竟然起尸了！ 为了保命，吴邪误打误撞，不小心跑到了一个耳室，还幸运地遇到了潘子。 …… 张起灵抱着纪初桃跑到了一处通道，他托住少女的大腿，把她放在地上，一拍身侧石壁，突然石壁上露出了一个小洞。 “先进去，这里很危险。” 纪初桃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阵恐怖的呜咽声。 本能的转身一看，不远处的一个洞口竟然出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尸体。 此时它颤颤巍巍地挪动脚步，明明已经是死透透了，竟然还能像人一样行走。 这非常伪科学的一幕让她瞪大了眼睛。 张起灵来不及解释，按着她的后背，一把将她推进了洞里。 “等我去找你，快走！” 纪初桃咬了咬牙，知道自己的存在反而会限制他行动，便乖乖听他的话，转身进入机关离开。 这洞里面乌漆麻黑的，她刚走了几步就触到了另一个机关，直接顺着一条暗道掉了下去！ 吴邪正和潘子一起用火烧尸蹩。 他们在耳室中一面高墙之上，墙里有个一人宽的洞口，洞后面就是条长石洞。 不断有拳头大小的青色尸蹩在耳室里爬来爬去，可能是闻到了人的气味，顺着高墙就想要爬出来。 两人一边防御一边计划着从哪里逃走，但没等他们商量出章程，耳室的暗门突然开启，掉出来了一个黑影，正压在那些虫子上，开拓出了一片净土。 没等那黑影开口，一个暗门又吐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下来，直接砸在了黑影身上，分毫没受到伤害。 吴邪看过去，眼睛一亮，声音里带着欣喜。 “纪初桃，你没事啊！” 纪初桃滑下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屁股都会摔成四瓣，没想到现在屁股下面软塌塌的，还听到了吴邪的声音。 一睁开眼睛，发现吴邪真的就在她对面的高墙洞口。 “吴邪？” “是我，我还担心你的安全呢，你没事就太好了！”吴邪高兴地道。 纪初桃刚想回他，就听到一个闷闷的声音在她下面响起。 “嘿我说妞儿，你是不是忘了身下还有一人呢？” 她一看，自己坐着的可不就是个一身黑衣的胖胖。 纪初桃赶紧起来，那黑衣人也站起了身。 手电一晃，发现身边竟然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青色尸蹩，只有他们站立的脚下有一方净土。 “我它丫的，怎么这么多虫子！！” 黑衣人直接跳了起来，那尸蹩行动力强，很快就顺着衣服爬到了他身上。 然而奇怪的是，站在他身后的纪初桃却干净地异常，连脚下都没有一个尸蹩。 耳室里昏暗，并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想到之前小哥算救过他一命，现在他女朋友身陷囹圄，潘子一咬牙，带着几个火折子直接就从洞口跳了下来！ 纪初桃用手电筒帮黑衣人敲打着身上的尸蹩，完全没注意尸蹩都是绕着她走。 火折子显然是有些用的，潘子身边很快烧出了一个真空圈，他一把拉过纪初桃的胳膊。 “小纪姑娘，快去那边找小三爷，让他拉你上去！” 潘子说着，把一根火折子塞到她手里，接着将人往墙边一推。 纪初桃一点没有防备，直接被推到了墙边，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被吴邪拽住胳膊，一下拉了上去。 被拉上去后，她还有点懵，压根没想到潘子竟然是专门下去救她的。 但底下的危急情况容不得纪初桃多想，她猛然想起自己包里面有打火机，赶紧拿出来扔给潘子。 “潘子！接着！” 潘子一把接住，把外套脱下来点着，骤亮的火光立刻驱散了一大批的尸蹩，耳室下的俩人获得了片刻安全。 一旁的吴邪咬咬牙，深深看了纪初桃一眼，随后也一下跳进了耳室，手里还拿着几个火折子。 “吴邪！” “小三爷！” 吴邪借着火光快速跑到潘子身边，脱下自己的衣服一并烧掉。 尸蹩被火光逼到一起，但仍旧围绕着他们三人打转，丝毫没有退开的意思。 衣服总有烧尽的时候，恐怕那时就是他们三人的死期！ 危机时刻，那黑影还有心情打趣。 “同志们，我连累你们了，看样子我们马上要去见马克思了，我胖子真的什么也没怕过，可也真没想到会这么死。” 那黑影穿着一身黑色老鼠衣，在黑暗中看不出他的身形，但离近了，吴邪发现这人白白胖胖的。 真想不到这么肥的人竟然能做摸金贼！ 潘子一听这胖子的话，直接大骂了过去。 “死胖子，你他妈的到底哪里冒出来的，我他娘的真想抽死你！” 纪初桃看他们仨还有余力吵架，赶紧开口。 “你们别聊天了！快点想办法过来！” 眼见着火折子快不行了，他们的外套也都烧灭了，潘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吴邪，严肃道。 “小三爷，等会我冲进尸蹩群里，你和这个死胖子赶紧上去，等你们上去了再拉我，大家还有可能逃出生天！” 说完也不等吴邪反应，直接把火折子往他手里一塞，纵身跳入了尸蹩群中，很快密密麻麻的尸蟞就爬满了他的全身。 “小三爷，快走！” 纪初桃看到潘子的动作心头一震。 她没想潘子会这样忠心，竟然可以舍命救下吴邪。 要知道自古以来盗墓贼都是刀口舔血、自相残杀，互为垫背，哪怕是朋友夫妻之间遇到致命风险，也会毫不犹豫抛弃对方。 而潘子竟然明知死路一条的情况下，还是救了吴邪。 她很震惊。 同时也对这个人有了些新的认识。 胖子看到发怔的吴邪，直接拉着他跑到墙根底下，伸手一举，把他送了上去。 纪初桃赶忙抓住吴邪的手，将他拉了上来，接着俩人一起拽住了胖子。 这时的潘子已经被尸蟞淹没，发出痛苦的惨叫，几次想要起身却都被尸蟞咬着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纪初桃一巴掌拍在洞口的石砖上，焦急如焚，她没法看着一个活生生的队友死在她面前。 手拍在石砖上后，她发现那些原本想要上来的尸蟞，像是遇到了什么天敌一样，纷纷绕开她的手往旁边爬去。 一个奇异的念头突然从纪初桃的脑海中闪过。 第13章 天仙 纪初桃实际上是很爱惜生命的。 从小爷爷就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她的命比任何东西都要值钱。 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她都要把自己的命凌驾在一切之上。 纪初桃也听话的很会保护自己。 而且她现在还想跟张起灵在一起，不想死。 不过刚刚潘子的举动令她大为震撼。 为什么仅仅是几面之缘，他要舍身救她呢？ 看起来的吴邪，也在担心她，保护她。 为什么？ 纪初桃没想出答案，不过她好像知道了能救下潘子的方法，把吴邪和胖子往后一拉，自己纵身一跳，直接重新进入了耳室！ “纪初桃！” 吴邪拼了命地想去拉她，可很快他就被胖子拽住了。 “兄弟！你冷静一下，冷静！你看看那个妞儿，她没事儿！” 胖子箍着他，避免这人激动之下直接跳下去。 吴邪定睛一看，发现纪初桃已经跑到了潘子身边。 周围的尸蟞像是忌惮着什么东西，纷纷从她身边退开，连带潘子身上的尸蟞都逃也似的不见了。 成群结队的尸蟞围绕着俩人，迟迟不敢前进，而此时潘子已经被咬的浑身是伤，痛苦地呻吟。 赌对了！ 纪初桃眼睛一亮，一手拉着潘子的胳膊，一边谨慎地看着周围的尸蹩。 她刚刚发现这些小尸蟞好像很怕她，并不敢在她周围打转。 这也是纪初桃敢跳下来的原因，潘子马上快被咬死了，如果不救他，她心里会很不安。 不过为什么尸蟞会怕她，这点纪初桃也并不知道个中原因。 她只能在这耳室里守着潘子，等待后者恢复体力，她的力气可没有张起灵那么大，能带着潘子上去。 正当气氛焦灼时，暗门又一次被开启，一个人从顶上跳了下来。 那人落地时很稳，但是落地的声音非常重。 他先是躬身缓冲，单手撑地舒了口气。 那些本来乱转的尸蟞突然像是疯了一般，拼命想远离他的身边，不过几时，尸蟞便像潮水一样退去，消失在墙壁上几处沟穴深处。 纪初桃看到来人，惊喜地叫出声。 “张起灵！” 其他几个人都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神情恍然，原来他叫张起灵吗？ 纪初桃放开潘子，跑到张起灵身边。 但直到他站起来时少女才发现，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经破碎成片，只有几块还挂在腰间，浑身上下都是血！ “怎么弄的呀！” 她目光里满满的心疼，赶紧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药包，给他嘴里塞了一片人参片。 张起灵拉住她的手，扛上疼的冒冷汗的潘子，走到高墙前。 墙上的俩人赶忙把他们拉了上去。 本来纪初桃还想检查一下他的伤势，但是被张起灵摆手制止，低声道。 “快走，它追来了。” 纪初桃估摸着他说的恐怕是那个满身血的血尸，直接不废话，和他一起带着几个人左转右逃，不知跑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后他们才停下来。 “行了，这里石道设计古怪，它短时间内应该追不上来。” 张起灵单手牵着纪初桃，另一个手抓住还要跑的胖子。 那胖子背着潘子，把他放在了地上，让他靠着一块石头。 吴邪也凑上去帮潘子消毒，他被尸蟞咬的身上全是伤口，要包扎的话，恐怕得变成个木乃伊。 纪初桃没空管他们，抽出包里的绷带和酒精，给张起灵消毒完后牢牢地缠上一圈。 他身上很多伤口，甚至都还在流血，看着凄凄惨惨，有种病美人的感觉。 张起灵低头看着她在自己身上忙来忙去，唇角似乎高了一点。 等弄完才抓住纪初桃的手，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等下带着他们去古树那里。” 纪初桃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地方，可是现在他也受伤了。 “那你呢？” “那具血尸一会就会追上来，我去对付他。”小哥回答道。 纪初桃虽然很不愿意他去冒险，但是现在看来除了张起灵以外，这里根本没有人能对付那血尸。 纵使再不情愿，她也只能死死咬着唇瓣点点头，目光担忧。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张起灵把手搭在少女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他应该是从没有做过这样近乎亲密的动作，举止间都充满了生疏。 第一次被摸头，纪初桃怔愣在那，漂亮的眼睛里写着不可思议。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和张起灵之间好像更近了一些。 两人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小，又距离其他三个男人远了一些，是以根本不会被人听到。 叮嘱完纪初桃，张起灵接着走到潘子他们面前，蹲下身子，手指按压了两下潘子的腹腔，抽出背后背着的那把黑金古刀。 “按住他。” 吴邪一惊，以为他想把潘子拦腰斩断，赶紧问。 “你要干什么？”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接着用手指在伤口附近滑动。 “他肚子里钻进去了一只。” 吴邪还有些怀疑，但是那胖子已经不疑有他地按住了潘子的脚。 “赶紧，我还是相信他多一点，别耽误我的救命恩人。” 纪初桃在一旁皱着眉看小哥用刀挑开伤口，两只手指如同闪电一般，一探一勾，夹出一只青色的尸蹩。 “运气很好，已经死了。” 张起灵接过女孩递来的纸擦了擦手。 “这只窒息死在他肚子里，伤口已经太深，需要消毒，否则这的环境条件很可能会感染，很麻烦。” 听到这话，吴邪立刻变得束手无策，恐怕日他们带来的绷带早已经用完了。 纪初桃从包里翻出绷带和消毒液递给吴邪。 等到包扎完，张起灵向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少女收到信号，眨眨眼，而后急忙开口。 “我们快走吧，不然等一下有危险怎么办？” 似乎是印证了她话里的真实性，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从走道的一边传了过来。 吴邪和胖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俩人架起潘子，看向纪初桃。 天仙儿似的女孩当下却显示出了卓越的冷静，她深深地看了张起灵一眼，接着转身带着吴邪他们向石洞深处走去。 那血尸来的也快，在即将转角的一瞬间，吴邪突然回头看了一下。 一张没有瞳孔的巨大怪脸瞬间印满了他的眼睛！ 纪初桃带着他们穿梭于各个石洞之间，按着直觉寻找求生之路。 “哎我说，这漂亮妞儿能行吗？她知道路吗？” 胖子小声地跟吴邪嘀咕。 吴邪也不知道纪初桃靠不靠谱，但是看她那副淡然的样子，总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他也不敢保证啊。 “应该行吧…”吴邪迟疑地说。 “不是，你不是认识她吗？连人家什么拿手都不知道啊？那你们下什么墓啊！” 胖子大吃一惊。 “我怎么知道！那是小哥的女朋友！又不是我的，而且你个死胖子从哪来的，你谁啊！” 吴邪骂道。 纪初桃听着他们在后面看似小声，实则都听得一清二楚，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的确没别的本事，就是运气逆天！ “这下墓还能带女朋友呢？你说的小哥是不是刚才那哥们啊，真牛b。” 胖子咂了咂嘴，往常都是带鸡带鸭带黑狗，头一次见下墓带娘们儿的。 “关你什么事，你还没说你是谁呢？”吴邪一边拖着潘子，一边问那个胖子。 “我？江湖人称胖爷，你叫我胖子就行。”胖子嘿嘿一笑。 谈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最后的洞口。 纪初桃一脚迈了出去，那棵千年古树又重新出现在眼前。 当后面的三人看到面前这一幕，完全被震撼在了原地。 胖子非常兴奋，直叫。 “娘的，还真给老子找着了，这里肯定就是那个西周墓的主墓室！那石台上面，肯定放着鲁殇王的尸身。” “这鲁殇老儿也真够缺德的，雀占鸠巢，把人家的斗倒掉，自己住进来。今天我胖爷就替天行道，收拾收拾你这个没职业道德的，让你知道倒斗就是这个下场！” 胖子说的兴起，也没想自己是干什么的，连自己也一道骂进去了。 吴邪听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纪初桃把他们安全地带到了这古树下的主墓，也算是完成了张起灵的任务。 看着潘子灰白的脸色，她提议道。 “吴邪，先让潘子在石头上坐一会休息一下吧，他状态很差。” 吴邪点点头，搀扶着潘子走过石柱，到达石阶祭台下方坐了下来。 “小三爷，我没事，你小心一点。”潘子勉强地笑了笑。 纪初桃没办法，把自己的小药包又拿出来，翻出一颗消炎抗菌药递给他，还附带一瓶干净的水。 “先喝了吧，别等伤口感染。” 地下墓地这种地方不知道有多少细菌，要是真的感染就麻烦了。 潘子接过来，看也没看直接吞了下去，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整瓶水，接着一抹嘴，感激地说。 “小纪姑娘，多谢了！” 纪初桃摆摆手，要说感谢也应该是她来说，毕竟潘子第一个救的是她。 吴邪和胖子两个人已经上去了石台，看到了变成干尸的女尸和狐狸面具男尸。 胖子仔细检查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 “嗨呀！被人抢先了！” 声音中都是气愤和遗憾。 “什么抢先了啊？胖子。”吴邪疑惑地问。 胖子跟他一摆手，悄悄说。 “我说你是不是叫天真啊？你看看这具女尸，明显就是已经被人拿走了宝物，瞧见没，这喉弩机关都已经触发过了，知道这是啥不？毒针！” 胖子指着玉床上，那女尸旁边的三根银针。 “我估摸着，这东西就是被那个天仙儿拿到的。” “看不出来啊，那么漂亮的小娘们儿看着年纪也不大啊，这一手功夫还挺厉害。” 那胖子啧了一声。 吴邪有些不太相信，他歪头向下看了一眼，发现纪初桃正在和潘子闲聊。 她身材窈窕又纤细，一米七的身高，踩着皮靴英姿飒爽的，中和了身上那股柔媚劲儿，那一张画中仙一样的脸，在月光下更显光泽。 明明是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刚刚却很冷静地带着他们逃命。 难道真是她？ 吴邪蓦然又想起当时闷油瓶说的那句话——“她比你们安全”。 也许可能…..她真有两把刷子？ 吴邪挠了挠头，继续研究着玉床上的两具尸体。 纪初桃不知道他们已经在怀疑她了，实际上她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不过当时出去以后一直在惊险的逃亡中，没时间说罢了。 见上面俩人一直在研究，她便也登上台阶想上去看看。 没等她走一半呢，山壁上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大侄子！” 纪初桃循着声音望去，大概六七米高度的石洞上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那慈眉善目的文邹邹模样，不是吴邪三叔还会是谁？ 吴邪本来还想看那狐狸面具，就被三叔的声音给叫住了。 “三叔！你怎么在那啊？” 吴邪看向三叔的方向，发现他和大奎站在一起。 “我还想问你呢，臭小子，怎么这么快就遛到主墓室了？”三叔笑骂。 “是纪初桃带我们来的，三叔你快别在那了，赶紧找地方下来！”吴邪招招手。 等三叔和大奎消失在洞口后，他继续研究起了狐狸面具。 纪初桃则继续向上走。 第14章 幻境 还没等走上石台，纪初桃就听到一阵奇奇怪怪的簌簌声。 那声音如同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些微弱的呵气声。 “嗬嗬——” “嗬嗬——” 好像人被掐住脖子、濒死挣扎时发出来的最后亡音。 纪初桃心底略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她几步跑上石台，随即就看到那个一身黑衣的胖子把吴邪压在了玉床上，手指死死地掐住了吴邪的脖子。 而吴邪拿着一条不知哪来的皮带，也狠狠勒住了胖子的脖子。 两人你勒着我，我掐着你，互相死命地掐住对方，几乎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脸色涨如猪肝、眼睛暴凸。 这俩人怎么突然开始玩命了！ 眼见着他们快要把对方给掐死了，纪初桃赶紧上前阻止。 “吴邪、吴邪！” 她拼命拉扯着胖子的胳膊，可这死胖子的力气大如牛，不管她怎么抓挠，这人都像没感觉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顾着掐吴邪，好像吴邪杀了他亲爹一样。 被他掐住的吴邪也不甘示弱，用手上拿着的腰带死命地勒住胖子的脖子。 那腰带是牛皮做的，上面有鳞片一样的铜甲，这是吴邪随手从身侧的男尸身上抓来的。 只是这牛皮历经了千年光阴变换，被他这么一勒，“啪”地一声，那皮带直接断了！ 牛皮一断，那些铜甲就像天女散花一样掉进了吴邪脸上，还有一块刻着“阴西宝帝”的甲片直接掉进了他张开的嘴巴里。 事情发生地太快了，纪初桃根本来不及阻止。 “纪…..桃…..” 突然，拼命拉扯胖子的少女听到了吴邪艰涩沙哑的声音。 她心一横，干脆直接从包里拿出那个紫金铜盒，“铛”地一声敲在这胖子的后脑，直接把人敲晕了过去。 “咳咳咳咳——” 失去桎梏的吴邪拼命咳嗽起来。 纪初桃扔下已经沾上点血色的紫金宝盒，先探了探胖子的鼻息，发现人还好好的、没有死，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看到吴邪咳得撕心裂肺，又上前把他扶了起来，让他坐在玉床边上。 “你们俩什么情况，刚刚不是一起上来看古尸的吗，怎么突然开始拼命了，刚刚你们差点把对方给掐死。” 吴邪刚刚是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这个死胖子掐的他都吐舌头了。 “我……我刚刚和这个胖子……走上这个玉台，看到了这上面的两具尸体，那男尸据说是什么青眼狐尸，然后我就听了三叔的声音，他说这胖子有问题。” 实际上吴邪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先是在玉床底下听到了三叔的声音，三叔说这个胖子不对劲。 本来他寻思观察一下，没想到胖子像是疯了一样，直接拿刀就向他砍了过来。 后来他们俩打到了一起。 “这死胖子下死手了，要不是你救了我，我今天肯定折这。” 吴邪现在还有点心惊肉跳，太可怕了，他隐约知道自己和那胖子好像是进入了什么环境，就和上次在河洞听到的青铜铃声一样。 因为刚才那个刻着“阴西宝帝”的黑甲片掉到嘴里后，吴邪就感觉到眼前一阵迷蒙，好像掉进一团黑色雾气里一样。 但没多久，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清晰，他还看到了拼命拉扯胖子的纪初桃。 之后才发出了求救声。 吴邪断断续续把他的猜想说了出来，完全不敢再去看玉床上那具青眼狐尸。 听完他的话，纪初桃才猛然发现，原本面具戴得好好的男尸，现在脸上的狐型面具已经被摘了下来，露出一张非常恐怖的鬼脸。 这个男尸整颗人头上都没有毛发，没有眉毛和胡子，脸孔也是怪异地削尖，已经到达了畸形的程度。 双眼几乎只是一条长长的缝隙，两只青色的眼珠在两条缝隙里散发着寒光。 其他的五官几乎都无法分别辨认，乍一看，像极了一个正在狞笑的人面狐狸。 纪初桃之前并没有掀开男尸的面具，如今看到这样一副堪称恐怖片的画面，顿时惊地倒退了几步。 吴邪还怕她被青眼狐尸的幻觉左右，但看了半天，发现这位天仙除了面露惊恐外，一点其他表现都没有。 她好像不会进入幻觉！ 吴邪瞬间一喜，他不敢转头看那狐尸，但他不行，不意味着纪初桃不行啊！ “纪初桃，我后面那个青眼狐尸，他会诱使我们进入幻觉，要是其他人过来也被误导，那我们估计都要死在里面。” 少女看着吴邪脖子上已经被胖子掐的出了十个黑指印，还有这人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抿了抿唇。 她当然知道吴邪是什么意思。 不用他点明，纪初桃直接绕过玉台，来到青眼狐尸那一侧，拿起尸体旁边的青铜佩剑，手起剑落！ 这毫无保留的一剑下来，直接就砍得那狐狸面具四分五裂，连青眼狐尸的头颅都碎成了好几瓣。 难闻恶心的臭味瞬间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握着剑的手还微微颤抖。 那狐尸头颅一碎，头顶直接冒出一团黑烟，恍惚之中，纪初桃好像听到了一声极为惨烈的叫声，刺地她头脑发痛。 她揉了揉额角，扔了剑，重新看向吴邪。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后者点点头，虽然脖子已经痛的有些说不出话，但那青眼狐狸一死，他确实好受了不少，再没有那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 既然人没事，纪初桃也放下了心，她把紫金宝盒上的血渍擦干净重新放回包里，随后上前递给吴邪一瓶水和两颗止痛消炎药。 “你脖子上的伤很重，估计喉咙也会充血，最好先消炎，否则还没出去就得失声。” 在来之前，她准备了非常多的特效治疗药，虽然和二十年后相比逊色太多，但这种情况下也足够用了。 吴邪感激地不行，他说不出话，就直接点点头，接过水和药直接吞了下去。 他们刚刚的声音不小，潘子在下面担心地要命，但他肠子都破了，想上来帮忙都没有办法，只能在底下干着急。 发现祭台顶上没动静了，赶忙喊道。 “小三爷、纪小姐，你们还好吗？” 青眼狐尸死了，祭台暂时没有什么威胁，纪初桃和吴邪干脆把昏迷的胖子撂在这，先走了下去。 看到两人正往台阶底下走，潘子顿时松了口气，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面色苍白，坐在那没办法移动，只能言语上关心两句。 “还好你们没事，那个胖子呢？” 吴邪喉咙还痛着，说不出话，纪初桃把刚刚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还没等她说完，两道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只见消失已久的三叔和大奎由远及近，从石洞走到了他们这边的祭台。 “小纪姑娘？你果然还活着！” 三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纪初桃。 “三爷。”少女冲他点点头。 言多必失，这个道理纪初桃还是懂的，况且刚刚的情况吴邪都知道，如果想说，就让他说好了。 “三叔！” 原本坐在台阶上的吴邪站起来踉踉跄跄走了一步，也不知道触碰到什么东西，突然石台竟然摇晃了一下，整个台面下降了好几公分。 一连串触动机关的声音，从他们脚下开始，一路发出，最后远处石台上传来一声巨响！ 他们探头一看，只见石台后的那棵巨树上，竟然已经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在裂口里，出现了一只用铁链固定的巨大青铜棺椁。 那些铁链已经和树身合在一起，而且还绕了好几圈在青铜棺材上面。 老江湖三叔都直接看呆了，啊哦一声。 “原来真正的棺椁在这里！” 纪初桃则是皱了皱眉，她记得当时张起灵好像就是从树后面出来的，难不成…… “好家伙，这么大的棺材肯定值老钱了吧！这下子总算没白来。”大奎高兴的大叫。 三爷直接拍了一巴掌他的头。 “钱钱钱，你别他娘的老惦记着钱，这东西就算值钱你也搬不走，而且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这叫棺椁，不是棺材！老丢我的脸。” 棺材和棺椁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棺材指的是装殓尸体的木棺，而棺椁则是木棺外面的一层套棺。 一般的棺材均为长方形或者人形，整体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而棺椁则通为长方形的箱状，有上下两个部分。 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个被锁链缠绕的巨大青铜棺椁。 “不对吧，三叔。” 这时，吴邪突然发出了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是好歹已经恢复了几分。 “别人的棺材都是钉上了就没准备再打开，但是你看这架势，这个石台的机关好像本来就是打算有朝一日让别人开自己的棺而设计的。” “不然我们怎么轻易地找到这个真棺椁的，而且你看，这几根铁链子绑得这么结实，不像是用来固定的，反而好像是为了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才绑上去的。” 吴邪这一番话让纪初桃陷入沉思，她从未关注过这一行，自然也不清楚其中的诸多道道。 不过看现场的样子，吴邪说的倒还真有几分道理。 三叔咬了咬牙，他们此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真正的鲁殇王墓，若是一点收获没有，岂不是白来了？ “有问题也要上，大不了直接开干！” 三叔从六岁就开始下墓，到现在四十几岁，可以说是老妖精也不为过，他遇见的古怪事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况且在掉进陷阱中时，他收获了不少精良装备。 前段日子来这里的老外，很多都直接死在了墓里，横七竖八倒了不少装备出来。 有枪有炮，就算里面有粽子，那也能轰个底朝天。 “等开棺搜完，我们就从这棵大树爬上去，你们看看，那些藤蔓已经长出去了，要爬上去绝对不是问题。” 纪初桃听到三叔的话，不由得咂舌。 这盗墓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参天古树大概有十几层楼高吧，那是什么概念，足足有四五十米的高度！ 万一要是摔下来，估计也活不起了。 不仅是她，其他人也有些惊惧。 “三爷，要是我没看错的话，那上面挂的是尸体吧？这就是个食人树，我们怎么爬上去？”潘子问道。 三叔爽朗一笑，摆了摆手。 “我都想好了放心吧，这个树是九头蛇柏，你没看到这里的石头吗？这叫天心岩，专克九头蛇柏的，我们到时候弄点石头灰涂在身上，保准顺顺利利出去。” 纪初桃一直没有说话，她有些心神不宁的，担心张起灵出事。 但她除了好运以外，其他身体素质说不定都不如吴邪。 就算找到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帮助他，不如好好待在这里不要添乱。 眼见三叔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去开那个青铜棺椁，纪初桃也收拾好自己的背包，跟在他们后面。 胖子安安全全地躺在玉床底下，昏迷着没有苏醒。 之前没仔细看，现在被三叔一说，纪初桃才发现，那祭祀的石台和周围的石板材质相同，似乎就是三爷说的那种天心岩。 岩石上面还雕刻了很多鹿头鹤，十分罕见。 离树洞近了，他们才看清楚，那个藏棺洞不是自己裂开的，而是被里面的十几根铁链扯开的。 那只巨大的青铜棺椁就在前面，棺椁极大，足足有两米五长，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铭文。 纪初桃觉得自己并不才疏学浅，但她没研究过古文字，自然不认识上面写的是什么。 不过看吴邪双眼放光的样子，似乎对此非常了解。 “这棺椁的主人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鲁殇王了，上面的文字好像是他的生平。” 吴邪一边看，一边说道。 纪初桃也没闲着，边听吴邪一字一句地翻译，一边观察着这口青铜巨棺。 鲁殇王是战国时期的一个小国——鲁国的一位诸侯，他深受鲁公器重。 据说鲁殇王有一个宝物名叫鬼玺，鬼玺能号令阴兵，鲁殇王就靠着鬼玺四处征战，且百战百胜。 不过他不到五十岁就死了，死时无子无女，在鲁公面前突然坐化。 吴邪说的含糊，纪初桃也就只能听个大概。 不过她观察那个棺椁时，突然发现了在那棺材中间，写着一个小小的“启”字。 那个启并不是简体字，但从形状来看，肯定就是那个现代汉语中开启的意思。 这字后面还带着一大长串的子丑寅卯。 同样的，大奎也看到了，并且向吴邪询问。 “这个应该是表明下棺的日期吧，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吴邪迟疑道。 纪初桃心里不是很赞同这个说法，若是下棺日，为何与整个棺椁处处矛盾？ 一个十分诡异的想法忽然在心底闪过，令她不由得毛骨悚然。 自从莫名其妙穿越以后，纪初桃就对那些鬼啊神啊的，都有一种莫名的抵触。 不过一般她都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这样就不会害怕。 但是今天遇到的这个巨大青铜棺椁着实诡异。 难不成这串数字的意思是预示着这棺材什么时候开棺？所以下葬时才在外面特意用铁链给锁上了。 纪初桃突然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脑洞逗笑。 她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这世上死而复生往往是梦幻泡影，现代科技尚且不能参透生命的秘密，更别提技术匮乏的古代了。 正当三爷想直接破坏铁链开棺时。 突然！那个棺椁竟然动了一下，从里面发出一声闷响。 所有人都惊在了原地，全身一凉，偌大的岩洞将他们的心跳声放大，“砰砰砰砰”跳的飞速。 纪初桃忽然打了个冷颤，雪白如玉的皮肤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好像听到了里面有东西在动。 吴邪也愣住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想问别人，结果这棺椁又是一震！ 完了！ 五个人都吓得后退了一步，纪初桃此时更是没心思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开棺了，直接后退几步站的远远的。 她可是个普通的小姑娘。 这么危险的事，还是让这些能人来做就好了。 “三……三爷，这棺材里面好像有个什么活的东西，我看我们还是别开了。” 大奎吓的脸色发白，声音都发着抖。 三叔也不确定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他艺高人胆大，往前走了几步，直接凑到棺椁前面，仔细地观察着接缝处。 看了半天以后才摇头道。 “不可能有活物，这个棺椁密封的非常好，空气根本不能流通。” “再说这都多少年了，就算他能活三千岁，也早就被闷死了，我看我们先撬掉一层棺椁，听听清楚再说。” 大奎虽然胆小，但在盗墓这一行，手艺算是不错的。 他和三叔一起刮掉接缝处的火漆，撬了半个多小时，直接推掉了最上面那一层千斤重的青铜板，露出里面的棺材。 那是一具精致的镶玉漆棺。 棺材上面镶满了玉石，且排列的十分整齐，有圆形和菱形之分，代表着古时天圆地方这个说法。 那玉嵌套棺里，是一只彩绘漆木棺。 三叔一脸笑意地敲了敲那棺材板，说道。 “来大家伙了。” 纪初桃对翡翠玉石算是有些研究，她家里的奶奶和外婆都喜欢这东西，所以每次拍卖会，她们都会给她带不少昂贵的翡翠玉石。 不过这套棺上的玉成色并不莹润剔透，是个有价值的古董，但还没有到收藏级，她的收藏室里不会出现这种品质的古玉。 “这是新疆纳斯玉，不能拆开卖，得把整套玉嵌套都拿下来才值钱，单卖才十几万，我们这么多人还够分的。” 三叔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亲自来拆这玉套。 纪初桃看的兴致缺缺，这个玉套材质不行，就算卖也只能卖个几十上百万而已，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她之所以来这里，也并不是因为钱，而是不想和张起灵分开。 少女垂下眼眸，眼底溢出些莫名的情绪。 她是这个世界里的异类，没有亲人朋友，没有家族拥趸，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只有张起灵一个人。 她不想与张起灵分离太久。 况且……少女微微捏紧手指，眼前莫名浮现出那双清冷漠然的黑眸。 三叔他们在那边紧锣密鼓地开棺，纪初桃就坐在祭台的石头台阶上闭目养神。 她的生物钟早就不知道响了多少次。 大晚上下墓又困又累，要说倒斗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儿，时间也太阴间了。 纪初桃这刚一闭眼，忽然就发现耳朵突然失去作用，再听不到一点声音，紧接着大脑自动切断了身体与外界的联系。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似乎是某个时段一个国家的君王。 征军讨伐、所向披靡。 那男人耗费无数为自己修建了一个地下墓宫，在墓墙上雕刻下自己的生平。 画面中还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物件，可是掩在重重迷雾之中，任是纪初桃花尽力气想看清楚，也总是不得。 没过多久，那男人便吞药而死，死后葬在这棵古树之下。 这一切全部发生在纪初桃的脑海之中，一遍又一遍。 忽然，画面又有了新的变化。 一个身着盔甲的人来到这个地下宫，发现了藏匿在古树中的男尸。 接着便是原地坐化，假死进棺，似乎还从男尸身上扒下来了什么东西。 纪初桃皱着眉，心道这恐怕就是吴邪所说的鲁殇王。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鲁殇王的生平，还发现他原来也是个倒斗的。 因为获得一个神秘宝物后才能骁勇善战，而且这厮最后还盗了人家的墓，自己住进去了。 梦境到这里似乎就已经结束了，纪初桃仿佛是感受到什么似的睁开眼睛。 下一秒她就发现，那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此时他们早已经打开了最后一层的彩绘漆木棺，那漆棺像是一朵莲花一样从棺椁中升起，然后棺盖左右裂开翻了下来。 棺材中，一个浑身黑色盔甲的人就坐在那，便是传说当中的鲁殇王。 纪初桃离得远，但她眼神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鲁殇王身上穿的并不是盔甲，而是一种异常奇怪、通体漆黑的金缕玉衣。 更恐怖的是，他的胸口还在不停地起伏，好像还有呼吸一样，鼻子里不断喷出湿气。 而此刻，那胖子的手已经伸向了鲁殇王的腋下，看样子是想解开那身黑色玉衣！ “别解！” 不知道为什么，纪初桃下意识大喊出声。 而她话音落下以后，一道黑光直接从眼前飞过，电光火石一般，带着破空的凌厉风声。 三叔反应飞快地一脚把胖子踢了出去，胖子刚让开，一把黑刀“梆”地一声钉在树上，没进树里大半截。 要是三叔晚一点，恐怕现在被插穿的就是胖子的脑袋。 纪初桃看过去，那树上的刀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张起灵那把黑金古刀！ 她猛地从台阶上起身。 大概坐了太久，纤细玲珑的身子突然一晃，似乎是要摔倒一般跌了一个踉跄。 她刚刚是睡着了吗？好像还梦到了什么东西。 纪初桃甩了甩头，方才看完的梦境画面此时已经被她忘的一干二净，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好像冥冥之中被什么东西瞬间抹去了，但她记忆的本能还在。 所以才能脱口而出阻止胖子。 黑金古刀破空而来，那张起灵应该也到了这里。 纪初桃向石洞洞口望过去，果然，他就站在不远的台阶之下。 只是张起灵浑身是血，绷带早就被血液浸透，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出现一片青黑色的麒麟纹身。 整个人充满一种奇异的战损美感。 纪初桃忽视掉自己狂跳不止的心，飞快的跑到他身边。 他的左手还保持着甩出刀后的动作。 纪初桃跑过去时才注意到，他右手里提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是一颗没有五官的血色头颅！ 第15章 世界 是那个血尸的头颅！ 纪初桃眸光一颤，目光迅速从那上面移开，本想去牵张起灵的手，却被他忽然被躲开。 小哥眼神落在面前的少女脸上。 果然，没过一秒，她嫣红水润的唇瓣就撅了起来，连眼眶都开始泛红、蓄满泪珠，仿佛下一刻就会扑簌簌地滴落下来。 他轻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咽下喉间涌出的鲜血，低声解释。 “我身上很脏。” 纪初桃眨眨眼，眼角瞬间落下一串晶莹的泪，忽视那颗瘆人的头颅，直接又往前走一步。 一把拉住小哥的左手，紧紧攥着不松，秾丽娇艳的小脸表情倔强。 “可是我身上也全都是土和灰，你嫌弃我吗？” 小哥摇头。 少女这才停止酝酿的热泪，亲昵地靠到他身边，冲他露出一个软绵绵甜丝丝的笑。 可见到张起灵胸膛上那些血瘀，又不禁咬住下唇，压低声音。 “你怎么样，现在还能走吗？身上伤口是不是都撕裂了？” 他的身上满是伤痕，看起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纪初桃担忧不已，回头看了一眼面色不太好的三爷他们，想起刚刚张起灵那狠戾的一刀，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红唇抿紧，手指轻轻抚了抚腰间。 抬头，明媚的桃花眼对上面前一双深邃黑眸。 “刚刚你的刀太快，恐怕三爷他们会心生芥蒂，我们只有两个人，现在不好撕破脸，等下我扶着你过去，不会让你摔倒的。” 小哥定定看着她半晌，身上冰封一般的淡然似乎突然褪去，没有拒绝，低低应了声好。 小哥的确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他几乎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倾斜在少女身上。 外人眼里看他们是亲密情侣，实际上他呼吸沉重，步子都有些蹒跚。 纪初桃右手紧紧握着小哥的左手，左臂还半挎着他，面不改色地半扶着他走上台阶，来到棺材面前。 他对着聚在那的人摆了摆手，轻声说。 “让开。” 胖子对刚刚那记杀招异常愤怒，头上青筋都爆了起来，跳起来大骂。 “你他娘的刚才想干什么？” 小哥转过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杀你！” 胖子大怒，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跟他掰扯一顿，却被大奎一把抱住。 纪初桃也担心胖子暴起伤人，她眸光微闪，瞬间从腰间抽出一个谁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捡到的黑色物件。 拉开保险、子弹上膛。 整个人成保护姿态站在张起灵前面，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指向对面的胖子。 “安静。” 声音极轻，手指却已经扣上了扳机。 没人相信这样漂亮娇柔的小姑娘会用手枪，但她这上膛瞄准的熟练程度，让人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小纪姑娘，别冲动别冲动。” 三叔赶忙打圆场，一边还拉了下那胖子。 “胖子，小哥做事情肯定有他的理由在，咱们先听清楚，他这一路应该没少救你命对吧，悠着点儿先。” 胖子被枪指着，又得了三叔的台阶。 本就是个识时务的人，一想现在状况对他不利，也觉得不好在动手，奋力挣脱大奎，愤然坐在地上。 “你们娘的人多，胖爷我一拳难敌四手，这小天仙儿还拿枪指着我，没办法，你们怎么说怎么是。” 小哥没理会他，黑眸一眨不眨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纪初桃，心中泛起波澜。 看了十几秒后，他伸手将少女持枪的手拉了下来，带着她走到一边。 将手里的血尸头放在玉床上，又咳嗽了一声，才道。 “这具血尸就是玉俑的上一任主人，鲁殇王倒斗的时候发现她，把玉俑脱下来，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纪初桃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幅画面。 “进这个玉俑，每五百年脱一次皮，脱皮的时候才能将这玉俑脱下，不然就会变成血尸，现在你们面前这具活尸已经三千多年了，你刚才只要一拉线头，里面的马上起尸，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说完，张起灵又咳嗽了几声。 纪初桃从他讲话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眼尖地发现他嘴角竟然有鲜血溢出来，她心底一沉。 掏出早就放在手帕里的参片，直接塞了两片到他嘴里。 胖子一耸肩，看起来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 “得，看在你说的话有那么一丢丢道理的份上，爷姑且就先饶了你。” 潘子本来难受地靠在一边，这时也插嘴问了一句。 “小哥，我潘子嘴巴直，你不要见怪。你知道的也太多了，不妨说个明白，您到底是哪路神仙，你和小纪姑娘救了我一命，如果我有命出去，也好登门去拜个谢。” 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其含义纪初桃也一清二楚。 她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张起灵，却发现后者根本没有在意，亦或是完全不想理会、不想回答，直接带着自己走到了鲁殇王的尸体旁边。 而后小哥厌恶地打量了尸体一眼，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卡住那尸体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 纪初桃离得近，竟然听到尸体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接着急速抖动起来，似乎玉俑里面真的住着一个活死人！ 又是超出科学范畴的一幕，她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半帧画面都不想错过。 小哥对着尸体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活的够久了，可以死了。” 接着手上青筋一暴，颈骨碎裂的声音十分清晰，那活尸四肢不停地颤抖，最后一蹬腿，原本白的透明的皮肤迅速变成了黑色。 随后，他把尸体往地上一扔，好像那玉俑根本是个垃圾，不值一提。 纪初桃眼睛眨都没眨，看完了张起灵从掐死到抛尸的整个过程，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但她还是本能地靠近了张起灵一些，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 小哥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深深地疑问。 她不怕吗？ 难道不是应该远离他吗？ “不是，我说我们就为了这鲁殇王来的，你就这么就把他杀了？”胖子一声怪叫。 吴邪也面色怪异。 “你到底是什么人？跟这鲁殇王有什么深仇大恨？” 张起灵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淡说道。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纪初桃忽然有一种异常奇妙的感觉。 好像一瞬间，张起灵变得遥不可及又不可靠近，仿佛他是坠落的神佛，已经看破了生死红尘，没有任何人能在他身边，他也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可是她想把人留住。 纪初桃眼神一暗，倏地抱住张起灵，细腻滑嫩的脸蛋紧紧贴在他的纹身上。 嘴里轻轻呢喃。 “别走……” 声音几不可闻，但张起灵仍然眼波微动，低下了头，不甚生疏地拍拍她的后脑。 “你们要知道的一切，都在那匣子里。” 他指了指那彩绘漆棺，对着吴邪他们说道。 三叔循着小哥的话，赶紧去那边翻找，果然，在彩绘漆棺后面，有一只品质上好的紫玉匣子。 而小哥则是带着纪初桃一起，把插进树上的黑金古刀拔出来，和她一起坐在石阶上。 纪初桃这时也回过神来。 她刚才恍惚之间好像抱住了张起灵，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迷茫之中说了些什么，但看他表情没什么不对，应该没说什么冒犯的话。 她把背包里剩下的最后一卷绷带和碘伏都拿了出来，十分轻柔地给张起灵消毒包扎。 这一晚上的神奇经历，让她明白了张起灵的生活。 危险、致命，神秘、惊奇。 如果说从在棺材里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她是本能的依赖求助。 那么现在，纪初桃很想要介入他的生活。 是的，生活。 纪初桃不是傻子，即便最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赖在张起灵身边不走，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也意识到。 她喜欢张起灵。 喜欢他身上莫名的孤寂，喜欢他那双漠然干净的双眼。 或许在第一次开棺相见，她的心就已经选择了张起灵。 纪初桃希望自己永远停留在他的眼里。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张起灵是她与这个陌生世界的联系，除了这个神奇的世界，她也想走进张起灵的世界。 如果他们对这个世界都不熟悉，也许两个人在一起，也不会那么孤独。 他们俩并不说话，可是彼此之间的氛围却很和谐。 好像任何人都插入不进去他们一样，在这个地下岩洞中，自成一方小天地。 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纪初桃十分心疼，眼睛一眨，又蓄满了一汪眼泪。 “你看你身上，我们才出来几天呀，这么多伤口了，要是放在医院，医院都能发家致富了！”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 先擦干净血污，再消毒、抹上生肌膏加速伤口愈合，最后再缠上一圈绷带。 小哥原本还在想，为什么她的眼睛像一汪清泉一样，总是能源源不断地流出眼泪。 听到少女的话，他沉默了一瞬，脑海中反应了一下她话语中的含义，随后认真地解释道。 “我不会去医院。” 他很少有这种感觉，但冥冥之中，他好像对医院有一种莫名的抵触。 “不爱去医院你还不好好保护一下自己的安全？这一身伤口要多长时间才能养好呀，我们是来盗墓的，又不是来拼命的。” 纪初桃小声地抱怨。 她不想让张起灵陷入危险当中。 小哥发现她的声音很娇气，又软绵绵的，明明刚开始还不觉得，现在却让人心头发酸。 明明受伤的是他，可是纪初桃的样子却好像伤在她身上一样。 为什么？ 小哥想不通也不明白，但他还是轻声回答了少女的问题。 “那个血尸很难对付。” “难对付你就要跑呀，打不过我们还不能跑吗，干嘛一直跟他死缠着，你也是人呀，会流血会受伤也会痛的，又不是机器。” “好。” “好什么好，山洞那次我就跟你讲了，可是你看你。” 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纪初桃后知后觉地发现。 刚刚张起灵竟然每一句话都会给她回应，虽然简短，但确确实实每一句都回答了。 她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很白，不像她白的那样晶莹剔透，而是像棉花一样柔软。 头顶着浓密的黑发，一点碎发飘下来遮住一点眼睛。 他的眼睛很特别，不是亚洲人那种浅棕或深棕，而是一种浓重的纯黑。 一双眼清澈的要命，好像从没有被世俗污染过，甚至说他的眼中是空无一物。 如今这抹浓重的黑中，却倒映着她的身影。 纪初桃心中滚烫，不知为什么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她眨了眨眼，觉得眼角好像有一点不舒服。 下一秒，小哥便抬起手，轻轻用大拇指拭去了她眼角的清泪，眼中还带着疑惑。 怎么又哭了。 纪初桃却是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勇气，妩媚娇俏的脸蛋犹如鲜花盛开，非常灿烂。 她猛地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悄悄在他耳边小声说。 “不管以后你去哪，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小哥不明白她为什么又要重复一遍已经确定的事情，但还是任由她抱着，轻轻回答了一声。 “嗯。” 给他处理完伤口以后，吴邪他们还没有念完紫玉匣子里鲁殇王的故事，而胖子依然坚持不懈地在捣鼓那身玉俑。 纪初桃也靠在小哥身边，拄着下巴听故事。 鲁殇王一生无比神奇，由倒斗发迹，得了鬼玺后骁勇善战，身边还有个铁面生为军师。 他从铁面生嘴里得知了玉俑的奥妙。 玉俑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据说只要穿了这个东西，人就会返老还童。 为了实现长生，鲁殇王找到了这一处西周墓，把墓主人身上的玉俑脱下来，穿在了自己身上以求长生。 不仅如此，他还杀了全部参与工程的人，只留两个忠实亲信给他下葬，就是玉床上那女尸和青眼狐尸。 故事讲到最后，吴邪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 “这帛书里面没有提到他的军师铁面生的结局啊！难道他也殉葬死了？” 三叔摇摇头。 “这种人非常聪明，应该早就料到鲁殇王会杀人灭口，应该不会愚忠地为他陪葬。” 纪初桃也是深以为然。 不过这时，张起灵淡淡地插了一句。 “他当然不会，因为到最后，躺在玉俑里的，早就不是鲁殇王，而是他自己。” 这话一出，吴邪立马惊讶道。 “难道最后关头，两个人竟然掉包了？” 张起灵点了点头，看着那具尸体。 “这个人处心积虑，只不过是想借鲁殇王的势力，实现自己长生不老的目的而已。”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吴邪不信他说的话。 “我不是经历过。” 张起灵摇头，继续道。 “我前几年倒斗的时候，在一个宋墓里找到了一套完整的战国帛书，这份东西就是铁面生的自传，里面详细地写了他教授给鲁殇王所有计划之后，便放火诈死。” “鲁殇王虽然知道有蹊跷，但也没有办法，最后，他等鲁殇王入葬后，轻易地进入了墓穴，将毫无抵抗能力的鲁殇王拖出玉俑，自己躺了进去。” “这鲁殇王苦心经营，结果却为他人做了衣裳，恐怕他自己怎么也料不到。” 纪初桃看着他长篇大论，有些想笑。 她可以肯定张起灵说的那些宋墓、自传什么的肯定真假参半，有些逻辑前后不能自洽，不可能骗过三爷那样的老狐狸的。 果然，他说完以后，三叔的脸色并没有缓和下来。 不过人家可能也知道他不想说，连瞎话都编出来了，便也不好再问。 小哥则是像完成任务一样舒了口气，眼神有些不自在，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 “天快亮了，我们差不多该出去了。” 其他人还没回答，胖子率先不乐意了。 “不行！我来这一趟连鬼玺的影子都没见到，而且这好东西这么多，走了不是白来了吗？” 小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胖子有点敌视。 反倒是纪初桃拉了拉他的胳膊， “之前我从暗门里掉下去的时候，他在下面垫了一下，不然我就摔坏了。” 这胖子粗中有细还非常精通古墓中事，她不想暗中树立一个敌人，这并不划算。 听她这样一说，小哥才收起眼中的冷意，不再搭理胖子。 天空已经逐渐恢复颜色，也到了他们离开的时候。 胖子还在那扒玉俑，其他几个在收拾装备，准备爬树。 纪初桃和小哥倒没什么需要拿的，不过她找到了吴邪，把那个宝盒和钥匙给了他。 “真的给我啊？” 吴邪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少女眉心一扬。 “是啊，给你你就拿着吧，这东西沾了血，我不喜欢，以后有机会见面的话我再跟你讨些好东西回来。” “当然可以啊，谢谢你啊，纪初桃。” 吴邪露出一个笑容。 “叫我初桃就可以了，或者小桃子也行，我喜欢你这个朋友，以后再见。” 纪初桃拍了拍他的肩膀后，重新回到小哥身边。 冲他眨了眨眼，任务完成！ 然而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变故突生！ 第16章 尸蟞王 那玉床上的血尸头颅忽然动了起来！ 众人赶紧升起戒备，只见那血尸头还在玉床上滚来滚去，然后直接掉在了地上，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一样。 纪初桃赶紧缩到张起灵身边，抱住他的胳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胖子还想上前去看一下，却被小哥拉住，低声喝止。 “别动，先看看。” 胖子点点头。 这时，血尸头突然不动了，一只非常小的红色尸蹩咬破了血尸的头皮，从脑子里面爬了出来。 大奎一看，骂道。 “我靠！这么小一只也敢在爷爷这里露脸！” 随即冲上去，举起手里的撬杆就想把它敲死，但却一把被三叔拦住。 “笨蛋！这只他娘的是蟞王，你弄死了它，就闯祸了！” 纪初桃也是第一次见红色的尸蟞，他们前两天见到的那都是青色的，如今这种刺眼的红，看着还真是不祥。 一听三叔这样讲，所有人都愣了，蟞王？那是啥子东西？ 这么指甲盖大小的尸蟞，还能当蟞王？ 小哥显然也非常吃惊，他一把拉住纪初桃的手，一边跟大家说。 “我们要快点离开，尸蟞王在这里，我克制不住其他尸蟞，非常棘手！” 就在这说话的片刻功夫，那只红色的小尸蟞在众人的注视下，突然发出了吱吱两声，抖了抖翅膀，好像看到了他们，随后展翅向他们飞了过来！ “有毒的！碰一下就死，快让开！” 小哥大叫，紧接着拉着纪初桃便往后退。 三叔一个转身翻到了吴邪身边，他身后的大奎本来已经有点浑浑噩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然条件反射地一把就捏住了那虫子！ 他呆了一呆，突然一声惨叫。 “啊——” 尸蟞王顺着大奎的手直接钻进了他的胳膊，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胳膊变得烙铁一样通红滚烫。 不仅如此，红色还在继续向上蔓延，此刻已经到了他的脖颈处！ 想要砍掉手已经来不及了。 吴邪头脑发怔，想去帮大奎，可是却被三叔一把拉住。 纪初桃也不忍地扭过头去，小哥咬着牙告诫道。 “不要碰他，碰到就死！” 大奎见到所有人都像看到怪物一样躲着他，非常惊恐。 他直接向吴邪冲了过去，张大着嘴巴，好像在喊“救救我”。 三叔冲过去一把把吴邪拉开。 大奎扑了个空，更加疯狂地到处乱跑，甚至往虚弱的潘子那边跑去。 几经受伤，潘子根本来不及反应，胖子大叫不好，捡起地上的一把枪就想瞄准疯魔的大奎。 吴邪见状大惊，知道胖子要开枪，一下扑过去想要制止。 那是人啊！ 他还没有死！ 混乱间，枪突然走火，砰地一声！ 大奎头部中弹，整个人一震，直接翻倒在地上。 一半的头骨都碎裂地不像样子。 纪初桃猛地闭上眼睛，钻进张起灵怀里，身子微微颤抖，脑海里怎么也忘不掉刚刚那一幕。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从尸蟞王出现到大奎死亡，不过短短的几十秒。 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吴邪，脑子嗡地一声，一下子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纪初桃讨厌大奎管不住嘴，但她并不想让大奎死。 大奎的突然死亡，让她整个心神都有些动荡。 然而危险还没有消失，那个红色的尸蟞王吱了一声，又从大奎的身体里钻了出来，抖抖翅膀，随即朝着吴邪飞了过去。 吴邪此时正跪在地上，所有人离他都有些距离，最近的便是纪初桃和张起灵。 想到刚刚在她面前瞬间暴毙的大奎，少女咬咬牙，希望自己的锦鲤属性能帮助她躲过这一劫。 纪初桃松开张起灵，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转而向吴邪跑过去，一把拉住他想要把人拖走。 没想到这时，那只红色的小尸蟞王竟然突然转变方向，直冲她的脖颈而来！ “不要！” 小哥嘶吼一声。 这么近的距离，加上红色小尸蟞的速度飞快，纪初桃完全没有办法躲避。 她脖子骤然一痛，只觉全身的皮肤像是被火烧着一样，好似一万根粗针同时狠狠地插在了她身上，痛得眼前直发黑。 但没过多久又像被丢入了千年冰窟里，身体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一冷一热交错抗衡，就像是无形之间被拉扯着一样，难受得她想大叫。 可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张起灵那张担忧至极的脸。 再接着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洞穴里死一般的寂静，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吴邪完全没有想过纪初桃竟然会来救自己。 他一把接住少女纤细的身子，急切地拍拍她的脸，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少女就直接被人抢走了。 小哥把纪初桃捞回臂弯之中，小心翼翼地搂紧，声音冷冽告诉众人。 “我要带她走，你们也快点离开。” 骤然发生这样的事，所有人都没了寻宝的心情，尤其是吴邪，他更像丢了魂似的，直到三叔打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 但这时候，更差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的石洞竟然统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上树的他们一看，无数只青色的尸蟞从石洞里涌现出来。 一只、两只、三只、十只、一百只，所有的尸蟞像是潮水一般冲了出来，一茬一茬地掉落在石台下面。 张起灵先是一愣，随后他意识到纪初桃很有可能没被尸蟞王杀死。 紧接着他抓起一把地上的天心石灰洒在自己和女孩身上，大喊道。 “快点！不走来不及了！” 说着，把纪初桃往肩上一扛，直接跳上了古树。 其他人见状也赶紧撒上石灰，往树上爬去。 与时间的赛跑正式开启。 而昏迷中的纪初桃此刻也并不好受，她身上忽而发热，就像淹没了一层滚烫的岩浆；忽而发冷，犹如掉进冰冷的深海。 并且在这种极其难受的情况下，一幅又一幅连环的画面不断在她的脑海里滚动播放。 那好像是一个人的记忆，从出生到死亡。 他的生平、情感、喜好、憎恶，全部在她身上反复重现。 他的每一个人生细节，都完整地复刻在纪初桃的脑海里，好像要把她的灵魂从身体中赶出去，随后占据她的人生。 纪初桃难受地一直在哭，眼角珍珠一样的清泪一串串滑落，好像断了线的珠子，擦都擦不完。 小哥一直守在床边，又一次拿着纸巾，轻轻擦掉少女眼角的泪珠。 这已经是她昏迷的第十天了。 自从他带着纪初桃从鲁王宫出来，她就一直处在昏迷当中，而且每天都不停地流泪。 多数时候还会发出娇弱的梦呓，但是声音太小太弱了，让人根本听不清楚念叨的是什么。 尸蟞王剧烈的毒性似乎并没有把她如何，只是小哥从来没有听说过尸蹩毒会让人昏迷不醒，现在他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只能每天都守着她，寸步不离。 “纪初桃……” 小哥的声音低哑，眸光深邃复杂。 他想。 如果纪初桃能安全醒过来，也还愿意留在这，那他可以一直保护她。 纪初桃此刻正拼命挣脱着记忆想要醒来。 脑海中不断播放的画面似乎是想清洗掉她本身的记忆，她二十年的生平被百年的画面挤的不知去了哪里。 那些百年记忆就像细胞裂变一样，不断钻进她的脑子里。 突然，一声低低的呼唤像阳光一样向她打来，纪初桃猛然想起与一个男人的初遇，她的无赖纠缠，对方额外的宽容和保护。 躺在床上的人手指突然抽动一下，一直握着她手的小哥一愣，赶紧抬起头，看着少女黑长的睫毛此刻开始急速颤动。 一向平静的脸上忽然出现焦急的表情，他抓住女孩的手，定定地看着她，直到那双极致漂亮的眼睛完全睁开时，才彻底放下心。 “你怎么……” 纪初桃发出一声沙哑的声音，太长时间没有苏醒，导致喉咙又干又涩，声音也很微小。 她自己听了，差点被吓一跳。 好难听的声音。 但小哥却是完全不在意那个，他凑上前，仔细听着少女想说些什么。 “你怎么还是这么好看。” 纪初桃翘起唇角，说出了苏醒后的第一句话。 小哥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想喝水。” 女孩软着声音撒娇。 顾不上其他，小哥快速把放在桌上温着的水拿过来。 揽着肩膀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拿着杯子，喂着她小口小口喝水。 直到一整杯水喝完，纪初桃才终于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 “我睡了多久啦？” 见她确实是恢复了往常的娇气样子，小哥慢吞吞地回答了一个数字。 “十天。” “十天！！我竟然昏睡了十天吗？” 纪初桃以为她最多就昏迷三四天的那样子吧，没想到竟然是十天那么久。 “嗯。” 小哥恢复淡然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他其实已经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十天。 纪初桃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响了巨大的一声“咕噜——” 她小脸一红。 “张起灵，我饿了。” …… “啊？原来我晕倒以后，你们还经历了这么危险的事啊。” 纪初桃一边吃着菜，一边大眼睛瞪得溜圆。 “嗯。” 张起灵淡淡应了一声。 “那吴邪有没有给你打钱？毕竟我可是救了他呢。” 纪初桃说完，就见面前的人严肃地看着她。 “你应该好好保护自己。” 他的声音很低很淡，第一次掺杂了让人难以分辨的复杂情绪。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平静地望着她，像一口永远不会有波动的深潭。 可在此刻，纪初桃似乎从这口深潭中望见了忽然泛起的一阵涟漪。 很小，却存在。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桌下手指瞬间捏紧，而后又松开。 吐吐舌头，无辜又俏皮。 “对不起嘛，当时我没想那么多。” 话锋一转，她又弯起一双含水的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张起灵。 “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所以我不担心。” 小哥知道她除了娇气，还鬼精鬼精的，于是直接落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没有下次。” 这可算是把握住纪初桃的命门了，她赶紧表态。 “不犯不犯，我再也不莽撞逞强了，你别不带我，我想和你在一起嘛。” 见她如此，小哥抿了下唇，唇角轻轻掀起一点点弧度。 “过几天可能还要去下墓，不过这一次有些不同，你需要……” 两天后，纪初桃带着自己的小背包，敲响了吴山居的大门。 吴邪正在店里研究从银棱盝顶里取出来的那枚蛇眉铜鱼，突然见去开门的王盟飞快地跑回来，脸上带着红晕，嘴唇颤抖，连说话都磕巴了。 “老….老板…..外面…..外….” “王盟，你怎么回事，怎么今天连说话都磕巴了？扫雷把你脑子也一起扫没了？” 吴邪研究在兴头上呢，又猛然被他打断，简直被气死了。 “不是不是，老板，是有人找你。” 王盟磕磕绊绊地说完，脸上又红了一下。 “是……是个……仙女。” 吴邪疑惑地从屋里走出来，刚想看看是哪个人能量那么大，接着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站着的那个窈窕身影。 “吴老板，求收留。” 那窈窕纤细的少女露出一个笑容。 “小桃子！你没死啊！” 吴邪爆发出莫大的喜悦，连跑了几步到她身边。 “闷油瓶那天以后就不见了，我也没你的联系方式，一直不知道你情况怎么样，现在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纪初桃感受到了他的真挚，笑着说道。 “是啊，我已经全好了，不用担心，不过他最近去其他地方下墓了，我们家除了我俩没别人，不知道吴老板方不方便收留我一段时间？” 面对她这位救命恩人加上天仙似的容貌，吴邪哪里会说不。 “方便方便，当然方便，我家你喜欢哪一间随便住，等会我就带你去挑房间。” 纪初桃顺利地进入了吴山居，还受到了吴老板的热心款待。 这不一到晚上，他把门一关，直接带着她去外面下馆子。 “小桃子，小哥这次怎么不带你去啊？我看你俩都形影不离的。” 纪初桃夹了一块龙井虾仁，含糊地回答。 “他说我身体刚恢复，不让我去。” “吴邪，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是再去下墓，记得带上我啊，我也想去玩。” 吴邪拍拍胸口，看着非常仗义。 “放心小桃子，我去哪都会带着你的，一起共进退！” 不过令吴邪没想到的是，他刚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许下的承诺，竟然没几天就直接兑现了！ 第17章 自来熟 “古代人的文字和我们现代汉语差了非常多，不过中国从文字创建开始，就是以象形文字为基础进行发展，学习古语碑文只要掌握了方法也非常简单。” 吴山居大堂里，吴邪站在一块贴满了拓片照片的黑板前，讲得滔滔不绝。 那玉面书生一样的脸上还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书生气更重了些，不像身沾铜臭的古董店老板，反而更像一个研究学者。 他不远处的八仙桌后坐着一个身姿纤细的少女。 少女肌肤赛雪欺霜，未施粉黛却容貌秾丽惊人，如同艺术家精心雕琢的画中仙一般，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不似真人。 少女手边摆着一本笔记，此刻她正一脸认真地看着黑板前充当老师的吴邪。 “小桃子，我觉得你有慧根，这才几天就把我学了两三年的东西学会一大半了。” 要不是他知道小桃子每天除了学习、锻炼以外就是睡觉，那吴邪肯定以为她偷偷在半夜悬梁刺股地学习了！ 被吴邪这种崇拜又怀疑的目光扫视着，纪初桃小脸一黑，无语地撇了撇嘴。 最近待在吴山居的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和吴邪学习辨认古语和碑文，尤其是吴邪精通壁画和拓片，完全可以当个学识渊博的老师。 不过说来也怪，虽然纪初桃觉得自己记忆力一直不错，但这次醒来以后，她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她的记忆力好像更好了。 而且不是那种记得快、记得久那么简单，她现在看过的书，只是扫一眼便能清清楚楚地记下来。 也就是说，她好像过目不忘了。 这种事说起来有点惊悚，所以纪初桃一直都没有讲，这才造成了吴邪的误会，甚至以为她是什么美貌的妖怪成了精。 容貌秾丽如海棠花的少女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唇角轻轻上扬。 俩人一教一学，历史课程正上的起劲时，忽然吴邪的手机响了起来。 现在的手机还不是后来那种全屏超薄智能机，而是像砖头一样的按键手机。 纪初桃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这东西还没有老人机好看，不过03年，能拥有自己的手机的人，那都是有钱人家。 铃声响起，吴邪也觉得有些疑惑，他的号码知道的人非常少，谁能给他打电话？ 电话接起，听声音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一句话就是。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吴三省的人？” “他失踪了。” “你能不能尽快赶到南海？” 扑头盖脸的三句话说的吴邪脑子都抽了，他直接呆楞在那，好像没反应过来对方话里是什么意思。 纪初桃赶紧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这才把吴邪从愣神中拉了出来。 对方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国际海洋资源开发公司。 纪初桃知道这种公司，所谓的海洋资源开发，其实就是根据对现存的各种航线信息和史料记载进行分析，来推断某些沉船的位置，并打捞沉船物资。 虽然叫开发公司，但他们实际上这就是专门淘金的打捞公司，真实的项目应该是探险，到处搜罗沉船宝藏。 一般这种公司都活跃在公海，但他们找到的东西到底来源于哪，这根本无法考察。 纪家在海外就有一个这种名头的公司，涉猎范围非常广泛。 给吴邪打电话的这人这个公司，就是专门以古代沉船为主要目标，公司里有很多考古顾问，每一个工程都需要大量考古和海洋方面的专家花两三年时间来完成。 所以他们的所得非常丰厚，拥有大量的先进仪器和船只。 三叔为了寻找一个他二十年前曾经去过的海底墓穴，以担保的形式向这个公司借用了设备与人员。 并且以这个公司的名义，派出了一支五人的临时考察队。 但不幸的是，船开出去才五天，公司后勤部门与考察队船只的联系就中断了。 直到现在，他们都没等到失踪船只的消息，也没有队员来寻求救援。 至于吴邪的电话，是三叔临出发前留下的。 他说如果出现意外，可以打这个电话找人帮忙。 挂掉电话以后，吴邪还一脸懵逼，看到小桃子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便直接把电话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我三叔到西沙下墓去了，刚才一个海洋公司打的电话，说三叔他失踪了，让我尽快去海南。” 少女听罢，眸光有暗影闪动，随即也语气关切道。 “那我们就快去啊，不管怎么样，先过去看看再说。” 吴邪觉得也是，但是海底沉船墓，他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他还什么都不懂，是个第二次下地的愣头青！ 不过为了维持自己大哥哥的尊严，吴邪还是问道。 “小桃子，你会游泳吗？要是到时候我们真去找墓，那肯定要潜水下去。” 少女拍拍他的肩膀，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不仅会，而且精通，别磨蹭了吴邪，我们赶紧出发吧。” 纪初桃早在来到这个世界没一个月的时候就办好了身份证，她拿着派出所开的户口本，直接去办事处补办好了身份证。 俩人匆忙收拾了下东西，预订了当天最早去海口的机票。 中途需要转机换乘，四个小时的换乘时间，吴邪干脆趁这个功夫，带着纪初桃去买了几身到海南穿的衣服。 等他们到达海口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 那个海洋公司已经派了一辆车在机场等候。 看到吴邪还带着一个如此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接机的司机脸色微微一变。 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焦急地把他们迎上了车。 车子一路驶向码头。 “小桃子，到时候你一定要跟紧我，要是把你弄丢了，闷油瓶肯定得杀了我。” 吴邪坐上车后就开始暗暗吐槽。 “你都不知道，当时那个尸蟞王钻进你身体，你晕倒了以后，闷油瓶脸色有多难看！好像要把那些尸蟞都打成肉泥。” 纪初桃不知道她昏迷以后的事，不过可能因为太过震撼，对于当时那个惊险情况，她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张起灵看到她晕倒很担心吗？ 她没想出答案，但下意识回答了吴邪的问题，语气软绵。 “放心吧，我会好好跟着你的，保证安全。” 她还得靠着吴邪找到张起灵呢。 车辆行驶出机场，纪初桃立刻闭上了眼，怕自己晕车吐出来。 吴邪在旁边座位，把兜里提前准备好的糖塞到她手里。 看着小桃子剥开一颗吃下，只觉她一脸软萌乖顺，心里热乎乎的，恨不得这就是自家老爸老妈亲生的。 小桃子跟个小妹妹一样，看着好像连大学都没毕业。 穿着一身小白裙子，又有一张比初恋情人还要美丽漂亮的脸。 真不愧每个见到她的人，都想叫她天仙。 车子大概行驶了四十几分钟后停了下来。 但到达的地方并不是吴邪认为的酒店，而是一湾码头。 码头上有个等候的中年男人，见车子停下，直接就迎了上来，问道。 “是不是吴先生？” 说话间，眼神扫过他身边的白裙女孩，眉头一竖。 吴邪点点头，目光带着疑惑。 “现在什么情况，为什么直接带我们来码头？” 已经奔波了十余个小时，他身体早就感觉到疲惫了，反观柔弱的纪初桃却像没什么变化一样。 男人摇摇头，说道。 “时间太紧急了，我们必须在七个小时内赶到那个地方，在十个小时内完成这次的行动，不然那里就会进入半个月的风季，到时候没有海上支援，情况会更糟糕。” 吴邪心里不太舒服，但是现在已经先斩后奏了，而且三叔生死不知，他也没有时间拖延。 他看了一眼纪初桃，语气有些歉疚。 “小桃子，早知道不给你买裙子好了，现在要直接上船了。” 少女摇摇头，笑了一下。 “没事，我们还是先走吧，到船上再说，他们肯定会给我们准备装备的。” 总不可能穿着衣服让他们去海底探墓吧？ 吴邪一想也是，俩人收拾好背包，下了车。 中年男人把他们领到码头，指着不远处一艘非常老旧的七吨铁皮渔船说。 “就是这里，我们这次的配船。” 吴邪简直要被惊掉了下巴，这船能开吗？ 纪初桃虽然也怀疑，但她只是微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没有办法，我们在那一带大规模搜索行动已经引起边防的注意了。” 中年男人解释。 他们最近动作太大已经被盯上了，如今只能用一艘破船来做伪装，其实里面的东西都是最先进的，航行没有任何问题。 几乎是他们交谈的时候，船上就有人把他们的东西接了过去，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好似根本没有考虑他们不去的可能。 而且抛却那些面色黝黑的本地渔民，剩下的一批人行动迅捷、脚步轻快，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人。 想到张起灵那天说的话，纪初桃娇媚的小脸划过一丝暗色。 “吴先生，船上的一切事务由宁小姐负责，她就在后面，祝你好运！” 中年男人说完就离开了。 纪初桃和吴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穿着紧身潜水服的短发女人正在看着他们，招了招手。 “跟我来。” 那位宁小姐朝他们笑了一下，率先走进了船舱。 船舱里面几乎堆满了东西，连放脚的地方也没有，看来他们在电话里说的不错，事发突然准备的很急促，所有的物资都胡乱地堆在入口，没来得及搬进货仓。 怕小桃子不小心被横七竖八的东西绊倒，吴邪就握着她的手腕，自己在前面，带着她小心避开那些潜水设备和大型仪器。 虽说他们准备的仓促，但是那些设备却一应俱全，大型仪器、食物、绳子、那些潜水设备，还有很多的氧气瓶。 他们穿过这些物资，到了连通着机械室的后舱，里面横七竖八的摆着几张板床，板床上还铺着已经油得发黑的毯子。 几乎看到的一瞬间，纪初桃就蹙起了眉，小脸绷得紧紧的。 空气中混杂的汗味和汽油味让她有些不舒服。 一身白裙的女孩容貌旖丽，看着更是仙气飘飘，犹如仙子下凡，明显和这个脏乱差的后舱格格不入。 就像存在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那些板床中的一张坐着一个有点发福和秃顶的中年人，满脸油光发亮的，见到他们进来，目光先是落在了吴邪拉着女孩的右手上。 接着他很神经质地站起来，伸出手想和吴邪打招呼。 “幸会、幸会，鄙姓张。” 吴邪觉得他这个人怪怪的，不太喜欢，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先松开了纪初桃的手腕，和这位秃顶的男人握了握手。 “你好，我姓吴。” 令吴邪没想到的是，这位专家的双手十分有力，吴邪被他握得手骨都有点发痛。 这人还上下摇晃他的手，热情地很。 这么有力气，看样子以前应该也从事过体力劳动。 那位宁小姐没看出他们之间的龃龉，还介绍道。 “张先生是我们公司特别请来的顾问，是专门研究明朝地宫的专家，这次主要负责这个海底地宫的分析。” 这位张专家也面露得意之色，不过吴邪哪了解考古界的事情，只好敷衍地笑了笑。 “久仰久仰。” 接着收回手，藏在身后使劲儿握了握拳。 这人手劲儿怎么这么大啊，就握个手而已，那么使劲干嘛。 纪初桃就站在他身后，看完了整个动作，脑袋上浮现出一个问号。 那姓张的专家看起来像是个话唠，一直追问吴邪有什么着作，还炫耀了几次自己的论文，惹得纪初桃都多看了他好几眼。 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情看人寒暄。 时间回到几天前，纪初桃和小哥在外面吃饭。 也是那天，张起灵就跟她说了要去一个海底墓，让她去找吴邪，跟着吴邪一起出发。 到时候他会在海底墓等自己。 可是自己已经到船上了，现在也没看到他啊，难道已经在墓里了？ 纪初桃正皱眉思索着，没有发现吴邪和宁小姐去商量事情后，那个地宫专家躺在床上，眼睛看似紧闭着，实际上露了一条缝，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这时，船忽然一震，后面的渔老大起锚开船了。 这船身十分老旧，一动起来就摇摇晃晃的，活像个来回摆动的婴儿床，晃得纪初桃有些头晕。 她身子本就纤细单薄，又嫌弃板床太脏，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结果船这一动她直接踉跄了一下，还好回来的吴邪眼疾手快抓住了她。 “小桃子，你没事吧？快来这边坐一下。” 吴邪带着她走到那片板床附近，看着那些油腻腻的毯子犯了难，如果要是他自己躺的话，脏也就脏了。 但让这么漂亮柔弱的小桃子来坐的话，吴邪真就觉得不太合适。 太委屈她了！ 宁小姐就站在他们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从一个包里掏出了两条干净的毛毯递给他。 “吴先生，把这个给她用吧，小女孩还是要讲究点，这两个都是新的，没用过的。” 吴邪赶紧接过来，感激地冲她笑笑。 “谢谢啊，我家妹妹有点晕船的毛病，我先带她休息一会。” 宁小姐点点头，识趣地离开了。 吴邪把毛毯铺好，扶着有些眩晕的纪初桃坐下，自己则坐在她对面床上，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圆滚滚的糖。 “小桃子，来，再吃个糖。” 这是上次去鲁王宫前，他曾给过纪初桃的那种酸酸糖，吃完提神醒脑，至少保证不会吐出来。 纪初桃迷迷糊糊被他喂了一颗，顿时酸味直冲大脑，但好歹胸腔翻涌的恶心感消失了不少。 “吴邪，别管我了，你先休息一下。” 她这晕车晕船晕飞机的毛病是从小就有的，能睡一觉还好，睡不着的话就不知道要吐多少次。 但是奇怪的是她连轴转了这么久，除了晕机晕船以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累！ 再看吴邪，脸都有点白了，还坚持照顾她。 原本利用他来海底墓的纪初桃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真是又善良又天真啊，明明都是二十六岁的人了，却对人好像完全没有防备。 吴邪确实累了，确认她没问题后，躺下来没多久就睡熟了。 纪初桃在床上坐了一会，想睡却又没有任何疲惫感，辗转反侧根本就睡不着。 这时候那位地宫专家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少女纤细的身子猛地一颤，睁开了眼睛，发现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她眉心染上一抹晦涩，开口声音冷淡。 “教授有事吗？” “小姑娘，你是这位小兄弟的助手吧？专攻哪一科啊？” 张秃子笑眯眯地，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无名无作而已。” 纪初桃淡淡回答，似乎并没有把这位专家放在眼里，连眼神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张秃子也不生气，继续找着话茬和她聊起来。 “小姑娘，你多大啊？看着年纪这么小就来海底研究，家里人放心吗？长得如花似玉的。” “没有男朋友吧，我们学院里面有不少青年才俊，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放心，都是正经做考古的。” 他这自来熟的本事让纪初桃有些意外，这人难道不懂什么叫尴尬吗？ “张教授，我有男朋友，就不劳您费心了。” 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说的也是，你这么漂亮的小丫头肯定早就被人带走了，那他能放心你自己过来？这地宫可不容小觑啊，说不定咱们都有来无回。” 张秃子说着，还捋了几下没剩几根的头发，一派唏嘘不已的模样。 “张教授好像很了解这地下宫墓。” 纪初桃打起精神和他攀谈，想要多知晓些西沙海底墓的具体情况。 “了解谈不上，一知半解而已，不过这个海底地宫可是已经被研究不少年了，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人能彻底清理出这片墓群，不知道我这次能解出来多少。” 张秃子似乎来了兴致，在板床上盘着腿，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西沙海底地宫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过于唠叨，纪初桃竟然在他不怎么好听的声音里渐渐闭上眼睛睡着了，整个后舱里除了他们三个便再没有别人。 张秃子见她呼吸平缓悠长，立刻停止了讲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恬美的睡颜。 摇晃中，一张纯白色的毯子盖在了少女身上。 张起灵日记： 2002年12月10日：接活儿 2002年12月20日：出发 2002年12月25日：又是一群亡命徒 2002年12月30日：看他们踩点，无聊 2003年1月5日：夹喇嘛，找记忆 2003年1月10日：棺材里捡到一个女孩 2003年1月11日：她说我救了她，让我负责 2003年1月12日：她太脆弱了，坐个车一直在晕 2003年1月13日：又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很烦。但看到她，好像又没那么烦了 2003年1月15日：很白很软，胆子大又很不老实 2003年1月20日：有点习惯了，这不是好事 2003年1月28日：她也没有家、没有朋友，她是一个人，和我一样。 2003年1月29日：为什么有钱了也不走呢 2003年1月30日：谁会留在一个有失忆症的人身边 2003年2月1日：带去买刀 2003年2月2日：带去夹喇嘛，那个胖子很烦，我会保护她走完这一路，再放她离开 2003年2月4日：烦，为什么吴家的小子有糖，什么牌子，以后买，好像买了也没什么用，她总会发现在我身边很危险的，最终都会离开，更烦了 2003年2月5日：放血，醒来发现她没走。她怎么还在，不怕吗？怎么又哭了？鸡汤好喝，吃得很饱 2003年2月7日：吴家的小子真烦，我捡来的人我自己会关心，不怀好意 2003年2月10日：如果她愿意留下来，我会一直保护她 2003年2月17日：怎么还不醒，焦虑 第18章 鬼船 纪初桃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身上盖着一个不知哪来的毛毯，她低着头，目光落在那片纯白之上，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张起灵应该是来过了，那怎么不叫醒她呢？ 她还没想出原因，突然之间，船划过一个大浪，整个船身都倾斜了不少，海水从甲板上倒灌进来。 纪初桃赶紧下床穿好鞋子想要出去看看。 刚走到舱门，就发现吴邪抱着个铁环吊在甲板上，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漉漉的像个水鬼，毫无潇洒可言。 “吴邪！” 吴邪听到声音回过头去，发现是睡醒的纪初桃，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船老大一声惊恐大叫打断了。 “是它！是它！” 几个船员也都变得惊恐万分，吴邪赶忙问那位宁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宁小姐一把抓住他的手，面露恐惧。 “千万别回头看，那是条鬼船！” 纪初桃就站在船舱门口，她握紧舱门旁边的把手固定身形，看着吴邪和宁小姐一起吊在铁环上，任凭风浪怎么吹打都不敢往后看。 看样子，宁小姐所说的鬼船是这海上非常恐怖的存在。 不过少女胆大包天，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顺着俩人的脑袋朝他们的后面看过去。 只见那是一艘和他们现在乘坐的这条规模差不多的船，此刻那船正在缓缓逼近，船身破旧不堪，蒙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的棉花一样的海锈。 也不知道它在海中待了多久，船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的。 随着风浪的翻滚，那艘鬼船离他们越来越近，直到两艘船并驾齐驱。 纪初桃死死地盯着鬼船，发现那并没有人来人往的甲板上竟然还亮着一盏明灯。 突然，两只干枯的手臂顺着相贴的船弦直接翻了过来！ 少女瞳孔骤然一缩。 那枯手的速度非常快，不过两秒，它就爬上了宁小姐的肩膀。 纪初桃甚至能看清宁小姐颤抖地看着船舱玻璃。 显然，她也发现了那双枯手爬上了她的后背。 宁小姐显然是非常恐惧，她浑身抖得厉害，像是筛子一样。 吴邪本来还没发现，但是他担心地看向小桃子时，发现她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身边的宁小姐。 然后吴邪小心地看向舷窗，从窗户的倒影中，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宁小姐脖子上缠绕的那双枯手。 又一个海浪滚过来，宁小姐身子一仰，撞在了两船相交的地方。 纪初桃飞快打开舱门，跑到甲板上，趁那位宁小姐没被彻底带到鬼船上时，一把抓住了她！ “纪小姐！” 女人眼底迅速掠过一丝震惊，接着好像很感动又十分害怕地喊了一声。 可惜纪初桃的力气远远没有那么大，宁小姐身上还穿着潜水服，滑溜溜的完全拉不住。 没等吴邪过来帮忙，一个浪头打来，宁小姐直接滚到了对面的鬼船上！ 而纪初桃也大半个身子跌出了船舷，差点掉进海里，还是一条绳子不小心勾住了她的腰，这才没有让人掉下水。 也许是看到船上来了人，那鬼船一下子就飘了开去。 看到小桃子差点掉下水，吴邪心都凉了一半，他马上跑到纪初桃旁边，大喊道。 “小桃子你赶紧回去，船舱里安全！我去救她，你快回去！” 两艘船现在离得不远，才两臂的距离。 吴邪刚想跳过去，没想到刚刚还在卜卦的船老大冲过来把他死死地抱住。 “没办法了！掉到鬼船里已经救不回来了，不要去送死！” 纪初桃看了一眼被死死箍住、不能动弹的吴邪，咬了咬牙，干脆趁着两船距离还没那么远的时候，直接纵身一跳，落在了鬼船的甲板上！ “小桃子！” 吴邪大喊了一声，有些撕心裂肺。 他拼命挣脱着船老大的双臂，可是那人力气太大，他根本就甩不开。 而其他人也根本不敢回头去看那鬼船，眼看那个鬼船越开越远。 这时，那个张秃子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扯起船上的锚，用力一甩，把锚甩到鬼船上，勾住了船弦。 那鬼船游得飞快，直接把锚拉成一条直线，船身一震，直接被鬼船扯了过去。 一切不过发生在几秒之间，纪初桃刚刚摔在了甲板上，才抬起头就看见那个张秃子甩锚的那一幕。 她心脏猛然一跳。 熟悉的身形和陌生的脸，让她一瞬间有些错乱。 “救命！救救我！” 身后传来宁小姐恐惧的哭喊让她没办法去看张秃子后面的动作，纪初桃一下扑上去。 “宁小姐，抓住我的手！” 她一只手抓住船弦，另一只手死死拽着宁小姐的胳膊。 而此刻，另一条船上也并不是一番平静。 那张秃子一拳把想要砍断缆绳的船老大掀飞，接着拔出一把枪，直接抵在船老大头上。 “小吴！我已经把他们控制住了，你快去救人！” 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张秃子直接瞪了他一眼，目露凶光。 “快去！年轻人要勇敢一点！” 吴邪赶紧打了自己一巴掌，现在不止是宁姑娘，连小桃子都在那边，他要赶紧去救她们！ 纪初桃纤细雪白的胳膊此时已经涨的通红，她手已经麻的失去知觉，但诡异的是却没有任何累的感觉。 只是那种密密麻麻、犹如针扎般的痛觉让她眼眶都红了一大片。 更要命的是，一直缠着宁小姐的那双枯手，突然顺着她的胳膊，直接爬到纪初桃的手边狠狠一抓！ 尖锐的疼痛令少女本能地松开了手。 低头望去，原本洁白的手背现在竟然有五条黑色的伤口，深可见骨！ 宁小姐这时已经毫无知觉地昏迷了，而那只枯手也不知溜去了哪里，诡异的是，那宁小姐竟然还在往船舱里挪动。 纪初桃手又痛又麻，根本提不起力气。 还好吴邪身子一翻，也滚进了甲板里面，一把抓住了宁小姐。 纪初桃松了口气。 “吴邪，快救她，我没力气了。” “放心吧，小桃子，你快先回去，这里很危险。” 吴邪飞速说道，见自己拉不住宁小姐，干脆直接拦腰抱住了她。 甲板经过多年海水腐蚀，早就已经不堪重负，纪初桃这边还好，她体重轻，一个人尚且安全一点。 但吴邪那边情况就十分不妙，只听那脆弱的甲板“嘎嘣”一声。 直接坍塌了！ 仅仅几秒，吴邪和宁姑娘就掉到了船舱里。 纪初桃赶紧爬过去看，发现俩人还在船上，好歹没掉进海里，不过这个姿势稍微有些……奇怪。 “吴邪，你…” 要不要先从人家屁股上移开？后半句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吴邪听到她的话，看了一下自己，果然，他现在就坐在人家宁小姐的屁股上！ 他赶紧一跃而起。 宁小姐这时也好像恢复了清醒，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揉了揉脑袋。 看到甲板上的纪初桃，女人眼中带着认真的关切，问道。 “纪小姐，刚刚多谢你舍身来救我，你没事吧？” 少女举起自己的手，刚想跟他们说自己被那个枯手抓伤了。 结果下一秒，她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凝滞了一瞬。 刚刚明明还发黑的五道伤口，现在竟然只剩一个浅浅的伤口，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合拢复原！ 她蓦然瞪大了眼睛，嘴上却说出了和现实截然相反的话。 “我没事，你们在下面注意安全。” 吴邪还有些担心她，借着微弱的光芒，在下面向上瞅，正想说些什么，却忽见原本趴在断木处的人竟是逐渐透明、凭空消失了！ 他以为是光线太暗，导致自己眼神模糊，便用力眨了眨眼睛。 果然，纪初桃还好好地趴在那，只是在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小桃子，你退远一点，这地方危险，你别掉下来。” 吴邪叮嘱完，就和宁小姐一起在船底舱开始搜寻起来。 纪初桃还在为自己的手而沉思。 她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被张起灵保护的很好，就算遇到尸蟞、儡那些也从来没有受过伤。 所以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伤到以后竟然可以自动复原！ 这太不可思议了，甚至来说，是非常的诡异。 纪初桃反复看着自己的手，不信邪地想要拿一块锋利的木片划伤自己试试看，到底是不是会自动恢复。 正想刺上去的时候，手突然被人死死捏住！ 纪初桃猛地抬头看去，发现原来是张秃子从他们船上跳了过来。 “张……” 她刚想叫他的名字，就看到对方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纪初桃漂亮的眼睛突然焕发出夺目的光彩。 张秃子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变得又轻又淡，“这是要干什么？” 明明还是张秃子那张油腻的脸，但纪初桃却觉得，他那双眼睛就像往常一样，淡漠如水。 她瞪了张秃子一眼，没有说话。 下面吴邪和宁小姐离得都不远，一说话肯定会被察觉，张起灵既然选择了伪装，那她没有必要拆穿。 纪初桃扔掉手中的木片，验证那个事情不是很急。 但连张起灵都来了这条鬼船上，恐怕船下应该不会太平。 “船下……” 还没等她说完，“张秃子”又竖起了食指，指了指下面。 纪初桃顺着方向看过去，塌陷的甲板处刚好能看到一扇大铁舱门，如今这个舱门已经被打开。 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有一张长满鳞片的巨脸，从那门后面弹出来，直直地盯着吴邪和宁小姐看！ 那狰狞的巨脸比人的脑袋还要大好几倍，身体躲在铁门后面，让人完全看不清楚它的体型，只是好像很大，且非常雄壮有力。 又是这种非常反科学的生物！可以像人一样站立行走，却长满了密密麻麻鳞片。 纪初桃神情恍惚，她下意识攥紧了身边人的胳膊。 不过很快船舱底下就出现了新状况，张秃子掏出枪就跳了下去。 没过多久，下面就响起了梆梆的枪声。 她没有下去添乱，而是站起来向他们的船只看过去。 “船老大！麻烦你靠过来！” 他们的船离得有些远了，纪初桃只能看到船老大跟她挥了挥手，接着马上开足马力追过来。 她抽空看了一眼下面的状况，刚好看到那个鳞片巨脸穿破船舱，直接游进了海里！ “咔嚓”一声，整艘鬼船摇晃了一下，船舱底部有水顺着破洞流进来。 “快点上来！” 纪初桃大喊一声，接着把手伸了出去。 张秃子直接把昏迷的宁小姐扔上甲板，接着踩着吴邪的背就跳了上来。 可怜吴邪差点被他踩吐了。 好在几个人有惊无险地回到了船上，海水将纪初桃的裙子完全打湿。 她生平二十年来第一次如此狼狈，宁小姐非常体贴，最先把毛巾递给了纪初桃。 少女身上裹着一条纯白的毛毯，绸缎般的浓密长发丝丝缕缕地贴在鬓间。 “小桃子，你说我跟姓张的是不是犯冲啊？ ”吴邪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抱怨。 “你看看，先是闷油瓶，他骗我们那个鲁殇王的故事，我三叔后来去化验那个帛书了，是假的，还是个完美的赝品！” “再就是这个张秃子，你看看他一脚把我踩的，差点都快给我踩吐了！也不知道他一个大学教授，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因为他们都是一个人啊！ 纪初桃憋住笑，安慰着他。 “等下次见他，我就帮你说说。” 舱门口刚要进来的某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第19章 椰子酒 纪初桃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无声守在门边的“张秃子”。 她眸光一亮，抬手便想挽住他的胳膊。 张秃子眼神晦涩，看了眼四周，确认无人便没有躲开，只是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她是真不怕其他人的目光。 如果有人看见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和一个中年油腻的秃顶男人在一起，还不知道要用何等歹毒的言语来攻击。 “这里不简单，你不要乱跑。” 低沉清冽的男声动听悦耳，和此刻他头顶的光秃截然相反。 不仅样貌大变，连身高也降低了不少。 纪初桃挽着他的胳膊，好奇捏了捏“张秃子”的脸。 “这皮肤好逼真呀！” 摸起来和真人皮肤完全没有区别，声音也变成了另一个人。 张起灵怎么这么厉害！ 张秃子任她在脸上作乱，在少女研究正起劲儿时，忽然开口说道。 “是真人皮肤做的。” 纤细雪白的手指瞬间一僵。 纪初桃看着比自己高了两三厘米的张秃子，慢慢红了眼眶。 第一次逗人却没想到直接看到两滴眼泪。 张秃子觉得有些口舌发干，心中漫过一层轻微的燥热，压低声音解释。 “逗你的，是材料混合制作的。” 见她破涕为笑后，才莫名松了口气，又轻声嘱咐几句。 “我要在这调查一些事情，你不要乱跑。” “下水后我会和你汇合，不要担心。” 纪初桃抱着他的胳膊乖乖点头，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 到最后，张秃子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两人分开，少女才整理了裙摆，走进船舱将换下来的坏裙子包裹起来扔进垃圾桶。 再到甲板上时，她看到船老大在给宁小姐处理那只枯手。 出乎意料的是，那枯手就藏在宁小姐的头发里，已经紧紧地贴在了她的后脑上。 那枯手皮肤已经石化了，末端长在一团肉瘤的下面，最恶心的是，肉瘤上竟然隐约长了一张非常小的人脸。 纪初桃看到时，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船老大表情凝重，先是给那东西磕了几个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直接洒在那小脸上。 小脸突然尖叫一声，变得扭曲起来。 船老大则直接抽出一把刀，迅速插入那团肉瘤和头皮之间，用力一挑，直接把那个肉瘤扯了下来。 那东西掉在地上时还没有死，扭来扭去，极其恶心可怖，几秒以后，才化成了一团浆糊一样的东西，顺着甲板的缝隙流了下去。 “这叫人面臁，是那艘鬼船上的冤魂，只要用牛毛洒在上面就可以了。” 船老大一边把刀放到海水里清洗，一遍给他们轻声解释。 他的表情不大好，可能是后悔接了这么一单生意，嘴巴里一直嘟囔着，检查完宁小姐的头发里再没什么其他东西，就招呼着手下往后舱里走。 没一会儿，船就开动了。 阳光冲散乌云，从云和云的缝隙当中照射下来，天空显得非常魔幻，像是什么大型3d特效一样，美不胜收。 纪初桃站在甲板上，雪白的裙摆顺着海风纷飞，美丽惊人。 她看着远处的海天一色，眼底蔓延出深色的星河。 海上景色梦幻迷人，但因为心里藏着事，此刻纪初桃压根就没有心思去欣赏。 不仅仅因为她忽然愈合的皮肤，还有这一顿紧急情况下来，她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疲惫的感觉。 两相叠加，纪初桃不由更加疑惑。 她这一发呆，就是好几个小时。 等回过神来时，纪初桃看到他们的船已经开始贴着一个岛的海岸行驶。 那岛上的沙滩是非常漂亮的乳白色，再不远处就是一个码头，看样子船老大应该是准备在码头停靠。 吴邪这时也出来了，见状疑惑问道，“这是做什么？” 纪初桃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去永兴岛，接几个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边响起，是那位昏迷的宁小姐。 她的脸色不怎么好，应该也是刚刚苏醒，看着模样还有些病怏怏的，有种不一般的美。 吴邪对长相美艳的女人没什么抵抗力，加上两人刚刚生死一刻，便直接冲她笑笑。 “去接谁啊？” 宁小姐指了指远处的码头上，隐隐约约一群背着旅行包的人。 “就是他们，几个潜水员，还有一个和你一样的顾问，我想你肯定认识的。” 纪初桃也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清楚码头上一个体形十分熟悉的胖子，微微一愣。 怎么是他？ 这个时候，一个船夫已经站在船头，叫起来。 “哦累累！做好准备，我们在这里！” 那个胖子转过头来，大骂。 “哦你个头啊，让胖爷我在这里吹了半个小时的西北风，你们他娘的有没有时间观念？” 这说话的语气、样子，可不就是在鲁王宫看到的那个死胖子吗？ 船到码头时并没有减速，那群人似乎也不在意，直接纵身跳上了船，往前跑了几下才定住。 胖子眼睛从甲板几个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靠着船弦的纪初桃身上，瞪得大大的。 “我去，小天仙儿你真没死啊？” 他把行李往甲板上一扔，围绕着纪初桃身边开始转来转去，嘴里还不断叨咕。 “天仙儿啊，你这什么情况，被尸蟞王咬了还能好好活着，我还以为你被那个小哥带走就挂了呢，原来你还这么容光焕发啊！” 吴邪见他还要上去摸一把女孩的脸，赶紧伸出胳膊把他卷了过来。 “胖子，好久不见啊。” 胖子也顺着他的力道坐了下来。 “这不是天真无邪同志吗？你也来了，看来我们的阿宁小姐面子还是很大的嘛！” 纪初桃见宁小姐勉强一笑，显然她就是胖子口中的“阿宁小姐”，而且看样子，他们还很熟络。 胖子寒暄完，直接点入正题。 “这一路把我赶的，你们他妈的也催得太急了，对了，那地方找到没有？” 阿宁摇摇头。 “还剩下最后一个点，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个地方了。” “我可跟你们说过了啊，胖爷我什么寻龙点穴、探穴定位通通不会，你们地方找到了再通知我下去，要是找不到可不能怪我，钱我可照收啊。” “江湖规矩，你们南蛮子可得入境问俗。”胖子说道。 阿宁看到他就头痛，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已经安排好了，具体定位的事，就由吴先生负责。” 吴邪一听，脸瞬间都变了，他这才是第二次下墓，上次鲁王宫他连一铲都没动过，怎么负责？ 纪初桃这时已经坐到吴邪旁边，看他刚想张嘴说话，直接伸手按住他，微不可察摇了摇头。 这个阿宁一看就有些问题，还是不要透露底细为好。 吴邪也上道，含笑不语，像个世外高人一样。 胖子听罢，先是看了看纪初桃，之后才看向吴邪，说道。 “那就好，一切具备，不过这次难得来次西沙，咱们今天晚上得好好吃一顿，养足力气，这倒斗可是体力劳动。” “小天仙儿你这么瘦，可得多吃点，不然可没力气下去。” 说着，他就跑去找那个船老大，提溜着他，问他船上有什么海鲜没有。 西沙马鲛鱼、马鞭鱼和石斑很多，有人说西沙的海里是一半水，一半鱼，所以渔船出去，很少会没收获。 胖子连逼带喝，那船老大十分不情愿，但还是从鱼箱里提出来一条大马鲛鱼，交给一个伙计，让他拿个鱼头锅出来。 胖子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儿，见船老大哭丧着脸，十分不爽，骂骂咧咧了一会，甩给船老大七八张红色钞票。 等伙计端上来那鱼锅子，所有人的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 那鱼锅香味简直绝了，就像一个如花似玉大姑娘似的，直把人勾的魂都没了。 纪初桃消耗了不少体力，虽然不觉得累，但是闻到香味时，肚子就自发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吴邪听到，眯眼笑了一下，先制止了胖子伸手的动作，给纪初桃满满盛了一大碗，之后才开始动筷。 这鱼锅的威力太大，不知道都饿了还是怎的，那些个人都围了上来。 连在船舱里不知道干什么的张秃子都跑了上来，凑过来一闻，直说。 “西沙就是好，随便烧个鱼我们那里一辈子都吃不到。” 胖子一把把他拉远，骂道。 “拍马屁归拍马屁，你她娘的别口水喷进去，恶心不恶心？” 纪初桃刚往嘴里塞了一片鱼肉，听到他的话眨了眨眼，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偏生张秃子还像听不出话似的，跑过去和他握手。 “哎，生面孔啊，怎么称呼啊？” 纪初桃漂亮的眼睛弯的像一对月牙，耀眼夺目。 张起灵平常没说过的话，原来都放到今天一并说完了吗？ 怪不得平常也不讲话，问急了只憋出几个字。 胖子为人很直，看他一眼，问阿宁。 “这秃子是谁啊？” 张秃子一听脸就黑了，用力说道。 “请称呼我张先生，或者张教授好吗？” 阿宁左右看看，急忙上来打圆场，重新介绍了一遍张秃子的来历。 一听这是真教授，胖子也不敢太放肆了，忙和张秃子握了下手，说道。 “真对不住了，我还真没看出来您是个文化人，我就是一直肠子，姓王，粗人一个，你别往心里去。”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地聊了半天，还是纪初桃轻轻唤了一声，张秃子才停止寒暄，坐下吃饭。 胖子还嫌鱼锅不够尽兴，跑到船舱里一阵折腾，捣鼓出来一瓶酒来。 “来来来天仙儿，你也来喝一杯，这酒是黎苗乡镇有名的椰子酒，喝了也不醉人，你尝尝来，尝尝。” 胖子拿了一个新碗给纪初桃倒了一杯，刚想递给她就被吴邪拦住了。 “胖子你干嘛，小桃子年纪还小呢，给她喝酒干什么？” 张秃子这时候也抬起头来看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胖子好像看见他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不是，喝点酒怎么了，天仙儿肯定成年了啊，要不然怎么和小哥谈恋爱，成年了就能喝酒！” 他推开一众阻拦的手，铛的一下把酒碗放到纪初桃面前，接着问她。 “天仙儿，你想喝就喝，我就负责给你倒上，不喝就等最后都留给我胖子。” 纪初桃从来没喝过酒，倒真有些好奇。 “我二十了，可以喝。” 听到本人都已经这样说了，吴邪也不再阻拦，大不了他到时候熬夜守着一点。 新来的人对这个美若天仙的小姑娘也很好奇，不过他们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只会偶尔瞥她一眼，不敢正面打量。 反倒是不怕尴尬的张秃子，直直地看着她。 纪初桃小小的抿了一口，发现这椰子酒确实甘甜爽滑，香味醇美，完全不会辣口，只有香香甜甜的椰子味。 “好喝！” 她的称赞令胖子一乐，直接干了一碗，然后一抹嘴，闲聊道。 “天仙儿啊，你怎么自己过来下海斗啊，这个斗可不像鲁王宫，说不准咱们都得丧命，那哑巴小哥还能放心你自己来？” 纪初桃又喝了一口椰子酒，随意回答。 “总要自己出来看看。”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就知道天仙儿你肯定有几把刷子，上次鲁王宫我就说了，可这位天真同志一直不信。” 胖子大咧咧地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 纪初桃没在搭话，只是坐在那像个小公主似的，喝酒吃鱼。 一群人大吃大喝，一通风卷残云，直到月亮到头顶才罢休。 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此时脸色发烫，似乎身体对酒产生了排异反应，并不能完全解除酒劲。 她只觉自己脑子浑浆浆的，但神志又很清醒，身体还有些发软。 张秃子一直不着痕迹地看着她，掩在面具之下的脸隐隐透着一股焦虑。 胖子把最后一口酒喝完，打了个饱嗝儿，一拍大腿坐了坐直。 “各位，咱吃饱了，也该谈谈正事了！” 纪初桃就坐在那，听着他们的部署，脑袋很沉非常想睡觉，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精神十分清醒，完全进不了入眠状态。 她以为这是第一次喝酒的后遗症，也没深究，继续认真听他们开会。 “明天就这样，我打头阵，小吴同志就跟在我后面，天仙儿你跟在小吴同志后面，阿宁小姐和那个秃子就在最后。” “如果我一看到不对劲的东西，就摆摆手，你们就马上停下来。如果我摆摆拳头，你们就什么都别管，逃就是了。” 胖子差不多就算这次的领队，也不知道他打哪来的，能抗能打，还对古墓非常了解。 吴邪他们也对这样的安排没有意见，不过吴邪又列了个备品清单，让他们准备一些探灯、匕首、火折子、袋子、尼龙绳子等等。 吩咐好后，天都已经快亮了，他们赶紧休息，养精蓄锐，否则连水都下不去。 椰子酒看着没什么酒味，但是后劲儿很大。 纪初桃头晕晕的，连站都站不稳，还是吴邪一把扶住了她，把她带到船舱里。 她躺在那张铺了阿宁毯子的板床上，静静地想要入睡，张秃子不知道哪里去了，根本不在船舱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少女原本闭上了的眼睛又重新睁开，酒劲解了不少，但她眼波流转，显然还是有些微醺的醉意，水光潋滟惹人注目。 她一直没有睡着，脑海里不断闪现自己在鬼船上那一幕。 她的手竟然能自动愈合，这实在太奇怪了。 以纪初桃短短二十年的人生经验来看，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凡深可见骨的伤口，没有十天半个月不会愈合多少，但她的手，短短几秒钟就完全恢复了。 太离谱了！ 纪初桃抬起手放在眼前，手背上皮肤柔软细腻，洁白无瑕，连一丝毛孔都无，更别提什么发黑的伤口了。 除了这个以外，她还发现了另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纪初桃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疲惫感。 不！ 准确的来说，是她失去了疲惫的能力。 不管怎么折腾，她都不会感觉到累，哪怕连轴转了这么久，她都再也没觉得累过。 连带她的睡眠能力，也不见了。 第20章 下水 纪初桃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身上的变化令她忧心忡忡。 人不可能不需要睡眠，她可以熬几天，但是如果几个月之后呢？ 长时间缺失休息，不管是眼睛还是其他器官都会逐步衰竭。 似乎在冥冥之中，这世界有一种力量牵绊着她，并不想让她活下来。 纪初桃眼睛睁得大大的，心绪烦乱，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她不会累了，好像刚好可以跟得上张起灵的脚步，不会做他的拖油瓶。 不过不能睡觉，似乎又多了其他未知的危险。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竭力控制着自己强行进入睡眠状态。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似乎突然多出了一种味道。 少女霍地睁开眼睛，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人影，微弱的灯光下，那人的头发显得更加稀疏。 是张起灵假扮的张秃子。 她抬手抓住他的手指，刚想说话。 突然，一阵难以抵抗的困倦和疲惫直接席卷全身，令她瞬间就陷入了昏睡。 人影没有离开，握着她的手放回身侧，轻轻将雪白的毛毯拉高一些，盖住了少女露在外面的肩膀。 静静站在一边看了一会，随后转身躺在旁边自己的铺位上，闭上眼。 这一觉纪初桃睡得非常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起灵在她身边的缘故，她这一睡，直接就到了第二天下午。 醒了的时候发现吴邪还在蒙头大睡。 看着身上皱巴巴的裙子，纪初桃脑袋上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昨天的记忆还清楚的印在她脑子里，不管她怎么努力，一直都没办法进入梦乡。 但是张起灵一来到自己身边，她似乎就睡着了？ 纪初桃将这处怪异暂存在心里。 外面有些喧嚣，她叫醒了还在大睡的吴邪，自己先一步去了卫生间洗漱。 …… 等他们聚集在甲板上时，阿宁说了下目前的情况。 这次他们的目标地一共有四个，其中仙女礁和七连屿附近的两个都找过了，没有什么爆破的痕迹，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 已经有专业的人下去水下初探。 正在阿宁仔细讲解时，几个蛙人忽然从水里浮了上来，其中一个摘下呼吸器就说。 “找到了，肯定就是这个地方，盗洞也找到了。” 阿宁一听，赶忙问，“有没有进去看看？” 那人摇了摇头。 “有，但是那个盗洞太深了，根本看不到底，我潜进去一段便不敢再进去了，就出来了。” 阿宁又问了几个问题后，才转头对纪初桃他们说道。 “行了，我们准备一下，他们清理完洞口就会叫我们，那洞口里有塌方的迹象，他们会用支架固定一下。” 一行人各自去换潜水衣。 纪初桃身材好，虽然身形高挑、体态纤瘦，但弧线优美、凹凸有致，紧身的潜水服几乎完全展现出了她完美的身材比例。 神爱世人，又尤其偏爱少数人。 纪初桃就属于那种少数人中最稀有的。 吴邪和其他人的潜水服也很合身，只有胖子，肚子都包不出进去，露了肚脐出来，虽然不太雅观，但好歹全都穿上去了。 检查完装备，该带的都带上，然后便一个接一个倒摔进水里。 纪初桃从小便开始练习潜水，算是非常精通的。 在陆上她跑不了多快，但是在水里，就完全显示出了她的优势，像一条银鱼般游起来十分轻松。 按照胖子的安排，她跟在吴邪的后面慢慢下潜。 那个盗洞离船的位置并不远，海底上有个明显炸出来的大坑，盗洞就在坑的底部。 胖子检查了一番，接着摆了摆手，意思是要不要进去。 氧气瓶的储量还很充足，阿宁点了点头，几个人最后在洞口核对了一遍装备和暗语，确认没问题以后，胖子率先猫了进去。 纪初桃也跟着他们一起，打开了探灯，一下子潜进去五六米。 这个盗洞很不规则，时宽时窄。 她和阿宁倒还好，几个男人游起来就十分艰难了。 大概游了二十几米后，盗洞的方向突然一变，竟然是垂直挖了下去。 水底下有压强，虽然他们的装备都是最新的，但还是能感受到耳朵传来的刺痛。 没办法，一伙人只能在垂直的洞口休息下。 别看胖子胖，但这时候他能承受的压力比其他人更大，所以想先下去探路，让他们在原地等一下。 但纪初桃摆了摆手，指了指垂下的洞口，表明自己也要下去。 这种深度对她来讲，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胖子之前就猜测她有几分实力，便直接带着她一起潜了下去。 远在后头的张秃子并不知道，他担心的人已经毫不犹豫地潜下了墓洞里。 这下面是一处很大的空间，下来以后直接就能看到古墓的幕墙，上面还破了一个大洞。 纪初桃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洞的砖头碎的很不规则，不像是人为卸下来的，反而更像什么大型鱼类撞倒的。 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在鬼船上看到的那个传说中的海猴子。 可打着水下探灯照了一圈以后，并没有任何海猴子留下的鳞片。 水底下没有危险，胖子就闪了两下探照灯，示意吴邪他们也下来。 等人到齐，胖子才指着那几块碎裂的砖头，做出了个猴子的样子。 其他人都明白，他是想说：这个洞可能是海猴子挖出来的，不是盗洞。 纪初桃皱了皱眉，看着吴邪帮胖子把水下气【枪】拿下来，还拉了保险，估摸着这俩人一遇到不对劲就会射出气【枪】。 便干脆了当地让出位置，让吴邪重新到胖子那边，她则跟在两人后面往洞里游去。 这个墓道又宽又长，他们探照灯的亮光直接在阴暗的水下亮出一道强烈的光柱，整个墓道都亮了起来。 墓壁的墙上，有许多精致的人脸浮雕。 浮雕上面刻着些奇怪的动物，但都雕得非常精致，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一样。 这些动物大部分都是墓镇兽，不过它们都没有刻上眼睛，看上去有点诡异。 纪初桃被吴邪恶补了好几天的知识，如今也能算是半个门外汉。 而且自从尸蟞王的毒解了以后，她的记忆力就像吃了药一样突飞猛进，变得过目不忘。 她想多了解张起灵的世界一点，所以每天都在积极学习。 突然，纪初桃看见吴邪在一个人脸浮雕前面停了下来。 她跟上去查看，发现那个浮雕的眉心上面，是三条首尾相连形成环状的怪鱼。 最奇特的是那条鱼眼睛上面眉毛的地方，是一条蛇的样子，栩栩如生。 这个有蛇眉鱼的人脸浮雕，看起来似乎是一张女人的脸，也是这些里面最不同的。 上面附了太多的东西，还有些破相，让人根本看不清楚它的脸。 纪初桃抓了两把，把那些杂质擦下去了一点，忽然发现，这张人脸她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没等她想起什么，身后的阿宁就开始催促前进，她推了推吴邪，往前指了指。 吴邪也很快往前游去，这个浮雕前面还有好几个。 纪初桃也一边游一边观察着浮雕。 很快她就发现了一点很奇怪的东西，这个一模一样的人脸浮雕，有一处竟然非常不同。 随着他们的游行越来越深入，这个浮雕又相隔出现了好几次。 而最恐怖的是，浮雕上的眼睛，竟然在缓缓睁开，像是每过一段时间，它复活一点一样。 到最后一个时，它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 纪初桃猛的打了一个寒颤。 直觉告诉她，这几个浮雕肯定有古怪，绝不是毫无意义雕刻在这的。 她深深地看着最后一幅睁开眼睛的浮雕，这个是最清楚的一个，也把全脸露出了六成，足够她脑补出真人的样子。 就在她看的认真时，胖子那边突然挥了挥拳头，告诉他们赶紧跑！ 纪初桃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人大力拉了一下，她本能地顺着力道游走，直到大部队停下时才喘了口气。 水下没有办法说话，潜水员之间的沟通全部都靠简单明了的手势，少女平复着激烈的心跳，将吸取氧气的速度放慢，然后转过身去看他们逃出来的墓道。 只见后面的墓道里全是头发，黑漆漆的一团又一团，看着就让人喉咙发紧。 其他人显然也非常惊讶，尤其是胖子，他直接拿起气【枪】，对准那团黑色的中央放了一梭镖。 梭镖飞速在水里冲起一溜气泡，然后在靠近那团头发时动作明显变慢，最后直接被裹进了头发里。 那头发好像也有意识，被打中后竟然还往后缩了一下，接着整团头发像海葵一样翻滚起来。 胖子还想走近点再给它来一梭镖，但被纪初桃一把拉住。 【危险。】 少女迅速比划了一下。 【那里面有东西！】 纪初桃面色凝重，指了指那团头发，随后众人便见到，那团头发猛地一放，从最深处吐出来了一个死人！ 【跑！】 她一摆手，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向外游，顺手还拉住了发愣的吴邪。 那头发不是善茬，他们都没有片刻停留，直接顺着墓道往另一边游。 直到张秃子像一只螃蟹似的游到最前面拉住了他们的背带。 感受到背上的阻力，纪初桃停了下来，见是“张秃子”，她松了口气。 张秃子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他直接一手两个，拉着几人往回游了几步，来到了一处石壁前。 随后伸手指了指一块已经有点凹陷进去的幕墙。 原来刚才逃跑的时候，胖子一脚把这块墓壁给蹬到墙壁里去了。 吴邪想起当时三叔给他讲的西沙海底墓的事情，知道这恐怕就是进入墓室的机关，刚想上前研究一下。 没想到下一秒，张秃子一下就按了上去！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大量的水泡就冒了出来。 巨大的推力直接从他们背后冲了过来，纪初桃骤然被水流推到了墙上的洞里，剧烈的眩晕感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黑暗之中，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护着她的脑袋把她反扣在怀里。 接着他们就像被丢进滚筒洗衣机一样，不断在水流里旋转，仅仅几下就头晕目眩，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不知过了多久，纪初桃眼前的眩晕感才慢慢消失。 那双牢牢禁锢住她的手也不见了。 上下左右都是黑漆漆的，她打开探灯，发现他们现在正在一处井里。 井壁一片光滑，材料竟然是上好的汉白玉。 能用这么好的玉，估计这地方就是这个海底墓的地宫内部了！ 纪初桃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她的身边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再往下一瞧，发现他们都在底下转圈，好像在跳芭蕾舞一样，尤其是胖子，像是一个肥胖版的黑天鹅。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沉住重心往下漂了一点，挪到了“张秃子”附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张秃子”骤然睁眼，漆黑的眼睛一片清明，一点也没有被水流迷晕的模样。 吴邪这时也醒了过来，看到他们没事，便自己指了指上面。 顶上是一片漆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不过探照灯从地下打上去时，最远的地方有一圈圈的波澜，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平面。 纪初桃点点头，表示他们会在原地等待。 不过多久，他就重新下来，带着他们陆续浮上水面。 井外是一个见棱见角的长方形墓室，宝顶描绘着一幅精致的五十星图。 除此以外，其他地方倒是没有太多的檐楣雕饰，显得非常朴实无华。 墓室的墙是非常廉价的白膏土，上面应该有些斑斓的彩色壁挂，但现在已经被水汽腐蚀地一塌糊涂，根本分不清到底涂画的是什么。 吴邪刚刚就已经测过了空气质量，这里完全可以摘掉氧气罐。 于是他们便直接把面罩和氧气罐摘掉堆到一处。 纪初桃脱下面罩以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梳理着湿漉凌乱的发丝。 海里温度很低，猛然浮出水面，身体也瞬间变暖。 这一冷一暖让她皮肤起了很大一片红痕，连脖子上也红成一团，又麻又痒。 纪初桃忍不住抓了两把，但很快，一股清凉的感觉蔓延至她的全身，在众人没有发现的时候，那大片的痕迹就已经消失不见。 她没发现，只是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地上时，忽然发现了一堆凌乱的脚印，除了一些湿脚印以外，还有一串油汪汪的黄色小脚印。 那一串小小的脚印还没有她的手大，显然是一个小孩子的。 谁会带着一个小孩子下墓？ 墓室里是堆积很厚的一层尘土，所以一大一小两个脚印出现的时候，就显得尤为怪异。 吴邪显然也发现了，他顺着脚印的走向看过去，发现脚印终结在一个青花云龙大瓷缸的后面。 他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 “胖子你过来。” 胖子还没有发现异常，听到吴邪叫他，直接便走了过去。 纪初桃有点心慌，她下意识往“张秃子”身边退了两步，但还没靠近，便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 “这他娘的，这是尸蜡呀。”胖子啐了一声。 尸蜡一般都是浸在水中或埋在水分充足、潮湿的泥土里的尸体，所谓的蜡就是它体内的脂肪和矿物质凝结而成的。 纪初桃不怕怪物，但如果是什么鬼啊神啊的，她心里多少有些忌惮。 毕竟她的存在，就已经非常独特了。 见两人迟迟没有动作，少女的眼神也瞥过去，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的目光瞬间一凝，轻声道。 “吴邪，它动了。” 只见下一秒，那个青花云龙大瓷罐，忽然自己晃动了一下。 胖子端着气【枪】瞄准。 “娘的，那东西，还在后面躲着呢。” 张秃子装备脱了一半，腰上带子还没脱下来，索性不脱了，直接提着氧气瓶凑过来，问胖子道。 “什么东西？” 胖子刚刚被转的头晕目眩，都是因为这个张秃子，现在看到他就烦，骂道。 “粽子！” 张秃子一愣。 “粽子？嘉兴五芳斋粽子？” 胖子懒得理他，想招呼着吴邪过去探探。 但是吴邪有点害怕，摇了摇头。 胖子只能招呼着张秃子，俩人端着【气】枪小心翼翼地往大瓷罐那边走去，一左一右成包抄之势。 纪初桃在原地看着他们，抿着嘴唇。 那大瓷罐太大了，什么都看不到，几乎有一人高，要看仔细的话，必须人都爬上去瞧。 不过他们过去以后发现，那大瓷罐后面并没有什么东西。 只是一个小提琴盒子大小的双凤雕婴儿棺，专门用来给小孩子存放尸体的。 那棺材盖已经被打开放在一边了，里面什么都没有，白色的棺底保存地很好，但是尸体已经不见了。 纪初桃也想上前去看一下，可还没等她动脚，那个大瓷瓶突然“咔哒”一下翻倒在地上。 先是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竟然咕噜咕噜地向他们滚了过来。 吴邪他们被吓得退后了几步，但是那个瓷瓶像是成精了一样，竟然直接转弯滚向了黑暗的甬道！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粽子成精了？还知道藏起来？” 胖子怪叫了一声。 纪初桃心想，这要不是成精了，就是墓主的陷阱，不过既然来了，哪有不趟浑水的道理？ “走吧，跟过去看看。” 她捏着手电率先走了过去。 甬道里面一片漆黑，纪初桃手电一照，只见前面是一条汉白玉砖修的直甬，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地上的两边有两条沟，每间隔一米便有一个灯座。 甬道的另一头，有一扇玉门，而左右两边也各有一扇略小的门。 一共三个门都敞开着，看样子已经有人进去过了。 而那罐子，就停在左边那个小门中间，不动了。 纪初桃皱了皱眉，感觉像是进了什么圈套一样。 如果这是一个现代化的地方，那她可以肯定，这个瓷瓶恐怕带着什么无线控制设备，亦或是磁吸重力系统。 但这不是。 她迟疑了一瞬，打着手电往前走去。 “小桃子！” 身后的吴邪想要阻拦，但是她已经穿过石门，进入了甬道，到达了第一个灯座。 并没有什么机关被触发，看起来好像非常安全。 “暂时没什么危险，过来吧。”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转头嘱咐道。 “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每一步都要跟着我的脚步走，不要走错。” 纪初桃打了头阵，后面的人纷纷跟着她的脚步往前走。 她每一步都没什么迟疑，似乎完全不担心机关，但是每一步都走的非常顺利。 眼见着马上就要走到甬道尽头，这时阿宁突然喊了一声。 “吴先生！” 叫的不是自己，但纪初桃反射性回头看去，只见阿宁此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身子僵硬着不动。 视线下移，就看见她脚底下的石板微微凹进去一点。 糟了，阿宁踩中了机关！ 第21章 机关 一只弩箭呼啸着贴着阿宁的耳朵飞了过去，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第二只箭也到了，直射她的胸口！ 纪初桃此时在最前面，混乱中她完全看不到他们后面的情况。 电光火石之间，阿宁眼神一变，闪电般地转身甩手，凌空一把就把那箭给握住了。 动作仅仅在四分之一秒内，其他人连她的动作都没看清楚。 尤其是离她最近的吴邪，他大吃一惊，还来不及细想，就感觉到脚下一连串的震动，忙大叫道。 “猫下去，还有暗弩！” 纪初桃此时离瓷缸不过几米，她直接踩了几个点，飞速到达瓷缸旁边。 没等她站稳，就见眼角白光一闪，一个小小的白色影子消失在左侧的石门里。 她站的位置刚好是避开了所有弩箭的安全区域，等她转过身去，眼睁睁地看着一支弩箭朝着吴邪的胸口射过去！ “吴邪！快躲开！” 可是那弩箭比流光还快，一下子就射中了吴邪的胸口！ 箭像雨一样朝着甬道中的人射过去，纪初桃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她只能焦急地站在门前。 眼见着胖子为了护着其他几个人，后背都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她咬了咬牙，目光望向一侧时忽然一亮，随即脚底生风，直接踩着灯沟向他们走过去。 这时吴邪忽然被人提了起来，他一看，竟然是那个短发女人阿宁。 此时阿宁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神冷的要命，拖着吴邪当挡箭牌就往玉门前冲去。 纪初桃先是看了一眼张秃子，发现胖子将他护在身后以后，便直接向阿宁他们冲过去，直接拉住了吴邪的衣服，一把将他拽进了灯沟里。 “胖子！张教授！进灯沟！” 这灯沟大概是一处半死角，只有少量的弩箭会射进来，还算安全。 那阿宁见挡箭牌被人拽走，脸色更差，不过她离门也不远了，直接躲闪着弩箭跑了过去，全身上下只有胳膊不小心中了一箭。 等走到安全区域时，这个女人竟然还转过头给吴邪飞了个香吻，看起来似乎非常得意。 纪初桃原本还害怕吴邪这个倒霉蛋再中箭，他身上已经插了不少把，还好他的霉运没有自己的好运厉害。 后面五分钟的箭雨里，俩人没再中过一箭。 不过胖子那边就没那么好运了，全身上下跟被射的跟个箭球一样，正摇摇晃晃似乎要倒下去，吴邪赶紧过去扶他。 纪初桃却是直接到了张秃子旁边，拉着他检查有没有被箭射中，发现他一箭也没中以后才放下心。 吴邪和胖子都没有看到这奇怪的一幕。 “小吴同志，我看这些个箭有点不对劲啊，怎么插进去这么深都不觉得很疼啊？你给我拔下几根来看看。” 胖子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过吴邪不敢拔，怕突然血流成河。 这时一直沉默的张秃子突然说了一句。 “放心，没事的。” 声音低沉又清淡，是很悦耳的男音，但分明是不属于“张秃子”的声音。 纪初桃扭过头去看他，又看了一眼被射成筛子的胖子，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张起灵突然用了自己本来的声音。 而吴邪和胖子却是一愣，觉得这个张秃子怎么还突然变声了，而且声音还很熟悉。 只见他突然把身子一挺，就听咔哒一声，他的身高竟然长起来好几公分。 接着，他又向前伸出手，同样一发力，又是哒一声，那手也突然长出去几寸。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的快要能放下一只鹅蛋了。 而“张秃子”长出了一口气，抓住自己的耳后一拉，又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他原本的脸孔。 那人间难见的绝世面庞，不是小哥还会是谁？ 反倒是纪初桃一脸淡定，她早就知道了张秃子就是张起灵易容的。 所以并没有特别惊讶，不过这种传说中的缩骨功和易容术，她倒还真觉得神奇。 “嘿我说，怪不得这小天仙儿自己来海底墓呢，我还当小哥怎么舍得这么漂亮的姑娘独自送死，原来是一直在暗中保护啊！” “果然鸡！贼！” 胖子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看向毫不惊讶的纪初桃，咬牙切齿。 “小天仙儿，你是不是也骗我胖子啊，太不讲义气了吧。” 纪初桃无辜的摆摆手，笑眯眯地甩锅。 “是他不让我讲的。” 张起灵看了她一眼，也没否认，上前去拍了拍胖子，让他坐下，抓住他背上一根箭的箭头部分，用力一拧，就轻松拔了下来。 胖子的身上只有一个浅浅的红印子，并没有受伤。 这时怔愣的吴邪也回过神来。 “小桃子，你骗我！”声音里充满控诉。 纪初桃无奈地抹了一把脸，陪笑道。 “怎么会呢，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的，不会骗你，快，赶紧把你身上的箭拔了。” 这个箭的箭头做的很巧妙，只要一撞上东西，锐利的头部就会缩进去，然后从箭头部翻出几只爪子一样的铁钩子，死死的咬住人的肉。 纪初桃一边看着他们拔箭，一边狐疑地问。 “我刚刚走的明明就是一条正确的路，你们怎么会踩到机关？” 张起灵也低头看了看满地的箭簇，轻声说。 “刚才那一脚，是那个女人故意踩的，看来她不止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还想把我们全部干掉。” 吴邪咬牙切齿地，恨死了，这个阿宁不仅拿他当挡箭牌，还飞吻过来嘲笑他！ 果然漂亮的女人都不可信！小桃子除外。 不对！小桃子也骗了他！ 吴邪忽地悲从中来。 胖子身上中的箭最多，刚刚已经成了一个人形刺猬，把箭拔掉后，背上全都是破皮。 他咧着嘴巴，语气十分气愤。 “幸好他妈的这里的箭都是莲花头，要不然还真给她得逞了，想胖爷我一世英名，如果死的时候被射成了个刺猬，还不给人笑死。” 纪初桃也拿了一只莲花箭研究，发现这就跟舞台道具伸缩刀有点像，不过这个箭还是会伤破点皮。 正当她也想在手背上试试莲花箭的威力时，张起灵忽然从她手里抽走箭，扔在地上。 接着握紧她的手腕，对另外两个人说道。 “也许这个墓室的主人想放我们一马，所以才设置的莲花头，让我们知难而退，我们还是快点进墓室吧。” 吴邪和胖子觉得也是，而且阿宁那个女人已经进去了，不能让她拿了东西就走！ 他们刚想冲到前面去，就被纪初桃的话打断了。 “我刚刚看到了一个白影进到左面石门里，就是从瓷缸里面钻出来的。恐怕左面的房间不会安全。” 她这一说，大家都有些迟疑。 胖子一听，直接一拍大腿。 “那要不我们先回去把潜水的东西都藏起来，他娘的，看那个女的能不能一口气憋到海面上去。” 其他人自然没意见，四个人重新回到那个耳室，但是手电一照刚才放东西的地方，一看都傻了。 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原本堆在一起的氧气瓶和面罩，竟然都不见了！ 纪初桃本能地看向张起灵，发现他的脸色也很不好。 胖子和吴邪更不必说，俩人已经有些呆滞了，算来算去他们离开耳室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七分钟，这个空档想把所有东西都挪走，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耳室通向玉门只有一个甬道作为通路。 可除了阿宁，剩下他们四个根本就没见过任何人！ 除了纪初桃以外，张起灵他们三个开始寻找起那些氧气瓶。 而身着紧身潜水服的天仙儿打着手电筒直直地看着耳室的宝顶，幽幽的说了一句。 “不用找了，我们已经不在最初的耳室了。” “什么什么？天仙儿你说清楚一点。” 胖子惊恐地大叫道。 这时候张起灵也检查完，回到了纪初桃身边，点了点头。 “我们确实已经在一处新的房间，角落里的婴儿棺材不见了，陪葬品的摆设也非常不同。” “你们再往上看看。” 纪初桃顺着他的话补充道。 她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宝顶浮雕是一种阴阳星图，而此刻，上面已经变成了两条相互缠绕的巨蛇，盘绕在整个圆梁上，雕刻的栩栩如生。 吴邪心里发悚，“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们进错门了？” “还真他娘的不是一个屋啊。”胖子惊诧道。 纪初桃也觉得有些诡异，她在甬道时没有感觉到任何上升或沉降的感觉，但他们的位置确实有很大的变换。 “也许是我们触发了什么独特的机关？” 听到她的话，吴邪忽然想起了三叔失踪以前跟他说的当年在西沙海底考察的事情，心情很是沮丧。 “早知道我当时就应该跟三叔问明白的，省的掉到这个地方出都出不去。” 现在他们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了，这海底墓除了要穿过几十米带水的墓道以外，还有七十多米深的海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纪初桃跟吴邪一样，只是第二次下墓，真论起来她的经验还不如吴邪，只是运气好一点。 “吴邪，当时三叔还有说些什么关于机关的事吗？” 几个人坐下来，一起探讨发呆，纪初桃先轻柔地问了一句，她怕太严肃吴邪更想不起来。 吴邪仔细回想了一下，几乎把能想起来的都说了一遍，但胖子一直打断他，让他心里越来越烦，说的也越来越短。 张起灵坐在纪初桃身边，表情有些乖顺，像是个听故事的小朋友，俩人肩贴肩，腿挨腿，让吴邪和胖子俩人看了酸酸的。 都欺负他俩没对象是吗！ 突然，张起灵眼睛亮了一瞬。 “你三叔昏迷的时候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吴邪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回答道。 “他，他说的是、电梯。” 张起灵忽然笑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转过头面向纪初桃。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纪初桃被他的笑容晃了晃神，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他走到门口，摸了摸门框。 “这确实是个很简单的机关，而且还十分的简单，只能骗骗小孩子，所以你三叔二十年前看不出来，二十年后就能发现。” 其实道理很简单，举个例子来说。 如果有一个两层楼房，每层有一个房间，当人从二楼的房间走出来，这个时候，在一楼的底下再盖一层，等回去以后，二楼的房间已经在三楼了。 而一楼的房间则变成了二楼。 张起灵这个例子举得并不好，但纪初桃一下子便明白了。 不过紧跟着她皱起了眉，觉得哪里好像还是怪怪的。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这个海底墓至少有两层结构，而且这两个结构无时无刻不在活动，那么动力是哪里来的呢？ 况且吴邪说三叔当年一直躺在这个房间，并没有走出甬道，这样说来，就算是房间升降，他看到的也应该是这个房间。 怎么可能会变化呢？ 张起灵举完例子，也瞬间意识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但他也还没有想通。 胖子听的不耐烦，他现在就想该怎么出去。 “那你们说说，咱们该怎么出去啊，又找不到装备，又不能憋气潜回去，就算能憋，那也得死海里，唉，胖爷我还不想死啊！” 纪初桃此时已经察觉到这里的诡异之处，那两层的结构应该是相对运动的，而且不仅仅是上下活动，很有可能这些墓室左右也在变换位置。 这几个墓室都是不断移动的，那也就说不好什么时候能找到最初的那个耳室。 运气好的话，他们很快就能找到装备，运气不好的话，很有可能这辈子都错过，没准还会遇到些其他机关。 但整个海底墓的空气就这么多，不在氧气耗尽前出去的话，恐怕他们就得窒息死在里面。 “要不然这样吧，我去找装备，我的运气好一些，没准刚好就碰上了呢？”纪初桃举起了手。 但她刚说完，就收获了两声严厉的拒绝。 “不行！” “不行！小桃子！” 第22章 棺材 说话的一个是吴邪，另一个就是张起灵了。 好像怕她真的按照话里意思独自出发，张起灵直接扣住了她的手，防止她逃跑。 纪初桃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眨了眨眼，妩媚漂亮的桃花眼闪过一丝光芒。 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进行。 “那我们该怎么出去，找到装备的几率太低了，除非把这儿炸了。”少女吐槽道。 吴邪本来还没什么头绪，听完小桃子的话，简直醍醐灌顶。 “对啊！小桃子你太聪明了，我们真的可以把这炸了！” “什么呀天真无邪同志，你有主意就说得清楚一点，别卖官司了，快点快点！”胖子着急地催他。 吴邪解释了一下他的想法。 以这地宫建造的结构来说，必然会十分高，宝顶上面就离地面不会太远。 他们可以在退潮的时候挖上去，只要沙子不陷下来，那他们肯定还有机会出去。 而且沉船葬海底墓，大部分的砖头都是空心的，能压不能砸，只要能找到几个金属的东西，用力敲几下，肯定能弄出个洞来！ 胖子一听，直接为吴邪鼓起了掌。 “我说天真同志，你这一到关键时候还真能派上用场，走，老子也不倒斗了，咱们去翻点工具出来，这墓这么大，主墓室里肯定有陪葬的铜器。” 张起灵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潮起潮落没个定数，现在离退潮还有很长时间，这里的空气不一定能支撑他们到那个时候。 四个人打起精神，重新从耳室走出去，来到刚刚那个放射莲花弩箭的甬道。 这一出来不要紧，他们几个更加傻眼了。 只见原本是一面墙壁的甬道，此时竟然出现了一个打开的石门！ 靠着石门处便是一个硕大的金丝楠木棺材。 纪初桃猛地攥紧了张起灵的手，这里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若是他们漫无目的的走，恐怕永远都走不出去这几个随时滑动的耳室，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通道可以出去。 金丝楠木纪初桃见过不少，在二十年后可是价值连城。 这东西千年不腐、千年不蛀、千年不变型，仅仅是手电光微微晃过，墓室里的棺板就亮起丝丝金光。 路摆在前面，他们不能不走。 此时也顾不上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四个人直接踏入了石门当中。 这个耳室和他们来的那间一样，宝顶是两条巨蟒浮雕，中间一个泉眼，只不过没有那些个陪葬瓷器。 那只巨大的金丝棺材就在离墙三尺放着。 “嚯哦，这墓主人财力可以啊，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耳室，用的竟然是金丝楠木，这么大，那可比一样的白银还值钱啊！” 胖子惊讶不已，跟着手也痒了起来。 “这就已经是金丝楠木，我看主墓室怎么着也得是一口大金棺吧！” 倒斗的看到棺材免不了会手痒，特别是这么气势磅礴的一只，里面必然会有不少好东西，胖子的眼睛都直了。 这副财迷的样子让纪初桃忍不住弯了弯唇，她很少见到这么毫不掩饰对钱财渴望的人。 胖子刚想上去仔细观察一下那个巨棺，却被张起灵一声制止。 “别动！别说话” “这不是一般的棺材，这是养尸棺。” 纪初桃不明白什么是养尸棺，可是从名字上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张起灵却是拿出了军刀，可能是怕她偷偷跑去找氧气瓶，便拉着她一起过去了那口棺材前。 直接将刀嵌入棺材板的缝隙之中，慢慢划动起来，似乎在找什么机关。 “哎哎哎，慢点慢点，看你这小哥平时这么老实，怎么看见棺材就像不要命一样。” 胖子还以为他要直接开棺，吓得赶忙掏出一个蜡烛到角落里想点上。 “死胖子，空气本来就不多你还点蜡烛！”吴邪气得大骂。 墙角点蜡烛是北派摸金校尉的手法，所谓“人点烛，鬼吹灯，鸡鸣灯灭不摸金”。 摸金校尉进到墓室以后，若想开棺，便要先点上蜡烛。蜡烛不灭，证明墓主人允许你取这墓里的东西。 若是蜡烛熄灭了，那便要磕完响头、速速离去。 “一支蜡烛能烧你多少空气，大不了你胖爷我少呼吸几口。” 胖子才不管他，直接打开防风打火机，火光一亮，他被眼前一物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 纪初桃背对着他们，根本就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她此时正跟着张起灵，眼睛死死盯着金丝楠木棺材。 张起灵就用军刀仔细辨认着棺内的结构，很快，他就找到了棺材的八宝玲珑锁。 拿出百宝盒，用里面的两个钩子在棺材缝儿里一勾，咔嚓一声，机关破解。 同时整个棺材盖子往上一弹，一股黑水瞬间就涌了出来！ 张起灵揽着纪初桃后退了好几步，避免全身被喷上黑水的悲剧，还是胖子顾不上恶心，一下子推开了棺材盖子，往里面一看，吓得大跳。 “狗日的，这么多粽子！” 棺材里的味道又腥又臭，还带着一股腐烂的味道，直刺激得纪初桃弯腰干呕。 漂亮的眼睛里噙满泪水，眼角红通通的，连雪白的脸都泛着薄红。 张起灵拍拍她的后背，手先是顿了一下，接着揽住她靠在自己脖颈处。 闻着他身上清新冷冽的味道，纪初桃缓了半天才适应下来。 “我说你俩就先别秀恩爱了，快点看看这棺材里面，这粽子得有六七个吧！” 胖子一转头就看到俩人抱在一起，声音带着气急败坏，隐隐还透着一股酸意。 这都啥时候了，还秀恩爱呢！欺负他没家属是吧！ 纪初桃忍着恶心，跟着张起灵往前走了几步，手还死死地抓着他胳膊。 只见棺材里面全是黑水，上面水雾缭绕、湿气腾腾，下面隐约还能看见肢横交错，也不知道有多少具尸体堆在里面了。 上面还飘着一层油腻的尸蜡，整个粘在一起，成了一个巨大的尸块。 光是手就能数出来十二只。 场面过于惊骇，以至于纪初桃只看了两眼就忍不住别过头去。 她倒不是觉得害怕，只是这模样这造型实在令人恶心，但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刚刚看见的诡异恶心的一幕。 棺材里面有几溜暗金色的圆钉，每隔几公分就从下往上一排，在黑水里也看不清出是纯金的还是镏金的。 尸体下面还有一块奇怪的东西，胖子用手电从下往上一寸寸地照，看着似乎是一块刻着字的石板。 尸体之间以及手上，都有玉器和象牙器，后面这玩意价值连城，胖子看了都忍不住心痒。 可那尸体太过恶心，任他再莽，也不敢把手伸进飘着一层人油的棺材里面捞东西。 但纪初桃却忽然想到些什么，猛然间收紧手掌，张起灵被她突然加大的力气引起注意，垂下眸温顺地看着她。 “怎么了？”他的声音仍然是像水那样淡，还十分低沉磁性。 纪初桃迟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可是跟电影里说的那些真的很像。 “这个尸体，好像是一个人。” 她刚才惊鸿两瞥，发现除了那么多只手以外，尸体上还有一个明显看得出脸的头颅，还有五个像肉瘤一样的东西。 可纪初桃是女孩子，对女性的身体再了解不过了。 虽然这尸体完全不是女性能有的生理结构，但那五个像头颅一样的东西，根本就是女性的第二性征！ 这具尸体显然就像电影里被人手动改造过的怪物！ 张起灵知道棺材里没有危险后，注意力就放在了纪初桃身上。 听到她的话猛的向棺材里看去，足足看了五六分钟，才吸了一口冷气，皱着眉叫来正在争辩的胖子和吴邪。 “你们仔细看，这是一个人。” “什么？一个人？” 胖子大叫一声，把吴邪都吓了一跳。 “你们仔细看他们的头，有什么区别。”张起灵一指棺材，轻声道。 俩人仔细看了好一会，才惊恐地退了几步，胖子更是有些恶心地说道。 “我的姥姥哎，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一个虫子啊。” 一个头，十二条腿，不是虫子是什么？ 胖子的话虽然缺德，但是很有道理。 不过吴邪还是有些接受无能，他说道。 “隔着水看不清楚，下结论还为时过早，而且这算是严重的畸形吧？肯定不会有人把它养这么大。” 张起灵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地说。 “凡事无绝对。” 纪初桃觉得这个尸体应该不是先天畸形，最大的可能还是后天人为改造过的，否则怎么解释一个人的身上居然能长出十二条胳膊？ “嗨呀，你们在这争论有什么用，不如跟我去对面拿几个盆过来，把水舀干净了不就行了吗，走天真，让人家小两口在这待一会儿，你和我过去。” 胖子这时突然开口。 “而且这尸体下面还有一块石板呢，说不定上面就有什么线索。” 吴邪对文字之类的东西十分感兴趣，听到他的话，直接就跟着他一起离开了这个耳室，只剩下纪初桃他们两个人。 “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纪初桃有点担心。 她总觉得吴邪有点怪怪的，就是怎么说，像个天生的倒霉蛋。 “胖子很厉害，放心吧。” 张起灵轻轻握住她的手，因为震惊和恐惧，少女的小手有些冰凉。 纪初桃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倒不担心胖子，他看着不着调，但是行动力和敏捷力都很强，她是担心吴邪。 就在这时，胖子拿了两个带手柄的瓷碗，一只自己拿着，另一只递给了张起灵。 “来吧小哥，开干！” 这尸体太过奇异，纪初桃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不过她实在不忍下手，于是就站在一个干净的地方看着张起灵和胖子奋力舀黑水。 很快，一整个棺材里的黑水舀了个七七八八，那具尸体也浮了上来。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那些个像是脑袋的肉瘤，正是女尸身上肥硕的【乳】房，肥的都垂了下来，拖在扭曲的躯干上，异常可怖。 胖子当时就傻了，他也没想到这个尸块竟然还是个女尸。 可是既然有十二只手，那也应该有十二只才对，这上面才只有五个，难道其他的长在侧面？ “小哥，这他丫的也太奇怪了吧，要不咱把她拎出来看看呢？这么看实在有点诡异，而且石板咱们也拿不下来。” 胖子提议道。 张起灵想了想，点点头，“可以。” 两人一言一语，很快就行动定制下来。 不过纪初桃一听，却是立刻制止了两人。 “你们不会要徒手抓尸体吧？” 张起灵非常无辜的看了她一眼，清楚的表达出了一个意思——是的。 “不行！你要是抓了尸体，怎么牵我！” 纪初桃很久没犯的娇气病又开始了，她嗔怒地跺了下脚。 那明媚娇俏的样子反正胖子看着是心软了，况且他也不想徒手抓啊！ “小哥，要不咱俩就把上衣脱了吧，胖子我也觉得有点恶心，抓完都再也不想碰女人了。” 张起灵最终还是妥协地脱下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一身肌肉。 他的身体线条很流畅，宽肩窄腰，肌肉看着并不特别发达，但是很漂亮，还带了结实的八块腹肌。 纪初桃瞥了一眼后立刻移开视线，垂着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看着俩人拿衣服包裹住尸体的头和脚，用枪一穿做了个扁担，两个人一抬就把那个尸体抬了出来放到地上。 在强光照射下，尸体迅速干化变黑了，这下子三人彻底看清楚，那女尸身上其他几个器官都已经被割了下去，只留下几个碗口大的疤在身体两侧。 她的身体也并不是扭曲，而是身上肥肉太多，看起来像一座肉山一样。 尸体抬出去以后，就露出了下面的石碑。 “这是压棺石，一旦这个海底墓的启闭结构被破坏，棺材不至于扶起来。” 张起灵看着石碑解释道。 不过那块压棺石质地非常粗糙，与棺材的形制完全不匹配，还刻了一列斗大的字。 直到看到字，纪初桃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们好像很久没听到吴邪的声音了，她心里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胖子，吴邪呢？” 胖子这时候也才想起来扔在另一个耳室的人，赶紧冲到门口，却发现原本的石门已经不见了，现在只剩下一面石墙。 竟是完全出不去了！ “完了完了完了，我把吴邪落在另一个屋了，他刚刚看古董太入神，我就忘了叫他了。这下完了，我们不会出不去吧！” 相较于胖子的惊慌，张起灵面色淡淡，显得非常镇定。 “别怕，这门到时候自然就会出现，急也没用，先把手头上这些事做完。” “是啊胖子，这个墓室是不断变化的，可能一会门就出现了。”纪初桃出言安慰了他一句。 胖子一听，也安静下来，跟张起灵继续处理那块石碑。 第23章 无字碑 石碑坠在棺材底下，四周都被浇了松汁，牢牢地粘在棺材板上。 他们俩在那研究石碑，纪初桃也没闲着。 干化的女尸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恶心了，不过因为太过肥硕，加之在黑水里泡了太久，捞上来以后，尸体的表面上仍然浮上了一层恶心的蜡油。 她仔细看了一下女尸的尸体，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纪初桃又说不上来，只能上下扫视着奇异的十二条胳膊。 这些怪异的胳膊就像是本身在女尸身体上长出来的一样，上下排队非常和谐，它的脊椎很奇特，像虫子一样扭曲着，比正常人的脊柱要长上许多。 看着一点也不像后天改造的，反而更像出生起便是这般，周身也没有任何缝合的痕迹。 肚子十分鼓胀，而且还肥肉四横。 目光落在那女尸的肚子上，纪初桃就发现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这时张起灵他们两个已经用火折子，把粘着石碑的松油烤的融化，掀开了整块石碑后，发现那下面竟然是一个人为的盗洞！ “这他娘的，到底是哪一个土鼠子干的，连海里的墓都能打？” 这确实有些奇怪，谁会在压棺石下面打盗洞啊？而且他们猜测这个海底墓是上下层结构，现在棺材底下却是石头盗洞，这俨然和他们的猜测对不上啊！ 没等寻思出个所以然，这时，纪初桃娇滴滴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张起灵，你过来。” 张起灵放下研究的石碑，转而来到她身边蹲了下来。 “你快看，这个女尸有点不对劲。” 纪初桃拉了拉他的胳膊，手指指着女尸的肚子。 “她好像是个孕妇。” 张起灵顺着她细白的手指望过去，目光落在女尸黑色的皮肤上，皱了皱眉。 “就是这里，你看，这里面好像有个东西。” 纪初桃往前挪动了一点，白玉似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女尸的肚皮。 突然，她发现那肚皮竟然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只白色的小手竟直接从女尸的肚皮上窜出，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 惊吓恐慌和手腕尖锐的刺痛让纪初桃下意识尖叫了一声。 “别怕。” 张起灵一把伸出右手，两根奇长无比的手指一点那只白手，那死死抓着她手腕的白毛小手直接缩了回去。 “胖子快走！” 张起灵大喊一声给胖子信号，接着直接抱起纪初桃跑了几步，把她放在刚刚找到的盗洞里。 “爬进去，里面是盗洞，一直往前走。” 胖子这时也看到那边女尸的情况，他大骂了一声，然后直接向女尸的肚子射了一梭镖。 “射不死的，快走！” 张起灵说完，就跟在纪初桃的后面钻进了盗洞。 剩下的胖子也灵巧的跟了上去。 纪初桃忍着手腕处灼热的疼痛，沿着盗洞往下爬。 这个盗洞不知道通向哪里，她才爬了没几步，就见盗洞往下倾斜了不少，下面竟然开始有水了。 不过有水的这一段似乎并不长，她看到水里有灯光晃进来。 纪初桃咬了咬牙，估计水外面肯定是有人的，只是不知道是吴邪还是阿宁。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接着直接闭气潜进水里，才游了几米后就感觉前面一宽，似乎到了一个大池。 纪初桃潜在水里，跟后面的张起灵指了指上面，接着直接腿一蹬，浮了上去！ “哗——” “小桃子？怎么是你？” 蹲在水池边拿着梭镖正准备瞄准的吴邪诧异地喊了一声。 纪初桃赶紧顺着水池爬出来，接着伸手拉出了张起灵，胖子最后一个出来的，躺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肥硕的肚子一鼓一鼓的。 “小哥，胖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们的衣服呢？” 吴邪看着几个人狼狈的模样，疑惑地问道。 胖子缓过一点气来，断断续续地跟吴邪解释他们刚刚经历的事情。 纪初桃则是神色自若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她被那个白毛的东西抓了一把，下盗洞的时候，手腕上还有一个黑色的手印，可是现在…… 那截纤细的手腕上一丝痕迹都没有，如同雕琢精致的白玉，嫩如凝脂。 张起灵就坐在她身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一把抓住少女纤细的手腕，上面洁白如玉，他只是轻轻一握就留下了一道红印，被白毛一抓，竟然一点不留痕迹？ 这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他刚才看到了，被白毛粽子抓了一下后，她手腕上明明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手印！ 张起灵猛的抬头看向面前神色如常的女孩。 纪初桃被他抓着手腕检查，自然也明白他在想什么，心知恐怕他也看到了那个黑手印，不然现在不会是这么一副表情。 她轻轻挣脱开，纤细乳白的小手搭在男人的大手上，还带着水珠的粉色唇瓣凑到他耳边，用小小的气音说了一句话。 “等回去了就告诉你。” 灼热的呼吸碰洒在他的耳边，令张起灵不适的动了动耳朵，大手握紧了少女柔若无骨的小手。 没等他说话，一声石破天惊的大吼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住口！！！” 吴邪和胖子同时大喊出声。 张起灵转过头去，发现他们都盯着自己，脸上还涌现了十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 纪初桃脸色一红，心思玲珑的她瞬间明白了这俩人在想什么。 可是她明明就是在跟张起灵解释事情，什么住口，她又没有想亲他。 想到这，少女的眼神本能地掠过张起灵带着薄红的唇瓣，然后又像被烫了一般，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应该没想……吧。 “所以刚刚那个白毛怪物是小哥说的旱魃？” 吴邪提高了声音。 胖子点点头，他刚才逃命之间还看了一眼那个女尸，直接看到它肚子上凸出了一张脸的形状，非常恐怖，把女尸肚子上的皮都拉的透明了。 吴邪则是思索着那个盗洞，想着究竟是谁那么倒霉，接连几次打洞都碰了壁。 这时候，胖子突然说道。 “你们说旱魃会不会游泳啊？” 其他三个人一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胖子指了指水里，纪初桃他们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水池的中心，突然冒出了大量的气泡。 那水泡均匀的冒上来，频率很快，同时还有向外扩张的趋势，似乎水池底部有一只大家伙。 张起灵马上把纪初桃挡在身后，几个人都戒备起来，防止有什么不明生物突然从水里钻出来。 水泡大概冒了五分钟，突然，从水中传出来一声闷响。 纪初桃皱了皱眉，发现这个声音有些奇怪，像是机关打开的声音，不过因为隔了太多的水，完全听不清晰。 与此同时，水位开始下降，水面上逐渐出现了十几个漩涡。 只见水花飞溅，好像十几个抽水马桶在同时抽水，水位在短短几秒钟就下降了好几米。 吴邪拿着手电上前，往水池里一照，发现水池的内壁上出现了一道石阶。 这石阶顺着石壁盘旋而下，似乎是直通池底。 这个水池是碗状，上面宽下面窄，足有十几米深，加上下面水雾缭绕，池底隐藏在迷蒙的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楚。 手电筒此时已经不起作用了，几个人拿出那种穿透力很强的深水探灯，将光线调到最大，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向下面照去。 这下子大致能看清楚水池地下的样子，那池底大概是一个直径10米左右的圆型平面，上面雕着浮雕，但是看不清楚是什么图案。 上面好像有些水，不过有好几个大洞，看来就是刚刚的下水口。 池底中间还有一个立着的东西，纪初桃眯着眼睛，想要看仔细，但下面水雾缭绕，根本看不清楚有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块很大的石头。 胖子这时率先跳了下去。 “你们先在这待着，我去探探路。” 吴邪并不赞成贸然下去，这古墓诡异异常，完全和正常的风水理论相悖。 “你别急啊，这样下去太危险了，至少也要等到下面水雾散了！” 胖子已经往下走了好几步，闻言直接说道。 “没事，我就下去看看，如果不好走自然会回来。” 他的脾气一向又莽又闯，其他三个人见状，也不再多劝，只提着探灯为他照明。 胖子又往下走了大概两圈，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还蹲了下去，看了几秒后就抬头冲上面喊道。 “狗日的，这里竟然有洋文！” 纪初桃眉心一跳，猜测道。 “会不会是三爷留下来的？” 吴邪一听三叔，哪里还有什么犹豫，直接就跳了下去。 纪初桃本想跟在他后面，但是被张起灵一把拉住，让她跟在自己身后，有什么危险就先往上逃。 她也乖乖的听话，就在张起灵身后拿着手电，一步一步往台阶下走去。 那石阶只有半米长，仅仅能容纳一个人，不过非常稳固，没有一点坍塌的风险。 胖子像一道墙一样堵在石阶路上，指着那块刻着不知含义洋文的石壁给他们看。 为了让他们能看清楚，还往下走了好几步。 纪初桃蹲在石阶上，用手电照着那块石壁，上面确实有一串字母。 【s sa e ge】 她眉心微微一蹙，这似乎是一串代指的字母，确实不像是中文代称，而更像是英语单词的缩写。 但是刻在这里面能有什么意思？ 而且这个刻痕看起来已经有年头了，凹槽里面还堆积了一些浮游物，至少不会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刻的。 难道是当年三爷他们刻的？ 纪初桃大脑飞速旋转思考这几个字母能够代指的单词，但想了一圈都毫无所获。 这里没有一丝线索，所以完全无法破解，这是一个只有非常亲近或者建立了密信系统的人才能明白的词。 这时，张起灵突然说道。 “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纪初桃眉梢瞬间挑高，瞳孔微微一颤。 她来之前就和吴邪探讨过有关西沙海底墓的事情，唯一一个国家考察队来考察还是在二十年前。 如果没有精良的装备，单独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下来海底墓。 难道张起灵曾经和什么队伍一起来过？ 没等她想清楚，就感觉脚脱离了地面，肚子一痛，被人扛在肩上跑动起来。 纪初桃往下看了一眼，发现此时张起灵面色凝重，有些非同寻常的严肃，正扛着她快速的往池底下走。 等她双脚落地的时候，发现张起灵带着她来到了一处两米多高的大青冈石碑前。 纪初桃四处环望了一下，发现在石碑外轮的四个角上，还有四只半人多高的石猴。 石猴蹲在石座上，面朝四方，不知在祈祷些什么。 而他们在顶上隐约看到的东西，就是位于四个石猴的中心中心的那个大青冈石碑！ 张起灵打开手电筒，认真地看着这块巨大的青冈石碑。 纪初桃拉了拉他的胳膊，有些担忧地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回忆起什么了？” 张起灵指了一下碑前的基石，那上面刻了几行小楷。 纪初桃看了一下，发现那是用小楷写的繁体字，她是看的懂的。 大致是说墓的主人修建了一座天宫，而通往天宫的门就在石碑的里面，如果来者有缘，这门就会打开，通过这道门就可以进入天宫。 吴邪和胖子也走到了池底。 水池底下的雾气还在不断地上升，浓密地几乎连轧年的状况都看不清楚，而且石碑就在雾气的中心，能见度更低。 几乎是要紧挨着一起，加上探灯照亮，这才能掌握彼此的位置。 听说这奇怪的碑文后，胖子直接看向了石碑，说道。 “有个屁的门啊？他娘的，这碑上连个毛都没有啊？” 纪初桃这时也抬头望去，发现石碑正面光秃秃的，打磨的非常平整光亮，几乎就像是一块玉石切面一样。 她正看的仔细，却忽然视线一花。 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石碑上面竟然出现了一个无比精美绝伦的宫殿！ 纪初桃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想去拉身侧的张起灵，却发现他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赶紧拽了一下吴邪。 “吴邪，你刚刚有没有看到石碑上出现了一个宫殿？” “宫殿？什么宫殿？”吴邪疑惑地问道。 “就是一个非常精美的宫殿，云雾缭绕的，很漂亮，好像在一座山顶。” 纪初桃解释道，眼神在四周搜寻，找着张起灵的身影，发现他正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石碑远处。 “我没看见啊，这石碑上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眼花了小桃子？”吴邪说道。 不可能！ 纪初桃在心里否认，她刚刚明明就看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宫殿。 她往前走了两步，直接站到了石碑正前方，手掌刚覆在上面，就听到张起灵淡得近乎于无的声音响了起来。 “二十年前的事情，我想起来了——” 纪初桃转头看向他，发现他脸上带着一种几乎死灰一样几近绝望的眼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死人一样。 她心里蓦然一痛。 这个人又露出了上次在鲁王宫那种表情，甚至还比那惨烈无数倍。 纪初桃想跑过去抱住他，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手不知为何竟然黏在了石碑上，不管她怎么用力拉扯也根本拽不下来。 几乎只有一瞬间，她看到眼前白光一闪！ 紧接着，整个人便陷入了黑暗当中，身体软软地倒了下来。 吴邪和胖子想接住她，可是有人比他他们更快，直接把纪初桃揽在了怀里。 是张起灵。 刚好吴邪和胖子也对他刚刚那句话非常好奇，跟在他身边，等着他解释。 张起灵幽幽地叹了口气，目光极其复杂地看了一眼靠在他肩膀上，双眼紧闭的少女。 随后声音幽幽，开始讲述二十年前、在同一地方。 他所亲自经历的事情。 第24章 无字碑1 而此时，昏迷中的纪初桃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非常熟悉又奇怪的地方。 她竟然回到了他们最初上来的那个耳室！ 耳室中间有一个泉眼，角落还放着非常多的瓷器，宝顶上是阴阳星图，但唯一不同的一点是，此时耳室里面竟然突然多了一队新人！ 凭空出现的纪初桃似乎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关注。 她四周巡视了一下，发现他们穿的都是一些十分简陋的潜水设备，比起她身上轻薄保暖的潜水服，这些人穿着的显然更加厚重沉闷。 好像是七八十年代的那种潜水服。 整个队伍大概有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样貌都很年轻，看起来也就十几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来岁。 他们似乎刚刚从泉眼上来不久，正在耳室中休息。 耳边嘈杂的争讨声让纪初桃微微蹙了蹙眉，这些人或站或蹲，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有开心有兴奋有疑惑，但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或大或小的青花瓷瓶。 只有耳室的两个角落里，分别坐着个人。 这两人没有被瓷器迷花眼，只是静静地沉默着。 一个垂着头在睡觉，另一个则是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她所在的位置，眼中掠过一丝惊诧。 看清他的脸后，少女的瞳孔骤然一缩。 发现那个看着她的人竟然长着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张起灵？！” 张起灵看着刚刚突然出现在耳室中的美貌少女，皱了皱眉。 她怎么知道自己名字？ 而且，她刚刚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凭空出现在这？ “你是谁？”张起灵问道。 纪初桃此时已经有些精神恍惚，她完全没有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只记得刚刚自己摸了那块青冈石的无字碑，然后就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睛，她就已经到了这群人里面。 可是非常奇怪的是为什么张起灵也在里面，难道事情真的像他话里说的那样，二十年前他也参加了那场西沙海底墓考察？ 这怎么可能！ 纪初桃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坐在角落里的张起灵。 他不过二十岁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一个年轻的大学生。 可是要是现在真的是二十年前，那二十年后为什么他仍然是二十岁的模样？ 这完全不可能！难道他不会老吗？ 巨大的谜团犹如浓雾一样把她笼罩起来，纪初桃迟疑着不敢回答张起灵的问题。 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小张，你在和谁讲话？” 纪初桃转身看向走到她面前的年轻女孩，看到她姣好的面容带着一点隐秘的好感后，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 女孩捧着一个青花瓷长颈瓶径直想走到张起灵面前。 然而下一秒，纪初桃惊恐的发现，这个女孩竟然直接穿过了自己的身体，犹如空物一样走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张起灵都收敛了冷冽的情绪，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这个情况根本就在预料之外，纪初桃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她自己并不能穿过。 但是刚刚那个女孩确实是从她的身体中间横穿了过去，真的奇怪。 “霍玲，你问他干嘛呀？” 一个男人说了一句，语气酸酸的。 纪初桃还是非常诧异，但她可以肯定，这个坐在角落里的人就是她熟悉的张起灵。 所以也不管这人的眼神还在直直地盯着她，直接绕过前面那女孩，快速跑到了张起灵身边。 海棠般娇艳的小脸露出了一个软软甜甜的笑容，明媚的眼底掩藏着狡黠的光芒。 她的声音又轻又甜，浮在人心头只觉得想让人奉上一切，比爱大呼小叫惹人注意的霍玲要令人舒服很多，可张起灵此刻却完全欣赏不起来。 “张起灵，我是你二十年后的女朋友。” 他骤然握紧双手，什么？ 纪初桃此时大致猜测自己除了自己的状况。 她应该是陷入了什么神秘的幻境里面，就和上次在鲁王宫吴邪和胖子那样，只不过她现在是在二十年前西沙的考古队里。 虽然诧异万分，但能知道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以及张起灵到底是怎么回事，纪初桃还是非常开心的。 只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的是。 这幻境里的其他人都看不到、听不到她，张起灵却可以。 思索之间，那个从她身体中穿过的女孩已经到了张起灵面前，把手里的青花瓷长颈瓶递到他面前，很俏皮地说。 “小张，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张起灵根本就不想理她，而且他现在还想弄清楚这个漂亮女孩是怎么回事，直接淡淡扫了一眼，什么也没看清楚，就转过头说道。 “不知道。” 纪初桃看到这一幕后扑哧一笑，好像非常满意他的作为。 不过霍玲就没那么好的脸色了，她一直是家里宠着养大的，而且长相也娇俏，一说话娇滴滴的，很少在男人面前吃闭门羹。 见他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心里非常不舒服，说道。 “小张，不准你敷衍我，仔细看看再回答。” 张起灵先是看了纪初桃一眼，接着垂眸拿起来那个瓷瓶。 他是坐在地上的，纪初桃也就直接跪坐在他旁边，跟着看起来那个瓷瓶。 瓶身上是一幅工匠建筑图，和普通的瓷器并不相同。 一般瓷器都会描绘一些山川河流、名花庭院，只是这种工匠雕琢巨型石像的建筑图还是头一次见。 “这上面有点奇怪。” 纪初桃的突然发声，让男人捏着瓷瓶的手一紧。 她知道张起灵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直接指着瓶身上的图案给他看。 “你看这个瓶身上，好像是一幅建筑图，一般墓里的陪葬品大多都是山河湖川、花鸟楼阁，从没见过用建筑图陪葬的，这个墓主人是名工巧匠吗？” 不然怎么解释要带着建筑画陪葬，总不能是个人爱好吧？ 张起灵刚刚一直在顺着霍玲指的刻纹研究，没注意瓶身上的图案，听到她的话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纪初桃冲他眨了眨眼睛，模样比霍玲还令人心动数倍。 她的样貌是神作一样完美无缺，美得根本不像真人，看一眼便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从书里走出来，才会和周围一切都这样的格格不入。 可是张起灵完全不解风情，像是没有接收到少女的眼神一样。 他随手拿起身边另一只瓷瓶，先是翻了一下底部的刻纹，接着又仔细查看瓶身的图案。 发现这其中确实有种冥冥的联系。 他站起身，直接走到最后一个小巧的瓷花双耳壶边上，拿起来仔细一看，心中已然一动。 只见这最后一只双耳壶上，已经勾勒出了整个工程完工时的情景。 一直亦步亦趋跟着他的纪初桃此时也完全看清了那瓶身上的图案，骤然瞪大眼睛。 “是那个宫殿！” 她失声喊道，声音有丝丝的惊恐和震惊。 那是一座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漂浮在天上的宫殿，宫殿下方云雾缭绕，宫殿的建造者们，站在地面上，仰望着天空中。 而边上的一座山上有一个道者，正怡然自得微笑。 “你知道？” 张起灵突然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疑问。 纪初桃点点头，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后简单地跟他说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听到二十年后他不仅有了个娇滴滴年纪还这么小的女朋友，而且还会再来西沙海底墓，张起灵沉默了。 他没敢再看纪初桃那张比任何人都优越的脸蛋，继续思索这海底墓的主人。 此刻，纪初桃的情绪已经缓和下来，唇角轻轻牵起一个弧度。 这个时期张起灵的脸上还没有以后那种经常失神的模样，可是却也冷意逼人，好像任何人都走不到他的身边。 不过这个人好像对她还是很宽容。 他思索了一会，就把这些事情告诉了还不明就里的同伴。 这些人看起来并不是怎么待见他，嘴里说着不可能，然后按照他的方法一个个瓷器看过去，不由得都目瞪口呆。 霍玲一见自己的发现竟然能引出这么重大的发现。 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欣喜若狂的跑到张起灵身边，踮起脚撅着小嘴就想去亲他的脸。 就在他身边、挽着张起灵胳膊的纪初桃眼睛瞬间瞪大，本能地伸出手想把她推开。 她都还没亲过！ 其他人怎么行！ 也许是这种感觉太过强烈，她那只纤细如玉的手竟然真的触碰到了霍玲的肩膀，狠狠地把她推了个屁股蹲！ 霍玲一下子结结实实地摔坐在了地上，屁股差点碎成了几瓣。 “张起灵！你推我干嘛？” 她生气的大喊道。 纪初桃此时还在盯着自己的手发呆，似乎没想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能真的把霍玲推开了。 一听到她这话，马上生气地掐着小腰，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骂道。 “推你怎么啦？你随便乱亲人还有理了？这是我男朋友你亲一下试试！”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男女有别！不知羞！” 张起灵看着她神气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陌生情绪，连带着唇角竟然也微微扬起了一点。 莫名背锅的他很快恢复面无表情，甚至十分冷淡地冲着坐在地上的霍玲说了一句。 “别碰我。” “对！别碰他！” 纪初桃在一旁补刀，然后又十分顺手地挎上了张起灵的胳膊。 没办法，习惯了。 她身子一僵，有点害怕这个二十年前的张起灵把她推开。 不过对方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直接带着她走到了一个女人旁边。 “小队长，我猜测这个海底墓的主人是汪藏海，我建议赶紧去后殿搜索，棺椁里会有更多线索。” 明初的能人巧匠并不多，但有一个奇人，他在风水上的造诣可以说是登峰造极。 他的一句话就能让几个城市在中国彻底消失，相传沈万三在周庄银子浜底下的水底墓，就是这个人设计的。 这人就是明初的鬼手神将——汪藏海。 纪初桃打量着面前的小队长。 这支考古队里的小队长是个女孩子，听其他人的称呼，这人似乎叫陈文锦。 她长得十分清秀，年纪似乎也不大，不过非常温婉沉稳。 陈文锦很快就拒绝了，她到底是个负责人，想来想去都觉得这样做太危险了。 “不行，绝对不行！没有领队的带领，我们不能自己进去古墓。” 张起灵看她不同意，也不强求，直接回到角落里收拾自己的装备，看样子就是想要独立进甬道。 陈文锦这时候还年轻，算是个女中豪杰，心里也是十分心高气傲的 看他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心中不快。 她会几招功夫，就想出手教训他一下，反正她在研究所里也经常耍几招功夫，教训一下那些不服她的毛头小子。 想着，她突然上前发力，想一把抓住张起灵单薄的手腕关节，这叫做扣脉门，脉门一旦扣住，就可以四两拨千斤。 虽然她是个女人力气不够，但出其不意进攻，足以让张起灵这个大男人疼的求饶。 同样吃过这种暗亏的男人纷纷止步，想看他的笑话。 纪初桃皱着眉想要钳住陈文锦，没想到张起灵直接带着她一转身，躲过了陈文锦的手，回过头淡淡地说。 “你放心，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一旁的纪初桃也点头如捣蒜，“没错，我也会照顾好他的。” 陈文锦冷笑一声，说道。 “你拿什么来照顾你自己？小张，你在所里就是出了名的无组织无纪律，可这里是古墓，请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考虑大家的安全。” 张起灵还没什么反应，纪初桃先不干了。 “张起灵什么都会好不好，你们才是一直待在这什么都不做，居然还不让他去！” 男人听到她的话，耳朵一动，垂眸看了她一眼，接着跟陈文锦说了一句。 “我会考虑的，我很快就回来。” 文锦的脸都气红了，心说怎么摊上这么个刺头，但看他那不温不火的语气，她又不好发火，直接上去一把拉住他，说道。 “不行，说什么你也不能去，我们已经少了一个人了，你再离开叫我回去怎么和所里交代？” 张起灵啧了一声，非常不耐烦地转过头去，眼神一冷。 “放手！” 纪初桃眉头已经皱的很紧，她拉了拉张起灵的手。 却发现他突然睁大双眼，眼神瞬间就变得犹如恶鬼一样看着陈文锦，吓得文锦手都软了，被他一下子甩开。 然而纪初桃却是没有退缩，而是本能地抱的他胳膊更紧。 连张起灵都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他以为自己的眼神也会把这个幽灵女孩吓退。 “我们快走吧，海底墓耳室有机关，把他们甩掉就可以了。” 纪初桃神色如常的说，看起来并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到。 其实她也并不是不害怕，可是越怕她就越想靠近张起灵。 因为她知道，只有待在他的身边，她才是最安全的。 第25章 无字碑2 张起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转身出了耳室，走进了甬道当中。 两人刚进入甬道，就见那些成员都跟在了他们后面，包括文锦。 纪初桃知道陈文锦刚刚那一松手，已经震慑不住这帮同龄人了。 不过这说到底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想知道二十年前张起灵到底遭遇了什么。 所以也没看他们一眼，直接带着张起灵安全通过了甬道，并未触发机关。 走到尽头时，左边是一个小门，手电照进去后，里边是一个巨大的水池。 接下来他们又重复了一遍二十年后的场景。 再次见到那块石碑时，纪初桃简直感慨万千。 池底还是水雾缭绕，不靠近根本看不清楚人。 不过她一直和张起灵站在一起，所以也不担心他突然消失。 “你说你是碰到石碑才到这的？”张起灵对她说的话很是好奇。 “是呀，我当时突然看到石碑上出现了一座宫殿，然后你说你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不小心把手按在上面，就来到现在了。” 纪初桃毫无隐瞒地说道。 张起灵沉吟不语，片刻后牢牢抓住她的手，让她再摸一下石碑，看看会发生什么。 纪初桃顺着他的话抬手摸了一下石碑。 一秒，两秒，十秒。 毫无变化。 纪初桃皱了皱眉，不会吧，难道她要留在这了？ 她无奈地摊了下手，随意猜测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我是在你的记忆里，所以你才能看到我，别人看不到，你的记忆没结束，我就不能离开。” 张起灵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纪初桃也没打扰他，自己又观察起那个青冈石碑。 这个石碑确实是有些古怪，明明是个无字碑，却打磨的非常精细，简直就到了光可鉴人的程度，她甚至能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影子。 纪初桃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石碑，忽然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那人纵身一跃，带着她跳到了石猴座台上。 “怎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起灵的手捂住了嘴巴。 “看石碑。” 男人微弱的声音轻轻在她耳边响起。 纪初桃向下看去，那原本空无一人的石碑前，竟然突然出现了一个趴跪在那的黑影！ 那黑影看着有点高大，身板也有一点宽。 她仔细分辨了一下那人，发现那应该是个男人，不过他行为十分奇怪，用手抚着自己的头发，对着石碑照来照去，似乎是在看自己的影子，对镜梳妆。 “你别动，我去看看，他看不到我！” 纪初桃拿开张起灵的手，小声说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不可以让别的女人碰你，你以后可是我的男朋友！” 她发现这个二十年前的张起灵太善良心软了。 这可不行，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他得守好！ 纪初桃跳下石台，来到青冈石碑前。 她刚刚看的果然没错，这个对着石碑照来照去的就是个男人，而且穿着潜水服。 他应该也是考古队里的一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还有一点眼熟，好像这张脸曾经在哪里见过。 纪初桃又观察了一会，发现这个人眼神清明，不像是被什么奇怪东西附身的模样。 那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动作，难道有什么其他目的？ 她直接跟着这个男人一起跪了下来，身体完全和他的动作重合在一起，透过石碑的表面，竟然发现了那石碑里的脸，一闪而过的鬓角上竟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图案。 人脸浮雕上的蛇眉铜鱼！ 纪初桃大惊失色，她嵌在这人身体里，身影变得半透明，慢慢观察着那个蛇眉铜鱼。 张起灵看到她的虚影完全和下面那人重叠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罕见地有些不舒服。 这时一只手突然拍了他一下。 他转过头去，发现是陈文锦。 刚想捂住她的嘴就想起了小姑娘的话，于是直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指了指下面。 陈文锦也非常上道，咽下了所有的话，皱着眉往下看去，就发现了那极其惊悚的画面。 纪初桃此刻还在看那个石碑，她忽然想起当时在基石上看到的那几行小楷。 【此碑于有缘者，即现天宫门，入之，可得仙境也。】 难道这个就是揭开天门和仙境的关键之处？ 这人梳了一会儿头，接着又转了转脸，仔细地看着石镜里的自己，就像一个未出闺阁的少女梳妆打扮完毕，在最后看一下效果。 没等纪初桃研究透彻，就突然察觉到身后来了一个人。 她赶忙站起来，转头一看，发现来人是那个霍玲。 霍玲担心张起灵，见前面长时间没动静以后，就上前想来叫人。 她拍了一下石碑前男人的肩膀，说道。 “小张，你到底在这发什么愣啊！” 纪初桃此时就站在石碑和男人的中间，她看到那男人突然脸色一变，接着猛的站了起来，转身看向霍玲。 霍玲被他吓得一声尖叫，随即就发现这人她也认识，情绪由吓转怒，大骂。 “吴三省，是你！你不去睡你的觉，蹲在这里发什么神经！” 听到这个名字，纪初桃眉心一跳，吴三省？ 那不是吴邪的三叔，吴家三爷吗？ 他怎么会这样？ 三叔一看到霍玲，突然用手遮住了脸，怪叫一声，用力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然后转头就跑。 纪初桃赶忙去追，但她虽然是灵魂存在的，却没有阿飘的技能。 只能眼睁睁看着三爷跑到石阶附近，消失在了一个门内。 同样追过来的，还有张起灵。 “张起灵，这里有门！” 纪初桃说道。 “我看到他顺着一个门进去了，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开的。” 张起灵顺着她的话走上前摸了摸石壁，两只奇长的手指往石墙上一贴。 一瞬间他那极度敏感的手指，马上就感觉到，这面石墙竟然是非常缓慢地转动的！ 这个深池竟然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机关！ 这下他也算是十分佩服这个明初第一奇人汪藏海了。 张起灵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地方也是一处机关，但凡机关都以谨小慎微卓着，但这个汪藏海竟然能反其道而行，就连他都防不胜防。 想起那养尸棺，他更加感慨。 纪初桃跟着他在池底的石壁转了一圈，看他那一双奇长的手指摸了一遍石壁。 “这是奇门遁甲。” 张起灵叹了口气，他们从进入以后就算着了汪藏海的道了。 “奇门遁甲？” 纪初桃重复了一遍，她对这暂时也只了解一点点。 奇门遁甲起源于四千六百多年前，几乎和中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一样长。 世界上最早使用奇门遁甲的第一人就是老祖宗黄帝，然后一路传下来，几乎每一个军事家或者军事上都会运用一点。 但是事实上到了汉代以后，奇门遁甲已不是全本，因为黄石老人传给张良之后，这个人就把他归纳简化，以至于后来的人基本上都看不懂他在讲什么。 而入行时间实在太短，饶是纪初桃记忆力惊人，也没有那么快就把这个世界的历史杂文全部记住。 大概知道奇门遁甲里只有找到生门才能逃出去，不然只能一直困在这里，再不然就是进入其他门被困机关陷阱。 最后要么窒息，要么饿死。 张起灵有点对自己的大意耿耿于怀，他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但是刚才过于急功近利了。 纪初桃目光落在他身上，显然也发现了他有些微妙的表情。 不知想了些什么，少女忽然甜丝丝一笑。 “没关系，我有线索，跟我来。” 她带着张起灵重新回到青冈石碑前，弯腰做了刚刚三爷的姿势。 “我刚刚在看三叔的时候，发现他的动作虽然奇怪，但按照他的样子，有一瞬间在石碑上可以看到三条蛇眉鱼。” “你来看看，这应该就是找到所谓天门的线索了。很有可能看到石碑上说的仙境。” 纪初桃说完，就拉着张起灵蹲下去。 听他说起吴三省时叫的是三叔，男人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其他人看不见纪初桃，只能看到张起灵行为怪异，学着刚刚吴三省的模样，开始弯腰梳妆。 陈文锦也不明白，但她没出声，也在一边等着。 张起灵半跪在地上，梳了梳耳侧的头发，然后侧头往石碑上一瞥。 突然，他就看见自己在石碑的倒影里，鬓角的地方有浅浅的三条首尾相连的鱼，非常模糊，他又动了下头，发现只要角度稍微一偏，那鱼就马上消失看不到了。 他瞬间明白过来，那所谓的有缘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快，张起灵就带着一行人找到了生门。 纪初桃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也不打扰他，就静静地跟着，嘴角翘起。 他似乎很喜欢解开机关的那种感觉。 找到生门后，连张起灵都忍不住用力握了一下拳头，他看着身边美丽虚幻的女孩，不知道她的存在到底是真是假。 二十年后，他的身边真的会有一个这样的人吗？ 那又为什么，这个女孩会待在一无所有的他的身边呢？ “走吧。” 张起灵停止思绪，带着纪初桃先进入了暗门。 暗门里面是一个狭窄的走道，一直往里面通去。 这次他非常细心，先是摸了摸四周的墙壁，确定在没有其他的机关，才叫他们进来。 这条走道也是用青冈石板堆砌而成，只有一人宽，两个稍微胖点的人就走不过去。 纪初桃原本站在张起灵身后，但她眼波一转，直接从他腋下钻了过去，走到了最前面。 这里面太安静了，张起灵完全没敢出声叫她，不然肯定有人起疑心。 纪初桃走在最前面，到处敲敲探探，也不让张起灵去冒险。 走道前面黑暗无比，和青冈石的颜色掺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青幽幽的感觉，似乎是幽冥里的颜色。 大概走了半支烟的时间，前后都已经一片漆黑，队伍里没人说话。 张起灵觉得似乎整个宇宙都只剩下他们几个，他心里也开始不舒服起来。 然而这时，一个温热柔软的小手一下子拉住了他。 “不要怕，我在。” 那一瞬间，张起灵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黑暗中，娇软如海棠花般的姑娘牢牢牵着他。 他能感受到女孩手上的温度，身上散发出的芳香，明明是应该是温柔乡里的娇软润玉，却在这诡异丛生又危险四伏的海底墓中带着他穿透黑暗。 纪初桃拉着张起灵一路向上。 黑暗里有一丝光线都会极其惹眼，他们走了很久，走道的走势开始向上。 队伍最前面的两人越走越快，最后顺着亮光发出的地方直接跑了过去，眼看那光点越来越近。 突然，他们脚下一平，整个世界好像突然被金光笼罩起来，人已经从暗门走了出来。 纪初桃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以后才放眼望去，接着呼吸一滞。 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四方形的房间。 这绝对不是单纯的大，那是一种极端的霸气，整个建筑的氛围只能用磅礴来形容，简直给人一种不得不下跪的冲动。 房间的每一边，都有十根整根的金丝楠木柱子，三人围抱不住，好似天涯海角的称天柱一样。 整个房间由黄浆砖砌成，左右十丈，上面雕梁画柱，光五爪金龙就有十条，极端的金碧辉煌。 而几乎有十米高的宝顶上，镶嵌了幅五十星图，每一颗星星都是一颗璀璨的夜明珠，估计都有鹅蛋大小，正在发出幽幽的黄光。 房间里的四个角落里，各有一面大镜子，光线互相反射，虽然不是很亮，但是足以照亮整个空间。 最令人吃惊的，便是房间的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石盘。 石盘上面，是一个规模宏大的宫殿模型。 虽然只是一个模型，但是其龙楼宝殿，假石流水，一应俱全，非常的壮观。 连张起灵都变得十分兴奋，拉着纪初桃就跑到了石盘跟前，围着转了好几圈。 然而此刻纪初桃却是一副丢失了魂魄的样子。 她失神地捂着自己的胸口，从张起灵那抽回自己的手。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离开！ 离开这个世界！ 离开张起灵身边！ 纪初桃跌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但极端地排斥和恐惧就好像是寄生在她身上一样。 她完全压制不住身体本能的颤抖，恐惧如同附骨之疽，她几乎被压的要喘不上来气。 娇艳的小脸如同被霜打的海棠般失去了颜色。 那一瞬间，她发现了。 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监视着她在这个世界的一举一动！ 第26章 二十年前3 张起灵原本想仔细看一下汪藏海建设的云顶天宫，但是感觉到掌心的空落，他不经意寻找了一下小姑娘的身影。 却发现原本还安安静静呆在他身边的女孩，此刻已经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眼角沁出了大片大片的泪花。 珍珠一样滑落的泪滴砸在地上，晕染出无形的小花。 张起灵纯黑色的瞳孔骤然一缩，心头升起的情绪陌生难言。 他俯身蹲在纪初桃的身边，伸出手指探向她柔嫩滑腻的脸颊，动作生疏地抹去她的泪花，声音轻的像一阵风。 “为什么哭？” 纪初桃恍然之间，似乎觉得自己回到了第一次与张起灵相遇的时候。 那时候她被张起灵捏着肩膀从棺材里提出来，放到了地上。 从没被那么对待过的她委屈的直哭，张起灵也是无奈地蹲在她面前，问她。 为什么哭。 她哭了吗？ 纪初桃摸了一把脸，发现脸上竟然真的湿湿的，好像刚刚在无意识之间，她流泪了。 她猛的抱住面前人的脖颈，声音颤抖。 “张起灵，带我回家。” 回杭州，回他们的小屋。 不要留在这个地方。 她已经到了新的世界，已经自私选择了成全自己自由。 她放下了过去的豪门生活，纪家和费家她都不想回去、不想继承，不想深陷在家族漩涡。 纪初桃也不想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张起灵身边。 张起灵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她说让自己带她回家，可是他连他们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和她在一起的不是现在的他，而是二十年之后的他。 张起灵心里陡然涌现出一股悲伤和失落，不知是因为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个女孩，还是因为自己从没有和这个女孩遇见过。 他没有那段记忆。 也没有办法带她回家。 少女的身子颤抖不已，如同受了惊吓的小兽，张起灵环住她的肩膀，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云顶天宫的模型所吸引，兴奋地围着石盘大叫，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虽然身心脆弱易碎如同娇花，但纪初桃的灵魂却如磐石。 她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已经做出的选择也不会再有意外。 她选择了放弃过去的生活，就意味着不论如何，她都会找到方法留在这个世界。 想明白以后，纪初桃松开张起灵的脖颈，手背快速擦了擦眼泪，冲他粲然一笑。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云顶天宫。” 她说完，便拉着张起灵起身，一起上了那个石盘。 原来石碑上显示的就是这个这个精绝宫殿，看起来确实是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建筑。 认真看着宫殿的纪初桃没有发现，身后的张起灵正深深地望着她。 “有个死人！” 忽然一声尖叫从一边传来。 张起灵一惊，直接拉着纪初桃过去，只见整个模型的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玉石花园。 花园里面，一个石头座上，打坐着一具已经完全收缩的干尸。 干尸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光了，露出来的躯干呈现黑色，是一具非常难得的坐化金身。 这具尸体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头发和指甲和其他金身一样，死后都在不断的生长，特别是指甲，几乎都和手指差不多长了，看上去有些诡异。 他把纪初桃安置在一边，自己探身前去查看干尸的尸体，一双奇长的手指从干尸的嘴巴一路按下去。 陈文锦跟在他们的后面，对张起灵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质问道。 “张起灵，你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会倒斗的这一套！” 他们明明是组织研究所的，这人是怎么混过考察进来的？ 张起灵并不理她，直接将干尸的衣服脱下，只见这具尸体肚子上，有一条非常长的伤疤，从左边最后一根肋骨一直到丹田。 他自己按了一下，然后示意陈文锦也按一下。 陈文锦将手放上去，直接一哆嗦，这尸体里明显是藏了什么东西。 纪初桃在一边看完了整个过程，她发现张起灵似乎很犹豫要不要破坏尸体，于是主动上前，将手探入这具金身的肚子。 果然，她的手直接穿了过去，里面似乎是一个圆圆的东西。 纪初桃向他摇了摇头，这里面不是什么宝贝，而是能把他们葬在这里的东西。 张起灵叹了口气，打算放弃，退后一步给尸体磕了一个头。 然而等他抬起头时，那尸体原本指向天的手，突然一动，变成了水平指向东边。 同时，整个房间突然一暗，宝顶上的夜明珠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熄灭了。 纪初桃被突然的黑暗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下一秒，手突然被人握住了。 顺着手的线条向上看去，发现张起灵漆黑的眼眸在黑暗中好像还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她柔柔地笑了一下，笑容之下莫名有些悲伤。 张起灵手一紧，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附近有人颤着声音说了一句。 “墙上有张脸——” 他内心陡然升起一股厌烦，直接跳下石盘向东边的墙走去。 纪初桃也跟上他，一起来到东侧墙壁，只见上面是一整幅建筑纪录图，应该展示的是云顶天宫刚完工的情形。 这个宫殿建设在一条十分陡峭的山脉上，山顶云雾缭绕，把整个宫殿都包裹了起来，给人一种浮在云上的感觉，无怪乎要叫云顶天宫。 那座山峰白雪皑皑，海拔应该非常地高。 她又转头望向其他几块石壁，这些所展示的全部都是云顶天宫的叙事画。 这个云顶天宫似乎是一个大型陵墓，不知埋葬的是谁，只是从壁画中就能看出肯定是非常尊贵的人。 悬崖峭壁上有工人不断建筑，把一个巨型棺材垂吊上去，而且士兵入殓完后，把所有的栈道全部都烧毁。 基本上所有小规模的盗墓都不得以实现，没有巨大财力的支持，完全没办法找到并且上去云顶天宫。 可惜这个宏伟的宫殿最终还是因为一场雪崩被埋藏在了无数雪山之下。 纪初桃叹了口气，这样伟大的建筑却没有办法公诸于世，恐怕建设者多少心有不甘。 而且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云顶天宫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她握了握拳，想看向张起灵。 但突然发现陈文锦带着几个人在搬动东南角的大镜子。 “张起灵。” 纪初桃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伸出手指让他去看。 张起灵顺着看过去，发现是陈文锦他们，随即走过去问。 “你们在干什么？” 陈文锦焦急道，“我刚才看到三省躲在这面镜子的后面，一闪又不见了。” 两米高的鎏金福字纹铜镜非常重，他们用尽全身力气，才挪开了半米。 众人探头一看，只见镜子后面的墙角壁上，竟然有一个半人多高的方洞。 张起灵照了照里面，只见一片黑漆漆，不知道通向哪里。 纪初桃一直跟在他后面，看见方洞里面一望无际的黑暗，她敛眸微叹，随即上前轻轻拉住张起灵的胳膊，声音异常轻柔。 “让我去看看，他们看不见我的。” 她有一种预感，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次二十年前的世界了。 同样，张起灵也有一种非常失落的感觉。 他没有说话，而是一把抓住纪初桃的手，跟她一起走进了方洞。 这盗洞直接通向一个石道，石道非常宽。 进入里面以后就能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张起灵带着纪初桃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剩下的一队人。 越往里走，那股香味就越来越浓。 这些味道已经香的让他无法集中自己的精神。 张起灵忽然屏住呼吸，想告诉身后人撤退，但转过头去发现他们已经都倒在了地上。 而他也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困意袭来，拉着少女的手紧了紧，踉跄了几步退后，最终也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纪初桃竟然也闻到了那个味道。 但是她奇异地并不受影响，看到张起灵晕晕乎乎地靠在墙壁上坐了下来。 少女蹲下身子，素白如玉的手轻轻贴在他的额头，红唇颤动了两下。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张起灵看到纪初桃像流光一样，慢慢消失了，露出她身后面无表情的吴三省。 而她最后说出的那几个字。 我们会再见的。 纪初桃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张起灵的怀里，而吴邪和胖子正死死地盯着他们，目光似乎有些奇怪。 “你们这是怎么了？”她坐起来，揉揉眼睛，问道。 “小天仙儿，你俩也太过分了吧，明明知道我和天真同志是单身狗，还要在墓地里搂搂抱抱，你们在乎过我们的心情吗？啊？” 胖子幽幽地说道。 “而且你知道你家那位已经是四十多的芳龄了吗？” “就是啊小桃子，原来你俩年纪差这么多啊，都够再有一个你了。” 吴邪也插嘴道。 ？？？ 纪初桃头上升起几个问号，她好像在幻境里没多久吧，难道张起灵变老了？ 她转头往男人脸上看过去，却发现对方已经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目光幽深又复杂，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还没等她开口问话，就见张起灵十分认真的看着她，问了一句令她惊在原地的话。 “为什么又哭了？” 纪初桃眨了眨眼睛，刚想问自己什么时候哭了。 但瞬间，一个可能忽然从脑海里闪过。 “你怎么会记得？”她震惊地问道。 张起灵还是那副认真的神情，声音轻轻。 “嗯，记得。” “所以，为什么哭？” 纪初桃的拳头死死地攥紧，她感觉泪腺似乎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眼泪止不住地又想要跑出来。 她赶紧用力眨了眨，红唇勾起、笑靥如花。 “想你了。” 张起灵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很想抱住她，什么都不做。 不过他没有动作，却是紧紧地牵住了少女的小手。 原本脑海中的记忆有了微妙的变化，除了过去那些人以外，她的突然出现，黑暗中温暖的手，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句话。 一切一切，全部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哎哟，还以为你俩在打什么哑谜，怎么最后还成了秀恩爱了？怎么回事啊你俩，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和天真无邪同志的感受，再虐待我们我就和他亲嘴恶心你俩了啊！” 胖子怪里怪气地说道，立刻冲散了池底莫名悲伤的气氛。 “死胖子，谁要跟你亲嘴啊，我可喜欢的是女人。” 吴邪十分愤怒。 “开玩笑开玩笑，你怎么这样呢？别闹，先听小哥说，三叔后来咋回事。” 胖子摆摆手，继续问道。 纪初桃听的一知半解，不过大概知道他们是在讲二十年前的事情，她刚刚还亲身经历过。 不过在张起灵昏迷后，自己就回来了，她也不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于是便也期待地看着他。 “我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几个月后，才一点一点的开始想起些零碎的片段。” “后来又过了几年，我开始发现，我自己的身体出了点问题。” 张起灵握着纪初桃的手，一字一句将自己的过去讲了出来。 吴邪忍不住想插嘴问他，是不是发现自己不会老了，但是他没给自己机会。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是什么问题，但是三个月前，碰到了你三叔，我发觉他非常眼熟，为了想起更多的事情，就跟着你们去了鲁王宫。” 讲到这，张起灵突然看向吴邪。 “我在鲁王宫里，发现你的三叔很有问题！” 吴邪一愣，完全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为什么。 张起灵也不管他，继续说道。 “你们从青铜棺里拿出来的那块金丝帛书，其实是假的，真的早就被你三叔调包了。” 闻言，吴邪大吃一惊，叫道。 “胡说！他娘的那不是被你调包的吗？” 三叔都说了，那是这个闷油瓶子骗他们的！ 张起灵也不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不是我，是你三叔他们自己，我看见你三叔和大奎，从树的后面打洞，直接挖到棺材底上，把那个金丝帛书放了进去，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大奎必须要死的原因。” 纪初桃靠在他旁边，回想着自己当时在九头蛇柏树下时候的状况。 她那个时候在暗道里走来走去，暗道很长，又修建得不算宽敞，所以安全但是很难走，其实她在里面逗留了很长时间。 后面又绕了很多石洞，实际上等她到达主墓室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纪初桃到九头蛇柏那里时，树底下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后来她误食了一个黑铁片，张起灵到树后去检查。 那时她的确没有听到铲子挖东西的声音，说明张起灵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去检查。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在她到树底之前，三爷和大奎才离开。 想到这，纪初桃简直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万一，万一她提前一丁点，看到三爷他们挖洞，估计她的小命都不保了。 好在她幸运，没有撞上那样一幅场面。 想到这，纪初桃猛然转过头去看向张起灵，果然发现他看着自己，眼中意味深长。 第27章 得逞 吴邪大脑一片混沌，他完全不能相信三叔会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 这个诡异的故事听得他浑身发冷，可是又反复在脑海里滚动重复地念想。 “不对不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没有动机啊，三叔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起灵眸光一沉，脸色有些怪异，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吴邪更加迷糊。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你三叔的话，的确没有动机，但是——” 他说到这里还叹了口气。 纪初桃忽然想起来了一句不起眼的话，是二十年前，她听到考古队领队、陈文锦说的一句话。 【我们已经少了一个人，你叫我回去怎么向所里交代？】 少了一个人，考古队究竟是少了谁呢？ 正在她思索时，胖子站起来跑去了石碑面前，准备研究下那个天门。 吴邪被突如其来的故事砸昏了头，他定定神，想让自己放松一下，就赶忙去了胖子那边。 台阶上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纪初桃想不出所以然，不过妩媚的桃花眼转了一下，忽然想起刚刚他们说的，张起灵芳龄的事情。 于是漂亮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他，问道。 “你说，你多大年纪了，我二十年前看到你就是这个样子，现在二十年后看到你，还是这副样子，你究竟多大年纪了？” “坦白从宽！” 说着，她还伸出白玉一样的葱指轻轻捏住张起灵的两颊，反复查看。 张起灵脊背一僵，眼眸微闪，罕见地躲开了她询问的眼神。 事实上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但是根据他模糊不清的记忆来看，他很有可能不止四十岁。 纪初桃看着他白皙的脸，十分惊奇。 明明就是二十岁的样子呀，比大学生还年轻，连一丝皱纹都没有，皮肤好的能捏出水，睫毛也很长，嘴唇也很红。 眼神落在他的嘴唇上时，她忽然又想起了那个霍玲，立刻怒从心头起。 “那个霍玲！！是不是在没有我的记忆里她亲到你了！是不是！” 张起灵原本还想问她是怎么进入二十年前的，一听到她的问话，马上又移开了视线。 看他这个样子，纪初桃哪里还不明白，肯定被那个霍玲得逞了！ 等以后有机会见到霍玲的话，她一定得抽她个大嘴巴子！ 纪初桃狠狠地想。 她不知道未来有一天自己真的见到了霍玲，还亲手报了非礼之仇。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此刻她看着张起灵年轻俊美的脸，恶向胆边生，两手压在他的肩上，娇美又充满仙气的脸缓缓贴近他的。 “吧唧”一声，水润嫣红的唇瓣重重印在了张起灵的脸上。 接着少女吐了吐舌，飞快地跑开了，银铃似的声音响了起来。 “胖子，我来教你怎么照镜子，你学的太丑了！” 而坐在原地的张起灵怔怔地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半晌才垂下眸子，目光发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胖子在石碑前笨拙的蹲着，大手翘起了兰花指头，装着女人的样子在梳头。 纪初桃脸颊泛着薄红，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指挥着他。 “不行不行，你再弯下去一点，对….再妩媚一点，侧着头看你的鬓角。” “我说天仙儿啊，要不然你来吧，我胖子这天赋还是差了一点，主要就差在身段上。” 胖子无奈道。 “你再看看你，玲珑有致、窈窕….窈窕好个球？咋说的来着？” 吴邪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听到胖子的话笑骂道。 “人家那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么好个球。” 胖子挠了挠头，“嗨呀，我胖子什么都行，就是文化不行，你就赶紧过来吧天真同志，咱们把门找出来上去看看再说。” “你上去干嘛，不会是想去找夜明珠吧？”吴邪问道。 “非也非也，胖爷我是那种肤浅的人吗？你刚刚没听小哥说啊，这台阶是往上去的，上面放着天宫模型的大房间还有几个撑天柱” “这高上加高，你想想这古墓总共才多深啊，我估计那宝顶应该就是古墓的顶端，我们要出去，就得从这里动脑筋！” 吴邪听了眼神一亮，这胖子看着大老粗，实际粗中有细啊！ 说不准他们还真能按照他说的挖出去。 这时，张起灵也走了过来，四个人按照梳妆的方法找到了天门的入口。 由胖子打头，之后是吴邪、纪初桃，最后张起灵收尾，推开那扇有三尾鱼的暗门走了进去。 纪初桃身材纤细，走在天道里非常宽敞。 而且她刚刚才走过，所以一点都不慌，反而是吴邪，走了一会以后开始有点心慌了。 他倒是不怕黑，只是四周太安静了，而且他们都穿着脚蹼，脚步声噼里啪啦的，听起来十分怪异，像身后跟着什么怪物似的。 胖子身板子宽，这走道太窄，他走起来非常不舒服，没过一会就一直埋怨。 “这石道他娘的也不知道是谁造的，摆明了歧视我们胖子，还通往天门的天道，怎么寒碜成这个样子。” 吴邪嘲笑他，“历来倒斗的都是又矮又瘦，谁能想到你这么个又高又壮的胖子也能做这一行。” 俩人你一嘴我一嘴，倒是把黑暗的压抑感冲淡了不少。 纪初桃脸上都还带着笑意，她忍不住笑着撑了一下两侧墙壁，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这不对劲啊！ 而前面的胖子这时候也出了状况。 “胖归胖，但可一点不影响我的身手，这叫——哎呦！” 胖子人突然一定，走不动了，吴邪一看，原来他两个肩膀顶住了两边的石壁，卡在了走道里。 他刚想嘲笑胖子，就听纪初桃一声大叫。 “不对！我们进的不是生门！” “啥啥，天仙儿你说啥？” 胖子一边挣，一边问道。 “这个不对，我刚才撑了一下两边的石壁，发现这个石道越来越窄了，石壁正在合拢！”纪初桃赶紧说。 “撤退！” 张起灵下了个命令，接着四个人开始往后退去。 好在这时候还没有合拢太紧，等他们退回出口的时候，墙壁之间还有不少空间。 张起灵伸手去开暗门，弄了两下，忽然骂了一声。 “不行，有人在外面把门轴卡死了！” 胖子一听，脸都绿了，大骂。 “这狗日的天门，这下子完了，你们快想想办法，小哥，我们死了不要紧，你说天仙儿这么漂亮，跟我们一起死了多可惜啊！” 纪初桃此刻也没有和他打趣的兴致了，赶紧思考着他们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出去，尽头肯定是没门的，去了也没用。 但是不能往前不能往下，还不能往上走吗？ 她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张起灵眼神一亮，直接扛着她就往上爬，吓得纪初桃赶忙抱紧了他的头。 她现在骑在张起灵肩上，下面俩人也在快速往上爬。 “初桃，我们应该往哪边走？” 突然，张起灵问了一句。 纪初桃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往前十五米。”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这逃命的时候问她做什么。 不过张起灵倒是直接扛着她往她说的位置爬过去，不过几分钟，就直接到了差不多的地方。 纪初桃双手自由，掏出手电筒照了一下，发现他们头顶处的青石砖竟然有一排血字。 等她看清写的是什么以后，眸光瞬间一暗。 “张起灵，你快看，这里有字。” 张起灵抬起头，顺着纪初桃打的手电光望去，几排鲜红的血字顿时进入他的视线。 两人目光交汇，沉默着没有讲话，他们都明白了这行血字的含义。 最后张起灵向后打了两下手电，示意着后面的人赶紧过来。 吴邪和胖子以为他们找到了出口，赶紧向他们爬了过来。 但两人拼了命挤过来后，却发现没人说话，只是有一束光打在头顶的青砖上。 抬头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一行血字。 【吴三省害我，走投无路，含冤而死，天地为鉴——解连环】 “这…….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人又是谁？为什么说三叔害他？”吴邪心惊肉跳。 “这个解连环也是考古队的人，他手里捏着蛇眉铜鱼，死在了珊瑚礁里。”张起灵淡淡道。 见吴邪还愣愣地没反应过来，纪初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 “吴邪，你先别多想，不管怎么压根我们先出去再说。” “没错，他既然在这里留了字，又没有被夹死在这里，说明盗洞肯定在附近，现在没时间想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快往前走。” 说完，张起灵便继续向前走，没有几米，前面忽然就出现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俩人直接爬了进去，再招呼着剩下的俩赶紧过来。 然后他们又往前爬了一大段，直到盗洞倾斜时才停下来。 有纪初桃的铁口直断，他们省了不少时间，没造成什么特别重的伤害，只有胖子的皮肤遭了殃。 他光着上身，还比较胖，蹭破了不少皮。 找到盗洞就算是安全了一点，至少不用担心被挤成肉饼，四个人商议着暂时休息一下。 吴邪思绪纷乱，他现在完全分不清楚三叔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为什么解连环说三叔害他？ 几个事件缠绕着吴邪，让他根本就不知道该相信哪一面。 “小哥，你确定装女人的真是我三叔吗？会不会是你们看错了，那个人不是我三叔。” 吴邪还是不想相信，他三叔会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人。 虽然三叔不着调又不靠谱，但他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害人性命！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没有说当时是初桃在石碑面前看到的，就算是说了，吴邪也不会相信，想了想，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吴三省。” 纪初桃碰了碰张起灵的胳膊，让他别再说了，面对那么信任的三叔，吴邪接受不了也正常。 胖子靠在那面如死灰，身上都是破皮，一边喘一边说。 “这次算是长了记性了，回去之后怎么样我也得减几斤下来，要不然我王字倒过来写。” 纪初桃听完扑哧一笑，这个胖子不管什么时间都能特别搞笑。 本来大家刚死里逃生，气氛还挺凝重的，现在倒缓和了下来。 不过刚刚张起灵一直扛着她走过来的，肯定是累坏了。 纪初桃把手伸向他的大腿，俩人就坐在一起，一摸就摸到了，但她才手才搭上这人的大腿，就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扣住。 “怎么了？”张起灵问道。 “没事，我给你按摩一下，刚刚扛着我，两条腿承担了这么重，腿不酸吗？我给你按按。”纪初桃小声地说。 她眼底闪烁着担心，话音刚落，就察觉到手上被禁锢的力量一松。 少女活动了下手腕，然后挪了下身子，让两人更靠近一些。 柔软细腻的小手再度搭上男人的大腿，用力地敲敲打打，不时还换成揉捏按摩。 黑暗之中，没人看到张起灵的耳朵忽然升起热气，红成了一片。 胖子休息了一会，就开始问。 “我说小哥，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二十年前走这条路还是好好的，这次就差点被夹死，你是不是带错路了啊？” 张起灵闭着眼睛，正忍受腿上不断作乱的手，听到后，想了一下。 “可能性不大，除非石碑里指示生门的记号被人调过了，刚刚情况那么险恶，估计我们是进了死门了。” 纪初桃也是点点头，当年她可是领了路，明明一点危险也没有的。 “会不会是那个女人？发现我们了过来暗算的。”胖子又问道。 “不太可能。”纪初桃拉过话头。 “她不像是懂机关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请你们过来协助进墓，她应该没那个能力改动石碑里的机关。” 张起灵可给她说了汪藏海，那是一个能巧夺天工的名匠，还浸淫五行八卦之道。 阿宁虽然身手很好，堪比雇佣兵，但是改动这种几百年的机关，并无可能。 吴邪也是摇摇头，有些忧心忡忡的，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还是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真有能力又恰好可能在这海底墓的，除了他三叔以外还能有谁？ 张起灵看出他的忧虑，轻声道。 “其实我对这个事情也有一些假设，你如果这么介怀的话，不妨听我分析一下。” 他捉住纪初桃捣乱的手，攥住，重新凝聚心神，开始讲述自己的分析。 “先假设二十年前，三叔和解连环是认识的，甚至关系非常好，只是他们没有表现出来，也许在我们第一次巡查的时候，解连环就已经发现了海底墓，但是他没有告诉别人，只告诉了吴三省。” 纪初桃被他按住不能动，只能乖乖听他讲话。 她阴差阳错进了二十年前的西沙海底墓，也算是半个参与者。 想来当时除了坐在角落里的张起灵，另一个那肯定就是吴三省了。 “他们两个都是倒斗出身，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趁其他人不注意，他们找了一个时间偷偷潜入了这个古墓，但是在进入古墓后，这里很可能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导致三叔起了杀心，想设计杀掉解连环。” 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很淡，没有注入什么个人情绪，似乎就是单纯地在分析一个陌生事件。 纪初桃也听得认真，脑海里不断猜测着各种可能。 其实按照现在这种情况，解连环进入死门又死里逃生，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 可是如果没死，那么珊瑚礁里的尸体又是谁？ 而且最后她离开的时候，的确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三爷。 但她的视角随着张起灵的晕倒也消失，回到了二十年后，并不知道最终是以何种结局收尾。 不过纪初桃有一点可以肯定，三叔他绝不简单。 “解连环从海底墓逃了出去，但很不幸的是，他回去以后不巧正好遇到三叔，被他反杀，还将尸体伪装成被珊瑚礁卡住意外死亡的样子。” “之后吴三省为了某一个目的，或者真的为了躲避风暴，将我们全部带进了海底墓穴，然后自己假装睡觉。” 张起灵对于二十年前的事情也没有完全想起来，他只能从记忆中推测。 “他没想到我会发现瓷器的秘密，所以只能装成女鬼附身，把我们都引进了放置模型的房间，然后在那个镜子后面的通道，把我们全部倒。” “他在我们昏迷之后，应该对我们做了一些事情，之后我是怎么出来的，其他人怎么样了，我都无法判断。” “但我肯定其他人也应该像我一样，失去了记忆，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就算见到对方，也只会觉得眼熟而已。” 听到这里，吴邪忽然反问。 “那不对啊，为什么三叔当时不干脆杀了你们，这样不是一了百了吗？” 他的疑问让纪初桃眸光微闪，她一直安安静静靠在张起灵身边没有说话。 不过她预设的过程和张起灵推测的几乎一样。 她当时和三叔面对面，看到的最是清楚，三叔眼清目明，没有一点其他异常。 把考古队引到放模型的空间里，九成是故意的，但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纪初桃猜不出来。 或者说，她觉得这里面缺少一个关键性的动机。 三叔和考古队无冤无仇，只是死了一个解连环，并没有人怀疑到他头上，那为什么他要把所有人都弄失忆？ 他又是怎么做到的，能让十几个人二十年里都没有把这件事想起来，最后还是三叔自己重新跑来了西沙，这件事才重见天日。 吴邪也因为三叔的失踪，最后被叫到了海南。 整个事件跨越了二十年，到现在为止形成了一个闭环，但其中很多关键纪初桃都没想清楚。 她觉得这个事情很诡异，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就好像几团丝线被胡乱缠到了一起，能解开的头就被藏在其中，她却只能看得见、摸不着。 潜意识已经帮她理出了一点思绪，找到了不对劲，却不能很好地表达出来。 正在纪初桃想的失神时，胖子突然故作神秘，轻声说道。 “你说你三叔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附身了？要不等找到三叔的时候，你给他浇一盆黑狗血试试。” 吴邪打了个寒颤，“你他娘的这都赶上聊斋了，我和我三叔生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觉得他像个女人过，不行不行。” 纪初桃回过神，也给出自己科学的建议。 “吴邪，有没有可能三叔有什么精神问题，到时候一起查查，看看是不是多重人格啊？” “啥多重人格，小天仙儿你竟整这我听不懂的。”胖子龇牙咧嘴。 “对了小吴啊，你有没有觉得，进了这个古墓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身上痒的厉害？” 第28章 前后夹击 吴邪感受了一下，没发现身上有哪些不舒服，之前倒是被莲花箭抓伤的伤口有些痒，但是痒着痒着就好了。 他撩开衣服看了下伤口，发现伤口上的红肿已经消退下去。 “有感觉，之前有点痒，不过现在已经不痒了，这里湿气这么重，可能是过敏吧。” 胖子痒的厉害，后背不停的往墙上蹭。 纪初桃打开手电照过去，发现墙上都蹭出了血丝，赶紧说道。 “胖子，别蹭了，你已经流血了。” “不行啊，太痒了，现在痒起来没完没了。”胖子声音都有点发虚了。 吴邪离得近，他直接让胖子翻过来，用手电一照，发现他被莲花箭刮破的伤口上竟然长出了很多白毛！ 恶心的要命，随口就说道。 “胖子，你多久没洗澡了？” 胖子啊了一声，“洗澡？问这个干嘛，这属于个人隐私，我不方便回答。” 纪初桃也不方便仔细看，只能任由三个男人在那研究。 “你他娘的有日子没洗了把，我告诉你，你背上好像发霉了，白霉，真是天下奇观，估计再坚持几个月，都能种个灵芝出来。” 吴邪挖苦他，但听到话的张起灵却皱了皱眉。 他挤到纪初桃身边，连带着她也只能转过身去看胖子的背。 不看不要紧，一看她直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胖子这背上已经擦出了一大片血丝，血丝伤口之间依稀还能看见很多白毛从伤口里钻出来，特别像抓住她手腕的那只白毛粽子。 张起灵用手按了一下胖子的后背，一按就是一包黑血，显然他的情况有些不妙。 “麻烦了，刚才那莲花箭里有蹊跷。” 蹊跷？什么蹊跷？ 吴邪把自己的潜水服撩上来，给张起灵看了一眼，就只是平常的伤口，一点怪异的地方都没有。 这下张起灵也懵了，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纪初桃拉着他，把自己的猜测悄悄说了一遍，等两人合计完，转过头去，发现吴邪正在往手上吐口水。 胖子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背对着他们念念叨叨。 “你们城里人就是娇贵，倒斗还要带着爽肤水，下回你干脆带麻将来得了，咱们四个还能凑一桌麻将出来。“ “哎呦——痛死爷了。” “你他娘的涂的什么东西，我的姥姥，还不如剜了我呢，这下子胖子我真的要归位了。” 纪初桃看到胖子疼得往前一窜，手舞足蹈地有些滑稽。 趁这功夫，吴邪偷偷和他们俩说了自己的偏方。 “胖子这估计是皮肤病，我小时候也得过，有个土方子特别好使，就是用口水涂在上面杀菌。” 胖子乱爬了一会，竟然真的缓和下来。 “小吴，行啊，你那什么东西这么灵，还真舒坦多了，那爽肤水是什么牌子的。” 吴邪可不敢说他用的是自己的口水，赶忙转移话题。 “别跟个娘们似的，我们赶紧走，小桃子、小哥，咱们快走吧！” 张起灵看着好笑，也直摇头，纪初桃靠近他，小声地吐槽吴邪。 “等会你千万不要摸吴邪的手，他手上现在都是口水！” 闹剧结束以后，四个人又向上爬去，大概有半根烟的功夫，遇到了一个分叉口。 这时候张起灵已经换去了头阵，纪初桃跟在他后面。 分叉口其中一个被砖头垒了起来，明摆着是一条死路，他们就直接顺着另一条爬了过去。 纪初桃皮肉嫩的一掐就是一条红印子，爬这种都是砖头渣子的洞简直苦不堪言。 但是她身上那种奇怪的恢复能力又时刻在作用，所以她现在是先疼、皮肤一片清凉，接着再疼，再恢复。 等她终于忍不住，准备叫停休息下时。 张起灵却突然停了下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纪初桃马上往后传递，接着便见他关掉了手电。 三人有学有样，也马上关掉，一下子，四个人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当中。 盗洞里每个人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其他人的呼吸声。 上面的砖顶之上，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走了过去，似乎是个人，但是脚步很重很沉。 纪初桃小小地咽了一下口水，突然听到身后有些奇怪的声音。 似乎是吴邪骂了一声，还甩了一坨什么东西到墙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直觉下意识往前爬了一点，靠近了张起灵。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又轻又细的声音。 “你是谁？” 这声音离她有些远，似乎不是冲她说的，紧接着又是一句。 “请抱住我。” 这回纪初桃听清楚了，这个女人的声音好像是从身后吴邪那里传出来的。 但是这次下来的队伍里除了她，剩下一个女人就是阿宁。 阿宁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 同样张起灵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可纪初桃就在他身边，根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意识到什么，他一下子打开了手电筒。 纪初桃正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所以也回过头看向吴邪，没想到手电亮起的那一瞬间，她竟然看到了吴邪正抱着一团巨大的头发！ 而他本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歇斯底里的大吼了一声，拼命地向前爬。 但吴邪前面有两个人，盗洞位置本来就狭小，纪初桃身材纤细，和张起灵挤在一起还不算什么，但他根本就卡在纪初桃的腿那过不来！ 吴邪只能抱住她的腿，惊恐地叫道。 “鬼！有水鬼！” 纪初桃两条腿都被他抱住，一点也动弹不得，但是她刚刚确实也看到了那一大团头发，她拍拍吴邪的肩膀，安慰道。 “吴邪吴邪，镇定，镇定！” “小桃子，你也看见了是不是？我刚刚看到，看多头发，裸体女人，还有水鬼，还想亲我！” 吴邪吓得语言系统都有点崩溃了。 纪初桃看他吓成这个样子，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腿，转头跟张起灵说。 “我刚刚看到他抱着一大堆头发，然后他就吓得冲过来了，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张起灵思考了一瞬，接着让他们赶紧拿出打火机或者火折子。 这时候他们都已经把手电打了起来，连火折子和打火机也点着了，纪初桃包里放了几个火折子，还分给了吴邪和胖子一个。 等递给胖子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几根黑色的发丝。 这洞里面实在有点黑，看的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手电筒一晃，她就完全看清楚了胖子背上的那大团东西。 “胖子，你快把火折子放到耳朵后面！” 胖子不明就里，但是他乐得听美人的话，拿着火折子的手往后面一塞。 一声尖锐的声音从他背后传出来，胖子一抖，差点把火折子都扔了出去。 “我的姥姥啊，这他娘的是啥啊？” “是禁婆，快走！” 张起灵喊了一声，接着直接往前爬过去。 “手里火源先别扔，拿着，那东西怕火。” 纪初桃他们也赶紧跟上，身后胖子一直用火折子吓退禁婆，接着也赶紧往上爬。 他们爬过最后一个之字口后，张起灵忽然停了下来，前面是黑色的，已经没有路了。 张起灵抿了抿唇瓣，直接上前去推，那洞口实际上是被几块很大的青冈石板给挡住了，用力推还是能推开的。 纪初桃看到他的动作，直接就钻到他身子底下，一起用力往上推。 然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青冈石明明重的要命，他们还在拼命往上推，手上的重量却忽然一轻，一片黄光直接照进了盗洞里。 纪初桃本能抬头望去，一张巨大的长满鳞片的脸就进入了她的视线。 她呼吸一滞，瞬间傻眼了，那不是鬼船上的海猴子吗？ 张起灵也一惊，直接按住纪初桃的头和她往后一退，逃开海猴子的攻击范围。 但很不幸的是，这时身后却传来一股推力，伴随着胖子的大叫。 “上去上去，那个禁婆又爬过来了！” 前后夹击，他们被堵在这个狭窄的盗洞里了！ 纪初桃抿着唇，思绪出奇地冷静。 她非常明白，如果就这么卡在这里，那么大家都会有危险，很有可能被一个个干掉。 张起灵也发挥不了他的实力。 于是她咬着唇瓣，趁着张起灵不注意，直接挣开了他的手，飞快地向上爬去。 到洞口时，纪初桃用尽全力打了那海猴子一拳，把它直接打了个仰头，细嫩的手被它脸上锋利的鳞片割的鲜血淋漓。 顾不得手上的刺痛，她赶快想要钻出洞口。 可身子才爬出去一半，那个海猴子已经愤怒地扑了过来，布满獠牙的嘴巴大张，一口咬住了她的肩膀！ 纪初桃忍不住一声惨叫，手上再没了力气，直接被海猴子拖出了盗洞，甩到一边。 因着她拖延了一点时间，张起灵得以抽身直接从洞里跳了出来。 看到纪初桃半边肩膀已经被咬穿了，还没了一块肉，鲜红的血喷了一地，他脸色骤然一沉，直接助跑几步，一脚踢上海猴子的脖子，将它踢飞出去好几米。 紧接着吴邪和胖子也从盗洞里面爬了出来，但禁婆就紧随其后，他们完全没有时间去看其他什么东西。 吴邪拿着打火机在洞口吓唬禁婆，胖子则是去拖那几个青冈石板想堵住洞口。 纪初桃咬着唇，极力克制自己痛苦的【呻】吟，将肩膀背对着吴邪他们。 她的肩膀现在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嫩肉，血洞也在缓缓恢复。 这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这时张起灵也把海猴子引到一个金丝楠木柱边上，突然一跃，一脚踩到柱子上，然后一蹬。 凌空跳舞一样的一个转身，两个膝盖狠狠地压在海猴子的肩膀上。 双腿一夹，用膝盖夹住它的脑袋，然后腰部用力一拧，一声清脆的“咯啦——”。 那个海猴子的脑袋不自然的被拧成了180度，整个胫骨都被绞断了。 那边吴邪和胖子也已经把禁婆逼了下去，胖子坐在青岗板上大喘着粗气，身子还一颠一颠的，看起来是盗洞里的禁婆还在撞石板。 不过胖子和石板加起来得有一千来斤，禁婆根本撞不动。 纪初桃抱着胳膊背对着他们，疼的额头上都是冷汗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脸色白的吓人。 张起灵几个飞步到了她身边，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 他的手不敢用力，只是虚虚地环着少女的后背。 纪初桃忍不住把脸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嘴角泄露出一丝闷哼。 强忍着肩膀处的疼痛，捏紧了他的胳膊。 “初桃。” 张起灵声音非常轻的喊了一声，似乎还带了一丝颤抖。 目光落在她的肩膀处，那原本被咬出的血淋淋的牙洞已经消失不见，而被獠牙扯下去的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他一下子将少女整个身子都覆盖住，不让这诡异的一幕被人看到。 纪初桃缩在他怀里不住地颤抖，肉块生长的感觉非常难受，就像有一万只虫子在她的伤口上不断地啃来啃去，然而她一点也不敢发出声音。 大概过了几分钟，纪初桃的肩膀完全恢复了往常的雪白圆润，一丝受过伤的迹象都没有。 可是她的脸色却像纸一样苍白。 张起灵看了一眼地上的大片血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她身体恢复了，但脸色还是那么差。 “别担心，已经好了。” 纪初桃想笑一笑，但她疼的连扯动唇角的力气都没有。 张起灵眸光更暗，他一言不发，将少女打横抱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脖颈处。 “小桃子你受伤了？” 吴邪这时也看到了小桃子差极的脸色，目光落在她破损掉的潜水服肩部，却发现她好像并没有受伤。 只不过衣服被扯坏了，连里面的裙子都被扯掉了一块。 “我没事。”纪初桃勉强露出一个笑。 “你和胖子还好吧。” “我们没事，就一点小伤。”吴邪说道。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实际上现在他和胖子的身体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肯定也不舒服。 纪初桃点点头，没再继续说话。 海猴子已死，没过多久胖子那里也没了动静，显然那个禁婆已经放弃了追赶他们。 此时他们四个就在放了云顶天宫模型的那个房间里面，也就是有那四幅壁画的主墓室，墓室里的样子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张起灵一路抱着她走到了墓室的一角。 角落里的镜子已经被移开，墙上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只有半人高，里面看上去非常深邃，不知道通向哪里。 纪初桃他们俩就正站在这个石道洞口。 当年就是进入了这条石道以后，张起灵昏迷了。 再醒来，他完全失去了记忆，一丢就是二十年。 张起灵站在洞口，里面黑乎乎的似乎蕴含了什么奇异的怪物，他垂眸看向怀里的人，轻声问了一句。 “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 纪初桃此刻已经恢复了大半，连带着苍白的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 她仔细想了一下，当时石道里没有那么明亮，而且石道很大很长，他们越往里走，那一种特殊的香味就越浓，没多久考古队的人就都昏迷了。 “那个香味可能就是导致你们昏迷的罪魁祸首，但是我没有晕，应该因为我是灵魂状态的原因，或者我对全部的幻觉和香味免疫？” 纪初桃猜测道，她现在对自己的身体并不了解，所以不敢肯定到底为什么她能回到二十年前。 似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的身体就发生了一种非常奇妙的变化。 “我也记得当时闻到一股很浓的香味，但是吴三省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影响。”张起灵皱了一下眉。 “你的意思是说，很有可能这个香味就是三爷弄出来的，他提前做了隔离设备或者是服下了什么药物来预防？” 张起灵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纪初桃蹙起了眉，但实际上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如果那个石道尽头才是导致他失忆的源头该怎么办？ “如果再进去一次的话，你还可能会失忆……”她迟疑着说。 “我知道。”张起灵淡淡地说，垂眸与她目光相对。 “但是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心结，如果不解开，就算我什么都记得，这一辈子也不会好过。” 纪初桃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又露出一个笑容，声音娇娇软软的，但却十分坚决。 “好，不过先让我去看看吧，我一个去，给你探路。” 第29章 珊瑚树 张起灵沉默。 他当然不放心纪初桃自己一个人去探路，但她坚决的表情已经是完全决定了，如果自己想要再进去看一次，她一定会先去探路。 这时候吴邪和胖子也走了过来。 “嘿，这洞就是小哥记忆最后的地方吧。还真挺深嘿。”胖子说道。 “这洞看着没那么安全，我们还是别进去为妙，万一咱们几个都进去，折那了怎么办？” 吴邪看了看那个黑洞，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觉得黑洞很有吸引力。 “咱们现在应该想想怎么出去，这个传说中的仙境已经到了，我看那些柱子直接通到宝顶，我们现在可以研究一下怎么能从柱子上去。” 吴邪分析了一通，接着又看了那黑洞一眼，觉得抓心挠肝的感觉更甚。 胖子早待不住了，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地面上去，说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干脆现在直接动手，先把这柱子搞定，免得待会儿手忙脚乱。” 纪初桃抿着嘴唇，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黑洞。 而张起灵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邪看了一眼手表，离退潮时间还有六个小时，他们的时间还很充分。 “我们刚才都消耗了不少体力，又长时间没进食，状态都非常差，现在先好好休息一下，不然等下上去了又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几个人找地方靠了下来，没有食物，他们只能坐在墙边休息，用休息来缓解饥饿和疲惫。 此时纪初桃已经完全恢复过来，雪白娇嫩的脸蛋恢复了往日的红润光泽，像是补足了什么精气。 看着身边闭眼休息的三个人，她悄悄拿起手电筒，站起身准备进去探洞。 时间很充裕，她现在进去，没准出来地还能早一点。 纪初桃刚想悄声离开，可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攥住。 转过头，发现一直闭着眼睛的张起灵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大手紧紧握着她纤细的手腕，那双漆黑无比的眼睛也盯着她。 “不许去。” 他的声音有些哑，语气沉沉。 少女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那人飞一般地跑向了黑洞，直接由那个洞口跑进了石道里面，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不仅是纪初桃傻眼了，连张起灵和胖子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吴邪怎么突然就疯了？ 反应过来的三人马上跟着追了进去。 黑暗之中，吴邪沿着石道飞速狂奔，他脑袋昏沉，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他刚才只是看了一眼那个洞口，心里就有个念头，一定要去洞的最深处去看看。 而且这个念头完全没有办法控制，直接席卷了他的全身，以至于他瞬间就跑了进去，完全没有预兆。 石道内十分黑暗，吴邪进来的突然，连手电筒都没拿，中邪了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跑。 张起灵眼睛微眯，拿着手电筒用力一掷，直接打中了吴邪的膝窝。 吴邪一个前扑倒在了地上，鼻子都撞出血了，但这样跌了一步之后，他心里的焦躁突然就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三个人跑到他身边，纪初桃拿手电给他们照明，让张起灵俩人把他搀扶起来。 “我说天真同志啊，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跟失了智一样？”胖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好像有个人叫我快过去一样，我自己也浑浑噩噩的。”吴邪痛得龇牙咧嘴。 这小哥劲儿也太大了吧，他腿都快折了，鼻子会不会也撞歪了？回去要不要手术啊！ 纪初桃不知道他心里的吐槽，此刻她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想要趁机进入石洞最深处看看。 最好是能发现里面是什么东西，如果不危险的话，她可以陪张起灵再来一次。 但还没等他们到洞口，纪初桃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一个踉跄，紧接着大声喊道。 “洞里有人！” 她刚刚是被一只脚给绊到了！ 纪初桃刚站稳，马上手电筒光扫视了石道一圈，接着便见一个黑影向洞里跑去。 张起灵眸光一厉，“快追！” 随即马上和胖子一起朝那个人影追过去，纪初桃看了一眼一瘸一拐的吴邪，没管他，直接顺着路跑过去。 但她走到扭打在一起的三个人时并没有停下，而是飞快地往石道最深处跑！ “初桃！” 张起灵大喊她的名字，按着人影的手骤然一紧。 她是去替自己开路了。 纪初桃听到了他的声音，但脚步不停，还是死死咬着唇瓣，打着手电继续向前跑。 这石道很长，她来过一次只走了一半不到，而现在二十年后的石道并没有那股奇异的香味。 纪初桃越跑越快，最后她来到了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 手电光反射着无数耀眼的金光。 石洞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墓室，墓室中心有一枝白色的巨大珊瑚，一人多高，分成十二个枝叉，呈分散状。 造型十分像一棵树，整个珊瑚雕琢的很好，但是看着质地并不是多特别。 珊瑚种在一个巨大的瓷盆里，用卵石压着，它的枝桠上挂着很多金色的小铃铛。 纪初桃踩在卵石上，仔细看着那些铃铛，忽然发现这里的铃铛造型非常眼熟，她曾经见过。 在鲁王宫前，他们去的那个积尸地！ 而且面前这些铃铛似乎也并不是纯金的，已经有铜绿从铃铛里面渗了出来。 她刚伸出手，想摘一个铃铛下来带回去给张起灵看，还没碰上，就听到一个低喝。 “别动！” 紧接着腰肢便被一只手箍住，整个人直接向后倒去，撞到了身后人的胸膛上。 “不是告诉你了不许去。” 张起灵把她调转过来，面对面，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薄怒。 这么长时间，他从没对自己发过怒，纪初桃也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被吓了一跳。 身子一僵，肩膀本能地缩紧，但很快她就放松下来。 “没关系，我受伤很快就好了，但你不一样。” 纪初桃扬起唇角，看向他的目光天真又无畏。 “你的记忆才想起来，我不想你再失去它。” 现在她反而有些感谢她不会累也不会死，不会完全做一个拖油瓶，这样就不需要张起灵承受所有伤害。 至少自己能给他承受一些疼痛。 张起灵瞳仁颤动，一股陌生的情绪在心头涌动，他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但他不希望纪初桃陷入这种不必要的危险当中。 哪怕她可以完全复原。 哪怕是为了他。 纪初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见他没回答，就拍了拍他箍着自己腰肢的胳膊，纤细的手指向墓室中央。 “你看后面那个珊瑚树，上面的铃铛很奇怪。” 张起灵收敛全部心思，先把她整个人提起来放到一边，这才独自上前去查看。 待他查看的时候，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纪初桃拿着手电照了一下，发现竟然是胖子和吴邪，而且胖子后背上还背了一个人。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看清那张面孔后，微微一愣。 “阿宁？怎么是她？” 胖子把阿宁扔在一边让她靠着石壁，幸灾乐祸地道。 “没想到吧小天仙儿，我们刚刚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讶，本来还想骂这娘们一顿的，没想到她竟然疯疯癫癫像傻了似的。” 纪初桃蹲下身子去看她的脸，发现阿宁脸上表情确实是非常呆滞的模样，纤细的手指撑住她的眼皮看了一下。 瞳孔并没有扩散，只是失神地凝滞不动。 她没看过傻了的人是什么样，不过看阿宁的确不太对劲也就没深究。 胖子和吴邪看到这个一人高的白色珊瑚树也是非常激动，但胖子一听不值什么钱以后就果断放弃了。 “吴邪，你看看这铃铛，有没有很眼熟。”纪初桃站到吴邪身边，指了一下那棵珊瑚树。 “这铃铛，好像在哪里见过呢。”吴邪辨认了一下，大脑迅速开始回忆。 “鲁王宫的那个尸蹩！尾巴上不就是这样形状的青铜铃铛吗！” 纪初桃点了点头，这鲁王宫和西沙海底墓可是两个南辕北辙的地方，但它们竟然都出现了相同形状的铃铛，这可不像是什么巧合。 胖子听说吴邪说过这个事情，知道铃铛的来历，纳闷道。 “你们有没有看错，这战国前的东西，怎么又在这儿出现，这未免也太巧了一点，难不成，这汪藏海也是个盗墓的？” 他这话一出，其他三人都愣了一下。 不过汪藏海当时是很有名的建筑世家，完全没有必要来做这种下斗的工作。 他们想不出什么头绪，只能等回去再查一查资料。 青铜铃铛有很强的制幻和迷惑人心的效果，当时只有一颗铃铛就搞得他们苦不堪言，如今这数不尽的铃铛保不准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于是几个人便商议着回到主墓室去。 退潮时间也快到了，他们得开工准备出去了。 回去的石道上，纪初桃一直在心里思考着这两件事情。 她总觉得很奇怪，半杆子打不着的鲁殇王和汪藏海，怎么会都有这种制幻铃铛。 可她对这个世界的历史还并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和她之前的世界相差其实并不算太大。 她到了这里后快速了解了一下历史，除了名字不同以外，中国经历的战况也和她之前所在的华国不同。 华国是她那个世界中最强的国家，没有经历过战乱，是从封建社会直接转化到了社会主义，发展地非常迅速。 但中国竟然有非常长的一段被侵略时间，了解过后也让纪初桃十分痛心。 相似的历史让她很快对中国有了强烈的归属感，所以她学习起来也非常快。 不过冥冥之中的直觉告知着她，鲁殇王的地宫和西沙海底墓这两个地方肯定有很深的渊源，但这种结论还需要证据和事实来验证。 这时，那个脸上有三条蛇眉铜鱼图案的人脸浮雕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纪初桃拿不准，也就没有提起这件事，四个人带着阿宁回到了那个放置模型的房间。 胖子把阿宁放到地上，就说道。 “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怎么也该动手了啊。” 算算他们下水到现在，也过了好几个小时了，要是再不出去，保不准就没机会了。 地面到宝顶大概十来米，张起灵他们三个把那鎏金福纹铜镜的镜腿拆下来当作铁铲，直接在一个柱子上开凿。 “咱们先把柱子上掏出能容纳脚的凹槽，再从上面打洞出去。” 吴邪是学建筑的，这些事虽然没做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现在正是实践的时候。 纪初桃也想去帮忙，她不累所以根本不怕，反倒是吴邪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但被三个男人一致拒绝了。 废话，让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干活儿，这事传出去不要面子的？ 纪初桃没办法，只能去看壁画上那几幅汪藏海留下的壁画。 她之前刚看到云顶天宫的模型时，身体就产生了一股很奇怪、她完全不知从哪里来的感受。 那是一种要被驱逐的感觉。 有人想要把她从这个世界驱逐出去。 纪初桃有预感，这个云顶天宫上就藏着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她站到东面的墙前，仔细观察着墙上的壁画，之后便发现了许多之前没顾得上看的东西。 这个壁画上除了白茫茫的雪山，那送葬的队伍竟然全部都是女性。 什么时候有女性作为社会主要结构的国家？ 这让纪初桃想到了原始社会的母系氏族，但从夏商周开始，社会早就已经变成了父系氏族，并且直接延续到当今。 女人做主的国家似乎闻所未闻。 而且送葬队伍穿的衣服非常奇怪，似乎并不是传统的汉服，而是一种带着浓浓民族风的服饰。 说明棺椁里的主人并不是汉人。 纪初桃把四幅壁画一点一点全部印在脑子里，等她从壁画上收回目光时，就看到他们已经在绑什么东西，而且全身上下脱的只剩条内裤。 ？？？ 这是什么情况？ 第30章 逃出生天 “你们这是？” 纪初桃眼睛扫过三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都是第一次在女孩面前穿的如此不知廉耻的三个大男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羞涩。 尤其那个女孩子还长得仙气飘飘、美得像破了次元一样。 纪初桃当然对吴邪和胖子的身材不感兴趣，但是不代表她对张起灵的身材不动心啊。 少女的目光隐晦地落在张起灵身上。 虽然他们在家的时候每天都睡一张床，但她睡的都很老实，也没见过这人脱上衣，所以竟然从来没看到过张起灵的衣服下面长什么样。 没想到如今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了。 果然是八块腹肌大长腿，肩宽腰窄公狗腰。 “咳咳——” 不知想到了什么，纪初桃剧烈的咳嗽起来，雪白的小脸红成一片。 张起灵担忧地走上前一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成想被他一触碰，少女脸红更甚，目光像是被烫了一般游离，完全不敢看他一眼。 “这不是上去费劲嘛，我们就把潜水服脱下来系成了绳子，正好能爬上去，要不然掉下来就得摔死。” 吴邪解释道。 “不过现在我们遇到了一个技术难题，上面的砖顶被铁水封上了，根本就凿不开。” 纪初桃不敢看张起灵，目光只能移到吴邪和胖子的脸上。 见他十分沮丧，少女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来二十年前那个金身肚子里，她当时应该是摸到了什么东西。 “凿不开，那用炸的行不行？” 听到她这话，吴邪沉吟着没有讲话，但胖子显然已经想出去想疯魔了，举起双手赞成。 “炸肯定可以啊，但是咱们没炸药，根本就没带过来！” 吴邪想到当时阿宁还特意问他需不需要带炸药，但他直接拒绝了，于是整个人更加沮丧。 纪初桃和张起灵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后者直接跑去了那个放置模型的石盘。 “放心吧，应该是有炸药的。” 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还能不能用。 她当时在金身的肚子里摸到了一个机关，应该就是为了防止盗墓贼的，而她是虚拟状态无法启动机关，想来应该是能爆炸的东西。 没一会儿，张起灵就捧着一具尸骨走了过来。 近距离看到这具座化金身，吴邪和胖子这才发现刚刚小哥的描述不及这真的的万分之一。 这个金身非常奇怪，全身发黑，是那种黑到发亮的感觉，好像不是肉身，而是用什么光滑的材质雕刻而成的。 肌肉都已经凹陷，特别是嘴角，似笑非笑，看了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小哥，你确定这尸体没问题吗？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诡计，你看他的表情，怎么这么的——呃——”吴邪压根不敢触碰。 “妖异。”张起灵接着他的话补充道。 “我也不明白，这具尸体的确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但是他已经干化了，无法尸变。” 纪初桃也看了一眼，发现这尸体比二十年前还要黑，指甲好像也长长了一点。 事不宜迟，眼见着潜水表上的时间已经又跳了几次，张起灵他们三个人重新开始爬柱子，准备把金身固定在宝顶上。 纪初桃就在柱子底下看着他们。 忽然，她的目光一凝，眉心蹙了起来。 金身被吴邪绑在背上，因为是裸着的，看着像一段发黑的木炭，只是少女看了半天，觉得好像有哪里很奇怪。 她当年仔细看过，这具金身似乎没有尾巴，可是现在那尸体背后的尾骨上，突然多了一根凸起。 有三寸长，两根手指粗细，黝黑黝黑的。 看上去和尸体本身的干化程度一样，有点像硬化了的牛尾巴，向上弯曲着。 不过看胖子他们好像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艰难地把干尸固定在柱子最顶上，接着拜了拜以后就都下来了。 他们拆了一面鎏金符纹铜镜，用镜腿当做工具，人则是躲在其他铜镜后面，胖子先把傻了的阿宁扔到一面镜子后面，然后才颠颠地跑向吴邪那里。 张起灵也带着纪初桃到另一面鎏金福纹铜镜后面躲了起来。 少女缩在他怀里，静静等待着吴邪发出信号。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时间一到引爆金身肚子里的机关。 很快，他们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张起灵手里颠着一个金色的镜腿，冲另一个角落里的俩人点点头。 想到刚刚那个金身，纪初桃又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将自己刚才的发现说了出来。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刚刚你们往上爬的时候，我发现那个金身好像多了一条尾巴，我记得当年看的时候没有呀。” 她灼热的气息呵在张起灵耳边，让他握着镜腿的手紧了紧。 不过听了她的话，张起灵还是准备出去检查一下，但没等他行动，就听见胖子大叫了一声。 “我他娘的，那干尸不见了！” 几个人一起冲了出去，只见原本固定好干尸的那个位置现在空无一物，但是绳子还在。 他们顺着绳子看过去，发现那个干尸此时就扒在柱子后面的宝顶上，用指甲紧紧抓着上面的浮雕。 身上的黑色硬皮已尽数龟裂，整一片一片的掉下来，里面血淋淋的，不知道是什么。 胖子见了叫起来，“快，趁他还没逃了，先引爆了再说！” 这哪还用他提醒，只听到一声破风，同时一道青光已经飞了过去，直插那干尸的肚子。 纪初桃瞳孔瞬间放大。 刚刚那是谁？明明她身边的张起灵并没有动！ 但此时想这个已然是来不及了，纪初桃死死抱住张起灵，把他压在身子下面不让他动。 几乎瞬间白光一闪，一声巨响，整个墓室猛然剧震，一股滚烫的气浪直接把他们掀了起来。 纪初桃只感觉天旋地转，背后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整个人被掀飞撞到了一根柱子上，差点把她内脏都撞碎了。 张起灵眸光瞬间破碎，颇有些目眦欲裂。 她又挡在了自己身前！ 并不是张起灵不想挣脱开保护她，可是爆炸的发生仅仅不到一秒，完全就没有时间反应。 “咳咳——” 纪初桃虚弱地咳了两声，嘴角涌出一大口鲜血，如果张起灵仔细去闻，就会发现她的血并不是铁锈腥气，而是一种非常奇特的香味。 但他完全没心思去管那些，双手颤抖地揽住她的肩膀，就听她“嘶”的一声吃痛。 张起灵向她身后看去，那股热浪已经把纪初桃后背的潜水服烧得一片不剩。 此时后背露出优美的弧度，两片漂亮的肩胛骨像展翅欲飞的蝴蝶。 但因为爆炸的热浪，原本光滑白嫩的后背已经全都布满了烫伤和鲜血，血淋淋没有一块好皮，看起来非常刺眼。 张起灵忽然涌现出一股无力感，她太不听话了。 纪初桃拽着他的手，忍受后背的刺痛，闷哼出声。 另一边吴邪和胖子也不好过。 爆炸的时候俩人离得还远一点，胖子把吴邪护在了身下，吴邪除了头痛欲裂以外，其他还好，不过胖子的肩膀却直接被碎砖削去了一块皮。 张起灵捏紧了镜腿，漆黑如墨的眸底掠过一丝凶光。 他抱着纪初桃，从烟雾里走出去，到了胖子他们身边。 胖子一看到他，就破口大骂。 “小哥，你他娘的动作也太快了，至少等我们先退几步，老子再往边上挪两公分，一只手就要报废了！” 张起灵抬起手，给他们看自己手中的镜腿。 “不是我。” 但他要杀了那个人！ “不是你！！” 胖子和吴邪诧异地喊了出声，紧接着就发现了他怀里生死不知的纪初桃。 “小桃子！” “天仙儿怎么伤的这么重啊！” 胖子看了一眼，这天仙儿后背上简直都快被血覆盖了。 纪初桃还没有昏迷，她被张起灵放到吴邪旁边，让吴邪看好她，接着就拿着镜腿不知道去了哪里。 “张起灵，咳咳——别——咳咳。” 少女嘴角不断地有鲜血涌出，吴邪赶紧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小桃子你别说了，你这伤的太重了，应该是内脏破裂了，快别说话了。” 纪初桃眉头紧皱，她确实伤的有些重，看着非常吓人。 但这半分钟的功夫，她就已经感觉到背后没有最开始那么疼了。 况且刚刚张起灵的脸色实在太吓人了，除了那次鲁王宫杀死玉俑活尸以外，她从没见过他这么恐怖的表情。 如果让他找到了阿宁，他一定会杀了她的！ 她不想让张起灵杀人。 没错，纪初桃已经猜出来了阿宁肯定是装傻，她一直等着他们炸开宝顶，最后这一击也是想直接把他们炸死。 “这个阿宁居然装傻，简直就是他妈的奥什么卡影后，下次逮到她，她装什么我都不信！”胖子愤愤道。 “行了胖子，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逃出去，你看看宝顶有没有炸开，小桃子需要赶紧就医。” 吴邪话音未落，突然从顶上传来一声十分悠长凄凉的声音，似乎有一根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断裂。 俩人脸都白了。 那干尸肚子里的炸弹威力太大，直接把铁浆条子全部炸裂了，漏出一个不到半米的洞。 海水从外面倒灌进来，瞬间形成了一个小瀑布。 纪初桃攥紧了拳，片刻的功夫，她后背上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嘴里一股甜腻腻的味道。 除此之外，她就像没受过伤一样。 不过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 “吴邪，这要塌了，我们快走！”她赶紧拍拍吴邪的胳膊。 与此同时，地下突然传来了摇晃的震动，那几块青岗石板刷地被冲上了天，撞到宝顶后直接摔到了石盘上。 大量的海水从那个盗洞里涌出来，不一会就没过了他们的小腿。 这时张起灵也回来了，手中还拿着那个镜腿，看来应该是没找到人。 纪初桃舒了口气，心中的担忧落了下来，看他快速走到自己身边，直接冲他伸出了双臂。 等他扔掉镜腿，把自己抱起来以后，少女才小声地说。 “放心吧，我已经全好了。” 张起灵单手搂着她的细腰，仔细检查她的背后，确认血污下面确实是一片光滑，没有一点伤口以后，才放下心。 这时，盗洞口边上的整个地面已经拱了起来，就像火山喷发一样汹涌澎湃。 几乎是一瞬间，他们就已经飘到离地面五六米的高度。 纪初桃怕张起灵抱着她不方便潜水，便挣脱他的怀抱，只牵着他的手。 但她低估了这海水的冲击力，少女的体重轻，直接被海水冲到了那幅五十星图旁边。 好在纪初桃水性非常好，像一条美人鱼一样，毫不费力地直接潜进水里，顺着水下游到了炸开的那个洞口。 肚子有些不舒服，她低头看了一眼，透过混着白沙的海水看到潜水服里好像掉进去了什么东西，如今那东西就卡着她的肚子。 不过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些。 那炸出来的洞口很窄，纪初桃憋着气，她身子最纤细，毫不费力的就一脚蹬出去。 穿过洞口，上面是一层白沙，眼睛睁不开，但少女憋着气，游了几米以后就浮上了水面。 几秒以后，剩下的三个大男人也从海水中冒出了头。 胖子一出水就呛了鼻子，边咳嗽边大笑。 “卧槽，真没想过真的成功了，我王胖子终于出来了！哈哈！” 纪初桃的面色已经完全恢复，旁人压根看不出来她刚刚受过那么严重的伤。 她的呼吸也十分平稳，没有像吴邪和胖子一样咳嗽，好像非常游刃有余。 这时已经是夕阳晚照，天边火红的云彩落在海面上，构成一幅非常美丽的油画，太阳是深红色的，发出昏黄的光芒，把一切裹在一团柔和里，瑰丽又安详。 他们的船就在不远处的一块礁石旁停着，纪初桃和张起灵直接顺着游过去。 胖子倒是一副想起什么的样子，又潜入了水里。 吴邪想起来他说要找阿宁麻烦，怕他惹事，赶忙也跟了上去。 纪初桃上了船，一下子就瘫在了甲板上，放松着四肢，像一颗晒暖的海星。 张起灵就坐在她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雪白娇嫩的小脸，一时间也有些放松。 她倒不是很累，就是心情一直压抑着，如今死里逃生，自然要好好休息一下。 突然纪初桃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纤细的小手顺着身后潜水服的破洞伸进自己肚子处，摸出了几颗鹅蛋大小、圆滚滚亮莹莹的珠子来。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跑到她衣服里的。 张起灵看到她从衣服里掏出一颗又一颗的珠子，本来最开始还有点惊讶的目光，最后变得毫无波澜。 “这个好像是那幅五十星图上的珠子吧。” 纪初桃端详了一下，她还记得胖子说这是夜明珠。 “嗯，收着吧，算是好东西。”张起灵说道。 她的运气是真好，刚刚胖子明明只敲下来了一颗，她倒直接莫名其妙得了五颗。 纪初桃笑眯了眼，刚想和胖子炫耀，就发现他和吴邪两个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一骨碌坐了起来。 “吴邪和胖子呢？” 张起灵也没注意，看到她焦急的样子，抿了抿唇，转身就想跳下海去找他们。 但此刻船弦旁边突然冒出了一个头。 他一看，是那个短发女人阿宁。 想到初桃在墓里爆炸重伤的模样，张起灵握紧了拳，直接就想上去。 但才走两步，却被纪初桃一把拉住。 “别去。” 她摇了摇头，目光带着担忧，怕自己一放手，那个女人就会身首异处。 想到张起灵可能真会杀人，少女赶忙抱住了他的胳膊。 张起灵想抽出来，结果却被她抱得更紧，无奈，只能点了下头。 “嗯，我不去。” 得到保证后，纪初桃才放心地松开手，她很开心张起灵听她的话，趁男人还站在原地，少女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谢谢你，张起灵。” 说完这一句，她放开手，接着自己颠颠地跑去船舷那边看热闹，完全忘记了自己扔在地上的五颗价值连城的珠子。 张起灵只能蹲下去把珠子收到怀里，进到船舱里找到她的背包，将珠子都放了进去。 吴邪和胖子先是把阿宁推了上来，然后才一个个顺着船弦翻进来。 “她这是怎么了？” 纪初桃蹲下身子，看着阿宁不停的吐水，眼睛直翻白，好像已经不行了。 “她溺水了，船上的人呢？船老大，快来救人！”吴邪赶忙大叫。 这点倒是让纪初桃有些刮目相看，阿宁算计了他们两回，吴邪竟然还能救她一命，这种心性真是难得。 虽然她不想让张起灵动手，但内心深处对阿宁的行为仍然是愤怒的，如果不是她体质特殊，那今天肯定就会葬身海底。 纪初桃不是圣人，所以她被冲到五十星图旁边以后，重新潜入水中时明明看到了角落里的阿宁，也看见了正在向阿宁位置飘过去的一大团黑发。 但她并没有和任何人讲。 第31章 如实相告 “船上没人。” 纪初桃蹲在那说了一句，盯着阿宁的脸，犹豫着要不要救她。 她刚刚虽然放任了禁婆奔向阿宁，可这个女人没有死。 因为天生的好运，所以纪初桃对人向来是多一分宽容，她虽然娇纵，但并不嚣张。 从记事开始，她就能很好的掌控自己做事的度。 阿宁没有被禁婆杀死，反而被胖子和吴邪救了，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便说明她命不该绝。 “没人？天仙儿，你这是啥意思，船老大他们都哪去了？”胖子挠了挠头，有些疑惑。 纪初桃没有回答，天生的直觉告诉她，她已经可以放阿宁一马。 想通，少女也不再犹豫，直接骑在阿宁腰上，小手握拳狠狠捶向她的胸口。 吴邪和胖子在一旁看得瞪大眼睛，小桃子/天仙儿这是趁阿宁病、要她的命吗？ 不过随着纪初桃一拳一拳落下，阿宁猛地开始咳嗽起来，冲击力让她不断把体内的积水从口中吐出。 直到她的面色恢复大半，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以后，纪初桃才让吴邪把她弄进船舱里面。 “小天仙儿，你刚刚那是在救人啊。” 胖子是纯北京人，很少来海边，这时候网络还不发达，他一个从内陆来的人，还不懂什么溺水急救。 纪初桃甩了甩打得发痛的手，微微扬了扬眉，没有说自己在急救的时候趁机报复了一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她溺水了，需要紧急的心肺复苏，不然很可能会窒息。” 胖子懵懂地点点头，他心大，也没察觉到少女脸上瞬间闪过的笑意，只是疑惑地转头在船上搜寻了一圈，疑惑道。 “小天仙儿，这船上怎么没人啊？他们人都哪去了？我刚看鱼舱里的鱼还是活的，说明他们至少半个小时前还在打渔，就这么点时间，人到哪里去了？” 纪初桃觉得船上的人应该不是被掳走的，想了想后还是摇摇头。 “不知道，可能是遇到事情离开了吧。” 说完，她没有再和胖子闲聊，转身走进船舱拿了自己的背包就去换衣服。 她身上的潜水服已经破的不行了，还露一大片后背。 来之前吴邪给她买了好几条裙子，刚好现在还有完好的没穿过。 等纪初桃拾掇好自己，出来以后，发现船已经开起来了。 胖子在船舱里掌起了舵，吴邪换了身衣服坐在甲板上，张起灵则是又换上了他那一身牛仔裤，黑色连帽衫。 下巴尖尖的，很好看。 张起灵正在低头发呆，忽然就感觉一个人坐在了自己旁边，他抬头看去，是容光焕发的纪初桃。 她穿了一身天蓝色的裙子，和自己从棺材里捡到她时很像，明明屡屡受了很多严重的伤，现在却完全看不出来，还冲他甜丝丝的笑。 张起灵觉得他的心脏好像有点热热的。 “喏，吃点东西吧。” 纪初桃把从拿出包里的巧克力一人分了一块，这种高热量的东西能快速补充热量。 吴邪接过来，三两下下肚，吃完还觉得饿得不行，便转身去船舱里找吃的。 他们心里都还憋着气，没人管里面的阿宁。 “我们下一个要去哪里呀？” 纪初桃靠在张起灵身边，小声地询问他，手里拿着一块巧克力细嚼慢咽。 张起灵想了一下，他脑海里还没出现什么新的记忆片段，所以暂时也没想好去哪里找下一份记忆。 “先回家。” 他说完，脑海里就浮现出二十年前西沙海底，纪初桃失魂落魄地抱住他脖子，说“带我回家”的样子。 这次他能带她回家了。 “回家？真的吗？我早就想家了。” 纪初桃掰着手指算了算，从她苏醒以后就一直在奔波的路上，都没好好在家待几天。 如今结束海南之行，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张起灵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也有一点被感染，唇角轻轻翘了一下。 吴邪拿着干粮出来时，就看见他俩郎才女貌的亲密样子，心底还颇有些羡慕，思索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找一个女朋友了。 “小桃子、小哥，干粮给你们，先简单弄点垫垫肚子。” 两人接过他手里递过来的点心，纪初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小脸看向吴邪。 “对了吴邪，等回杭州了，你来我们家做客呀。” 张起灵一听这话，原本上扬着的嘴角忽然压了下来，偏偏纪初桃还没发现。 吴邪先看了一眼对面那个明显有点不高兴的小哥，心里发笑。 眼睛一转，直接说道。 “好啊小桃子，你和小哥到时候也去我吴山居逛逛，我那每天也没什么事，正好我还能教你其他的东西。” 某个人嘴角下压的更厉害了。 船上有收音机，吴邪打开时刚好听到台湾渔业电台的台风警报。 这个警报应该发布了好几次，所以船老大他们为了躲避台风，早就回到了岛上。 虽然都以为下去考察的人回不来了，但他还是把船给他们留了下来。 胖子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才，在纪初桃去换衣服的时候，他钻到船舱里啪啪开了几个仪器，最后竟然还真的把船开起来了。 渔船有条不紊地行驶在海面上，一路向着最近的永兴岛出发。 纪初桃这次知道了自己的奇怪之处，便想实验一下自己是不是不靠近张起灵就睡不着。 所以一整晚上都躲避着他，反而让张起灵更加介怀。 不过经过一晚上的实验，她更加认定自己确实丢失了疲惫和睡眠的能力，而且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这一部分剥夺了。 凌晨一点，纪初桃抱着一张纯白的毛毯去找张起灵。 她到处都看了一遍，找了一大通，最后在驾驶室里面发现了他和王胖子正在交接掌舵。 少女眨了眨眼，没有想到张起灵还会开船。 胖子一见她来了，非常自觉地退出了驾驶室，准备去床舱里眯一觉。 “怎么不去睡？” 张起灵看着她，低声问道。 纪初桃抱着毯子坐在他身边，想了半天后如实回答。 “你不在，我睡不着。” “而且，我有事想跟你说。” 她犹豫了很久，几乎一晚上都在考虑，但最后还是决定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说清楚。 “张起灵，你还记得在棺材里把我提出来那天吗？”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但是张起灵还是点了点头。 “记得。” 纪初桃冲他笑了一下，柔美的小脸带着些他看不懂的深意。 “其实那天我是在家里睡着了，结果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棺材里面，旁边还有一具干尸。” “我吓坏了，以为自己被绑架活埋了，还好后来你打开棺材救了我。” 船舵微微一拧，张起灵低声回了一句。 “别怕，有我在。” 纪初桃眨了眨眼，眼前似乎有一点点水雾。 “嗯，后来我跟你回了家，我发现，这个不是我的世界。” 少女抬头看着前方，微微扬起下巴，视线落在雾蒙蒙的海面上。 凌晨的大海是暗色的，没有任何的光亮，只有一望无际的黑色的海平面，和此时她内心的情绪一样。 “张起灵，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没有纪初桃。” “我是另外一个世界里来的，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纪初桃。” 张起灵猛的回过头看她，发现此时少女也已经把脸转过来，那张美得不似真人的脸，此刻就像和周围割裂开来。 她红唇牵起，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声音轻地似要融入夜色。 “这是只属于我和你的秘密。” 扶着船舵的手握的死紧。 她的秘密太过惊世骇俗，这样堂而皇之地告诉他，张起灵不知道应该怎样责备。 这应该是烂在肚子里秘密，就算带进棺材里也绝不能告诉任何人。 没有任何人值得信任。 “不应该告诉我的。” 张起灵严肃地看她。 “这种秘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我。” 纪初桃又怎么会不知道，如果有人知道自己穿越了时空、甚至有一身永远不会留下伤害的身体，那等待她的将是永无止境的囚禁、研究。 可是…… “我不想瞒着你。” 纪初桃脸色十分认真，又重复了一遍。 “我永远不会瞒着你。” 她不想给两人之间留下任何芥蒂，所以哪怕她有秘密，她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她诡异的自动复原的身体。 即便有这样惊世骇俗的秘密，纪初桃也不想瞒着张起灵。 张起灵敛下眼眸，目光复杂变幻，很久以后他才重新看向身边容颜秾丽逼人的少女。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他说，眸光不复平淡。 “直到我死。” 那双漆黑纯净的眼睛此时此刻对她许下了承诺，纪初桃眼睫微颤，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但那是她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没有过的感受。 少女的眼角沁出一滴珍珠似的泪滴，张起灵有些疑惑，但还是伸出手指轻轻替她擦拭掉。 纪初桃笑了一下，接着又说了关于自己身体的猜测。 “之前你一直保护我，我都没发现我身上不管出现什么伤口，都会很快愈合，这是以前从来没出现过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张起灵沉思片刻，也点了点头。 “很有可能。” 随即他又想起在海底墓时的情况，微微皱起眉头。 “但你不能失血太多，伤口可以复原，但血似乎不行。” 纪初桃自己倒还真没注意过，一听他这么说，赶紧拽住他的衣角。 “真的吗？我都没发现，只知道伤口很快就好了，不过好像确实流了太多血以后会头晕。” 张起灵在心里思量片刻，接着说道。 “不管怎么样，以后不要什么都往前冲，明白吗。” 他的语气认真又严肃，纪初桃讨好地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似的摇晃两下，声音娇滴滴的。 “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下次还敢！ 张起灵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再苛责，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稳稳地掌着舵。 不过最后纪初桃还是没有把自己不会累、没有他就睡不着的事情说出来，她总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在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她牢牢地将这件事藏在了心里。 把自己的秘密讲出来后，纪初桃舒服多了，她靠在张起灵身上，忽然想到之前在鲁王宫里他身上那个青黑色的纹身。 “你身上不是有个麒麟纹身吗？为什么今天看的时候不见啦？” 那个纹身是一个完整的麒麟踏火图案，几乎占据了他大半个胸膛，配上那张清俊无比的脸，十分惹眼。 张起灵想了想，回答道。 “温度。” 纪初桃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 “体温高的时候才会出现。”男人解释道。 好神奇！她从来没见过会因为体温而出现的纹身。 纪初桃好奇地盯着他的胸口，妄图透过衣服看穿他纹身的伪装，甚至还伸出小手想去扒下来看看。 但张起灵却一把扣住她的手，无奈地说了两个字。 “别闹。” 眼见被克制住，她就只能乖乖靠着他，没过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看到了张起灵给她掖好了那张纯白色的毯子。 纪初桃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她看到了一个女孩的半生。 那是生长着一片格桑花的地方，远处是连绵不绝的雪山，穿着民族服装的女孩最喜欢的就是看着格桑花开遍山坡。 他们的土地上有一处生长着红花的地方，山外人把这种红花叫做藏海花。 女孩生长在雪山之上，她的皮肤比雪还要白，黝黑的辫子又粗又亮，她喜欢簪着花，在皑皑白雪上翩翩起舞。 长大后女孩成了一名藏医，但不幸的是，她被族群选中，要被献祭给深山中的阎王。 一位外乡人来采藏海花，他爱上了这个无比美丽的女孩，两人义无反顾的逃亡。 在雪山，在冰冷的十一月，他们的爱情得到了延续。 他们叫他——小官。 纪初桃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她眼神发散，呆呆地，整个人沉浸在梦中无法自拔。 梦境在小男孩儿出生以后就结束了，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张起灵感受到纪初桃喷洒在他颈间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便知道她已经醒了。 “睡醒了？”他问道。 睡梦中的女孩并不知道自己一会笑一会哭，情绪一直在随着梦境波动。 纪初桃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精致无比的侧脸，忽然开口叫了一声。 “小官。” 张起灵掌舵的手突然一顿，小官？是谁？ 叫出那个名字后，纪初桃如梦初醒，回过了神，完全想不起来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是什么话。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梦到的那个藏族女孩的半生。 “你怎么还在掌舵呀？胖子呢？” 纪初桃刚睡醒有点娇气，看了眼时间，发现张起灵都已经开了十几个小时，她有些生气，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 张起灵默默咽下了他把胖子撵出去的事，淡淡说了一句。 “在做饭。” 他刚说完，吴邪就过来敲了敲驾驶室的门，身后胖子端了一锅香喷喷的鱼头火锅。 “小桃子，小哥，吃饭了！” 纪初桃打开门把他们放进来，本来小脸还有点不高兴，但是看到胖子端了这么大一锅鱼头火锅过来，娇纵的小脾气顿时也就消散了。 鱼是船老大珍藏的两条大石斑，滋味十分鲜美。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大小姐在尝了一口后，也给胖子竖起了大拇指。 “好吃呀，胖子。” 她把盛好的一碗鱼汤放到张起灵面前，自己到驾驶位置鼓捣了一阵，把渔船设置成自动驾驶。 纪初桃不会驾驶渔船，曾经出海都是有专门的船长开船，但是她认识这些仪表盘，和后来她见过的差得不多，所以这里按按、那里按按就设定好了。 空出来手，张起灵也得以坐到了桌子旁边，四个人开始就着鱼汤涮鱼肉火锅。 “胖子行啊，有两下子，这招哪里学来的？” 吴邪这两天饿坏了，等汤凉了以后就猛干了半碗，热汤下肚，浑身的毛孔都散发着两个字——舒坦。 胖子嘿嘿一笑，说他曾经上山下乡，又没娘又没老婆，什么都要靠自己。 在老山区里面什么没做过，打猎、捞鱼、掏蜂窝，区区一锅鱼汤都不算什么。 两条三斤的石斑被他们四个吃的一干二净。 吃饱了以后吗，胖子干脆就接替了张起灵的班，坐到驾驶位上，不用掌舵，他便拿出当时冒着危险敲下来的珠子把玩，悠闲地哼着小曲儿。 “竹楼里的好姑娘，光彩夺目像夜明珠啊。” 他们四个此时都坐在驾驶室里，胖子看吴邪呆坐在那，就把那个珠子递给了他。 “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估个价格，看看大概能搞个多少钱？” 吴邪接过去掂量了一下，直接说。 “假的，这不是夜明珠。” 纪初桃在张起灵旁边，看着两人的动作，失望的咿了一声，她还以为很值钱呢。 胖子差点直接背过气儿去，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看着吴邪，后者赶紧安慰他。 “别激动，假的也值钱，这是鱼眼石，你知道啥叫鱼目混珠吗，就是指这个，也很少见的。” 这俩人一来一去的，让纪初桃差点笑出了声。 这胖子真是太搞笑了，听到吴邪说了值钱，脸色又恢复过来，活脱脱的现场版变脸。 她从没见过这样有趣的人，直接笑得跌进了张起灵怀里。 后者半闭着眼睛，无奈的环住她的肩，怕她从座位上跌下去。 “他娘的以后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只说一半，气短的都能给你吓死了，那你给估计一下，这玩意能值多少钱？” 胖子大骂道。 吴邪报了几个数字，胖子都不太满意，纪初桃却有些咂舌，她本来觉得这东西不值什么钱的，她记得家里好像没有收过这东西。 想起自己也带出来几个，少女噔噔噔几步跑到船舱拿到背包，又雷厉风行地跑回来。 “吴邪，我的你也帮我卖了吧。” 她大气地拉开拉链，五颗闪闪发光的珠子就躺在她的小背包里。 胖子一看，眼睛都快红的滴血了。 “我靠小天仙儿，你啥时候去抠的珠子，还抠了五颗！” 胖子凄厉地大叫。 纪初桃无辜地眨了眨眼，她摊了摊手。 “我没去敲啊，当时被水冲到那边，它们就掉到我的潜水服里了。” 张起灵在旁边，专注地看她一脸神气的样子，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你这运气真是没谁了，我王胖子服了！天真同志，你到时候给我们多抬抬价，这么多颗都够下蛋了，一起卖肯定更值钱。” 吴邪手上有自己的出手路子，更别说他家里祖传就是搞这么一行的，所以直接点了点头。 “行，我试试，到时候出手了我直接打给你们。” 第32章 梦境 几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永兴岛。 岛上正好在做防灾准备，避难的渔船很多，他们整理好背包，趁着乱就直接混了上去，船也不要了。 胖子背着阿宁送到了岛上的军医卫生院，纪初桃他们仨则直接去了招待所。 渔民一般都待在自己的船上，有什么事情都好照应，台风来了也没有几个游客，这岛上的招待所基本上都空着。 “你们到底开什么房间？” 招待所的收银员再一次问了一遍。 “一个双床房，一个大床房。”纪初桃说道。 “不行！一个三床房，一个大床房！” 吴邪抢着，还把押金递了过去。 纪初桃气的瞪他。 这个臭吴邪！偏要让张起灵跟他和胖子一个屋，那她晚上还能睡着了么！ 明摆着就是跟她过不去！ 然而吴邪却是眼神到处乱飘就不看她，经过他和胖子的试探。 闷油瓶显然就是没把小桃子…..咳咳，那啥。 那就更不能让俩人一屋了，这孤男寡女、荒岛求生的，万一擦枪走火了咋办。 小桃子才二十岁，年纪还小呢！ 虽然吴邪也觉得自己有多管闲事的嫌疑，但他可是真心把小桃子当成自家妹妹来看。 你妹妹要是经历这种事，你说得不得管？ 所以吴邪坚决要了一个三床的房间，剩下的那个大床房就留给小桃子住。 他哪里知道自己新认的这个妹妹的特殊之处。 在纪初桃喷火的眼神下，服务员把两张房卡递给了吴邪。 最后她只能喜提一个独立的大房间。 下船前，他们四个又在船上打了一个鱼锅，所以现在都饱饱的，再要吃饭除了夜宵那就是明天早上。 纪初桃找到自己的房间，并不远，就在他们三个房间对面。 关上门后，她赶紧脱了衣服去浴室里洗澡。 她记得自己上一次洗澡还是在吴山居的时候。 这几天下海底墓根本没法洗澡，而且还反复被海水泡来泡去，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都快要发霉了！ 纪初桃这个澡一洗就将近两个小时。 期间连张起灵过来敲她的房门都不知道，要不是他破门而入，发现她在洗澡后，估计张起灵都快把招待所掀了。 招待所的条件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不过相比她以前住过的酒店，这里已经是简陋至极，连一次性浴袍都没有。 纪初桃只能穿着之前那一身衣服。 这时候的招待所里都没放吹风筒，她拿毛巾擦着头发。 刚走出浴室，就发现张起灵板板正正地坐在她的床上。 手上动作一停，纪初桃看了看自己的门，发现门好好的以后舒了口气。 还好不需要赔门钱。 “怎么进来的呀？吴邪他们呢？” 张起灵看着她，淡淡地说道。 “房卡，洗澡。” 纪初桃眨了眨眼睛，分析了一会才明白他回答的是自己两个问题。 实际上张起灵是因为她不在自己眼皮底下，担心她被人掳走，所以过了一个小时以后就出来敲门。 没想到敲了一会以后，房间内根本没有一点动静。 他担心，就去了楼下找服务员，盯着人家也不说话，只说了纪初桃的房间号码。 本来服务员还义正严辞，但是看他那副模样，服务员一害怕，就把房卡给了他。 他这才进来，进来以后就发现她原来是在洗澡。 于是便坐在床上等。 纪初桃又回头看了一眼浴室，舒了口气。 还好是不透明的，否则刚刚就直接现场直播了。 张起灵什么也不做，就静静地看着她发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俩人各做各的事情，和谐的不得了。 不过没过多久，门忽然被人敲响。 “当当当——” 纪初桃在梳头，于是看了一眼没出声。 张起灵走过去开门，门刚开了一条缝，就听到一个大喊声。 “小桃子，你有没有看见……小哥，小哥是你啊，原来你在这，走走走，咱们兄弟去唠唠嗑。” 吴邪一把扯住张起灵的肩膀，两个人一样高，直接就把她的门口堵住了。 纪初桃长发披肩，显得脸蛋更加娇艳，她似笑非笑地看向门口。 知道今天吴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也就随着他去，眼瞧着他把张起灵带走了。 不过吴邪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 夜半时分，胖子和吴邪都已经睡熟了，他们这些天都累坏了，所以睡得非常沉，尤其是胖子，鼾声如雷。 张起灵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呼吸非常平稳，上身赤裸着。 这时，他们的房门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胖子咂咂嘴，翻了个身睡的忒熟。 吴邪也蒙住了脑袋。 只有张起灵，刷地一下睁开了眼，本能地要去抄刀。 但下一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直接下床过去开门。 他的床离门口最近，只走了三四步就到了门口。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极其漂亮的长发姑娘，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枕头，窈窕玲珑的身子上挂着一条单薄的睡裙，娇艳如花的小脸泫然欲泣。 看着张起灵，她咬着红唇，可怜兮兮地说道。 “张起灵，你不在我害怕。” “我睡不着。” 门外的女孩不是纪初桃还会是谁！ 她就知道吴邪不会熬一宿看着张起灵，所以她就大半夜过来敲门，赶上他们睡的最熟的时候。 张起灵手支着门，漆黑的眼睛沉默地望着她。 半晌后他还是直接走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纪初桃喜滋滋地想，果然还是被她骗到房间里了。 有了张起灵躺在身边，她一下子就困意涌现，没过多久便睡着了，接着在自觉地滚向男人的怀抱。 黑暗中两人的皮肤贴在一起，平添几分灼热。 张起灵也环着她，逐渐睡熟。 睡梦里，纪初桃的灵魂又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牵引着到达了一个新地方。 她又梦到了那个藏族女孩。 女孩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小官，双膝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她虔诚地低着头，恳求坐在上位的和蔼老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颗颗滴落。 冰凉的泪滴掉在小官的脸上，让他忍不住哭出声。 “上师，求您答应我的请求，小官回去以后，请您把我葬在藏海花下。” 她这样说，脸上涌现出无尽的悲伤。 “如果有一天小官重新回到这个地方，请您告诉他我一直在等他。” “我会用最后的三天陪伴他。” 上师脸上带着悲悯，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 “孩子，你已经为他选择了道路，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纪初桃站在藏族女孩旁边，看着她怀抱中的小官，忍不住用手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蛋。 原本还在哭的小官这时突然笑了起来。 藏族女孩看见小官的笑脸，眼泪又顺着下颌滑了下去。 等出了宫庙，便见一个人早就等在外面，看到她出来后，那人直接上前抢走了襁褓。 纪初桃见状跑过去阻拦，手却直直地穿过男人的身体。 “白玛，这是你最后一次能见到他，马上我就要带他回去本家，你以后……” 男人说到这，似乎不想再继续，他抱着小官，直接转了身。 “小官，小官！” 白玛噗咚一下跪在了地上，声音凄厉。 纪初桃眼眶一酸，不断尝试着去抢回小官，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尝试，却又一次一次毫无所获。 她的手就像流光一样不断穿过那男人的身体。 最后，男人还是带着襁褓里的小官下了雪山。 而她留在山上，看着白玛毅然决然地服下藏海花，永远沉睡在那一片火红的藏海花下。 等待着一个不知归期的孩子。 纪初桃身体一颤，猛的惊醒，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发呆的张起灵马上过去握住了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纪初桃看着他，直直地望进他那双淡然如水又如墨漆黑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抚了上去。 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男人的眼眶，从他的眉角开始，慢慢划过他的眼皮、睫毛、眼角。 人类最脆弱的器官被掌控在他人手里，他却没有任何退缩，连颤动都没有一下。 “张起灵——” 女孩嗓音又娇又柔，隐隐还带着几分颤抖。 被叫着名字的男人低低地应了一声。 “嗯。” 纪初桃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张起灵的那双平淡的眼睛，总是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张起灵坐在床边，被她抱的微微一仰。 接着不甚生疏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补充了一句。 “我在。” “我这两天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女孩。” 纪初桃忍不住把梦境和他分享一下。 “她的孩子被人夺走了！我好生气，那个人好坏，但是在梦里我又抢不回来，只能看着他把孩子抢走，然后我就气醒了。” 张起灵没想到她这两天每次惊醒都是因为这个，那她口中的小官是女孩的名字、还是那孩子的名字？ “没关系，梦已经醒了。” 他声音淡淡的，带着一股抚平人心的力量。 纪初桃听他的话，点了点头，抹了两下眼角。 她似乎在现实里也流泪了，总觉得眼角紧绷绷的。 不过抹了一把眼角后，她瞬间又觉得自己有点丢人，都二十岁了，做个梦还要撒娇。 纪初桃小脸红红地退出他的怀抱，紧接着一溜烟跑下了床，直接进到洗手间里，留下句话。 “我先去洗漱，你等我呀。” 等她收拾完，门也被吴邪敲响了。 看到她身后的张起灵，吴邪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阻拦失败了，不过纪初桃那个得意洋洋的神气模样，简直疼人。 他眼里就只剩下这么个娇俏的小妹妹，哪有心思防狼了。 一个屋就一个屋吧，反正人俩本来就是一对情侣，他闲着拆什么婚呢。 “走，吃饭去。” 张起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纪初桃也没问，反正挎着他的胳膊就下了楼梯，来到招待所隔壁的饭店。 海南的航班已经封了起来，他们暂时都没办法走。 轮船也停了，大概要等这阵风暴过去以后才能返回海口，所以他们干脆安心地在招待所住了下来。 纪初桃这次出来也带了自己的银行卡，里面有小几百万，足够他们花销的。 她向来没有为钱财发愁过。 “随便点，我买单！” 少女小手一挥，非常有派头。 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了，因为天气的原因，饭店里没有什么人。 “哎呦小天仙儿，你这么大方啊！不会是你家小哥的卡充公了吧？” 胖子挤眉弄眼。 “没呀，是我的卡，我估计他的钱都用来买三爷的那把黑金古刀了。” 纪初桃小声地和胖子吐槽。 不过耳尖的张起灵还是听到了，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纪初桃没发现，亲亲热热地凑到他旁边，问他想要吃什么。 张起灵看了一眼菜谱，手指指了一个菜。 胖子和吴邪也十分不见外地点了好几个大菜，外加上一盘纪初桃点的白切鸡。 满满一桌直接让他们吃了一中午。 第33章 被爱 吃完饭，纪初桃又趁着风小，拉着张起灵去服装店买了几套内衣和两套家居服。 她之前就是一个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大小姐，走到哪里都有人伺候着，所以纪初桃根本不用担心。 但现在她到了新的世界，一切都只能自己来准备。 不仅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还要到处奔波，能一直在墓里不吵不闹就很乖了。 等买好衣物用品，纪初桃才心满意足地和张起灵回到招待所。 换上家居服，两人到吴邪房间集合复盘这次西沙海底墓。 看着眼前衣服样式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吴邪简直有些头疼。 小桃子真是用生命在秀恩爱啊，连小哥这种淡淡然的人都被她换上了一套黑色真丝的家居服。 这和小哥搭吗？搭吗？ 吴邪又看了一眼，啧了两声。 别说，还真挺搭的。 纪初桃刚刚买的两套家居服自然是给她和张起灵的，至于吴邪和胖子，裸睡就行了，两个大男人怕什么。 她此时就穿着那身黑色真丝的无图案睡衣，盘着小腿贴着张起灵，坐在他床上。 俩人穿着的是同一款睡衣，除了大小以外一模一样。 而且他们皮肤都白，被黑色一衬，就显得更白了，尤其是纪初桃，手腕像是白玉雕的一样，纤细雪白。 “开始吧，分析呀。” 纪初桃看着抚着额角的吴邪说道。 刚缕清思绪又被打乱的吴邪：…… 这次他们主要是从头开始分析一下这次的西沙海底墓之行，虽然最后墓直接炸没了，但其中还有许多疑团尚未露出真相。 “二十年前我看过那个金身，确实没有尾巴，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调包了，或者也存在其他的可能性。” 张起灵淡淡地开口。 “当时时间太紧急，我们都没有仔细研究过那个金身为什么突然就活了，对吧，那个状态来看确实是活了。” 纪初桃补充了一下，她摸了摸下巴，认真思索。 “而且它表面那一层好像裂开了，会不会里面有什么怪物，或者它有没有可能，是通过某种方式，真的活过来了？” 张起灵和吴邪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这个可能性，而胖子这时候一拍大腿。 “这孙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连秦始皇都没弄明白的长生，总不能让这个明代的老头整出来吧？” “我觉得这个悬，不太靠谱。” 吴邪其实也是这样认为，长生复活什么的，听着就不太靠谱，当时在鲁王宫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事情有些离谱，没想到竟然第二次又让他遇上这事。 因为穿越时空的原因，实际上纪初桃还真挺相信有这么回事。 连她都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了，伤口还能自动复原，怎么就不能有长生了？ 虽然这听着是挺扯淡的。 “当时在我们刚潜进地宫的时候，遇到了一面浮雕墙，你们还记得吗？”她开口问道。 吴邪对那个睁开的眼睛一直印象深刻，直接点了点头，看到胖子一脸疑惑还给他解释了一下。 “当时我看到一个女人脸的浮雕，上面雕刻的就是三条蛇眉铜鱼，而且越往后，那张脸的眼睛睁的越大，到最后完全睁开了，有没有可能这也是一个预示？” 纪初桃脑洞大开，但是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牵强，扑哧一笑。 张起灵却是听完她的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然一变，接着手死死地按着自己的额角猛地甩了一下头。 他这动作来的突然，把三人都惊住了。 纪初桃赶忙凑到他的面前，语气焦急地问。 “怎么了？” 小哥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不过脸色依旧有些难看。 见他不想多说，纪初桃也没有勉强，手指落在他的额角处，轻轻揉捏着。 轻柔的力道按上去十分舒服，她的手指软绵绵的，像凝脂一样细腻。 胖子和吴邪眼巴巴的望着，神情非常复杂，就像两条好好走在路上却被突然踹了一脚的流浪狗。 无辜又可怜。 张起灵眼神落在她身上，温度并不冷冽，反而温顺又平和。 纪初桃给他按了一会额角，确认他没什么问题以后才停下来。 “现在金身这个问题我们都拿捏不准是怎么回事，也许根本就不是汪藏海也说不定，但是这个云顶天宫我大概了解了一点，那几幅壁画上描述了它的大概位置。” “我觉得那几座雪山应该是长白山北坡！” 吴邪分析着，长白山的几座主峰非常有特点，凡是去过那里的人，应该都能分辨出来。 “而且送葬的队伍全部都是穿着元服的女人，天宫里面葬的是谁我不知道，但是应该是一个蒙古人，而且大有可能是一个身份地位十分特殊的女人。” 纪初桃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内心深处滚动着无数想法。 这个云顶天宫似乎冥冥之中在召唤她过去，那里很有可能有她想知道的东西。 看来总有一天她要去走一遭。 “还有蛇眉铜鱼和六角铃铛，这两样东西既然都出现在鲁王宫和海底墓里，说明它们两个很有可能有某种联系，但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是什么。” 吴邪搓动着手指，这是他的小习惯，说明此时他非常兴奋。 从小爷爷就开始给他讲他们从前倒斗的事情，他脑海里的故事数都数不清。 不然也不会给三叔做套，硬是让他带着自己去了山东瓜子庙鲁王宫，这次又和小桃子来了海底。 他一共就下过两个墓，但这两个古墓之间似乎又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让他的大脑皮层不自觉地发出兴奋电，很想继续往下探索下去。 张起灵在吴邪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看向了他，他的表情无悲无喜。 但漆黑的眼眸里有悲悯之色一闪而过，几不可察。 光是提出了这几个假设，他们就花了一下午的时间。 等晚上吃完晚饭回来，纪初桃就直接拉着张起灵回了房间，吴邪也没有阻拦。 阻拦也拦不住！ 总不能把闷油瓶的四肢绑起来吧，他有那个本事吗他！ 不然就绑小桃子，他还不忍心。 总之吴邪这个便宜哥哥总有一种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感觉！ 纪初桃洗完澡，就和张起灵继续聊他们之前的事情。 此刻她擦着头发，白色毛巾搭在头上，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浓浓好的疑惑和好奇。 “张起灵，这个世界真的有长生这回事吗？” 从鲁王宫开始，纪初桃的世界观就不断被打破。 九头蛇柏、青眼狐狸、血尸、还有玉俑，那张假的金丝布帛上关于鲁殇王的故事，都展露了有关长生的信息。 生物密码是人类一生都在追求的技术难题，无论现代科学有多么发达，都没办法完全破译生命的奥秘。 纪家在海外的公司，就是专门研究生物密码的存在，只是用那个世界最领先的技术，那些研究员也只是研究到了细胞重新编码。 但经过的这两个神奇的墓穴，她忽然发现，原来早在科学技术匮乏的古代，就已经流传了有关于长生的技术。 这似乎就是在把纪初桃的科学世界观打碎重塑。 可她永远不会留伤口的怪异身体，似乎也在预示，或许真的有一种不明力量在不断控制着世界。 张起灵靠在床头，长腿支在地上，正垂头发呆，听到她的话，便抬头望向她。 “有。” 男人声音短促又低沉，带着超脱于世的空灵。 纪初桃擦头发的手一顿，疑惑地重复一遍。 “有？你说真的有长生？这怎么可能。” 可张起灵这时却怎么也不说话了。 纪初桃没办法，只能忍下好奇心，她转头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二十年前在西沙海底的时候，你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看起来二十多岁，这都已经过了二十年，怎么你一点都不老呀？” 张起灵何止是不老，甚至连脸上身上都是细皮嫩肉的。 不过这个问题纪初桃注定暂且得不到答案，只见他摇摇头，低声说了一句。 “我不记得。” 声音听上去甚至有一种非常明显的失落。 纪初桃心一紧，追问道。 “什么不记得？上一次西沙海底以后你就失去了记忆，可是现在似乎也没有全部恢复，西沙海底以前你还记得吗？还发生过什么事情？” 张起灵垂下眼眸，身影显示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单薄。 “我的记忆，不完整。” 不完整？纪初桃一愣。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他的声音带上一种亘古不变的苍凉，目光有些发散，毫无落点。 第一次完全将自己的迷茫展露出来。 “我有严重的失忆症，很多经历过的事情到某个时间后就会全部忘记。” 张起灵看着不远处的女孩，淡漠的眸光此刻染上一丝不易觉察的忐忑，他想坦白，将审判的权利完全交给纪初桃。 “我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也不记得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我现在做的全部事情，都是为了寻找过去的记忆。” 所以，这样不完整的他，能够将人留在身边吗？ 陪伴，他能有这样的奢望吗？ 纪初桃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张起灵的这份悲戚。 没有过去，这听起来便顿觉沉重的话题令她无法轻飘飘的说出那些状似安慰的话。 怪不得他总是只身前往每个墓穴，怪不得家里连一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怪不得他从来都不愿意讲话。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只是走到张起灵面前，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中，轻轻合拢。 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明媚的桃花眼弯起，像皎洁的月。 “我会陪着你，一起去寻找你的记忆。” “忘记也没关系，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这个人的身上，似乎藏匿着很多秘密。 他沉稳、强大、悲悯、善良。 即便知道救下她危险又麻烦，但张起灵还是那样做了，没有把她丢在车站。 他的目光那样孤寂淡漠，像俯视人间的神明，无痛无爱，众生平等。 可是他终究还是在人间，也要呼吸，知道疼痛，也会难过，但他的身边却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积尸地他放血，鲁王宫他一个人对战血尸，海底墓时又杀了海猴子。 张起灵像不知道痛一样，永远都是挡在其他人前面，直面危险。 纪初桃没见过这种人。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她自己的生命高于一切，没有任何人值得她以命相救。 她是未来家主，是两家公开的继承人。 明枪暗箭见过太多，所以对张起灵这个人，她最初只是依赖。 希望他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保护自己。 可同时纪初桃也非常好奇，她想知道这样干净淡漠的眼睛里，会不会出现其他颜色。 而在了解了一部分的张起灵后，她开始生气、开始发自内心的心疼他。 所以向来娇气怕痛的大小姐在知道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特质时，才会屡次挡在他身前。 她希望他们彼此之间是相互依靠的。 她希望自己也能保护这个人。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张起灵那双无悲无喜的淡漠眼眸就已经深深印在了纪初桃的心里。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少女娇嗲的声音带着坚定。 张起灵觉得心头骤然一松，漫上一层难以抵抗的热量。 看着面前少女天真纯净又明媚至极的双眼，他顺从内心，大手慢慢合拢，紧紧地包住了她柔软的小手。 他记得曾经有人说他是块石头。 时间太久了，张起灵已经记不清那到底是谁说的了。 可他现在内心深处流动着滚烫情绪，好像要把他整个人燃烧，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从书里看到过。 这似乎被人称为——爱。 脑海中忽然出现一幅模糊的画面，张起灵像是旁观者一样看到自己在雕刻一块石头，那石头显露的雏形，是他自己的模样。 而石头的表情，在哭。 张起灵眼前有些恍惚，他有一瞬间想起来曾经的自己，那个握着妈妈的手，沉默和妈妈待了三天的自己。 “你不能是一块石头，让你的母亲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你要学会去想，去想念，你妈妈送给你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礼物，会是你被那些人遮蔽的心。” 张起灵垂下眼眸，认真地看着蹲在他面前、目光清澈的纪初桃。 电灯为她如画的眉眼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同时也溢满了他整颗心。 张起灵觉得他学会了。 那一年在妈妈身边，他找到了心。 而此时此刻他的心也感受到了纪初桃的存在。 他已经有能力去表达爱。 他此刻也在被纪初桃爱着。 第34章 圣婴 他们四个人在岛上一共待了七天。 这段时间也一起查了不少关于汪藏海的事迹，不过他的资料在网上简直少得可怜，关于云顶天宫更是一条没有。 风越刮越大，等到第四天的时候，连网线都断了，只能无聊到打牌。 纪初桃教吴邪和胖子斗地主，一块钱起，翻几倍就翻多少钱。 张起灵不好这个，呆呆盯着她看，一看就是一整天。 然而和纪初桃打牌，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吴邪和胖子的不行。 “8910jQk，要不要，要不要？”胖子的声音。 “不要。” 吴邪摇摇头，这把他和胖子又是一伙，地主是小桃子。 “我要，910jQkA。”纪初桃抽出牌拍在床上。 “哎哎哎，炸弹！四个2！”胖子得意。 “王炸！”纪初桃邪魅一笑，掷出两张大王。 “没人要是吧，3，走了！”又是她赢。 “我靠，小天仙儿，你是不是出老千啊？怎么每次你都捏着大小王，我好不容易摸了四个2，结果还是被你卡住了！” 胖子嚷嚷道，他怀疑这些牌自动安装了什么寻人系统，怎么全都往小天仙儿那里钻。 “小桃子……打了几百把了，我连a都没怎么摸到过，你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吴邪欲哭无泪。 纪初桃得意洋洋地数了一下他俩的败绩。 “胖子七千八，吴邪一万三，给钱给钱！” “胖爷好不容易攒点钱，都输在你身上了，可见这赌博害人啊！” 王胖子仰天长啸，一张脸都黑了。 张起灵就一直躺在他的床上，看着他们斗地主。 然后他看到纪初桃一直赢钱，直接把这几天的饭钱、房费、连机票钱都赚了回来，还有富余。 晚上他就回到纪初桃房间睡在她身边。 在吴邪和胖子钱包变得空空以后，他们终于可以离开了永兴岛。 风暴过去的第二天，琼沙游轮便从文昌的清澜港过来，他们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去。 临走前四人还去军医卫生所去找了一次阿宁，却得知她早就被一群外国人顶着风暴接走了。 纪初桃倒不是很在意。 她早就猜到那个公司不会放弃阿宁的，阿宁头脑和智商都是顶尖的，不容易被当弃子。 四人乘坐游轮回到了大陆，在海口休整了两天。 这两天，纪初桃把赢来的钱挥霍一空，买了不少衣服和首饰。 吴邪也联系了自己认识的大客户，有人以三百万一颗的价格，将那些鱼眼石全部收购。 原本只能算小富的纪初桃转眼变成了大富婆。 四个人聚在海口机场，胖子回了北京，张起灵他们则是回了杭州。 当他掏出身份证来的时候，纪初桃偷偷摸摸瞟了一眼，发现上面的出生年月是1982年。 肯定是假的！ 她二十年前就在西沙海底墓看到他了，也不知道这个身份证是谁给他办的。 纪初桃那偷摸一眼没太看清楚，好像只瞟到了个省份——广西。 四个小时以后，他们终于回到了杭州。 “哇，终于到家了。” 纪初桃咚地一声砸在床上，翘起小腿凌空蹬了两下，接着把靴子踢踩掉，只穿个白袜子的小脚一晃一晃的，看起来特别悠闲。 “还是在家里自在一点。” 张起灵看了她一眼，接着放好背包，又把她的鞋子在床下摆好。 杭州的三月半的温度还低着，尤其是室内，潮湿又阴冷。 不过片刻，纪初桃就忍不住缩回了被子里，可怜巴巴地看向张起灵，催促他去生火炉。 沉默寡言的小哥随即就走了出去拿火炉。 纪初桃躺在床上，掰着手指细细研究最近要去做什么。 反正短时间他们都不用再去下墓，其他的时间那就看张起灵的安排。 正好这时候他提着火炉走了进来。 纪初桃坐起来，开口喊了一声，却发现自己似乎失声了，因为空气中没有传来任何音节。 她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缓缓变得透明。 张起灵生火前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却忽然发现床上的被子摊开着，似乎是有被躺过的痕迹，但是上面却空空如也。 纪初桃不见了！ 他直接抄起黑金古刀跑出房门。 “咳咳——” 床上的纪初桃猛的咳嗽了两声，疑惑的皱起了眉。 咦？刚才她好像还失声了。 怎么现在又好了？ 已经打开大门的张起灵听到屋里的咳嗽声，立刻关上门重新跑回房间。 看到她还好好坐在床上，眉心微微蹙起。 “刚刚去哪了？” 纪初桃摸了下脸，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就躺在床上呀，你干嘛去，怎么把刀都拿起来了？” 张起灵听到后把刀放下，重新默默开始升起火炉。 他并不知道，因为自己今日没有深究，两人以后会面对些什么。 夜晚，纪初桃又贴到了张起灵的身边熟睡。 这次她又做梦了。 梦里她出现在了一个极其庄重肃穆的古老宅落里，身上还穿着睡前的那一身白色睡裙。 周围不断有人走来走去，看着都是向一个地方赶路。 纪初桃不知道这是哪，不过最近她都做着很多奇奇怪怪的梦，也就没有深究。 她顺着人流，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穿过几进大宅和一条石道之后，竟然来到了一处极深的地下宫殿。 无数根石柱雕刻着数不尽的瑞兽，其中最多的便是龙头鹿角的麒麟，和张起灵身上的那个麒麟纹身很像。 此时大殿里已经聚集无数男男女女，他们身着精简古服，站行列队非常有秩序。 偌大地宫中竟没有一丝喧哗声，他们眼中迸发出信仰的光芒，看着前方数米高的石台。 纪初桃穿过人群，慢悠悠地往石台那边走。 这里的人似乎跟西沙海底幻境一样看不到她，任凭她一一从他们身体里穿梭。 她的脚上没有鞋，雪白精致的脚踩在地上，却一点灰尘也沾不到。 纪初桃知道这又是自己的梦境，但这个地方是第一次见，她好奇地沿着台阶直接走上了那个石台。 到了上面她才发现，原来这石台之上放置的竟然是一个一米多高的圆形祭台。 此时祭台上铺着一层华布，祭台前站着一位面容年轻的男人，他身着华服神情肃穆，看着非常庄重。 男人一抬手，两个服饰相同的人便抬着一个硕大的石盒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祭台之上。 纪初桃非常好奇地站到祭台旁边。 这种聚众集会看起来并不简单，这些人好像是在准备什么仪式。 那个石盒上雕刻着复杂的纹路，她趴在上面仔细查看后，发现上面刻着的竟然是一条条龙纹。 龙纹之内的很多部分都有非常细小的横竖线图案。 这些图案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很像易经的卦象，但是又不一样。 纪初桃对这些完全不太了解，只能在伸手敲打着石盒，听听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周围环境过于安静，透过这石盒，她竟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纪初桃瞪大了眼睛，微微后退半步。 看着年轻男人伸出手抚上龙纹石盒的盖子，不知他拨动了什么机关。 下一秒，石盒竟然就真的打开了！ 纪初桃手抵着石台，向前探过头去。 待她看清石盒里面的东西以后，她短促而又惊讶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小官？” 盒子里面正是藏医白玛的儿子，那个被陌生男人抱走的小男孩。 白白嫩嫩的小男孩此时被黑色的玉俑包裹着，他眼睛紧闭，但是胸脯还在微微起伏。 纪初桃没想到她的梦竟然都是连续的。 原来在白玛的儿子被抱走以后，就到了这么一个地方，还被人关在石盒子里。 现在这些人是要干嘛？ 把小官献祭了吗？ 她转头望向台下的那些人，他们每个人都超乎异常的年轻，看起来就只有二十几岁。 而且最奇怪的是竟然一个老人都没有！ 纪初桃皱着眉，发现台下的众人此时脸上竟然齐齐迸发出灼热的光彩。 他们的眼神闪闪发亮，带着旁人难以理解的疯狂。 这时，台上开盒子的年轻男人也一脸激动，双手伸进龙纹石盒内，直接把小官抱出来举至头顶，向台下众多信徒展示！ 她甚至能听到那些人因为震惊狂喜而冷气倒吸的声音！ 纪初桃难以理解地皱了下眉，忽然想起小官身上包裹的黑色玉俑，好像跟鲁殇王穿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看着那个年轻男人把小官抱在怀里，举行着庞大又古典的仪式。 他们尊称小官为——圣婴。 小官被抱进了一个房间里，纪初桃在梦里无事可做，也一起跟了过去。 房间里面空无一人，门外却有人把守。 她是个无实体，没人看得到她，就直接大摇大摆进去，站在床边看着小官。 白玛是那个少数部落里最美丽的姑娘，所生的孩子完全遗传了她的美貌。 皮肤又白又嫩，小脸圆圆的，看起来白玛把他照顾的很好。 这里是什么地方纪初桃暂且不得而知。 不过她发现，外面这帮人纪律十分鲜明、规矩也极其森严，一走一过都没什么声音。 纪初桃趴跪在床边，伸出手指想像上次梦境一样戳戳小官白嫩的小脸。 温软的指腹刚刚贴上，就见原本睡着的小官睁开了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看着她。 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轻轻碰了碰小官的脸颊，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能看到她。 纪初桃摸了几下之后，竟然发现小官看着她咧开了小嘴，露出一个奶呼呼的笑容。 她甚至能看到小官嘴里的四颗小乳牙。 小官的眼睛很黑，那种浓纯至极的黑色她只在张起灵的眼睛里看到过。 一瞬间，纪初桃的心更加软了。 她轻轻抚摸着小官的发顶，渐渐把他哄睡。 没过多久，房间的门被推开，那个主持祭祀的年轻男人带着两个年轻人一起进入了房间。 “族长，我们的计划成功了，这次肯定能解决本家出现的问题。” 其中一个人说道。 “是啊族长，等这孩子满两岁就可以开始训练了，而且我们已经验过他的血脉，是本家血脉的麒麟血。” 另一个人看着小官，手收在袖口里。 什么是麒麟血？纪初桃有些好奇，她只听过A型B型o型。 麒麟血是什么血型？ 被称为“族长”的年轻男人面色复杂，来到床前，眼神定定地看着床上小小的婴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若不是情势所逼，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通知下去吧，圣婴已经出现，本家就不能再颓废下去。” 族长一扬衣袖，右手轻轻按在小官的额头。 然而这时纪初桃却突然发现，那年轻族长的右手，竟然是和张起灵长着一模一样、奇长无比的双指！ 第35章 源头 梦境到这里又结束了。 纪初桃怅然若失地醒过来，发现张起灵已经起床，人不知道哪去了。 房间里的火炉还在燃烧，烤的屋子里暖烘烘的。 她刚刚坐起身，房门“嘎吱——”一声被人轻轻推开。 男人带着一身清冷走进屋里，上身赤裸，手中还提着那把黑金古刀。 肩膀上的黑色麒麟此时完全显现出来，一身优美的肌肉带着层薄薄的汗渍。 清冷的黑眸对上那双懵懂的桃花眼，张起灵轻轻吐出两个字。 “醒了。” 纪初桃冲他灿烂一笑，紧接着目光就被他身上的纹身所吸引。 她颠颠地下床跑到男人身边，扒在他胸口上仔仔细细地看。 青黑色的麒麟踏火图案纹满了他半个上身，直接到胳膊处，看着威武又神秘。 张起灵那张人间绝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动不动，就直直地站在那任她摆布。 等她研究完了，才想起来自己的梦。 “我昨天也梦到跟你纹身一样的麒麟图案了，在好多根柱子上。” 张起灵把黑金古刀收进刀鞘，微微点点头，看向她。 接到他的眼神后，纪初桃又回想了一下。 “对了！还梦到一个和你一样有很长手指的人！” 她说着，一把抓起张起灵的右手确认，他的食指和中指除了奇长以外，还有很强的力量。 她曾经查过，这是一种童子功。 源自发丘中郎将双指探洞的功夫，练成之后其手指力量极大，稳若泰山，能轻易地破解古墓之中的细小机关，但所受的痛苦亦是常人难以承受的。 “他的手指和你一模一样。” 纪初桃怜惜地摸了摸他的手指，练成这样肯定很痛。 “是我？”张起灵垂眸看她。 纪初桃摇了摇头。 “不是，你们长得不一样，不过他很年轻，这个倒是和你有点相似，那些人都叫他族长，好像还提到了什么麒麟血。” 两句话连在一起，忽然引起了张起灵的注意。 “是我。”他说道。 纪初桃没听明白，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麒麟血。”张起灵补充道。 纪初桃反应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是说，你的血是麒麟血？” 紧接着，她便看见男人点了下头。 这怎么回事？纪初桃有点懵，难道她梦到的都是张起灵的过去？ 她想到上次在西沙海底墓里莫名其妙回到了二十年前，只有张起灵能看到她。 而最近她又开始梦到白玛、小官、圣婴，难道这也是张起灵的记忆？ 纪初桃没有头绪，但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张弥天大网把她和张起灵缠绕在一起。 张起灵表情淡淡地，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他过去的记忆早已经是一团空白，只有零星的模糊画面。 而现在所做的也不过就是到处走穴，寻找着过去。 能够记得最多的便是童年时期在张家本部的事，但那些记忆并不会令他产生什么情绪。 “所以，我梦到的都是你的过去？我可以帮你找到过去的记忆吗？” 纪初桃先是怔怔地，紧接着又喜悦起来。 她紧紧抓住张起灵的手，为事情最终的结果而开心。 张起灵很多时候不明白纪初桃为什么开心，为什么不开心。 但她总是能牵动自己在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情绪。 “我不知道。” 纪初桃一直知道自己的运气好，可能也大概因此她才能够在黄金棺遇到张起灵，跟他一路走到现在。 现在莫名梦到跟他有关的事情，她觉得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没关系，就算不是你的过去，我想肯定也和你有关。” “不管怎样，我都会帮你找回所有的记忆。” 张起灵看着她眼底一点一点像萤火一样越来越亮，带着能够把人灼伤的、浓烈的炙热，不由自主地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太快了，他想。 纪初桃表示等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还会多观察一下其他的特征，等睡醒以后再和张起灵分析。 俩人白天在小院里发呆、练刀，晚上则是继续寻找回忆。 继小官成为圣婴以后，这个家族似乎有了短暂的凝聚力。 纪初桃再一次进入梦境的时候，已经是她在梦境里过了两年以后。 原来小小的小官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少，开始在家族严苛的教育下开始练习发丘中郎将的双指探洞和缩骨功。 实际上到这里时，纪初桃已经完全知道了，自己看到的就是张起灵小时候。 但看着他小小的身子，不过两岁模样，就板着小脸不断锻炼拆卸骨头，她还是心疼的要命。 练习缩骨功就是要不断地拆卸骨头，这样长大后才能任意变化身形，自由进出小的洞口墓穴。 而身为圣婴，他的身边也没有什么小朋友。 每天就自己练习，一练便是一整天，从小就很俊秀的脸蛋已经显露出未来绝色的模样。 看着小官面无表情的小脸，纪初桃猛然惊觉。 原来张起灵从小到大脸上都是那种淡然的表情。 无悲无喜，便如神佛。 这一发现让她心里更加难受，不知该如何对待他。 这个梦境比前几次还要长，纪初桃每天跟在小官身边，陪他练习、洗漱、睡觉。 直到他三岁开始要学其他知识时，小官突然面向她说了一句话。 “不可以再跟着我，会被发现的。” 纪初桃眨了眨眼，诧异道。 “你看得到我？” 她掐指算了算时间，自己跟着小官足足大半年，从没有被他正眼看过一眼。 她还以为这次自己不会被看到，没想到年纪才三岁的孩子，竟然沉的住这么久的气？ “嗯。” 小官、也就是现在身为圣婴的小张起灵回答了一声，声音带着还没退去的奶气。 这个白衣服跟着他很久了，每次在他练习的时候都蹲在边上吵吵闹闹。 “你看得到我还这么久没和我说过话呀？” 纪初桃精神恍惚，怎么小时候的张起灵也一点都不可爱。 “不许跟着我出去，待在这里。” 小张起灵说道，仔细听还能感觉出一股霸气。 纪初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觉得小时候的张起灵还是很可爱的，随后马上表示自己肯定不出去。 小起灵这才离开，走之前还关好了房间。 纪初桃和小起灵一起待了很久，看着他学习、看着他被带走刺了麒麟纹身，几乎旁观了他整个五岁，直到他圣婴的身份被人戳破。 小小的房间没有什么阳光，少女紧紧抱着怀里的五岁大的小孩，捂住他的耳朵，不让他听到外面的喧嚣动乱。 当年小官出现在龙纹石盒里面，纪初桃就知道那是一场阴谋。 可是她没想到这阴谋的后果竟然要一个刚刚五岁的小孩来背负。 这个张家未免太过可笑！ 圣婴的谎言败露之后，张家面临着分崩离析的解体。 一部分的张家人脱离了本家，圣婴变成了可笑的垃圾。 纪初桃抱着小起灵，看到他无悲无喜的脸只觉一阵心痛。 “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 小起灵眼神依然是那样的淡然，很难想象一个只有几岁大的孩子，像是没有情绪的机器一样。 每天除了练功学习，剩下就是淡淡地看着她。 没有思考、没有情绪、不会开心也不会难过，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小起灵淡淡地看着她，就像很多年以后那样，并不说话。 但没过一会，他忽然问了这几年第一个问题。 “你是谁？” 纪初桃轻轻抚摸他的额头，声音柔和。 “纪初桃。” “我叫纪初桃，等你长大以后就会遇到我。” 小起灵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接着，陪伴他多年的那个女孩在他眼中化为流光，在空气中消散。 天，亮了。 张起灵又在小院里练刀，在梦境里足足待了三年的纪初桃躺在床上，分不清今夕何夕。 “张起灵——” 她拖长音调叫人。 听到屋内人的呼喊，正在练刀的男人干脆利落地收刀，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后走进屋里。 纪初桃讲述了自己在梦境中的经历，十分费解的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张家是不是有什么内鬼啊？为什么你圣婴的身份会戳破呢？还刚好从墨脱带回来了你出生的证据。” 张起灵手中动作一停。 “墨脱？” 纪初桃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没有仔细跟他说过白玛的事情。 “你记得我第一次跟你说，梦到了一名藏族女孩吗？我想她应该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一位住在雪山上的藏医。” 张起灵认真地听她说，脑海中浮现出了几个碎片式的记忆。 雪山、部落、藏海花。 纪初桃把白玛的事情跟他说了一番，想了想她直接提议。 “要不我们再去找一次雪山上的那个部落吧！” 去西藏墨脱，去找他的过去。 张起灵看了一下她娇弱的身板，淡淡说了一句。 “那里很冷，你会受伤。” “哎呀，你忘记我身上伤会自己好啦，快点，今天去找吴邪要钱，等明天我们就出发去墨脱！” 纪初桃脸上洋溢着笑容，活力满满。 她一向是有计划便去做的人，既然已经有了张起灵记忆的源头，那么大不了就一点一点追查下去。 张起灵握紧手中的刀，半晌后才低低答了一声。 “好。” 两个人在巷口吃完早饭，就出发去了吴邪的吴山居。 自从上次一别，三个人已经挺久没见了，而且那五颗鱼眼石她早给了吴邪，钱却只拿到一半。 要不是她相信吴邪，早就去登门了。 不过最近她天天忙着睡觉找回忆，根本没心思去找他，直到现在决定去墨脱前才来。 第36章 取血 吴邪的吴山居就在河坊西街西泠印社旁边。 他古董铺子开在西湖里，周围的风景十分秀丽宜人。 纪初桃和张起灵迈进铺子里时，又见到上次那个守着电脑玩扫雷的伙计。 “纪小姐！纪小姐你来了啊。” 王盟一看到她，就磕磕巴巴脸色泛红。 他从来没见过比纪小姐还好看的人，简直漂亮的不像真人，而且她性格特别好，特别好说话。 纪初桃看到他笑了笑。 “王盟，吴邪哪去了？” “你找我老板啊？我老板在后面睡觉呢，你等着，我去叫他！你坐在那等一下！” 王盟一边说着，一边风一样地往后面的院子跑过去。 “来吧，先坐一下。” 纪初桃拉着张起灵，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她今天穿的是张起灵第一次给她买的那一身白衣，看着又清纯又干净，长长的黑色卷发披在身后，衬得她如白玉一样的脸更加小巧。 “今天我们就跟吴邪吃个饭，等装备买好了就直接出发去西藏。” 墨脱就位于西藏东南部，林芝市下的一个县城。 那个把张起灵出生的秘密带回张家的便是从墨脱回来的。 据说是在山巅的一座喇嘛庙，一片经常大雪封山的地方。 纪初桃记得白玛长大的地方，那里在南迦巴瓦，山上有一大片的蓝色湖泊。 而南迦巴瓦里背阴的山坑之内，有一片红色的藏海花田，服下藏海花的白玛就深埋其下的冰封层内。 “老板老板，快醒醒，别睡了，纪小姐来了！” 王盟使劲拍着吴邪的房门。 屋里睡的昏天黑地的人从被子中冒出一个头，俊俏的脸上还带着迷茫。 什么？小桃子来了？ 接着骨碌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惊异问道。 “王盟，是不是小桃子来了？” “是啊是啊老板，赶紧起来吧你，除了纪小姐还有一个男的，长得比你帅多了，你还不有点危机感！” 啥？吴邪挠了挠头，掀开被子穿上衣服，匆匆洗了把脸就往前院走去。 到了前厅一看，那挨一起坐在椅子上的俊男美女不是小桃子和闷油瓶还会是谁？ “小桃子，小哥，你们怎么来啦？” 吴邪脸上带着喜悦，忙让王盟去泡一壶茶。 纪初桃冲他笑了一下，“来讨债啊吴老板。” 吴邪先是一愣，随后马上想起了自己最近睡得太死，忘记把卡给他们。 “不好意思啊，我回来以后就觉得特别累，一直没来得及去找你们，你等着，我现在去取。” 不等纪初桃说话，吴邪又飞快跑回后院拿来了一张银行卡。 “剩下的都在这，密码六个0，对了，你们最近有时间吗？可以一起去淘淘货。” 张起灵还是那副发呆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而纪初桃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马上要启程去西藏墨脱。” “西藏？你们要去西藏？为什么？”吴邪十分诧异。 纪初桃浅浅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扯了个其他话茬。 “你三叔找到了吗？” 听到关于三叔的话题，吴邪本能地摇了摇头，自从鲁王宫一别以后，自己就再没见到过三叔。 虽然往常他也是行踪不定的，但是总会给家里报个平安，如今却完全失联。 “不知道他这个人又去哪里探险了，我完全联系不到，而且上回咱们已经去海底墓找过了，他根本就不在。” 纪初桃也不是很在意，只不过想让他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 毕竟从梦境上来看，也许张起灵已经活了一百年也说不定。 这不是一件能透露给别人的事，哪怕那个人是吴邪。 “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们说。” 吴邪心思玲珑，知道小桃子并不想告诉自己他们去西藏墨脱的原因，便没再刨根问底，主动提出帮他们一起准备装备。 纪初桃没去过西藏，实际上还真不太了解到底需要什么，也就欣然接受了他的帮忙。 三个人聊了大半天，不过主要还是纪初桃和吴邪在说话，张起灵只负责听。 吴山居离楼外楼很近，想来今天大概是他们这段时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三个人便直接去了楼外楼大搓一顿。 等所有东西准备好，已经是三天以后了，纪初桃和张起灵也终于搭上了去西藏墨脱的车。 这是花了大价钱找的专车，会直接把他们送到墨脱。 纪初桃有晕车的毛病，上了车没多久，就直接晕乎乎地靠在张起灵身上。 迷蒙之中，一颗酸酸的糖被塞到了她嘴里。 纪初桃本能地抿了一下唇瓣，柔软的唇边蹭上一点冰冰凉凉的温度，她没睁眼，闻着男人身上干净清冷的气味陷入了昏睡。 昏沉之中，她又来到了那座张家楼。 张家大宅是一个七幢连在一起的明清建筑，前后有十三进之多。 这还只是张家本家的住宅，整个村子的外延，还有好几十户张家的外族。 纪初桃又出现在宅子里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小起灵，他静静地站在天井边的廊柱下面，看着天井上的一片天空，愣愣的发呆。 他的身子又瘦又小，很难察觉出他到底几岁了。 可是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却是连出世的人都不曾拥有。 纪初桃穿着牛仔裤冲锋衣外套，就那样凭空出现在了天井里。 小起灵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情绪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无悲无喜。 纪初桃弯了弯唇角，走到他身边，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声音温柔又甜美。 “你好，又见面了。” 小起灵看着突然又出现的那个白裙子，现在她已经换了其他的衣服，平静地移开了视线，像是不想同她讲话一样。 纪初桃也不恼，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小起灵到哪，她就到哪。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梦境，她已经摸出了一些规律。 她进的一定是跟张起灵有关的记忆，并且他也能看到自己，梦境的结束并不规律，只有一种隐隐的感觉。 有时候非常长，有时候却很短，都说不准。 不过纪初桃能确认的是，她进来的记忆似乎都有些重大事情发生。 第一次是张起灵出生，第二次他被带回了张家、成为圣婴，第三次被人拆穿，现在好像是在沿着记忆的碎片一点点往下探索，到了小起灵六七岁的时候。 没过几天，小起灵就被秘密带走了。 纪初桃跟着他，发现张家竟然是住在一处山脉里，经过十几天的舟车劳顿，张家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山间平原。 少女站在外面看了几眼地形，发现平原上都是一些庄稼地，还有一座丘陵似的地貌。 不过并不是很高，反而比一般的丘陵还要低矮。 她也分不清这是哪里，就钻进马车内坐在小起灵旁边。 马车里除了他还有三个小孩，长得都不大，看着能有八九岁的样子，低着头缩在一起。 他们看不见纪初桃，她也不怕吓到他们，直接张开手在小起灵面前晃了晃。 “小官，小官？” 小起灵并不知道她口里的小官是谁，并且也不感兴趣，但是她的手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 小起灵就睁眼看着她，不言不语。 长大以后的张起灵，纪初桃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一个小孩呢。 所以她笑的很开心，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小官，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下斗吗？你这么小的年纪就要下斗了？” 纪初桃随口猜测着，她并不知道自己说的错与对，只是想多跟小起灵说几句话而已。 但她没看到自己说出来这话以后，小起灵竟然看了她一眼。 不过纪初桃很快就知道了张家人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山体上有一个通开的盗洞，一个张家人把四个小孩带了过去，让他们走在最前面。 纪初桃皱了皱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小孩打头阵。 跟着走上前，就见那个人拿出了一把刀，捏住一个孩子的手臂划了一刀。 那人在孩子的伤口底下放了一个瓷瓶，滴滴答答接了一小罐血。 接完他才拿出药给那小孩包扎。 小起灵就面无表情地看着，而其他两个小孩害怕地靠在一起，眼中还闪着泪花。 那人拿着瓷瓶，在墓室里撒上几滴血，驱散了聚集的蚊虫。 接着他叫来其他张家人清理石道，继续往前探索。 纪初桃瞳孔一震，随即想起了在山东时，张起灵划破手放血驱赶尸蟞那一幕。 原来是这样！ 这些张家人竟然是要取血开路！ 怪不得张起灵在积尸地毫不犹豫地用刀划开了手，原来他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被张家人拿去开路！ 她瞬间怒火中烧，这些人疯了！ 这些小孩只有八九岁，四个加起来都不一定比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年纪大。 他们怎么能取小孩的血！ “小官，我带你走。” 纪初桃脑袋一片空白，一把抓住小起灵的手，想带他出去。 可小起灵却是早已经习惯一样，淡淡地看着这一切，目光澄澈又宁静。 “早晚都要做的。” 小起灵淡淡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让她听的很清晰。 纪初桃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但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次的情况显然和西沙不同，张起灵没有说不的机会。 他只能等待着被人取血驱虫，钻进狭小的盗洞里替张家开路。 纪初桃不知道张家要找什么东西，不然她完全可以自己下去搜寻一番，再告诉小起灵去取。 可现在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眼见着小起灵也被取了几次血，身上的伤口多了好几个，张家人才终于顺利地通过了蚂蟥泥潭，进入当年泗州城的遗址。 纪初桃咬着嘴唇，心疼地看着他身上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军刀，扯着小起灵到了一处秘密的小洞。 这时张家的人全部都在清理淤泥，没人注意小孩子会跑到哪去，等要取血的时候再找也不迟。 少女伸出白嫩的手掌，用军刀在上面狠狠一划，一股刺痛从手心上传来，让纪初桃死死皱住了眉。 但她顾不上疼，拉住小起灵的胳膊，喷涌的鲜血滴在他的伤口上。 鲜血覆盖了小孩细瘦的胳膊。 没有两秒，小起灵的伤口就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飞快愈合！ 纪初桃一看自己的方法有效，随后又在自己已经好了的手掌上又划了一刀。 温热的掌心轻轻贴着小起灵的伤口，帮他愈合。 其实之前在知道自己身体的异状以后，纪初桃就猜测过她的血的作用。 如今在梦境里一试，没想到给小起灵滴了血以后，竟然真的能帮助他的伤口复原！ 纪初桃突然想起了一个传说中的灵药——太岁。 这种灵药也叫肉灵芝，伤口会自动愈合，食肉长生不老。 感情她现在就是一个行走的活太岁。 第37章 墨脱 小起灵第一次睁大了眼睛。 张家的教育是不管面对一切危机和诡异都要保持冷静，这样他们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但现在的状况显然已经超出了任何危机、诡异，没有人的血和伤口会是这样的，除了帮助别人愈合伤口，连本人的伤口都能很快愈合。 小起灵知道自己的麒麟血特殊，所以才被拉来开路。 可面前在身边陪伴他多年的这个白裙子女孩，竟然比他还要特殊！ 她的血，怎么能帮助其他人愈合！ 纪初桃放了不少血出来，脸色有些苍白，看着瞪大眼睛看她的小起灵，勾唇冲他笑了笑。 刚想跟小起灵说话，她就听到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空灵铃声。 是青铜铃的声音！ 纪初桃赶紧捂住小起灵的耳朵，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从洞口探头看去。 不知道是谁驱动了青铜铃，那一阵阵空灵的声音把所有人都裹在了巨大的幻境里。 不过一秒，在场的所有张家人竟然开始自相残杀！ 那场面血腥惨烈是她生平仅见，纪初桃看着看着直接干呕了出来。 她的身子一软，小起灵就直接挣脱了她的怀抱，跑了出去。 纪初桃忍住强烈的呕吐欲望，追了上去。 “小官，危险，快回来！” 还没跑几步，就见小起灵站在那一动不动。 纪初桃站在他身边，周围都是张家人惨死的尸体，她抿着唇，抱起他小小的身子，直接顺着来时的路，一路跑出去。 直到到达地面，才把他放了下来。 紧接着，纪初桃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她知道，这段记忆要结束了。 小起灵望着她不说话，漆黑的眼睛还是那样不怒不哀。 “小官。” 纪初桃叫了他一声，接着伸出一只手挡住他的视线。 小起灵记得，就是面前这只手抚平了他身上所有的取血口，这个人担心他疼。 细白的手掌挡在他的眼前，似乎想遮掩一切离别，小起灵直直地看着那只手，而后他听到了一声。 “下次再见。” 面前遮住眼睛的那只纤细的手，慢慢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不见。 小起灵垂下眼睛，嘴唇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 纪初桃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守在她床头正在发呆的张起灵。 她这一觉睡的有些长，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一天。 此刻他们的车子已经到了四川境内，下一个目的地就是西藏。 他们要先达到米林县，沿着雅鲁藏布江穿到墨脱，再去寻找那间建在山巅的喇嘛庙。 纪初桃已经取了足量的现金放到张起灵包里，因为暂且不知道他们要待在墨脱多久。 那不通车还常年封山，上来下去都不容易。 “又梦到了吗？” 张起灵看着她，轻声问了一句。 纪初桃点点头，“梦到你被张家人取血开路。” 她揉揉额角，觉得头有些晕。 实际上张起灵对小时候的记忆也没那么多，从某一天以后，他就失去了过去，也忘掉了未来。 所以即使听到她说被人取血，也没什么感受。 纪初桃坐起来，牵住他的手。 “出去探索的张家人在那个泗州城底下全部丧生了，我听到了青铜铃铛的声音，但那绝对不是当时尸蟞身上的那种，那个声音比我们听到的青铜铃要厉害很多倍。” “我猜，你们张家出了内鬼。” 张起灵整合着这些天纪初桃给出的信息，点了点头。 这时候，房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过去把门打开，发现是司机小林，手里还提着食物， “张先生，这是我刚刚去买的，你们吃点东西吧，我看纪小姐身体好像不太舒服。” 这次的车是吴邪帮忙安排的，司机很年轻，不过开车又快又稳，不像是跑车的。 现在这人不请自来，估计也有吴邪的暗中授意。 听完司机小林的话，张起灵回头看向纪初桃，在她点了点头以后伸手把袋子提到手。 接着一句话没说直接关上了门。 床上的少女哑然失笑，她穿上拖鞋走下床。 房门外的小林还有点懵，虽然早有准备知道男主人非常沉默，但居然连句谢谢都不说的吗？ 刚想走，就见房门又打开了，是那位美若天仙的女主家。 “谢谢你林师傅，路上的花销到达米林以后我会一并结算给你的。” 这位女主家的声音又柔又甜又娇，小林心里哪还有什么不舒服，连忙摆摆手。 “纪小姐太客气了，您出的价钱已经很高了。” 不然他也不会长途跋涉跑三千多公里，除了上头有人派任务，这一趟价钱高、路上旅店花销人家也包了。 只比一趟跑货少点，岂有不去之理。 “对了纪小姐，我在米林那边刚好也认识一个靠谱的马帮，等到了以后我介绍他给你们。” 到达墨脱没有捷径，行李只能靠马帮带上去，他们装备还多，所以马帮肯定是要找的。 “那就多谢林师傅了。” 纪初桃笑笑，寒暄了两句便关上了门。 回过头，才发现原来张起灵一直在后面看着她。 怪不得小林话越来越少。 “走吧，吃饭。” “很快我们就能到墨脱了。” 他们在四川休整了一晚上，接着又踏上旅途。 在离开杭州五天以后，两个人终于到达了西藏米林县派镇。 纪初桃除了晕车以外，并没有出现高原反应，给小林结算了这次的车费以后，她还额外给了一千块的介绍费。 马帮的领队是个高大的藏族人，皮肤黝黑、脸蛋上还有两团不是很明显的红晕。 看着年纪将近五十几岁，一出口竟然不是藏语，而是流利的普通话。 “你们好，张先生、纪小姐，我叫多吉，我会带你们安全地上墨脱。” 张起灵一向沉默，但在纪初桃准备和多吉握手时，他突然自己伸出手握了上去。 少女一愣，随后勾起唇角，挽住他的胳膊。 “你好多吉，我男朋友不太喜欢说话，这次旅程就麻烦你了。” “这是应该的纪小姐，毕竟我们是明码标价。” 多吉笑容非常爽朗，他身材高大，力气也是十足，很快就帮他们把行李固定在马背上。 三月的西藏还萦绕着寒冷，雅鲁藏布江在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峡谷。 放眼便能望见一座座近在咫尺的雪山。 进墨脱比进蜀道还要难，除了要徒步翻越雪山，还要经过蚂蝗区和塌方区。 因为来回太过艰难，导致墨脱就像一个不为人知的世外世界。 多吉年轻时就在这一片区活动。 尤其是墨脱，他曾经带过无数人步行到达，但从没有哪一个主家像他现在带的这两个游刃有余。 他们似乎有用不完的体力。 男主家步伐沉稳有力，女主家的耐力更是非比寻常。 两人都长的娇娇弱弱，没想到身体却这么好。 张起灵脚步很稳，同时还时刻注意着身前的纪初桃，防止她不小心踏空。 在徒步的过程中，他似乎想起了自己很多年前好像也来过这里。 为了找一个人。 徒步十二小时后，他们翻越了多雄拉山，顺利到达第一个落脚点大岩洞。 在大岩洞休整一晚上后，继续向前进发，连续穿越了一整片蚂蝗区到达背崩。 多吉这时候又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无论是哪个徒步上墨脱的人，他们最害怕的就是穿越蚂蝗区。 蚂蝗的吸血量是自身的2-10倍，最重要的是吸血时人根本就没有感觉，往往到最后身上腿上都会留下一个大伤口。 可是这两位主家就像完全不害怕一样，连多吉自己都准备了很多盐和草药治蚂蝗，没想到都没用上。 而且到落脚点的时候，两个主家身上竟然一个伤口都没有。 到达背崩以后，离墨脱便非常近了。 这几天的天气好到多吉都觉得一路太顺利，当他拿到5000块钱时还仍不敢相信有这么大方的主家。 这已经是他三个月的收入了。 纪初桃他们真正到达墨脱安顿下来时，已经是四月初了。 墨脱的天气变得非常晴朗，天空一片碧蓝，近处林森草绿，远处雪山连绵。 纪初桃和张起灵就住在墨脱一家藏人旅店里。 两人都没有什么疲惫感，好像这将近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并没把他们的精气神消耗掉。 反而在越来越靠近根源的时候，更加兴奋。 旅店老板的小女儿就在旁边开了一家服饰店。 纪初桃对此非常感兴趣，她觉得到了一处地方就应该遵从他们的文化。 于是在放好行李后，她很开心地拉着张起灵一起去隔壁选了两套藏服。 如同雪山仙子一样美丽的少女，光洁的额头戴着经典的藏族额饰，浓密的黑色卷发扎成两条辫子顺在脸颊两侧。 穿上红色的藏服，她便是高原上最美丽的卓玛。 “好看吗？” 纪初桃拽着自己的衣服，在张起灵面前转了个圈。 张起灵定定地看着她，身上也穿了同色系的男士藏服，认真地回答。 “好看。” 少女马上扬起唇角，笑靥如花。 “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等回去问问旅店老板，那座寺庙在哪里。” 张起灵点点头，俩人在墨脱的小路上逛了一会。 这边的大路都是土路，不过踩的非常结实，没有什么车辆经过，显得非常古朴自然。 当走到一个小饭馆时，纪初桃突然停了下来。 直觉告诉她这里能找到答案。 她抬头看了一会小饭馆不大的招牌，然后直接拉着张起灵走了进去。 饭店的规模不大，甚至说有点破旧，柜台后面是一个面容黝黑的中年男人。 纪初桃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这个老板竟然是一个汉族人。 “你们好，请坐。” 陈雪寒看到两张陌生又极具美感的脸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小饭馆里，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过身为老板他还是要接待客人。 “两位吃点什么？我们这牛羊肉都很有特色。” 纪初桃他们坐在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窗户是打开的，可以直接看到街对面充满民族气息的建筑。 “老板，你就看着上两人份的就可以了，我们不挑。” 少女的笑容像山间美丽的格桑花，让陈雪寒沉静多年的心似乎热了一瞬。 但转眼看到她旁边年轻俊美又清冷的男人，刚热乎的心脏又立刻沉寂下去。 “行，那你们等一会。” 陈雪寒点点头，给他们先上了一壶酥油茶。 小饭馆常年没什么客人，这个闭塞的地方除了往来的走商，只有一些边防驻军和家属过来。 如今纪初桃他们两个新面孔出现，倒让人好奇。 一锅热热的炖羊肉很快就端了上来，纪初桃尝了一口，发现这位汉族老板的手艺确实很好。 羊肉醇香味美，没有一点腥味。 张起灵也默默地拿起筷子吃饭，刚端起碗就看到一块羊肉被放到自己的碗里。 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那张无比精致的小脸洋溢着甜甜的笑容，他垂眸夹起羊肉吃了下去。 他们的桌子离陈雪寒待得柜台不远。 纪初桃心里还想着找到那座寺庙，也就随口跟他搭了个话。 “老板，你知道这边有一座建在山巅的寺庙吗？” 陈雪寒看书的手一顿，脑海里分辨了一下哪座喇嘛庙是建在山巅的。 没一会，他就想到了一个还真在山上的，他曾经还在那住了很长时间。 “你说的是吉拉寺吧？”陈雪寒问了一句。 纪初桃其实也不知道那个寺庙叫什么，但并不妨碍她可以继续往下问下去。 “我也不知道那座寺庙叫什么，你说的吉拉寺是建在山巅上吗？我们想找一座在山巅上的寺庙。” “那应该是的，这附近只有吉拉寺在山巅上，你们要去那礼拜吗？” 陈雪寒想不出两个年轻人能去寺庙干嘛。 “是的，我们想去拜访智者。” 纪初桃笑了笑，说道。 “如果您能带我们走一趟的话，我愿意付很丰厚的报酬。” 陈雪寒心思一动，虽然他并不想在这个季节爬山，但他和这位漂亮的小姑娘有“元”分。 “什么时候出发？” 见事情有门，纪初桃放下筷子直接说道。 “明天一早。” 第38章 起灵 第二天一大早，纪初桃和张起灵就带着两个背包同陈雪寒走上了上山路。 山路陡峭，犹有余雪的山阶上，只有一条极窄的可供一个人上下的路。 台阶非常陡峭，几乎可以算作直上直下。 张起灵拿着登山杖的一端，另一端则是握在纪初桃手里。 他们整整走了一上午，直到晌午的时候才终于来到了陈雪寒不停唠叨中的喇嘛庙的门前。 这不是纪初桃第一次看庙宇，但这座庙的庙门却是她见过最小的。 木头门只有半个人宽，门后面就是一个小小的庭院，院子中有很多石磨和石桌石椅。 在庭院的尽头，是依山而建的房子，房屋向上延伸竟一眼看不到头，颇为壮观。 几个年轻喇嘛正在院子里打扫尘灰。 看到他们进来，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意外或者疑惑的神情，仍然不言不语。 直到陈雪寒上前和他们用藏语说明来意。 纪初桃听不懂藏语，但很快一个喇嘛就站到他们面前，把她和张起灵引进了屋里。 第一幢建筑最大，是喇嘛们做法事的地方。 屋后有一道木梯，一路向上。 他们一层一层地往上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经过了多少个房间，领头的年轻喇嘛才停下来。 纪初桃下意识拉住张起灵的手，因为他们此刻到达了一个漆黑的房间。 陈雪寒和年轻喇嘛很恭敬地退了下去，只留下他们两个在房间里面。 张起灵也握紧她的手，带着她一路穿过很多成堆的经卷，来到屋里唯一的光点前。 那是一扇用毛毯遮住的窗户，但毯子上已经腐烂出小洞，光就是从孔洞里透出来的。 这时黑暗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贵客到这里来。” 纪初桃本能地顺着声音望去，就见点点火星从角落里亮了起来。 一个喇嘛在火光中渐渐露出面貌。 那是一位年纪偏大的喇嘛，他坐在那温和又平静。 一双眼目光炯炯，落在张起灵身上，继而又落在他们紧紧牵着的手上。 “原来是当年的贵客。” 喇嘛的声音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张起灵很少直面自己当年见过的人，而听这位喇嘛的话，他显然就是其中一位故人。 “你认识我。” 喇嘛重新睁开眼去看他，目光沉静而温和。 “识得。” 纪初桃很开心，他们跋山涉水一路，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她几乎是带着些恳求的说出一句话。 “上师，如果您还记得当年的事，可以告诉我们吗？” 他们此行就是为了寻找记忆，所以当然激动。 喇嘛复又看了他们一眼，接着把两人迎进了卧室。 燃起火光，又为两人倒了两杯新煮的酥油茶。 “贵客，请用。” 喇嘛把两碗茶放置在他们面前，接着便开始讲起当年张起灵来到这里发生的事。 他讲的很简略，也几乎是随口提起往事。 有些记不清的地方便开始翻动一下卷轴和笔记，诉说着几十年前发生的事。 纪初桃就捧着酥油茶坐在张起灵旁边，听到他几乎四十几年前就来过这时。 她看了喇嘛一眼。 随即纪初桃发现，喇嘛并没有因为张起灵依然年轻如昨的面容，而产生类似好奇和惊异的情绪。 喇嘛只是淡淡的，像水一样的安静祥和。 这让纪初桃非常惊讶。 如果一个人四十年前在她面前是一副二十岁的模样，而四十年后再见面时，仍然是二十岁的模样，那她一定会非常诧异。 大概这就是他们这些人间和智者的区别。 纪初桃这样感叹，捧着酥油茶喝了一口，茶香很浓，奶香扑鼻。 她静静地坐在那，不插话也不打断，一点一点听完了大喇嘛讲的张起灵的从前。 张起灵几乎是平淡的听完了自己当年来吉拉寺的事情。 大喇嘛的话确实唤醒了他一部分的记忆，他向大喇嘛借来那些卷轴和笔记，暂时同纪初桃在寺庙里住了下来。 纪初桃当然不会不同意。 所以寺里的小喇嘛为他们准备了一间房间。 房间不大。 像这种建在山间的建筑一般内里都不会很大。 她也没有嫌弃，反而觉得在这寺庙里面待着，真的会引起内心深处的平静。 张起灵捧着卷轴坐在那安静地研究，不时会按一下额角，似乎在努力回忆着。 纪初桃不想打扰他，就躺在床上把玩着手指。 无聊的时候她就静静地看着张起灵发呆，一看便是一整天。 他们在吉拉寺住了十几天后，纪初桃也在梦境里度过了很多年。 她看到了张起灵一点点长大。 等到了13岁时，小起灵和一群十五岁的孩子们一起前去“放野”，去的还是当年那个张家人自相残杀的地方，小起灵设计伙伴帮忙。 然后他在泗州城找到了一个青铜铃铛。 而今天的梦里，纪初桃看到了张起灵失忆的原因。 张家此时已经是分崩离析，大量的本家人带着各自的族人离开了本家。 外族更不必说，全迁去了海外。 纪初桃在梦里这些年，算是一点一点看着张家的覆灭。 早已经从根源上被瓦解的张家已经没有人再愿意担当大梁，这时候有人提出来了，让那个假圣婴去做。 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地把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推上了腐朽的高台。 纪初桃站在房间里，看着少年的张起灵坐在木案前，俊俏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从根源上腐烂了，”老人对那孩子说道。“瓦解只是时间的问题。” 孩子没有回应，他认真地看着老人，眼神中毫无一丝波澜。 “任何东西都不是永恒的，我们也不例外。” 孩子看向站在木案侧边那个突然出现的、红衣如火的藏服姑娘。 庙堂外的风吹动他们面前的油灯，这是一座寺庙的后山，幽静的避世之所。 前山的喧嚣相比，后山的存在，都很少有人知道。 “他们会选你作为起灵人，将所有的一切，加诸在你身上，在你之后，再没有人可以接替。” 老人剪掉油灯的一点灯芯。 “时光很长，你将首先失去自己的过去，你也会学会忘掉自己的未来。” 纪初桃站在木案旁边，从老人的话语中，她已经是猜到了他们此时所说的东西是何等意义。 她冲少年张起灵摇了摇头。 那不应该是他来承受的。 少年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垂下眸没有说话。 老旧的木案在灯影下显得苍老而可怖，昏沉的屋内只有那一抹红是鲜活的。 少年似乎听到了什么，微微的侧了侧头。 应该是有人正在往这里而来。 “留给你的都是腐朽的，他们会拿走一切可以拿走的。” 老人把灯芯捏成黑色的粉末，用毛笔蘸了蘸，在孩子有些偏长的手指上写下一行数字。 “这是下一行数字，你什么都可以忘记，但是不能忘记它。” 纪初桃没有看，只是静静地站在桌案旁边，看着少年模样的张起灵，眸光悲戚。 少年小心地把手合拢。 老人吐出一口气。 “你有所动摇的话，现在是你离开的最后机会。” 与此同时，纪初桃也向少年伸出了手。 “不要去。” 这不应该是你的命运。 她摊开的手心白净细腻，曾经陪伴他度过很久，又经常会消失几年，如今她又回到了自己面前。 少年看着她的掌心，耳朵又动了动，能感觉到楼梯上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这些人行走的声音都很轻。 他敛下眼眸，没有选择女孩白净的手心，而是对老人行了个礼。 “张起灵。” 一个人推开了木门。 “没有时间了。” 少年看了看老人，老人在阳光照射下，还没有睁开眼睛。 而桌案侧边的少女，也怔怔的看着他，雪白的掌心还向上摊开着，似乎想要牵住他。 “再见。” 少年向老者道了别。 他站起来，离开了庙堂，走到阳光之下。 他看到的巨大的棺椁停在雪地里，被人抬着停在院子中间。 他走了过去，喝下了边上递给他的一杯红色的酒。 然后，他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跟在他身后，一同出来的少女。 嘴唇轻轻一动，发出两个无声的字，接着躺进了棺椁里。 棺椁盖上，少年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四周变成了绝对的黑暗。 他缓缓和黑暗形成了共鸣，感觉很安静。 他听到了很多声音，从四周所有的地方传来，似乎是草木的呼吸声，人血脉中的血液在流动，雪花被脚步踩碎，尘埃落到了四周。 同时，时间的感觉从他身上缓缓消失。 他忽然无法分清楚瞬间和永恒之间的差别。 他必须要睡去了，带着这些奇怪的变化，整个人跌进瞬间和永恒共存的深渊里。 他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醒来，但是他知道，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和这个世界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少年躺在棺椁里，他忽然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是什么了。 纪初桃怔怔地站在原地，她看着一切缓缓发生，看着张起灵躺进棺材里。 她看到了，张起灵最后跟她说的两个字。 再见。 “起灵——” 棺椁被抬了起来，开始缓缓地移动，透过棺椁的最后一丝寒冷，少年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美丽精致的脸。 然后，一切的一切都一并消失在了他的记忆里。 纪初桃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心，绝望逐渐蔓延至她的心头。 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脏处传来，她控制不住地揪紧了胸口处的布料。 腿一颤跌坐在地上。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伴随着心脏撕裂般的疼痛，看着那睡着张起灵的棺椁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 眼泪滑落，像雨花一样砸在地上。 醒来的时候，纪初桃目光失神，那种强烈的绝望还盘旋在她的心口。 只是想想，便有种密密麻麻的疼痛。 其实她可以理解张起灵的选择，但她的心太疼了。 张家就是一个腐烂到头的木头桩子，已经被虫蛀的毫无一点生长机会。 纪初桃握紧拳头，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枕头上，强烈的绝望滋生出无比激烈的愤怒。 该死的张家，该死的内鬼，该死的长生。 他们给张起灵留下一个烂摊子，推卸一切责任，从他被抱回来那一刻开始，没有一个张家人是真诚待他的。 纪初桃太心疼了，原来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记不住所有的过去，他才会说自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再次醒来会在哪里。 怪不得他要穿梭在各个地方寻找过去的自己。 少女胡乱地擦了擦眼泪，一张雪白的小脸被衣袖摩擦地一片红痕，她气势汹汹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此时的张起灵正在外面练刀，看到纪初桃出来就停下看她。 只见少女走到自己面前，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熊熊烈火。 “张起灵，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会帮你找到所有记忆的！” 纪初桃说完，直接扑进了张起灵的怀里，紧紧抱了他一下后又退出来，接着自己独自一人走出了院子。 现在的她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发泄一下内心深处的愤懑。 吉拉寺的寺庙里有无数个天井，纪初桃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会路过几个朝拜的旅人。 不知道路过了多少个天井以后，她走到了一个很荒凉的地方。 这个天井的墙上有一些斑驳的佛教壁画，因为是露天壁画，已经剥落得只剩下一些色块，无法辨别图案。 纪初桃看到一个人影在天井中间。 “张起灵！” 少女高兴地跑过去，等到了那人影前面才逐渐失去了表情。 这不是真的张起灵，她明明刚刚才见过他。 纪初桃看着面前的石像。 也不知道是谁恶作剧还是怎样，竟然给一个石像戴上了防雪帽，披上了冲锋衣。 但她能肯定的是，这个石像肯定是张起灵，不会是别人，只是雕琢的非常粗糙。 而且，纪初桃仔细地看了一下石像的面容。 看清楚以后，她微微一怔。 这个石像。 在哭。 第39章 天授 纪初桃皱着眉，难道他曾经也在这里刻下石像了吗？ 她马上跑回去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张起灵，带着他左拐右拐来到了这个荒僻的天井。 这个石像具体的时间寺庙里已经没有人说的清楚，连年纪最大的老喇嘛都说不知道。 似乎从德仁喇嘛那时就开始有了，而最后一任德仁喇嘛还要追溯到很多年之前。 比张起灵来的时间还要早，这说明石像至少是六十多年前雕刻的。 虽然知道张起灵很老，但是纪初桃真没想到她竟然遇到一个一百多岁，过了一个世纪的人！ 他的年纪要从清末开始算，到现在足足有一百多岁了！ 张起灵抚摸着石像的脸。 在看到石像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起了当年来到寺庙，陪伴母亲的那三天。 她用三天时间给了他一颗能看世界的心。 张起灵牵住纪初桃的手，静静地和石像对立。 这一刻他心里已经不再是一片荒原。 他们整整在吉拉寺待了小半年，而张起灵也完全想起了当初上雪山的记忆。 纪初桃也在梦境里跟着失去记忆、成为新任族长的张起灵度过了很久，把他下墓的知识都学了个七七八八。 每过一段时间，这个人都会忘记她。 但她从不放弃。 忘记了可以重新认识，迷失了可以重新找回，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她都会留在张起灵身边。 天气晴朗，阳光照在两人居住的小院里。 纪初桃正在跟着张起灵学习用刀。 在吉拉寺居住的这小半年间，她的身体又出现一些问题。 从某一天开始，纪初桃感觉不到冷热了。 不管天气多冷多热，她都完全感受不到。 可是只要和张起灵肌肤相贴，她又突然像活过来了一样，知冷知热，怪异非常。 所以最近她天天粘着张起灵，两人形影不离的时间越来越多。 “这个到底怎么摆呀！太难了，我不要学了。” 纪初桃垂头丧气地把匕首扔掉，她到底学的是什么招式，怎么都那么难，但是看张起灵耍起来明明非常简单的！ 男人站在原地，赤着上身，无奈地看着蹲在地上耍赖的女孩。 “继续。” 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点不容抗拒。 但纪初桃才不怕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裤子，娇俏的小脸上满是神气。 张起灵把刀收起来，走到她身边蹲下，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少女率先小脸红红地移开视线后，才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腰肢，直接将人提了起来。 “继续。” 纪初桃瘪瘪嘴，只能乖乖拿起匕首，继续练习。 其实她记得什么东西都非常快，耐力也足够，只是力气不大，又总依赖着张起灵。 所以学了半年直到现在，也就只学到了他的三分精髓。 山下的旅店他们早就抽时间退了，如今给了吉拉寺不少香客钱，才一直在借住到现在。 纪初桃洗完澡，把毛巾递给张起灵，让他帮自己擦头发。 后者无声接过，轻轻用毛巾擦拭着她浓密柔顺的发丝。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纪初桃总觉得特别不舒服。 好像有一种非常古怪的事情要发生，但是她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把自己的担忧和张起灵说了一遍后，男人轻轻拍拍她的头，保证道。 “我在。” 只要他在，就不会让她有事。 纪初桃听完，勾唇一笑。 头发擦干，她安心地靠在张起灵旁边，沉沉睡了过去。 但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再睁眼的时候，世界发生了惊天巨变！ …… 吴邪此时已经和发小老痒坐上前往太白山脚下的车。 他们这次是要到秦岭去探一探老痒说的那个古墓。 老痒是他的发小，也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两人向来形影不离。 只是三年前，老痒和一个老表还有其他一队人来到了这里秦岭这里下穴。 据说他们在这发现了真正的好东西。 不过老痒这个命里带衰的家伙回去以后就被抓进了号子，直接判了三年。 直到前一段时间他才被放出来。 吴邪那时候正满世界找三叔，偶然情况下电话打到了三叔的铺子里，才从伙计那得到了老痒出狱来找他的消息。 前两次鲁王宫和西沙海底墓的冒险已经让他对下斗这件事恐惧不已，那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可是老痒下一秒拿出来的东西把他全部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 老痒的耳朵上戴了一个青铜铃！ 就是当初在鲁王宫和西沙海底墓都见过的那个六角青铜铃！ 不过老痒这个显然是没什么致幻能力，它里面都被松油填住了，根本就不会响。 但吴邪认为这一次的秦岭之行或许能够解释，为什么那个六角青铜铃会有那么神奇的能力。 车开了几个小时以后，终于到达了太白山脚下。 吴邪和老痒跌跌撞撞地下了车，那个黑导游非要给他们介绍旅馆。 本来俩人还想自己找地方住，但毕竟到了人家的地盘，还是得识时务，于是便答应了。 那黑导游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农家乐的小旅馆里，看到价格不贵后，吴邪才松了口气。 看来应该不会被讹地太狠。 农家乐的老板娘非常热情，还给他们做了晚饭。 吴邪本来想回房间吃，但那老板娘一拍大腿，说自己忘了叫住楼上的人，就直接上了楼。 这时候再突然消失就有些不礼貌了，吴邪和老痒只能在原地干等。 没多久，楼上便传来踩踏楼梯的脚步声，吴邪耳朵动了一下，分辨出大概有三个人。 不过多时，楼梯口就出现了三个人影，同时他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小桃子？小哥？你们怎么在这？” 女孩貌若天仙，穿着一条黑色牛仔裤，脚踩了一双高帮靴子，上身的外套很大，带个帽兜，看起来应该是个男士外套。 而她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长得也是人间绝色，两人衣服近乎一样，但他身后还背了一个长刀。 “吴邪？怎么是你？” 纪初桃眉梢微微上扬，也有些惊讶。 至于关于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要追溯到一个月以前。 一个月前，就是纪初桃和张起灵准备休息的那晚上。 入睡以后，她照常滚到了男人的怀里，但是没过多久以后，张起灵就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纪初桃有些奇怪。 半夜起来便开始穿衣服收拾行李，无论他怎么阻止都没有办法。 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也不说话，收拾完行李便走。 张起灵试着捏晕她，但是这种方法完全不好使，最后也只能跟在她后面。 两人从吉拉寺离开，一路行进，最后到达了秦岭这座农家乐。 也就是昨天晚上。 然而今天一大早，纪初桃睡醒以后，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一个月的记忆。 也就是说，她的记忆仍旧停留在吉拉寺的那个晚上。 “你的意思是说我疯了？” 纪初桃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她还记得昨天晚上张起灵明明还给她擦了头发，然后自己没多久就靠着他睡着了。 怎么一醒来他们俩人忽然到秦岭一片了？ “不是疯。” 张起灵眸色深沉。 “是天授。” “天授？” 纪初桃捏紧了手指，从张起灵严肃的面色看来，那应该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天授以后，记忆会化成无数个碎片，你会忘记绝大部份的记忆，脑海里只有一个目的，而要做的，就是不计代价完成这个目的。” 张起灵声音无比低沉。 纪初桃听完他的话，并没有太在意自己，而是非常想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 联想到张起灵祖传的失魂症，她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令人恐惧的念头。 “所以，你这么多年失忆的原因，就是因为天授？” 她在梦境里陪伴了张起灵很多年，其中也不是没有熟悉过交谈过。 可到某一个时间节点上，他就会忘记所有记忆，于是一切又反复重来。 “嗯。” 张起灵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原来他不断寻找记忆、不断寻找和世界的联系，竟然是因为这个什么狗屁的天授！ 一向文明的纪初桃不断在心里咒骂。 她难以想象当张起灵每次醒来不知道自己以前做了什么，自己又是什么人，只有不断重复的寻找、想起再失去。 脑海中始终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记忆。 到天授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完成那个目的，最后再莫名其妙的陌生地方醒过来。 张起灵平静地看着她，就像纠缠他百年的失忆症不曾存在过一样。 纪初桃突然觉得心酸，这就是他做为张家人的使命吗？ 可是一切的选择都由不得他，就连坐上族长之位也一样。 少女扑上去抱住了面前的张起灵，眼尾泛起一片红晕。 但没等眼泪落下，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被天授却并没有失忆！ 虽然纪初桃完全不记得到达秦岭的过程，但她过去的记忆一直都在。 她一天都没有忘记！ “是不是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天授能控制我，但却并不能让我的记忆消失？” 纪初桃大胆地猜测。 张起灵放在她腰肢上的手一紧，淡淡地回答道。 “也许。” 但他心里却不断思考着，那一个月里纪初桃的异样。 那双无尽淡漠的眼睛彰示，此时少女身体里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就算被天授了，那也不是属于纪初桃的眼睛！ 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天授的那段时间占据了她的身体，代替她走完了天授的全程。 与此同时，纪初桃心里也在想着一些非常大胆的事情。 她觉得，也许她能借此机会帮助张起灵摆脱天授，让他以后都不会再失忆。 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天授指引着纪初桃来到了秦岭后，便再无其他。 本来她还想非常任性地想拉着张起灵离开，但没想到晚上就在这里见到了吴邪！ 老痒发现发小看到这两个俊男美女后似乎很惊讶，也磕磕巴巴地问了一句，“老——老吴，你们认识？” 吴邪点点头，心里暗暗吐槽。 能不认识吗，好歹出生入死了两次呢！ 既然是熟人，那便好相处。 四个人跟老板娘他们一家吃完饭，就一起上楼去了吴邪他们房间。 “小桃子，你们不是在西藏吗？怎么现在还来了秦岭了？” 吴邪疑惑地问道，上次他们见面还是半年以前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又遇见。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纪初桃点点头，微微一笑，她不可能把他们的事告诉吴邪，所以随口说道。 “是在西藏来着，不过听说秦岭风光好，所以过来看看，度个假。” 吴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假话，不过面对小桃子和小哥，他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 “小桃子，我就不瞒你了，我这个兄弟叫老痒，他以前来过这。” “据说这八百里秦岭里面有个宝穴，而且我发现那个宝穴和青铜铃有关，要不这回咱们几个一起去？” 他自己心里也有些小谋算，小桃子看起来对机关了解不少，而闷油瓶则是武力值巅峰。 有他们两个在，这次秦岭之行应该不会那么危险。 纪初桃心思七窍玲珑，尤其她在梦里和张起灵度过了太多年。 她哪还能不明白吴邪有什么小算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这次被天授莫名其妙地带来秦岭，如果不是有目的的话，那又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只是为了耍她？ 不过在纪初桃听到吴邪话的那一刻，似乎突然明白了。 也许这次天授就是为了这个青铜铃！ 第40章 蛇头山 他们三个人很久不见，吴邪在约定好后，就拉着两人问东问西。 没等纪初桃怎么回答。 这时，一直靠着窗户往外观察的老痒突然摆了摆手。 “老吴，快——快看，下面那人是谁？” 吴邪过去瞄了一眼窗外，只看了一眼便愣了下，嘀咕道。 “怎么是他们，难不成真被老痒这家伙说中了。” 纪初桃眉梢一扬，和张起灵对视一眼，接着两人也走到窗口往下瞧。 窗户下面是农家院的天井，此时原本空空如也的小院天井里，站着五个人。 两个老头、两个中年人，还有一个瘦不拉几的年轻人，他们脚边放着很多行李，每个都鼓鼓囊囊的。 老痒把窗帘都拉上，只留出一条缝隙，轻声说。 “这几个家伙大包小包的，和我们贼像啊，该不会想找机会截胡吧？” 纪初桃听到老痒的话，忽然看了他一眼。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光泽莫名。 吴邪摇了摇头，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老板娘走出来，笑着把那五个人迎了进去。 他心思一转，觉得这可能是个好机会。 “他们应该是这里的熟客，你看老板娘对他们的亲热程度，估计这些人经常来这里投宿。” “不过看来这伙人也跟我们一样是倒斗的，这里应该是他们固定的落脚点，明天我们就跟在他们身后，先翻了山再说。” 老痒还有些担心，“他们这可都是刀口舔血的，杀人都不当回事儿，这样做太冒险了吧？” 吴邪摇摇头，嘲笑他。 “深山老林哪那么容易被发现，再说要是真发现了，大不了咱们跑了就是，先看看情况，要是他们真那么好警觉，咱们就不跟了。” 况且他们这边还有闷油瓶，谁能打过？ 纪初桃倒没什么所谓，她这半年勤学苦练，在梦境里也是和张起灵奔波游走各地多年。 小小刀法算不上精通，但也可以说是一点略成，大概对付一个两个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虽然每次和张起灵过招都被三招制服。 但张起灵又不是一般人。 “就这么定吧，明天出发。” 敲定事宜以后，纪初桃就和张起灵回了他们房间。 刚关上房间门，就听他说了一句。 “小心那个老痒。” 纪初桃点点头，查看他们的背包里有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被天授的时候她都做什么了，这背包里面竟然装备十分齐全。 绳子、铲子、匕首、手电、打火机、火折子、急救药、压缩食品…… 整理之余，她笑着和张起灵闲聊。 “你说吴邪是不是有点霉运体质，他一共就下过两次墓，但是两次都险象迭生。” 张起灵没说话，不过也点点头。 少女拉上背包放到一边，坐回床上。 “不知道这次又会搞出什么。” 听张起灵说她赶路的时候身上还穿着藏服，可自己醒了以后藏服就变成了牛仔裤靴子和黑色背心。 似乎是特意为了这次上山而换的。 纪初桃有点恶寒，虽然她不是很在意，但万一这个天授不是什么东西，她被什么人看光了岂不是很恶心。 狗屁的天授，真无耻！ 还好张起灵一直跟在她身后。 因着明天他们要上山，所以今晚两人早早地熄了灯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透过窗棱射进屋里，落在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男人一只手臂环在少女雪白的肩头，另一只则露在被子外面，搭在少女纤细的腰间。 这是一个十足禁锢的姿态。 少女艳若海棠的小脸则是贴在男人的胸口，完全没有察觉自己被人箍着，反而眉头舒展、放松地安睡。 太阳升起没过多久，张起灵便苏醒过来。 他睁开了眼睛，感受到怀里的人还在熟睡，便抓过枕头轻轻垫在她的头下。 上午九点，熟睡中的吴邪被敲门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下床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已经装备好的纪初桃和张起灵。 “起床了，再不起他们可走了啊。” 纪初桃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吴邪眼前挥了挥，试图召唤他的理智。 “哦——小桃子、小哥，你们俩也起的太早了吧。” 吴邪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接着甩甩脑袋变得眼神清明，接着又回头去叫老痒。 等他们出发的时候，刚好那一队人也才走了几分钟。 两队人就不前不后地走着，大概相距了百米不到。 这个距离不管是刀还是石子，张起灵都能精准地打到他们身上。 路程中，纪初桃向老痒借了六角青铜铃来查看。 老痒得到的青铜铃很小，外形和他们之前在鲁王宫和西沙见过的那些铜铃的确完全一样。 不过略微不同的是这上面的花纹。 这对青铜铃铛耳环上的花纹更加古老奇怪，是一个双身人面纹蛇。 这个图样纪初桃曾经在梦里和张起灵下墓时见过，是在一个西周墓里。 能用这个古老的图样，说明他们即将要去的这个墓穴，少说也有两千多年！ 他们一路都尾随在那五个人身后，见几人买票直接进了景区，吴邪也赶紧掏钱买了四张门票。 蛇头山是个景区，山上有几个旅游点，都用石头铺上了山路。 山路顺着山势蜿蜒曲折，两边有山溪和很多名人的摩岩石刻，风景很美。 这景区没什么人，山里越走越静。 纪初桃和张起灵走在前面，吴邪和老痒走在后头。 他们四个沿着那五人的线路，一直闷头往前走。 但越往山上走，老痒的喘息声越大，明显地有些体力不支。 反观队伍里唯一的女孩却脸不红气不喘。 连吴邪都有些诧异，小桃子的体力怎么这么好，怪不得跟这闷油瓶在一起，原来两个人一样变态！ 一直到天黑，月亮上到上半夜，那帮人才停了下来。 山间已经只剩他们两队人，相距很远倒也不怕他们发现，只是没有办法生火。 老痒此时已经脸色苍白，满头的大汗，这样下去他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吴邪，带你朋友休息一下，我们去前面探探路，顺便看看他们会不会聊什么。” 纪初桃让他们俩找个地方休息，自己则和张起灵沿着灌木丛，猫一样地潜到他们不远处。 没等她选好最佳偷看位置，整个人突然就被张起灵打横抱起。 他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一棵茂密的树上。 树上的视野比下面更好，听的也更加清楚，枝繁叶茂恰好挡住了他们的身形。 纪初桃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窝在张起灵怀里。 眼睛透过树叶往火光的方向看去，耳朵也竖起，仔细听着那边都在说些什么。 那五个人昨天他们就在农家乐见过，五个男人，有老有少，围在一团火前烤着粮食，一边还说说笑笑。 其中两个中年人，说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广东腔。 听上去，这俩应该是从广东那边跋涉来的。 纪初桃扒了下树叶，看到那伙人里，最年轻的那个瘦不拉几的青年开了口。 “泰叔，你给俺们估计估计，这还得走多少时间才能到？老子今天腿都断了。” 被他称为泰叔人是个老头。 这老头脸色阴翳，声音也很沙哑，听到那青年的话，直接骂道。 “叫你平日里修生养性，你奶奶的只知道吃喝嫖赌，泡在女人堆里，这趟有你受的。” “俺告诉你，要过这蛇头山，有路的还要走上两天，没路的那俺可就说不准了，你要受不住，现在就下山去吧，别再拖老子后腿。” 瘦不拉几的年轻人应该是有些怕他，忙陪笑了几声。 “最近我是虚了点，您放心，这趟买卖做成了，俺们就再也不用到这山沟沟里来了，俺们跟着王老板和李老板到香港去见识见识，也过过上等人的生活，对不？” 那瘦子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广东口音的人就接上句。 “嗨啊嗨啊，没问题啊，我们说好的嘛，你们把东西搞定，有多少我们要多少啊。” 这几个人没聊什么有营养的话题，纪初桃听了半天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从聊天内容上看，他们的确是一帮倒斗的，其中引线牵头的便是那个从广东来的李老板。 大概他们这些人也合作了很久，所以聊起天没什么大顾忌。 没多久，那个最先开口的年轻人就撺掇着李老板给他们讲讲这次的大墓。 那个李老板笑了笑，似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地开口，好像很不愿意讲似的。 “就给你们说个我祖上的故事，和这次的地方有点关系。” 李老板说的是北魏时期的事情。 那个年代兵荒马乱，一天不知道打多少仗，成年人都死光了，他的先祖也就是李家先祖，不到六岁就得出去放牛，维持家计。 那一年村子附近发生暴乱，官兵来镇压，村里人都逃难去了，李家先祖一家来不及走，只能躲在屋子里面。 外面杀的昏天黑地，一直到第三天才平息掉。 李家先祖战战兢兢偷偷爬出去看，发现满地只有尸体，甚至还有很多没断气。 他吓得发呆，跑去找他的牛。 结果进牛棚里，没发现牛，反而在稻草中看见了一个伤兵。 那个伤兵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伤的已经非常重了，李家先祖当时年纪还太小，无法分辨这人到底是官兵还是造反的。 只是看这人可怜，便帮他止了血还喂了水，但那哑巴士兵伤得太重，没多久就不行了。 临死的时候，哑巴士兵给了李家先祖一卷写满字的麻布，还做着手势，让李家先祖好好保管。 可惜李家先祖那一辈，家里都是文盲，没有一个识字的，根本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后来天气大寒，冻死了不少人，家里人就把这块布做成了棉衣。 李家先祖成年后被征当了兵，在南北朝的征战中屡建功勋，不过那时朝代更迭飞快，到那先祖晚年时，家势又逐渐衰落。 最后死的时候，陪葬的东西只剩下那条棉衣。 之后他们李氏家族经过几次兴衰更替，直到晚清迁祖坟时，这个棉布才重新出土。 那时已经是李老板的爷爷辈，他爷爷觉得这块布历经千年保存完整，应该是个了不得的东西，便把这布交给家里一个做古董生意的人。 那人一看便发现，那块布的名堂还真不小，上面的字叫做哑文，是传说中哑巴才能看懂的字。 说到这里，李老板忽然问道。 “你们可知道这块布是用来做什么吗？” 这时，一个身材瘦削、看起来有点岁数的老头开口说道。 “这个在下倒是略有耳闻，当时北魏有一支军队，都是哑巴，这东西是他们传递机密的东西，上面的字都是哑文，一般人看不懂。” “听说这支北魏的军队是沿袭曹操的摸金校尉，明里是皇帝的护卫，暗地里也做着倒斗的买卖，因为是哑巴、又用哑文交流，所以他们的行迹一直非常神秘。” 李老板哈哈一笑，”师爷果然是师爷，那你知道那麻布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师爷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惊讶地问道。 “李老板，莫非你说的那块麻布，竟是‘河木集’”？ 纪初桃眉心一跳，“河木集”是什么东西？ 她看向张起灵，发现这人也在全神贯注地听着下面的动静，察觉到她在看自己后，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那师爷在这伙人的里面似乎是一个军师的角色，懂得非常多。 “传说哑巴军找到古墓之后，通常并不急于开挖，而是记录下来用马踏平，灌上铁浆子，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根据记录重新找回。” “这记录古墓位置的东西就叫《河木集》，取何处有墓之意。” 师爷解释的清楚，李老板也没再补充，不过祖传下来这么好的东西，如今他们已经将上面的斗倒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最后一个。 那年轻人一听，赶忙问道最后一个墓是什么墓。 只见李老板皱了皱眉，说道。 “这个倒没有详细记载，不过白布上说，这个斗里的宝贝，凡人无法消受，是极品中的极品，比秦始皇帝还要好上三分。” 听到这，纪初桃倒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孕育出的宝贝，竟然有凡人无法消受的说法。 难不成他们能在墓里发现什么东西，比如说……天授？ 她正听在兴头上，忽然耳边传来了吴邪的发小——老痒的几个特别清楚的吐字，寻着声音望过去。 发现吴邪和老痒正趴在灌木丛里，也在听这几个人的小话。 此时吴邪捂着老痒的嘴，吓得满头大汗。 而那五个人已经相互开始打眼色，显然他们也发现了周围有其他人存在。 双方僵持着，反倒在树上的俩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纪初桃推了推张起灵的肩膀，示意他要是那帮人狗急跳墙就下去救人。 在她挤眉弄眼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只见远处突然出现一排光亮，四五只手电正向他们这边靠拢。 是巡山队来了！ 泰叔那边也轻声叫了一声。 “撤。” 说完那几个人匆匆忙忙把火踩灭，背起装备就往森林深处跑去。 纪初桃掀了下唇角。 他们两队人现在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他们现在做什么都得避着人。 确认李老板他们队伍消失以后，张起灵也带着她跳下树，去追逃跑的吴邪和老痒。 吴邪躲开巡山队后也没走多远，找到他俩很容易，不过晚上只能休息在森林里。 森林多鸟兽，纪初桃就找到一片大叶子放在她和张起灵头上，避免早晨被鸟粪淋一身。 果然，第二天早上。 吴邪和老痒都被灌溉了一头鸟粪，纪初桃嫌弃得要命，躲得他们俩老远。 回到昨天的地方一看，已经完全找不到那伙人的踪迹了。 他们只能顺着茂密的森林继续往上走，以远处一座山峰为方向，闷头走了一小天。 不知什么时候，山势转陡向上，前面出现了一面峭壁，一排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建的栈道修在上面。 栈道年久失修，已经呈现出一种暗绿的潮湿的颜色，上面还缠绕着大量的春华藤和猪草，似乎很久没人走过。 吴邪刚想爬上去，就被纪初桃一把拉住。 “吴邪，别爬，太危险了。” 这木头栈道不知道有多少年了，看着就很危险。 还没等他们想出下一步怎么办，一边的树林里有人喊叫道。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纪初桃回头看去，只见一队人马从远处走来，都是当地人的样子，有男有女。 看样子他们似乎就是对面村里的人。 吴邪上去充当外交官，纪初桃和张起灵就站在原地。 “就你们那贼模贼样，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你们这样的人俺见多了，不是去挖坟的就是偷猎的，想骗老娘，你还不够火候！”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边忽然吵起来了。 纪初桃本来还想去看看什么情况，但见到老痒突然把吴邪推开，自己顶了上去。 她挑了下眉，看着老痒递钱，随后对方男人陪笑着脸，有些无奈。 山里的风气一般是男人当家作主，女人都没什么说话的地位，女人的老公瞪了她一眼，她就不敢再啰嗦什么。 纪初桃看的不耐烦，却也没讲什么，就和张起灵默默跟着他们。 村民里面不断有人往他们俩的方向看过去，尤其是男人，都会多挖纪初桃的脸两眼。 山里面可没有这么好看水灵的大姑娘，但他们都看得出那个身背长刀的男人不好惹，所以没人敢靠近他们。 走了一会，到了一处草地茂盛的地方，村民们开始干活，纪初桃他们便站在一旁查看地形。 秦岭山脉繁多，一座接连一座，一片郁郁葱葱根本分不清楚到底哪里能藏宝穴。 唯一来过的便是老痒，但就连他也不知得走多远才能到那个地方。 村里人打完猪草已经是晚上，他们又赶了一段时间的路，前面突然出现一个采药人搭建的窝棚。 纪初桃看了一眼老痒，发现他脸上突然焕发出了光彩。 估摸着这地方他恐怕来过。 第41章 一线天 村支书直接推开门，转过头跟他们几个人说。 “咱们今天就在这里过夜，这里还有灶台，你们要愿意可以自己煮东西。” 纪初桃看了一下，发现这是一个两层的窝棚，由一只梯子相连，上面有个阁楼，没有家具，只有几块木板。 房间中央有个土炕，里面都是碳灰，大概是用来取火的。 他们捡了些柴火生火取暖，晚上就在这住了下来。 等吃完饭，外面已经黑压压一片，四周传来野兽的叫声。 村支书是个年龄有些大的男人，他说男人们只能每人睡半宿，必须要看着火不让它灭掉，不然野兽就会聚到窝棚这里。 张起灵身后背着刀，看上去就非常唬人，干脆就直接守了前半夜。 没有他，纪初桃一个人也睡不着，索性在他身边坐下，一起燃着火。 老痒没睡，就坐在他们对面，声音很小的和他们聊天。 “纪——纪小姐，你和老——老吴好像认识啊，你——你也是干这行的？” 纪初桃点点头，没有看他，雪白的小脸在篝火的映射下渡上一层微光。 “合作过几次。” “那女——女人干这行还很少见。” 其实老痒大概就二十多岁的年纪，他和吴邪没差多少，只是说话结巴影响了不少形象。 见她没回答，老痒又搭话张起灵。 “小哥，你——你的刀是好东西啊。” 张起灵更沉默，老痒自讨没趣，也不说了，静静地在那添柴。 到了后半夜，纪初桃靠着张起灵闭着眼休息，忽然听到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似乎有人来到了他们面前。 她把呼吸放的更加平缓，那人看了一会，发现他们好像确实睡熟后就离开了。 脚踩在木板上发出一点微弱的嘎吱声，不一会，两个脚步一起走出了屋外。 纪初桃和张起灵睁开眼睛，发现老痒和睡着的吴邪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前面俩人拿着指北针，还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人跟踪，足足走了十几分钟，才停下来，拿出折叠铲开始挖地。 “我那老表从洞里出来就神经兮兮，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他之前就来过这，我准备挖开来看看，他到底买了什么？你帮我望望风。” 老痒说着，一边下了一铲。 他每挖两下，就要停下来听听周围的动静，足足挖了半个小时，才突然发出一声铲子碰到金属的清脆声音。 纪初桃就在不远处看着。 天色还很黑，但是吴邪的手电筒在黑夜中过于明亮，所以不管声音还是东西都很清楚。 老痒这时已经停止了挖掘，俯下身去，从坑里拿出了一根棍状物体。 他略微擦拭了一下，看清以后脸色一变，说道。 “我靠，竟然是这个东西。” 纪初桃看了一眼，发现老痒手里好像是一个长着绿色铜锈的青铜铸器，底上是明显的人工锯口。 她拉了一下张起灵的衣角，无声的指了一下那个青铜器。 接着做出一个回去的手势，张起灵抱起她，无声无息地顺着刚才的路回到了木屋里。 村里人还都在熟睡，他们坐回刚刚的位置，不过并没有再继续装睡。 很快，吴邪和老痒就带着那个青铜铸器回来了。 看到他们俩醒着，吴邪马上拿着东西坐了过来。 “小哥，小桃子，你们看这个，刚刚老痒带我找到的。” 纪初桃先是看了一眼老痒，发现他并没有什么抗拒的神色，四个人围坐在火堆旁边，一起看着那个青铜铸器。 和他们刚刚跟在两人后面看到的情况相同，老痒带回来的是一个青铜枝桠，底部有明显的端口，看样子似乎是从哪个青铜树上锯下来的。 “上次我和老表来过一次，进山的时候他还很正常，可是自从看到这个青铜枝桠后，他就变了。” “刚开始只是有点神经质，逐渐的我就发现，他整个人好像越来越失常了…..” 纪初桃没有接话，只是和张起灵研究着这个青铜枝桠。 东西在老痒手里，看起来似乎并不想给他们。 看了一会以后，张起灵淡淡开了口。 “应该是从青铜树上取下来的，但这个青铜树，最少也有七八十米高。” 吴邪也赶忙掏出王教授给他的资料，点头如捣蒜。 “小哥说的对，这种树应该是蛇国的文化图腾之一，代表着大地与生育的神性，曾经湘西一个山洞岩石壁画上就有一棵类似树的图腾，我猜这个应该也是这样。” 不然谁没事建这么大一个青铜树？而且七八十米的青铜树，如果整体挖掘出来，足够震惊世界了！ 纪初桃看了一下上面的图案，发现那是一个单头双身蛇的抽象图案。 她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老痒，发现他正盯着那个青铜枝桠，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似乎有些疯狂。 皱了皱眉，复又看向吴邪，最后到底没有说话。 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起来赶路。 经过五个小时的跋涉，他们在第二天下午到了预定的村里。 老痒曾经来过这里，于是告别村支书后，他就直接带着纪初桃他们去了之前寄宿的人家。 这个山村依着陡峭的山势而建，夹杂着石头搭建的祖佑百年历史的明清样式的民房。 村里道路完全是青石板坡路，道路最上面的人家的地基足足比下面的人家高了几百米，看起来颇为壮观。 在寄宿人家里整顿了一下，洗过澡买过干粮后，几个人在溪水边商议着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我上次去过那个殉葬坑，要想去的话先必须先通过一个奇特的地貌，叫‘夹子沟’，咱们问一下村里人，一定能找到。” 老痒说着，脸上带着十足的肯定。 纪初桃和张起灵这次主要就是陪跑的，顺便看看青铜铃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人对所谓的青铜器都不感兴趣。 “你们决定就可以，我和他没意见。” “那行，咱们去问问村支书，看看村里人有没有能给我们带路的。” 吴邪一拍手，决定下来。 村支书让自家的小孩带着他们找到一个姓刘的老猎户。 老爷子看起来八十多岁了，身体还十分硬朗。 他们到的时候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呢，听说他们几人要去夹子沟，赶忙摆摆手拒绝。 “不中不中，这个季节太邪乎，夹子沟可去不得。” 也不管吴邪怎么央求，老爷子铁了心的就是不去。 见状，他们只能转而问起进山路线的情况。 从村子进到秦川崇山峻岭之中，往西走七天，会有一座天门山，两边都是峭壁，无法攀爬。 但是山中有一道奇特的裂缝，只能并排两人通过，就是常说的“一线天”，也就是老痒所说的“夹子沟”。 老爷子年纪大了，已经走不动那么远的路，表示他可以指路，但是后面出现什么可没人负责。 吴邪从小就是听灵异故事长大的，他记得爷爷的笔记里面说过。 寻找陵墓，凡是有很详尽民间传说的地方，都要特别注意。 知道老爷子说的那地方恐怕就是他们想要找的，吴邪也不废话，直接跟老爷子道了谢。 山里很少来客人，大部分的山民都很好客，见他们要走。 老爷子还便给打包了不少腌制的荤菜，非常的热情，还一定要留他们吃饭。 不过时间紧迫，那伙人也是为了山里的大墓而来，他们便没有多留，只是收了那些荤菜。 纪初桃走的时候，还偷偷在石桌上放下了五百块钱。 休息一天之后，几人又开始再次赶路，顺着指北针的方向，翻山过河，一头扎进中国腹地最神秘的茫茫原始丛林之中。 这一走就是七天。 七天之后，那天门山顶才逐渐在他们眼前显露出来。 纪初桃和张起灵脸上还毫无疲态，但身后的老痒和吴邪，胡茬都长了老长，灰头土脸的跟野人一样。 “小——小桃子，你怎么和小哥一样，都感觉不到累啊！”吴邪气喘吁吁的吐槽。 他怎么记得之前小桃子也没有这么能走啊。 纪初桃当然不会说自己已经没有累这个感觉了，只是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吴邪，你真该锻炼了，等回去以后你就办一张健身房的年卡吧，长得人高马大的，怎么这么弱。” 吴邪气结，“谁说的！等我回去就锻炼一身肌肉给你看！” 两人拌嘴的时候，老痒便在一边观察四周，看了一会以后，他激动道。 “就是这！等咱们通过夹子沟就是一个小峡谷，殉葬坑就在那边。” 他们爬上矮山脊继续向天门山靠拢，顺着山势向前走去。 这是秦岭一个没有开发过的地方，而像这样还没被开发的绝美风光，在中国还有无数处。 谁也不知道在这些尚未发现的世外桃源到底有什么秘密。 将近正午时，他们四个才走到了天门山脚下。 “这个夹子沟要过去少说也一下午的时间，而且里面又潮风又大，我看我们还是先吃午饭吧，等吃饱了再过也不迟。” 老痒说着，直接找了一个入口背风的地方。 纪初桃和张起灵也没坚持，到一边坐了下来，打开背包拿出食物。 老爷子那些腌制的荤菜口味都太重，她又没什么厨艺，只能跟着吴邪蹭下饭。 吴邪把她拿出来的东西丢到小锅里煮了一下。 接连走了七天，纪初桃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好吃难吃，和张起灵拿着筷子像吃大锅饭一样，把那些东西囫囵煮熟的东西吃完了。 纪初桃不会累，饭量也就没那么大。 大部分还是让张起灵吃完，她想拿背包翻瓶水，转头却见一只黄色的小毛手揪住了她的背包带子。 顺着黄毛小手向上看，一张大金毛猴脸便闯进了她的视线。 纪初桃抿起唇瓣，猛地使个大力扯了一下背包，另一只手抓起一个石头便砸向这个猴子的脑袋。 “邦——”地一下，直接打了大金毛猴头晕眼花，嗷嗷叫唤着跑开。 “有猴子偷东西！快收拾背包！”她大喊了一声。 其他三个人听到，马上开始装东西。 纪初桃发现的早，没等这几只猴子偷成东西，她就直接喊出了声，所以还没什么损失，不过这好像也激怒了这几只猴子。 体型最大的猴王咧着嘴巴，露出森森白牙。 同时发出一种带有威胁性的声音，好像在示威一样。 张起灵这时已经抽出了黑金古刀握在手里，纪初桃手上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猴王似乎也看出来他们两个不太好惹，转而指挥猴子向吴邪和老痒进攻。 一只猴子跳起来去抓吴邪的脸，纪初桃长腿一翻，直接将金毛猴一脚踹到了山崖壁上，接着冲吴邪吃惊的脸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帅吧！ 这可是她花了好久和张起灵学的。 吴邪惊呆了，几个月不见，小桃子这一身小功夫练的也有模有样了！ 不过猴群的骚扰让他没时间想那么多，只是看了几眼，吴邪就赶紧集中精神拾起一根燃着的柴火棍，一把甩向冲他跑过来的猴子。 张起灵则根本没有猴子敢惹，站在一旁特别悠哉。 第42章 首战 他们三个人打得起劲，但很快纪初桃就发现，这些金毛猴子聪明的有些过分。 吴邪和老痒刚刚煮饭，背包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不少，虽然刚刚她提醒的及时，但这些吃食器具仍然有不少散落在地上来不及收拾。 那些猴子在骚扰他们的同时，竟然还分出来几只偷偷靠近他们的行李。 更重要的是，这些猴子好像一点也不怕人，从它们的猴脸上，纪初桃看到了让人心惊的凶相！ 他们才刚到一线天入口，怎么说也得保存体力、不宜恋战。 这念头飞快的在少女脑海中闪过，她一脚踹飞向她脸蛋抓来的猴王，随后冲吴邪和老痒大叫一声。 “走！不要耽误时间，进去！” 提醒完俩人，她便毫不犹豫地背着防水包，和张起灵直接往不远处的夹子沟跑了过去。 吴邪和老痒也赶紧拎着背包跟在两人后面。 四人一路狂奔跑，跑了足有半支烟的功夫才停下来。 抬头一看，他们已经完全进入了这条夹子沟里，头顶上已经变成了真正的“一线天”，两块山壁之间的距离十分狭窄，崖顶有一种要压下来的感觉。 让人看着便脊背发寒，恨不得马上走出这里。 再往前走，这种感觉更甚。 刚刚纪初桃一个人打了好几只金毛猴子，虽然她并不累，但是一点儿也不耽误她和小哥撒娇。 “张起灵，我的手疼。” 进入一线天后，那些猴子也不追了。 没有了凶神恶煞的猴子，四人的脚步也慢了下来，一边缓着气，一边继续往前走。 听到少女委屈的声音，张起灵本能地停下来，转身牵住了她的手。 两人在吉拉寺生活的这小半年，纪初桃每天都会娇声娇气地唤他。 张起灵认识的女孩子不多，在他身边待得最久的就是他现在手里牵着的这个。 他不知道别的女孩是什么样子，但每次听到纪初桃叫他的名字，张起灵心里都有莫名的热流划过。 每次她都娇滴滴地要自己牵她的手，要贴在他身边。 所以张起灵早已经习惯，在少女叫他以后，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纪初桃红唇弯了弯，她很开心的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那种被丢入毫无温度的真空中的感觉顿时消散。 后头跟着的吴邪见状摇了摇头。 这俩人，真是天天秀恩爱。 一线天里面没有植物，路上只有从山壁坠落的碎石，非常难走。 这种情况确实有点奇怪，按理来说太阳升到能直射谷底的时候，底下也应该能长些植物的，但一路走来竟然一棵杂草都没有。 而且越往里走光线就越暗，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感觉阴森森的，而且总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纪初桃虽然不害怕，但这种环境下，她心里也有些压抑，握着张起灵的手紧了紧。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转，小声地跟他说着闲话。 “张起灵，你怕不怕？” 张起灵一边走，一边转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声音清淡。 “不怕。” 纪初桃觉得也是，她梦里都不知道和这个人下过多少次墓了，很多都是位于深山老林，周围都非常诡异。 但他脸上一点恐惧也无，只是唯一让人难过的是，这人每过几年就要失忆一次，每次都会忘记全部事情。 想到这，少女又想撒娇发脾气。 “我在你的梦里和你去过好多地方，可是你每次都不记得了！” 张起灵的手紧了紧，在她话说完后，心头蓦地像被闪电击中，酸酸涩涩的很怪。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纪初桃。 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其实他现在已经开始记得了，张家本家宅子里突然出现的白裙少女，在寺庙向他伸出手的藏服少女，以及每次失魂症发作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熟悉至极的俏脸。 那些纪初桃参与的他的人生，就像被记忆的神灵还给他一样。 张起灵已经记起了很多，是并不孤单、永远有纪初桃在他身边的记忆。 “不过你忘了也没关系，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回忆的。” 少女扬起笑脸，纯净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阴霾，仿佛至真至纯的剔透水晶。 而此时她的眼中，只倒映着张起灵一个人的影子。 阴凉的空气中，小哥的唇角似乎也扬起了一个弧度。 前面的两个人在悄悄说小话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后面的俩人也没闲着。 这地方实在是太吓人了。 吴邪和老痒害怕，便一人一个脑筋急转弯地说着，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被这山缝里诡异的氛围所影响。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张起灵忽然停了下来，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 纪初桃眨了眨眼，看着前面山缝阴影中，站着一个人，此时他脸隐没在黑色的影子里，木然地看着他们。 这场面看着有些诡异，少女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身挡住了后面两人的视线。 “等我。” 张起灵低头看她，表情认真地说了一句，随后，他轻轻放下少女的手，自己上前去查看。 俩人一分开，纪初桃马上进入了那种玄幻诡异的感觉中。 山缝里十分阴冷，不知哪里来的阴风吹得人头皮发凉，但此刻她却丝毫感受不到。 周身围绕的寒冷随着张起灵的离开而瞬间消失，纪初桃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已经丝毫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就像有人把她扔进了一滩没有温度的死水当中。 少女合拢手指，眸底有一瞬间的淡漠。 但很快，她抬起头，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娇艳的小脸上带着软绵绵的笑容，看着不远处的张起灵转身往回走。 “是石人俑，上面有路。” 正疑惑怎么不往前走了的吴邪和老痒顿时大喜，尤其是后者，急不可耐地出声。 “那——那我们还等——等什么，赶紧上——上去吧！” “晚了要是被那——那群人跟上就坏了。” 张起灵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了身前的纪初桃。 少女点了点头。 俩人率先往前走，穿过前面一片乱石，很快就顺着峭壁爬上了山壁发生坍塌的地方。 刚刚张起灵发现的石人俑便是从这上面掉下来的，上面是一个依山壁开凿的浅坑。 坑里面是个石洞，石洞中有不少的石人俑，不过这些人俑都没有了头，脖子顶上连接着的是一个个人头骷髅。 石洞的墙面有很多壁画，如今历经千年，已经剥脱成了无意义的色块，根本无法辨认。 在塌口的中间，被炸出了一个篮球大小的幽幽洞口。 这洞口一圈十分平整，一看就是高手打的盗洞，估计不知多久前，这里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张起灵拿着手电筒往洞里照了照，里面有很多积水，应该是秦岭里多年累积的雨水。 这水位不算低，他刚下去就被积水没过了胸口。 “下面有水，游过来。” 他浮在水里，伸出手握住纪初桃柔软的小手，小心翼翼将她从洞口接下来。 石洞内的积水水位很高，几乎到了拱顶的边缘处。 浸在水里的四面石墙上都凿着浅坑，上面还堆积着很多无头石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如今上面已经长满了青色的苔藓。 虽然两人的包是防水的，但遗憾的是，衣服可不防水。 脚下的水凉的瘆人，纪初桃被张起灵牵着手，几乎入水的一瞬间，就冷的打了个寒颤。 “怎么样，小桃子、小哥，里面有什么东西不？” 吴邪趴在洞口，只能把石洞看个大概，具体怎么回事，他和老痒都还不知道。 “全都是水，很深，你们下来时小心一点。” 纪初桃提醒道。 他们背包里有不少东西都不能见水，来之前吴邪也没想到还有水下作业，压根就没搞两套潜水设备。 不过他带了防水布，把背包严严实实地裹上以后，才从洞口滑进了水里。 等老痒也如法炮制下水，四个人才打着手电向里面游去。 还没游几下，就看到一个石门开在最里面的石头壁上。 纪初桃用手电照了一圈，手电扫过的地方都是青灰色的石壁，有几段上面似乎还刻画了几幅壁画，但是也已经被腐蚀的根本看不出来了。 一直往里面游了十几米。 突然石道一拐弯，呈现九十度角出来。 拐弯后面深的吓人，手电筒射出来的光芒只能落在五六米外，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跟在我身后。” 张起灵低声道，然后继续带着他们三个往石道里面游。 没过两分钟，他突然听到了一声沉闷的水声，脸色瞬间凝重。 “后退！” 纪初桃眉头一拧，显然也是听见了那奇怪的水声。 手电照过去，只见水面上出现了一道三角的水痕，然后瞬间沉入水中。 “吴邪，跑！”老痒一把拍响吴邪的胳膊。 将近齐脖深的积水里，逃跑变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吴邪他们俩刚刚一直在后面跟着倒还好，撤退地能快一点。 但纪初桃和张起灵就是直面了那水里的东西。 少女没有后退，而是马上用嘴咬住了手电，纤细的手指向水下探去，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水面。 张起灵整个人挡在她身前，水里用刀不方便，他便也将黑金古刀换成一把匕首。 那水里的东西速度非常快，带着一个三角水痕，闪电般地向着他们冲过来，经过的水面翻起一阵浑浊，转眼就到了两人面前。 张起灵飞速迎了上去，手高高扬起，狠狠落在水中。 匕首直接死死插入了那东西的身上！ 纪初桃也没有丝毫犹豫，她咬着手电筒来到张起灵的侧面，伸手摸了一下那东西的身体。 发现入手竟全是滑溜溜的片状物。 这竟然是一条大鱼！ 大鱼被张起灵用匕首死死卡住头部，动弹不得。 纪初桃抓住机会，握紧匕首沿着鱼身用力一插！ 锋利的刀尖瞬间没入大鱼的腹部，接着又狠狠向下划开！ 力气之大让她自己整个人都向后仰去。 那大鱼吃痛，疯狂地挣扎，尾巴在水下疯狂拍打，搅起的水花如同海浪。 不仅如此，它竟然还直接奋力撞开了张起灵，带着纪初桃一起往黑暗中游去。 “初桃，松手！” 张起灵大喊一声，眉间尽是冷冽，他也顾不上吴邪和老痒，直接快速跟了上去。 纪初桃死死握住插进大鱼肚子里的匕首不敢松开。 这鱼大的可怕，刚刚她只是摸了下，发现那东西至少也要有二米长。 大鱼游得飞快，没有几秒就带着她窜出去了七八米。 少女咬紧嘴里叼着的手电筒，借着亮光，看到前面有一个延伸出水面的台阶。 等怪鱼贴近台阶前，她突然松开了手。 紧接着惯性使然，整个人直接重重地撞到了石阶上，后腰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刺痛。 顿时，豆大的眼泪顺着纪初桃的脸颊直接划了下来。 那条大鱼就在水里不断翻腾。 她怕鱼再不小心撞到自己，便只能忍着锐痛慢慢爬上了台阶，脸色苍白地靠在台阶的最里面。 随后跟来的张起灵发现她捂着腰半躺在台阶，红润的面色也十分苍白，瞬间像被人攥住了整个心脏。 他看都没看一眼还在水里翻腾的大鱼，飞快地从水底踩着台阶跑到少女身边。 没有丝毫犹豫，大手直接掀开她湿漉漉的衣服，发现那段原本雪白纤细的腰肢，此时已经撞的一片青紫。 少女的腰肢是那样雪白，所以衬得青紫就异常可怖，让人十分心疼。 “没事，就是刚刚不小心撞到了台阶上。” 纪初桃抓住了张起灵的手，唇角弯了弯。 说话间，她后腰上的锐痛就已经化作一片清凉，缓和了不少。 张起灵不说话，目光沉沉地仍旧落在她的腰肢上。 直到那大片的青紫慢慢消失，少女的皮肤重新变得雪白以后，他才慢慢把衣服放了下来。 而后小心翼翼将人揽在怀里，半扶着将她带上岸。 吴邪和老痒游过来的时候，那大鱼已经死地透透的了，肚皮朝天浮在水面上。 这鱼起码有两米半长，脑袋很大，长着一张脸盆一样大的嘴巴，里面全是细小有倒钩的牙齿。 最奇怪的是，这鱼的脑门上还有着很奇怪的花纹。 一把匕首正正刺在它的脑袋里，身上也有将近小半米长、深可见骨的伤口。 吴邪和老痒合力一起把它拖到岸上。 四人围在怪鱼旁边，仔细端详了一会。 “这看着好像是一条哲罗鲑吧，这不是冷水系的鱼吗？怎么还跑这山里面来了？” 吴邪疑惑道，想起刚刚是小哥他们俩直面的这大鱼，赶忙问道。 “小桃子、小哥，你们没事吧？” 纪初桃摇了摇头。 “我们没事，不过这里的积水温度比普通的湖都要低，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下烤烤火。” 从到一线天开始，他们一路都没有休息，现在衣服又全被冷水打湿了。 如果不赶紧烤火休整一下，恐怕很快就会感冒发烧。 被她一提，吴邪也瞬间感觉自己已经冷的要命，整个身体冷地开始发痒，便赶紧点点头。 石阶是垂直向上的，近乎笔直，上面是一个高台。 张起灵走在前面探路。 高台上是一个用木头撑起来的石室，一边还有一条通往其他地方的石道，里面一片漆黑，但是好在比较宽敞。 他一把将纪初桃拉了上来，找了一间安全的石室让她换身衣服。 出来前，他们俩的背包里面就都各自放了一条干净的裤子和内衣。 为的就是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 张起灵用手电筒看了一圈石室，确认没人也没有其他通道和机关以后，才转过身去在门边把守等待。 离开他，纪初桃就又体会不到了冷热。 不过她也没耽搁，打开背包，快速给自己换上了干净的内衣和裤子，又穿上一件黑色工字背心。 这才提着湿漉漉的衣服出去。 张起灵的动作比她还快，只两分钟不到就赤【裸】着上身走了出来。 等他们两个回到那个木撑的石室时，吴邪和老痒已经升起了火。 橘黄色的火光将石室照的一片光亮，火焰带着灼热的温度，将周围的空气都升温了不少。 “哇，小哥，小桃子，还是你们行啊，我们哥俩只能脱了在这烤火。” 吴邪有点羡慕，他怎么就没有多带一套衣服出来的。 以至于现在他只能和老痒穿着两条裤衩，在火堆前取暖。 “是啊，你们还背了干净衣服来啊？”老痒也感叹。 他还真没在墓穴里看见过这种人。 此时纪初桃穿着一条黑色背心，她的身材高挑又纤细，两条雪白的胳膊露在外面，看得吴邪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张起灵则是赤【裸】着上身，身上的麒麟纹身并未出现。 “每次都会带一套预防这样的情况。”少女回答道。 张起灵仍旧表情淡淡，不主动讲话也不理他们，用木头搭出一个衣架，专心烘烤他和纪初桃的衣服。 四人一时间沉默无言。 等周身的冷意散去，身上变得暖和起来，老痒才结结巴巴开口。 “这鱼还挺——挺大的，要不然我们弄个鱼肉吃吧。” 虽然这条哲罗鲑看着恐怖，但鱼很大，弄一点来吃，好歹能补充补充能量。 纪初桃可不想吃那东西，这水看着就不干净，赶紧摆摆手拒绝。 “不用了，我们俩不吃。” 目光落在张起灵的手上，忽然发现他手背和掌心竟然都是伤口。 可能是刚刚被哲罗鲑锋利的牙齿划伤了。 吴邪和老痒已经拿着匕首去给那鱼开膛破肚。 周围没有人，纪初桃便拿过背包翻找，从里面拿出来一把小巧的折叠军刀。 刚想划破自己的指尖，握着刀的手就被人一下捉住。 张起灵捏住她的手，目光疑惑。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纪初桃把手抽出来，刀尖在指尖上一划，鲜红的血液瞬间从伤口处流淌出来。 她拿起张起灵的手，把指尖涌出的鲜血均匀地涂在他手上的伤口处。 几个呼吸间，张起灵发现他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一分钟后，他的手便已完全恢复原样，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受伤的痕迹。 张起灵手瞬间握紧，眼底闪过一丝震惊，紧接着迅速转过头去看向身旁的纪初桃。 她的血！ 少女冲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红唇饱满鲜艳，微微嘟起发出“嘘——”的一声。 “我在梦里面发现的。” 经过几次实验，纪初桃发现自己身上不仅不会留下伤口，她的血也有非常强的修复效果。 血涂在伤口上，便能加速愈合。 张起灵罕见地皱了眉，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老痒一声叫骂打断了。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吴邪和老痒已经把那鱼开膛破肚，但从它肚子里流出来的不是内脏，而是一团稀烂的东西。 其中一个圆圆的球状物在地上滚了几下，直接滚到了他们的火堆前。 只看一眼，纪初桃就鼻子一酸，胸膛瞬间翻涌。 她干呕一声。 随后忙不迭扭头趴在了张起灵的怀里，温热的小脸贴在他的颈间，出口的声音惊恐又嫌恶。 “拿走，快把那东西拿走！” 那东西血淋淋的一片，上面布满很多细小的伤口，表面还有一层恶心的粘液。 竟然是一颗人头。 第43章 张小姐 进山以后，除了村里老大爷给的那份腌制品，吴邪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荤腥。 听到老痒想剖鱼，他便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回想着之前在西沙船上、胖子做的鱼肉火锅。 然而下一秒，看到那颗人头，吴邪差点直接吐出来！ “吴邪，快把它弄走！” 纪初桃手死死揪住背包带子，小脸整个埋进张起灵的脖颈，深深嗅着他身上清冷的味道。 见她难受地不行，小哥也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吴邪忍着恶心，用匕首将那人头翻转过来，飞快地看上一眼，然后直接一用力，将那颗人头推进了水里。 “靠，这死鱼竟然真的咬死了人，这人看起来应该刚被吃下去不久，脸还没烂呢。” 老痒这时候也吓懵了，呆呆愣在原地。 他本来胆子就不大，刚看了那人头一眼，身子都麻了半边，根本动弹不了。 人头被处理掉，没过一会，纪初桃便恢复过来，胸口翻涌的恶心感也逐渐消失。 虽然恶心，但是刚刚那“惊鸿一瞥”，让她突然从脑海里对上了一张脸。 “刚刚那个人头，好像是那伙人里，被叫做李老板的那个。” 这样说可能有点炫耀的嫌疑，但现在纪初桃的记忆力的确是强的怪异，只要看上一眼，便能完全记住每一处细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尸蟞王融化在她体内的原因。 “之前我们在偷听那伙人讲话的时候，我看见了李老板的长相，和那个人头有七分相似。” 少女的话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那人头的下颚都被怪鱼给咬断了，没有一些医学了解根本分辨不出来。 “小桃子，李老板不是你和小哥说的，有‘河木集’的那个老板吗？怎么他先死了？” 吴邪一头雾水。 按道理那伙倒斗的怎么说也该先保护李老板，毕竟他才是有地图的人。 再一个就是，人头的腐蚀程度并不高，说明李老板的死亡时间并不长，那他们怎么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张起灵淡淡开了口。 “这里水道很长，估计有很多入口，水道联通附近的地下河，鱼应该就是从外面的嘉陵江通过地下河口游过来的。” “那个死了的人身上有地图，应该找到了其中一条水道。” 至于李老板最后是因何而死，他猜测可能也是因为地图。 毕竟李老板也说了，这个墓有着凡人消受不起的宝贝。 他的话没有说全，但话语后的含义，在场的几人都十分清楚，不过这也意味着，那伙倒斗的人很可能就在他们前面或者附近。 燃烧着的火焰将四人的脸蒙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芒。 “看来再往前走，我们就要小心再小心了。”吴邪脸色有些沉重。 本来以为这趟是开开眼界，顺便调查一下青铜铃的来历，没想到这么倒霉，竟然还会遇到一帮刀口舔血、要钱不要命的人。 吴邪现在简直想吐血。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老痒已经再度到怪鱼旁边，用匕首从鱼肚子里往外划拉，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证明死人头身份的东西。 纪初桃也没阻拦，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吴邪，这次去的是哪个墓你知道吗？” 吴邪点点头，之前看到老痒那对青铜铃耳环以后，他就拿上东西去找了一位朋友。 那人也是研究这种东西的泰斗人物，圈里都称他齐老爷子。 “我们找的应该是一个叫厍国的古国，是一个以狩猎为主要生活方式的国家，他们把一种人面两身的蛇当作神灵。” “不过厍国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没有记录了，只知道西周早期的时候，这个国家还比较繁盛，但西周中期就突然销声匿迹了。” 有关厍国，吴邪的消息来源全部都是齐老爷子给的那一沓资料，里面详细地记录了厍国的疆域、生产力和生活方式。 不过很神秘的一点是，厍国非常信奉双身蛇，所以很多厍国的东西上都会刻有这种人面双身蛇的纹路。 有学者认为这种人面双身蛇其实就是伏羲、女娲的缩影，厍国信奉的其实是人面蛇身的女娲。 但这种说法最后也没有被证实。 厍国太神秘了，留下的东西也非常少，现在他们几个能找到这里，还多亏了老痒曾经来过。 纪初桃也没想着吴邪能知道什么内幕，只是看他表情不佳，引导他转移下注意力。 果然在说完以后，吴邪的脸色好了不少，没有了刚刚那种强烈的不安和担忧。 大鱼被老痒剖了肚子，以至于周围泛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这味道刺激地他们没心情休息，等衣服干了以后，几人便重新穿戴整齐，准备动身。 纪初桃穿上外套，将拉链拉到最高。 那把插在哲罗鲑身上的匕首已经被老痒拔了下来还给她，她擦干净后重新将匕首卡在腰间。 张起灵就沉默地站在少女旁边，漆黑的眼睛除了观察周围，其余时间全部落在她身上。 四个人顺着石道往前走去。 这次老痒突然积极起来，率先冲到前面探路。 用他的话来说，几年前毕竟来过一次，他对这里比他们要熟。 纪初桃也没有反驳，只是让吴邪在中间，她和张起灵则走在最后收尾。 石道里面同样是一片漆黑，各种石俑和动物俑横倒在石道上。 两边的洞墙上坑坑洼洼、裂缝横生，有时候还能看到浮雕石刻的半成品。 走了大半个小时，前面就出现了一点手电光线的反射，似乎是到底了。 老痒和吴邪瞬间变得兴奋起来，赶紧冲着反射的地方跑了过去。 随即便发现，那前面竟然是一面石壁！ 石道的尽头是一个不大的石室，里面倒着不少破碎的无头石人俑，四周有石灯，石室的中间放着一只石棺。 他们进入了石室，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入口，石道两头都是封闭的。 石棺很大，棺盖上面雕着一条双身蛇，两条蛇分别缠绕住棺材的两边，雕刻的十分精致，但是蛇尾巴的地方明显还没有完成，只雕出了一个大概。 纪初桃站在棺材前，用手电照了下，发现棺材的石料是一种凝脂一样半透明的白色。 棺盖没有合上，露出了一条手臂粗细的缝。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向后退了两步，远离了那口石棺。 然后少女冲张起灵递了个眼神，自己则拿出背包里的消毒喷雾贴到石缝上，拧开盖子直接往里面一倒！ 与此同时，张起灵握住刀柄站在她身后。 随着她的动作，石棺里面突然传出一声嘶哑的痛呼。 石棺里的人毫无防备地被纪初桃倒了一眼睛的消毒水，痛得根本睁不开眼。 但吴邪那边似乎也出了状况，她听到黑暗中的闷哼声，头一转，把手电射向身后的方位。 只见一个精瘦的男人正站在吴邪身后，手里还提着一块石料，而吴邪此时吃痛地捂住脑袋。 纪初桃握住手电筒，旋即跑了几步做缓冲，一脚踢向精瘦男人的脸。 趁他还没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匕首直接抵在他的颈动脉处。 “别动。” 石棺那边，张起灵也从棺材里提出来一个干吧瘦的老头。 此时老头捂着眼睛，脖子也被黑金古刀抵着。 见他们中间两个人已经被制住，剩下在暗处等待的俩人也只能出来谈和。 “各位各位，别动手，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拿着手电走了过来。 “商量个屁，你偷袭我们还想商量？” 老痒啐了一口，嘴角有点点血渍渗出，看得出他刚刚也被人打了闷棍。 “各位，咱们都是为了这个墓来的，和气生财好不好？没必要弄的这么僵硬。” 微胖中年男人摆出一副笑脸。 纪初桃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人她果然眼熟，正是几天前、他们跟踪的那伙倒斗的亡命徒。 “小娘们儿，有种你就杀了我，你要是不杀我，以后有你好看的。” 被她制住的年轻男子愤怒地大骂，显然被一个女人制住让他非常不爽。 少女还没说话，就见黑光一闪，一把黑刀贴着这人的脸划过一阵冷风，直接插入了他身后的石壁当中。 刀身嵌进石壁大半，吓得他眼睛都不会动了。 “二麻子！” 那个干瘦的老头喊了一声，随即便被张起灵掐住脖颈。 二麻子却是吓傻了，哪还有刚刚那股英勇就义的劲儿，两条竹竿一样的腿直打颤。 同时他们队伍里的微胖男人脸色也有点难看，心里道。 恐怕是遇到硬茬子了。 “这位小哥，有话好好说。” 微胖男人严肃了神色，放弃想突围的计划。 他们队伍里只有他和泰叔武力值高一点，凉师爷、二麻子更是白费。 比起硬打，还是合作更划算一点。 张起灵没搭理他，黑眸看向了纪初桃，发现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便还掐住泰叔不让他动。 见状，微胖男人哪里还不懂这个队伍核心恐怕是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随后赶紧赔了笑。 “这位小姐，咱们把刀放下聊聊合作？我是生意人，你应该知道，没有永远的敌人是不是？” 纪初桃看了他一会儿，虽然没有讲话，不过却放下了刀，还一脚踢向二麻子的后背，直接把人踹到了他们那边去。 吴邪这时候也缓了过来，脑袋依旧有些晕晕的，但较刚刚来说，清醒了不少。 老痒赶紧扶着他走到了纪初桃身边。 “这位老板，想合作就拿出点诚意来。” 少女勾起一抹浅笑，笑容冷飕飕的。 她冲张起灵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表示那个干吧瘦的泰叔还在他们手里。 “小姐，叫你朋友别激动，下面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咱们多个人多点安全。” “而且我看你们应该没有这的地图吧？我这里有地图，可以跟你们队伍共享。” 胖老板掏出怀里的一个小本子晃了晃。 纪初桃不置可否。 不过这人已经把最大的筹码拿了出来，她也没有客气，直接推了一下吴邪，让他过去看看。 吴邪刚才被闷棍打懵了，现在还有些头昏脑胀，揉着头走到那胖老板旁边，接过小本子翻看起来。 越看，他就越清醒，眼睛也瞬间一亮。 见胖老板摆出诚意，张起灵便把那泰叔放了开，自己去石壁上把黑金古刀拔了出来，目不斜视地走到纪初桃身边。 “这位老板，既然要合作，那希望你守规矩一点。” 少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拍拍站在她身边的小哥的胳膊。 虽然笑容明媚，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尽是冷意和漠然，完全没有玩笑的意思。 “到时候大家不要大动干戈才好。” 她摆起架子来，极具气势，那张本就美绝绝伦的脸更加惹人注目，直接叫二麻子都看呆了。 那胖老板也是个人物，知道己方不敌，也不自持身份。 “小姐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为这穴来的，摸出什么东西的话，大家可以平分。” 吴邪这时候已经看完了那地图，对这地方有了新的认知。 纪初桃点点头没说话，只是冲吴邪随意摆了下手。 等他跑过来后，两队人马面对面，八个人面面相觑。 “这地图上面说了，下一个地方的入口就在这间石室，但我们现在还没什么思路，小姐，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想法？” 胖老板笑眯眯地问道。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难为人的意思，但纪初桃丝毫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那个棺材。 “把它推开，入口应该就在下面。” 胖老板收起笑，面色微凝，他推了一把二麻子，他们几个人一起上前用力，直接把石棺推出老远。 石棺底下，果然露出一个一米宽的黑洞。 他们几个互相对视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兴奋。 只是这黑洞看起来无边无际的，不知道能通向哪里。 想了想，胖老板独自走到纪初桃他们这边，看着少女娇艳欲滴的脸，说道。 “小姐，咱们各出一个人下去先探探路怎么样？” 这时，一直沉默的老痒站了出来。 “我去。” 他的眼中情绪复杂，又激动又期待，隐隐还有种莫名的忌惮。 纪初桃没想到老痒这时候竟然主动出声，不过她也没有反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胖老板则把二麻子推了出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哨子。 “到了底就吹一下，我们听到声音就下去。” 俩人下去后，剩下的六个人就在上面无声等待。 吴邪最受不了这种对立的气氛，便偷偷观察了一下对方的队伍。 发现他们本来进山的时候是五个人，但是现在下去一个，上面只剩了三个，那还有一个呢？ 想起来之前从大哲罗鲑肚子里滚出来的人头，吴邪心头一突。 他看对面的同时，对面也在暗中打量着他们。 那胖老板眼神一转，状似无意地看向对面的少女，问道。 “小姐怎么称呼，做这行应该不久吧，不过倒是十分有魄力。” 纪初桃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有一些莫名。 “我姓张，入行不到一年，不知道王老板有何指教？” 胖老板脸色瞬间变得极差。 他可从来没有说过他姓什么，这个丫头片子怎么知道的？ 殊不知前几天晚上，纪初桃和小哥早就把他们说过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张小姐果然冰雪聪明。” 说完，王老板也不再讲话，认真的看着那个黑洞。 听到纪初桃说自己姓张，张起灵手指瞬间颤动了一下，黑眸不由得落在她身上，然后便发现原来纪初桃也在看着他。 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少女红唇一勾，对他露出一个软绵绵甜丝丝的笑。 丝毫不见刚刚和王老板对峙时的冷然。 少女唇角没有落下，偷偷将小手塞进了小哥的手心当中，白玉般的手指轻轻一勾。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黑洞深处就响起了一声悠长清脆的哨声。 “张小姐请。” 王老板笑了一下，主动让他们先走。 纪初桃也没客气，最先爬了下去，张起灵则守在最后。 这种笔直的台阶走起来十分费力，虽然她不感觉累，但走了十来分钟后，脚尖就已经痛的不行。 好在没过多久他们就进入了一条矿道，路也变得好走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矿道下面传来了水声，经过几个弯后，水声越来越大。 听这声音，远处的水流应该十分湍急。 果然，出了暗道，他们就看到了一条奔腾的地下河。 这河大概得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宽，洞顶有十米多高，四周的石头经过多年冲刷，变得圆润光滑，左边河道的岩壁上还拉着很多铁链。 “真是鬼斧神工，通往陵墓的神道竟然是一条地下河，要不是亲眼看到，我还真不信。” 王老板那伙人里，一个看起来年过半百的瘦弱老头低叫了一声。 纪初桃记得这人，他们管这人叫凉师爷。 “王先生的地图上说一直摸着铁锁，就能达到地宫的入口，说的应该就是那几条锁链了。” 吴邪指了指一侧山壁上挂着的铁链，顺着铁链的方向向水里看。 果然，水底下也有几条大概手腕粗细的黑色铁链。 纪初桃吸了吸鼻子，一股淡淡的硫磺味萦绕在她鼻尖。 硫磺一般除了火山以外，最多出现的就是在温泉附近。 很多天然温泉都伴随着硫磺矿而存在，也可以说闻到硫磺的味道，一般附近都会有温泉。 但是这个地下河，怎么会有硫磺味呢？ 她的疑惑还没问出口，就看见二麻子往水里走去，于此同时，他身后水里突然炸起了一个巨大的浪花。 一瞬间，所有人都冲得摔进了水里，浑身湿透。 张起灵一把拉住纪初桃，避免她呛水。 后者手电一转，发现一道黄色的水柱冲出了水面，碰到洞顶，滚烫的水变成雨一样地洒落下来。 “这是间歇性热泉，快撤退！” 纪初桃骇然，赶忙喊道。 队伍里的人纷纷向矿道撤退，慌乱之中，王老板一把将她推进了河里，自己顶着滚烫的水跑回矿洞那边。 纪初桃一时不察，直接仰面摔进地下河，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水流包围，虽然她并不觉得热，但是皮肤却有些刺痛。 本来已经往回去的张起灵看到后，直接跟着跳了下去，一把拉住她的手。 水流把两人往下游冲出好几米，这时候想返回原来的矿道已经是来不及了。 那边的水温少说有八九十度，能直接把人烫死！ 两人从水里冒出头，脸色都不太好。 “地图上说摸着铁锁就能到，我们就直接牵着铁链往下走，肯定能找到入口，不然滚水过来，都会没命。” 张起灵快速说道，接着潜入水中拉起两条铁链。 此刻纪初桃已经顾不上其他，直接点点头，从小哥手里牵过一条铁链，抽出腰带系在上面。 有了腰带的固定，她得以仰面漂在水面上，顺着地下温泉往下游飘去。 俩人一路向下，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巨大的断崖。 黄色的水流从断崖处倾泻而下，悬崖的下方是打雷一样的轰鸣。 纪初桃瞬间小脸煞白。 这要是掉下去肯定会碰到暗石！ 张起灵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声叫道。 “初桃，拽好铁链，千万别松手。” 纪初桃赶忙点点头，张起灵一手握紧铁链，一手拉住她的背包带子。 到达断崖，俩人瞬间被瀑布冲了下去！ 第44章 青铜树 汹涌的瀑布打的纪初桃根本没法睁开眼睛，她死死地拽住铁链，整个人沿着铁链被瀑布往下游冲。 突然，她感觉到自己肩膀被大力揪了一下。 接着便是胸口一紧，被人牢牢抱着穿透瀑布，直接摔进了一个岩洞的水池里。 “咳咳——” 纪初桃猛的咳嗽了两声。 刚刚一切发生地太快了，她没反应过来，进洞时呛了好几口水。 张起灵一只手箍着她的胸口，另一只手拨动河水，带她浮出水面往岩洞里面游过去。 奋力游了几分钟，水下忽然出现了一道宽长的石阶，一直从水底修到了水面之上。 他抱着纪初桃走上台阶，把她轻轻放在地上。 少女咳得双颊通红，眼角还闪着水光。 “我们，我们是不是到入口里了？” 纪初桃头枕在小哥的胳膊上，微喘着气问道。 “嗯。” 张起灵点了点头，淡淡应了一声，看起来有些情绪低沉。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纪初桃扬起小脸流露出个笑，手指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 “没关系，我就是被瀑布拍懵了。” 休息的这功夫，她已经恢复了体力。 看她的确是没什么不舒服，张起灵这才站起来，两人打开手电，往周围看去。 阶梯之上是一座青纹石石台，石台的四周有四根石柱，上面刻满了鸟兽的纹路。 石台中间放置着一个高大的青铜容器，像一个很大的葫芦瓶，高度足有一米八多，锈痕斑斑，上面都是双身蛇恶化祭祀活动的图案。 “这是祭坛。” 张起灵解释道。 纪初桃点点头，走上石台，再到另一面去观察，发现那有一道十人宽的石阶，蜿蜒一直向下通往洞的深处。 石阶足有上百阶，也许走到尽头就能看到真正的主墓。 “也不知道吴邪和老痒怎么样了，那个死胖子太贼了，一下就把我推到了河里，我完全没反应过来。” 纪初桃十分愤怒，同时也为自己的疏忽和粗心而耿耿于怀。 虽然她已经做了王老板不会善罢甘休的准备，但还是错估了这人的反应能力。 疏忽、粗心、没计划、轻敌，这是从前爷爷绝不会放任她出现的问题。 或许是在张起灵身边太安心了，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新世界要更小心、更谨慎。 但更生气的是张起灵。 “杀他。” 小哥眸光一寒。 少女微愣，唇角微微上扬，伸手牵住了他的大手。 思索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 “吴邪和老痒还在他们手里，而且上面的间歇性热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喷发，我们不如先去探路，找到这里的主墓室。” “现在他们被热泉堵在矿道，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没找到主墓室、又折了一个二麻子，王老板肯定不会杀吴邪和老痒的。” 张起灵闷声不响地点点头，不过眼中还是一片寒冷。 虽然话是这样讲，但纪初桃也没打算放过王老板，她是不想沾染人命，可不意味着谁都能置她于死地！ 这样想着，少女眸光逐渐生寒，最后完全化为漠然。 厍国并不擅长机关和技巧，纪初桃也没有感受到有什么危险。 这百来阶的石阶，她和张起灵一共走了十来分钟。 很快，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平坦的地面。 他们已经走到了阶梯的底部。 阶梯下面是一块凸出的黑色石梁，再往前去，就是一个断崖。 结合上面的间歇泉，纪初桃很快便猜测，这地方的地形很有可能就是山体运动导致的。 这一片山区应该经常发生山体运动，所以上面的间歇泉才频频喷气。 但断崖下面一片漆黑，有多高、有什么，一律看不清楚。 她想起来包里还有信号枪。 曳光闪过，照亮了一大片区域，一刹那，整个山洞清晰地呈现在两人的面前。 纪初桃只看了一眼，就惊讶地小嘴微张，第一次毫无形象地爆了粗口。 “我去。” 张起灵也微微瞪大了眼睛，不知是为她骂人的话，还是下面恐怖的情景。 只见悬崖下面十几尺的地方，是一个天然的大洞穴，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枯柴一样的东西。 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全都是骨头。 骨头一具挨着一具，有些地方还垒起来好几层，足有上万具之多！ “这就是老痒说的陪葬坑吗？”纪初桃诧异道。 张起灵不确定，这里太高了，他只能看清楚一部分，但如果想要确认的话，必须要先下去。 “那我和你一起。”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绳子。 小哥立刻按住她的手。 “我先下去，你在上面等着，找到出口我就叫你。” 纪初桃一听，红润的小嘴就撅了起来，但她知道自己确实道行不到家，半天之后才怏怏不乐地答应。 “那你记得一定要叫我啊！” 张起灵拍拍她的头，固定好绳子，直接滑了下去。 三分钟后，坑底下露出了一丝手电筒的白光。 光点不断移动，纪初桃大致也能看清他的探寻方向。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光电重新回到了断崖附近，看来张起灵是已经探寻完整片区域了。 手电光明灭两下。 这是纪初桃和张起灵定下的行动暗号，也是一种简单的摩斯密码。 接到这两下信号后，她便将登山扣固定好，顺着登山绳一点一点下到了崖底。 到了悬崖底下，纪初桃才把上面看不清楚的都地方都看了个仔细。 从地面上去看那些尸体，有一种非常强烈、难以言语的恐惧感。 这些尸体可能是殉葬的奴隶或者战俘，长年累月在阴冷潮湿的洞里，空气中弥漫着非常重的霉味。 那些骨头都已经出现霉变的黑色，而且很多都曾经给肢解过，表情十分狰狞，甚至还有很多尸体都长着獠牙。 张起灵一直站在崖底看着她往下滑，等离地面两三米时便上前接住她，接着安抚似得握紧她的手。 “这地方有奇门遁甲，我带你过去。” 纪初桃点点头，往他身边靠了靠，紧紧地牵着小哥的手。 俩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洞穴中心走去。 刚刚张起灵下来探查的时候发现，被万具尸骨包围的洞穴中心是空的，那里有一个盗洞。 估计盗洞后面就是真正的主墓室。 有他在，俩人没费什么力气就到了洞穴中央的凹陷处。 纪初桃举着手电照过去。 果然，地面上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依稀能看见土表下面的砖层。 “好像没什么危险。” 纪初桃仔细用手电筒照了照，然后率先跳进了洞里。 底下是一个明显厍国风格的石室。 石室周围全部用条石做壁，上面都是色彩斑斓的壁画，顶上是条石镶嵌青砖。 因为潮湿的关系，几乎目光所及的地方全都有霉斑的痕迹。 张起灵这时也跳了下来，看了一圈后，皱起了眉。 这个石室很小，除了一些兵器和工具，什么陪葬品都没有。 石室的中心没有棺椁，不过倒是有棺材放置过的痕迹。 “只有些兵器和工具，没有棺材也没有陪葬品，难道老痒要找的不是这里？” 纪初桃疑惑不解。 老痒拿出来的那个青铜枝桠，按照尺寸来看，至少根系还有几十米。 说明这东西肯定是放在一个很大空间当中，但这墓室里面一点都不像能放下青铜树的模样。 张起灵也有些疑惑，不过他下过太多墓，这种情况也并不少见。 “恐怕这里还有别的出口，只是我们没发现。” 也是，要是真那么容易一路通到底，那还算什么保密陵墓。 纪初桃点点头，四处查看起来。 墓室并不大，除却周围散落的石料，很快她就将目光转向墙壁上的壁画。 这个壁画上面似乎是一个祭祀的场景。 有一个十分高大的人站在一棵树的顶端，树上安置了几个奴隶，这棵树无比高大，如果看人树比例的话，少说也有百米高。 但这树看起来又十分奇怪。 纪初桃看了半天，还讲不出奇怪的点在哪里。 这时张起灵来到了她身边，陪她一起观察墙上的壁画。 良久，他吐出了两个字。 “叶子。” 纪初桃听了他的话，又仔细地看了一眼，随即一丝凉意从脊柱上升，身体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错！是叶子！ 这棵树没有叶子！只有交错复杂、密密麻麻的枝桠！ 她忽地想起了老痒拿的那根青铜枝桠，难道他挖出来的那根就是从这棵树上锯下来的？ 少女秀眉蹙起。 如果这棵树真的是青铜树的话，那厍国的历史已经是千年以前，千年以前的工艺怎么可能造出这么高大的青铜树？ 她又凑近了一点，在一个霉痕斑驳的地方，忽然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内向机关。 纪初桃伸手按了上去。 与此同时，身边响起了一声石门转动的声音，石室左侧的一处石壁开了一条小小的裂缝。 俩人对视一眼，随即朝石缝走了过去。 后面是一条黑暗的石道，看起来很长，不知道通向哪里。 不过空气中似乎有一丝风在耳边划过，估计前面应该是哪个出口。 张起灵走在前面，一手还不忘拉着纪初桃。 俩人走了没多久，前面就出现了一个洞口。 几步走出洞口，他们忽然发现，这里并不是什么墓室，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直井的底部。 这底部的直径大概有六十多米，底上凹陷成一个深坑。 石头井的四周都有火架子，张起灵过去把周围的点燃，底下瞬间变得亮了起来。 纪初桃看了一下旁边的石壁，发现上面都是开凿的痕迹，说明这个圆井是人工挖掘的。 只是为什么要挖这么深？ 看样子，这个直井的方向似乎已经深入了地下。 她往前走了几步，手电筒也射出一条光线。 向上看了看，发现上面完全没有透露出一点天空，似乎有什么东西把天挡住了，但不断摇曳的火光，说明这里的空气是流通的。 前面黑暗的深坑里好像还有一根巨大的柱子。 想了想，少女直接顺着石道往坑里面走去。 那深坑里面都是些人头石俑，几乎有百来具，石俑上顶着的人头都已经风干了，薄薄的一层干皮贴在脸上。 坑中间是一根径直十米左右的大青铜柱子。 像一面有弧度的青铜墙，直上而去、高不可攀。 张起灵这时已经点燃了全部的火架，见纪初桃已经自己往深坑那边过去，便几步跑到她身边。 还来不及说话，他就发现少女的目光极度惊异，似乎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纪初桃抬起胳膊，指向面前无比粗壮的枝干。 “树！张起灵！这竟然真的是青铜树！” 她声音带着十足的惊讶，就像是天降奇迹一般，这个青铜树就像从石头里长出来的大树。 枝桠繁盛、直插地表！ 这个直井肯定是为了挖这棵青铜树而开凿的。 可是这些人没想到，他们挖到了山底也没有找到尽头。 张起灵也同样被这神迹一样的青铜树震撼不已。 这样的巨型金属器，早就超出了当时的冶炼水平，那些厍国的先民，不可能有这样的技术，到底是谁建造了这样的巨物？ 就算真的有这样的技术，那当时有这么多青铜可以用吗？ 除了天降奇迹以外，纪初桃想不出别的可能。 “可就算这是一个超出常理的青铜树，但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而且根本不能移动，为什么那个李老板的河木集却说这是最好的一个墓？” 她疑惑地问道。 张起灵沉默不语，他现在也不太明白。 “难道墓主人的棺椁在树顶上？” 纪初桃胡乱猜测。 这个树着实奇怪，树干粗地不行，挖掘的地方并没有继续向下，是什么原因现在不得而知，但保不准青铜树的最顶端可能是一个青铜台呢？ 她还记得刚刚的壁画，壁画上祭祀的场地就是巨树的顶端。 “也许是。” 张起灵也拿不准，他似乎并没有来过这个墓，脑海里也没有这一处的碎片。 “我们本来是为了青铜铃来的，但这一路上也没碰到和青铜铃有关的东西，不会是被老痒框了吧？” 想到老痒这一路鬼鬼祟祟谎话连篇，纪初桃有点怀疑。 “先爬上去看看。” 张起灵声音低沉道。 纪初桃点点头，俩人观察起来这个树枝，从下面看上去，青铜枝桠很繁密，爬上去大概也没什么危险。 但手电光一直向上照射，竟然一眼看不到底，消失在了黑暗里。 看来这棵青铜树真的很高。 这种情况下就算爬，也要非常久的时间才能上去。 “要不然我们还是等一下吴邪他们吧，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纪初桃有些担心吴邪。 虽然这次他们俩是来打酱油的，但怎么说吴邪也是他们的朋友。 要是他不幸被那个王老板干掉怎么办？ 张起灵沉默片刻，还是说了先爬上去。 “现在看来上去的路只有一条，回头路肯定不能走，他们到时候也要从这里上去。” 如果王老板不是蠢人，他们肯定会留着吴邪和老痒，让他们俩先行探路。 纪初桃自然知道王老板并不是什么废物，不然也不会趁乱将她推下了水。 想明白后，她也不磨蹭，迅速把攀岩装备拿出来，做好爬树的准备。 “安全绳系好，如果有变，把锁挂在树枝上。” 张起灵说完，便率先爬了上去。 第45章 血祭 两人的体力都不是正常人能比的。 尤其是纪初桃，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身体出现了很多诡异的变化，现在只要不碰到张起灵的身体，她就完全不会感觉到疲惫。 上面的青铜枝桠不紧不密，爬起来十分顺手，这边一根那边一根，像是螺旋楼梯一样。 不一会儿，他们就已经向上爬了几十米。 而此时纪初桃担心的吴邪和老痒已经单独行动，登上了瀑布后的岩洞。 他们两个身后还跟了一位羸弱不已的凉师爷。 当时纪初桃趁乱被王老板推下热泉，不仅张起灵关注到了，在大家都往矿洞跑的时候，吴邪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也顾不得多想，直接冲回去想要救人。 不过小哥身手更厉害，等吴邪和老痒冲回热泉的时候，这俩人早就已经看不见影子了。 趁水温还没有那么热的时候，吴邪直接跳了进去，老痒跟在他身后也一起下了水。 后来他们俩经历了不少凶险，被水冲到了断崖底下，晕了很久。 昏迷当中，吴邪还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等醒来以后，他便发现老痒就在他身边。 两个人在断崖瀑布底下研究了半天，对比了关于这里的种种故事，最后发现古墓的真正入口是在瀑布后面。 等千辛万苦登上瀑布以后，吴邪在一条垂下来的铁链上发现了挂在那的凉师爷。 想着这人懂得怪多，他便把人救了下来，然后绑架了凉师爷跟他们一起行动。 一路上吴邪都没看到小桃子和小哥。 不过没看到不是坏事，这俩人心眼子加起来比蜂窝还多，吴邪知道他们应该是安全的，便放下了心，一路往主墓室走。 …… 黑暗当中，两个白色光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向上，像两颗冉冉升起的星星。 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纪初桃和张起灵已经在这个巨大的青铜树上爬了七八十米。 两人的头顶依旧是一片黑暗，好像尽头永无止境，原本脚下的火光，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微弱的小黄点。 “这树真的好高啊！我从来没练习过这么高的攀岩。” 纪初桃往下看了一眼，依稀还能看见摇晃的烛火，像来自无底的深渊。 此时两人已经停止了攀爬，坐在枝桠上暂时休整一下，吃点东西。 张起灵就坐在她旁边不远处，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高中的时候，纪初桃就在学校里学习过攀岩，教她的老师都是国际上攀岩比赛的冠军。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尝试这种高度的爬树攀岩。 离地面足有七八十米的距离，如果掉下去的话，足够把人摔成一团肉酱。 还好她和张起灵都带着安全绳，休息时就拴在枝桠根部，勉强还算安全。 “上面至少还有几百米。” 张起灵抬头往上看了看，保守估计。 “这里太高了。” 纪初桃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两条纤细的长腿空落落地荡在半空中，一个支点都没有。 只是荡了两下，她便拉住了张起灵的手，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些微末的惊恐。 “张起灵，我害怕。” 张起灵沉默了一瞬，先是往下看了看，随后低声说道。 “可以原路回去，找其他的出口。” 这确实是好办法，但是想起来那个间歇性热泉，纪初桃说不好是被烫熟痛苦、还是被摔死痛苦。 “我们还是继续向上爬吧。” 她勾了勾小哥的手指，看着面前完整的青铜树的树干，开始发散思维。 “你说那些挖井的人是怎么下来的呢，这棵树这么大，他们难道是顺着树爬下来的？” 其实张起灵也没发现这树上有什么特殊通道，所以根本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他内心倒是有一个猜测。 “这上面肯定还有一个出口，但还不好说是什么，也许开凿直井的这批人就是从那进来的。” 纪初桃点点头，没再说话。 两人休息了一会，就又开始向上爬，不知道爬了多久，眼见着青铜树枝越来越密，到后面已经根本没有办法用手来攀爬。 他们脸色难看地停下来。 这时，遥远的青铜树底下突然传来了几声尖叫。 听声音非常耳熟，好像是老痒和吴邪，最后一个声音有些弱，但应该也是哪里听过的。 纪初桃顺着青铜枝桠的缝隙往下看了一眼。 但她和张起灵的位置已经非常向上了，底下黑黢黢一片，连火光的黄点都已经消失了，肉眼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少女心中升起一丝惊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她又拿手电筒晃了晃四周。 突然，她看到对面不远的石壁上有一圈一圈奇怪的凸起。 是一条围绕着青铜树而建的栈道！ “张起灵，快看对面！” 张起灵原本也在低头观察下面的情况，听到纪初桃带着惊讶的声音，他直接把手电筒顺着打了过去。 很快，他看到了那个栈道。 厍国距今已有上千年，这么久远的地方，他们根本不知道对面木质结构的栈道有没有腐烂。 如果不能用的话，估计一脚踩上就会一路摔下去。 不过青铜树的枝桠已经密不透风，马上就连他们的手都通不过去，继续向上的话，最后极大可能是直接摔下去。 如今突然发现栈道，张起灵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他解下身上的安全绳，重新把它一端牢牢地扎在一根粗壮的青铜树枝上。 纪初桃就在他身边，看到他的动作，要是还不明白他想干嘛，那脑子就是被废纸塞住了。 “不许去！” 她一把抱住张起灵的胳膊，海棠般娇艳的脸蛋尽是担忧。 这里太高了，如果对面根本已经腐烂，那张起灵就算是神，也要陨落于此。 到时候她怎么办？ 少女的惊恐和颤抖毫无保留地传递给张起灵，他手指颤了一瞬，似乎心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低下头，看到了纪初桃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 “别怕。”他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头。 “我不会有事的，这个结打得很牢固，就算对面栈道的木材腐烂了，也可以再荡回来。” 话虽如此，但纪初桃容不得一丁点危险的可能，她死死地抱住张起灵的胳膊，不让他动。 “我不管，我宁愿咱们两个重新下去，原路返回也可以。” 张起灵又体会到了无奈的感觉，但心头也翻涌上来了一片湿热，他反手握住少女的小手，认真地看着她那双暗含春水的桃花眼。 “我保证，我会安全的。” 纪初桃急的已经有些眼泪汪汪的，可她也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 从青铜树到栈道的距离不远不近，就算她想代替张起灵去趟路，这人也绝不会同意。 深呼吸几次后，少女做好了内心建设，慢慢放开了小哥的手。 眼泪也随之啪嗒一下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 “你一定要抓紧这个绳子！” 张起灵点点头，无声地抹去纪初桃脸上的眼泪。 接着手直接握住安全绳，整个人纵身一跃，一下荡到了对面，稳稳地踩在了栈道上！ 一直看着他的纪初桃瞬间呼吸停滞。 看清楚人站稳后，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别怕。” 张起灵站稳身子以后，朝她轻轻安慰了一句。 这个栈道应该足足有好几百年了，但保存的非常好。 外面有一层油竹竿搭成的脚架，非常牢固，踩起来还能听到韧性的嘎吱声。 “这条栈道很牢固，我们可以顺着栈道上去。” 张起灵面向青铜树，看着不远处的少女，招了招手。 “初桃，过来。” 纪初桃有点害怕，这个地方太高了，可是她很相信张起灵。 咬咬牙，同刚刚的张起灵一样把安全绳拴在青铜枝上。 死就死吧！ 接着整个人借力一蹬，向对面的小哥飞扑过去。 张起灵一把接住少女纤细轻飘的身子，将她牢牢地扣进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 他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后背，因为害怕，她身子僵硬不已，此刻还在轻轻颤抖。 纪初桃努力平复着震荡的心跳，好半天以后才松开环着张起灵腰肢的手。 “这里应该已经接近地表了，你看，山壁上有很多树的根系，估计我们已经快要到树顶了。”小哥轻声解释。 强手电光穿透黑暗，照到山壁上。 这上面攀爬着无数的树木根系，像一条一条蟒蛇一般，这一路他们都没遇上什么奇怪的东西。 可眼见着要到山顶了，吴邪他们怎么还没过来？ 这时候，下面的黑暗深处又响起了好几声惨叫。 纪初桃站在栈道上，沿着青铜树逐渐往下看去。 下面仍旧是一片黑暗，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却一直有不断惊恐的惨叫。 “会不会是吴邪他们出什么事了？”她担忧地问道。 张起灵眉心微蹙，“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 但惨叫似乎也不像作假，可能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 纪初桃拿不准，但现在想下去的话比爬上来还难，除非他们两个都摔下去。 她有点担心，又打着手电往下看了两眼。 突然，她看见一个黑影正在迅速地往上爬，身型干瘪偏瘦，正是王老板队伍里的老头泰叔！ 张起灵马上拉着她蹲了下来，关了手电，掩藏在栈道扶手后面。 这个泰叔看着像个风干的腊肉，但是爬起青铜树却非常顺手飞速，他没过多久就爬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但这时异变陡生！ 原本空无一物的青铜树干上出现了一个个白色的面具，直接就冲泰叔贴了过去。 那泰叔也不是善茬，他抽出匕首来抵抗，锋利的刀尖一下便戳碎了一个面具。 纪初桃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面具碎裂以后，里面似乎掉出来了什么东西。 可是刚刚她和张起灵在树上的时候并没有面具靠近他们啊？ 泰叔虽然狠戾果决，但挨不住面具太多，他想继续往上爬，却因为刚刚攻击面具消耗了太多体力。 上面的枝干又难爬，竟然一下子从上面掉了下去！ “那应该是厍国制造的防卫面具。”张起灵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面具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纪初桃语气是十足的不确定，刚刚实在太暗了，她只能看见面具一闪而过，完全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先上去，等一下我来救吴邪他们。” 张起灵严肃了脸色，这里已经变得危险起来，他不能让纪初桃陷入危险。 少女眉心颤动，很快就回答道， “好，我在上面等你。” 她在这里也只能给张起灵拖后腿，这地方太险峻。 俩人迅速起身，沿着栈道不断向上走去。 栈道上有许多树根，但还好不是特别难走，渐渐，他们离顶部越来越近。 纪初桃分心看了一眼青铜树，发现不远的青铜树顶部似乎立着什么雕像，她一边走一边看，完全没注意前面的一处栈道竟然是空的，那长度大概十米左右。 而她已经一脚踩空！ 张起灵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脸色十分难看。 “在看什么！” 少女讪讪地指了指越发明显的雕像。 那雕像有点奇怪，似乎是一个人，但脑袋又不像人的脑袋。 “你看那个雕像，是不是蛇啊，好像是一个长了蛇头的人。” 张起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树顶上确实又个诡异的雕像，但他们距离还是有些远，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先过去再说。” 张起灵把她背上，身子轻盈地沿着垂下来的树根，爬到了另一段栈道上。 栈道越发向上，没走多长时间，竟然就已经穿越了青铜树的顶部，把它顶部的构造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那棵铜树的顶端是一个大型的祭台，周围垂钓着无数的尸体，经过多年的风化，已经完全风干了。 他们一一对挂在青铜树的上方，仔细看去，似乎有某种神秘的排列顺序。 纪初桃往下看了看，发现那些尸体一一对应着青铜树干上人面双身蛇的图腾。 之前她爬树的时候曾经研究了一下那些图腾。 那些图腾很是奇怪，好像是刻意刻出来的一样，图腾也并不是要单纯做图案用，上面有着非常深的凹槽。 如今看来，尸体和图腾有种必然的联系。 血祭！ 两个字突然从她的脑海中划过。 吴邪说过，厍国是一个非常重祭祀的国家，丧葬的习俗反而弱化很多，这些干尸也许就是祭祀给青铜树的祭品。 纪初桃把自己的猜想一说，便见张起灵也点了点头。 “但厍国为什么要祭祀这棵青铜树呢？难道这棵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看上去除了大以外，也没什么了呀，她心里吐槽。 “它的血槽应该是深入了地底，从我们上来的地方开始看，从前的人也没有挖到最深处，下面还有很大的空间，而且这个树似乎是空心的。” 张起灵手电点向一个空洞处。 “你看，那里就可以深入地下。” “你是说这棵树能深入地底？那怎么可能！我们最多也只是在地壳活动，根本深入不了。” “连现代科技都探索不到的地方，这个人为建成的树怎么可能？！” 纪初桃觉得自己对世界的认知似乎又一次被打破。 试想二十年后的人们对地球的研究也不过是不到两万米的地下距离。 几千年前的人科技和生命都十分匮乏，怎么可能做到深入地心。 张起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初桃的存在就已经说明了，这个世界并不是普通人认为的那样简单，还有太多未知的东西普通人根本触及不到。 而所有的一切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或者说…… 神明手里。 第46章 又是幻境 纪初桃看向那个蛇首人身雕像。 那个雕像十分高大，跟当初在石室内看到的那个壁画上很相似，原来那个看不清楚的首领，竟然是长了一个蛇头！ 难道那么早就有人兽结合体了？还是厍国根本就是一个怪物领导的国家！ 雕像在白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诡异，萦绕着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 并且看久了以后，纪初桃竟然感觉到了一点精神恍惚。 她猛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对！ 她下了几次墓，从没有遇到过神智不清的情况，说明她对这世界所谓的幻境有所免疫。 可是刚刚她竟然感觉到，自己要陷入一种非常诡异的状态当中。 纪初桃赶紧拉了张起灵一把，把手割破，血涂在他的脸上。 太奇怪了。 她刚刚一瞬间意识到，也许他们这次的目标已经找到了。 那个青铜铃不是没有出现，而是它出现的时候，她和张起灵完全没有发现！ 那个青铜铃铛，实际上就是眼前的这棵青铜神树！ 只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形态，让他们两个的思绪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循环中。 所以这里才好像跟任何一个都没什么联系。 而这个青铜树，恐怕就有强烈的致幻效果。 她的身体特殊，一开始没受到幻觉的影响，张起灵也许是因为身上沾了她的血。 但现在到达了最顶部，就连纪初桃都避免不了收到了一丝蛊惑，虽然很快清醒过来。 张起灵在沾到她血液的一瞬间，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他刚刚好像莫名奇妙看到了一扇青铜巨门，没等他看清楚呢，又一下消失。 张起灵转头看了一眼纪初桃，发现她手上沾满了鲜血，正盯着他。 “这个青铜树很有问题，我们先上去，找到出口再来拉吴邪，他们应该被幻觉蛊惑了，连老痒也是。” 纪初桃脸色严肃，说道。 张起灵点点头，刚想和她继续向上走，就见纪初桃神色一僵，身子软软地倒了下来。 竟然是直接晕倒了！ 他双手伸出，把她捞进怀里，看了一眼黑暗的青铜树底，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这。 而昏迷中的纪初桃此时又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情景当中。 她像梦境中一个旁观的第三者。 看到一片巨大的碎片从天空中降落，直直地插入秦岭深处，直入地底！ 万物沧桑巨变，很多年以后，有一批神秘人在这片地区铸造了这片青铜碎片，建成了巨大的青铜神树。 蛇在古代是一种古老的图腾。 和龙不同的是，龙到现今为止，只存在于神话当中，而蛇就像龙的替代版，很多古族以蛇为神圣图腾，生生世世供奉。 远古神话中伏羲、女娲就是人首蛇身，长寿上千年。 厍国便是供奉蛇的一个少数民族古国，他们身上衣服都带着人面双身蛇。 而首领则是一个蛇首人身的巨人。 蛇在远古时期也被称为地龙，而这青铜神树直入的地底，生活着一种无比巨大的蛇——烛九阴。 烛九阴也叫烛龙，在《山海经》里面，烛九阴是钟山之神，睁眼时普天光明，闭眼时天昏地暗，既成白天黑夜。 然而在厍国时期，这种巨蛇烛九阴却是被厍国先民捕猎。 而这个巨大的青铜神树就是他们捕猎的通道，无数戴着盔甲兵器的先民站在神树周围。 首领下令以后，就会有人把祭品的喉咙割开，让他们的血流进青铜树的血槽，引出生活在地底的烛九阴。 击杀这种巨蛇之后，先民会把它拖出青铜树，最后把它的尸体融成火油，用来建设长明灯。 烛九阴的身体极为易燃，又极其稳定明亮。 纪初桃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棵青铜神树竟然在厍国是这种用法。 可是那种神情恍惚的感觉绝不是错觉，它肯定还有别的用途。 时间飞速流逝，历史很快到达北魏不言骑时期，他们来到了秦岭探寻，发现了生活在此地的厍国遗民，进行了大量的厮杀战斗。 最终厍国彻底亡国。 不言骑也损失很多士兵，但他们最后还是发现了这里的青铜神树。 当时的皇帝派了三千死囚在此挖直井，想要得此处的青铜树秘密，却发现怎么也挖不到底。 而在几百米处，死囚挖出了一个龙纹石盒！ 看到那个龙纹石盒，纪初桃呼吸一滞。 那个龙纹石盒不是别的，正是她在张家地宫里看到的那个，让张起灵成为圣婴的龙纹石盒！ 原本栈道是专门为皇帝修筑的，但时常有人在修筑的过程中莫名其妙摔下去身亡。 纪初桃猜测这些死了的人正是受到了青铜树致幻能力的影响，所以才会在恍惚之中掉到深渊之下，尸骨无存。 皇帝得龙纹石盒后，不再继续深究青铜树的秘密，转而研究起其他的，青铜树便搁置在此，而烛九阴也再没有出现过。 如果在以前，有人跟纪初桃说，你所认为的事实并不是真正的事实，实际上地心中心有很多生物，那她肯定会无情地嘲笑他。 可是现在亲眼见到后，她的的确确被震惊了。 以烛九阴的长度来说，完全不可能存在于地表浅层，不然完全能够破土而出，它至少生存在千米以下的地底，巨大的体型能够因此地壳震动。 总之，纪初桃的理智已经完全被一幕接一幕的不可能完全打破。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一个双人间病房里，隔壁床位是遍身伤痕、昏睡的吴邪。 而她的手还被人攥着。 纪初桃扭头一看，是张起灵。 看她醒了以后，张起灵也舒了口气。 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我怎么在医院？”少女疑惑问道。 张起灵简单地说了一下后来发生的事。 当时他带着初桃先从榕树根部到了地面上，但怎么叫她都叫不醒，没办法，张起灵只能先把她藏在一处洞穴里，自己再下去救吴邪。 等他重新回到青铜树时，便发现吴邪和老痒在打斗，场面十分怪异。 吴邪好像中邪了一样，一直叫老痒为“王老板”。 张起灵隐在暗处没惊动他们，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吴邪突然又认出了老痒。 本想拉他们都上来时，一条巨大的独眼黑蛇从青铜树的树心里爬了上来，张起灵没办法就躲到了一处岩洞里。 正巧这个岩洞就是通向地面的通路，而他也在里面看到了很多壁画，讲述的就是厍国人捕蛇的过程，那条黑蛇就是厍国先民捕猎对象。 之后的经历不说也罢，总之他带着纪初桃下山时，看到吴邪被丢在一个木筏子上边，就一并也把他带到了医院。 “你说我又昏迷了三天呀？” 纪初桃眨眨眼，有点气结，怎么她每次梦到什么事情都来这套，就不能不晕吗？ “嗯。” 张起灵把她扶起来靠在床头，掖好被子。 “这一次可真是毫无收获，吴邪还伤的这么重。” 纪初桃简直不能理解天授为什么要带她来到这。 难道只是想让她看到那棵巨大的青铜神树吗？ “至少证明秦岭和鲁王宫应该有关系。”张起灵淡淡地说。 少女点点头，觉得也是。 “吴邪还没醒吗？看着好像有点严重啊，医生怎么说？” 张起灵想了想，回答道。 “脑震荡。” 脑震荡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不过医生说过，吴邪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可能会昏迷两天。 得知人没事，纪初桃也放下心，和张起灵提出了想要出院。 “我已经没事啦，就是昏迷的时候做了很长的梦，有点记不清了，好像是厍国的事。” 张起灵知道她身体特殊，也不强求。 俩人给吴邪交了住院费，便动身回了杭州。 人无论是在哪，都会回到最依赖的地方，纪初桃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家，就是她和张起灵的小院。 两人从西安坐火车一路逛回杭州。 这时候的火车还没有安检，除了车票以外，其他东西查的都不严。 非常适合携带了管制刀具的小哥！ 两人在秦岭待了很久，去的时候明明还是酷热的九月，等回到家时，已经到了十月末。 十月的杭州已经初见凉意，时常阴雨绵绵。 火车刚进杭州时，天空还是一片昏暗，但等他们下车，却突然又晴朗起来。 接连一个多月的奔波让纪初桃苦不堪言。 下车以后她就拉着张起灵直奔杭州的spA会馆，准备好好享受一下顶级按摩。 直到把自己从头到脚都仔仔细细洗干净以后，少女才放松地躺在躺椅上，等待技师来做足底按摩。 此时洗香香的两人躺在一个包间里面，双脚都泡在木盆里，盆里是牛奶和薰衣草精油调制的解乏小神水。 “啊——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这些天真不是人待的日子，还是泡脚舒服。” 怕自己感受不到脚盆里的温度，纪初桃还特意牵住了张起灵的手。 小哥很少有这么闲暇的时光，也是第一次这样尝试。 他觉得这个活动真有点有趣，特别是看到初桃一脸惬意，总让他心头奇怪的感觉又重了一些。 “以后我们就应该在家里也弄个足疗房嘛，这样每天晚上睡觉前就都可以泡泡脚再睡。” 纪初桃盘算着，他们的确应该弄一个现代化一点的住宅，可以去新买一套房子。 现在住的那套老房子就是租的，而且估摸完日期，还有小半年就到期了。 她做事一向果决，心里刚计划完，转头便直接和张起灵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过几天去买一套院子吧，要大一点的，院子里面可以养点花花草草。” “你每天起来都那么早，正好还能在院子里晨练，这种独栋住宅也比较隐私，你说怎么样？” 张起灵望向她，发现少女那漂亮至极的脸上满是认真和期待，清晰地规划着他们的未来。 唇角轻轻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好。” 第47章 买房子 买房子兹事体大，暂时也急不得，当务之急还是先好好按脚。 敲门进屋的是一男一女两个技师，看起来都很年轻，那男技师还带一个了一个黑色的墨镜。 纪初桃好奇地看了他两眼，室内戴墨镜不是很奇怪吗？ 不过那女技师已经坐在了她面前，动作非常轻柔利落给她擦干净了脚，洁白如玉的纤细足弓十分优美，脚趾微微蜷缩。 “小姐，您的脚长的真好看。”女技师赞美道。 第一次被人称赞脚美的纪初桃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还是浅浅笑了一下。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紧了一点。 转过头去，发现张起灵一直盯着她。 ？？纪初桃头顶升起两个问号。 看到她转头一头雾水的看自己，张起灵默默移开了目光，蜻蜓点水似的瞟过那双玉足。 确实很好看。 直到晚上吃完饭，俩人才回到巷子小院。 “明天咱们就去房产中介，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房子可买。” 在家里的时候，纪初桃非常地悠闲，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睡裙，像极了下凡的仙女。 她坐在床边，两条洁白纤细的小腿一晃一晃的。 张起灵正坐在桌子旁边擦刀，闻言点点头。 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平淡无波的眼睛看向她，声音磁性又低沉。 “钱不够。” 他这几次下斗，除了吴三省那一次收了钱，其他都并没赚什么。 而之前所有的钱都用来买了黑金古刀。 纪初桃完全没想到张起灵会这样说，她先愣了一秒，接着发出了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没人发现，小哥的耳尖红了个透。 “我们卖鱼眼石的钱没动，一千五百万，还有我之前从股市套现的了几百万，这些足够买一套房子了，现在的房价应该没那么高。” 他一个失忆老人，能有什么钱呀，光顾着下墓找回忆了，唯一的钱都用来买了黑金古刀，别以为她不知道。 而且就算张起灵没钱，纪初桃也愿意赚钱养他。 少女内心深处的话张起灵当然不知道。 他在行业里虽然身价高，但能请得起的真不多，大多数都是他自己到处走，如今手里确实没有什么钱。 张起灵思索着要不要降降价，最近赚点钱。 纪初桃不知道他在寻思什么危险的事情，她拍拍枕头。 “快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锻炼呢。” 自从去了墨脱以后，她每天都要和张起灵学习功夫，确保自己独自一个人时也能自保，现在倒还真养成习惯了。 张起灵停止思考，放好黑金古刀，穿着一身黑色睡衣，乖乖地走到少女身边躺了下来。 翌日一早，俩人晨练完，去巷头杨叔的早餐摊吃了早饭。 “哟，小纪！好长时间没见你和你男朋友来杨叔这吃饭了啊，忙什么呢最近。” 猛然看见两人，杨叔十分的惊喜。 他们巷子里的人这得有半年多都没见过小纪了。 “杨叔早，我们出去旅游了，昨天才回来，照常老三样。” 纪初桃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得嘞，你们等一会，马上来。”杨叔应了一声。 吃完早饭，他们就沿着街道边散步边看。 张起灵被女孩挎着胳膊，脸色十分平静，甚至心里也很习惯。 算来他们已经认识快一年了，每天除了去洗手间，剩下的时候都待在一起。 他毫无波澜的生活已经习惯了有个这么娇滴滴的姑娘。 “这些房产中介好像很不靠谱啊。” 纪初桃狐疑地看着街道上小小的中介店面，又小又贴满了广告，看起来就像没有经营许可一样。 张起灵不是很了解这些，俩人只能继续走，终于在一条主街上碰到了一家颇有规模的中介公司。 刘天明正在整理自己手上的房源，昨天晚上一个老板突然找到了他，想把自己手里一套宅子出手套现，而且只接受全款。 房子确实是好房子，可惜要求有点高了。 不过这一单要是成了，那接下来两年他都可以放肆地休息。 所以刘天明拿着诺基亚，正想联系几个客户，看看哪个有意向。 他刚想打电话，就看到店门口进来了两个天资绝色的一对情侣，估计可能是想租房的。 他也不挑，立刻迎了上去。 “你们好，先生小姐，这边坐。是想租房还是买房啊？我帮你们介绍一下？” 纪初桃冲他点点头，和张起灵一起坐在沙发上。 “我们想买房。” 李天明还以为他们俩年纪轻轻租房住呢，没想到都开始买房了。 “可以啊，那你们想买多大的，有预算吗？全款贷款？” 张起灵坐下来就开始盯着纪初桃发呆，很是沉默的样子，李天明只能和女方说话。 “是这样的，我们想买个独门独院的宅子，最好带个大院子，周围安静一点。” “全款，钱不是问题，主要还是房子要好一点，最好设施齐全，我没时间盯着弄。” 纪初桃说着自己的要求，她和张起灵的时间可不确定，也许明天就能收拾行囊下斗。 李天明一听，这不就是那位老板想要的买家嘛！这下算是意外之喜了！ “小姐，我手上现在还真就有一套这样的房子，独栋的中式宅子附带全套家具，装修两年多就没人住过，现在这位老板想换些现金来用，所以要的全款。” “不过咱们这成交房子的话，您这边要付两个点的费用，这……” 纪初桃摆摆手，没有听他讲完。 “费用没问题，只要房子好其他都好说，今天可以去看吗？” 李天明这下是真乐了。 “可以可以，我现在就联系那位老板，你们二位等我一下。” 他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到一旁去拨电话。 等待的时间，纪初桃戳了戳张起灵的脸，看到他皮光柔滑的脸出现一个凹陷，噗嗤一笑。 打完电话回来的李天明看的直晃了神。 “小姐，先生，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林老板马上就到。” 李天明带着俩人直接开车去了林老板的宅子。 那是一套独门独院的中式宅子，带个假山流水的大院子，青砖黛瓦、飞檐画梁的三层小楼。 里面也是全现代化的设施，让纪初桃一进去就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后。 看得出来这个林老板装修时的确花费不少精力。 “纪小姐，我也不瞒你，现在我急需用钱，要不然也不会卖这套房子。” 林老板是留过学的，所以在这时候更具备现代眼光。 “我是很喜欢这房子，不过我们就两个人住，说实话有些太大了。” 纪初桃有些纠结，房子的确不错，但问题是他们家只有她和张起灵，两个人住的地方小一点才有家的感觉。 从前纪家的半山别墅，豪华地占地千平，但没有一点儿人气。 而且除了上面三层，这庭院的地下还有两层自建的会客厅和停车位，有点时髦过头。 “以后你们肯定得有孩子啊，长辈到时候也得过来住啊，朋友来也能住下的。”林老板努力推荐。 一直发呆的张起灵听到这话突然看了身边的少女一眼，漆黑的眸光微闪，不知想到了什么。 纪初桃也有些意动，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孩子。 她是觉得这个地方除了私密性好，而且东西用起来比以前方便多了，至少衣服都可以用洗衣机洗了！ 林老板出价不便宜，一口价一千二百万。 纪初桃也没还价，直接付定金过户结尾款。 有刘天明这个有关系的地产公司在，当天他们就把所有东西全办完了。 捧着新鲜出炉的房产证出来的时候，纪初桃舒了一口气，笑容十分灿烂。 “总算是有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家啦！” 张起灵看着他，也微微上扬了唇角。 他们两个的名字就清晰地印在房产所属上，感觉的确很像一对浓情蜜意的新婚夫妻。 李天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连个ber都不打的买家，一天赚了二十几万后，他怀着感恩的心还把他们送回了巷子小院。 这一天净忙活买房子的事，纪初桃都忘记他们两个连手机都还没有。 没有手机，他们联系谁都贼不方便，于是她计划着明天搬家前先去买个手机。 张起灵则是回来直接把他们俩人的衣服做了打包。 小院里从没开过火，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多，除了衣物外，就是纪初桃一些零碎首饰。 “还有那个抽屉！抽屉里面我好像也放了东西，对对对，就是那个珍珠项链，在海口买的。” 纪初桃娇气地指挥，声音娇滴滴的，但一点都不让张起灵厌烦。 到处拾掇东西的男人看起来脾气十分好。 “还有么？” “没有啦，不过明天还要再添置点被子什么的。” 纪初桃掰着手指，数着明天要做的事情。 “好。”张起灵说着，一边把整理好的东西全都摆在木桌上。 房子今天加班加点办理完过户，李天明还找了换锁的人把锁给换过。 现在钥匙就在他们手上，随时搬进去都可以。 不过纪初桃想在这最初的家多待一晚上。 她和张起灵面对面躺在床上，小脸洋溢着兴奋。 “太神奇了，我竟然真的在这个世界安家落户了。” “以前我还有过很荒谬的想法，想只靠美貌找个霸总当老公，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竟然成了一个盗墓贼。” 张起灵睫毛颤动一下，“霸总？” “就是霸道总裁，嗯……用现在的话来讲应该就是霸道又有钱的大老板？” 纪初桃不确定地解释一下。 从出生开始，她就是金银玉窝长大的。 身处豪门、家世显赫，长相惊艳绝伦、头脑聪明又心思玲珑。 她的人生太过于顺遂，被神偏爱的太多。 当好运过了头，纪初桃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了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 她想找一个霸道总裁。 她想当一个每天无所事事的娇娇妻子，摆脱掉身上家族的桎梏。 这个念头来的突然，甚至纪初桃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可一切还没有成为现实前，她穿越了。 她来到了一个新世界，一个和她从前的生活完全不同的世界！ 可能人就是这样，当拥有了别人没有的，他不会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也不会因此而快乐。 他会察觉到束缚，他会想要去挣脱。 纪初桃虽然并不这样认为，但她也忽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这么有趣，充满危险和挑战。 而且，她有了新的目标。 她认识了张起灵，那个对一切都非常漠然的张起灵。 纪初桃想完全进入这个人的世界。 所以她要陪着张起灵一起进行无尽的冒险，帮他找回记忆，把他带到人间。 带到她身边。 第48章 喜欢 纪初桃看着张起灵漆黑如墨的眼睛，弯起了唇角。 也许她已经找到了那个属于她的“霸总”。 张起灵还在思考她说的那个霸总的含义，还没思索出所以然，一个温香软玉直接贴到他的胸膛之上。 他身体蓦然一僵。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甚至每天少女入睡以后都会出现。 可是今天大概是她第一次清醒地伏在他的胸膛。 两个人静静地相拥，谁也没有讲一句话，但一种密不可分的氛围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 夜深了，纪初桃沉沉地在张起灵怀中入睡，脑海里却一直有个声音不断回响。 “来这里。” “到这里来。” 这声音带着至高无上的命令感，令她无法抗拒。 “你是谁？你要让我去哪里？” 纪初桃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是一片浓烈的白雾将她包裹其中，丝毫不让她挣脱。 “青铜门。” “什么青铜门，我为什么要去，我不知道它在哪里！” 少女在梦里握紧拳头，声音冷然。 无尽的白雾之中，那个声音似乎轻轻笑了一下。 “你会来的。” 说完，这个声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她怎么叫喊都不再出现。 纪初桃猛的睁开双眼，发现外面天已经亮了，身边张起灵也睁着眼睛看她。 “噩梦？” 他伸出手，抚了一下少女的额头。 纪初桃只感觉额头似乎积了不少汗，自己伸手一摸，发现原来她真的出汗了。 不仅额头，连后背都有阵阵凉意。 “嗯。” 她第一次不想说话，轻轻答了一声就重新窝在被子里。 被子外太冷，锁住了她起床的动力。 “起床，锻炼。” 张起灵站在床边，手里还提着黑金古刀。 “不要嘛，我不想起，外面好冷哦。” 少女娇滴滴地撒娇，莺莺呖呖的声音听的人心头发酥，她无赖地在床上扭来扭去，不想起床。 实际上小哥不在，纪初桃根本就感觉不到冷热，但临近冬天，冬天就是赖床的好季节。 张起灵看了她一会，最后默默出去练刀。 纪初桃躺在床上，睡又睡不着，又像被包裹在真空里感受不到温度，无聊的紧。 忽然觉得自己的决定像是一个错误。 这还不如和他去晨练呢！ 今天是两人在小巷住的最后一天。 最后在杨叔的小摊上吃了一顿早饭，之后两人就告别了这套狭小却温馨的小院。 新家就在西湖边上，出门就是西湖的柳浪闻莺，站在顶楼时还能远眺波光粼粼的湖面。 房子极具现代感，内部还安装了私人电梯。 刚入户便是一个六米的挑高客厅，全景落地窗采光非常好，完全看不出是零几年能装修出来的房子。 家具都已经很齐全了，都还没用过，纪初桃也不打算换。 张起灵对自己更随意，有张床就能睡着，完全不追求生活品质的。 不过他们主要的生活区域还是三楼主人房。 整个三楼装修成了大平层套房，书房、双洗手间、豪华衣帽间、大卧室。 除了太大以外，其他每个地方纪初桃都很满意。 两人搬完家也不过上午，东西都已经拾掇进房子里，下午只要再去买些生活用品和一床棉被就可以了。 “说起来，我们搬了新家，要不要请人来聚聚呀？”纪初桃问道。 按习俗说，买新家搬新家以后，要带朋友们来暖暖房。 不过她和张起灵的朋友都不多，硬要算的话，只有吴邪和胖子，也许还能算上潘子。 哦对，还有吉拉寺的老喇嘛。 张起灵表情淡淡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吴邪怎么样了，这么多天他也应该醒来了吧。” 纪初桃还是把吴邪当成朋友的，正经算起来，他应该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第二个认识的人。 “他不会有事。”张起灵轻声道。 少女点点头，她也这么觉得。 吴邪虽然是倒霉鬼，但总能化险为夷，这应该也算一个另类的好运？ 不管吴邪这边如何，两人搬了新家，新家虽然前卫，但总归还是少了些日常用品。 所以吃完午饭，纪初桃便拉着张起灵去了商场。 俩人都是世间难见的绝色，一路走在商场里，获得了不少注目。 还有大胆的男人想来要纪初桃的联系方式，但当她牵起张起灵的手，十指紧扣在男人面前晃了晃，那人才遗憾地走掉。 “小姐，这款手机就是我们现在最新款的，你看这翻盖设计多时尚啊。”店员推荐的十分热情。 但见过二十年后极端发达的智能手机，纪初桃又怎么会喜欢03年的板砖呢？ 她挑了半天，才选中了一个诺基亚，又买了手提电脑和单反相机。 自从上次张起灵说了没钱，纪初桃便准备重新做起老本行，在这个世界搞投资。 她想给张起灵最好的生活。 俩人在商场里逛了一下午，为新家添置了不少东西，最后还是靠货车拉回家里。 等他们收拾完，已经到了大半夜。 “我好累。” 纪初桃洗完澡往床上一躺，墙上的空调幽幽地散发着热气，把整个大房间吹的暖烘烘的。 张起灵在另一个洗手间洗的澡。 这时候正好走进房间，看到她整个大字型瘫在床上，唇角微微一扬。 “我们最近是不是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呀？可以在家好好休息吗？” 纪初桃问道，前几天在秦岭白下了一个墓，还没什么好东西，虽然梦到了一些奇怪的故事，但等她醒来却什么都想不起。 短时间她都不想白干活了。 张起灵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夹喇嘛这种事很难说，有时接到就走，有时休息一年半载都很正常。 纪初桃现在也算是圈内人，虽然现实中和吴邪一样，只下过三次墓。 不过她梦里可是和张起灵去过无数古墓，经验可谓是比较充足了。 但梦里她发现，张家也挺奇怪的，又要下墓，又要在墓里设机关、改线索。 虽然纪初桃没弄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也觉得不太正常。 “不过汪藏海建的云顶天宫，我们还没去过呢，不知道有没有人带队。”少女随口提了一嘴。 张起灵又摇摇头，“难。” 汪藏海浸淫技艺多年，连他有时都猝不及防，想要找到云顶天宫，恐怕是难上加难的。 “也对，毕竟在西沙的时候就把我们耍的团团转了。”纪初桃感慨道。 云顶天宫暂且不提，俩人都不知道在不久后，就会有人来找他们一起夹喇嘛。 时间一晃便到了十一月。 纪初桃和张起灵在新家已经过了半个多月。 这天，他们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听到声音的不是纪初桃，而是在院子里练刀的小哥。 打开门一瞧，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失联了很久的吴邪！ “小哥！你们竟然搬家也不告诉我！我找了你们好久，怎么就你一个人，小桃子呢？” 吴邪十分惊喜，看来调查的还是很准确的。 他最近才出院，当时知道是闷油瓶把他送到医院后，就想回来亲自感谢他们俩，没想到去巷子小院时，发现人去屋空。 找人查了几天，才知道他们买新房搬家了。 所以今天吴邪干脆就带着酒登门庆祝。 “客厅。” 张起灵淡淡回答，拧过身子让他进门。 “那行，我去找她，今天我带了好酒好菜，庆祝庆祝你们买新房，还有大难不死。”吴邪笑着说道。 纪初桃此时正坐在一楼沙发上看古书，浓密的黑发扎了一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额角有些胎毛碎发，本来她的脸就小，现在看上去更加精致逼人。 两条纤细的腿盘在一起，身穿一套宽松的家居服，手边茶几上还放着瓜子饮料、薯片零食。 吴邪进来的时候，她正咔吧咔吧啃薯片呢，听到开门声头都没抬地问道。 “张起灵，中午去吃什么呀？” “小桃子！”吴邪喊了一声。 突然听到其他人的声音，纪初桃动作一顿。 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吴邪，娇艳的小脸上顿时布满了惊喜。 “吴邪？你回杭州了？” “是啊，前两天才回来的，本来还想去你们家找你和小哥道谢，没想到你们竟然搬家了，这房子不错啊，花了不少钱吧？” 吴邪四处打量了一下。 和吴山居的古色古香不同，这套宅院完全是一个超现代的模样，看着就非常高端。 “我俩都没用手机，才买的，一个联系人都没有。” 纪初桃回答。 “房子不算贵，带着地皮的，只花了一千二百万，算是捡大漏了。” “真是大手笔啊你，不过也可以，这房子挺好。” 吴邪把手里提着的酒放到茶几上。 “这是从我三叔那偷来的好酒，你们搬了新家，正好帮你们暖暖房！” 吴邪是他们搬到新家以后，来的第一个客人，纪初桃便带着他在房子里四处逛逛。 中午三人都没吃饭，就在客厅里闲聊直到晚上。 当然，大部分的话都是纪初桃和吴邪在说，张起灵就坐在少女旁边，认真地看着她和吴邪聊天。 等晚上，王盟带着一只香喷喷的烤全羊来了院子这边。 …… “来，恭喜小桃子和小哥喜提新居，干杯！” 吴邪捏着白瓷酒壶，给四个人酒杯里倒满晶莹的酒液。 酒是他从三叔房子里偷来的杏花汾酒，这瓶被珍藏了很多年，据说是建国时期就埋下的。 “干杯干杯！庆祝纪小姐和张小哥喜提新家！” 王盟非常有眼色地恭维了一句。 “谢谢你们，干杯！” 纪初桃笑靥如花。 “……” 这是小哥无声地举起了酒杯。 少女喝了一口杯中的汾酒，纯净雅致，清香扑鼻，回口味甜。 只是清酒入喉，娇嫩的喉咙微微有些发热。 “以后小哥你们俩就是有房一族了，就在杭州安家挺好，我吴山居也离这不是特别远，到时候没事咱们还能走走门。” 吴邪一口干掉杯里的白酒，笑着说道。 他说的可不是恭维话，而是真真切切的。 小桃子买的房子就在西湖附近，离吴山居就是一脚油的距离。 “哎，纪小姐，你们房子都买了，不打算买个车吗？”王盟问道。 “开车太麻烦了，我还晕车，小哥他也不经常开。” 纪初桃笑了一下，他们可没时间开车。 张起灵在一旁看着，虽然不讲话，但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往日如神如佛的男人此时增添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四个人喝到了半夜，晚上开车不便，吴邪和王盟也就被留在了二楼客房休息。 张起灵则抱着脸蛋通红的纪初桃一步一步向楼梯上走去。 纪初桃今天喝了不少酒。 一开始她还只觉得酒味清甜，并没有什么醉意。 但现在却头晕目眩，看东西都晃来晃去，已然是醉的不轻。 不过张起灵那张人间绝色的脸一直清晰的印在她的眼里。 少女醉酒后更显姿容艳丽，眼神迷蒙，面颊绯红。 滚烫的小脸贴着小哥的脖颈，声音甜腻腻的，好似沁满了甜水儿一般。 又像是一团软软的，一捏就会破掉流出甜液。 “张起灵，我……嗝。” 她小小的打了个酒嗝，眼前到处闪烁着彩色的花，鲜花一转一转地，好在故意在和她玩闹。 但此时纪初桃却不想和它们玩，她的身体好热，脸也好热。 头脑涨地好像要把心里憋着的话全都讲出来。 “你真好看。” “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张起灵上楼梯的步伐突然一顿，接着又稳步向上。 “张起灵，我好开心，我好开心能遇到你。” 此时纪初桃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她脑子就像被人灌了好多的水，浑浆浆的，所有的行为都出于本能。 “我好喜欢你，张起灵，我喜欢你。”少女急切地表白心迹。 在十杯白酒下肚后，她终于说出了一直在心尖盘踞的话。 她喜欢张起灵，很喜欢。 她这话来得突然，好像一记惊雷炸响。 瞬间便让张起灵停下了脚步，他就站在楼梯上，漆黑的眼眸看向怀中的少女。 纪初桃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后也愈发大胆。 她挣扎着伸出手抱住张起灵的脖颈，纤细雪白的手臂此时也布满了晕红。 “我——想亲亲你。” 张起灵僵硬的站在原地，搂住少女的胳膊微微收紧，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还是别的什么。 但他没有动，也不想动。 少女缓缓贴近，眼前晕乎乎的，只剩下自己的小小目标，那两片薄薄的红润嘴唇。 玫瑰色的花瓣唇轻轻印上男人的薄唇。 纪初桃喝了太多的酒，口干舌燥，贴上微凉的皮肤后，本能地伸出嫣红色的舌尖舔了一下。 不知是谁，在黑夜里轻轻谓叹一声。 第49章 出发长白山 一般宿醉起来的人头都要疼的炸裂，但纪初桃体质特殊，虽然喝醉了，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没有一点不舒服，甚至可以称为神清气爽。 只不过记忆从饭桌下来以后就断片了。 她睁眼时，张起灵还没睡醒，漆黑的眼睛紧闭着，睫毛很长很翘，鼻子也异常挺拔，嘴唇红润…… 嗯？他嘴唇好像破了，难道昨天晚上被什么划伤了？ 不会出去和人打架了吧？ 纪初桃目光的灼灼直接把张起灵给看醒了，他有点迷茫地睁开眼睛。 发现少女拄着下巴趴在他胳膊旁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张起灵，你昨天…….” 听到她的话，张起灵被子下的手骤然捏紧。 “你昨天是不是去打架啦？你看你嘴唇都破了，是不是有人打你的脸呀。” …… 张起灵几乎是震惊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但脸色并不怎么好。 纪初桃眨眨眼睛，不知道他怎么了，难道打架输了？那对方得多厉害呀。 见她确实不记得了，张起灵不知想到什么，又松开拳头。 随后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直接掀开被子去洗漱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纪初桃。 这真的很生气啊，不然怎么会理都不理她。 吴邪和王盟一直睡到了中午才醒来，看着还有点蔫巴巴的，一脸憔悴，这才是宿醉过后的正常现象。 四个人一起把昨晚的战场打扫干净，吴邪他俩这才打道回府。 他们走后，家里又陷入了往日的宁静。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纪初桃察觉到最近张起灵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明显更多了。 但等她回望过去时，这人又好像赌气一样移开视线，不一会儿才又看向她。 如此奇怪的模样让少女一头雾水，不过这也让她更加喜欢黏着张起灵了。 一星期后，出门买早饭的小哥忽然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据说是吴三省手下一个姓楚的人联系了他，想要牵头夹喇嘛。 “你是说是三爷手下的人？那就是说三爷现在出现了？”纪初桃问道。 张起灵摇摇头，他并没有看到吴三省本人。 “那这次去哪里说了吗？”她又问。 “不知道，不过让我们先去长沙，从长沙出发。”张起灵敛下眼眸。 纪初桃点点头，看来这次三爷出的价格很令人心动，不然连去哪里都不清楚，怎么请动的张起灵。 或者说，他知道，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想告诉自己，也许是很危险。 “什么时候出发？” “两天后。” “行。” 两天后，纪初桃和张起灵坐上了杭州前往长沙的绿皮火车。 他们已经拿到了此行的火车票。 纪初桃看过，是从长沙到吉林的。 而吉林，她唯一知道的一个墓就是云顶天宫。 难道这次是去云顶天宫？她心思忽然一跳，也许这次她就能找到自己身体变化的原因。 杭州到长沙要八个小时，火车一开动起来，纪初桃就小脸煞白，车厢内各种味道揉杂在一起，令她胸口的郁结更重，只能一路趴在张起灵怀里昏睡。 坐在她附近的人连她的脸都没见到过。 下了火车后，他们在长沙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携带背包登上了前往吉林的那趟绿皮火车。 姓楚的那个人给他们定的是一个包间，纪初桃找到号码后推开一看，里面还有一个人，那身形那长相，非常熟悉。 “我靠！小天仙儿，小哥，又是你们！这真是八月十五生孩子——赶巧了。” 不是刺猬头王胖子还能是谁。 纪初桃嘴角一抽，把背包放下，坐在胖子对面的下铺位。 “胖子，看来你这段时间休息的很好啊，又容光焕发了不少。” “哪有你和小哥好啊，我胖子老哥儿一个，孤单寂寞冷。” 王胖子嘿嘿一笑。 张起灵还是老样子，沉默不语地把东西放好，坐在纪初桃的身边。 她和胖子聊了几句之后，就不舒服地躺了下来。 纪初桃一上车就晕车，张起灵握着她的手，没几分钟她就睡着了。 胖子自知和小哥没什么话聊，直接拿出一桶泡面，出去打水。 下铺位子宽，张起灵便也和衣躺在了纪初桃身边，阖上了眼眸。 胖子回来时，便发现俩人腻在一起，不由得有些牙酸，但同时又非常羡慕。 看看人家，找的天仙儿多好看，又有能力又有钱，运气还好。 胖子摇摇头，自叹不如，开始嗦起泡面。 不过多久，门又被推开。 他抬头一看，眼睛直接瞪大。 “他娘的，又是你？” 来人面如冠玉，妥妥的奶油小生，身边还跟了一个满身腱子肉的高大男人。 可不正是许久不见的吴邪和潘子！ 吴邪见到胖子，顿时头疼起来，与此同时也发现了躺在那的黑衣男人，被子里还伸出了一只雪白雪白的纤细小手。 都不用看，吴邪也知道这俩人肯定是小哥和小桃子。 他们这次走的是旅游路线，从长沙先到山海关，然后转车到敦化，全程火车，整个旅程大概两天的时间，经过近3000公里。 纪初桃他们俩是上车就睡，不过其他人就没有这种耐性，无事可做，只能通过手机和几本杂志打发时间。 这次的人除了他们五个，还有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 潘子和胖子轻声讲了一下他的故事。 老头叫陈皮阿四，是道上十分有名的人物，如今已经九十多岁了。 纪初桃一直在昏睡，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直到换乘时，她才迷迷糊糊地被张起灵叫醒，抱着他的胳膊晕晕地下了车。 现在正是春运前夕，人已经非常之多，车站里面气味很难闻，各种各样过夜的人都有，有的还卷铺盖睡在地上。 少女还没清醒，张起灵只能揽着她的腰肢，遇到路障就往上一提。 纪初桃被接连几十个小时的车程弄的精神萎靡，根本没精气神儿去闹，乖乖地任由他摆布。 倒是陈皮阿四看到这一幕，嘴角似笑非笑，不知是什么意思。 人太多，几个人走的极乱，没多久就被人流给冲散了。 迷迷糊糊之间，纪初桃只听到一声大叫。 “站住！” 随即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似乎是在跑。 北方的冬天阴冷又潮湿，外面风冷得像刀割皮肤一样。 昏昏沉沉之时，一个酸到爆的糖果被人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一瞬间，就唤回了她几分清醒。 纪初桃勉强睁开眼睛，发现此时他们已经不在火车上了。 天空像是被泼了一层蓝黑色的油墨，一颗星星都没有。周围是一片高大的草丛，此时几个熟悉的脸就蹲在她和张起灵旁边。 吴邪、潘子、胖子，三个人气喘吁吁的，好像刚参加完马拉松一样，脸上都是汗。 隔了一个人的距离还有一个老头。 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看起来得有七十多岁了。 但只是一眼，纪初桃就感觉到了这人身上气势逼人，尤其是那双有一道长疤的眼睛，狠戾而精明。 此时这个老头看着他们几个人，突然冷笑了一声，用沙哑的喉咙道。 “就凭你们这几个货色，还想去挖东夏皇帝的九龙抬尸棺，吴三省老糊涂了吗？” 纪初桃被骂得一懵。 她从没有被人这样当面讽刺过，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老爷子这么看不起他们。 少女本能转头看向牢牢环着她的张起灵，发现他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似乎并没因为被嘲讽了而生气。 她这边没搞清楚状况，但被雷子追地郁闷的胖子忍不住了，他直接呸了一口，破口大骂。 “老爷子你这话说错了，这他娘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是那个什么三爷的眼光有问题。” “妈的这事能怪我们吗？老子我混了这么久，第一次给雷子撵地满街跑，真他娘的憋气。” 吴邪听了赶紧打他，让他止住话茬，还给他点了支烟。 这可是老九门的四阿公！ 从民国前就开始干这行了，杀过的人和粽子加在一起，比他们这些人的年纪还多。 胖子也算卖吴邪面子，闭上嘴巴蹲在那狠狠吸了一口烟。 潘子转过头向陈皮阿四道。 “陈家阿公，咱们也算打过交道，现在也不是批评我们的时候，您是这里辈分最大的，现在夹喇嘛的筷子断了，您看这事怎么着吧？我们听您的。” 他们几个人说话间，纪初桃也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在她昏昏沉沉的时候，他们一行人被那个姓楚的光头给出卖了，就是三爷的手下人。 那人戴罪立功，直接带着警察找到了火车站，把他们都指认了出来。 怪不得老人家要骂人了，人到古稀还要跟他们躲人。 陈皮阿四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潘子，沉默了很久，说道。 “算你懂点规矩，我就提点你们几句，这火车是不能坐了，我安排了其他车子，想跟我来的等一下跟我上车，不服气的，哪儿来回哪儿去！” “不过我事先告诉你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没那么简单，吴三省当初找我，就是要我这个老家伙给你们提点着，那地方除了我，当今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进去。” 他话音刚落，纪初桃便看了他一眼。 这番话说得好听，但如果细细琢磨，便能品味出几分奇怪来。 他们才被警察追赶，这老爷子就已经安排好了车子，不知道楚光头的被捕有他几分手笔。 她心思流转的瞬间，那边人已经把接下来的安排定好了。 只听到远处传来一长两短的汽车喇叭声。 陈皮阿四说道，“我的车来了，是来是去你们自己考虑，要上山的，就跟着我来。” 说着直起身，迈步就向喇叭响起的地方走去。 其他人还蹲在草丛里，没有一下子直接跟上去。 纪初桃拉了拉张起灵的手，无声地指了指不远处黑暗里的汽车，轻声道。 “老头早有准备，我看我们下面还是跟着他走。” 三爷的行踪捉摸不定，而且根本摸不见影子，似乎直接消失了一样。 但想到西沙海底那一次，纪初桃总觉得三爷好像在酝酿什么大事，只不过她现在还没想明白那是什么。 况且这次长白山，她必须要去。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少女冰凉的小手，两人看了一眼吴邪他们三个，什么都没说，直接向陈皮阿四追了上去。 来接他们的是一辆解放卡车，车前站着一个中年人，正在和陈皮阿四低声说些什么。 两人显然是认识的。 卡车后面是一个巨大的车斗，他们就坐在车斗里面，外面堆满货物又盖一层黑布，根本看不出里面还藏了人。 车子一直开出去山海关，上了省道，直开往二道白河。 纪初桃连豪车和私人飞机都晕，更别提这种汽油味道十足的大卡车。 一路颠簸下来，她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差点脱相，一片煞白、毫无血色。 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她想吐都吐不出来，只能紧紧抱着小哥，小脸亲密地贴在小哥的颈间。 一路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才缓解了一些难受。 陈皮阿四就坐在两人对面，不经意扫过少女的目光全部带着探寻。 原本的路程是楚光头定的，过了敦化后坐车进二道白河，再由当地的向导把他们带进一个叫栗子沟的小村子。 但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地方显然是不能去了，说不定已经有警察在那边埋伏。 队伍里做主的人变成了陈皮阿四，他很快就敲定了新的路线。 车子沿着二道白河一直往里开，直接开到没路。 路上他还给了每个人一个装备包。 里面是些卫生巾、绳子，一些普通的工具、巧克力，一大包辣椒、脸盆等等日用品。 几天以后，他们到达了横山林区比较靠里的营山村。 卡车到这里已经开不进去了，但能开到这里面也已经算是一个奇迹。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陈皮阿四的几个伙计，开车的大个子叫郭风，带着眼镜、身上全是刀疤的叫华和尚，还有一个三十多岁，话特别多的叫叶成。 纪初桃第一次来这种原始雪山，对这种精绝的雪山风景非常惊叹。 因为穿戴的过于严实，此刻她完全触碰不到张起灵的皮肤，所以一点也感觉不到凛冽刺骨的冷意。 村里没招待所，他们找不到地方住，只好去敲村委会的门。 村支书很热情，给他们找了一间守林人的临时空木房子。 他们付了钱安顿下来，在村里待了几天，租好马，几经辛苦才找到一个当地朝鲜族退伍兵顺子愿意做上山的向导。 纪初桃一路上蔫巴巴的，但是休整的这几天又重新容光焕发，一身瓷白色的肌肤比雪还要白上几分。 队伍里不认识她的人都纷纷打量她，很不相信这么一个美得像天仙儿似的小姑娘跟他们一样是个倒斗的。 不过等上山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低估了人家的耐力。 不管走多远、走多久、走多长时间，这个看似娇滴滴的小姑娘都没喘过粗气。 看起来十分游刃有余。 长白山的风景很美，举目望去，山的每一段都有不同的颜色。 偶然一瞥，整个天穹和山峰的那种巍然壮丽让人忍不住心潮澎湃。 从营山村进林区，顺着林子工人的山道一直往上四个小时，就是“阿盖西”湖，朝鲜话就是姑娘湖，湖水如镜，一点波澜都没有，把整个长白山都倒映在里面。 为了不暴露真实身份，他们在湖边像普通旅客那样合影留念。 当时纪初桃就站在张起灵旁边，笑着跟他说些什么，而后者侧着身子低下头认真地看她，照片刚好定格在这一瞬间。 唯美而动人。 第50章 缝隙 雪山的路虽然难走，但纪初桃不知冷热又不会疲惫，所以除了要小心脚下以外，雪山对她并无其他困难。 走过山脉的底部，再往里便是一望无际的陡峭斜坡。 这里的树都是笔直的，但地面是斜的，每一步都显得非常惊险。 此时的“阿盖西”湖已经完全在他们下方，偌大的湖面就犹如一个水池一般大小。 这个时候，大家都发现，有另一只马队出现在了湖边，而且这支队伍的人数远远超过了他们。 胖子拿出望远镜看了看，然后递给吴邪。 “我们有麻烦了。” 纪初桃也看了一眼，发现队伍里面有一个女人非常的面熟。 容貌美艳、身材又好，不是阿宁还会是谁？ 其实她不用想也知道。 上次在西沙海底时，阿宁他们的公司就已经对云顶天宫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阿宁一定就是为了云顶天宫才去的西沙海底墓，顺便做局让吴邪也跟过去。 只是这局到底是吴三省安排的，还是吴邪自己跟来的，纪初桃没想明白。 前面的华和尚也看到了下面的马队，忙问陈皮阿四怎么办。 老头看到后，只是轻蔑地笑了笑，似乎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似的。 “来的好，说明我们走的路没错，继续走，别管他们。” 他们继续向山上赶路，直到看到前面出现一些破旧的木头房子和铁丝门，上面还写着标语，“祖国领土神圣不可侵犯”。 向导顺子说，这里是雪山前哨站的补给站，多边会谈后，附近的哨站换了地方，这里便荒废了。 当天晚上，一行人在这凑合了一夜，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再起床继续赶路。 越走近雪山，纪初桃便越睡不着。 她能感觉到雪山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缠绕着她。 一直睡不着，少女索性钻出睡袋，穿好棉衣走了出去。 雪山的颜色永远不会变黑，即便天空此时已经一片浓墨，近处和远处的雪山仍旧是白衣加身，只是落了些幽蓝的薄色。 夜里没有起风，空气也晴朗地奇怪，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大事。 纪初桃站在雪地里，沉默无声地望着远处的雪山，暗藏秋水的桃花眼此时也变得无波而淡漠。 那种被召唤的感觉又出现了。 “嘎吱——” 身后响起的脚踩雪地的声音让她回了神，眼底的冷光瞬间压下。 转过头，发现是同样穿着棉衣的张起灵。 “睡不着？”他低声问。 边说边将手里的围巾和帽子扣在少女头上。 指腹触及到如同荔枝嫩肉一样细白的脸蛋时，无数的寒冷瞬间将纪初桃包围，她下意识打了个冷颤，闷闷地应了一声。 “嗯。” 察觉到她的颤抖，张起灵手指一顿，随后轻轻摸了摸她垂落的发丝。 “别怕。” 纪初桃没有解释，只是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将自己所有的心思全部压下。 她一定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两人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便回了木屋，没有惊动任何人。 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雪，气温陡然下降。 这种冷和杭州的冷完全不同，吴邪冻的简直四肢都僵硬了，可看胖子和叶成，俩人身上都还冒着热气。 再看小桃子和闷油瓶，他们两个竟然也好像游刃有余似的！ 这简直不公平！ 再往上过了雪线，他们终于看到了积雪，越往上越厚，树越来越少。 等到了中午，周围已经全是白色的厚雪层，地上雪厚的也已经没办法再走，只能让向导顺子带着马在前面开路。 没过多久，山上起了大风。 陈皮阿四看了一眼明显也疲累的众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停下来休息。 连续赶了这么长的路，还全是难走的雪山，就算是骑着马的他们也撑不住了。 停下来后就直接坐在地上吃了点干粮，有余力的四处去看风景。 纪初桃这时也得以喘了口气。 她是失了疲惫感，但痛感可没消失，如今屁股早已被马背硌地青青紫紫、一片刺痛。 她下了马，走到张起灵身边。 来了雪山之后，他便有些魂不守舍，一直望着远处的雪山，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似乎在担心什么。 张起灵的很多过去都是在雪山之上，后来张家也是举族藏匿，死守长白山。 虽然纪初桃也不知道他们守的是什么，但她直觉那应该非常重要。 她也没心思去跟那些人分析云顶天宫到底在哪，只是目光担忧地看着张起灵。 少女轻轻握住他的手，无声地表达自己的陪伴。 雪山再往上，马就已经没办法骑了。 顺子对他们这种找死的行为非常无奈，但碍于自己收了不菲的定金，便告诉他们接下来不能骑马，只能靠马拉雪爬犁。 寒风刺骨，坐在雪爬犁上，纪初桃的腿都没办法动弹。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一直在流失，但却体会不到一点寒风的温度。 他们就这样被马拉着跑到了天色逐渐灰暗的时候，风越来越大，马越走越慢。 直到马不走了，他们只能穿上雪鞋、顶着风，自己拉着爬犁在风雪里艰难地行进。 下一个哨岗是他们预设的途经站，顺子说大概走一个小时就能到。 但不知道是不是顺子带错了路，一直走到傍晚六点多，他们还是没有看见哨岗的影子。 纪初桃之前没有爬过雪山，她作为继承人是很难被同意做这种危险的事的，所以也不太会分辨雪山上的路。 但就现在的情况，她也知道大概是迷路了。 雪山上迷路，无异于半只脚踏进地府。 “顺子，怎么回事，我们找不到岗哨，现在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要死在这里？” 胖子最先忍不住，大叫着顺子。 顺子其实也很疑惑，但他经验丰富，很快就想到估计是这里发生了雪崩，把哨岗给埋了，不然他们不可能找不到。 其他人听了，脸色都难看的不行。 “别急，我记得这附近有个温泉，是在一个山包里，温度很高，只要我们找到就能安全过几天。” “但是要找不到，那就只能靠求生意志，一步一步再走回去了。” 顺子指了指前面，语气里也透露着些许沉重。 马已经被他们丢在了下面，众人只能哭丧着脸，继续跟着顺子往上走。 天越走越黑，强烈的风雪和夜色将周围的能见度降至最低，他们彼此间根本看不到人，叫也听不见。 顺子赶忙拉起绳子让他们每个人都绑在身上，避免有人落单。 纪初桃腰间也被绑上了绳子，但她体重太轻了，即便穿着无比厚重，在这样极端的风雪下也显得异常瘦弱。 夜风夹着冰霜吹得她东倒西歪。 她前面是胖子，身后是张起灵，差点跌倒时，两人都会扶她一把。 但更令人绝望的是，这时候，前面的雪雾中一个黑影忽然一歪，倒在了雪地里！ 几人赶紧围过去看，发现竟然是顺子。 最熟悉雪山的向导晕倒了，这下他们才是真正陷入了生死攸关的时候。 所有人的脸色全是惨白，九十多岁的陈皮阿四，眼睛都已经迷离了。 纪初桃咬了咬红唇，她不知道自己的好运在雪山上能不能给大家找个出路，但总要试试。 然而没等她毛遂自荐，潘子便直接喊道。 “我们不能停下来等死，温泉可能就在附近，我们拉长绳子，分散了去找，找到就拉绳子做信号。” 有人出头，纪初桃自然收敛了自己的想法，直接放长绳子，选了一个方位走过去。 还没走出两步，手腕忽然被人拉住。 转头一看，是张起灵。 “别乱跑。”他紧紧握住少女的手腕。 明明隔着厚重的棉衣，但她的手腕竟然还是那样纤细，仿佛轻轻一折便会折断似的。 风雪吹得纪初桃喉咙发寒，她说不出话，只能奋力点了点头。 雪山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尤其是他们已经到了海拔很高的地方，现在更是白的让人眼花。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忽然，胖子大叫了一声。 风太大了，他叫了什么根本没人听清，但他们看过去时，胖子的影子直接一闪就没了。 张起灵转过头去，发现地上的绳子突然被拉动起来，脸色一变，大吼。 “不好！解绳子，有人塌进雪坑里去了！” 话还没说完，他和纪初桃脚下的雪也塌了，两个人直接被绳子一下扯进了雪里。 纪初桃只觉得腰上一紧，接着失重的坠落感席卷全身，她来不及任何反应。 张起灵眼疾手快，顾不得此时他们陷入了何种境地，紧紧地将少女搂在怀里，大手扣住她的脑袋，将人死死压在怀中。 所有人都像一串葡萄一样被胖子拉进了雪里，翻来滚去，不知道滚了多久才停住。 纪初桃头晕目眩，那只扣在她后脑的大手一直没有放松，直到她身子稳下来时，才慢慢松手。 还没等他们站起来，就听到了叶成惊恐地叫了一声。 “操家伙！操家伙！都别下去，下面雪地里好像盘着什么东西！” 接二连三的危险已经让人濒临崩溃，如今从山顶上跌下来，反而让众人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些。 顺着叶成指向的地方，他们看到了此时所在的位置。 此刻他们靠在一面陡峭的乱石坡上，离坡底的距离不过五六米，坡底全是刚刚伴随他们滚落下来的雪块和石头。 雪堆里，好几截黑色细长的爪子露了出来。 纪初桃瞳孔一缩。 顺着爪子向上看，雪堆里若隐若现一条盘着身体的黑色巨物，大概又水桶粗细，环节状的身体全是鳞片。 一截藏在雪里，一截露在外面。 这里的坡是背风面的，大风经过这里减小了不少，所以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底下那恐怖的黑色东西。 直觉告诉纪初桃，底下是没有危险的。 她抿着唇，轻声将自己的感觉告诉了张起灵。 少女的直觉有多准确多幸运，小哥再清楚不过，他没有犹豫，直接解开了两人身上绑着的绳子。 不顾其他人的阻挠，两人直接顺着山坡滑下去，小心翼翼到了坡底。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那个黑色的东西，而其他不明情况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片刻后，其他人忽然看到小哥紧绷着的腰直了起来，整个人好像也变得十分放松。 他直接冲着上面打了个手势，示意山坡上的人下来。 那若隐若现的黑色东西其实是一个摩崖石雕。 因为是用黑色的石头雕的，又非常之传神，所以不上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石雕的外形是一条黑色巨虫，说是巨虫还有点牵强，这就像是一个长了无数只蜈蚣脚的虫子。 总之就是一个字——丑！ 陈皮阿四看到这虫子后，脸色明显变了，招呼着华和尚扶着他，径直走到摩崖石雕面前，摸了起来。 华和尚说这是百足龙，说起来也算是龙的一种。 和中国人骨子里喜欢的蟠龙不一样，中国早期龙的样子几乎是各式各样的，有的找个兽头放在蛇身上就是龙了。 这条百足龙，就是龙和蜈蚣的结合体。 纪初桃觉得这只百足龙是真的巨丑无比，影响市容。 一点没有龙的威严样子，反而像被研究失败的生化怪兽。 但它跟众人此行要找的东夏国似乎有着很大的关联。 “这是墓道里的封石，龙嘴里的锁链就是打开封石的开关。” 陈皮阿四有气无力地说道。 接连的奔波已经让他非常吃不消，如果再不休息，恐怕他的身子快要撑不住了。 听到他的话，华和尚赶忙上前，手伸进龙嘴巴里一扯，竟还真从这百足龙的口中拉出了一条手腕粗细的黑色铁链。 但遗憾的是周围并没有什么变化。 眼见没什么进展，陈皮阿四便让众人先各自休息补充能量。 纪初桃没动，她现在既不累，又没有感觉饿。 说来有点奇怪，这些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肚子反而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到这，少女的眸光瞬间一暗。 她心里知道，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饥饿感。 疲惫感、温度感知，现在连饥饿感也失去了，纪初桃不敢深想，自己下一个时间节点到来时，究竟会再失去什么东西。 她不想让恐惧将自己淹没，便将全部心思放在眼前的机关上。 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块封石，又抬头看看上面的山坡，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为什么封石会在这里？ 正当纪初桃思索时，眼前忽然多出了一只大手，手心摊开，是一块巧克力。 她侧头冲张起灵露出一个软软甜甜的笑容，明亮的桃花眼含着一汪波光粼粼的春水似的，没有一丝阴霾。 接过已经撕开包装的巧克力，少女一口塞进嘴里。 甜腻腻的丝滑感抚平了她心头的烦闷。 “有什么发现？”小哥问道。 少女摇摇头。 “还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这个东西在这里有些奇怪。” 忽然，她闻到了一股极淡的硫磺味道。 “这里应该是有温泉的，你摸摸这个石像，也许有什么机关。” 张起灵顺着她的话，摸了摸龙头，又看了看石头后面，将手往龙头上一放，一压，轻声开口。 “龙头后面是空的。” 纪初桃眼睛瞬间焕发光彩，既然是空的，说明它后面肯定是有一条路，或者至少能探寻过去。 她蹲下身子研究了一下这块巨大的摩崖石刻。 很快，经常看工程文件的纪初桃找到了这个石刻僵住不动的原因。 她把背包拿下来，从里面取出来一把小锤子，对准这个盘龙石刻底座的一角，直接锤了下去！ “喀拉——” 一串令人牙酸的石头摩擦声突然响起。 上面的盘龙封石因为支撑力不足，开始顺着石坡滑动。 封石后面，一条岩缝露了出来。 浓重的硫磺味道从里面一阵阵传出。 这时众人也已经闻到了温泉特有的硫磺味道，纷纷围了上来。 看到纪初桃站在那，手里还拿着锤子，眸色各异。 那摩崖石雕太笨重了，只划了一点就停了下来，露出的岩缝有脑袋宽，人勉强能通过。 在场的人里数纪初桃身子最娇小，探路最合适。 她刚想进去，就被张起灵紧紧扣住了手腕。 “我去。” 漆黑的眼眸中不复淡漠，此时倒映着少女面庞的黑眸闪烁着担忧。 纪初桃拍拍他的手，微微一笑。 “没关系的，这个封墓石后面不像有机关，我身子比你的小一些，爬起来不会很困难的。” 但这句话显然不能说服张起灵，他不讲话，就定定地看着她。 纪初桃没办法，只能让他打头。 缝隙开口处的空间不大，两个人根本无法并排行走，而且地下全是大块的石头，棱角分明。 硫磺味很重，连石头都是烫的。 他们手脚并用向前走了几步，纪初桃就看到脚底下一块石头有几个陌生的文字。 跟在她身后的华和尚凑过去看了一下，确定地道，“这是女真字。” 女真字像中文，但又有点像韩文。 女真族的历史并不长，而且比较神秘，认识这种字的人并不多。 纪初桃不认识，但并不妨碍她每一个都能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她看了一会儿后，冲华和尚说道。 “拓下来，别耽误时间。” 整条缝隙狭窄异常，又几乎是整个三十度角向下的模样，没有阶梯，只能靠爬着下去。 里面温度很高，他们身上穿着厚重的棉大衣，一路走过来，直接热了一头的汗。 大家都解开了扣子，只有纪初桃没什么感觉。 这时，最前面的张起灵突然停了下来。 手电照过去，只见前面裂缝陡然收缩，乱石重叠，只剩下一个极小的缝隙，只能让人匍匐前进。 陈皮阿四今年九十多岁，到这里已经是他的极限，他看了看那洞，便知自己决计是爬不过去的。 商量片刻后，华和尚留下来照顾陈皮阿四。 吴邪、胖子、纪初桃和张起灵继续向下探。 外头守着的则是潘子、叶成和朗风和顺子。 为了减少摩擦，他们四人都脱掉了厚重的棉衣外套，还是张起灵在前，接下去是纪初桃、吴邪、胖子。 这一段孔隙非常长，石子也很锋利，他们爬了很久，衣服都勾破了几处还没有到底。 里面的温度越来越高，虽然纪初桃并没觉得热，却还是有点呼吸困难的感觉。 后面两个人更不必说。 胖子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不行，这里的空气质量有问题，咱们太莽撞了！” 纪初桃抿着唇，看着前面张起灵的背影，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忽然，她听到张起灵叫了一声。 “嗯？” 当少女再抬起头时，前面竟然空空荡荡，刚才还在她前面的张起灵，此时却不见了！ 前面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石隙通道，不知道通向何方。 纪初桃瞪大眼睛，心跳声如同惊雷一样炸响在耳膜上。 张起灵不见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热气烘过来，直把眼球刺地酸痛。 一秒。 两秒。 三秒。 然而张起灵好像从这条缝隙里突然消失了一样，完全没有出现。 因为刺痛，纪初桃的眼睛本能地蓄满了晶莹的泪，很快就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她快速眨了下眼，让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但诡异的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张起灵竟然又出现了！ 他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又继续往前爬。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以后，张起灵忽然身形一松，整个人探了出去，他落在地上站稳后，转身扶着纪初桃下来。 尽头是大量的乱石，他扔出数只荧光棒到四周，黄色的暖光将整个地方照亮起来。 这地方很宽，至少足够他们在这里休整。 胖子打开手电四处观察，发现了山壁上还有大片的壁画，碎石之间有几处小的温泉眼，都很浅，但是热气腾腾。 纪初桃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有些失魂落魄，完全没心思再去想其他的，任由他们测空气、商讨事宜。 那么狭窄的空间绝不可能突然让人消失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碰到了什么机关？ 纪初桃在空地上来回走动，大脑不断思考。 刚刚张起灵消失绝不是偶然，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她边思索边走到了更里面的缝隙，原本已经变宽的缝隙又逐渐收拢，直变成一条两人宽的小缝隙。 往山岩的深处而去，从缝隙里面不时吹出热风。 纪初桃拿手电筒往里照了照，缝隙深不见底，不知道通向哪里。 她探进去半个身子想爬进去看看，一阵热风扑面而来，带着点熟悉的窒息感。 脑海里似乎突然闪过些什么，身后却被人拽住，一把将她扯了出去。 纪初桃回头一看，是吴邪。 “小桃子！咱们在这休息一下就可以了，里面很可能有什么危险，别去了。”吴邪担忧地道。 无论如何他是为自己好，纪初桃只能点点头，可是刚刚的灵光一现却是被打断了。 她那一瞬间想到了些东西。 第51章 东夏国 进入这片休息区以后，张起灵便掉头从来时的缝隙中爬了回去。 他的体力最好，所以要把其他人也一并带过来。 纪初桃、吴邪还有胖子就在连到处探查，他们发现了裂缝的山壁上有一大片颜色暗淡的彩色壁画。 不一会儿，张起灵就从那条狭小的缝隙中回来了，后面依次跟着华和尚他们。 顺子这时候还晕着，华和尚给他擦身，纪初桃作为队伍里唯一一个女性，只能回避，她扭过身子面向张起灵。 她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消失。 如果张起灵想说，自然就会说。 “衣服脱下来，给我。” 张起灵看到少女身上的外套颜色已经变得微深，估计是进来后，温泉的热气把雪化湿了。 纪初桃没说话，只是乖乖地脱下了外套递给他。 张起灵接过来后便放到干燥的石头上蒸干。 这一连串变故太多，他们都已经筋疲力尽，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各自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靠下来。 叶成拿出压缩罐头，扔进温泉水里热过以后分给大家。 小小的岩洞里异常安静，大家都各自琢磨着这几天的事。 张起灵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就一直认真的看着纪初桃的脸，仿佛是想把她印在脑子里一样。 察觉到他的目光，少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像拂面的春风，带着温暖。 “怎么啦，一直看着我。” 她抓起小哥的手，将热好的肉罐头放到他手里。 “好看。” 张起灵认真的回答。 这倒是把纪初桃闹了个大红脸。 这人从来都是寡言少语的，怎么突然就这样直言不讳了呢？ 她本能地察觉到一些异样，但看张起灵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所以很快少女就调整好了表情。 “以后你也可以一直看呀，不过我们现在被困在这么一个地方，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出去。” 她早就知道汪藏海的云顶天宫不好找，但刚过来便是险境，接下来等着他们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困难。 张起灵点点头，脸上表情还是清淡如水。 只是在看不到的地方，那双淡漠的眼眸漆黑、幽深无比。 他静静吃着罐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初桃前几天就失去了饥饿感，她没有一点胃口，但更怕自己的异常会让张起灵担心。 所以干脆拿起勺子，也像补充体力一样，小口地吃着。 这种肉罐头味道反而比压缩饼干更容易激发身体的热量，也更有饱腹感。 她吃完一罐，甚至觉得胃隐隐有些不舒服。 胀得发痛。 这时，不远处研究壁画的胖子突然“啧”了一声。 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开始用手指在岩壁上刮刮蹭蹭。 两人对视一眼，放下东西，一起过去那边看看是什么情况。 “小天仙儿、小哥，你们来的正好，看看，这个壁画大有玄机。” 胖子把手指给两人看，只见他的手指上面有一团红色的朱砂。 再看他面前的那一块岩壁，剥脱下来后，这地方的内容构图显然和边上的不同，画的东西也不同。 “胖子，这你都能发现？” 纪初桃有些惊讶于他的细心。 被小天仙儿夸了，胖子还有些飘飘然，立刻刮地更卖力。 很快，他就清理出来了一个脸盆大的壁画。 从拨下来的一小片壁画已经能看出，那上面是几个蒙古服饰的男子侍奉在马车左右，马车在浮云上，马车的主人是一个肥胖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的服饰，他们从未见过。 动静吸引了其他休息的人，连陈皮阿四也直接走了过来，仔细地看了整幅壁画，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惊道。 “这……和天宫有关系，把整面墙都清理掉，看看壁画里讲的是什么。” 纪初桃和张起灵都没动，剩下的几个人则是冲到前面，开始用指甲去剥石壁上的壁画。 随着大片大片的剥落，不一会儿，一幅色彩绚丽、气势磅礴的画卷逐渐在他们面前展现开来。 四周安静地吓人，风灯挂在壁画两侧，给它蒙上一层昏黄的灯光。 显得古老而神秘。 壁画的颜色非常鲜艳，用了大量鲜血一样的红色颜料，在光源下闪现出琉璃般的光彩，好像整块岩石沁出了血般。 纪初桃皱着眉，仔细地观察，发现那上面应该描述的是一个战场故事。 两军交战，一边是带着犰皮和盔甲的年轻士兵，另一边是体型高大健硕的骑兵。 那些骑兵手里很多都持有弓箭，箭头的颜色是青黑色的。 箭矢纷飞，大量的弓箭从骑兵手中射向对面抵抗的年轻军队。 如果是这幅壁画真的和云顶天宫有关，那这上面描述的很有可能就是东夏国和蒙古国之间的战争现场！ 果然，接下来华和尚的讲解确定了纪初桃的想法。 华和尚似乎很了解东夏国，至少比他们在场的人都要了解。 他对着这面壁画讲得头头是道，似乎是专门研究过这个存在时间非常简短的国家。 这时，胖子忽然指着壁画上的东夏国军队，疑惑问道。 “为什么东夏军队，那些人的脸都像是娘们？” 华和尚摇了摇头。 “不是，这是东夏壁画的一个特征，你看所有的人，都是非常清秀的，而且几乎所有和东夏国打交道的人，都说在东夏国见不到老人，所有人都很年轻。” “朝鲜人说，东夏的人就连死的时候，也保持着年轻的容貌。” 纪初桃直皱眉，这个说法太过诡异，难道他们老人不见人？ 或者没老的时候就杀死了，所以才导致人口不多。 而且东夏从建立到灭国，一共也就几十年，怎么可能有钱财时间建设云顶天宫这种大项目？ 不仅是她，吴邪也有这种困惑。 东夏是女真被灭国时期，在吉林和黑龙江一带突然出现的一个政权。 在目前的正史中，东夏的开国皇帝万奴王甚至没时间传位给下一代，就被蒙古人绕朝鲜给灭了。 那时候的蒙古人正是极端强悍的时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南打到赤道、北打到回归线，按道理来讲，东夏怎么说也应该是要被灭的连灰都不剩才对。 汪藏海是元末明初的人，他出生的时候东夏早应该被灭国几百年了，怎么可能还有能下葬的东夏皇帝。 陈皮阿四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壁画，冷笑一声，然后看了华和尚一眼。 后者了然，转头对他们笑了笑。 “我知道你们在怀疑什么，我敢说你们都想错了，你们看到的关于东夏的资料，大部分都是根据不完整的古书推断出来的。” “实际上东夏国留下的历史资料太少了，在国外，外国学者甚至不承认我们有这么一个国家存在过，所以现在看到的信息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这很难说。” “而且，我们有直接的史料。” 华和尚说着，从贴身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白绢布，在众人面前打开。 随着绢布的展开，一个非常熟悉的物件顿时映入众人眼帘。 那是一条铜鱼，鱼的眉毛和身上缠着两条小蛇。 就是纪初桃曾经在西沙海底墓的雕像上看到的蛇眉铜鱼！ 吴邪的脸色也突然变得十分不自然。 他浑身颤动，死死地捏紧口袋，不让自己表现出太过惊讶的表情来。 他不是痉挛，而是发现华和尚拿出来的东西，他手里就有剩下的三分之二！ 一条是小桃子在鲁王宫时给他的，另一条则是三叔从西沙海底得到的。 没有人注意到吴邪的表情，此时他们的全部心神都在华和尚手中。 “这种铜鱼是龙的一种异形，是我们老爷子机缘巧合下得到的，上面记载了一段非常绝密的信息，你们看。” 华和尚把蛇眉铜鱼放到风灯前，轻轻转动。 镏金的鱼鳞片反射出金色的光芒，转动鱼身后，那光斑开始变化，渐渐地竟然变成几个文字样式的斑点。 “秘密就在这里，这条鱼的鳞片里，一共藏了四十七个女真字。” 这时纪初桃也忽然知道，为什么陈皮阿四敢肯定云顶天宫葬着的一定是东夏皇帝，原来他竟然也得到了这样一个东西。 蛇眉铜鱼和汪藏海关系匪浅，既然三爷当年第一次下海底墓时就能得到一条蛇眉铜鱼，那另外两个恐怕也是他刻意留下来的。 这是为什么？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而且就算汪藏海是想把东夏国的存在告诉世人，那么他是明初人，而云顶天宫又是他建设的，那东夏国至少存在了几百年。 夹在强大的元朝和高丽国之间，这样一个弱小的政权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纪初桃的兴趣已经完全被挑起来，她的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种可能。 但她想不出，东夏国到底掌控了什么东西，才能安稳地在东北地区传承几百年！ 难不成，这个国家也发现了像秦岭里青铜神树那种神奇的工具？ 少女不知道她的猜测已经逼近了事实的真相，此时她站在小哥身边，安安静静听华和尚讲着蛇眉铜鱼传递出的女真字里破译出的信息。 四十七个女真字传递出的内容有限，不过华和尚对神秘的东夏国研究了很久，他还考察了高丽志，从中推断出了一个很惊人的事实。 “东夏国当年被蒙古打退之后，整个国家都退回到了大山深处，他们秘密地在吉林和朝鲜边界生存了几百年，并且在此期间传了十四任皇帝。” “我曾经研究过高丽志，据说直到明朝建立之前，还有采参人在这里的雪山看到过穿着奇服的人活动，我想那应该就是东夏国残存的部分居民。” “蛇眉铜鱼里面传达出的就是这个信息，东夏国存在的几百年间，蒙古和高丽都想把它灭了，但最后都因为一个奇怪的理由，全部失败。” “什么理由啊？”潘子问道，“和尚你讲话能不能痛快点？” 华和尚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我手上的蛇眉铜鱼只说了这些，后面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老爷子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其他部分。” “只不过有一句很奇怪的话，我也不清楚留下鱼的人为什么会这样说。” 华和尚皱了皱眉，胖子心急，见状赶忙问道。 “说的什么？你他娘的别卖关子啊！” “上面说，历代的万奴王都不是人，他们都是一种地底爬出来的怪物！” …… 华和尚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估计心里都是毛毛的。 实际上纪初桃、张起灵还有胖子，他们三个人都知道另外两条鱼在吴邪手上。 只是他们没有人说。 除了保护吴邪的安全以外，他们也都不想陷入被动。 其他人听完故事已经各自去休息了，只剩下纪初桃和张起灵站在壁画前。 她看着壁画上的东夏皇帝，也就是万奴王，的确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为什么蛇眉铜鱼里面留下的文字却说他是怪物呢？ 而且说起怪物，纪初桃本能地想起他们唯一一次遇到奇怪东西的地方。 是汪藏海的海底墓，那个金丝楠木棺材里面，一个长着十二只手的女尸。 “这个汪藏海到底是什么目的，他留下来蛇眉铜鱼难道就是想让人发现万奴王是怪物吗？” 少女的语气带着困惑，她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表面上显露的那么简单。 如果仅仅只是怪物，甚至夸张地来猜测，万奴王就是什么山精野怪成了人，那又能如何？ 她把疑问抛给张起灵。 后者神色莫名，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但是纪初桃低头思索得认真，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最后没什么发现的她拉着张起灵跑去休息。 俩人窝在一处角落里，十分安静。 靠在张起灵的怀里，疲惫很快就席卷了全身，纪初桃艰难地支撑了一会，便沉沉睡去。 她没有发现自己睡着后，张起灵仍旧那样专注地、满脸认真地看着她。 仿佛想要把她的模样烙印进灵魂里。 除了唯一的女孩以外，队伍里剩下的人都是轮流在外面守着，等待暴风雪什么时候停。 山间无岁月，缝隙间也同样如此。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不过估摸着大约两三天，雪终于停了。 一队人陆续爬出这条裂缝。 外面此时已经放晴了，到处是一片广袤雪白的世界。 他们用绳索爬上滚下来时的陡坡，地面上还残留着不少新印的马蹄印子，马蹄数量不少，看来应该就是阿宁的队伍。 这帮人估计已经超过了他们。 两个小时的赶路后，他们终于在一个山坡上看到了阿宁的队伍。 相比之下，阿宁他们的损失似乎更大，原本的三十个人现在只剩下二十来个，马也只剩下一半。 纪初桃跟着队伍一起潜伏起来。 看了两眼阿宁后，她便毫无兴致地转过了目光，看向远处的雪山。 忽然发现，在远处不知道是雪气还是云雾中，一座雪封的大山巍峨屹立，与其他山脉连成一体，又显得非常的突兀。 那是她曾经在一个地方看到过的雪山。 汪藏海的西沙海底墓里！ 天宫中的壁画，眼前雪山的形状几乎和壁画中如出一辙！ 纪初桃几乎想要尖叫。 心里有一个念头不断提醒着她，她要找的地方就是那里！ 包括梦里的那个声音，它要自己去的就是那个地方。 不过等吴邪问顺子怎么去向那座雪山时，却被后者严词拒绝，直言他们绝对无法过去。 “那座山叫三圣雪山，这山只有非常小的一部分在我们这一边，雪线以上到那一边，都在朝鲜的边境里，我们过不去。” 山圣山海拔三千四百多米，当年抗美援朝的时候，直运钧后勤部队建设战后生命线时翻的第一座雪山就是这座。 三圣山也是天下最难过的三条边境线之一。 一条是印度和巴基斯坦，一条是以色列和黎巴嫩，还有一条，就是三圣山的这一条只有14公里长的边防线。 而且这是一条完全不能越过的边境线。 “我们过去就算是偷渡，到时候恐怕看到的就不是风景了，而是81式自动步枪和朝鲜的正规军。” 不管其他人怎么劝，顺子都坚持拒绝。 陈皮阿四也很头疼，有道是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 他盗墓再厉害，在自己的行里只手遮天，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干，但是一碰到和官面上扯上联系的事情就蔫了。 纪初桃自己也没什么头绪。 如果这是在她的世界，想要安全跨越边境线也不是不可能，但这里和她那边大有不同。 少女抿了抿唇看向张起灵，发现他此时正看着远处的三圣山，整个人像是隔绝了世间的一切。 纪初桃心里一痛，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手。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反握住时，少女心底的心慌才有一瞬间的解脱。 但是她有预感，似乎有什么她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很快就会发生了。 在他们队伍一筹莫展的时候，阿宁那边却已经开始整顿行装。 他们似乎已经找到了过去的方法，马队又开始向前面移动，而且看他们出发的方向，目标毫无疑问就是那座三圣山。 这时，陈皮阿四突然指了指另一边，三圣山边上一座白雪皑皑的小山头，问顺子。 “那是什么山？” 顺子拿起望远镜看了看。 “那是小圣雪山，那座山是在我国境内的，三圣山和小圣山，加上还有那一边的大圣山，统称五圣。” “从这里走，能不能上到这小圣山上去？”陈皮阿四又问。 纪初桃也看向那几座连绵的山脉。 她曾经在梦里和张起灵下过很多墓，对于陵墓风水，如今也懂得一些皮毛。 远处终年积雪的群山三面环顾，山势绵延，在风水学上讲，这是难得一见的龙脉，从模样上看，应该是一条罕见的三头老龙。 大风水上称之为“群龙坐”。 群龙坐的风水非常适合群葬，中间的龙头为主龙，墓主身份地位应该最为显赫，两边的小龙头次之，一般是皇后皇子或者近丞的陪葬陵。 三头龙的格局奇特，所以三个头必须联通，不然三龙各飞其天，龙就会没有方向。 之前梦里，纪初桃就和张起灵下过一个战国三头龙的古墓。 三个古墓之间就有一条宽约半米的通道，狭窄异常。 “我们只要到了小圣山，就可以通过通道进入三圣山，小哥，我说的对不对？”陈皮阿四说完，看了一眼张起灵。 张起灵也破天荒地对问话有了反应，他回头看了陈皮阿四一眼。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又转回头去继续看远处的雪山。 其他人听不懂大头风水，但老头子的本事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 况且现在他们也只能跟着陈皮走。 队伍整顿过后，顺子就带着往另一个方向的小圣山口走去。 这里的积雪经年不化，有长达无数年的古冰川，目之所及之处全是漫无天际的雪和裸岩、冰锥。 一路无话。 当他们到达小圣雪山下山谷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傍晚。 扎营的雪洞在山谷之上大概五六百米的雪坡，这里背风，视野也开阔，比较适合扎营。 暴风雪过后，高海拔下的晴朗星空无比的璀璨清晰。 陈皮阿四用指北针，配合天文罗盘，根据天上的星宿排列大致定出了第二天要走的路线。 纪初桃沉默着听完就返回了雪洞，她准备用一晚的时间仔细思索一下最近的发现。 这几天的事情过于密集。 而且之前张起灵突然在她面前消失，她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不过还没等纪初桃开始罗列，事件的主人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 “要不要去找温泉？”张起灵轻声问道。 少女坐在雪地上，长途跋涉的疲惫并没有席卷她，雪白的小脸仍然像海棠一样娇艳欲滴。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跟着他们去找温泉。 不知道为什么，纪初桃最近心里总有一个想法，她每时每刻都不想和张起灵分开。 似乎天生敏锐的直觉一直提醒着她。 如果这次他们一旦分开，就要很久才会再见。 第52章 灵宫 离营地一公里多的地方，就是长白山古代先民冰葬的地方。 胖子缠着顺子，想问四周还有没有温泉，所以后者才带着他们到附近来找。 陈皮阿四年纪大，体力已经不行了，便没有参与他们的热闹，留下华和尚照顾她。 其他人都很好奇长白山的古冰川，便跟着顺子往营地的左边的山谷走去。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来到了一处悬崖，下面就是冰谷所在，下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顺子找好地方停下来，打起一只冷烟火丢下去。 纪初桃也顺着望下去。 只见冰谷底部的冰层里，果然蜷缩着很多一团团的黑影子，密密麻麻，有的可以很明显看出人的形状来。 冰谷的四周，还有一些祭祀的痕迹。 “古代山里的村民都流行冰葬，解放初期还有人葬入这座冰崖，所以现在还有一些老人来这里祭拜。” 顺子解释道，他指着底下的冰川，语气里也有些唏嘘。 “这里的冰川是逐年加厚的，所以最里面的尸体，就是那些看不清楚的小黑点，恐怕都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冰川墓葬。 看着底下望不到底的冰川，纪初桃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张美丽的脸。 火红的花衬地女人的皮肤更加苍白，她没有呼吸和心跳，只是一脸恬静的躺在藏海花下的冰层里。 少女眸光一暗。 她想起了白玛妈妈。 “这些尸体当中，会不会有当时修建灵宫时候的东夏奴隶？” 胖子突然问道。 “保不准有。” 张起灵看着冰谷深处逐渐暗淡的冷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纪初桃也看着他，目不转睛。 尸体埋在冰中，他们就会再感兴趣，那也不可能下去挖掘。 看了一圈觉得索然无味，又开始去寻找温泉。 本来还没抱希望，但没多久倒还真的找到了一处。 最先发现温泉的是纪初桃。 在场的都是大男人，况且发现温泉的也是她，便纷纷开口让她先去洗洗脸，暖和一下。 一路上除了张起灵，其他都很少敢直视纪初桃。 她实在美得妖冶，完全不像这个世界能存在的真人。 尤其是在神圣的雪山之上，她身上好像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光辉神圣、不容侵犯。 纪初桃对温泉其实并不感兴趣，不过面对他们的客气也没有拒绝，洗了脸和手以后就站到了一边。 看着他们洗完脸，又泡了脚之后，才重新往营地回去。 和她并不熟的叶成和朗风也偷偷看了她一眼。 他们发现这位纪小姐原来竟然真的是一点粉都没擦，那皮肤像白玉一样光滑，肤色比雪还白！ 晚饭是用无烟炉煮的挂面。 吃完之后，留下守夜的人，其他人都到了帐篷里开始休息。 他们搭的是一个大帐篷，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单人睡袋。 今天晚上轮流守卫的顺子、朗风和潘子，他们的人多，不用一天都轮换完，所以不用张起灵守夜。 纪初桃碰不到他就睡不着，所以躺在睡袋里像一条毛毛虫似的蹭到那边，额头贴着他的侧脸。 张起灵知道她的习惯，也很配合。 在温暖的睡袋中，少女渐渐熟睡。 梦中，她看到了两扇巨大无比的青铜门。 纪初桃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能说如果这扇门倒了的话，足以把她压成肉饼。 这青铜门带着无尽的威严，她重重拍打着大门，动作机械。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进去。 有人在里面召唤她。 这个梦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纪初桃甚至还记得青铜门上的神秘花纹。 天不亮时，他们就收拾好东西，顺着山脉走势继续向上走。 雪山爬起来很不容易，山腰之上的路也更加难走，很多地方都是斜的，头顶上又是万丈高的积雪山峦。 此时的小圣雪山远没有当初远距离看时那么微小。 反而是他们，在雪山上犹如赶路的蚂蚁，毫不起眼。 几千年的雪层，下面几乎都是空的，一不留神就会直接陷入胸口高的积雪里。 众人只能小心翼翼地用长冰锥一点一点打着脚窝，如同走在雷区。 除了陈皮阿四偶尔修改行进方向，所有人都安安静静。 周围只剩下喘气的声音，安静地毫无生机可言。 直到过了山腰的雪路，来到巨型雪坡的冰封带，他们才终于看到了陈皮阿四定的龙头宝穴所在。 那是一处几乎与山成六十度锐角的陡坡峭壁，极其难爬。 连不会疲惫的纪初桃都感觉到非常棘手，他们整整爬了三个多小时，才终于登上雪坡。 胖子第一个到达的，体力顶好的他都已经到达了极限，踩在上面后，张开双手对其他人说。 “这对于我个人来说只是一小步，但是对于摸金校尉来说，是他娘的一次飞跃！” 他说完，就直接趴进了雪里，一动不动。 纪初桃此时也觉得有一丝疲惫，当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 三圣雪山这时就在她的左侧，圣山顶上覆盖着皑皑的白雪，整个巨大犹如怪兽的山体巍峨雄立，白顶黑岩。 夕阳在侧，一股奇怪的淡蓝色雾气笼罩着整个山体。 仙气飘飘，景色异常震撼人心。 少女心脏狂烈的跳着，这种感觉比昨天的梦境里更加明显。 她震惊地瞪大双眼。 只见远处的雪山峰顶，原本空无一物的云层间，忽然浮现出一道巨大青铜门的影子！ 青铜门的虚影仿佛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量，直直摄入她的魂魄。 几乎一瞬间，纪初桃直接难以控制地跪倒在地。 她的灵魂在为那道门而屈服！ 与此同时，张起灵也跪了下来，朝着远处的三圣雪山，十分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他低下了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显露出了一种淡淡的，十分悲切的神情。 似乎对于这座雪山，有着什么特殊的情感。 吴邪满脸疑惑。 小哥和小桃子这一对怎么回事？ 怎么一个跪完还不行，另一个也要跪？难道这是什么新的求神拜佛礼仪？ 还是他们小情侣的海誓山盟仪式？ 张起灵叩拜完，就站起了身。 随即他发现纪初桃竟然也失魂落魄地跪在那，整个人如同一座神明雕刻的石像。 桃花眼中波光潋滟，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漠然。 他不由得产生了一丝疑惑，难道初桃发现什么了吗？ 不过小哥没有犹豫，只两步靠近她，长臂一揽将人从地上抱起，把她放在附近一块裸岩上。 “怎么了？”张起灵问道。 看着他漆黑干净的双眸，少女咬着红唇没有讲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在没找到最终结果之前，她不想让张起灵担心。 张起灵也不勉强她说不想说的事情，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后，便陪她坐下来休息看风景。 片刻之后，大家的体力才有所恢复。 胖子点起无烟炉，他们都围过去烧茶取暖，同时顺子也开始履行他的导游职责，开始介绍周围雪山的由来。 离太阳下山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们都休息好了，也是时候干正事了。 纪初桃这时也完全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刚刚的失魂落魄。 她的心里一直琢磨着那个奇怪的青铜门。 到底是谁想找她？ 休息过的陈皮阿四此刻还非常萎靡，九十多岁的高龄已经经不起这样的长途跋涉。 他看了一下四周的山势，对他们道。 “宝穴的方位就在我们脚下，我也没有好办法，先下个几铲子看看下面有什么再说吧。” 他说的是长沙方言，不太好理解，但这一路上有什么隐私的话时，他们用的都是方言，纪初桃也大致明白了老头的意思。 其他人都拿着洛阳铲开始打洞。 雪比泥要软和得多，打洞速度非常快。 只有纪初桃一个人没有动，她看着不远处的三圣雪山，又低头瞧了瞧小圣雪山的山势。 脑海中构建出了一个三座龙头山的模型。 纪初桃的好运是与生俱来的，无论做什么都能趋利避害，同样伴随着好运而来的还有惊人的直觉。 她的直觉就和道士手中的罗盘一样，精准地直击中心。 所以当纪初桃感觉到有一个地方一直在吸引着她过去时，她便知道那里应该就是他们想要找的地方。 此时少女站在雪上峰顶上，垂眸看着脚下不远处一大块积雪覆盖的地方，那地方旁边有一块巨大凸出的山岩，像一个核桃一样。 山岩下面和雪山山坡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夹角，看起来应该能把他们所有人都遮住。 思索片刻，纪初桃转身走到了陈皮阿四旁边。 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除了一直暗中关注她的张起灵。 华和尚也忙着探穴定位，所以老爷子身边并没有人。 察觉到眼前多出一双脚，陈皮阿四眼睛一眯，抬头看向来人。 是跟在阿坤身边的那小丫头。 果然还没等出声，他就看见这几年跟在他身边、一向沉默寡言的阿坤、也就是道上的哑巴张直接朝他这边走了过来，站到了这小丫头旁边。 “怎么？不去跟他们探穴，来我老头子这做什么。” 陈皮阿四率先开口，他目光向来阴鸷，年轻的时候便如一条毒蛇，到老了也气势逼人。 不过纪初桃不会被他吓住，只是微微顿了一秒便直接说道。 “我知道陪葬陵在哪里，但是这里的积雪太厚了，需要郎风来进行爆破。” 她的话一出，陈皮阿四瞬间面色一变，阴鸷的眼神直直落在她身上。 张起灵瞬间脚步一错，挡在了少女身前。 他的动作似乎让老头子一愣，接着他冷笑一声。 “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这里这么多能人异士，你空口白牙就说知道陪葬陵的方位，哪来的自信？” 陈皮阿四这话说的非常不好听，纪初桃虽然察觉到自己被看不起，但她没有发脾气。 只是挽住张起灵的胳膊上前一步，站在他身边，对着老头子淡淡说道。 “是不是空口白牙，让郎风炸一下就知道了，反正这里大雪封山，不炸的话根本找不到位置。” 她这不卑不亢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阿坤。 陈皮阿四有一瞬间的恍然，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看了身前的两人好半天，才招手叫来了还在打穴的华和尚他们。 “老爷子，怎么了？”华和尚疑惑开口。 陈皮阿四没搭理他，只是抬眼皮看了下纪初桃，而后才慢慢说道。 “小丫头有法子了，她说要郎风出手，你们跟着她，听她的指挥去炸一下雪。” 话一出，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向纪初桃和郎风。 吴邪疑惑不已，这个什么郎风一路上都特别沉默，没说过几句话，怎么小桃子要他出手。 难不成这人是什么大神？ “这……老爷子，您确定我们跟着纪小姐吗？” 难道让他们跟个小丫头片子胡闹吗？最后一句华和尚没有说出口。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了他话里隐藏的含义。 如果放平时，纪初桃早就发脾气甩手不干了，但这一次她的情绪毫无波动。 她这次所有的目的都在找到那两扇青铜门。 她要找到自己身体变化的秘密，也要弄清楚怎样才能留在张起灵的身边。 所以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如何，只要能快速到达三圣雪山，她一点都不在乎过程怎样。 “跟着她，都听她的。” 陈皮阿四脾气古怪，他是那种上一秒可以和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就取人性命的人。 只要一个念头，他便能两秒切换自己的想法。 现在他的想法是，就随了这个小丫头的愿。 况且小丫头说的也没错，不管如何，这里最后都是要炸一炸的。 纪初桃没看其他人面色各异的表情，只是让叶成把老头子背起来，先带着下去山坡底下那个核桃状的岩石下面藏着。 “不是吧小天仙儿，你还真要把这里炸了啊，你不知道这里是雪山啊，要是雪崩了，咱们可就都得折在这。” 胖子一脸“你疯了”的表情。 他连媳妇都没娶上呢，这次可只是为了利益，不是为了送死！ 纪初桃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就是那个意思。 她没回答胖子的话，只是转头看向郎风。 “你应该能把握好【炸】药的用量对吧，只需要把我们脚下这片积雪给炸落，威力不需要太大。” 现代化的盗墓贼大多都有很强的工程学知识，对于炸药的运用更是极致。 像陈皮阿四这种集团化职业盗墓贼，他们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听到指挥，郎风茫然地点点头，普普通通中年人的脸，好像丢到人堆里就认不出来一样。 吴邪怎么看这人也不像是个会用炸药的，趁郎风和叶成取出一只特别的洛阳铲打洞时，他赶紧凑到了纪初桃身边，小声问道。 “小桃子，你怎么知道这个郎风是他们里面管爆破的？” 少女看了他一眼，红唇轻轻抿了下，眼中划过一道暗芒，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讲。 华和尚闻言，也好奇地看向她。 片刻后，她还是轻启唇瓣，淡淡地解释了几句。 “郎风的皮肤很白，和白皮肤的人不一样，他虽然白，但比较害怕阳光，虽然有衣服阻挡，但他这几天脸上出现了一些很淡的红斑，应该是对紫外线过敏。” “他一路上吃饭非常快，几乎只有我们吃饭的三分之一的时间，呼吸声很重，之前可能经常带着防尘呼吸罩。” “不过他没有明显的滑囊炎症状，所以我猜郎风应该不是专门倒斗的，他之前很有可能是矿工，专门负责地下的爆破工作。” 郎风的爆破能力显然不一般，不然陈皮阿四这样的人，不会专门带着他来云顶天宫这种地方。 纪初桃话音刚落，就见华和尚一脸见鬼似的看着她。 胖子见状，赶紧问。 “怎么样，我们小天仙儿说的对不对，那个郎风之前是不是矿工。” 沉默很久，华和尚点了点头。 “郎风确实是矿工，十四岁开始放炮眼，炸平的山工不下二十座，是二十年的老矿工了，他给老爷子看中入行才一年，已经有人管他叫炮神，说起炸药，他的确非常在行。” 这小丫头说的几乎分毫不差，如果不是华和尚非常确定郎风不会认识这样的仙女。 恐怕听了刚刚那一番话，他都要觉得这小丫头是郎风的亲闺女了。 得到华和尚的肯定，纪初桃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看着郎风和叶成在雪地上打出了几个探洞。 然后郎风拿出几种粉末配比出了一种炸药，往里面深深地埋进去几个低威力【雷】管。 顺子原本还在边上喝茶，一看到这场景直接疯了，他什么人都见过，但千辛万苦上山来，掏出【雷】管炸山的还是第一次！ 他跑过来一下拦住华和尚，大叫。 “你们干什么？老板，你们疯了——！” 还没等他说完，郎风在他身后直接一镐子就把他敲晕了过去。 纪初桃看了一眼，让胖子帮忙把他背起来一起带到下面岩石底下去。 等吴邪和潘子他们也下去后，她才紧紧拉住张起灵的手。 心中那股沉闷感已经越来越强。 “我们也下去吧。”看着他漆黑清淡的眼睛，少女轻声说道。 张起灵点点头，小心地带着她顺着雪坡一路向下，直走到雪坡的岩石底下。 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在这里。 和纪初桃预估的差不多，这块巨大的山岩刚好可以把他们全部的人都遮住，省的一会雪落下时直接把他们活埋。 郎风的表现极其专业，几乎没有让任何人插手，他自己一个人就安置好了【雷】管。 吴邪原本以为【雷】管爆炸的声音会很大，至少也要翻起一层雪浪，没想到郎风一按起【爆】器，根本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他们只能看到岩石外面有大片大片的雪落下，带起一层遮眼的白雾。 雪流从石头上面冲过去，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个雪瀑。 显然，外面雪崩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后怕，如果他们没有下来，那恐怕现在早已经被雪埋在地下，成为长白山的养料。 雪崩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们足足等了十几分钟，直到岩石外面再没有一点碎雪落下，才从岩石底下探出了头。 整个山谷都已经被白雾笼罩。 “他娘的，我们还真是命大，小天仙儿你真是绝了，这么好的地方都让你瞧见了。” 胖子拍着胸脯，打趣道。 但他叫中的人却没有搭理他，此时的少女正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旁边的一大片冰川。 夕阳照耀下，这片巨大的冰崖如同一座水晶雕塑一般。 在那暗青色半透明的冰川深处，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巨大影子，几乎占据了半壁冰崖，像极了一个蜷缩的婴儿。 纪初桃能感觉到，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个地方！ 看着前面长得国色天香的小丫头，陈皮阿四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诧异。 满是皱纹的眼睛看向那块冰川，接着他竟然低呼一声。 “这影子……难道是昆仑胎？” 昆仑胎是一种奇怪的天然现象。 指在龙脉的源头，也就是俗话所说的集天地之灵气的地方。 往往在岩石、冰川、树木之内，会自己孕育出一些奇怪的婴儿状的东西出来，这些在古籍里就叫做“地生胎”。 传说经过万年的衍化，有些“地生胎”就会成精。 陈皮阿四话说到一半就停顿下来，眼神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初桃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是看着那冰层下的黑影，沉默不语。 胖子他们没办法，只能先讨论一阵。 “这用镐子挖，没有半个月挖不到里面啊。”华和尚目测了下冰的厚度，语气十分遗憾。 胖子曾经去过昆仑山，昆仑山上的冰可比这厚得多，也多的是，那里是真正的高山冰川。 他的经验也丰富，只是看了一会，便对着其他人说道。 “我们脚下应该是一片非常厚的人工冰墙，而且看这个样子，冰墙绝不是直接压在建筑上的，有一个弧度，形成了天然的冰穹。” “这东西压在斜坡上保护着下面的建筑，你们看看，这里的冰透明度很好，估计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厚。” 胖子说的有理有据，现场唯一一个建筑学毕业的吴邪也点头认同。 这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叶成赶忙问道，“吴家少爷，那能不能根据建筑学，算出这冰穹的可能厚度？” 虽然大学里大部分学的内容都还给老师了，但吴邪还是记得很多公式的，心里默算一会儿后给出了一个数字。 “这里应该不超过十米。” 十米的重力冰和河床的冰不同，这种冰的硬度非常可怕。 如此厚的冰层光是开采就要好几天，要是想在至少十米的冰层开个洞下去，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力气！ 而且他们还要防止铲洞引起雪崩。 就在众人纷纷讨论该如何破开冰墙的时候，纪初桃忽然出声。 “可以用无烟炉。” 烧烫的无烟炉温度足够融化一层冰层，虽然速度慢，但完全可以杜绝冰铲敲击的连锁反应。 吴邪好歹也是大学生，还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立刻一敲脑袋，暗骂自己被冻驴了。 张起灵看着纪初桃，原本沉重的心情略过一丝笑意。 找到陪葬陵、又想出了进去的方法。 如今纪初桃算是被人供起来了，他们都让她到一边歇着去。 少女也没推辞，自己走到一边，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三圣雪山，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吴邪空闲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心里感慨。 今天的小桃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么像闷油瓶呢。 直到将近三个小时后，天空只剩下一点颜色，墙上才被他们捣鼓出了一个半米宽、七八米深的凹陷。 冰层的颜色明显变化，冰的纯度也清澈了许多。 胖子最后一锤，直接把最底层的冰块砸碎，露出一个洞口。 一股风从外面吹向洞里，周边的温度顿时凉了许多。 冰井之内，是一个灰蒙蒙的巨大空间。 大概在一百多米落差下的峭壁山腰，他们看到了那个黑色胎影的真身。 那是一个巨大的胎形山洞，足有一个标准游泳池那么大，乍一看，像极了一个黑色的巨大婴儿。 山洞之中，还修建有一座横檐飞梁的巨大宫殿。 有一部分建筑探出了洞口，用木头廊子支撑在峭壁上，犹如悬空的空中楼阁。 而大部分的建筑都修建在山洞之中，看不到全貌。 这就是他们要找的陪葬灵宫！ 而陵墓中埋着墓主人的墓，恐怕就在灵宫底下的山体之内。 “我靠！果然是我们小天仙儿，这画洞水平真高啊！”胖子感慨道。 若是平常，纪初桃还能跟他打诨插科。 但现在她内心的急迫感一阵高过一阵，只想赶快通过小圣山，到达隔壁的三圣雪山。 “老爷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少女面色淡淡，让人看不出喜怒，只有和她在一起很久的张起灵知道，她的情绪似乎很不好。 陈皮阿四又看了她一眼，不知心底想什么。 “万变不离其宗，小心为上，先找个热门上这些撑着冰穹的木头廊柱，顺着廊柱爬到山洞的上方，然后用绳子下到外面架空的建筑瓦顶上。” 话音落下，原本都还急着下去的大家，现在反而都沉默了。 那里面每一根廊柱足有一百多米长，那肯定不是一根原木，如果不抗压，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里适合趟雷的只有潘子。 其他身手体重都不合规矩，所以潘子只能挑起这个大梁。 陈皮阿四给他传了一口酒喝，让他镇定一下。 “千万别乐昏了头，咱们目标不是这里，下去招子给我放亮一点。” 潘子点点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就直接进去了冰井，接着爬到了木廊柱上。 刚一踩上去，廊柱就发出让人十分牙酸的冰块爆裂声。 所有人顿时屏住了呼吸，潘子更是脸色苍白。 不过还好，大概十几分钟以后，四周便恢复到一片平静。 纪初桃面色淡淡，看到潘子顺利到达瓦顶之上，微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学着潘子，有惊无险地下到了瓦顶。 脚踩在地上以后，纪初桃心里突然略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看向不远处灵殿的殿门，紧紧地抓住了张起灵的手。 第53章 等我 冰穹隐匿在黑暗当中，透过周围手电筒四下探寻的光线，一座巨大的婴儿形状山洞缓缓出现于世。 宫殿直入山体内部，周围的黑暗像是蠢蠢欲动的黑虫，想将他们完全包裹其中。 一边是一片漆黑的万丈悬崖，另一边便是灵殿的殿门。 殿门前立着一块无字王八石碑，石碑后面是一个三人高、两人宽的白石玉门。 石门上雕刻着许多在云中舞蹈的人面怪鸟，说不出名字。 在门上方的黄铜门卷是一只虎头，门缝和门轴全部浇了水，两边的门板已经冻的如同一个整体。 整座灵宫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寒冷。 看着云中飞舞的人面怪鸟，纪初桃总觉有些莫名熟悉。 她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这种鸟。 胖子和郎风一起拿出撬杆去撬殿门。 玉石石门后面没有自来石，用撬杆用力一卡，两边门轴的冰就尽数爆裂。 华和尚找出凿子，将门缝里的冰砸碎了，石门这才勉强可以推开一条缝隙。 一道黑气瞬间从门缝涌了出来。 张起灵眸光一凝，握紧纪初桃的手腕，带她后退两步。 “没事，别担心，不是毒，这是粘在门背后的防潮漆，这么多年下来，都已经冻成粉了。”华和尚解释道。 殿门拉开一条缝后，就再也动不了了，好像是门轴给锈死了。 门缝后，黑暗如同无穷无尽，空旷的灵殿里什么都看不见，里面的黑暗好像能吸收光线一般。 手电筒光打过去，直直照在门槛上，根本落不进里面去。 叶成迫不及待就想往里冲，却被胖子拦住，他转头问张起灵。 “小哥，你先看看，这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巧簧机关？” 这地方邪性地很，形状又是那么大一个的昆仑胎，万一经过这千年时间，它真的成精了怎么办？ 小哥想自己上前去检查，但纪初桃却出乎意料地没放开他的手。 少女只是看了一眼灵殿敞开的门缝，而后便直接跟着他一起走了过去。 小哥没有说话，牵着她的手却紧了紧。 走到殿门前，他仔细地摸了摸门，又看看门上的浮雕，看了半天，摇头表示不能肯定。 “跟在我们后面，别说话。” 张起灵声音淡淡地叮嘱。 说完，他也不看身后的人，只是牢牢地牵着纪初桃的手，跨过高达膝盖的门槛进入灵殿内部。 眼见他们两个已经消失在门缝中，其他人也握紧手电，紧跟其后。 踏进大门的一瞬间，纪初桃心里一沉。 虽然已经成功到达了陪葬灵殿，但她对这里的预感却更加不好。 或许千年以来，他们是第一批踏入这里的人，不知道诡谲多变的汪藏海，到底会准备什么手段迎接着闯入这里的外来者。 灵宫大殿是整个陵墓地上建筑的主体部分，规模也最大。 进入以后便能看到中间灵道两边的石墩大柱子，大概五米就是一根。 石柱之间隐约能看见黑色的大型灯奴。 只是探索这样的一座冰宫，没人敢去点灯奴。 他们只能靠着手电在黑暗中前进，给环境影响到的众人，都不敢多说话。 四周安静地吓人，空气中只有脚步的回声和四周人沉重的呼吸声。 纪初桃紧紧跟在张起灵身边。 她的目光四处搜寻，却始终没有在这里找到和那两扇巨型青铜门有关的东西。 周围甚至连像样的陪葬品都没有，整个大殿空空如也，好像下葬时，这里就是空的一般。 往前走了大概又五分钟，他们便来到了灵宫大殿的中央。 前面忽然出现一座玉台。 玉台四周是几只人头鸟身的巨大铜尊，能看得出来，这应该就是外面殿门上在云间舞蹈的人面鸟立塑。 而玉台中间则雕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不是人不是佛，整个雕像就像一根缠绕了很多怪虫的柱子。 看到这诡异的雕像，纪初桃忽然愣住了。 她见过这个东西，在梦里那些年翻看张家古籍的时候。 这是一个主神。 “这他娘的是什么？灵殿不都放墓主的座像吗？难道这个墓主长得像个大蚂蝗？” 华和尚摇摇头，不是很确定地猜道。 “这可能是东夏宗教中被异化的“长生天”，据说是他们的主神。” “这主神长得也太没溜了吧。”胖子喃喃道。 “这和洗衣服的棒槌有什么区别？” 听到他话的一瞬间，纪初桃心中沉重的情绪一松，嘴角微扬，竟是露出了一点笑意。 这是爬上小圣山以后，她第一次心情愉悦。 可见胖子的插科打诨并不是一点作用的都没有。 因着他打趣的话，灵殿内的气氛稍微缓和下来，潘子两三下攀上了其中一座铜尊，在人面鸟的嘴巴里小心翼翼捧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鎏金青面獠牙的铜猴。 铜猴是青铜做的，身上还雕刻着无数奇特的花纹，犹如纹身的小鬼。 人面鸟、青铜猴，这种奇怪的组合让纪初桃蹙起了眉。 她下意识想从张起灵那里得到答案，可小脸转过去时，发现他的面色也颇为奇怪。 华和尚检查了一遍其他四只铜尊，竟然也发现了相同的东西。 每一座人面鸟铜尊最里面都有一个青铜的鎏金猴子。 除此之外，这里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几人又在图腾的四周查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便又往宫殿深处走。 奇怪的是，他们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问题。 而且更奇怪的是，不管是墓室还是大殿，完全没有任何一件能够带走的明器。 这几乎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一种现象。 但凡修建陪葬灵宫都需要花费大量精力财力，带一些明器陪葬也是理所当然的，至少总不会一件都没有。 可是这个宫殿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胖子此时已经有些烦躁了。 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钱，为宝贝。 好不容易来一趟，要是一毛钱都得不到，那不是亏了吗！ 走着走着，他就想去那些灯奴后面看看。 张起灵摆了摆手，无声地拒绝了胖子的问话。 他取出一个荧光棒，往那边上一扔，只见绿光一闪，掉到灯奴后面的黑暗里，绿光一下子便消失了，好像是扔进了黑色的棉花里。 胖子看的直咂舌。 “小哥，这是怎么回事？” 张起灵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倒是纪初桃忍不住出声劝了胖子一句。 “这里的黑暗有些奇怪，我们尽量还是不要在黑暗里单独行动。” 她总觉得黑暗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那里。 胖子拍了拍胸脯，又无声地竖起了四根手指，以示自己绝对不违背她的话。 再往里走，便是大殿的尽头。 那里有一道玉门，是用四块汉白玉片嵌接而成，门轴盘着琉璃烧制的百足蟠龙。 门楣浮雕乐舞百戏图，门上雕刻了两个守门童子。 和殿门正门一样，这里也是用水浇冰冻住，胖子他们如法炮制，像刚才一样撬开了大门。 打开门后，他们继续向内走，通过长廊，走入后殿。 后殿一般就是地宫的入口所在，一般都会放一只装饰性的棺椁，堆积大量祭品。 东夏国虽然是少数民族，但灵宫的设计师汪藏海是汉族，所以这里应该也不会逃脱正经形制。 至少地宫入口应该是在这里。 不过纪初桃却觉得心头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她一时分辨不出这种不祥中夹杂的不安，是因为这座灵宫，还是因为她身边沉默无声的张起灵。 她又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张起灵。 他的表情淡淡的，眼中平静而淡漠，似乎毫无波澜。 可纪初桃仍能看到他此时眉心是皱起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原因。 少女压下心中的忐忑，紧紧地攥着张起灵的手。 好像只要她一松开，这人就会跑的无影无踪。 进入走廊，两边加上头顶，全都是壁画。 壁画上面蒙着一层冰，冻的灰蒙蒙的。 那壁画之上，画的全是盘绕在云雾之中的百足龙，盘起的、腾飞的，乍一看像是墙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蜈蚣。 走出走廊，来到后殿之内。 后殿的格局和大殿几乎相同，但是小了很多。 四周的墙殿上仍旧是漫天的百足龙壁画，原本是鲜艳的红色，如今早已经冻成灰的了。 看清后殿的情况后，纪初桃又皱起了眉。 太奇怪了。 后殿之内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陪葬品，根本不需要探索，一眼便能了然于胸。 殿中间横放着三张黑色的雷纹蟠龙石床，台上覆盖着雕刻有云边的木籉，已经冻的开裂了。 除此之外，就只剩后面一块四方形的巨大石板，石板上雕刻了两只人面怪鸟，呈现环绕状。 石板的中间浮雕着太极八卦图。 这是封墓石，地宫的入口肯定就在这块石板之下。 只是看着石板，一种诡异的违和感几乎遍布了纪初桃的整个心脏。 这里真的很奇怪。 除了老头、女人和书生以外，他们队伍里好几个都是彪形大汉。 胖子一点也等不了，招呼着潘子和华和尚他们上前来帮忙。 几个人在石板周围围成一圈，用力去推动石板。 只听“嘎嘣——”一声，石板移开了少许，他们继续用力，缓缓把整块石板推到一边。 往下一看，他们却惊讶地发现石板下没有任何密道入口痕迹，只有和边上一样的青砖。 “怎么回事？”潘子奇怪的问道，“这封墓石是假的，摆设？” 张起灵摇摇头，蹲下身子，用奇长的手指夹住一块青砖，用力一拔，硬生生将砖头从地面上拔了起来。 一手绝活让叶成和华和尚看得目瞪口呆，嘴巴都合不拢。 他拔完砖，就退回到纪初桃身边，看着他们在那拾掇砖头，眼中沉沉。 纪初桃一直看着他们的动作，此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抹灵光。 她突然发现了这里究竟是什么问题，为什么一切都是如此奇怪，给她非常不好的预感。 太简单了！ 从他们过来大殿，直达地宫入口，全程不过花费个把个小时，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这云顶天宫是汪藏海设计的，当时西沙海底的时候，这位能工巧匠就把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种人怎么可能让他们那么轻易地就直达地宫呢？ 这地宫没准就是一个陷阱！ “别挖！” 少女直接喊出了声。 一样在一边看着的陈皮阿四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沉浸在马上要打开地宫的喜悦中的几人自然没有心思听这种阻止的话，毕竟这里只剩临门一脚了。 几个江湖老手，不到两三分钟便快速地挖到了一个黑色的石龟。 那是一个八仙桌大小的，黑色的双头石雕龟，龟壳上的花纹非常奇怪。 居高临下望上去时，竟然能看出那雕刻的是一张女人的脸！ “这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疑惑不解，本来应该是地宫入口的地方，此时竟然埋着一个石头乌龟。 这时，胖子突然“咦”了一声，发现手上的铁铲被吸到了乌龟身上。 “嘿，真他娘的逗啊，这么大的磁铁，这墓主人是收废铁的？” 陈皮阿四刚刚禁不住跋涉，已经走到了一边休息，看他们发现了什么，以为找到入口。 问是怎么回事，华和尚便把底下的情况讲了一遍。 还没说完，他的脸色就变了，忙让叶成搀扶他下来。 走近那只龟，陈皮阿四从口袋里掏出指北针。 一看之下，他脸色几乎绿了，狠狠把指北针一砸，冷声道。 “糟糕，我们给骗了！这个陪葬陵是陷阱，我们中计了！” 这个乌龟是一块巨大的磁石，指北针在这里根本不起作用。 也就是说，他们从源头上就已经错了，靠近这座山时，指北针的南北指向就会受到影响。 所以哪怕有人找到了这里，也都是千年以前的汪藏海料到的事情！ 他们这是被一个千年以前的人摆了一道！ 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在众人之间涌动，四周黑压压的让人更加不舒服。 这种情况下，纪初桃却变得异常冷静。 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西沙海底回来以后，她便翻看了大量关于汪藏海的资料。 这个人很有名、很狂妄，也非常自信。 当年他一句话就能让一座城市崛起，令一座城市消失。 如果他真的是想让他们这些盗墓贼有来无回，空手而归才设计出一个假陪葬灵宫的话，好像并无需求。 除非三座山都是假的，云顶天宫根本不在这里。 但这样又形成了一个悖论。 汪藏海在自己墓里留下的影画所指向的位置就是三圣雪山，那三条蛇眉铜鱼不出意外的话指向的也是葬在长白山上的万奴王。 如今他们到了却发现这里又是一个假穴，这根本不可能。 除非…… 纪初桃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这个猜测几乎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几度。 没等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叫嚷。 “三爷三爷，去他妈的三爷！你们他奶奶的连那老瘪三在想什么都不知道，还扯什么几把蛋，胖爷我为什么非得掺和到你们的家务事来。” “老子是来摸明器的，他奶奶的不管了，老子自己摸完自己走，你们陪那不阴不阳的老龟一起去死吧。” “死胖子，你咒谁死了！” 是吴邪和胖子他们几个吵起来了。 张起灵过去挡在要走的胖子面前，胖子对他有些忌讳，不敢对他发作，但平白停下又落了面子。 “干什么，小哥，你别拦着胖爷我发财。”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们到了这里，好像情绪都很焦虑，你和吴邪全都发火了。” 胖子的脾气向来如此，但吴邪不同，他心思虽然多，但很少表露出来，所以有什么气都在心里化了，很少发火。 但刚刚，他明显焦躁了很多。 张起灵这么一说，其他人脸色瞬间都变了。 纪初桃知道两人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的黑暗，黑暗会放大人心中的阴暗面。 人的生物本能中是恐惧黑暗的，所以才出现了火源。 但大部分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这里藏了其他东西，或许就是汪藏海特意为人打造的情绪囚笼。 胖子这时也醒悟过来，问道。 “怎么回事？好像刚才真的有点邪门，突然就发火了。” 张起灵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这里应该不是一块磁铁这么简单，现在要冷静。既然是陷阱…….” 他说道这时，似乎突然顿了一下。 “汪藏海花了这么大的精力设置了这里，既然能放我们进来，我看我们不一定能出去。” 吴邪心里焦急，他还想找到三叔，问问他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 “小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这时张起灵已经不说话了，反而看向陈皮阿四。 后者也看了他一眼，眼尾又扫视了下一旁若有所思的纪初桃。 “既然已经入了套了，我们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先把这只乌龟烧掉，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同样的东西，不然就算再来几次也都是这样。” 众人都怒目看向那只乌龟，显然都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恨过这种动物。 乌龟的整个材料都是磁铁，想要完全消除磁性，必须要用火烧。 华和尚掏出无烟腌料浇在乌龟上，胖子点起一根烟，猛吸一口后直接一扔，火顿时就烧了起来。 两人的动作一气呵成，炽热的气浪顺着坑底直接四射散开。 明明是温暖的热度，却让纪初桃忽然感觉到一种极度不适。 无尽的冷意顺着张起灵握住她的手指间传递至全身，直接渗进了骨缝里，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少女瞬间冰凉的小手引起了张起灵的注意。 他看了一眼烧的通红的磁龟，眼中火光明明暗暗，眉头有一瞬间皱了一下，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东西，慢慢放松下来。 “别怕。” 他轻轻环住少女纤瘦的肩膀，低垂的眼眸尽是晦涩。 大概半支烟的功夫，坑底只剩下滚烫的砖头和通红的乌龟。 华和尚拿着指北针转了几圈，确认地下再无其他的磁石后才点了点头。 “搞定，撤。” 他们重新爬上后殿，还没走进走廊时，突然，不知道从后殿的哪个角落里，传来了一连串“喀啦喀啦”的声音。 来了！ 纪初桃心里喊了一声。 这声音十分刺耳，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回去，发现那个坑底的乌龟，此时已经炸裂开。 大量的裂缝在龟壳上蔓延，与此同时，一股奇怪的黑气从里面飘出。 速度很快，瞬间膨胀上升到了上空。 黑色的烟雾很快就像空气一样把他们包围住，并且从这蔓延出去。 在极度安静的四周，某一个地方，突然传来了非常轻微的“窸窣”声音。 纪初桃仰起头，眼睛直盯着头顶上方的黑色雾气。 那声音就是从上面传来的。 上方的黑暗越来越浓，那种窸窣声也越来越密集，很快，四面八方全部都传来这种声音，听的人浑身发痒。 张起灵也是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不停地转身，看着积聚在头上的黑气，自然自语道。 “烟里面，有东西。” 华和尚听着那“窸窣”声，又看了看那只乌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了。 “这烟难道是虫香玉？乌龟里面有虫香玉！这汪藏海想我们死！” 没人知道虫香玉是什么，但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必须要开始逃亡。 因为张起灵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他指了下昏迷的顺子让郎风背上，然后一指前面走廊，提高声音。 “跑，不要回头！不管什么东西掉到你身上，都不要停，一直到出去，快！”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尤其是胖子和叶成，一声令下他们就已经跑出老远。 很快吴邪、华和尚他们也跑没了影子。 只有纪初桃没动。 她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而惊恐。 她不会单独让张起灵留在这里垫后。 其他人都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此时这片地方重归黑暗，只有一点手电筒的光还在亮着。 那是纪初桃手中的光。 这时，少女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体腾空，似乎被人抱了起来。 紧接着，那人抱着她快速跑到了后殿走廊处，小心地把她放到地上，双臂展开，紧紧地抱住了她。 这是张起灵。 虽然他没说话，但是纪初桃还是感觉到了，那就是他。 张起灵按灭了她拿的手电筒。 少女的身子高挑又纤瘦，抱起来轻飘飘的，好像羽毛一样没有重量，他一双手臂几乎能将她整个人都扣进怀里。 可他不能就此停下，他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只是三秒的拥抱，在黑暗当中却像一天一样漫长。 三秒钟后，张起灵放开了手。 指腹轻轻落在少女如画般精致的眉眼上，温热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纪初桃能感觉到张起灵就在她面前，用那双漆黑无比的眼眸认真地看她。 手指最后落在少女柔软嫣红犹如玫瑰花瓣似的唇角。 下一秒，张起灵低下了头。 一个柔软的吻轻轻落在了少女的眉心。 眉心一烫，似有火焰想从唇与眉心相贴的地方钻进她的身体，将她整个人都焚烧殆尽。 黑暗中，纪初桃微微瞪大了双眼。 耳边传来张起灵的声音。 他的声音极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郑重。 “等我。” 我一定会回来，找到你。 第54章 千足蚰蜒 所有的一切只不过发生在一瞬间。 黑暗中，少女猛地攥紧手指。 雪白细嫩的小手死死握成了拳，指甲在掌心抠出深深的五个月牙印。 她已经感受不到面前张起灵的气息。 他离开了。 心中惴惴不安的石块终于落了地，纪初桃知道，这一次他们将会分开很久。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焦躁不安的原因。 少女低下头，似乎想扯动嘴角，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只露出一个凄婉哀伤的笑容，一串珍珠似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知道自己应该相信张起灵。 一直以来，她也都相信着张起灵。 既然他跟自己说等他，那纪初桃便等，不过她也要去做自己的事。 她要找到那扇青铜门。 想着，纪初桃也不再自怨自艾，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脸，随即飞快地往灵宫大门那边跑。 她此时站在走廊里，几秒便撞开玉门跑到了大殿，周围全是那种“窸窣”的声音。 声音全部来自房顶的方向，就好像有无数只脚在摩擦衡量，听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眼前身边全是黑暗，一点亮光都看不见，似乎所有人都跑没了影子。 天地间只剩下纪初桃一个人。 因着身上还有些负重，她跑得并没有特别快。不过却并没有遇到什么东西。 虽然窸窣声不减，但少女此刻却并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反而能感觉到自己脚下好像踩了很多东西，每一步都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响声，像是脚底遍布着竹节。 这时，她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小桃子！你在哪啊？” “小天仙儿，你人呢！” 这样叫她的只有两个人，吴邪和胖子。 纪初桃没有直接回答，她快速斟酌了下自己往下走的可能，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她否决。 如果云顶天宫真的那么好找，那早在吴邪他爷爷那一代就应该问世了。 虽然她自诩运气逆天，但这种情况下还是先求稳，和大部队一起行动。 等找到青铜门的线索再离开也不迟， 这样想着，她也赶紧大叫着回答一声。 “吴邪胖子，我在这！” 纪初桃刚刚跑了很远，所以现在几个人相距的距离似乎并不遥远，可从这声音来判断，她竟然无法辨别他们的方向。 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只能听见声音，却并不能找准具体方位。 “小桃子，你快来我和胖子身边！” 吴邪话音才落，黑暗里忽然响起了朗风的声音。 “我靠，和尚！快把手电灭了，看头顶！” 郎风的声音也从四面八方传来，听上去不远，但完全看不到人在哪。 他的嗓音非常大，纪初桃也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跟着他们一起关掉了手电筒，抬头向上看去。 片刻黑暗之后，只见房顶上面忽然就亮了起来。 无数绿色的小光点密密麻麻地聚集在房顶上，乍一看，好像看到了满天的星海一样。 这是什么？是萤火虫吗？ 周围过于黑暗，纪初桃只能感觉到她的面前不断有噼里啪啦的东西掉落到地面。 而吴邪那边似乎也出现了状况，几个人都大叫起来。 她蹙起眉，忽然打开了手电筒。 手电光从面前晃过，地上全部都是一只只巴掌长的、长得非常像蜈蚣的昆虫。 前后触须很长，身体细长分成九节，每一节背上都有一个绿点，躯干两侧长满了无数条长脚。 刚刚房顶那些密密麻麻的绿光，便是这些虫子背上的绿点发出来的。 纪初桃从没真正见过这种东西，但她曾经在私人生物教授的教导下认识很多奇特的生物。 这叫“蚰蜒”，也被称为“钱串子”或者“蚵蛸”。 据说这种虫子有洞就钻，非常恐怖，尤其会往人的耳朵里钻。 但令纪初桃非常奇怪的是。 这些铺满地面的蚰蜒在她周围绕出了一个真空地带，明明房顶的蚰蜒还在不停地向下掉落。 可竟然没有一只敢靠近她。 就好像这些虫子是在害怕些什么。 少女眸光一闪，想起鲁王宫时那些尸蟞，她隐约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被虫子盯上。 她拿出匕首轻轻划了一下自己的指尖，一滴猩红的血液顺着白玉雕琢般的手指滑落，最后滴溅到蚰蜒群里。 血液落地的瞬间，她周围的蚰蜒如退潮的潮水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这诡异的一幕并没有任何人发现。 验证清楚自己的猜测，纪初桃也没有耽误时间，她继续往前跑，想去救吴邪和胖子。 但这条路似乎有些诡异。 她能听见他们的尖叫和拍打，但是没有办法循着声音去找他们。 就好像，那些声音都是从四周各处发出来的，完全没办法定位。 正在她焦急寻找的时候，远处的一盏灯奴忽然亮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将它点燃了。 而后黑暗中传来顺子的声音。 “各位老板，点起火，这些虫子会在温暖的东西上产卵，不要让你的身体成为四周最暖的东西。” 是顺子，他醒了？ 纪初桃有瞬间的怔愣，但这惊讶没有维持多久，她便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离她最近的一个灯奴。 虽然还是有些黑暗，但她透过一个个逐渐点亮的灯奴，还是看清了吴邪他们的位置。 离她并不远。 见吴邪他们往一处跑去，纪初桃也赶紧捂着头跟上。 那灯奴的火光对蚰蜒似乎非常有吸引力，虽然头上还是有零星的虫子落下来，但大部分都直接掉到了灯奴里面。 她跑了没几步就发现了郎风还有顺子。 此时郎风已经倒地不起，不停地抽搐，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顺子一边摸着后脑，一边给郎风拍身上的虫子。 见他们都跑了过来，他轻声道。 “虫子跑进他的脑子里了，进的太深，挖不出来。” 纪初桃眸光微闪，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攥紧了手指，却并没有说话。 胖子和吴邪则是去查看郎风的瞳孔，已经稍微有些扩散了，看来应该是没有知觉了。 吴邪还抽空看了纪初桃一眼，发现闷油瓶并没有在她身边，不由得问出声。 “小桃子，小哥呢？他怎么没在你身边保护你？” 虽然问话的是她的朋友，但少女并没有讲实话，那张娇艳无比的小脸看起来有些苍白，甚至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 她开口，声音十分担忧。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当时他让我先走，后来就再没见到他。” 吴邪心下一紧，也顾不上其他的，安慰她道。 “没事小桃子，小哥可能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他会回来的。” 纪初桃点点头，没有继续搭话。 这时，潘子在远处叫了一声，让他们全部围过去。 已经失去意识的郎风自然不需要纪初桃搭手搀扶，吴邪和胖子直接把他抬了起来。 不过郎风的块头很大，比起潘子来差不了多少。 刚刚他们都跑了非常久，现在要搀扶这么大块头的人，还真有些吃不消。 纪初桃见他们俩的动作有些艰难，便上前扶了一把郎风的后脑。 入手奇怪的触感让她瞬间眼底划过一丝暗光。 “小心些。” 少女轻声叮嘱。 她轻轻瞥了一眼背着郎风背包的顺子，没有说话，直接走进黑暗里，顺着走廊往潘子那边走去。 经过一段黑暗，他们到达了潘子的那盏灯奴之前，陈皮阿四和潘子都等在那里，唯独不见张起灵。 在众人的注视下，纪初桃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了几分。 吴邪以为她担心，忙问潘子。 “潘子，小哥呢？” 潘子道，“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我们一直没有看到他，纪小姐，你也没看见吗？” 少女秾丽的面容已经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担忧。 她摇了摇头，雪白贝齿咬着红唇，似乎非常难过。 “我也没看到。” 见状，胖子和潘子赶紧喊了几声，但都没人应答。 想去找，但地上还有一个伤员，只能先帮他处理，准备弄完以后大家一起去找张起灵。 纪初桃就站在一边，漂亮至极的脸蛋有一半隐藏在黑暗里，让人看不出那上面是什么表情。 “这些破虫子，肯定就是藏在屋顶的瓦片里，给那个什么虫香玉一熏，就醒了过来，这一招还真他娘的狠！”胖子看着头顶骂道。 “郎风真是倒了血霉了，怎么被这死虫子给咬了。” 虫子从耳朵钻进脑子，这都是无稽之谈。 刚刚扶了郎风的那一把，纪初桃摸到了他后脑勺上一个明显的伤口。 有人在黑暗中，把他打伤了。 原本她还想跟着大部队一起寻找云顶天宫，但现在队伍里忽然出现一个暗中的人。 纪初桃有些犹豫。 犹豫要不要继续在这里，也犹豫要不要救郎风。 正在她胡思乱想间，目光不经意像附近的灯奴一瞟。 远处第一盏灯奴的火光，忽然在黑暗中消失了。 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站在那灯奴旁边。 他们一共点燃了四盏灯奴，此时第一盏已经熄灭。 这时，第二盏的火苗也突然抖动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人在它边上走过，带动了风吹动火苗。 火苗的光影隐约照出了一个人的轮廓，这个影子非常地高大。 纪初桃下意识握紧藏在腰间的匕首。 发现怪异的不只是她，此刻其他人也纷纷噤了声，都抬头看向远处还亮着的灯奴。 陈皮阿四看了几眼，突然手一扬，打出一颗铁弹子，直接掠过远处灯奴的火苗边上。 劲风带起火苗，一下子亮了一下。 众人看到了一个脖子十分长的人影，站在灯奴边上。 那一瞬间，纪初桃看到了影子身上好像还插着许多棍子。 陈皮阿四示意华和尚把灯奴拍灭，现在只剩下两盏灯奴，他们又把自己手里的手电筒按灭。 众人隐藏在黑暗里，看那个影子就更加清楚。 这影子像是一个人，大部分还隐没在黑暗中，脖子奇长，身上还有刺或胡须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就直直地站在灯奴前，犹如一座泥塑，不知在做些什么，竟然晃也不晃，似乎根本不是活物。 双方都没有动静。 等了一会，胖子开始沉不住气。 “不对劲啊同志们，只要是活物就得动，这东西一动不动，是不是我们眼花看错了？难不成这里的石头灯奴成精了？” 他这话说得吴邪心里发毛，赶忙推了他一把，让他别瞎说。 不过不管那是什么东西，要先看清楚才行。 几人轻声一合计，随即硬着头皮往前去准备一探究竟。 纪初桃犹豫了一瞬，决定跟它们一起去，剩下的顺子、陈皮阿四，以及昏迷不醒的郎风则留在原地。 那灯奴离他们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只走了几步以后，那影子就越来越清晰。 在走近灯光能照到的区域时，纪初桃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影子的“主人”。 那是一条非常巨大的蚰蜒。 它像蛇一样扬起半个身体，缠绕在那座灯奴上，他们看到的脖子，其实是它的两只大毒鄂和长须形成的影子。 这条蚰蜒，足足有两米高！ 少女握紧腰间的匕首，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去。 小的蚰蜒怕她的血，但这个蚰蜒太大了，她怕自己还没来得及放血，便会被它直接咬掉脑袋！ 其他人看清那东西以后也都在慢慢后退。 但黑暗中，他们没有方向。 这时，不远处那巨型蚰蜒的影子突然晃动了一下，它边上的灯奴一下子就熄灭了，连带影子也消失在了黑暗里。 与此同时，纪初桃突然听到了华和尚的一声大喊。 “大家千万别点灯奴，所有人看着我的冷烟火到我这里集合。” 他的位置比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还要远。 此时灯奴已经完全熄灭了，黑暗里只能看到那一点冷光。 纪初桃没有犹豫，直接向那边跑去。 “为什么不能点油灯啊，那虫子太大了，拖延它一会也好啊！”混乱奔逃中，胖子崩溃问道。 “油里面有虫香玉，味道一旦散发出去，就会引来更多的那东西，到时候我们就麻烦了。”华和尚回答。 很快，他们就达到了华和尚身边。 他们跑的都上气不接下气，丝毫没有注意到刻意隐藏在角落里的纪初桃。 如果这时有人看向她，就会发现她正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其他人，俏脸上一滴汗都没有。 正在所有人都握紧武器，准备和巨型蚰蜒拼命时。 一直跟着他们的爬行声却突然消失了。 那条巨虫似乎并没有跟着他们的体温找来，反而是奔向了另一个地方。 华和尚一边咳嗽一边拍拍背包。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方法，我们还有炸药，炸死它。” 胖子一听失笑道。 “那好吧，这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去吧，我会帮你照顾好老爷子的。” 纪初桃看了眼那背包，神情忽然一怔。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远处的黑暗当中。 “不用我去，我已经安置好了，自然会有人去。”华和尚说道。 吴邪在他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寒意，同时也忽然明白过来，转头一眼，脸色巨变。 “郎风呢？” 华和尚没有搭理他，只是看向一边的黑暗，道。 “准备好，就要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黑暗里忽然闪出耀眼的火光 纪初桃反射性的护住头部扑倒在地上。 大量的木屑雨一般落到他们头上，整个地板狂震，声音在冰洞中传递，很久不散。 爆炸处的地板已经给炸出一个大坑，边缘也烧了起来。 那条巨大的千足蚰蜒整个脑袋已经被炸碎了，还在不停的扭动。 而爆炸的地方，就是刚刚他们安置郎风的地方。 纪初桃面无表情地看着，但手却已经紧紧攥住匕首。 吴邪看起来像是受了惊吓，满眼的怀疑和不敢置信。 陈皮阿四看到后，上前拍了拍他，轻声说道。 “前走三后走四，你爷爷没教你吗？如果是我，他们同样也会这么对我，做这一行，就要有这样的觉悟。” 前走三后走四，是土夫子的土语。 意思是做事情，做之前要考虑三步，做之后要考虑四步。 土夫子在地下每动一样东西都是性命攸关的，所以在做任何事情前，都必须要考虑后面会发生的事和解决办法。 如果不能解决，这事就不能做。 纪初桃虽然没有吴邪那样吃惊，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她面前炸成无数碎肉，她心里同样不好受。 其实她是可以救下郎风的。 但是她不能。 少女一直没有讲话，只是沉默地等待地板周围的火光逐渐变淡，直至消散重回一片漆黑。 火熄了。 纪初桃没有犹豫，直接快步走到那个破洞处。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等找到机会就和陈皮阿四他们分开，要不然一旦被发现特殊，她的血液和体质都会成为她的桎梏。 那个声音还在云顶天宫深处等她。 破洞下面是一个大坑，地下用黑色的石条做了加固的廊子，此时也给炸裂了，露出一道缝隙，下面是空的。 胖子和华和尚拴上绳子，准备下去探探。 下面有风吹过来，肯定是可以通向外面的，但下面洞太窄，还需要挖掘。 胖子才刚砸了一下，突然“喀吧”一声。 他脚下碗口粗的梁子，竟然踩断了一根，一下子把他的脚陷了下去，一直没到大腿根。 “草！”胖子啐了一口。 一边发力想把脚拔出来，但脚扯到膝盖却怎么也扯不出来。 纪初桃咬了咬唇，翻出绳子系在自己身上，随后直接纵身跳了下去。 她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把手电打开。 没等她靠近，胖子突然大叫道。 “不好，有东西在扯我的脚！”说着人就直接往下滑去。 华和尚赶紧去拉他的手，用力向上扯。 纪初桃也已经赶到他身边，一把揪住胖子的领子拼命拉扯。 手电一照，少女的瞳孔骤然缩紧。 电光照射下，她清楚地看到，死死抓住胖子脚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个从洞里伸出来的。 一只青紫色的干手！ 第55章 大头尸胎 纪初桃几乎是瞬间就挥动了手中的匕首，想去刺那只紫手。 但一击没中！ “死胖子，你别动！” 她大叫出声，语气十分焦急。 刚刚胖子的脚晃了一下。 “天仙儿，你也来救我了啊，不是我胖子想晃啊，下面东西它拽我啊！”胖子喊冤道。 其他人意识到不对，也赶紧从上面下来。 扯的扯，拉的拉。 地下空间本来就小，被他们这样一挤，众人脚下的石廊子即刻又塌了一块！ 纪初桃还在瞄准那只紫手。 忽然，从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 她毫无防备，整个人直接向前一扑，撞到了旁边拉着胖子的华和尚。 这一撞，华和尚直接脱手，胖子整个人就给那紫手拖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加上光线也极差，众人慌乱间全从石廊子上滚了下去。 胖子更是像肉球一样，一下子摔进了坑底。 一同被带下来的还有吴邪、潘子。 还没等他们站起来，一连串“喀拉拉”的声音就从砖层下面传了上来，那是受冻石材材料大范围纵向开裂的声音。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四周突然一震，整个坑猛地往下一沉。 坑下面那部分的石廊子全部坍塌。 突然失去平衡，所有人都像坐滑梯一样顺着斜坡滚了下来，裹在砖头里摔到了木头廊塌出的凹陷处。 整个过程绝不超过半分钟。 纪初桃被摔的头晕眼花，但手里还死死地攥着匕首和手电。 腰上的安全绳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解开了，她整个人滚落到一处石堆里。 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少女浑然不知自己半只脚踏进了死亡的大门。 她整个人摔倒在一个石头冰上，后背狠狠地撞在上面，硌地生疼。 要是掀开衣服，估计雪白的皮肤已经一片青紫。 缓了一会后，疼痛才缓缓消失。 纪初桃眨眨眼，把眼睫上挂着的生理性泪水眨掉，按着身边的那一块石头冰站了起来。 等她用手电一照周围环境，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这灵宫大殿下的陡坡悬崖上，修成了一层一层简陋的梯田一样的凸起。 而这儿凸起之上，几乎整齐地坐满了冰冻的青紫色古尸。 一层层一个个，像是庙里的罗汉堂，密密麻麻地缩在一起，面目狰狞。 她刚刚扶着起身的又哪里是什么石头，那就是一个已经冻成寒冰的尸体！ “小桃子！快上来。” 吴邪焦急地冲着她喊了一声。 纪初桃没有理会，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她快速地在附近搜寻当年修建的秘密通路。 从站起来看清周围情况的时候，纪初桃脑海中便忽然灵光一闪。 她突然明白了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藏海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从他修建完云顶天宫，自己又有个西沙海底沉船墓就知道，他一定为自己留了后手。 如果从结果反推过程，汪藏海成功地从这里脱身。 按照万奴王的狠辣，他决计不会放过这么一个能建造出如此恢弘皇陵的设计师。 那么汪藏海是从哪里逃出去的？ 如果排除他会飞天遁地，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在修建天宫的过程中，留下了一条别人绝不会知道的秘密通道！ 不然这些陪葬在灵宫里面就会有一具名叫汪藏海的尸体。 正在纪初桃到处寻找密道时，潘子却突然叫了一声。 “死胖子，你在干什么？”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胖子蹲在尸堆中间，面无表情的张着嘴巴。 乍一看上去，脸上竟然泛起一股青紫色，和边上的尸体无异！ 此刻她就站在离胖子不远处的侧面，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后面是一具非常特别的尸体。 那具尸体脑袋极大，是普通人的三倍大。 五官都看不清楚，犹如一个大头的还未发育成熟的婴儿。 一条奇怪的舌头，从那具尸体的嘴巴里伸了出来，竟然盘绕在胖子的脖子上。 潘子还没有发现异常，想上前去查看，却被纪初桃猛然喝住。 “潘子！” 她比了个撤退的手势。 虽然不知道纪小姐要做什么，但潘子还是停下了脚步。 看着她，目露疑惑。 纪初桃没理他，继续看向胖子。 她捏紧手中的匕首，寻了个舒服的冲刺姿势，心里默念。 一。 二。 三！ 少女飞步冲了出去，几乎两秒就到了胖子前面。 顾不得恶心，她直接用手死死地拽住了那条奇长无比的舌头。 紧接右手寒光一闪，直接将那尸体的舌头沿着嘴巴狠狠地割断！ 那尸体猛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好像无数女人凄厉的哀嚎。 接着它飞快地在尸体里穿梭爬行，一直向斜坡下方前进。 这里的尸体过于密集，纪初桃只能一边看着它的方向，一边尽可能快速穿越冰尸。 其他人看到队伍里唯一的女人竟然朝那怪物追了上去，赶忙全部顺着斜坡滑了下来。 那大头尸胎速度非常快。 纪初桃只追了二十多米，就看到它在斜坡上消失了。 等她赶到那个斜坡时，发现上面竟然有一个洞。 潘子体能很好，刚刚是被吓懵了，现在回过神来，很快就冲到了她身边。 看到那个洞后，潘子同样十分疑惑。 “好端端的，这怎么有个洞？难不成是那大头龟的老巢？” 纪初桃心里有一种感觉，她要跟着那个长舌大头龟，只要跟着它，或许就能找到云顶天宫！ 这个念头十分强烈，几乎占据了她此时所有的思想。 少女刚想跳下去，就被潘子一把拦住。 “纪小姐，别去，太危险了！” 胖子大喘着粗气，揉着脖子。 从纪初桃把那鬼东西的舌头砍断时，他就突然能动能呼吸了。 现在缓了过来，赶忙也来到这个洞口，蒲扇似的大手一把就拉住她纤细不已的胳膊。 “天仙儿啊，你对你胖哥是真好啊，又救了我一命！” “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我就是你亲哥，咱俩以后就是一家人！” “你说一我不说二，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 “以后胖爷我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有什么事胖爷都给你担着！” 胖子的话仍旧油嘴滑舌，但他眼底的情绪却十分认真。 纪初桃原本紧绷的情绪被他这番话打的烟消云散，同时她也感觉到，刚刚那强烈的念头消失了。 恐怕那个长舌大头龟已经跑掉了。 潘子怕那鬼东西再上来，对着洞照了好半天，足足五分钟后才放下手里的工兵铲。 那个大头尸胎似乎已经钻下去了。 “胖子，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吴邪问道。 胖子摸了摸脖子，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我也不知道，就是在底下时忽然脖子一凉，然后就不能动了，能看见也能听见，但就是动不了，跟个植物人似的。” 见他还犹有恐惧，潘子打趣道。 “刚纪小姐砍断了那尸胎的舌头，听尖叫，那好像是个女尸胎，估计是在这里太寂寞，看到你就想拉你下去陪她，这就叫做来自地狱的搭讪。” 胖子苦笑，推了他一把。 “你他娘的去跟她搭讪去吧。” 众人哭笑不得。 潘子也笑着躲他的推手，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大头尸胎突然又从洞里探出了头。 它满嘴鲜血，一口咬住了潘子的脚，猛的把他拖进了洞里！ 纪初桃目光一亮，心头那种强烈的预感又出现了。 她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一脚踏进洞里。 但却又被人扯住，愤怒地转头去看，发现拉住她的人竟是胖子。 胖子紧紧抓着她的胳膊，胖脸上全是认真。 “小天仙儿妹妹，这里太危险了，你别去，要不然小哥回来我没办法和他交代。” “让胖爷我去，你好好在吴邪身边待着。” 说着，他就扯住自己脚上的绳子，拔出军刀跳了下去，一瞬间就滑得没了影子。 吴邪放心不下潘子，也想跳，但被华和尚拦住。 “这个直径太小了，胖子一个人就够，你跳下去也是送死。”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吴邪还是觉得扎心了。 过了一分钟，绳子突然就停了，接着那头传来震动，胖子在下面很深的地方叫了一声。 “拉绳子！” 他们赶紧拉动绳子，拼了命地向上扯。 很快，胖子和潘子就出现在了洞口，潘子还在不停地踢脚。 显然那尸胎还没有松口。 这洞穴在下，纪初桃也没有办法准确刺中尸胎。 这时，陈皮阿四忽然往前一站，目光锐利。 “让开！” 他们不明所以，但还是全都退开，将胖子的身形露了出来。 陈皮阿四皱起眉头，翻手出现一颗铁蛋，直接对着潘子的脚弹出一颗，狠狠地打在尸胎的大头上。 尸胎这才尖叫一声松口，但松了之后马上就想冲上来。 陈皮阿四是什么人，当然不会给它机会，刷刷又弹出两颗，直接把它打了个跟头。 它翻身再冲，又是一颗。 这一次把它打地滚了下去。 趁这功夫，其他人赶紧把胖子和潘子拉了出来，远离了洞口。 华和尚抡起工兵铲等在一边，不出几秒，那东西又窜了上来，但早有准备的华和尚直接“当——”地一声活活把它拍了下去。 尸胎发出一声惨叫，迅速跌落到了石洞的深处。 纪初桃攥紧手指，努力压制着自己心头的感觉，她没有看其他人，只是走到胖子身边，问道。 “你们刚刚下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 胖子还在喘气，听到她问，也没有隐瞒。 “什么也没看见，不过摸到了好几块石板，这洞看起来应该是人工修的。” 有石板！ 少女明媚的桃花眼直接亮了。 华和尚好像也非常在意胖子的话，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用手感受了一下洞口。 “这个洞口应该是能通到什么地方去。” 这个洞口看上去有点像井，还非常地深。 井洞的边缘有修凿的痕迹，内壁有一些石板镶嵌，不过再深一些的就没有了。 有风从井里吹出来，夹杂着一丝潮湿的味道。 探头进去几米，里面一片漆黑，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不过这个洞的存在，和周围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全部都验证了纪初桃的猜想！ 估计当年汪藏海修建好云顶天宫后，万奴王就将他困在了一个地方陪葬。 但这人本身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不仅没有死，还自己修建了一条绝密的通道。 长白山山连着山，尤其是三圣山和周围的其他雪山。 西沙海底墓中有一幕墙画便是描写了东夏人将通往云顶天宫的唯一桥梁砍断。 没有大型工具，汪藏海不可能再重新修建一条栈道。 更何况明目张胆修栈道，岂不是告诉东夏人他要逃跑吗？ 所以如果洞的出口在小圣山的陪葬灵宫，那么这条洞的源头一定是来自三圣山的云顶天宫！ 想到这些的不仅仅是纪初桃。 没过多久，华和尚也反应过来，他快速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其他人。 听到这个排洞极有可能通往的是云顶天宫，所有人的脸色都激动起来。 纪初桃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顺子。 这个有些油嘴滑舌的导游就沉默地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们，他手里一直握着他的刀，没有松开。 有一瞬间，她发现顺子的表情非常奇怪。 像是激动，又像是冷漠。 但纪初桃管不了这些，她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办法考虑一个导游的死活。 她现在必须要找到云顶天宫。 从鲁王宫后开始，她的身体机能便不断被剥夺。 用最差的可能判断，她最后可能会被直接拿走生命。 所以……少女垂眸，掩去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她一定要到那去！ 趁其他人还在激烈讨论的时候，纪初桃快速地翻了一遍自己的背包。 她是队伍里面唯一的一个女人，所以背着的东西也是最轻便的，冷焰火、荧光棒、安全绳索、压缩饼干、信号枪、折叠铲子，还有人手一个的防毒面具。 包里一点药品也没有，好在她也不太需要。 确认装备没有问题后，纪初桃重新把背包背起，将衣服扣子紧紧拉起。 现在要做的便是等待时机。 “这样吧，我请示一下老爷子，看看他怎么说。”华和尚敲了敲脑袋。 他们的意见有些相左。 叶成和潘子觉得下面邪性，还有尸胎不肯下去，吴邪和胖子觉得可以试一下。 其实华和尚认为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没错的，但队伍里的把头还是老爷子，他得请示下。 “老爷子，我们要不要下去走一遭？” “老爷子。” “老爷子？” 华和尚声音愈发疑惑。 陈皮阿四就一直闭着眼睛坐在那听他们讲话，华和尚问了几遍他都没有反应，似乎是睡着了。 胖子心急，直接上去拍他。 “老爷子，你倒是说句话，别在这装酷啊！” 一推之下，陈皮阿四晃了一下，却仍然没有睁开眼睛。 华和尚一看，脸色一变，猛跑过去，伸手抓住老头子的手。 一下子，他的脸唰地白了。 胖子也赶紧去摸老头子的脖子，顿时色变道。 “我操，死了！” 众人一愣，死了？怎么可能，几分钟以前还好好的，他们赶紧都围了上去，连顺子也一脸担忧地走上前。 不远处的洞口，只剩下纪初桃一个人。 就是现在！ 少女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吴邪和胖子，随后她头也不回，直接一脚踩进洞中，顺着洞口向下滑了下去。 队伍里有人不想让她活着，她必须一个人走！ 其他人都在看像是死了的陈皮阿四，越看脸色越难看。 但就在吴邪琢磨的时候，陈皮阿四忽然一颤，“啪”地一下死死捏住了吴邪的脖子！ “快……拿蹄子来，快快！”吴邪话还没说完，陈皮阿四就忽然松开了手。 “你在胡扯什么？” 他这一出手差点把吴邪掐的咽气，怎么也不像死了的样子，反而精神头比他们都强。 等华和尚跟他说完洞的事情，他们才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纪初桃竟然不见了。 “完了完了！天仙儿一定是自己下去了，这咋办，我刚认得妹妹，胖爷我得去找！” 胖子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担心不已。 小天仙儿救了他两次了，他王胖子就是再混不吝，对救命恩人也是愿意两肋插刀。 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自己跑了，这让他到时候怎么和小哥交代！ “你怎么不看好小桃子？她肯定是去找闷油瓶了，咱们快点出发吧！” 吴邪的语气带着些指责，但是他更气的是自己。 刚刚怎么就没有看着小桃子的行动呢！ 然而让两人担心挂肚的纪初桃，此时已经开始快速赶路了。 她一路从洞里滑了下去，很快脚就踩在了地面上。 这洞底的地坑坑洼洼，十分不平，颇有些硌脚。 石道上有很多黑色的液体，粘粘的带着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 纪初桃估摸着是那尸胎的体液。 不过一路走下来她也没见到那尸胎，大概率是死了，要么就是往洞穴深处去了。 冰封的狭洞倾斜着下去，到了下面转弯的地方，又变得竖立着狭长起来。 往里走，洞穴的高度不断增加，豁然开朗。 少女一手握紧匕首，一手打着手电。 一照，发现这条排道已经到了尽头，前面急速收缩变窄，只剩下一条大概能供一个人侧身进入的石头缝隙。 她皱了皱眉，仔细感受一下，直觉没有危险以后才侧身进了去。 纪初桃的身材十分纤细玲珑，走在里面几乎毫不费劲。 石缝应该是地下火山洞自然形成的。 大量各种颜色的岩溶滴流覆盖着所有的岩石，上面结满晶莹剔透的冰霜，像凝聚的水柱一般均匀排列。 这样狭窄的路程并没有走很长时间。 大概不到二十分钟，缝隙就变得她可以正着身子前进。 纪初桃一边赶路，一边四处观察有没有张起灵留下的踪迹。 缝隙里面一片漆黑，四周的琉璃和融化的云母反射着她手电筒的光，显得周围世界异常魔幻。 各种熔岩钟乳石让人目不暇接，非常漂亮。 没多久，纪初桃就发现了有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 她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些废弃的铁锈工具、篝火的痕迹，看起来已经非常古老了。 不过这些痕迹的存在也变相说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没有张起灵在身边，纪初桃也感觉不到疲惫。 她一分钟都没有休息。 接连赶路六个小时以后，她终于到达了一片地下走廊规模的隧道。 相比之前的石缝，这条隧道已经非常地宽阔，一边的缝隙石壁上，修凿出了很多简陋的台阶。 台阶一路向上。 少女的脚长的优美又娇小，踩在狭窄的台阶上面刚好足够。 按照海拔来看，她现在应该已经身处三圣雪山的峰底。 这条简陋的石阶一直向上，估计通向的便是三圣雪山，那说明云顶天宫已经离她越来越近了！ 纪初桃咬紧唇瓣，明媚的桃花眼闪过一抹坚决。 她必须更快一些。 第56章 云顶天宫 面前的台阶一望无际。 台阶后是如墨色一般的黑暗。 纪初桃一言不发，只是一脸认真地看着这条似乎没有尽头的通天路。 恍惚间，耳边又传来了张起灵低低的声音。 “等我。” 少女的眸光一闪，继而再也不耽误时间，贴着峭壁、踩上石阶梯，一点一点向上走。 登这种简陋的石阶和爬山有极大的不同。 爬山虽然走的是坡度，但终是缓坡，但这条石阶就像攀岩一样。 尤其在这种黑暗的条件下，一眼望不到石阶的头尾。 仿佛是世界末日，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实际上这对人的自信、耐力和体力都是一种考验。 任何没有丝毫攀岩经验的普通人过来，可能转眼间就会粉身碎骨，或者被绝望的黑暗打倒。 而这种绝境之下，纪初桃只有一个人。 没有人可以跟她说话，也没有张起灵陪伴在她身边。 她只能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身后是无尽深渊，没有任何退缩的路。 这种极端压抑的情况下，少女的眼角不自觉泛红，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面颊滑下，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她不想哭，可是身体的本能在告诉她。 她现在应该害怕。 黑暗之中，少女无声地宣泄着自己努力压制的情绪，一边流泪、一边丝毫没有犹豫地往上爬。 漫长无际的几个小时以后，她忽然发现周围有流水哗哗的声音。 打起手电一照，发现峭壁上有好几处泉水瀑布，正顺着峭壁流淌。 瀑布大小不一，还冒着水汽，应该是温泉。 纪初桃犹豫了一下，刚想过去洗把脸，就发现温泉边的岩石上，趴着许多一节一节的，背上长着火山纹的大型蚰蜒。 一条条比她手臂还粗上许多。 这要是都醒了，她有多少血也不够分啊！ 少女猛然一惊，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关上了手电筒。 眼神适应了黑暗以后，她转头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四周整个峭壁，目之所及之处全是大大小小的幽幽绿色光点，数量之多浩如星海。 深山地下像是缀了无数星河，她就像亲身来临了浩瀚无垠的宇宙空间！ 她又低下头，深渊底下无尽的黑暗中，一条绿色的银河蜿蜒而去，恍若星河倒置。 这样的美景天下没有任何一处。 可是想到这些美丽之下真实的面貌，纪初桃猛地打了个冷颤。 星海一样的蚰蜒，恐怕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约莫要以亿万来记。 好在她身上没有虫香玉，不会提起蚰蜒的任何兴趣。 纪初桃小心翼翼的绕开蚰蜒，尽量控制自己不去踩到任何一只，直到蚰蜒在她面前完全消失时，才放下心。 前方的黑暗依然是无穷无尽。 走了没多久，她忽然听到前方出现一阵枪声。 到了！ 几乎一瞬间，纪初桃就反应过来，前面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云顶天宫！ 而现在开枪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阿宁队里的人。 很快，她就到达了缝隙的尽头。 缝隙外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纪初桃从包里掏出一个照明弹，射入前面的黑暗里面。 一团耀眼的白色光球炸裂开来，一瞬间，把前面的黑暗照的雪亮！ 一个无比巨大、直径最起码有三公里的火山口映入了她的眼帘。 巨型的灰色玄武岩形成一个巨大盆地，犹如一个巨型的石碗。 盆地里覆盖着大量已经死去的树木，一片宏伟的建筑群就在火山盆地的中央底下森林的深处。 一座黑幽幽的巨大黑色石城，牢牢地印在她的视网膜内。 找到了！ 这就是被大雪掩埋的云顶天宫！ 一瞬间，纪初桃极尽兴奋，根本说不出任何描述的话。 她小心地把绳子固定好，戴上防毒面具，一步步用绳索爬下悬崖。 她想知道的东西很快就会展示在她的面前！ 火山活动会挥发大量的含硫毒气，这种毒气的毒性之烈，远超人们的想象。 加之下面是大量死去的树木，整个坑底的味道便更加奇怪。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里似乎并没有对纪初桃造成什么不适。 手里的强手电在这个环境下发挥的作用非常微小。 纪初桃只能看清自己面前的东西，超过三米外的，完全看不清楚。 她握紧匕首，沿着陵墓的神道，往正门走去。 虽然没有单独进皇陵的经验，但是少女梦里曾经和张起灵探查过很多的墓，又如锦鲤转世，周围丝毫没有危险。 一路有惊无险地穿过了皇陵第一道石门。 这石门也叫做天门，过了天门以后，神道两边就会出现大量的石头雕刻。 不过纪初桃可没什么闲心去研究，她能感觉到，有些神秘的东西对自己的召唤越来越强。 她顺着直觉一路走完了六道石门。 神道上一共有六道石门，寓意汉家佛教的六道轮回。 女真信奉萨满，但却找了汉人设计师，设计出的东西颇有些奇怪，看着不伦不类，邪性异常。 很快，纪初桃就走到了神道尽头的祭坛之上。 祭坛后面，是六十阶破败的石梯，过了台阶，也就能到达皇陵正门。 一路上她都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过手中的匕首却握得更紧，乌压压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偷窥她。 尤其是进入门殿当中，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纪初桃轻轻咽了一下口水，她捏紧手电和匕首，不看周围的任何东西，一直向皇陵深腹跑去。 大概跑到一大半时，少女忽然听到了一声微弱的翅膀扇动的声音。 她加快速度，飞快地向前跑。 突然，一丝凉意从尾椎骨直升上来！ 纪初桃猛的回头，手中的匕首以一种非常灵活、且能发挥最大力气的角度向后劈去。 “啪嗒”一声，一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手电筒一照，少女原本就雪白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她杀人了？ 一切只发生在几秒之间。 纪初桃感觉到了危险所以直接攻击了身后的东西，但她定睛一看，那诡异的人脸似乎没有鼻子，眼睛还像铜铃一样。 身边倒着的，是一个无头的鸟尸。 人面鸟！ 这是陪葬陵的大殿里、围绕着那尊棒槌主神的人面鸟铜像，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真的！ 纪初桃一凛，迅速转身向前跑去，同时还飞快地从包里拿出了安全绳。 空气中翅膀扇动和踩动瓦片的声音极其明显，似乎有很多人面鸟在此等候着人的来临。 前面是一道汉白玉二十拱长桥。 纪初桃把手电筒咬在嘴里，一边躲避着人面鸟，一边拿起绳子迅速系在桥上，直接顺着绳子划到了桥底。 直到到达护城河底时，人面鸟似乎才不再追逐。 她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乱石堆上，缓解着一路走来的紧张情绪。 仰面朝天躺下，不断地做着深呼吸。 眼前仍然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好像整个人被扔进了一片墨色的汪洋之中。 这是纪初桃第一次自己行动。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可在她自己行动时，好运和直觉往往能得到最大发挥。 一路走来虽然并不感觉累，但那种一直紧绷的情绪是旁人难以理解的。 那种天地间只剩她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如今她算是离秘密更近一步，也离张起灵更近一步。 到达这里，纪初桃反而不再着急。 她想先抚平一下自己的内心。 云顶天宫的建筑风格和明宫很像，在峭壁上看的时候，规模巨大、皇气逼人。 但进入陵宫以后，满眼都是萧索和残破。 皇陵有四道龙楼，刚刚纪初桃斩杀人面鸟的地方就是第一殿。 穿过二十拱长桥和护城河便是第二殿。 一般来说地宫的正规入口是顺着神道进入的第三道龙楼——天殿之内。 所以她躲避人面鸟时并没有将安全绳斩断，等下还要靠这个上去。 大概在护城河的石地上躺着发呆了大半个小时，少女刚想离开，却又听到不远处的门殿突然传来一阵枪声。 她把手电关掉，让护城河底重新归于黑暗。 不一会儿，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影就从长桥上一跃而过，跳到了对面。 纪初桃这才发现，原来拱桥的中间有一处七八米的中断。 那两个人影看体型像是华和尚和叶成，其中一个应该还背着陈皮阿四。 难道是吴邪他们来了？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离开，而是在桥底安静地等待着。 忽然，接连三声枪声响起，一个人影被从高空掷下，在空中打了几个转。 仅仅四秒，那人就落在了石堆之上。 少女眸光一窒。 她赶紧跑到那人身边，打开手电，果然，入眼的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是纯种倒霉蛋吴邪。 纪初桃站在吴邪身边，没敢贸然碰他。 从桥上到桥下大概十几米，四五层楼的距离，这摔下来和跳楼没什么区别。 没有直接脑浆迸裂，已经是吴邪大难不死了。 吴邪在石头上躺了好几分钟，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死了还是没死。 接着一股辛辣的液体从喉咙喷了出来，倒流进气管，他不停地咳嗽，血从鼻子里喷出来，流到下巴上，看起来极其惨烈。 纪初桃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防毒面具摘下来。 看他两眼发直地盯着自己，轻声说道。 “吴邪，还好吗？我是纪初桃，你先别动，张开嘴巴。” 发现吴邪还有意识、能眨眼睛后，少女稍微放下一点心。 她拿出一把锋利的弹簧刀，在自己掌心上用力一划，一道极深的口子不断溢出鲜红的血液。 纪初桃右手掐着吴邪的双颊，将他的嘴撑开，右手握拳，让血液汇集到尾指处，最后尽数滴进他的嘴里。 看到她的一瞬间，吴邪就瞪大了眼睛，眼底带着喜悦和放松。 是小桃子！还好她没事！ 看起来也并没有受伤，还是很容光焕发，只不过挡在面具后，没办法准确看清楚。 他刚刚被人面鸟攻击，坠落在护城河。 现在应该是内脏破裂，全身都特别痛，可小桃子为什么给自己喂她的血？ 为什么她的血是甜的？ 吴邪有一肚子的疑问，但他的脸被掐住，完全说不出话。 只觉得随着小桃子香甜的血液流进他的喉咙，身体的疼痛也越来越少。 纪初桃看了一眼手心，她的伤口这几秒已经愈合了。 不过她的血的确有奇效，吴邪看起来比刚刚好了不少，连脸色都红润起来。 刚刚还不敢动一下的吴邪，此刻觉得自己甚至能跑能跳。 “起来吧，让他们下来，我们研究下下一步该怎么走。”纪初桃淡淡地说道。 吴邪点点头，向上面的三人发出信号。 随后，胖子、潘子、顺子他们三个很快也从桥上到了下面。 “天仙儿妹妹！哎哟，我可算找到你了，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有多担心，你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小哥交代啊！吴邪我也交代不了啊！” 胖子一拍大腿，像个怨妇似的。 “你都不知道，发现你走了以后，吴邪他差点要骂我，骂我为什么不看好你。” 潘子也点头称是。 “纪小姐，你没事太好了，小三爷和我们都很担心你。” 纪初桃再心急想进地宫，此时也没有不知好歹到连句话都不回答。 “谢谢你们，我没事，刚刚为了躲避人面鸟所以才下到了这里，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赶上来了。” 她避重就轻地讲了下张起灵的失踪。 几人都以为她是担心小哥，也不好再多问，便安静下来。 胖子眼睛转了转，忽然献宝似的说道。 “天仙儿，你肯定猜不到，吴邪他三叔给他留口信儿了，你知道是谁告诉我们的吗？” 纪初桃皱起眉，吴三省留了口信？ “就他，顺子！他三叔给留的向导，丫藏的贼深。” 胖子一拍顺子的肩膀。 “一路上我都没看出来丫的尾巴，把组织骗得死死的，要不是刚才他说，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吴邪同时也微微点了点头。 “顺子说，三叔给我留了一句话，‘玄武拒尸之地’，说只有我能懂，但我还没想出来是什么意思。” 玄武拒尸之地？ 纪初桃面上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什么密码？ 一般密码都是非常简单和容易破解的。 这种给亲密之人留的密码，除了双方都知道如何破解以外，应该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含义。 有什么事情是只有他们叔侄俩才能了解的？ 玄武拒尸之地。 玄武。 纪初桃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又不十分肯定，觉得颇为异想天开。 犹豫了下，她还是说道。 “吴邪，你用杭州方言讲一下这句话试试。” 吴邪点点头，刚想说出口，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我知道了！” 第57章 深入 玄武拒尸？ 狗屁的玄武拒尸！ 原来三叔那个老狐狸竟然说的是这么个意思，亏他一直都没反应过来，简直丢脸！ 搞清楚那句暗语是什么意思后，吴邪直接被气笑了。 “果然是老狐狸。” 胖子最受不了这种打哑谜似的话，急地抓耳挠腮，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不是，你三叔到底什么意思啊，小吴同志你别卖关子啊，赶快说来听听！” 吴邪笑了笑，道。 “其实这个‘玄武拒尸之地’根本不是什么暗语，我们之前都想错了，还是小桃子脑子转的快，她要不说我根本没想起来。” 被叫中名字的纪初桃摆了摆手。 她之所以能很快反应过来，也是因为之前和张起灵住的那个小院。 巷子里的老人家讲的都是杭州土话，非常的晦涩难懂，要是不知道杭州方言的根本就听不明白。 三爷来得匆匆，肯定来不及想什么复杂的暗号，既然只有吴邪才懂，那么多半密语的解读就是用他们叔侄都会讲的杭州土话。 “玄武拒尸之地，这六个字用杭州土话来讲，其实就是‘沿河渠水至底’。” “玄武，就是沿湖，在杭州‘湖’这个发音既可以说湖，也可以说河，所以我们只要沿着河渠走到底，就能到达地宫了！” 吴邪解释完，其他人顿时“啊”了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但是这里也没有河渠啊，皇陵中会有河吗？”胖子还是有些没懂。 “三爷说的河恐怕就是我们脚下的护城河。” 纪初桃若有所思，轻声道。 “沿河渠水至底，这话不像三爷说的，反倒像古人说的文言文，如果河是护城河，那么我们附近应该还有一条水渠。” “我们可以找一找。” 她话音落下，胖子率先举手表达自己的积极性。 “天仙儿，我去找，胖爷这里有枪，你们等着我。” 纪初桃没有阻拦，不过她看了吴邪一眼，让他在原地休息，潘子和顺子在旁边看护。 她自己则走到了胖子身边，显然是准备和他一起探路。 这条护城河建设地非常宽，左右来回至少六十几米，河底全是高低不平的黑色石头。 刚刚吴邪就是掉在了一堆石头里面，没死真就是命大。 他们下落的位置离中心不远，大概走了十几米后，一些高低交错的黑色影子便映入两人眼帘。 前面的河床出现了一个断层，断层之下是一条大概一米深的沟渠。 沟渠足有二十米宽，无数黑色的等人高的古代人俑和马俑，夹杂着青铜的马车残骸排列在沟渠之内，连绵一片。 人俑的表面已经严重腐蚀，面目模糊的连五官都无法分辨。 很多人俑还拿着铜器，铜器更是烂的一片绿色斑驳。 “这应该就是三爷说的河渠了。”纪初桃轻声道。 目光沿着渠底一路向远处看去，人俑一直绵延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那黑暗如同一头张开大口的巨兽，在等待着他们步入其中。 “天仙儿，你说吴邪这三叔到底什么来路，他不是跟我们一样去的西沙吗，咱们什么都没发现，怎么他能知道那么多！” 胖子的声音很小，好像怕惊动了那边的三人。 “还有阿宁，她好像也在西沙海底发现了什么，他们比我们下来的还快。” 他的问题直击重点，完全不像平常表现出来的那种莽撞。 纪初桃没有太意外，她早看出来这胖子粗中有细，经常能剥丝抽茧、找到事情的关键。 只不过初识的人一般都会被胖子刻意表现出来的鲁莽而欺骗。 “西海海底时我们只是探索了几个墓室，当时三爷和阿宁都去过我们不曾到过的墓室，估计那里面就是关于云顶天宫的详细描述。” “我也是推测而已，汪藏海既然已经放置了模型和壁画，那他在其他墓室应该也有相关的线索留下。” “现在看来，三爷拿到的很有可能就是云顶天宫的地图。” 不然那时三爷并没有到过这里，他不可能清楚地知道直达地宫的路线。 少女分析的头头是道，丝毫没有看到胖子偷偷摸摸地瞟了她几眼。 他第一次见就知道天仙儿不简单，这次被揪住了吧。 原来这个漂亮得不像人类的小天仙儿还真判断出了这么多东西！ 纪初桃也没有在意胖子是不是在套自己的话，她只是快速地说了一遍自己的判断，随后便叫来了吴邪他们。 “我们等会就沿着这条殉葬渠走，如果三爷说的没错的话，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地宫。” 找到殉葬渠，那就意味着他们离地宫真的不远了。 事不宜迟，纪初桃刚想提出全速赶路，便被潘子打断。 “纪小姐，现在路找到了，要不咱们先休息一下吧。” “小三爷受了伤，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情，跑都不行，而且大家为了赶路，都已经很久没休息了，你应该也是吧？” “不如我们先休息几个小时，正巧那些怪鸟好像也飞不下来。” 潘子话说的没错，从离开到现在，除了刚刚那发呆的半小时，纪初桃一路赶来都没有休息。 不过现在已经到了云顶天宫，还知道了地宫入口，倒也可以不急这一天。 见她点了点头，潘子暗中舒了口气。 几人回到刚刚吴邪摔下来的那片地方，潘子招呼顺子一起搭了帐篷，又从背包里拿出风灯，点燃了放在一边取暖。 没有张起灵在身边，纪初桃便是完全丧失了疲惫和睡眠。 她睡不着，便让其他人去休息。 自己则靠着石头坐了下来，望着前方的漆黑幽暗，怔怔地发呆。 刚刚她把包里的压缩饼干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分，自己只留下两包备用。 吃完东西、暖和下来的几人也都昏昏睡去。 上半夜是胖子守夜，看到她这副样子，皱了下眉，神色难得正经了几分。 他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后问道。 “小哥不在，睡不好吧？” 纪初桃没有看他，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一双明媚的桃花眼分辨不出情绪。 她的眼睛很漂亮，漂亮地好像画家最成功的艺术品，妩媚又迷人，看着人的时候便有种娇媚多情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胖子只能从那双眼里看到无尽的淡漠和失神。 就和他曾经看到的小哥一样。 “胖爷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小哥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看看小哥不在的时候，你这个小天仙儿，主意多正，我那么看着都没挡住你自己跑了。” “你真是一点危险也不怕啊，就知道往前冲，咱们得讲究策略啊。” 胖子絮絮叨叨，像个话唠的老妈子般苦口婆心。 “你说你，就算小哥不在，你也应该先保护自己，不然等他回来，知道你受伤得多难过？” “你别看小哥话少又不会做人，但胖爷我能看出来，他很在乎你，做什么都先考虑你。” 少女抱着膝盖，眼眸低垂，两只手微微颤抖，却依旧没有讲话。 “我看啊你就应该叫小哥二号，你瞧瞧他不在的时候，他哑巴那样都被你继承了，你现在比哑巴还像哑巴呢。” 纪初桃忽然扑哧一下笑了，眼角泛红，沁出两滴眼泪。 “我哪里和他像了，他话少，我话很多的。” 见她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模样，胖子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又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 唉，这女孩子还真不容易哄啊。 “其实小哥那也不应该叫哑巴，应该是男人…..男人的内敛，对，内敛。” “道上都知道小哥姓张，他不爱说话、人又厉害，所以道上都叫他哑巴张，以前跟我们一起夹喇嘛，他一天说话都不超过三个字。” 胖子努力回想着之前和张起灵组队的事，像笑话一样一一讲给纪初桃听。 自从小哥突然消失了以后，这个小丫头整个人都不对了。 先是救了他，然后自己一个人就跑了。 这地方邪门地很，她就是再厉害，那也只是个小丫头，要是出了事咋办？ 所以再次遇到纪初桃时，最高兴的除了吴邪就是胖子。 但看到少女一副快碎了的模样，胖子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讲点什么分散她的注意力，那小丫头肯定要钻牛角尖。 到时候指不定能干出来什么事儿呢！ “来，让胖爷仔细跟你说说，以前哑巴张道上的事，我跟你说…….” …… 胖子一讲，直接就讲了一个小时。 本来是想靠故事让这个小天仙儿睡一觉，没想到他自己都讲的口干舌燥了，天仙儿竟然还一点都不困。 最后还是纪初桃主动提出了休息。 她睡不着，就在睡袋里安安静静地躺着，闭目养神了几个小时。 等所有人都休息得差不多，再次恢复精神后，他们才整顿好东西，正式前往了不远处的殉葬渠。 糜烂的黑色石头人俑无声无息地矗立在那，长长的队列，一直延伸至两边无尽的黑暗之中。 纪初桃站在最前面，娇俏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打开手电筒，轻声叮嘱。 “大家小心一点，跟着我走，不要掉队，发现任何不对劲都要第一时间和身边人说。” 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自己一个人冷静脱队，又毫发无伤的来到云顶天宫。 在场的几个人都清楚她肯定有些本事，所以也没人反对。 小队就开始顺着沟渠，向护城河的黑暗处走去。 护城河底有许多碎石料和碎人俑，走起来需要很小心。 除此之外，一路上倒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机关。 不过这里越走越黑，本来受点照在河壁上还有一点反光，走着走着，一边高耸的河壁就慢慢消失了。 四周黑布隆冬的。 纪初桃走在最前面，眼睛四处观察，尽可能不落下任何一点怪异。 手电光一晃，她突然停下脚步，向后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殉葬渠已经走到了尽头。 此时那些人俑的队伍已经消失了，面前只剩下一块巨大的石头河壁，看起来应该是到了护城河的另一面。 河壁上面还雕了一个乐山大佛一样巨大的东西，河壁下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洞。 方洞有半人高，四方形，打得非常粗糙。 洞的旁边都是碎石，看堆积的方式，应该是人为搬开的。 不过这都不是让纪初桃最在意的东西。 后面的人只看见她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在洞口蹲了下来，好像是在仔细观察着什么。 “小桃子，怎么了吗？”吴邪问道。 胖子也十分好奇，他冲吴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起上前。 前面是一片碎石头堆，其中有一块比较平整的，上面很粗劣地刻了几个字，是非常仓促刻上去的，刻得非常浅。 此时少女玉白的手指轻轻抚了一遍那几个字，丝毫不在意上面的灰尘。 胖子看了一会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天仙儿，这几个扭曲曲的洋文，咱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吧？” 纪初桃没有否认，眸色有些复杂，轻飘飘地说出了几个字。 “西沙海底墓。” 吴邪凑上前仔细一看，心里也是一跳。 可不是吗，这几个符号他们还就真的见过。 就在西沙海底墓螺旋楼梯的墙壁上，也刻着一串这样的字母！ “小桃子，这不会是小哥刻的吧？”他问道。 纪初桃点了点头，却没有解释。 当初她在海底墓里时以为这一串字母是英文缩写，但后来在梦境里参与了张起灵的记忆时她才知道。 原来这不是英文。 是德语。 “就是这里，不过我们应该已经是最后一批过来的了，前面很有可能还有阿宁的队伍，大家打起精神，所有的武器装备最好全部带在身上。” 胖子一听，急了，那还等什么。 “进！等会儿人家都办完事出来了，咱都没脸跟他们抢，别磨蹭了，大不了打他丫的！” 他们把冷焰火、荧光棒、【炸】药这些全部拿出来系在武装带上，胖子还偷偷摸摸给了纪初桃一把手枪，让她自保。 等所有枪支匕首全部装好归位，少女扫了一眼众人，二话不说，直接探身爬进了方洞之中。 方洞之中必须要猫着腰走。 这洞是平行挖掘的，需要边走边看四周的情况。 虽然纪初桃现实里只下过三次墓，但她在梦境里可是和张起灵去过不少。 有小哥的教导，大部分墓道的机关都躲不过她的眼睛。 走了一会，纪初桃便忽然发现这洞的制式有点眼熟，很像鲁王宫前的那个水盗洞。 洞里很黑，三不五时头顶还会有个深坑，让人感觉头皮发凉。 潘子和吴邪也在后面小声闲聊，反倒是打破了几分寂静。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以后，排道逐渐变宽，终于在前面看到了出口。 纪初桃看了看前面的河渠，大概有十几米深，里面已经没了水。 河渠两边都有一条行走的河埂，上面还驾着一座石桥。 “这是引水渠，护城河的水从这里引出去，保持水是活水，不会发臭，而且防止了水位的倒灌。” 吴邪解释道。 “这条渠和外面的渠是相通的，应该算是一条渠，小桃子，我们跟着这个水走就可以。” 纪初桃点点头，直接从洞口爬上了一边的河埂。 几人继续向前，没过多久，前面河埂的石壁上，又出现了一个方洞。 少女刚想钻进去，就被胖子一把拦下。 “哎哎，天仙儿，你就别闷头往前冲了，往常都是胖爷我打先锋，让我来。” 胖子说着，从身上拿出了冷焰火，冲着纪初桃挤眉弄眼一阵，然后点燃冷焰火丢了进去。 冷焰火照出了方洞外面地上的黑色石板，里面显然是一个地宫的封墙石。 胖子先钻了进去，连续打出很多冷焰火扔到四周，接着才给他们打招呼。 几个人从坑道中爬出，进入这件黑色岩石修建的墓室。 墓室不高，不过勉强能站直，地上摆着数以千计的瓦罐，每一只都有半人高，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点淡淡的酒香。 这些应该都是当年用来殉葬的酒罐。 四面黑色的墙上，有一些简单的浮雕，雕刻着皇帝设宴时候的情形。 不过浮雕保存得并不好，已经腐蚀了一大半，只能依稀看出来内容。 在墓室的左右两面墙上，各有一道石头闸，后面是黑漆漆的甬道。 一股阴冷的风从里面吹出来。 纪初桃没管其他人到处翻找的动作，自顾自地去看墓室两边的石头闸。 很快，她就从一侧的门上发现了张起灵刻下的德语。 【s sa e ge】 手指轻轻在字母上温柔一拂，粉嫩的指腹瞬间沾上了一些细碎的石头颗粒。 少女抿紧红唇，眼底掠过一丝哀伤。 还没等她把下一个行动方向告诉其他人，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酒罐破碎的声音。 一股浓郁的奇香顿时充盈了整个墓室。 “先别发火，胖子，你看看那酒糟里是什么？”潘子说道。 纪初桃收回放在石门上的手，转身往几人身边走去。 “怎么回事？”她的声音软甜又清淡，在漆黑的墓室里面尤为特别。 “刚胖子想尝尝这里的酒，我制止了他，纪小姐，你看这酒糟。”潘子低声解释。 纪初桃走过去一看，发现碎裂一地的酒全部都是黑色的，底下的酒糟子也撒了一地。 黑色犹如泥浆的酒糟里面，有很多暗红色的絮状物，犹如劣质的棉被碎片。 那些絮状物底下，是一具还未完全泡烂的婴儿尸体。 婴儿的肉已经完全溶解于酒中了，但是皮和骨头都在，所以才形成破棉絮状的一团。 瞬间，一股强烈的翻涌感从纪初桃的胸腔中升腾而起。 极度恶心的感觉让她喉咙开始发酸发痒，她本能地想去抓张起灵的手。 却又突然想起来他现在不在这，于是猛地转过身去。 硬生生将那股干呕的劲儿憋了回去。 浓烈的不适让少女的眼眶透出了十足的红，十分惹人心怜。 “这种酒叫‘猴头烧’，这不是人，是未足月的猴子，是广西那边的酒。” 潘子指了指身后那些瓦罐。 “可能是女真的大金还鼎盛的时候，南宋进贡的窖藏酒，之前大奎曾经喝过一罐，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 潘子话音落下，墓室中陷入一片安静。 “聊完了吗？聊完就走吧。” 纪初桃出声打破安静。 声音仍旧甜美娇柔，但透着一股明显的冷意。 她倒不是针对吴邪他们，只是长时间和张起灵分开后，周围像真空一样没有任何温度的绝望淹没了她。 她已经出现了像戒断反应一样的症状。 胖子看了她一眼，没有否决，面色有些纠结地看着两扇门。 “小天仙儿，那咱们往哪边走？” 纪初桃指了指有标记的那个。 “走这边。” 说着，她直接跨步走了进去。 里面非常宽，地上隐约还有车辙的痕迹。 甬道里面很冷，温度比起刚刚的墓室不知下降了多少，而且还有冷风从里面吹过来，似乎是连通着外面。 甬道刚开始的一段还算平整，到后面就开始发现坍塌和地面碎裂的情况。 很多黑色的地板都从地上翘了起来，地面高低起伏，非常难走。 大概七八十米以后，他们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石头墓门。 门上飞檐和瓦当上都雕刻着云龙、草龙和双狮戏球的图案。 门卷是金属的，左门雕刻着一只羊，右门上则是另一个不知名的东西。 石门关的紧紧的，门缝和门闩的地方都用铜浆封死了。 但是左边的门上，羊的肚子那里，被人炸开一个脸盆大的破洞，冷风就是从这里面吹出来的。 纪初桃没有犹豫，直接从破洞钻了进去。 实际上这并不是门，而是封石，是用大块的黑色石头垒砌的，在用铜水封死冻成一个整体，做成门的样子。 这种封石少有三块，寓意着三千世界。 果然，第一道封石后面还是墓道，温度比之前更低，走过来马上就有种浑身发紧的感觉。 这一道封石上也有一个大洞，显然有人在他们之前已经从这里走了过去。 当他们穿过最后一道封石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条十字路口。 另一条和他们所在甬道垂直交叉的墓道从他们面前穿过，而且这条交叉的墓道比他们所在的甬道要更宽更高。 这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 纪初桃看着两侧黑洞洞的石道，抿着玫瑰色的花瓣唇，闭口不言。 她能肯定的是这两个墓道通向的地方都会有危险发生，而且这种危险相当大，所以做这种抉择就非常困难。 就好比在被车撞死和中毒死一样，最终都要死，只是过程中所受的痛苦不同。 “天仙儿，我们该往哪边去啊？”胖子问道。 纪初桃摇了摇头。 “两边都有危险。” “啥？都有危险，那咱们不是白来了么！” 胖子夸张的大叫。 “要不咱们去没那么危险的？咱还有枪和炸弹，应该没大问题吧。” 她犹豫地看向一边，胖子也跟着转过头去看。 墓道已经不是刚刚那种一成不变的黑色，而是一片丹红，上面是大量鲜艳的壁画长卷，几乎连成一体，一直覆盖到手电照不到的地方。 墓道的顶上也全是彩色的壁画。 潘子见他们一直没什么反应，就自己到一边去观察。 突然，他在一边的墓道墙角发现了一个符号。 “快来，这里也被刻了一个符号！” 纪初桃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并不是张起灵的专属符号，也不是张家人的任何暗语。 同样，吴邪也发现这个符号是个全新的符号。 俩人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 “小天仙儿，小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们给咱翻译翻译。”胖子指着符号问道。 “这不是给我们看的。”纪初桃淡淡回答。 “应该是给其他人看的，这不是一个能翻译出的词，估计是他们队伍中独有的。” 吴邪也点了点头，给他们细细解释了下。 胖子根本没什么耐性听完，他大手一挥，直接道。 “要不这样吧，咱们要么分开走，要么就选一个走，大不了太危险的话再回来呗。” 潘子对于后一个方案很赞同，不过纪初桃却显然没那么轻松。 她不断在心里推算着要走哪条路，可直觉告诉她，都不好走。 最合理的可能是分开，这样才能掌握更多的信息。 但也许这一分别就是永恒。 最后纪初桃还是听从了大家的意见，选择了刻了符号的那条路。 这回他们都很小心，为的也是她那句“都很危险”。 不过这条墓道似乎很短，仅仅走了二百米后，他们就来到了一处巨大的玉门。 门的下半身已经被炸飞了，露出了一个很大的洞，显然是有人进入过了。 墓室玉门有机关十之八九，但现在这门已经被炸开花，估计机关早被触发。 他们几个俯下身子，一一进入。 谨慎起见，胖子打起了冷烟火。 明亮的光芒照耀在墓室里，紧接着他们就发现了一个令人极度窒息的场景。 所有人都像冻立在原地，愣得根本挪不动脚。 只见巨大的墓室里面，四根满是浮雕的巨型廊柱立在墓室的四个角落里。 墓室的地面堆积着很多东西，那是小山一样的金银器皿、宝石琉璃、珍珠美玉。 手电光照上去，流光溢彩！ 让人无法直视。 第58章 诡异墓道 “我的爷爷——”胖子眼睛瞪的比牛还大，脸都扭曲了。 潘子也喃喃道。 “我说什么来着，女真的国库，南宋的岁贡，我他娘的没说错吧。” 纪初桃下过几次墓，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夸张的场景。 这么多的东西，恐怕是东夏国好几十辈子的国库总和吧！ 连吴邪也都差点站立不住，手指蠢蠢欲动。 胖子和潘子直接冲进了金器堆里，抓起一大把金器，目瞪口呆地看着。 那模样似乎想直接用金器把他们自己埋起来。 墓室里的金器大多喷着剧毒，但两人不断地摸拿也没出现什么奇怪的症状，显然这里的金器并没有淬毒。 吴邪放宽心，也上前抓了一把，脸上露出一点控制不住的笑意。 除了纪初桃以外，几个人好像一下子把什么都忘记了，一下跑到这一堆里，捧起一堆东西来。 又一下跑到那一堆里，拿出一只镶满宝石的头箍仔细地看。 这些东西放到博物馆里，每一件都镇馆之宝，现在这里却又这么多。 纪初桃觉得有些好笑。 她当然不是嘲笑他们，而是觉得人类面对灵魂中的本能真的毫无抵抗之力。 从前她还是纪家大小姐的时候，就见过不少对金钱过于渴望的同族叔叔阿姨。 为了钱，他们甚至会找人【绑】架她这个纪家已经公布的继承人。 钱是好东西吗？ 的确是，因为只要活在这个人构建的社会上，就永远都摆脱不了金银钱财。 可这些东西也并不是最重要的，永远都会有比这种无意义工具更重要的东西。 纪初桃见多了奇珍异宝，对这里的财宝虽然意动，但她心里的事情太多，并没有什么兴趣往包里背。 她的秘密还没有解开。 等他们几个一会儿拿完东西，就可以去另一个尽头探索了。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胖子他们对金子的痴迷。 这几个人像入魔了一样把包里的装备全倒了出来，然后用力往包里塞东西，塞满了又觉得不对，全部倒出来再去塞其他的东西。 再拿出来、再装，一直重复这个过程。 纪初桃觉得有些无聊，看他们一时半会儿都停不下来，她干脆自己打开手电筒，向周围的地方探索。 当绕到几堆金器旁时，她突然看到了几个蜷缩在中间的人。 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这些人死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尸体的皮肤冰冻脱水成了橘皮状。 从穿着上看，这些人应该是现代人，身上穿的是腐烂的呢子大衣，身边还有几只烂的不成样子的老式行军包。 忍着极度的不适，纪初桃带上手套，蹲下来翻看了一下那些人的背包和衣服。 这里有六具尸体，有男有女。 衣服的款式非常老，是八九十年代的那种衣服，腐烂成现在这样，少说也得死了八九年了。 她还看到一个女尸的手表是一块很复古的老式手表，表盘上是一个小小的梅花。 纪初桃是非常成功的投资人，也是家里的继承人，她了解的东西多而杂。 这种梅花手表算是国内手表的领头品牌，在五六十年代后，所有能拥有这种表的人都是有钱人。 所以这些人应该不是附近的山里人。 他们应该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也许是考察队员。 纪初桃又翻了翻他们的背包，在里面找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说、笔记本、铅笔、老式手电、老版瑞士军刀、军用指南针、泡泡糖、老式打火机、行军帐篷、牛津绳索…… 小说的名字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这是七八九十年代非常受欢迎的一本书，看来这些人和她猜测的一样，是十几年前就到了这里，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死在了这里的考古队。 这些尸体身上没有一件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也没有一个人带身份证。 纪初桃便只能翻了翻那本小说。 突然，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从书里掉到了地上。 其他人还沉浸在墓室里的金银珠宝当中，忙着往包里塞，这时候根本没人关注她在做什么。 少女捡起那张照片，仔细看了一下。 这是一张十人的黑白合照，因为已经过了太多年，照片已经泛黄模糊，但依稀能看清上面人的脸。 忽然，她瞪大了眼睛，眼底十足震惊。 这照片里面的不是别人，所有人都是她曾经见过的，二十年前的西沙考古队！ 纪初桃绝对不会认错张起灵那张脸。 而且照片上还有陈文锦、霍玲，以及年轻时候的吴三省。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六具尸体竟然是西沙考古队那些人？ 二十年前西沙海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张起灵的记忆消失之后，纪初桃就再也不知道了。 而且张起灵已经活了上百年，他的记忆漫长而磅礴，她还并没有进度到当年的西沙群岛那里。 所以纪初桃也不敢确定，在他们下海底墓之前有什么怪事发生，才导致后来三爷暗算了整支队伍。 还有一点，如果这六具尸体是当年那支考古队的。 为什么除却张起灵和吴三省以外，这里只有六个人，另外几个人呢？ 正在她专心思索时，余光中却发现不远处突然多了一个人影。 小手瞬间翻转，将照片藏起。 少女抬起头，发现一边的金器堆旁边站着的竟然是一路上很沉默的顺子。 此时顺子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六具尸体中的一个，身体颤抖、表情僵硬，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纪初桃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个穿着老式军大衣的男性尸体，看着年纪应该在五十几岁。 顺子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脚步沉重地走到那具尸体之前，蹲了下来，紧张地好像要摔倒一样。 彼时疯狂了很久、已经筋疲力尽的吴邪他们从极度的兴奋中平静下来，发现周围没有了纪初桃和顺子的身影时，赶忙顺着足迹找过来。 随后他们便见到顺子恭恭敬敬地在给一具尸体磕头。 “这是我爹。” 顺子声音极低，解释着当年他爹给人做了上山向导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已经是十年前了，也是一个极寒的冬天。 有七个人从大城市里过来，背了很多的东西，给顺子爹开出了一个价格，让顺子爹带着他们上山。 那些人很神秘，有男有女，年纪都不大，看着非常年轻。 只是顺子爹不知道，这一去竟然就是永别。 顺子这次跟上来，除了三爷许诺了他一大笔钱以外，他也想看看是不是能跟着这些人找到他爹。 没想到，他爹竟然真的死在了这座未曾面世的皇陵里。 吴邪他们不知道顺子说的那支偏要进山的人是谁，但纪初桃心中却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七个人！ 那应该就是剩余的七个考古队队员，为首的那人如果没猜错的话，恐怕正是陈文锦！ 这基本上就对上了，这里面的六具尸体，如果除去顺子爹，那么有五个人死在了这间墓室。 而另外两个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死，两人应该从这里去了墓道对面的墓室。 纪初桃心思流转，脑海中思绪万千，却没有说一句话。 看着顺子小心翼翼地整理他爹的头发，她又垂眸看了眼剩下的五具尸体。 还有两个出去了的人是谁呢？ 为什么考古队一共有十个人，但除了张起灵和吴三省外，却只有七个人来了云顶天宫？ 那一个神秘人又是谁？ 纪初桃觉得有些头疼，就好像被人丢入了一团凌乱的麻线之中，根本找不到他们之间相关的线索。 一切都太复杂了。 这其中有太多的时间断层，让人根本摸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在推动着一切的发展。 突然出现的七具尸体让众人对财宝的兴奋迅速冷却。 翻找了一遍尸体的背包以后，他们便决定出墓室。 胖子拿了几个小样的金器揣到兜里，顺子也坚持要把他爹的尸体带回去。 等最后看了一眼金光璀璨的金山玛瑙堆，他们扭头便往墓门下的炸口走。 这时，纪初桃突然感受到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们。 她猛地回头，手电光打向身后，发现还是那些金器玛瑙，并无其他。 又向上看了看，但这地方太高，手电筒照得不太清楚。 只能看到木梁隐在黑暗之中，什么都没有。 “小桃子，走了！”吴邪突然叫她。 纪初桃甩甩头，拿起手电筒跟他们重新从炸开的洞口出去。 才刚一出墓门，胖子就“嗯”了一声，她打着手电筒四处照了一下，动作倏地一顿。 外面墓道上的壁画，竟然和刚才走的时候完全不同。 原本应该是红色的壁画，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脑袋奇大的人的影子。 顺子和潘子看得瞠目结舌，自言自语道。 “我操，怎么回事？走错门了？” 纪初桃也是眉心一跳。 她感觉这些影子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不过也没多想，只当是汪藏海在海底墓时玩的那一套。 吴邪和胖子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他们丝毫不慌地继续往前走，一边还给潘子和顺子讲述这种诡异的机关原理。 很快，他们就走出了玉门的可见范围内，沿着石道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又走到了墓道尽头。 远处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玉门。 纪初桃的脚步猛地一顿。 不对劲。 这个门他们刚刚就来过！ 她记忆力本来就不错，在鲁王宫被尸蟞王袭击了以后更是过目不忘。 面前的这个玉门也有一个被炸开的洞，而且无论大小形状甚至炸裂的边缘，全都和他们刚刚进去过的那个一模一样！ 不过纪初桃没有直接说出来。 她怕影响大家的情绪，只能带着他们再一次进入这个洞内。 果然，里面的墓室和之前那个别无二致。 纪初桃快步进去，到先前放置尸体的地方看了一眼，心下便是一沉。 除了顺子把他父亲的尸体背在身上，其他那五具尸体仍然在原地。 甚至他们翻找过的东西都整齐地摆在尸体旁边，连位置都没有挪动一下。 胖子担心她便也跟了上来，等看到尸体时，他吓得大叫了一声。 声音之大，直接将另外三个人引了过来。 五个人面色沉沉地看着地上这几具尸体，脸色都十分难看。 胖子骇然道。 “怎么回事？这……有人模仿我们的行为？” 纪初桃摇了摇头，非常肯定地否决了他的想法。 “不，这就是我们之前来过的墓室。” 她现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这肯定不是幻觉。 除非这里有比青铜树更加厉害的东西，不然绝对不可能让她进入幻觉。 “先坐下休息，让我想一想。” 纪初桃摆摆手，让他们找地方坐下。 在没弄清具体情况之前，她不想浪费他们太多的体力。 而且她总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遇到过。 其他人此时心里也没什么底，都听从她的话，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五个人围坐在一起，顺子身后还放着一具尸体，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纪初桃摸着下巴，不断思考着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什么循环的机关？ 忽然，她又想起了顺子爹带考古队上山的事。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当年考古队和顺子爹应该也遇到了相同的事情，所以他们并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出不去！ “胖子，你和我出去再走一次，其他人在这里等。” 纪初桃招呼着胖子起身，又轻声安抚其他人。 “放心，就算出去了我们也会回来救你们的的。” 吴邪他们仨忙不迭地点头，看着两人一起钻出了玉门的大洞。 然而十分钟以后，他们俩竟然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胖子脸色有些铁青。 他能确定，刚刚他和天仙儿走在路上的时候没有任何拐弯和机关，可他们就是莫名其妙地又回到了这里。 纪初桃重新坐下，思考起刚刚的情况。 她和胖子出去以后，入眼的还是那些黑色影子的壁画。 他们俩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在墓道里直线跑了十分钟，结果尽头还是那个熟悉的玉门。 “纪小姐，你们弄明白了吗？”潘子问道。 纪初桃摇了摇头，她是有一点想法，但是还没有想明白。 “我们现在应该是像十年前的队伍一样，他们当年估计也和我们情况相同，都在这里遇到了这种循环的状况。” “你是说，他们也是因为这样的死循环，才最终死在这里的？” 胖子瞪大眼睛。 怪不得，怪不得刚刚他们在那些尸体背包里找到了那么多的装备，却一点食物残渣都没有找到。 他们竟然是出不了循环，活活饿死在这里的！ “我猜测是这样。”纪初桃轻声回答。 不过也不完全没有办法。 顺子说他爹带了七个人上山，但现在在墓室里的尸体只有六个人。 这说明他们其中有两个人最后成功脱困了。 所以这种状况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找到其中的关键而已。 “那我们是不是也会……”饿死在这里？ 吴邪脸色发白，咽了下口水，后面的话被他藏进了心里，没有说出口。 纪初桃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死的，我只是还没搞明白现在的状况。” 虽然她这样说，但众人心里还是发寒。 这样的困境过于奇怪致命，而且这里十年前就已经困死了六个人！ 难道他们能脱困出去吗？ 纪初桃说的是真的，她不会让他们死在这里。 所以接下来，她指挥着众人分组搭配实验，又做了几次集体实验。 但每一次他们都重新回到了这里，不管在外面用了多长时间，他们每次走到尽头，就能看见一扇熟悉的玉门。 几次以后都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结论。 不过纪初桃却有了些把握。 经过几次对比实验，她弄清楚了一件事，就是他们自身并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还是在这宫殿之内！ 也就是说，是这间墓室困住了他们，不是他们困住了自己。 一番实验下来，大家的脸色明显更难看了。 “先休息吧，我有些头绪了，不过还要再仔细推敲一下。” 纪初桃安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 在他们休息吃东西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出去看了一下墙上的壁画。 之前的壁画全是红色基调，主要画的是腾云驾雾的仙车和仕女。 而现在，所有的墙壁上都变成了黑压压的影子，影子上还压着硕大的脑袋，看起来非常熟悉。 忽然，她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一个熟悉的影子进入她的脑海。 难道是它？ 纪初桃钻回墓室里，见他们已经燃起了无烟炉。 胖子煮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面条，久违的精面散发出浓郁的粮食香味，勾得人胃都痒了起来。 吴邪和胖子两人，一个给她捞了碗面条，另一个给她盛了一碗面汤。 纪初桃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她的肚子一点也不饿，几乎完全体会不到饥饿的感觉。 她的饥饿感已经消失了。 不过少女还是把面和汤都吃了下去，吃的干干净净。 她不能一直不吃东西，不然迟早会被其他人看出身体的异常。 吃饱喝足以后，胖子便来到她身边哀嚎。 “小天仙儿，有没有什么发现，再憋下去，你胖哥我肯定得憋出病啊！” 纪初桃轻轻擦了一下唇角，点点头，说出一句让他们燃起希望的话。 “有点发现。” “什么！真的吗？快给我说说！”胖子惊喜道。 见大家除了心理压力大以外，吃饱明显增强了精气神儿，纪初桃也不卖罐子，直接就让他们聚集过来。 “记得我们在伪陵遇到的尸胎吗？” 其他人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只能茫然地点点头，纷纷表示记得。 纪初桃简单地说了一下她的猜想。 “我们现在应该处于一个奇怪的磁场当中，就像被丢进一个克莱因瓶里。”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小圣山时我们就已经遇见过一次了。” 她这么一说，吴邪忽然就想起了他们怎么也跑不出去的那个大殿，眼睛一亮。 “你是说那个大殿？” 纪初桃点了点头。 “当时周围太黑又太大，所以我们没有任何察觉，但吴邪和胖子他们俩应该印象比较深刻。” “而现在不过是故技重施，我们要做的，就是先找出这个墓室里奇怪的地方。” “我个人猜测可能和外面的大头黑影有关，你们不觉得那个黑影和我们在伪陵遇到的那个大头尸胎很像吗？” 几人脑海里回想了一下，发现还真像她说的那样。 太像了！ 有了线索和念头，大伙马上有了干劲儿，纷纷开始到处搜罗起来。 纪初桃先是看了一眼棚顶，接着拉住要走的吴邪，掏出口袋中的照片递了过去。 “吴邪，这个给你。” 吴邪本来还想去找那个诡异的尸胎呢，没想到小桃子突然递给他一张薄薄的纸片似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他接过来一看，顿时脑子嗡第一声，几乎背过气去。 这照片不是其他的，正是三叔他们去西沙之前，在码头的合照！ “小桃子，你在哪里发现的？！” 纪初桃指了指那五具尸体，如实说道。 “他们书籍的夹层里。” 吴邪非常激动地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线索时，其他三人一无所获的回来了。 “小天仙儿，我们找遍了也没有啊！”胖子丧气道。 纪初桃好像并没有多惊讶地样子，只是指挥着他们拿出仅剩的全部冷烟火，一并全燃了，把整间墓室烧的通亮。 她让胖子拉栓瞄准，就对着头顶的房梁。 “注意看上面，寻找机会射击，其他人等待出去。” 胖子端着枪，死死地看着高高的房梁。 只见他们的上方，墓室的顶上，一个黑色的小孩就趴在那。 渐渐地，那小孩的脑袋越来越大，慢慢地整个黑色影子就变成了一个巨头胎儿的样子。 这时，胖子和顺子的枪都已经瞄准了那个尸胎的头。 二十几连发，直接打的那大头尸胎凄厉惨叫，从房梁上掉了下来，接着闪电一般向着墓室门后的黑暗逃去。 “追！” 纪初桃大喊一声，长腿一迈，直接追了上去。 其他人也跟在她身后。 出了洞口的一瞬间，他们发现洞口已经变成了原来的图案，一片鲜红，好像无穷无尽。 而纪初桃握紧手中的匕首，飞速地向前追去。 第59章 青铜锁链 纪初桃的穷追不舍似乎让尸胎想起了当时在藏尸阁的不堪往事。 它直接以惊人的速度冲入墓道的黑暗之中，向另外一头跑去， 纪初桃当然不会放过它，便在后面飞速地追。 她跑的飞快也脸不红气不喘，似乎完全丧失了人类的机能极限。 很快她就追着尸胎到了墓道的尽头。 那是一条直通向下的阶梯，大头尸胎的黑血顺着阶梯流了一地。 看起来恶心又惨烈。 少女脚步稳稳地落在台阶之上，大步流星，直接跑到了对面墓室的连天廊。 然而此时，那尸胎竟然突然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密集的枪击声不断从下面传过来。 她走到连天廊上，往下一看。 下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足有五六百平米。 整个墓室被冷烟火照的通明，中间有一堆人，围成了一个圈，不停地用枪扫射周围的东西。 那领头人的正是阿宁！ 纪初桃看了一眼，发现他们打的都是一条条足有手臂粗的蚰蜒。 满墓室都是，密密麻麻的，简直就像海洋一样把阿宁的队伍围在了中间。 在墓室的中央，有一个倒金字塔形的棺井，井底有八只巨大的黑棺，围着中间一只半透明的巨型玉石棺椁。 此刻这个棺椁已经被打开了，在冷焰火的映照下，玉石棺椁流光溢彩，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源源不断的大蚰蜒就是从这里爬出来的。 下面的十几个人此时已经疲于应付，但蚰蜒可不会心疼他们，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打死一只，其他的就更加疯狂。 纪初桃想起地底下可有数亿只蚰蜒，要是引来大型蚰蜒那就完蛋了，非得把这炸平才能脱困。 她扫了一眼，目光忽然一凝，发现一个老外背上的人十分眼熟，竟然是昏迷的吴三省。 她刚想往前走，余光就瞥到石廊下方吊着一个熟悉的黑影。 这时，身后的吴邪他们也赶了过来，纪初桃急忙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紧接着她自己往前走了两步。 感觉到自己脚腕被抓住时，直接翻身跳了下去，与此同时一把掐住尸胎冰冷滑腻的脖子，手起刀落直接把它的头砍了下来。 纪初桃深深地拧起了眉，然后嫌弃地扔掉匕首。 擦干净手上的黑血后，她用干净的弹簧刀在手心上狠狠一割。 随后直接将鲜血淋漓的手心按在地上。 周围的蚰蜒顿时像见了鬼一样四处逃窜，一瞬间，所有活的蚰蜒全部都退回了玉棺里。 地上只剩下了无数蚰蜒的尸体。 如山如海般的蚰蜒因为她的动作忽然消失，导致阿宁队伍里的人看见纪初桃就像见了鬼一样。 不过她早就习惯了万众瞩目，这些人的凝视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不适。 纪初桃的这张脸就像是身份证明一样，过于有辨识度，阿宁几乎瞬间就把她认了出来。 “纪小姐……” 她的语气有些复杂，听不出个中情绪，只是好像有一分的愧疚。 胖子他们这时也从连廊上面跳了下来。 阿宁皱着眉头，抬头问道。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胖子嘿嘿一笑。 “这叫白娘子找对象，有缘的千里来相会，无缘的脱光了搂在一起还嫌对方毛糙——我说我路过你们信吗？” 纪初桃抿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阿宁的人显然和胖子是认识的，她甚至还听到了队伍里有一个人说了一句话。 “这下好了，在糟糕的地方碰上了糟糕的人。” 吴邪和潘子在上面的时候就发现了三叔的身影，被一个老外背着，此时情况安全下来，两人忍不住去看那个被背着的人是不是三爷。 纪初桃没有跟上去，因为阿宁已经拿着消毒水和纱布来了她身边。 “给，包扎一下吧。” 阿宁的表情坦然，似乎并没有因为纪初桃刚刚救了他们就感激不尽。 当然，纪初桃也不需要，她没有拒绝，只是将已经愈合的伤口遮在阿宁看不到的地方，然后迅速包扎好自己的左手。 “我应该猜到你们会来的，没想到是你救了我们。” 阿宁眼底翻涌的情绪复杂，见纪初桃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好半天以后才又开口说了句。 “谢谢。” 不等少女说话，她又道。 “上次西沙群岛，对不起，我在海里的时候是有苦衷的，我没想过要害你们，谢谢你最后又救了我，我知道是你。” 少女娇艳的脸蛋没有一点瑕疵，美得妖冶极端，让人只看一眼便忍不住移开视线。 她轻声一笑，语气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是吴邪和胖子把你拉出来的，如果不是他们拉你出来，我不会救你。” 纪初桃没有丝毫隐瞒自己当时的想法。 阿宁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虽然她能理解，但并不能苟同。 她能拦着张起灵不杀阿宁，已经是她十分善良了。 阿宁对自己的剖析更深，知道上次西沙时她的手段太过阴狠。 不过说到底各为其主，她也只是在履行老板给她的任务。 但阿宁始终记得，眼前这个女孩已经救了她三次。 纪初桃不想和阿宁进行表面寒暄，便直接走到了吴邪那边。 此时那个背人的老外已经将人放在了地上，吴邪上前急急地翻开那人头上的登山帽。 登山帽中是一张十分憔悴、胡子邋遢的脸。 “哎呀，三叔！” 纪初桃皱了皱眉，心中升腾起一股十分奇怪的感觉。 怎么三爷这一趟好像是老了十多岁？连头发都白了。 明明在鲁王宫时，他还是一个中年帅大叔。 三叔似乎神志不太清楚，眯着眼睛，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人，不过吴邪叫他的时候，三叔浑身轻微一颤，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随即又没动静了。 吴邪显然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纪初桃抿了抿唇，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三叔的状态很不好，他的衣服里面全是黏脓，胸口也都是烂疮，无数的硬头蚰蜒就挤在他的皮肤之下。 三叔应该是想把它们扯出来，但是蚰蜒一扯就断，蚰蜒就全断在了伤口里，现在已经全部化脓了。 吴邪和潘子赶紧招呼队医给三叔清理疮口。 纪初桃没有帮忙，她也不可能会暴露自己来帮助三叔，只是退到一边。 走到了一处石阶坐下，目光怔怔地看向墓室中央那口巨大的玉石棺椁。 手上的伤已经好了，但她的心里又升起巨大的迷茫。 显然现在，她已经到了云顶天宫的最深处。 可是直到这一秒，纪初桃都既没有看到张起灵，也没有发现能解释她身体秘密的人。 还有那扇无比巨大的青铜门。 它到底在哪里？ 纪初桃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半个小时。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她抬起头，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一脸担忧的吴邪。 “小桃子，三叔刚刚偷偷给我塞了一张纸条，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给你看一下，你有知道这个的权利。” 纪初桃不明所以，她伸手接过吴邪递过来的纸条。 展开一看，发现上面竟然是张起灵的字迹。 【我下去了，到此为止，你们快回去，再往下走已经不是你们能应付的地方，你们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蛇眉铜鱼里。还有，吴邪，帮我照顾好初桃，务必把她带回杭州。】 署名就是那一串德文符号。 张起灵的留言下面，还有一串非常潦草的字，看样子应该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我们离真相只有一步了，把铜鱼给阿宁下面的乌老四，让他破译出来，没关系，最关键的东西在我这里，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少女猛的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吴邪，后者扯了扯嘴角，苦笑道。 “就是这样，小桃子，我知道你肯定不放心小哥，所以这个纸条我拿给你看，你自己决定。” “一会儿我就把剩下的两条蛇眉铜鱼拿给阿宁的人。” 此时纪初桃已经心乱如麻，她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触及到了最后一步。 可张起灵却说让吴邪带她回去。 她不能不回去。 她要找到青铜门，她要弄清楚自己身体出现的问题！ 想明白，纪初桃直接点了点头，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带着蛇眉铜鱼找到了阿宁。 阿宁显然也是想和他们合作，一起探索这里的秘密。 他们不是专业的土夫子，比起吴邪这个半吊子水桶更加不如，不过他们有非常专业的专家和学者。 “这位是柯克，他是汉学专家，专攻东夏的历史，如果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吧。” 阿宁招呼了一个老外过来。 纪初桃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即开口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问得阿宁脸色巨变。 “你们去海底墓的目标是什么？阿宁你当时在海底墓找到了什么东西？还有一个，你们的老板是不是一直在调查战国帛书上的东西？” 柯克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漂亮的不像真人的女孩，然后缓缓开口。 他们去西沙海底墓其实主要有两个目标。 其中一个是一只玉玺，也就是鲁殇王号令阴兵的鬼玺。 另一个就是云顶天宫的机构图。 当年汪藏海的确去过鲁王宫，他还把鲁殇王的鬼玺替换成了蛇眉铜鱼。 只可惜他们两个目标都没有达成，鬼玺不知所踪，机构图也被三叔抢先得到。 而那次阿宁在海底墓果然也得到了些东西。 她拍摄了十五张壁画，壁画上面的叙事型故事完全讲述了汪藏海是如何被东夏国抓去修云顶天宫的。 其中一张壁画便是描述的火山口，这上面记录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原来云顶天宫并不是新建的，在汪藏海被抓来时，火山口就已经有了一座巨大的皇陵。 东夏人掳来汪藏海，只是让他在一处旧皇陵遗址重新改建，将原本的殷商时期皇陵改成了明式。 除此之外，还有几张非常难以理解的照片。 一张无数恶鬼从石头中窜出的壁画。 一张是描绘了一团黑色的软体生物一样的东西，是从什么巨大的悬崖爬上来，而上面有人往下倾倒什么东西。 作为交换，吴邪也把他手上的两条蛇眉铜鱼拿出来给阿宁他们破解。 阿宁的人显然比华和尚专业太多，一边抄一边就将这些密文翻译了出来。 全篇的内容非常精简，开头只有几句话。 是说汪藏海希望这个秘密永世不见天日，如果有人看见，希望这个人是汉人而不是女真人。 后面就记录了他被掳获到东夏之后的事情，和壁画上记录的基本相似。 其中还提到了，为了拿到一些东夏没有的宝物，他先后带人盗掘很多古墓，在灵气最盛的地方，偷偷放了几枚蛇眉铜鱼。 以使得这个秘密有机会让人发现。 后面记录的内容，和华和尚说的基本能对上。 汪藏海在雪山之上困了长达十年，在改造东夏皇陵的过程中，他逐步发现了东夏王的一个诡异秘密。 他曾经被领去看一扇被称为神迹的地底之门。 传说历代万奴王，不是世袭的，而是在前一代死亡之后，从那道地底之门中爬出来的。 而那道地底之门，也只有在前任万奴王去世的时候才会打开，否则地狱的业火就会烧尽开门的一切，使得长白山没有白天。 汪藏海有幸目睹了一次这种王位更替，让他感觉到恐惧非常的是，从地底之门爬出来的万奴王，竟然是妖怪。 万奴王根本就不是人！ 上面记载，这地底之门就在皇陵之下，长白山底。 年代源于上古，恐怕是夏时的产物，而通往地底之门的通道，由一种长着人头的鸟守卫。 纪初桃安静地听完，掩在衣袖中的手攥的死紧。 心中的激动已经按捺不住，激烈的心跳似乎要破体而出。 她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要找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那扇巨大的青铜门，恐怕就是这密文里反复提及的地底之门！ 另一条铜鱼上，则记载了汪藏海偷偷潜入地底之门的经过，他成功地溜了进去，但出来后像是被吓傻了。 以至于密文雕刻地语无伦次，显然是在极度惊骇的时候刻的。 剩下的密文根本翻译不出来，只能有几个模糊不清的字。 终极……人类……万物…… 这时候，阿宁的手下忽然来汇报。 他们已经把所有的棺材都打开了，在棺井的一边，有人竟然开启了一道暗门，暗门内又出现了一个记号。 纪初桃上前看了一眼，果然是张起灵留下来的。 这道开启的暗门非常陡峭，似乎是以挖掘深度为目标的，极其幽深。 似乎真的应了那句通向地狱的地底之门。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带上装备上前，眼风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声音冷而沉。 “我下去探路。” 刚刚她一人莫名其妙逼退了蚰蜒，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那一幕。 此时听到她的话，阿宁的手下都长呼了一口气。 终于有专业人士来给他们保障了。 墓道倾斜向下，角度越来越陡，纪初桃的手电直射下去，看不到一点到头的迹象。 尽头处永远是深沉的漆黑一片。 她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前走，似乎心情根本就没有因此而阴郁。 她知道自己是在沿着张起灵的脚步前进，每走一步都是靠近事实真相的一点。 她身后跟着的是担忧而来的胖子和吴邪。 三个人没有讲话，夹缝中越来越热。 他们走了很久，墓道才终于走到尽头，走出墓道，迎面突然一阵暖风吹来，让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纪初桃向四周看去，发现这是一处修建在悬崖上的廊台，就和他们在冰穹中看到的假灵宫的祭祀台一样。 脚下的地板是用廊柱架空在悬崖上的，廊台的中间立着一只巨大的黑鼎。 胖子发牢骚道，“怎么又到头了，没路走了，还是没有棺椁，这万奴王到底躲什么地方去了？”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你看我们都是沿着小哥给的记号来的，明显就是这里，但你看现在，一个人都没有，难不成小哥是飞过去了？”吴邪脑洞大开。 纪初桃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拿出信号枪，向裂谷中发射一发。 借着信号弹的镁光，他们看清了前面的情况。 这是一处巨大的山体裂缝，他们现在所在的廊台修建在一边的裂缝峭壁之上，而对面两百多米处，是巨缝的另一处峭壁。 两条裂缝遥遥相对，像是非洲巨大的地表裂谷的悬崖。 而下方，是一幅令人非常震惊的画面。 只见下方深不见底的裂谷中，无数碗口粗细的青铜锁链贯彻两边，将裂谷连在了一起。 这样锁链有无数条，几乎看不见稀疏的地方。 而在深处的锁链，上面密密麻麻地挂着很多东西，像是很多铃铛。 不过距离太远了，看得并不清楚。 这时候，胖子在廊头的一端找到了一根攀岩绳子。 从平台一端垂了下去，一直垂到下面最近的一根青铜锁链上方，系在了那里。 纪初桃目光发亮，她克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直接就想顺着爬下去，却被两人拦住。 “小桃子你疯了？下面不知道有什么情况呢，你什么东西都不带，不要命了吗？” 吴邪扯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语气焦急。 “小哥怎么说的，让我照顾好你，你别这么着急啊，咱们来都来了，先从长计议。” “是啊，咱不是来探道的吗，小天仙儿你别急，一会就算你不想下都得下去。”胖子也劝道。 少女抿了抿唇，觉得两人说的也对，便只能先行返回。 路程有些长，回去的路上三人都不由自地加快了速度。 阿宁他们也早就等的心急，看到纪初桃他们三个回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纪小姐，吴先生，王先生，有没有发现什么？” 吴邪把下面的情况说明一下，接着大口灌水。 纪初桃则是找阿宁要来了那些壁画照片，仔细研究了一下，没听他们在聊什么东西。 壁画上面并没有记录什么有实质性内容的东西，但有几个战斗的画面。 她看到其中一张，上面是很多东夏勇士搭弓射箭的情形，但壁画上又看不到人。 不知道这上面代表的是什么含义，不过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之前她跳下连廊救了阿宁的队伍，许多人都比较信任她，阿宁也来到她身边，说道。 “纪小姐，下一步该怎么办？” 纪初桃又翻了翻照片，接着淡淡地开口。 “所有的武器和照明设备全部带上，整顿完就出发，所有人下去不许开枪，行动全部要听命令，如果不遵守的话，就留在这里，原路回去吧。” 她突然想起来了那个人面鸟。 如果他们开枪，没准会把殿前的人面鸟吸引过来，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棘手。 阿宁听完后就吩咐了下去，所有人表示接受以后，纪初桃重新打头走进暗门。 不久后，所有人就到了廊台之上。 胖子打了一发信号枪，照亮下面的情况给队伍中的人看。 大家十分振奋，这简直就是神迹！ 到这里以后，纪初桃又重新嘱咐了一遍，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之后才率先系好安全绳，直接从张起灵挂好的那条绳子滑到青铜锁链上。 笑话，青铜树她都爬过了，还怕这种密集的青铜锁链吗？ 青铜锁链非常牢固，经过了几千年也丝毫没有断裂的痕迹。 这段距离十分遥远，并且在锁链上，大家的行进速度更慢，四个多小时以后，他们才到了悬挂铃铛的地方。 纪初桃让大部队停下，自己则看了看不远处密集悬挂的东西，瞳孔忽然一缩。 那锁链之下挂着的是一个个风干的尸体，还能看出上面穿着女真时的铠甲，脖子后面有一根黑色头发似的东西，系在青铜锁链上。 糟了！ 他们这是闯了人面鸟的老巢了！ 第60章 恶战 蛇眉铜鱼中有关于人面鸟的记录，它们飞行的时候是看不到的，而且喜欢将猎物挂在枝头上风干备用。 这里这么多陈年尸体，看起来就是人面鸟的食物。 他们好像到了人面鸟的食堂了。 纪初桃忍不住握紧了拳。 可她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下面她必须下去！ 朝后打了个手势，让大家加快速度。 他们大概又爬行了一会，下面的柯克停了下来。 纪初桃跳跃到他那边的锁链上，跟着往下面看，柯克的强力手电已经能照到裂谷的巨大底部，大家似乎都能落地了。 不过手电光圈发散的太厉害，根本看不清底下有什么东西。 柯克是德国人，汉语言专家，专门研究东夏国，不过现在墓地里种种诡异的行径显然已经把他吓坏了。 在看到东西，他已经不敢判断，得询问过才敢决定。 纪初桃打出最后一发信号弹。 小小的声音以后，亮光骤然爆发，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实际上已经离谷底不远了。 底下全是极度不平的黑色火山岩块和跌落的尸骨，层层叠叠也不知道有多少骨头和黑色的粪便，几乎把这些岩块都覆盖了。 但这些都不是让纪初桃心脏狂跳的东西。 真正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颤抖不已的是在裂谷底下那一边的崖壁上，有一扇两面的青铜巨门！ 那正是梦里的那一扇青铜门。 她最终寻找的地方！ 少女的眼中瞬间迸发出疯狂灼热的光彩。 那宏伟的巨门足有三十米高，宽度将近六十米，折算成三米一层的现代楼房，这门光高度就有十层楼那么多高。 整扇门看上去竟然是整体铸造而成，足有上万吨重。 绝对是人力所不能及！ “这一定就是东夏传说中，历代万奴皇帝出现的地底巨门，每次王朝更替之后，他们就再次用人牲的活皮，将门封闭起来。” 阿宁目光炯炯，语气满是激动。 纪初桃没搭理她，率先开始往下爬。 很快她就来到了谷底，快步走到青铜巨门之前，顿时一种极度渺小的自卑感席卷了她整个内心。 她甚至有一种想要叩拜的冲动。 雪白纤细的手掌轻轻搭在青铜门的花纹之上。 突然，少女听到了一个空灵幽森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绝对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带着浓重的庄严和诡异，直直地传入她的脑海当中，深深地刻进了她的灵魂，令她根本无法抗拒。 “你是谁？” 纪初桃问出声。 实际上她现在的行为非常奇怪，摸着大门和空气自言自语。 不过大家都被其他事情所吸引，胖子在裂谷中间看到了万奴王的棺椁，他们都想去研究一下，没人关注她这边。 “你进来以后自然就会知道。” 那声音继续说道。 “你不想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吗？外来者？” 纪初桃猛地后退了两步，眼里极其震惊，恐惧让她的手不住地开始颤抖，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机枪。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你进来以后自然会知道。” 那声音说完这句话以后，突然又消失了。 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少女死死咬着唇，重新走到青铜门面前，但是这扇门太宏伟、太重了，饶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推不开一丁点儿的缝隙。 这个东西实在太奇怪了，又要自己来找它，又不告诉自己开门的方法是什么。 那到底让她怎么进去？ 正在纪初桃思索着进门之法时，耳边突然听到了很多轻微扇动翅膀的声音。 不好！ 她赶紧转身，想告诉他们找掩体躲起来。 没想到在她和那声音沟通的时候，他们竟然已经开始了对万奴王九龙抬尸棺的探索！ 而胖子和柯克，已然是已经快到达棺椁上空，吊在青铜锁链上。 她瞳孔一缩，人面鸟回来了，这么做无异于是找死！ “胖子，快回来！” 然而此时已经太晚了，刚刚还好好的柯克被人面鸟袭击，已经从高空摔了下去，化成万奴王尸棺上的一具尸体。 而胖子因为腰间有绳子，捡回一条性命。 纪初桃咬牙，他们在黑暗里只会占据绝对劣势，必须先赶紧出现亮光。 “发照明弹。” 听到她的话，所有人都拿出背包中的照明弹，一个一个向空中发射。 照明弹在半空中炸开，所有人都把面前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此时裂谷的天空上盘旋飞舞着许许多多的人面鸟，而胖子他们爬的铁链上也倒挂了几只。 阿宁的队伍是吃过人面鸟大亏的，还因此折损了不少人，他们马上端起了枪，却被纪初桃制止住。 “不许开，那些人面鸟靠听觉行动，现在开枪大家都得死。” 她说完，随即又看向胖子那边的情况。 在看到他端起枪后，少女的眉心剧烈一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万奴王的棺椁突然打开了一条缝隙，三只青紫色类似于手臂一样的东西从里面伸了出来。 奇长无比的指甲在空中划动，想要抓住上方的胖子。 胖子拿着柯克的m16，对准了那些紫手不停的扫射。 瞬间，巨大的枪声响彻整个山谷！ 天空的照明弹熄灭，黑暗迅速笼罩下来，潘子随即打出一发照明弹，在空中炸亮。 局面到此时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他们只能主动出击，所有人全部开火，十几条火舌向上空倾泻，很快天空中飞翔的影子就有几只中弹掉落下来。 “所有人保命撤退！” 纪初桃大喊一声，眼中的焦急已经化为实质。 “顺着裂谷方向跑，跑得快还有救，赶紧跑！趁着人面鸟没有完全回来，快跑！” 她看向还在吊在空中的胖子，死死地咬住唇瓣。 接着，像想通什么似的，大叫。 “吴邪，你赶紧和潘子离开！我去救胖子，你们快走，不然一会儿大家都走不了了！” 吴邪当然不同意，但纪初桃已经没空去管他们，队伍里其他人狂奔向她指着的裂谷，只有阿宁还站在原地。 纪初桃随手抄了一把枪，跑向了石台。 石台在裂谷中间的地方，像一座小型的金字塔一样，石台上是一只巨大的犹如轿车大小的白石棺椁。 九条石雕的百足龙盘绕在棺椁的底下，形成莲花的形象，四周还立着四个黑色的石人，面朝四方，做跪拜状。 九龙抬棺之上，还有九条五六米长的火山蚰蜒。 它们就像石头上的浮雕一样，几乎与石台融为了一体。 不知道他们活了多少年，但这样巨大的声响都没有把它们吵醒，也许已经死掉了。 纪初桃端起枪对准棺椁中伸出的三只手，大声冲上头挂着的胖子叫道。 “胖子，我掩护你，你快点下来。” 随后，直接开枪射击。 机关枪的后坐力不强，她几乎是百发百中，枪枪都精准地打在那三只胳膊上。 胖子在上面简直泪如雨下，还是得他的亲妹妹啊！ 有了她的掩护，胖子得以喘息，还没等他爬下来，就又听到了另外两个枪声，转头望去，竟然是吴邪和阿宁。 我操，这女人竟然能来救我？！ 胖子不可置信，同样难以相信的还有纪初桃和吴邪。 “别愣着！快开枪！我们撑不住多久，这东西好像要出来了！”阿宁大吼。 四人一边开枪一边撤退，除了要打万奴王以外，他们还要防止人面鸟袭击。 好在他们有四个人，打起来并没有特别狼狈。 纪初桃负责万奴王，她看着石台上，发现那个棺椁此时已经完全打开了。 一个巨大的黑色男尸站立起来，身上穿着已经褪色腐烂的女真铠甲，他的身上竟然长着十二只手，呈环形排列在身后。 而且十二只手都在扭动，就像庙中的千手观音一样！ 妈的！ 她在心里大骂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子弹打在这个万奴王身上，竟然像打进橡胶里，穿不透也不炸裂，根本就杀不死。 而且他此时完全站了起来，竟然跳下石台直奔青铜大门，看都没看他们。 纪初桃眉心一跳，他为什么要去青铜门？ 吴邪这时也看到了，并且想起来汪藏海密文里说的，如果在不正确的时间打开地底之门，那就会遭到天谴。 地下业火就会通过巨门涌出地狱，焚烧整个天空。 “阿宁，你快走，快点！”吴邪大喊，直接把阿宁推了一把。 她刚刚已经错失了逃跑的最佳时机，要是再不走，就真的要走不了了！ 阿宁被推的一趔趄，直接让返回来找小三爷的潘子拉住。 “潘子，赶紧带她走！”吴邪声音已经喊到了极致。 阿宁深深地看了一眼他们三个，然后转头和潘子一起跑向了那条裂缝。 此时裂谷里只剩下纪初桃、吴邪和胖子。 “胖子，炸它！” 吴邪直截了当说道。 胖子老早就想这么做，马上跑过去，把雷管往万奴王嘴里一塞，跳下来跑掉。 而吴邪一个扫射，直接把雷管引爆，那万奴王的脑袋连肩膀整个都炸开了。 纪初桃原本还想跟在万奴王身后进去青铜门，没想到这俩人手比嘴都快！ 冲击波直接将他们三个掀翻在地，碎片和气浪扑面而来。 胸口发闷，满耳朵都是嗡嗡声。 巨大的声响令空中的人面鸟无比疯狂，到处乱飞，不过那个千手观音的万奴王已经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还没等他们高兴，这时候眼前忽然一黑。 他们的照明弹，灭了。 黑暗犹如雾气一样迅速笼罩过来，三人背靠在一起，四周一片安静，只有他们如雷一样的心跳和粗喘声。 胖子端起枪，“咔嚓”一声上了子弹，看着天上。 “怎么办？这下咱三不会撂这吧？” 纪初桃也把子弹上膛，手电筒发挥出白光。 但在这种绝望的黑暗下，手电光已经没有多大作用，只能保持他们周围的光亮。 “闭嘴吧胖子，我们不会死的。” 少女巴掌大的小脸已经没有了往常娇滴滴的模样，此时她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似乎她对自己的话也并没有把握。 这时，一只人面鸟抖落着翅膀落在了他们前面十几米的地方。 那鸟十分高大，站起来足有一米九，比吴邪和张起灵还高，丑陋的靠头转动了几下，嘴巴里的獠牙闪着寒光。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三个，没有动作。 而且不止是这一只。 接下来，无数的人面鸟都纷纷降落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包围圈的样子。 黑压压的一片，就立在那也不行动，像雕塑一样。 突然，一只鸟从他们的上空掠了过去，还扔下了什么东西。 “砰——”的一声落在他们面前，鲜血四溅。 天空中掉下来了几具尸体，他们一看，除了一些阿宁的队员，竟然还有华和尚和叶成。 脖子已经被咬断了，正在不停地咳嗽，眼神涣散，显然已经没救了。 纪初桃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压低声音，轻声问道。 “它们应该是准备进食了，刚刚的雷管还有没有了？” 胖子小声回答。 “没了，都喂给那个千手观音了。” 她捏紧枪，手电四处照了一下，看到了一条黑乎乎的缝隙。 “吴邪、胖子，身后，看。” 胖子一扭头，发现不远处就是一个一人宽的缝隙，两边都通，尚且能做个防守的地方。 他赶紧拉了吴邪一把。 三人解下尸体上的子弹带，快速钻进了缝隙之内。 两个大男人一边一个，中间则站着纪初桃。 她负责打一些落单的人面鸟，保护俩人就行。 胖子堆起几块石头作为掩体。 “它们只能一只一只地进来，只要杀掉几只，就能把入口堵住，我们能撑的久一点。” 此时没有人去说他们手里根本没有多少子弹。 也许连入口都没堵上，他们就会葬身鸟腹。 忽然，外面的人面鸟开始大声嗥叫起来。 透过缝隙，他们看到人面鸟突然不成比例地张大了嘴巴，露出满口獠牙。 接着它嘴巴里吐出了一个猕猴一样的生物，动作极其敏捷，一下子就窜到地上。 那猴子先是看了看四周，然后才跑进尸体堆里开始撕咬起来。 这猴子身上没有皮，浑身红通通的，就像那人面鸟的一种器官。 而且不止是那一只，接下来其他的人面鸟吐出了更多的口中猴。 外面的尸体很快就被分食干净，空气中的血腥味令人难以接受，纪初桃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然而更糟糕的是，他们，被发现了。 第61章 青铜门内 一只口中猴站在石缝外面，好奇地往里看。 那猴子没有嘴唇，猿牙锋利异常，也极其狰狞，而且所有口中猴脖子上，竟然也都有一个青铜六角铃铛。 有些是完好无损的，有些则是只剩下半个。 但奇怪的是，这些青铜铃虽然随着猴子的行动，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们僵持了一段时间，围在洞口的口中猴就先发起了进攻。 它们从缝隙顶上悬挂下来，一下跳入缝隙，猛地朝胖子飞扑过去。 纪初桃对准了猴子的脑袋，嘣的一枪直接将猴子打飞。 接着胖子一顿扫射，把很多血红的猴子打的血肉横飞。 顿时，所有的猴子都注意到了石缝中的三人。 乱战在一刻开始，除了两侧，他们还要注意头上，还好纪初桃被夹在中间，他们才能有一点缓解。 一只又一只狰狞的猴子冲到里面，又被他们扫射出去。 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液，那些猴子却像发了疯一样根本没有一点畏惧，有时候甚至几只一起卡进缝隙。 一只猴子被打退，就有更多的猴子如同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就算子弹扫过，那些猴子哪怕剩下半个身体，只要能动，它们就仍然死命地往缝隙里面钻。 穷凶极恶，仿佛不把他们三个撕碎了誓不罢休！ 三人轮流守缝隙口换子弹，坚持了不到半小时，手里的子弹就已经完全用完了。 然而外面的猴子却并没有被赶尽杀绝。 纪初桃拔出匕首，白光晃过几下，就把围在胖子身上的猴子给弄掉几只。 但架不住这些东西又快又狠，刚杀掉又重新扑上来。 杀戮和进食就如同它们的本能一样，只要能动，它们就会一直撕咬猎物。 这时，吴邪的肩膀也被一只猴子咬住。 纪初桃伸手死死地捏住，狠狠把匕首插进猴子的后脑，甩出去。 此时，他们已经完全挡不住口中猴的袭击。 连纪初桃身上都挂了猴子，她的皮肤被撕裂，接着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正在三人负隅顽抗时，突然四周一震，他们都被震了一个跟头。 抓在他们身上的猴子顿时一呆，像是见了鬼一样，纷纷退出缝隙。 三人浑身是伤，看起来极为惨烈。 “什么情况，到手的东西竟然不吃了，难道是嫌我太油腻？”胖子忍不住自言自语。 纪初桃身上全部都是血迹，但却并没有一个伤口。 被獠牙撕扯坏的衣服露出一点雪白的皮肤，上面也沾满血色的痕迹。 看着吴邪和胖子两人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少女红唇紧抿。 她一言不发地拿出一把干净的小刀割开掌心，一下一下把血涂在他们的伤口处。 胖子还疑惑为什么小天仙儿要给他涂血，不怕感染吗？ 但下一秒，他就万分震惊地发现，他身上被小天仙儿涂过血的地方。 伤口竟然全部都愈合了！ 纪初桃如法炮制给吴邪也涂上，三人靠着石头坐下。 没有人说话，也许他们都在震惊她的神奇血液。 胖子还偷偷看了，她自己割开的手掌没有一丝痕迹。 除了有些脱力以外，三人暂时都没什么生命危险。 外面的骚乱还没有结束，那些围在缝隙外的猴子毫不停留，都爬回了人面鸟的嘴里。 接着人面鸟开始动起来，纷纷飞了起来，迅速消失。 好像接到了什么指令，或者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天敌，疯狂地逃窜。 看着少女苍白的面色，吴邪和胖子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知道她刚刚一定是用了太多的血，这血远比小哥驱赶尸蟞时流的还多，脸都已经没好色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问她。 胖子把纪初桃背了起来，退出缝隙的口子。 外面已经一只人面鸟都不剩，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三人。 这时，纪初桃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扭头向青铜门看去。 只见那巨型青铜大门上面封门的人皮，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全部爆裂脱落。 两扇巨大的青铜门竟然向外挪开了一点，一条黝黑无比的细小缝隙，出现在两扇门中间。 “胖子，去大门那边。” 少女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她刚刚给他们俩愈合了太多伤口。 胖子看向吴邪，而后者此时也一脸纠结。 从开始盗墓到现在，他已经发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秘密怪圈。 而如今，这个秘密就摆在他面前，只要进去，就能知道一切。 这诱惑太大了，吴邪一点头。 “去！” 胖子背着纪初桃走向那扇开启的青铜大门。 那门过于高大，远处看是一条缝隙，但当他们来到门前时，发现那缝隙几乎可以开进去一辆卡车。 要将万吨重的巨门移动这一点的距离，需要的力量远远不是人类所拥有的。 纪初桃的心跳像轰鸣一样。 她距离自己的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 正当她想跳下胖子的背，自己进去时，青铜门缝的黑暗中突然亮起好几盏灯火，似乎有东西正在走出来。 胖子顿时背着她，又拉起吴邪躲到一个石头后面。 只见他们身下从裂谷地下的石头缝隙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冒起一股淡蓝色的薄雾，犹如云浪一样，迅速上升。 周围的石头缝隙里也都冒出那种淡蓝色的薄雾来，几乎是一瞬间，他们的膝盖以下就开始雾气缭绕，眼前也给蒙了一层雾气一样。 很快手电的光就几乎没有作用了。 一连串鹿角号声从裂谷的一端传来，悠扬无比，在裂谷中环绕好几声。 无数幽幽的黑影，随着鹿角号声，排成一列长队，出现在裂谷尽头的雾气中。 一边的胖子脸色已经白了，嘴巴直打结，好久才说全了。 “阴……阴兵借道！” 纪初桃则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行军队伍。 队伍朝着他们不紧不慢地走来，四人一行，行走极为整齐，很快就从裂谷尽头走到了他们面前。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雾气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那些士兵走的奇快，像是在飘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张张奇长的人脸，整个头比普通人要长一倍，所有的人都面无表情，脸色极度苍白。 他们身上穿着殷商时代的破旧盔甲，前面人还打着旗杆，后面抬着号角。 队伍幽灵一般从他们面前通过，并没有发现他们，径直走入青铜巨门的缝隙之内，所有的士兵都一模一样，好像是纸糊的。 忽然，纪初桃在行军队伍中发现了同样穿着盔甲的张起灵！ 他身后还架着那把黑金古刀，走路的动作和边上的阴兵完全不一样，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来。 张起灵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他看到纪初桃苍白如纸的脸色，眉头一皱。 嘴巴微微动了一下，无声地说了一句。 “等我。” 而转向吴邪和胖子时，他竟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了句。 “再见” 接着他就走进了青铜门里，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 纪初桃瞳孔骤然一缩，手下用力，直接从胖子背上一跃而起。 她几乎没有看那些阴兵，直接落在地上，然后飞快地向青铜门内跑去。 胖子和吴邪目眦欲裂，想要去阻拦，却发现那些阴兵像是没看见她一样，继续行军。 而纪初桃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直接飘到了半空中，一把被拽入了青铜门里！ 接着，地面猛然一震动，巨型的青铜大门瞬间便合紧成了一个整体。 吴邪坐倒在地，脑袋似乎要炸裂了一样，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小哥主动进去了，小桃子也被抓进去了。 他们俩都消失了，甚至不知道以后会经历什么，会不会回来。 胖子也一脸惊诧，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哥去就算了，小天仙儿竟然也要进去。 而且最后一眼他看得清清楚楚，小天仙儿身体腾空了，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进去的。 然而他们此时可没时间发呆。 四周的雾气逐渐散去，零星的鸟叫声从裂谷的尽头传了过来，并且越来越响。 那些人面鸟，来了。 胖子顿时反应过来，喊道。 “快走！那些鸟又飞回来了，这一次咱们可没有小天仙儿了！” 吴邪清醒过来，马上转身，跟着胖子向裂谷的另一头跑去，那是刚刚潘子他们逃跑的方向。 他们一路连滚带爬，直往深处跑，还好当时纪初桃给他们两个治疗了伤口，现在才能还有些体力逃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两人才终于到了一个三岔口，看到一个极端难看的箭头。 胖子大骂，“老潘子果然懒惰，连个箭头也不会搞得漂亮点。” “你还管这些，管用就行了！”吴邪咬牙道。 两人直接进了箭头所指的缝隙，才跑几步，就看到潘子和几个老外背满了子弹正往外走。 一看到他们俩，潘子大喜，可随后就发现。 纪小姐人不见了。 “怎么就你们两个，纪小姐呢？小哥没找到吗？” 这时候不是聊天的好时机，潘子也知道，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掩护着他们往缝隙里面走去。 直到怪鸟的声音越来越少，最后直接消失，众人安全地回到了扎营的地方。 潘子看他们身体没什么外伤，还很惊奇，递给他们一些高糖的食物。 吴邪大口吞咽着，但很快就有些难过地停了下来。 “小桃子和小哥，他们都进了青铜门里。” 他的声音低沉，失魂落魄的样子极为罕见。 潘子不太会安慰人，只能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小三爷，纪小姐和小哥都是有能耐的人，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吴邪对此不抱什么希望，但内心深处还是想着他们能平安无事。 而此时被吸进青铜门里的纪初桃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她的眼前是一片耀眼的白光，很快白光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屏幕，闪着亮光。 她叫了几声张起灵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 光幕上突然开始形成画面，从地球的形成到陨石降落，古族文化的起源发展，神话中人物的诞生。 纪初桃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年的历史，只觉得大脑像是被人入侵了一般，不断地滚动那些画面。 那些纷乱的一幕幕，让她的大脑几欲炸裂。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周围响起。 “你终于来到这了。” 纪初桃捏紧拳头坐在地上，声音十分平静地问道。 “你到底是谁？” 那不男不女的声音似乎突然笑了一下，淡淡道。 “我是谁重要吗？你现在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你可以想一下，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少女没有讲话，甚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 很久，她才出声问道。 “我是不是被剥夺了很多感觉？” “没错，谁让你是一个外来者。”那声音说道。 “什么叫外来者？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可是我也是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到底是谁在剥夺我的感觉，又为什么要从我身上剥离这些东西？” 纪初桃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只是那声音没有回答，而是提及了其他的东西。 “首先你失去了疲惫和睡眠，其次是温度的感知。” “接下来你的饥饿感、痛感，味觉、嗅觉、听觉、声音、眼睛，都会逐渐消失。” “我想现在，你应该马上快失去痛觉了吧。” 听完它的话，纪初桃身体几乎一片冰凉，像一个冰块一样。 光幕这时已经消失了，周围一片漆黑，她只能在黑暗中无助地抱紧自己的膝盖。 顿了很久，才声音沙哑地问道。 “所有都失去了以后，我会怎样？” 那声音又笑了一下，不答反问。 “你知道人死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不等她回答，它便直接说道。 “就是睡眠。” 人死了以后就完全不需要睡眠，所以她最先失去的就是睡眠和感知疲惫的能力。 死人不会疲惫，便如行尸走肉，没有生机。 纪初桃脸色惨白如纸，指尖都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她现在完全明白了，原来她一直以来身体发生的变化，不是因为进入了张起灵的记忆。 而是从到这个世界开始，她的身体就一直被这个世界排斥。 她早已经开始死亡。 所以才会每隔一段时间就出现一点异样。 “这个世界上，所有外来的东西都要死，你也不例外。” “不过没想到，你竟然会被她这样庇护。” 神秘声音的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我可以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顺着这里一直走下去，将所有的拼图拼完整，你最后还会回到这里。” 纪初桃神情恍惚。 它是什么意思？ 自己有机会在这个世界活下来？ 忽然，她想起了自己靠近张起灵时，全部感觉都回来的怪异，赶忙开口问道。 “为什么靠近张起灵我就不会失去那些感觉？他是特别的，对吗？” 那声音似乎噎了一下，紧接着不情不愿地小声回答。 “还不是她搞得，偏要和我作对，如果不是她，你早就被这个世界吞噬了。” 不过这声音太小，以至于纪初桃根本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 那声音又重新恢复威严的样子。 “这就留给你自己去寻找吧，想留在这个世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要走的路还很长，通不过眼前这一关，你就化成青铜门里的养分吧。” 说完，那个声音不管纪初桃怎么叫都不再出现。 等她眼前的黑暗散去，一个无比粗壮的巨蛇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那只巨大的紫色瞳孔，像猫一样变成了一条诡异的窄线。 那是她曾经在青铜神树那里见过的巨蛇——烛九阴！ 而现在，这条巨大无比的烛九阴已经张开大嘴向她咬了过来。 第62章 格尔木 云顶天宫一行，让三叔受到了有史以来的重创。 他们跟着阿宁的队伍一起下了雪线，所有的伤员都被吉普车送到了吉林大学第三医院。 也不知道三叔在云顶天宫经历了什么，一路上都是昏迷的状态，经过医生的检查，诊断为剧烈脑震荡和伤口感染引起的并发症。 吴邪和胖子因为纪初桃最后的救助，身上严重的外伤基本都愈合了，只剩下少量擦伤。 三叔要一直在医院治疗，吴邪、胖子、潘子和阿宁队伍里的几个老外便在吉林放荡地happy了大半个月。 后来胖子回了北京休息，潘子也回了长沙收拾盘口的残局，渐渐他们就很少联系了。 吴邪留在吉林照顾了三叔好几个月。 除此以外，他也一直在等待小桃子和小哥从青铜门出来。 不过饶是吴邪已经派人驻守在营口村，又经常打探消息，却都没有等到两人一点线索。 这两个人进入青铜门后，就好像直接消失了一样。 吴邪惆怅地在爷爷的盗墓笔记上记下这次去云顶天宫的经历，又着重标注了西沙海底墓和考古队。 经过一段时间的线索、事件整理，他已经逐渐发现，原来二十年前在海底墓穴中发生的一切，才是所有的关键。 而自己的两个朋友都因此被卷入了青铜门，这让吴邪非常介怀。 他必须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去年十二月，一行六人从长沙出发。 然而从长白山回来时，已经是次年一月。 只有三个人。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在三叔醒了以后，吴邪就“严刑逼供”了当年一系列的事。 三叔架不住他的拷问，便如实将当年自己知道的情况，还有更古老的一些故事详细地讲给了他听。 知道了当年全部的事后，吴邪惆怅地回到了吴山居。 临近五月的杭州，温度已经让人觉察出闷热。 各地准备欢度五一假期的人已经提前聚集在西湖附近，泛舟游湖、买买小吃，顺便淘淘古董。 西湖的经济再度被游客带上一筹，连吴山居都出了不少货。 离吴山居几条街的独栋庭院，却依然幽静无声。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露水的清香味，穿过三楼阳台的落地窗，星星点点地落在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墙边立着一个深褐色的木架，木架上面一上一下整齐地放着两个花纹精致的古刀。 一黑一青，看起来有种奇异的和谐。 阳光照在男人脸上，让他略觉刺眼。 他抬手微微遮挡了下，还没等起床，怀中身姿纤细妩媚的少女忽然不满地蹙起了眉。 “张起灵，别动。” 她的语气有些凶，好似非常不满自己十分中意的人形抱枕要离开似的，纤细的胳膊和小腿将人缠得更紧，像极了一条柔软的蛇。 这种程度在张起灵看来和撒娇并无区别。 他没有说话，直接一把捞起床上纪初桃的腰肢，将人半搂半扛地带到了洗手间。 他们最近很少会睡懒觉，每天早上都要晨练。 三楼的装修全部是整块的原木地板，被打磨得温润光滑，如同铺满了整地的润玉。 纪初桃身上还穿着在西沙买的那一身黑色睡衣，衬得本就雪白的皮肤更加耀眼。 足弓弯弯、白生生的脚丫接触到地板时，她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明明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还残存着惺忪睡意，但她的动作看起来却十分清醒。 洗脸、刷牙，绑上头发。 等这些准备工作做完，少女又闭上眼睛，柔软窈窕的身子一栽，直接倒在了小哥的怀里。 直到张起灵把她抱到院子里，将青色古刀塞到她手里后，纪初桃才又睁开眼。 她这副模样，活像好几个月没睡过觉一样。 事情还要从他们两个都进入青铜门后开始说起。 当时在青铜门前，鬼玺号令阴兵，张起灵当时就混在阴兵队伍里面进入了青铜门。 他刚进去后就听到了吴邪和胖子的大叫，同时也察觉到身后的门砰地一下关上。 虽然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但张起灵察觉到，初桃很有可能已经在他后面溜进了青铜门。 只是青铜门后并不是什么人间仙境，反而如同炼狱，否则当年汪藏海进来这里以后，也不会疯疯癫癫留下了蛇眉铜鱼上谁都不懂的密文。 张起灵没有在青铜门里看见纪初桃。 但几个月后，当他重新用鬼玺打开青铜门，他发现初桃就在大门前等他。 之后两人便从长白山上下来，从吉林搭车回到了杭州的家。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是，张起灵发现初桃的身手有了天差地别的突飞猛进。 从前他教过的那些招式身法，她都已经完全融会贯通，好像接受过什么训练一样。 这种奇怪的现象让张起灵罕见地有些好奇，不过他能肯定初桃不是被人替换了。 她在青铜门里，很有可能也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纪初桃不知道张起灵正在研究她的新异常，她只是懒懒站在院子的草坪上，伸出小手捂住嘴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下一秒，她握紧手中的青色古刀，眸光骤然变得锐利。 两人的身法招式相差无几。 但相比之下，小哥明显游刃有余、磅礴大气，纪初桃则直截了当、招招致命。 青铜门内没有日夜之分。 两人在里面整整待了三个月。 一百个日日夜夜，纪初桃见识了无数的深渊怪兽。 她每天都在奔于逃命，在那些血尸、巨蛇口下寻求生机。 二十四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钟、八万六千四百秒，她没有一分一秒是能停下来休息的。 纪初桃身上受过无数的伤，最严重时甚至直接被海猴子扯下了一大片血肉，身上鲜血淋漓，惨烈至极。 直到后面，她的痛觉慢慢消失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才稍有缓解。 但那些被痛觉和恐惧折磨的日子，已经深深地刻进了她的脑海。 不过这次去云顶天宫，纪初桃也不是没有收获。 虽然知道自己在慢慢死亡，但是那个神秘的声音告诉她，她是有机会留在这个世界里的。 她还有活下去的办法。 而这些秘密，纪初桃已经决定烂在心里，在不能确保她能留在这并且活下来之前，她不想和张起灵讲这些。 除此以外，她还去拿了一点皇陵玉门里的金器。 也不多，就两包，大大小小大概有几百件。 最后两人从长白山下来时，是坐黑车从吉林回到的杭州。 今天是他们回来的第五天。 两人晨练完，便去了家附近的一个早餐店。 时间不过六点，店里除了一些早起的老人和民工以外，并没有什么游客。 “要不我们今天去看一下吴邪吧，这一别也快四个月了，估计他得被我们一起消失急疯了。” 当时和人面鸟那一场恶战，纪初桃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他们俩和吴邪、胖子已经深陷死局三次了，这种过命的交情，也算是上天给的缘分。 原本刚回来时，纪初桃就想去吴山居看看的。 但是她太累了。 张起灵当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他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 “好。” 顿了顿，把刚盛好的热汤放到她的面前。 “趁热。” 少女秾丽娇艳的脸蛋便如盛开的海棠花，扬起的笑容又娇又甜，丝毫没有一丝阴霾。 淡蓝色的裙摆像屋外头的天空一样纯净。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纪初桃在棺材里面穿着的裙子。 两条手臂露在外面，雪白又纤细。 吃完饭，他们便准备走路去吴山居。 吴山居在西湖景区里，纪初桃和小哥的家则在西湖旁边的南山路上，这俩地方其实离得并不算远，满打满算大概也就三公里多一点。 溜达过去一个小时足矣。 纪初桃好久都没有见到过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的模样，此时挽着小哥的胳膊穿行在人群之中，还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无措。 路两边是各式各样的店铺，还有出来摆摊的摊位。 少女新奇地四处观望，语气甜腻腻地拉着小哥撒娇。 “我们好久都没有去逛过街了呀，明天陪我去逛街嘛，正好我们家的床单也该换了。” 昨天睡的时候，她就觉得皮肤好不舒服。 她平常在家一向娇气又挑剔，张起灵早已经习惯。 但看到她这样的撒娇，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唇角不自觉地向上翘了一下。 还没等他回答，一股被人窥视的不适感忽然从脊椎处升起。 张起灵没有向后看，只是将被初桃抱着的胳膊抽出，改为直接环住她的肩膀。 在少女想转弯进去吴山居时，他半拥着人直接向更远的街道走去。 纪初桃疑惑地看向他，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没有丝毫挣扎。 直到走到一处拐角，两人才终于停下来。 “等我。”小哥将她安置到墙的一边，轻声叮嘱。 少女认真地点点头，就和小哥叮嘱的一样，抱着手臂等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身后跟踪的人并不知道这回事。 转过弯，那人直接兜头遇到了早已戒备的张起灵，两人瞬间出招打在一起。 除了打粽子杀血尸，这还是纪初桃第一次见张起灵和人打在一起。 不过这个戴黑眼镜的人怎么这么熟悉？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俩人你来我往，招式非常之快。 但那个带着墨镜的人还是没有张起灵的动作速度，直接被他狠狠地踹中胸口。 趁这个机会，那个戴墨镜的飞速往张起灵兜里塞了些什么东西，之后直接转身开跑。 “这个人有点眼熟呀。” 纪初桃声音娇滴滴的，她真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张起灵手伸进口袋，将那个戴墨镜的塞的东西拿出来，淡淡扫了一眼后直接递给眼巴巴看着他的初桃。 那是一张不大不小的名片，上面有一个眼镜图案，图案底下简单的印了几个字。 齐格隆咚锵盲人按摩店——齐达内，持证按摩师。 纪初桃看清楚后，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个人，不像瞎子啊。” 那个戴墨镜的看起来身手十分利落，只比张起灵逊色一些。 如果让她来比，她都打不过这个人。 “嗯。” 张起灵轻轻回了一声，抽出那张名片扔到一边，自己则牵住少女空下来的手。 “他为什么要给你名片呀？” 纪初桃疑惑道。 这人看起来和他们好像认识，会是谁的人呢？ 张起灵面色淡淡，直接说。 “不知道，过去问。” 名片上有一串地址，七拐八拐的，非常难找。 纪初桃看了半天地图，最后带着张起灵找到了一处湖边小摊。 一把大红的遮阳伞矗立在摊位前，旁边立了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小摊的名字——齐格隆咚锵盲人按摩。 红伞下是一张按摩床，一个格子半截袖的白发老头趴在上面哼哼唧唧，好像十分不耐痛一样。 刚刚那个戴墨镜、穿皮衣的此时已经换了一身白大褂，看着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的手法很专业，至少那趴在按摩床上的老头有些体会。 两人走到摊位时，那戴墨镜的抽空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看了眼一边的木头凳子，示意两人先坐下。 纪初桃有些嫌弃这斑驳的木凳，但还是拉着张起灵坐了下来。 黑眼镜也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还有闲心调侃那白头发老头。 “磊叔，我摸你这骨龄，你今年得有七十多了吧？” 男人至死是少年，听到这个年纪，那老头直接死不承认。 “怎么说话的，别看我满头白发，我今年啊，三十七！” 听到这话，少女无声地扬起一抹笑容。 黑眼镜嘴角一翘，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手下一使力，三十七！让你三十七。 力道之大直接按的那老头疼的一声惨叫。 “不按了不按了！” 老头翻身下床，丢下五十块钱就跑了，速度确实一点也不像七十岁的老头。 黑眼镜拿起那五十块钱，嘀咕了一声，“虚胖，身上一按一个坑。” 接着他转身直接坐在按摩床上，那双戴着墨镜的眼睛直直看向张起灵。 “老板，想按哪？” 纪初桃看了身边的小哥一眼。 这句话似乎触及到了他的雷区，只见他一言不发，脸色甚至还有些发黑。 这不友好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会再打起来。 见状，黑眼镜也不再开玩笑，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名片。 “青海格尔木，老外夹喇嘛，去吗？” 张起灵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了那张名片，接着便想带纪初桃走。 刚走出去两步，却被黑眼镜一把拦住。 “老板，别急着走呀，老板娘不按按吗？” 纪初桃挑了下眉，刚想说话，就被张起灵挡在了她和黑眼镜中间。 “不按。” 他的语气有些冷，惹得黑眼镜惊讶了一瞬。 这还是道上沉默寡言、不关心任何人的哑巴张吗？ 不过这种惊讶很快就消失了，黑眼镜转而嘿嘿一笑，直接看向一边天仙模样的纪初桃。 “老板娘，有空来光顾我的按摩店，还有特殊服务奥！” 张起灵没搭理他，直接拉着纪初桃便走。 后头的黑眼镜收敛起脸上的笑，看着两人并肩携手的背影，长眉一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本来纪初桃还想去吴山居看看吴邪，但经过黑眼镜这么一茬，她也没有闲心，便和小哥回了家。 前几天他们前脚回了杭州，后脚、也就是隔天早上便在门口收到了吴三省的纸条。 纸条上并不是什么问候，而是一个夹喇嘛的邀请。 并且地方和刚刚那个黑眼镜说的一样，青海格尔木。 不过三爷给的消息就准确多了，他说具体的地方在青海和新疆的交界处，柴达木、塔木陀。 而且阿宁的公司到时候肯定会邀请他们，所以后面一切行动都先跟随阿宁的队伍。 等到时机，会有人过来接应他们的。 这次三爷开的价格非常高，零几年的八百万，估计是他几个月的进账。 阿宁的公司也不赖，两百万一个人，请纪初桃和张起灵一起。 “所以这次我们能拿两份钱吗？” 少女喜笑颜开，雾蒙蒙的桃花眼弯成了两道月牙。 自从搬了新家以后，张起灵的钱就全部充公，到了她手里。 上次长白山的佣金早就到账，加上这几年股市动荡的原因，她手中的资金已经非常可观，暗中投资了不少项目。 而且从青铜门出来后，纪初桃还在云顶天宫里搞出很多价值连城的金银玉器，每一样都能在国际拍卖会上拍卖出天价。 不过她一件也没有卖，而是全部存了起来。 这种绝世珍宝如果外流的话就太可惜了，不如好好珍藏。 “嗯。” 张起灵淡淡应了一声，把手中刚榨好的果汁递给她。 纪初桃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小半杯，香浓的荔枝味溢满整个口腔。 她咂巴两下嫣红的小嘴，问道。 “当年汪藏海去的最后一站就是塔木陀吧？” 她在青铜门中被迫观看了很多重大的历史，尤其是和青铜门相关的，那些诡异的秘密占据了她的大脑。 只不过出来之后这些记忆便都影影绰绰，需要她亲自一一验证。 张起灵并没有隐瞒纪初桃，见她询问，便也直接点点头，声音清淡。 “西王母宫就在那。” 西王母是中国神话时期的一个很有名望的神，《穆天子传》中曾经描写过这位女神。 【西王母为天子谣曰：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神话传说中西王母掌管西方之地，她有一件宝物，吃了可以长生不老。 据说周穆王向西游历时，曾经到访过昆仑山，遇到过西王母，还受到了西王母的款待。 不仅如此，周穆王还从西王母这里得到了一个长生之法。 他回到东土后，便大兴土木之事，重祭祀、重土葬，开启了中华几千年来对于墓葬的绝对重视。 后世的诗人还曾对这两位写下了一句流传千古的诗句。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西王母一生都在寻求长生，而她一辈子的心血就在塔木陀。 所以这一次西王母宫之行，纪初桃要弄清楚当年为什么汪藏海从青铜门出来后，便出发去了塔木陀。 而且那个神秘声音说过，她要想活下来、留在这个世界上，就必须不断去追寻这个秘密。 终极，这个人类的绝对秘密，同时也是张家一直守护了几千年的最终机密。 “所以阿宁的老板也是想求长生不老？” 纪初桃知道这次的关键就在于西王母的长生之术，而且从阿宁他们几次的行动路线来看，下一站肯定就是西王母宫。 张起灵没有回答。 其实这个他也并不清楚，但他需要利用这些人的资源进入西王母宫。 “先过去看看。” 黑眼镜的名片刚送到两人手里，阿宁的信息转头就发送到了纪初桃的邮箱内。 约定好出发时间，两人又在家待了几天。 三天后，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南山路118号。 越野车的车身带着一个巨大的鹿头标志，车窗都贴着防窥膜，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打开车门，驾驶座上是一个满身肌肉的外国人，后头则是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男人。 张起灵跨步上了车，坐下后向车门外的纪初桃伸出了手。 “过来。” 素白如玉的小手搭在他的大手上，衬得皮肤更加细腻雪白，光是弧度优美的手部线条便让人为之一荡。 纪初桃刚坐下，一张美艳的脸便从副驾驶上探了出来。 女人笑着冲她打了个招呼。 “嗨纪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是阿宁。 纪初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上一次阿宁也跟着她和吴邪一起掩护了胖子，但她对之前的事可没有放下芥蒂。 见她不理自己，阿宁也没有失落。 从调查了纪初桃开始，她便非常想和这个漂亮如仙的女孩交个朋友。 “纪小姐，我能不能和吴邪一样叫你桃子？” 阿宁灿烂一笑，看起来十分美艳。 不等纪初桃拒绝，她又快速地补充了一句。 “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看一样东西。” 少女蹙起眉，似乎有些疑惑，本来她还是不想搭理阿宁，但从青铜门出来后，很多线索都可能关乎着她是否能活下来。 “随便你。” 闻言，阿宁脸上的笑意越发加深。 “好，桃子，这个手提电脑给你，里面有一个视频，你可以看一下。” 说着，她将电脑往后一送。 车子还没有发动，纪初桃状态还很好，便直接接过，打开了电脑里唯一一个视频。 这是一个长视频，大概有四十多分钟。 画面不太清晰，似乎是人用录像机将另一段视频录了下来，才做成了现在手提电脑能看的视频。 视频里似乎拍摄的是个老宅内堂，颜色很暗，又是黑白的，所以看起来更加艰难。 整整十五分钟，上面都是内堂的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纪初桃也没有心急，只是将手提电脑放在膝盖上，和张起灵一起查看视频。 大概又过了一分钟，屏幕上，内堂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影子。 影子从黑暗中挪出来，动作非常奇怪，走地很慢，仿佛喝醉了一样。 斑驳的阳光将影子拉得很长，几乎变形，但纪初桃看到后却直接坐直了身体。 这不是在走路，这个人是在爬！ 几分钟后，人影完全出现在窗边，落在阳光之内，蓬头垢面，身上穿着犹如殓服一样的衣服，缓慢地、艰难地在地上爬动。 直到这人完全消失在屏幕中，爬向了另一边，视频中的画面才又变成了静止安静的内堂。 “这人怎么爬的这么丑？” 黑眼镜冷不丁地出声，但没有人理他。 纪初桃直接将视频调出倍速，飞快地看起后面的视频。 后二十几分钟的内容和前面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但在倒数十分钟时，那个人影又出现了。 场景还是那个内堂，不过原视频摄像机的镜头好像有点震动，似乎有人在调节它。 震动了有两分钟，镜头才扶正，接着，一张脸从镜头的下面探了出来。 摄像机对焦不好，又靠的太近不太清楚，但很快那人的脸就往后移了移。 一个穿着灰色殓衣一样的人出现在镜头里，他发着抖坐在地上，头发蓬乱，但是几个转动之下，那张熟悉的脸还是进入了纪初桃的视线。 黑白画面下，吴邪的脸定格在视频当中。 那人，是吴邪！ 少女瞳孔骤然一缩，这人怎么会是吴邪呢？ 虽然不太清楚，但是纪初桃能看出来这个视频拍摄的年代非常久远，至少也是九十年代拍摄的。 那时候吴邪应该只是一个初中生，他怎么可能是视频里这个明显已经成年的男人？ 阿宁一直在观察他们的表情，但车内亮度不高，很难看清楚几人脸上微弱的微表情。 耸耸肩，她轻声开口。 “这段视频我也给吴邪看过了，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这个人应该不是他。” 一瞬间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阿宁当时看的清楚，吴邪见到这人时非常震惊。 纪初桃看了她一眼，嫣红的唇瓣如同瑰丽的玫瑰花瓣，此刻轻轻抿了抿。 她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非常小的一件事，如果不是这张脸刺激到她，她根本就想不起来。 那是曾经纪初桃进入张起灵记忆时发生的事，就在二十年前的西沙海底，她曾经见到过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非常不起眼，几乎是看过就会忘记。 那个人也是考古队中的一员，纪初桃记得陈文锦管那个人叫齐羽。 而现在想来，齐羽长着一张和吴邪非常相似的脸！ 难道录像带里的这个人，就是考古队里的那个齐羽？ 纪初桃本能地看向张起灵，发现他看着视频时也有些发愣，显然他也想起了这个人的存在。 两人瞬间对视一眼，又重新将目光投在视频定格的那张脸上。 这件事情不小，他们自然不会告诉阿宁，所以她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反馈。 不过阿宁早料到在这两人身上得不到什么信息，便将自己知道的先说了出来。 “这次我们要先去青海格尔木昆仑路的一个废弃疗养院，那里有我们需要的线索，等找到以后，就出发去塔木陀。” 车子发动，纪初桃脸色瞬间变白，还没有说话，肩膀便被张起灵揽住。 她身体放松，乖巧地靠在小哥颈间，那双含水的桃花眼紧紧闭上。 从杭州到格尔木要开三十二个小时，路上没有停顿，等到了格尔木疗养院时，车外的夜色已经漆黑如墨。 难受得昏昏沉沉睡了三十几个小时的纪初桃睁开眼，小脸煞白。 她想要松松骨头，便也跟着张起灵和黑眼镜下了车。 她的穿着和小哥相差无几，一看就知道两人关系非常亲密。 不过少女的身材比男人更加纤细娇小，宽松的外套遮住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只是行走间隐约能看见黑色冲锋衣下不盈一握的腰肢。 三个人都是一身黑衣，似乎要融入夜色。 格尔木地处青藏高原地区，在藏语中，格尔木的意思是“河流密集的地方”。 高原氧气稀薄，一般第一次来的人多少都会有些不适。 但纪初桃的痛觉在青铜门时就已经完全消失了，更何况她的一身血液就像源源不断的补给，一直供养着她的身体，所以没有体会到任何不适。 路灯下，不远处的三层楼房一片漆黑，斑驳的外墙已经烂了大半。 墙门是拱形的红木板门，没有门环，后面是有铁链锁着的。 墙门旁边有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上面写着这里的具体地址——昆仑路德儿三巷349-5号。 看到那阴森森的三层建筑的一瞬间，纪初桃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妩媚的桃花眼中忽然溢满了恐惧。 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一些模糊的画面，转瞬间又变成一片空白。 她害怕这里。 纪初桃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并且是一段很恐怖的记忆。 想不起来，她便用力攥拳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察觉到她的异样，张起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眼底滑过一丝担忧。 “怎么了？” 小哥的声音唤回了纪初桃的注意力，眼底的恐惧还未消散干净，却在看到张起灵的脸时，瞬间转化为了忧伤。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好像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纪初桃没有隐瞒，将自己的真实感受说了出来。 她害怕这里，可害怕过后又是深深的心痛、忧伤和无力，好像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她根本无力阻止的事情。 小哥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害怕就先到车里，我和黑眼镜去。” 少女摇摇头，赶忙上前拉住他的袖口。 “我也要去。” 一旁抱着胳膊的黑眼镜，脸上满是兴味。 有意思～ 大门被铁链在内里锁着，外面是打不开的，但三人的动作矫健，直接顺着斑驳的外墙爬了上去，再跳进院子里面。 院子里全是半人高的杂草，杂草底下是很多大块的青砖，墙边靠着一颗已经干枯的死树。 不远处的小楼矗立在黑暗中，好像是一个张开血口的巨兽。 越靠近小楼，心头涌动的恐惧与无力就越发明显。 纪初桃按了按心口，将所有的感觉都压了下去，从半开着的雕花小窗翻了进去。 入眼的是一个大堂，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过微弱的手电光晃过，三人均发现，这大堂的模样熟悉，正是前两天视频里出现爬行人的那个内堂！ 大堂左边有一道旋转的木楼梯，很简易的那种，旋转通往二楼。 他们没有犹豫，直接按照阿宁给出的信息，顺着楼梯上了三楼。 三楼是一条漆黑的走廊，走廊的两边都是房间，空气中有股很难闻的霉变的味道。 阿宁告诉他们，306里面可以通向其他地方。 房间不知道已经被谁打开了。 走进屋内，纪初桃就看到了一串新鲜的脚印出现在房间里。 那人应该在房间里到处走了走，最后定格在角落里的衣柜前。 此时衣柜已经被打开来，露出后面一道往下的水泥楼梯。 从灰尘上的脚步来看，楼下应该是已经进去了一个人。 阶梯深不见底，而且有些曲折，一眼完全望不到尽头，长度很长。 下边的温度有些低，呼出来的气都能结成一片白雾。 楼梯两边都是毛坯的水泥墙壁，水泥是黄水泥，20世纪60年代的那种军用品种。 上面隐约还能看见一些红油漆刷的标语，都褪色地只有几个轮廓能分辨。 越往下走，纪初桃心中的恐惧就越深，大脑中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瞬间有种诡异的错乱感。 似乎几十年以前，她就和现在一样站在过这条楼梯上。 三人一路无话，直接来到了楼梯底下。 阶梯出口外是一片很大的空间，走进之后，纪初桃发现这里是一个被水泥加固过的地下室，非常的简陋，潮气冲天。 难闻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地下室的中间是一口巨大的纯黑色的古棺。 “就是这了，阿宁小姐说的黑棺就是这个，我们怎么分工？” 黑眼镜靠在棺材旁边，轻轻拍了拍棺材板。 “你去。” 少女捂着鼻子，闷声说道。 她一点也不客气，反而更让黑眼镜觉得有趣，不过这口巨棺少说得有几千斤，他自己一个人可搞不动。 “老板娘，得让哑巴跟我一起推吧，我一个人得推到猴年马月去。” “这样，我们俩推开，然后我下去，怎么样？” 纪初桃还没有回答，张起灵便直接走上前去，淡淡地看了黑眼镜一眼。 这俩人力量加起来，足以举起两头牛，很容易就把黑棺推出一条大缝。 黑眼镜也没有犹豫，直接顺着缝隙跳进了棺材里。 棺材里面有一个能通一人的小洞。 他下去了，纪初桃也想去别的房间看看自己会不会想起什么，刚和张起灵走到地下室另一边的走廊，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 “霍玲！你是霍玲吧？” 那声音俩人都非常熟悉，不是吴邪还会是谁！ 第63章 夜谈 俩人对视一眼，直接向声音的来源走去。 还没等走到门口，那边突然就冲出来一怪叫的黑影，直接撞到了两人中间。 纪初桃和张起灵一人拽住吴邪一个胳膊，把他捞了起来，没有让他摔倒。 紧接着，一个长头发，衣衫破烂的影子直接顺着墙爬了过来。 疯长的头发似乎有一人长，透过发丝，一张极其惨白的脸冷冷地看着他们，周围有种诡异的香味和潮湿的霉味。 这是一只禁婆。 这只禁婆的名字叫霍玲。 提到这个名字，纪初桃本能想起在海底墓时自己把她推倒了个屁股蹲。 此时霍玲盯着她，嘴里发出嘶哑的低吼，接着“咕唧”一声，似乎在笑。 紧接着，已经变成禁婆的霍玲飞快地冲纪初桃扑了过来。 后者没有丝毫闪躲，直接正面迎了上去，飞身跃起一脚踢中禁婆的脸，把它踹向了走廊里的一个房间。 看着长发飞舞的禁婆，纪初桃没有停下，而是也闪身进入了房间，趁禁婆没有重新爬起，一把扼住了它的喉咙。 这种东西，她在青铜门里不知道杀死了多少。 “可惜了，你怎么变成这样。” 她还记得二十年前无比鲜活的霍玲，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这副怪物模样。 少女柔软甜美的声音带着惋惜，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咔嚓——” 清脆的颈骨断裂声响起，伴随着嘶哑的“嗬嗬”声，没一会儿，房间内重回安静。 纪初桃低头看了眼自己粘上滑腻的手心，慢吞吞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仔细擦了擦，再用打火机将纸巾点燃。 转身，发现担心跑过来的吴邪此刻张大嘴巴，十分惊诧地看着她。 “还愣着干嘛？走。” 纪初桃面不改色，用刚刚擦干净的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禁婆死了，还是直接被小桃子折断脖子死了，吴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疑惑、害怕、恐惧、惊疑？ 他有一肚子的问题，不知道到底该问哪一个。 小桃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她进入青铜门后看到了什么？是不是也看到了文锦阿姨笔记里写的“终极”？ 一切的问题好像填鸭似的冲进他的脑海。 最后对朋友的关切占了上风，安全下来，吴邪赶忙问道。 “小桃子，小哥，你们不是进了青铜门吗？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都不去找我，我担心死你们了！” 纪初桃没说话。 她本来是想去吴山居来着，后来黑眼镜横插了一脚，就没时间去吴山居了。 张起灵则更直接，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你来这里干什么？” 吴邪差点被他俩这模样气的脑出血，咬着牙说道。 “说来话长了，你们怎么也在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那个时候不是进那个门了吗？这里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门里面有什么？ 这是吴邪最想问的问题，有段时间，他的脑袋都要被这个问题给挤爆炸了。 门里面究竟有什么才会让小哥和小桃子、还有那些考古队的人、以及三叔都要奋不顾身地进去！ 纪初桃没理会他的话，张起灵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说来话长。” 这时候，石棺突然发出一点劈劈啪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吴邪瞬间吓得脸都变了，声音颤颤巍巍的。 “我刚刚不是拜过您了嘛？” 纪初桃疑惑地看向他。 什么跟什么啊？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张起灵也看了吴邪一眼，同样没有解释。 等了一会，一只手突然从缝隙里伸了出来，一个人犹如泥鳅一样从棺材的洞里爬出，然后一个翻身从棺材盖的缝隙中翻了出来，轻盈地落在他们面前。 “到手！” 看到两人身边突然出现的吴邪，黑眼镜惊讶地问。 “我就捡了个盒子，你们俩怎么捡到个人？” 这人一向语出惊人，纪初桃懒得理他，直接拉起张起灵就往外跑。 他俩跑起来，黑眼镜也不甘示弱，紧紧跟在了后面，只有最后的吴邪累的气喘吁吁。 不过前面的三个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吴邪咬着牙一路狂奔，那个黑墨镜和小哥就算了，体力不是人，怎么连小桃子现在都跑得像要起飞一样！ 而且翻出铁栅墙之后，他们就往外跑，竟然都不管他！ 纪初桃他们一直跑出了老城区，一辆依维柯从黑暗里冲了出来，车门打开，他们仨冲到车门就跳了上去。 而车直接就往前开，根本没等吴邪。 “喂！等等我！等等我！我还没上车呢！让我上车啊！” 吴邪一边撵车，一边喊道。 见他快喘死了，纪初桃便抬手拦了一下司机。 吴邪这才赶了上来，勉强跳进车里，坐在她身边大喘着气，整个人都瘫在了座位上。 车一开起来，纪初桃那股头晕劲儿也升了上来，眼前一阵阵发花，软软地倒在了张起灵怀里。 吴邪闭上眼睛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一点。 刚刚跑得太快了，此时脸上热的要命。 等他睁开眼四处看了一圈，发现车上竟然全都是人，而且都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除了黑眼镜以外，很多人他竟然也都认识，都是熟人，其中几个就是云顶天宫那一批。 这是阿宁的队伍！ “超级吴，有缘千里来相见。”驾驶位上的高加索人司机用蹩脚的中文给吴邪打招呼。 接着，前面座位转过来一个精致的脸，惊讶地看了后面的吴邪一眼。 “吴老板？你怎么在这？” 吴邪瞬间坐直身子，看看小哥和他怀里面色苍白的小桃子，又看了看后面那个戴着墨镜的陌生青年。 “你们这帮驴蛋，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除了阿宁，没有人理他。 “这该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会在地下室里面？” 吴邪下意识按住了刚刚在地下室房间里找到的笔记本，没有将笔记本的存在说出来，而是问道。 “所以你在杭州是故意试探我的，你拿来的录像带里也有夹层？” 阿宁轻轻一笑，没有回答。 依维柯一路飞奔，直接驶出了格尔木的市区，一下子就冲进了戈壁。 车窗外一片黑暗，黑影一丛丛掠过，最终全部消失，换成了更为深邃的蓝黑。 昏沉之中，纪初桃好像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不断低语。 “一号的肌肉松弛针药力已经要过了，准备再次注射。” “组长，会不会注射得太多了，今天一号已经是第三针了。” “上头说了一号的体质特殊，肌肉松弛针在他身上起不来多大作用。” “是，组长。” “组长，一号血液样本提取完毕，已经做好伤口包扎处理。” “马上送去实验室，不要让样本失去活性，还有，确保一号不会失血过多。” 是谁？到底是谁？ 似是被魇在了梦境当中，纪初桃眼前一片黑暗，只有耳边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各种“抽血”“实验”。 无法言说的恐惧霎时间席卷而来。 小哥原本揽着初桃，闭着眼睛听吴邪和阿宁长谈，但没多久，他就感受到怀里的初桃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睁眼，发现初桃的小脸已经惨白如纸，整个人出了一层薄汗。 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鬓角处，娇艳的脸蛋如同花败一样失了颜色，小手冰凉，毫无温度。 红唇颤动，无意识地呢喃出几个字。 “张起灵，不要——” 小哥快速坐直，大手托着少女的下巴，幽深漆黑的眼睛漫上一层担忧，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 “初桃，醒醒。” 感受到脸上传来微弱的力道，纪初桃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往日那双总是含着春水般妩媚明亮的桃花眼，此时却像破碎了一般毫无焦距，眼底弥漫着浓烈的绝望和无措。 那样强烈的情绪，让小哥瞳孔顿时一缩。 一股难以抵御的痛苦，涌上了他的心头。 “初桃，初桃，醒醒。” 两人的异常很快就吸引了车里人的注意。 阿宁皱着眉，率先开口。 “小哥，桃子她怎么了？” 几乎是同时，吴邪也异口同声地问道。 “小哥，小桃子怎么回事？” 小哥摇了摇头，这也是初桃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后头的黑眼镜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轻声道。 “她这看着是想起了什么东西，被记忆魇住了，最好直接敲醒，你下不去手，要不我来？” 小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初桃的黑发撩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小心些。” 黑眼镜咧嘴一笑，手指按在纪初桃的后颈处，轻轻一捏。 少女顿时身体一软，眼睛紧闭，毫无知觉地倒在了小哥怀里。 “还是让小姑娘休息下，到了地方再把她叫醒。” 直到晨曦阳光洒下，依维柯才慢慢地停了下来，车门被猛地打开，一股戈壁滩上寒冷的风直接刮了进来。 这样的低温让纪初桃打了个哆嗦，悠悠转醒。 后颈有些异样的痛，她伸手摸了摸，睁开眼就看到张起灵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怎么啦？这样看着我？” 少女扬起一抹笑容，如同百花齐放，丝毫不见几个小时前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她什么都不记得。 张起灵暗中捏紧了手指，没有说话，只是提着初桃的腰肢，把她拎下了车。 车外非常热闹，十几辆Landrover一字排开停在戈壁上，大量的物资堆积在地上。 篝火一个接着一个，满眼都是穿着风衣的人，还有很多人躺在睡袋里，一边立着巨大的卫星天线和照明汽灯。 不仔细看，旁人还会以为这是一个自驾游的车友集散地。 但这里所有的车都是统一的涂装，车门上都有一个旋转柔化的鹿角珊瑚标志，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产业。 那鹿角珊瑚标志和裘德考的名片如出一辙。 纪初桃心下了然，恐怕这些人都是裘德考为了探索西王母宫而派过来的人手。 裘德考是阿宁的老板，是国民党时期跟随当时的东进潮流来中国的美国人之一，叫做考克斯·亨德烈。 曾经是个传教士，也是那打捞公司的创始人。 之前从海南回到杭州时，纪初桃就找人深度调查过裘德考和那个打捞公司。 中国战乱时，文物比粮食还贱，这个美国人就专门在国内倒卖文物，暗地里做文物走私活动。 1949年长沙解放，国民党全面溃败，之后1952年，教会开始退出中国。 裘德考那时也收到了教会的电报，让他在安全的时候返回美国。 临走之前，这个美国的文物贩子坑了一笔中国的土夫子。 他和他的同党开始大肆收购明器，用中国人信赖老关系的心理，以极其廉价的定金券卷走了大量的文物。 这些土夫子中有些势力不小，为了不留祸患，裘德考在离开的船上拍了一封电报给当时的警备处。 将十几个包括吴邪爷爷吴老狗在内的土夫子的行迹全部漏给了当时的长沙解放军临时驻军。 后来这个牵扯巨大的案子被称为“战国帛书案”，因为裘德考拿走了一个稀世珍宝——战国帛书。 而当时被举报的土夫子们，枪毙的枪毙，坐牢的坐牢，国内的文物走私也几乎绝迹。 纪初桃研究时曾经发现，在1952年到1960年间，国内的土夫子几乎遭受了千年以来的重创，而其中长沙的土夫子尤其被针对。 当时长沙驻军有一个姓张的长官，几乎枪毙了一大半的土夫子，很多都是道上有名的人。 其中有九家人员伤亡最重，这九家之中就有吴邪的老家——吴家。 不过这事情牵扯众多，纪初桃还没有研究明白，只是将所有的线索都铭记于心。 而这次她和张起灵就是被裘德考聘请来当阿宁的合作伙伴，一起在塔木陀寻找西王母宫。 整个营地很大，地上横七竖八地摆着很多睡袋，两人本来想穿过睡袋去车队后面的帐篷区，却被吴邪一把拦住。 “小桃子，小哥，你们为什么和阿宁在一起啊？而且你们什么时候从青铜门出来的？还有小桃子你什么时候也弄了一把古刀啊？” 纪初桃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吴邪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只是轻声解释了最后一句。 “捡的。” 她身后是背了一把短刀，比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只短了两寸。 刀锋锐利，闪着寒光，阳光晃过刀刃会刺的人眼发痛。 青黑色的刀身一眼便能认出，这是一柄青铜材质的古刀，不知道多少年了，仍像崭新的一样。 这是纪初桃在青铜门里捡到的青铜古刀，削铁如泥，帮助了她不少。 “捡的？你这是什么诡异的运气，这把刀少说也得几个亿吧，你就这么捡到的？” 吴邪忍不住心酸，但转眼间他就想起来自己想问的东西，赶忙道。 “别想转移话题，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出来的，这里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和阿宁在一起？” 没等纪初桃回答，身后忽然传来阿宁的声音。 “怎么？你三叔请得起，我们就请不起了？小哥和桃子可是我们明码标价请来的，现在，他们和车上的黑眼镜、黑爷，都是我们的顾问。” “顾问？小哥和小桃子什么时候成你的顾问了？” 吴邪非常不舒服，这两个人都是他的朋友，又不是阿宁的。 趁他们俩吵嘴的时候，张起灵直接拉着看热闹的纪初桃走向了营地的帐篷区。 其中有一个最大的圆顶帐篷足有四五米的直径，应该是当地人搭的，上面有藏文的标识，似乎是住的收费标准。 两人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很暖和，边上燃着带小烟囱的炭炉，地面有很厚的五颜六色的牛毛毯子，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老式藏式木制家具，以及一些打包好没拆分的无纺布包。 帐篷里没有人，两人进来后便找了一块地毯坐下。 没多久，外面进来了一个藏人，年纪不大，不过看上去应该是帐篷的主人，进来后便拿着茶壶给纪初桃和张起灵倒上了两杯酥油茶。 车里的人没有全来，阿宁也带着吴邪进来了帐篷。 等人陆续坐定，阿宁就把刚才黑眼镜从疗养院拿回来的东西放到面前的矮脚桌上。 那是一只红木的扁平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只破损的青花瓷盘，瓷盘的左边，少了巴掌大的一块。 突然帐篷外面又进来了两个人。 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藏族老太婆和一个藏族的中年妇女，老太太和陈皮阿四一样干瘦干瘦的，大概也有七十多岁了，不过相当精神，眼神也十分犀利。 那中年妇女倒是普通的藏族人样貌，脸色有些黑，还有两片高原红。 但当纪初桃抬头看向那位妇女的脸时，眸光却突然一凝。 原来竟是熟人。 而那位中年妇女进了帐篷以后，也扫视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尤其是目光落在张起灵那边时，看到了他和纪初桃两人亲密的姿态，眸底掠过一丝震惊。 两个女人的目光凝聚在一起，又转瞬分开。 纪初桃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轻轻扯了扯张起灵的手。 后者顿时睁开眼睛，疑惑地看向她。 发现少女娇艳如花的小脸并没有表情时，张起灵转过头去，不知看到了什么，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 “嘛奶，您看看，您当年看到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阿宁恭敬地拿起那只瓷盘递给老太婆。 说完后，马上有人将她的话翻译成藏语，翻译的人是个小伙子，据说是老太婆的孙子，名叫扎西。 老太婆看了几眼盘子，就不住地开始点头，并用藏语不停地说些什么。 扎西的汉语也一般，带着浓重的藏味，只能磕磕绊绊地听，大致能明白老太婆话里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只，陈文锦当年给我看的就是这只盘子，有了它，我可以带你们找到当年的山口。” 吴邪听的一头雾水，旁边黑眼镜立刻给他解释道。 “她叫做定主卓玛，是陈文锦当年的向导。” 当年陈文锦出发去塔木陀，就是定主卓玛带的路。 吴邪也想起来自己看到的笔记里面，文锦阿姨的确说过他们请了一位藏族女向导。 但笔记里也说了，女向导并没有将他们带入到盆地深处，再过大柴旦进入到察尔汗区域之后，女向导也找不到路了。 他们在一座岩山的山口和向导分手，自己朝着更深的地方出发。 柴达木盆地面积二十四万多平方公里，最后的路程走到哪里，谁也不知道。 阿宁和定主卓玛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行礼之后中年妇女便将老太太扶了出去。 不过黑眼镜带出来的盘子似乎有点问题，定主卓玛说缺少两块，而那两块被人带去了一个叫兰措的村子里。 兰措在柴达木的腹地。 阿宁没有犹豫，直接宣布中午十二点全部出发。 “那他怎么办？” 黑眼镜说着，手指指向了吴邪。 阿宁他们瞬间转头看向吴邪，表情有些错愕，似乎刚刚已经忘记了他还在这里。 想了想，阿宁指着一边的张起灵和纪初桃。 “桃子让吴邪上车的，就让她和小哥负责吧。” 说着，她直接带着人出去了，帐篷里只剩下他们四个。 黑眼镜干笑了两声，靠在毛毡上，点了根烟。 “我说老板娘，你看你是不是自找麻烦，刚才不让他上车不就行了，你们说现在怎么办？要不把他打晕扔了？” 这样当着面就开始正大光明密谋，直接让吴邪瞪大了眼睛。 张起灵看了黑眼镜一眼，没有理他，又将目光转向吴邪，淡淡地开口。 “你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纪初桃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吴邪。 从吴邪的表情上看，他应该不知道她和张起灵已经被三爷雇佣了，但这人竟然还是跟过来了，甚至来的比他们还快。 为什么？ 如果三爷真的不想他进入这一行，探索龙脉的秘密，为什么又几次三番给吴邪线索，完全勾起了他发达的好奇心。 吴邪心里十分的不悦，说实话他也不想去那狗屁的地方，他现在只想知道，小哥和小桃子在云顶天宫到底做了什么，青铜门后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那么恐怖的景象？ 于是他回答道，“要我回去也可以，我只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张起灵还是淡淡地看着他，摇头道。 “我的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初桃的也不是，而且有些事情，我们也在寻找答案。” 他说完，没管吴邪是什么表情，直接就拉着纪初桃出了帐篷。 离得老远以后，纪初桃才忽然开口。 “他也是担心我们。” 张起灵点点头，他知道，不然也不会跟吴邪废话那么多，而是直接打晕他。 少女勾了勾唇，也没再说话，脑海中无数的线索翻涌，逐渐勾勒出一个庞大的脉络。 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摸到了脉络的起点。 吉普车队飞驰在一望无际的苍茫戈壁上，气候干燥，车子与车子离得很远，用以逃避上一辆车扬起的漫天黄沙。 他们按照陈文锦当年的路线，由敦煌出发，过大柴旦进入道察尔汗湖的区域，由那个地方离开公路，进入柴达木盆地的无人区。 然后由定主卓玛带路，将队伍带到她和当年那支探险队分手的地方。 他们要先到兰措将瓷盘拼完整，之后才能找到当年看到的山口。 不知道吴邪和阿宁说了什么，阿宁突然同意了他跟随队伍一起探索，还整理出了一份装备。 之后的两天，他们向戈壁深处深入，路虎的速度非常快，两天时间，他们就进入了柴达木的腹地。 吴邪心里还不舒服，一路都没有和纪初桃、小哥一辆车。 有阿宁在，两人便也没有理他。 而在路上的两天时间，纪初桃都在思索当年一系列的事，结合她知道的记忆，加之视频里那张和吴邪一模一样的脸的出现，她忽然就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为什么固若金汤的张家忽然出现了叛徒。 为什么吴三省当年在海底墓时要把所有人都迷昏。 为什么长沙的老九门曾在某一时间折损无数人。 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和吴邪一模一样，却早早出现了二十年。 那些被潜意识忽略的细小线索，如今成了解开锁头的钥匙，一一打开了封锁纪初桃记忆的枷锁。 她发现，最后的最后，线索竟然全部指向了吴邪。 定主卓玛的记忆力相当好，在第三天傍晚的时候，他们来到了那个叫“兰措”的小村子。 村里还有四户人家，大概三十几号人。 当天晚上，阿宁让大家伙原地扎营，休息一晚，黑眼镜去村里找剩下的两个瓷片，找到后明天上午就重新出发。 长途的奔波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疲惫，很快，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响起。 夜色正浓时，一个人影突然避过所有人，来到了一个帐篷前，缓缓地吱吱两声。 帐篷里的人瞬间睁开眼。 定主卓玛的休息地离营地非常远，中间还隔了停放的车子，大概走了两百米，纪初桃和张起灵才来到他们的篝火边上。 火光劈劈啪啪地燃烧，照亮了篝火旁坐着的两个人，就是白天里他们见过那两位——定主卓玛和她的儿媳妇。 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毡，闪烁的火光下，定主卓玛的表情有些阴鸷。 张起灵面不改色地带着她坐了下来，定主卓玛的儿媳妇上前给他们两个送上两杯酥油茶。 “多谢。” 纪初桃轻声道谢。 定主卓玛儿媳妇眸光一闪，摇了摇头。 不一会，扎西又带着吴邪来到了篝火旁，就坐在张起灵他们两个对面。 张起灵突然看了吴邪一眼。 随后扎西看了看他们身后营地的方向，用藏语和定主卓玛轻声说了什么。 老太婆点点头，开口用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说道。 “我这里有一封陈文锦的口信，是给你们的。” 三人都不讲话，定主卓玛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说道。 “让我传这个口信的人，叫做陈文锦，相信你们都应该认识，她让我给你们传一句话。” 纪初桃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定主卓玛身旁垂着头的中年妇女。 “陈文锦在让我寄录像带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如果你们按照笔记上的内容进来找她脱了，那么她让我告诉你们。” “她会在目的地等你们一段时间，不过，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从现在算起，如果十天内她等不到你们，她就会自己先进去，你们抓紧吧。” 张起灵看着定主卓玛，轻声问道。 “她是在什么时候和你说的这些？” 定主卓玛冷冷道。 “我只传口信，其他一概不知。你们也不要问，这里人多耳杂。” 说着，她看了一眼营地的方向。 挥了挥手，身边的儿媳妇就扶着她站了起来，往她的帐篷走去，看样子，应该是要回去了。 吴邪还一头雾水，站起来想拦住她，却被扎西一把拦住，摇了摇头。 这时候，定主卓玛却自己转过头来，对着他们三个说道。 “对了，还有一句话，我忘记转达了。” 定主卓玛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 “她还让我告诉你们，它，就在你们中间，你们要小心。” 说完，她继续转身，进了自己的帐篷里，篝火前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那个东西，终于出现了。 纪初桃眼底掠过一抹幽光。 这几天的时间，她一直都在思索有关青铜门的一切，并且她发现，这里面有很多的环节全部都有一个东西作为连接点。 就是陈文锦口中所说的这个它。 当年明明张起灵成为了张家的圣婴，张家十分振奋人心，然而没有几年，有人从墨脱带回来了张起灵真正的身世。 如果这是巧合，那么在泗州城内，有人催动了青铜铃，让张家四分五裂，开始败落，便是阴谋。 一张和青铜门内终极、长生有关的大网扣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当年的张家、长沙的老九门、裘德考、吴三省、解连环、西沙考古队，到现在的吴邪和他们，已经全部成为了局中人。 这个它，究竟是什么人或组织。 又或者说，这个它很有可能是两个组织，一个在解放前混入了张家，一个在解放后混入了考古队。 纪初桃看着燃烧得火红的篝火，目光失神。 她推演出的真相，已经完成了一小半，只要发现更多的线索或者想起更多的记忆，她就能拼出一块完整的巨大拼图。 戈壁半夜温度很低，三人靠在火堆旁边，取着暖，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吴邪看着小哥和小桃子，俩人都看着火，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犹豫了片刻，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口信会传给我们啊？” 张起灵没回答，甚至牵着纪初桃就想离开，而一直被忽视的吴邪此时也怒了，直接伸手拦住两人的去路。 “你们俩不准走！” 纪初桃回过神，看到吴邪有些失控的表情，眼中闪过了一丝同情。 她扯了扯张起灵的手，俩人重新坐下。 小哥目光淡淡地看向吴邪，问道。 “你有什么事情？” 吴邪皱着眉，忍着心中的火气，硬邦邦地说道。 “我有事情要问你们，你们不能逃避，一定要告诉我。” 张起灵把脸转回去，看了看火，说道。 “我不会回答的，她也不会。” 吴邪一下子就怒了，叫道。 “他娘的，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还不让小桃子告诉我，你们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耍的我团团转，连个理由都不给我，你们拿我当朋友了吗？我在外面担心你们担心的要死！” 有一瞬间，纪初桃想把自己推测出来的事实全部告诉吴邪这个傻蛋，但想到这也许包含了几代人的努力，而面前这人很有可能就是结点。 她又忽然放弃了。 不能说，还不到时候。 劈头盖脸的指责下来，张起灵脸色变得很冷。 “我们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话一下子就让吴邪为之语塞。 他有点伤心，又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虽然这其中很多都是他的好奇心导致的，但他担心他们，也是认真的。 气氛沉默了很久，张起灵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酥油茶，忽然说道。 “吴邪，你跟来干什么？其实你不应该卷进来，你三叔已经为你做了不少事情，这里面的水，不是你能蹚的。” 吴邪愣了一下，更为疑惑，三叔为他做了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小哥是真的知道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满足了，可你们每个人都不告诉我，现在连小桃子都站到你们那边去了，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不想趟浑水也不可能。” 张起灵看着他，轻声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不让你知道这个真相的原因呢？” 吴邪摇摇头。 “我没想过，也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想。” 张起灵不再看他，只是淡淡道。 “其实，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有些真相，也许是他无法承受的。” 听到他的话，纪初桃眸光怔忪。 她想到自己也有很大的秘密瞒着张起灵，而且或许最后，她的结局并不会书写地那么美好。 如果她死了，张起灵最后也会忘记她吗？ 少女失神的双眼看着篝火，她不敢看张起灵，怕自己只是看到他的脸就会瞬间滚下眼泪。 “能不能承受应该由他自己来判断。” 吴邪忽然道。 “也许别人不想你保护呢，别人只想死个痛快呢？你了解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痛苦吗？” 他的话音刚落，纪初桃霍然扭头看向他。 一瞬间闪过的暗光让吴邪手不听使唤地抽动两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小桃子很有可能说出让他绝对后悔的事情。 果然，一直将张起灵的记忆视为自己的深渊的少女突然笑了一下，语气晦涩不明。 “吴邪，你说如果一个人从出生开始，都是被人设计好的，他生命中每一个认识的人，每一个教他的老师，可能都是别人早就安排好的，你说这个人最后会被塑造成设计者想要的样子吗？” 吴邪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他几年之后，在回想过去的记忆时，才突然惊觉，原来小桃子早就猜到了他的一切。 而现在他还对此一无所知，不过他察觉到了，小桃子变得十分有攻击性。 这个攻击，好像还是冲他来的。 不等他说话，张起灵便开了口，语气清浅。 “我了解。” “而且比你要了解，对于我来说，我想知道的事情，远比你要多，但是我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像你一样，抓住去问。” 吴邪一下子想起来，小哥失去过记忆，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自己比什么不好，竟然便要比这个。 “我是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起灵看着自己的手，目光微微涣散，但很快，一只雪白细腻的纤细小手搭在了他的手心上。 他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就像握住了自己无穷无尽的晦涩未来。 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张起灵回过神，紧紧地将纪初桃的小手包裹在手心当中。 “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 “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 吴邪说不出话，想了想后，才说道。 “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那也都是从前了，以前你是一个人，现在你的身边有小桃子，还有我和胖子两个朋友，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们都会发现。” 张起灵忽然笑了一下，弧度非常浅。 接着带身边的少女站起身，垂眸重新看向吴邪。 “我的事情，也许等我知道了答案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但是你自己的事情，抓住我是得不到答案的。” “现在，这一切对我来说，同样是一个谜，初桃她也不会把知道的告诉你。” “我想你的迷已经够多了，不需要更多了。” 说着，他便想拉着纪初桃往回走。 “那你们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一件事情？”吴邪叫了起来。 张起灵停住，和纪初桃一起转过头，看向他。 “你和小桃子为什么都要进青铜门里去？”吴邪问道。 张起灵听完，想了想，就道。 “我只是在做汪藏海当年做过的事情，至于初桃，你应该问她。” 纪初桃没回答，而是先看了小哥一眼，随后才轻声道。 “我是去找我的未来。” “那你们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吴邪问道。 “那巨门后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张起灵没再看他，而是伸手拍了拍纪初桃身上的沙子，说道。 “在里面，我看到了终极，一切万物的终极。” “终极？” 吴邪摸不着头脑，还想再问就看到小哥摆了摆手，意思是别再问了，沉默两秒，小哥又说道。 “吴邪，我和初桃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说完，张起灵不再说话，牵着纪初桃的手慢悠悠地走远。 沙地上，只剩下吴邪一个人。 第64章 风暴 两人很快就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他们的帐篷。 夜已经很深了，万籁俱寂，只有夜风呼啸的声音。 刚刚经历了夜谈，纪初桃和张起灵此刻都没有了睡意，两人躺在一起，静静地体会片刻安宁。 狭窄的行军床上，两人亲密无间。 “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有人说过我不会死，所以不管你活多少年，不管你失忆几次，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少女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宛如从仕女图中走出的神女。 张起灵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绝艳无双的小脸，指尖触碰的皮肤，像凝脂般细腻，微微泛凉。 那双明亮的眼睛就信任又依赖地看着他，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小哥心口泛起一阵热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我知道。” 也许从前经常失忆的他非常孤独，可是在和纪初桃相遇以后，他的生活就已经改变了。 他再也不是一个人。 所以不管失忆几次，他都要记得纪初桃，这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他要保护她。 纪初桃敛下眼眸，小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伸出胳膊拥抱着他，心中暗暗发誓。 她一定要帮助张起灵摆脱失忆这个痛苦，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第二天的清晨，车队再次出发。 黑眼镜昨天半夜从兰措村子带回来了剩下的两块瓷片，不仅如此，身后还跟了一个模样俊美的青年。 听说他姓解，叫解雨臣，是吴邪认识的人。 这个姓氏倒是引起了纪初桃的兴趣，不过她没去凑热闹。 听说瓷片是那个解雨臣先找到的，阿宁没办法，只能将人留了下来，一起出发。 离开兰措，再往戈壁深处，就是地图上什么都没有的无人区。 这里连基本的被车轧出的道路也没有，车轮底下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不一定会有人到达的土地。 路况非常复杂。 哪怕是越野车，在这样的道路上也行驶地战战兢兢。 定主卓玛必须依靠风蚀的岩石和河谷才能找到前行的标志，这使得车队不得不靠近那些山岩附近的陡坡。 吴邪和解雨臣坐了一辆车，纪初桃、张起灵、黑眼镜和阿宁一辆车。 数十个车子行驶在空无一人的沙漠戈壁滩里，颇有些荒凉之感。 烈日当空，加上极度的颠簸，让纪初桃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 她窝在张起灵怀里，眼前的眩晕感让她胸膛翻涌不已，但她这几天除了几块饼干和清水以外什么都没吃，一点都吐不出来。 只能紧紧闭着眼睛，极力压抑着恶心，时不时深深嗅嗅张起灵身上的味道。 阿宁坐在驾驶位上，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惊奇。 她知道张起灵这个人非常有名，并且向来独来独往，只是某一天开始，这个叫纪初桃、美好得像仙女一样的女孩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然后资料显示，两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同进同出，一个房间。 阿宁还记得当时自己在西沙海底，差点因为引爆了炸弹而被张起灵追杀。 那一次，这个人是真的没有留情。 要不是她躲得快且隐蔽，没准真的会被杀掉。 桃子，究竟是什么人呢？ 阿宁看着前面一望无尽的戈壁，心中想的却是纪初桃的来历。 为什么她找不到桃子的任何资料？ 不过阿宁注定对此一无所知。 刚进入无人区的时候，车队是顺着一条枯竭的河道走。 柴达木盆地原来是河流聚集的地方，这里的大部分河流都发源于唐古拉和昆仑的雪峰，但近十年来气候变化颇大，很多大河都转入地下。 等三天后到达河道尽头，戈壁就会变成沙漠。 但柴达木盆地中的沙漠并不大，他们犹如一个一个的斑点，点缀在盆地中心。 一般的牧民都不会进入沙漠，因为里面住着魔鬼，而且没有牛羊吃的牧草。 定主卓玛说绕过那片沙漠，就是当年她和文锦的队伍分开的盐山山口。 那里有一片奇怪的石头，犹如一个巨大的城门，所以很容易找到。 再往里，就是沙漠、海子、盐沼交汇的地方，这些东西互相吞噬，地貌一天一变，最有经验的向导也不敢进去。 顺着河道开了两天后，戈壁上就起了大风。 扬起的黄沙已经把前方的路途掩盖地完全看不清楚，能见度基本为零，车速也慢到了最低标准。 所有的车顶着风又开了半天后，车和驾驶同时到达了极限。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无线电无法联络，已经无法再开下去了。 张起灵看着前面的巨大风沙，快速说道。 “停车，不然会被埋没。” 阿宁没有办法，只能在无线电里呼叫，所有人全部停车。 可无线电已经完全无法联络，车队四分五散，都不知道开到了哪去。 车被风吹的几乎在晃动，车窗被沙子打的哗啦啦作响，窗外是到处涌动的一片黑色。 那是浓烈的沙尘。 纪初桃很少遭遇这样的极端天气，也从没见过，但她的理论求生知识非常深厚。 “出去，我们不能在车里待着，风沙会带着我们进入流沙，如果被流沙埋了，就真的出不来了。” 她说完，也没管阿宁信不信，直接戴上防风镜，打开车门走下去。 巨大的风沙差点把她轻飘飘的身体掀飞，好在身后的张起灵一把揪住她的衣服，把人扣进自己怀里。 阿宁拿出信号枪，爬上车顶，直接向天开了一枪。 信号弹很快在空中炸开，在漫天黄沙中也异常明显。 高温燃烧下的镁光弹就和火球没什么区别，打中人会立刻毙命。 但这种情况下，信号弹已经是最好的集合标志。 张起灵也抽出黑金古刀，一把插入黄沙底下。 风沙下听不到声音，必须凑近了大声喊才能将声音传递出去。 黑眼镜戴着黑色的防风镜，用围巾捂着口鼻，对他们喊道。 “这风沙太大了！他们就算看到信号弹，也不一定能找过来，一旦哑巴张的刀被风沙没过护手，我们就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避风！” 纪初桃被张起灵牢牢压在怀里，根本感觉到风沙吹脸。 但她的长发盘起，露出了雪白的脖颈，被风打得生疼，瞬间红了一片。 风沙很快就没过了黑金古刀的护手。 “不行，我们得赶紧找个背风的地方，不然一会儿都得被卷跑！” 黑眼镜大喊道，同时掏出自己口袋里的信号枪给阿宁。 “还有一发信号弹，我们发射完，就得赶紧走！” 阿宁点头，接过来对准天空发射一枪。 这时，空气中的黄沙突然减弱下来，不过五分钟，漫天遍野的风沙忽然消失不见了。 戈壁沙漠重回平静。 纪初桃站直身体，将身上的黄沙抖落。 眼前无尽的戈壁沙滩中，一个车影和人影都看不见，显然大家都已经走散了。 “现在风沙小了，我们可以等他们过来。”阿宁的语气有些焦急。 队伍里的很多人都是他们公司的人，大家一起出生入死，感情都不错。 “不能留他们在沙漠里面。” 纪初桃没想到阿宁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不过看了看远方的气浪，她还是出声提议。 “风沙没有停，一会可能还会卷土重来，我们最好先找一条高度足够的河道躲一下。” 阿宁迟疑一会，也点了点头。 他们沿路走的是河道，虽然刚刚的风沙能见度非常低，但总归没有偏航太远。 大概走了一百多米，翻过一处沙坡，一条长长的河道就静静躺在戈壁之中。 河道底部的一侧有一处很大的凹陷，应该是胡杨树刮倒后，根部断裂形成的坑被水冲刷后形成的。 部分的胡杨树干还埋在河道的底部。 虽然凹陷很浅，但好在整个沙坡都是背风坡，尤其是凹陷处，一点风也没有。 “这里很适合驻扎，你们两个女孩在这里等人吧，我和哑巴出去找人。” 黑眼镜扯掉围巾，上面已经沾满了黄沙，摘下来后他还呸了两下，应该是嘴里也进沙子了。 不过他的提议并没有被纪初桃采纳，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 “我们三个一起去，阿宁留下来等大部队。” 刚刚黑眼镜已经把信号枪系在了车上，如果有人过来，顺着河道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但吴邪不知道被风沙卷到了哪里，他们必须要找到吴邪。 阿宁听罢，皱了下眉。 “我也去，我要去找定主卓玛。” 人都走了，那不是四分五裂么，黑眼镜赶紧摆了摆手。 “你就别去了，我去找，不然一会有人来了怎么办？” 这么说也是，阿宁只能点点头，但定主卓玛太重要了，是他们到达塔木陀的关键。 想到这，她一把抓住黑眼镜的袖子。 “一定要找到定主卓玛。” 黑眼镜笑了一下，“放心吧，老板。” 沙子路上并不好走，尤其这里的地下还是古河道，每走一段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他们仨没有一起走，黑眼镜自己去找了定主卓玛，纪初桃和张起灵则去找吴邪和解雨臣。 两人并肩走在戈壁的沙漠上，罕见地没有牵着手。 小哥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有些不适应。 纪初桃怕自己牵着他很快就疲倦了，所以刻意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好在他们走的不是特别远，大概三四公里后，他们就发现了躺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的两个人。 是吴邪和解雨臣。 张起灵第一次有点犯难，他既不想让初桃背人，更不想让她抱其他人。 可现在地上有两个，怎么办？ 他正想着背一个拖一个，就看到纪初桃已经拉起那个姓解的人的脚踝，毫无障碍地在沙滩上行走。 “你去拖吴邪，吴邪看着比这个人重多了，我不要拖他。” 纪初桃掐着鼻子，娇气地指挥道。 身高一八一全身上下加装备一共一百八十斤的吴邪：…… 纪初桃和张起灵拖着两人的腿，在沙漠里走的飞快，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把他们带回了定位的营地。 此时营地里已经扎起帐篷，大部分的人都已经顺着信号弹发射的位置找到了这里。 不过还有极少的几个人消失不见，不知道是跑到哪里躲避风沙去了。 定主卓玛一家被黑眼镜找了回来，都没有受什么伤。 这家人是这次路上最重要的向导，阿宁细心地把他们安顿好后，才来到外面，开始整顿队伍。 吴邪在半路上就醒了过来，后半程和张起灵一起把解雨臣架回来的。 他自己还好，但解雨臣顶不住发烧了，此刻人被丢在了黑眼镜旁边，让他照顾着。 外面昏昏沉沉，没多久风沙又席卷而来。 一直到天色真的黑下来，风沙才彻底停歇，戈壁里一片黑暗。 无尽长空之中，一颗星星都没有。 阿宁叫了人出去找其他人，顺便看看车子怎么样。 这种温差极大的地方晚上却不是一片晴空，纪初桃觉得有些奇怪，估摸着明天可能还是要起风。 而且队伍里有四个人还没有找到。 顺着河床的方向，她和张起灵找到了正在检查车子的小队。 这辆车斜着陷在了沙子里面，只剩下一个车头，阿宁拿着无线电，正在边上焦急地调拨着频率。 看着她脸上的焦急，纪初桃脚步微微一顿，黛眉上挑，不知想到了什么。 阿宁也瞧见了她，十分勉强的笑了笑。 “你们来了，刚才定主卓玛说，可能还要起风，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更好的避风点，不过我们的车都困住了，有几辆已经报废了，其他的恐怕也不能开动，需要整修。” “我们定位不到失踪队员的gps，他们有可能是刚刚起风就迷失了方向。” 纪初桃对沙漠不了解，但对于科技设备她懂得却不少。 看了看阿宁手中的无线电，她摇了摇头。 “这里的天气已经严重干扰了磁场，无线电和gps都是没办法用的，现在这堆东西和破铜烂铁没什么区别。” “要用的话，至少要等天气稳定下来。” 阿宁的脸色不妙，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们只能先把所有能用的车都找到。 队里有机械师，修了八九个小时，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才终于开始装车，准备出发。 “二十公里外有一座魔鬼城，我们可以在天黑之前去那边扎营，晚上这里还要起风的。” 扎西将定主卓玛的话翻译了一遍。 提到魔鬼城时，他的脸色好像难看了一点。 前面的地平线已经起了沙线，即便是那四个人还没找到，他们也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 阿宁咬了咬牙，招呼众人上车。 车队浩浩荡荡在戈壁中启程，朝太阳落山的地方出发。 大概开了二十分钟，夕阳之下，浩瀚无垠的戈壁上出现了一大片雅丹地貌的影子，一座座石头山平地而起。 魔鬼城又叫风城，是大片岩石被大风雕琢出来的奇特地形。 魔鬼城正如其名，风刮过这些岩石的时候，因为分布的关系，会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在戈壁上，这样的地貌非常常见。 他们现在就是要在魔鬼城的外围驻扎，只有到了魔鬼城，定主卓玛才能找到当年和陈文锦分开的地点。 不过扎西特别强调了，所有人都不能往魔鬼城踏步，里面很容易迷路。 “这里可以避风沙，大家分散扎营。” 阿宁指挥着队伍在靠近岩石的地方停下，将车拍成几排，尽力挡住风沙，营造出一个直角的背风坡。 两个小时后，果然开始起风。 一下又是遮天蔽日的风沙，一直刮到半夜，才像昨天一样慢慢地小了下来。 纪初桃靠在张起灵身边，沉沉地睡在帐篷里。 两人是被外面一声大叫吵醒的。 “队医！队医！”听声音是阿宁队伍里的人。 队医是个胖子，也没睡在看书，一听到声音就醒了，其他被吵醒的人也一起跑到戈壁那边。 “快过来！找到阿k了！” 阿k就是失踪的四个人中的一个。 他们一听，立刻过来帮忙，大家徒手挖沙，把那个被黄沙掩埋的人救了出来。 队医给这人进行急救，黑眼镜看了一眼他们过来时的方向，惊奇道。 “这离我们之前扎营的地方有二十多公里吧，走也得走大半天，这哥们儿顶着风走了这么远？” 他说着，又看向扎西。 “扎西，这是不是有什么捷径啊？” 扎西摇了摇头，表示不可能。 他祖母选的就是最近的路。 那个阿k身体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因为疲劳过度晕倒了，队医给他打了一针，很快就醒了。 阿宁给他喂了几口水，轻声问。 “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阿k自己也并不清楚，只记得自己看到前面有影子。 “我为了躲沙尘暴，就一路走，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到这儿了。” “那你看到老高他们了吗？” “老高他们去了最里面，我怎么喊他们也不回头。” 阿k指了指魔鬼城的方向，虚弱地回答。 老高就是那个高加索人。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逆风走了二十多公里，阿k在外面摔昏了，被风沙掩盖了一层，里面的人现在很有可能筋疲力竭，必须马上进去把人找出来。 得知了队友的消息，阿宁一下眼睛都有了神采，马上拍手让他们出去。 等走出队医的帐篷，她转身冲纪初桃他们道。 “桃子、小哥，黑眼镜、乌老四，你们在附近搜索一下，有什么事情用对讲机联系。” “老贾、阿虎、刀仔，你们跟我走，进魔鬼城找人。” 纪初桃对这个安排没有什么意见，直接点点头。 但阿宁他们收拾好东西后，却被走过来的扎西拦住。 “等一下，我奶奶说，你们不能进去魔鬼城。” 阿宁很疑惑，但她知道，如果现在不进去、赶白天进去的话，剩下的三个人说不定已经出事了。 “我们必须要进去，我得找到他们。” 说着，她也不听扎西的劝告，招呼几个人，拧亮了手电，打算继续深入。 纪初桃没理会他们的闹剧，她知道阿宁最后会进去的，所以直接和张起灵去了周围查看。 他们俩外加黑眼镜和乌老四，四个人在魔鬼城外仔细找了一圈。 确定周围再没有人被沙子掩埋之后才回到营地。 天空还是一片漆黑，但回来时，纪初桃发现吴邪不见了。 一问才知道，刚刚吴邪也带上背包，跟着阿宁一起走了，跟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扎西。 他走了，那一会他们怎么和三爷汇合？ 纪初桃和小哥对视一眼，眼底的神色莫名。 吴邪人不在，他们只能先在营地里安顿下来，等待三爷那边给下一步的安排。 此刻，一块空地上，黑眼镜拢起了一团篝火。 火上架着一个铁锅，里面烧了热水。 张起灵坐在折叠椅上，拿出包里的小水杯，盛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转手递给身边的少女。 一旁的黑眼镜默默地看着，心中啧啧称奇。 他认识这个哑巴几十年了吧，怎么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俩人中间好像粘了胶水似的，天天缠在一起。 真不敢想象哑巴张谈了恋爱竟然会是这狗样子。 第65章 百岁老人 “吴邪他进去了魔鬼城，我看我们也过去找找吧。” 纪初桃捧着水杯暖着手指，她是猫舌头，喝不了这样滚烫的水。 小哥点点头，手里还捏着一个无线电。 他们两个想趁机带着吴邪一起离开，但这黑眼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同样站了起来。 “我跟你们一起去。” 少女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这时候，无线电突然响了。 “喂？小桃子，小哥，听得到吗？” “魔鬼城里有信号，我们继续找人，扎西也在，你们别担心。” “等找到人我们就回来。” 纪初桃还没说话，吴邪又紧跟着问了一句。 “你们听到了吗？小桃子，小哥？” 见两人没有回话的意思，黑眼镜一把将对讲机从张起灵手里拿了过去，回复道。 “听到了听到了，这哑巴张不会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老板娘也不想理你。” 听到这话，“老板娘”马上瞪了他一眼。 黑眼镜咧嘴一笑。 他觉得哑巴张这真栽了的话，也不亏啊。 哑巴张可是一个一百多岁的人了，这小丫头看着也就不到二十岁。 这小模样，他到现在为止，还从没见过比她生的更好的。 小丫头连瞪人都显得特别金贵，估计是个金堆玉砌养出来的娇娃娃。 这种娇娃娃，怎么想的会跟着哑巴出生入死、来这样危险的地方？ 黑眼镜觉得这里面有事，还是他参不透的事，不过有一点他非常确定，这个小丫头肯定和普通的女孩不同。 因为普通女孩根本不会选择哑巴这种又没钱又没情趣还总失忆的男人来当另一半！ 三人重新回到折叠椅上坐下。 这时，那个生着好看女相的解雨臣也从帐篷里出来，他的脸色恢复了不少，烧也退下去了，不过面色仍然有些苍白。 他拿了一个折叠椅坐在火堆前，问道。 “他们还没回来？” 纪初桃和他不是特别熟，便没搭话，张起灵跟别人一向说不了几个字，因此只有黑眼镜回答了他。 “是啊，他们确认了信号，找人呢。” 解雨臣皱着眉，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魔鬼城这么大，他们也不带一些补给进去。” 黑眼镜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木桶，听到解雨臣的担忧，漫不经心道。 “害，那不叫事儿，他们只要发个信号弹，咱们也可能过去。” 他说着，直接扭头看向窝在张起灵身边的纪初桃，墨镜后的眼睛有一闪而过的兴味。 “老板娘，要不要吃青椒肉丝炒饭？500！” 纪初桃瞥了他一眼，一份青椒炒饭要五百块，这是宰人还是宰人，当她冤大头吗？ 而且他们进来戈壁也有两三天了，这青椒肉丝估计早就坏了吧。 “你这炒饭做多久了？我不要！” “哎？我这炒饭可新鲜了，还热乎呢，来一份吧，保质期十年，我坏了这炒饭都不会搜。” 黑眼镜极力推荐。 保质期十年？这得放了多少的防腐剂。 少女脸都绿了，惹得黑眼镜轻笑了一声，她白了这人一眼，往张起灵身边缩了缩。 解雨臣饿了，身体又刚恢复，本来想要一个，但黑眼镜竟然还不卖，只是怪声怪气地说了句，花爷不爱吃青椒。 那讨打的模样把解雨臣气的不看他，转头面向纪初桃和小哥。 “谢谢你们前两天救了我，我叫解雨臣，和吴邪是朋友，你们也可以像吴邪一样叫我小花。” 他和吴邪的渊源比较深，从小就认识。 解家和吴家一样同为老九门，只不过吴家属于平三门，解家则是下三门。 虽然是下三门，但解家却是老九门里身家最高的。 纪初桃对解雨臣颇有好感，可能是资料里显示了这个人八岁当家，她见到这人的真人后总有一种同为同类的感觉。 她也是几岁就开始给父母挑选项目。 被爷爷和外公带着上班，争取给纪家、费家带来的更多利益。 挥去过往的记忆，少女冲解雨臣微微一笑，主动伸出细白的小手。 “不用客气，我叫纪初桃，吴邪他叫我小桃子，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 黑眼镜在一边看他们打招呼，心底嘀咕，可不就是小辈，两个百岁的，两个二十岁的。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俩人代表友好的握手。 戈壁滩上的夜晚不算漫长，告别黑眼镜和解雨臣后，张起灵便和纪初桃一起走到一处隐蔽的岩壁。 小哥拿出红外点灯，向远处的黑暗中照去。 绿色的光线透露出幽幽的微光，与此同时，对面也亮起个绿色光点。 纪初桃站在他身侧，好奇地摸了摸照在他胸口的绿色点点。 “别闹。” 张起灵一把抓住她的手，确认信号传完后，就转过头看她。 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妩媚的桃花眼弯成两片月牙。 “刚刚是胖子吧。” 小哥点点头，牵着她准备回营地，刚刚他们是在交换信号，信号里说的是明天会合。 “明天他们过来，一起走。” 纪初桃点点头，转而又想起来一起进了魔鬼城的吴邪，语气有些担忧。 “吴邪他还在魔鬼城里面呢，明天我们汇合后，得先去找吴邪。” “嗯。” 张起灵应了一声。 忽然，前面角落里传来一点窸窣声，他眼神一厉，随即抽出黑金古刀，直接迎了上去。 原本跟在他们后面、现在被刀架住脖子的黑眼镜缓缓将还没有抽出来的匕首插回去，又默默从身后拿出一个装着青椒肉丝炒饭的木桶递到张起灵面前，咧嘴一笑。 “看来都是三爷安排的。” 纪初桃抱着胳膊站在一边，闻言有些惊讶。 “所以你也是三爷派来的？” 黑眼镜挺了挺胸。 “像我这么厉害的人，抢手啊！” “三爷前脚找了我，后脚阿宁也找我，三爷呢就…..顺便让我加入了阿宁的队伍，我就顺便收两份钱，反正不冲突。” 这个财迷！ 纪初桃心底暗自吐槽，她完全忘了，张起灵也收了两份钱。 不过他的说法打动不了张起灵，也不说话，就无声地看着他，黑金古刀还架着黑眼镜的脖子。 见他不信，黑眼镜又补充了一句。 “刚才发信号弹的那个，是潘子呢，还是胖子？” 他不可能认识胖子，既然知道，那说明应该确实是三爷派来的人。 张起灵缓缓将刀收了起来，站到纪初桃旁边。 “我就说嘛，自己人！来，吃吧！” 黑眼镜把那个木桶递给他。 张起灵懒得理他，他觉得这个戴墨镜的不安好心，总是鬼鬼祟祟看着初桃。 身形一错，将少女挡在身后，随即又拉起她的手，紧紧牵住。 还不忘给黑眼镜回话。 “不要，给他吧。” 透过他的肩头，纪初桃看到几人后面一处岩石旁，走出来一个白衣服俊美青年。 那人冷笑一声，语气颇为不善。 “这吴三省果然是只老狐狸。” “先前问他他还一直说不知道，原来他早有准备。” 剩下的事张起灵不感兴趣，便直接带着纪初桃走回营地，到了他们的帐篷。 “三爷真不愧是九门里最杰出的一个。” 纪初桃有些感慨，她脱下背上的青铜刀，放在支起的便携桌上，自己则坐在行军床上。 听到这话，张起灵默默地看向她。 “身在旋涡之中，却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可以说有勇有谋呀，还很有魄力。” 少女没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酸味，眨了眨眼，真诚地夸奖。 周边的气压似乎更低了一点，小哥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接着伸出手轻轻捏住她鸡蛋豆腐一样滑嫩的脸蛋儿。 只捏一下就放开，接着说了一句。 “睡觉。” 纪初桃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脸颊，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却乖巧听话地跟着他躺下来。 张起灵对于她来说，就像一个大型的安眠药，很快她就睡着了。 黑暗之中，纪初桃并不知道，张起灵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他们两个就开始整理装备，带上干粮和药品，以及常用的安全绳和匕首。 胖子和潘子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来接他们会合。 小队的临时组长见他们往背包里面装东西，忽然想起了阿宁的嘱咐，赶紧过来询问。 “张先生，您这是干什么？” “阿宁老板可交代过，您和纪小姐不能走。” 张起灵一言不发，打好两人的背包往肩上一放，带着一旁看戏的纪初桃走出营地。 小组长脸都绿了。 “哎？张先生？纪小姐？你们不能走！” 他带着人追出营地，把他们两个围了起来。 “张先生、纪小姐，本来我也是个读书人，想跟你们好好谈谈诗的，你们便要玩这一套是吧，那我们就得罪了。” 纪初桃上下打量了这个临时组长一眼，又看了看张起灵，暗中摇了摇头。 这人肯定打不过张起灵。 那小组长刚想招呼着人动手，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汽车鸣笛，接着，一辆汽车直接行驶到他们面前。 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个胖子，一个满身肌肉的大汉。 “小哥，小天仙儿妹妹，好久不见！” 胖子一脸笑容地看向俩人。 张起灵直接把两个背包扔向胖子，后者一把接住，看到他们相似度为百分之九十的装备，瞪大的眼睛。 “我靠小天仙儿，你什么时候也搞了一把刀啊？这刀看着就值钱啊，得好几亿吧，你把文物拿来当武器啊！” 这人一向都这么没溜儿，纪初桃早就习惯了，她没理胖子，只是冲潘子点了点头。 上一次他们见面还是在云顶天宫的时候，如今已经是将近四个月。 再见到纪小姐，潘子也惊喜原来她真的没有死。 她和小哥毕竟都救过自己，所以潘子也不想他们出事。 惊喜之余，也感叹他们的般配。 一直被忽视的小组长看清楚那车，忽然大喊。 “这不是我们的车吗？哎你们四个把我们当空气啊？” 寒暄被打断，胖子十分不耐烦地皱了下眉，贱兮兮地说了一句。 “潘爷，给小哥和天仙儿清清道。” “好嘞，胖爷。” 潘子说着，一摘墨镜，直接冲进了人群。 他是退伍老兵，真上阵杀敌的那种，真动起手来一身的煞气。 趁着这功夫，胖子和两人对了一下消息。 “三爷找到进去的路了，让我和潘子来接你们，哎，怎么没看到小吴同志呢？” 张起灵拉开车门，率先上了车，然后冲纪初桃伸出了手。 两人还没回答，胖子那边看见人倒了一片，但还想不要命的往车这边冲，便从车斗里拿了一桶汽油。 汽油浇在地上，打火机一扔，一条宽阔的火舌顿时炸开，将这片地分成了两块。 眼见着那边人过不来，胖子得意一笑，拉开副驾驶门上了车。 开车的是潘子，飞快地往魔鬼城里面开。 想起他们最后一别，胖子赶紧扭过头去看后面，一边转头一边问道。 “天仙儿妹妹啊，你们什么时候从青铜门出来的，里面好玩吗？宝贝多吗？” 等他看清俩人的样子，胖子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只见两人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天仙儿还靠在小哥的颈窝，如果忽略她苍白的脸色，那胖子肯定俩人是在虐狗。 “好玩，我的刀就是里面捡的，宝贝可多了，你自己再去一次吧。” 纪初桃闭着眼睛回答道。 “不去不去。” 胖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可一点都不想进去那个地狱一样的大门。 “不过小吴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啊？他去魔鬼城干什么？” 张起灵不讲话，纪初桃便动了下小脸，贴的他更紧，传出来的声音瓮声瓮气。 “他去救阿宁失踪的队友。” 魔鬼城里面地势复杂，到处都是石头，车子开在这种崎岖的路上，十分颠簸。 听到这话，胖子诧异地声音都提高了一些，失声大喊。 “什么？吴邪救人去啦？他可真不让人省心，逞什么能啊，他是真天真啊，他去救阿宁的人算什么事儿啊。” 潘子一边开车，一边担心地问道。 “小三爷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这要是真出事了，他可怎么和三爷交代啊。 胖子嘴上抱怨，其实心里也是担心的，毕竟吴邪在他这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他大手一挥，直指车前。 “走，潘子，出发魔鬼城！去找你的小三爷！” “好嘞，坐稳了！” 不料车子刚走了十几米，就突然一震，随即慢慢停了下来。 纪初桃胸口不舒服，睁开眼睛，眼底闪过询问。 什么情况？ “怎么个意思啊？”胖子皱眉问道。 潘子尝试着启动车子，却都不成功，他又踩了一下油门，发现油表已经跌破低点。 “没油了。” 车子停了，没一会纪初桃就恢复过来，他们下车一看，发现后备箱最后一箱油刚刚被胖子点了。 “我说胖子，车是你选的，油也是你点的，咱胖爷的运气就是好啊！” 潘子两手撑在车顶，讽刺道。 纪初桃看了他们两眼，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有多言，直接和张起灵背起背包，往魔鬼城里走去。 后边胖子尴尬地摸了一下头。 “运气，还真就是好啊！” 他俩转头望向前面，想问问纪初桃他们怎么走，就发现他俩走的人影都快看不见了。 “小哥！天仙儿啊，等等我们！等等胖爷！” 胖子和潘子赶紧打开车门拿出背包，大步追了上去。 魔鬼城地形复杂，整个就是一巨大的迷宫，要是不分辨一下，肯定走不出去。 好在他们走了二十多分钟以后，发现了一个人为堆起来的石堆。 纪初桃蹲下身子，仔细看了一下石堆，这是由六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堆起来的，整体呈一个长三角形。 “这可能是吴邪他们的记号。”她说道。 第66章 魔鬼城 潘子认同地点点头。 “这里面容易迷路，留个石堆好做记号。” “看来这里面岔路不少啊，咱们只要按照这石堆走，就相当于跟着吴邪他们，准没错。” 胖子指了指地上的石头堆。 他们已经在这魔鬼城里走了小半天儿了，才看到这些记号，说明找到吴邪应该很快。 不过毕竟是用双腿走着，比开车要慢很多。 潘子看了眼天，悬挂在头顶的太阳已经转向了西边，过不了多久可能就要天黑了。 “天不早了，咱们得快点走，胖爷。”他道。 纪初桃和张起灵没意见，他们也想快点找到吴邪。 刚准备出发，几人就被胖子制止，见他拿出一个相机，咔嚓给自己和石堆自拍了一张。 “小天真，胖爷来找你啦！耶！” 纪初桃白了他一眼，率先走向石堆所指的岔路口，张起灵他们也跟了上去。 “哎，小天仙儿，你们后来怎么回来的啊？是不是老凶险了，当初那些人面鸟都给咱们整成啥样了，一块好肉都没有。” 赶路的时候，胖子忍不住再次扯开了话匣子。 他现在想起当时的事情还唏嘘不已，那云顶天宫真不是人能去的地方。 纪初桃想了想，如实回答。 “不知道，好像当时出来以后，我们没看见人面鸟。” 她说着，看向张起灵，后者也确实点了点头。 他们俩从青铜门出来以后，就沿着铁链爬回云顶天宫打家劫舍去了。 “那你们就没去那个宝库里面拿回点啥？太可惜了吧！当时我带出来六个小的，有一个杯子拍了40！美刀。” 想起那次的收获，胖子就美滋滋。 他带出来的六个金器都在北京的拍卖会上拍掉了，最少的一个也有四十万美金。 他一下子就卖出去将近三百万的美金，合出来人民币也有两千多万。 胖子还在潘家园弄了个铺子，现在算是走上正轨来的。 听到他自己做了正经生意，纪初桃微微扬了扬眉，觉得也好。 不过关于宝贝，她不止带了，还带了不少。 “家里有几个，等从塔木陀回去了，给你们一人一个玩玩？” 她不缺钱，又能源源不断生钱。 所以那些带出来的东西纪初桃一个都没动。 她和张起灵按照这几个人的性格，给每人都挑了一个金器，吴邪、胖子还有潘子。 “他娘的，你来真的呀？那每一样可都是价值连城，真给我们？” 胖子吃惊地问道，连潘子都忍不住微微侧目。 2004年的几百万，房子都够买几套的了。 “真的，特意给你们仨每人拿了一个。” 纪初桃拍拍胖子宽厚的肩膀。 “真不愧是我亲妹妹，对你胖哥就是好！”胖子嘴都咧大了。 “纪小姐，我们这怎么好意思。”潘子挠了挠头。 “所以你们这次路上要小心点，回去以后要收大价钱的礼物呢。” 纪初桃说完，也没有再解释，和张起灵一起寻找石堆记号。 然而直到晚上，他们走了无数个风化岩石，都没有看到第二个记号。 “哎，累死胖爷我了！这天都黑了，脚底板都走秃噜皮了，怎么还没到下一个石堆啊，啊？这路也忒长了！” 胖子十分不高兴地喊道，他掐着腰，不住地跺脚，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走废了。 潘子也没好气地说。 “你嚷嚷什么？累了就歇会儿，大家都是一起走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累。” 纪初桃和张起灵牵着手走在前面，也顾不得潘子和胖子会不会觉得她太腻歪。 因为一松开张起灵，她就像掉进了真空里面，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和疼痛，整个人像一片虚妄。 实在是太考验人的心智。 青铜门那几个月还有痛觉提醒她，她还活着。 现在，痛觉也消失了，什么都感受不到的话，她会疯的。 两人以为后面的胖子和潘子就是走太久累了，发发牢骚，也就没管。 “甭跟我废话啊，胖爷我正烦着呢，别跟我玩里格楞。” 胖子脸色沉沉地，甩了甩脚，跟上去。 走着走着，他们又遇到一个岔路口，但是依然没有石堆记号。 纪初桃顿在原地，用手电照了一下前面两条小路，又是一模一样。 他们已经走过很多种这样的岔路，但她能肯定不是一个，都或多或少有些区别，但就是没有引路记号。 “邪了门了，这石堆呢？该不会是有人故意要折腾咱们，把这石堆弄走了吧？”胖子气的快跳起来了。 纪初桃摇摇头，肯定不可能，不然她和张起灵都会发现。 “你当这是旅游胜地呢？哪有那么多人往这儿扎？”潘子脸色也不太好。 “别在这说风凉话，那你说是怎么回事？”胖子回怼道。 纪初桃听到他们的对话，皱起了眉，他们俩这是？ 这时，张起灵突然冒出了声，“走错了。” “小哥，不是我说你，马后炮谁都会放，现在大家都知道走错了，你和纪小姐倒是不累。”潘子说道。 纪初桃脸色也稍微有些难看，但她知道潘子也是临近情绪结点了。 她有过这种感觉，所以更能懂那种想跟任何人发疯的崩溃。 不过她能理解，胖子却接受不了。 “潘子，我说你丫属狗的吧？怎么见谁咬谁啊，啊？你聪明，你画个道儿，你说往哪走，左边还是右边？” 胖子指手划脚，比划着前面两条岔路。 张起灵看他神情严肃又愤怒，立刻伸手按住了他，低声道。 “冷静。” 胖子看向小哥，语气压抑。 “我现在很冷静。” 接着他又瞪了一眼潘子，恶狠狠地重复道。 “很冷静！” 潘子也被他这模样激起了怒火。 “胖子你什么意思啊？你想打架是不是？” 说着他一把推了一下胖子。 俩人这下直接推搡起来，把张起灵夹在中间。 三人面前的纪初桃看着这发展，快傻眼了，她上前和张起灵一人拉住一个。 “天仙儿，小哥，你们什么意思啊？你们都站在他那边是不是？” 胖子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眼中有些受伤，怎么说这两年的几个墓，他们都是一起下的，怎么着关系也更亲近点吧。 现在没人向着他了？ 张起灵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俩人打起来他都不知道该劝阻什么，直想把俩人掐晕。 没办法，纪初桃只能劝道。 “你们两个冷静一下，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得先去找吴邪。” 但生气又难过的胖子完全听不下去。 “行啊，你们都和他一伙的，我胖爷自己走行不行！自己走！拜拜了您内！” 他说完，生气地选了一条路跑了。 “胖子！”纪初桃和张起灵都喊了一声。 “别管他，谁惯的他这臭脾气。” 潘子也又生气又有点委屈，他也担心着小三爷呢，找不到小三爷，他比谁都不安。 “行了潘子，你们俩情绪有点崩溃了。” 纪初桃叹了口气，觉得额角有些发痛。 “我们一直没找到出口，你俩在这种高压的状态下，受到影响太大，所以才吵起来。” “你想想，咱们一起出入生死多少次了？这点事情算什么。” 潘子愣了一会，忽然浑身发冷，就是啊，他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和胖子说那些话。”他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算了，你也是被影响的，咱们先找到胖子吧。”纪初桃摆摆手。 张起灵看到她刚刚按了按额角，红润的唇瓣也变得有些苍白，自然知道她也受了些影响。 只是她一直都没有讲。 心底掠过一丝隐秘的疼痛，小哥轻轻拉起了纪初桃的手。 手上的温热传来，纪初桃下意识握紧。 看到张起灵脸上的担心，她轻轻笑了下，然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话都说清楚了，他们也不能放任胖子一个人走。 惊醒过来，潘子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太过分，所以找胖子时，他格外担心。 “胖子！胖子！你在哪啊？纪小姐，小哥，胖子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张起灵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纪初桃也不觉得胖子会有事，想了想，她还是说道。 “别担心，胖子身手很好，脑子也灵活，就算真的走散了，他自己也能找到生路逃出去。” 潘子点了点头，眼睛不经意一转，忽然发现有个地方升起了一点火光。 他赶紧伸手指了指。 “纪小姐，小哥，有人点火，一定是胖子！” “去看看。” 纪初桃说完，拉着张起灵赶了上去。 三人跑了几步，转过一道岩石，很快就看到胖子一个人坐在篝火前烤着什么东西。 “死胖子你怎么不出声啊！” 潘子担忧地问道。 “胖爷我说话算话，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胖子还生着气，不想看他。 “得了吧你，你点的烟十里八村都看得见，生怕我们找不着你是吧。你倒过的挺舒服，还支上个烧烤摊，我、小哥和纪小姐找了你半天。” 潘子挖苦他，但明显语气好了不少。 纪初桃看他俩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两个男人的误会就得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于是就跟张起灵找了个位置坐下，背后靠着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 “看他俩感情还挺好的呢。” 她凑到张起灵耳边，轻声说道。 少女馨香温热的呼吸让张起灵身体一僵，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漫上他的心口。 灼热而滚烫。 小哥不知道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陌生地他有些发慌。 只能紧紧地扣住纪初桃柔软的小手，让她动弹不得。 不远处，是正在斗嘴的潘子和胖子。 “你懂什么呀？我这是就地取材，高蛋白、嘎嘣脆，吃吗？” 胖子举起军刀，上面是一个烤干了的蝎子。 他原本就是想吓唬吓唬潘子，解解气，谁知道潘子真往前一步，直接拿起来塞嘴里吃掉了。 “我靠，你怎么真给我吃了？”胖子瞪大眼睛。 潘子直接咧嘴一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眼中似有怀念。 “这算什么呀，当兵的时候什么没吃过，不过这蝎子，还是生吃的好吃。” 被这么一打岔，胖子这时气儿也消了，冲潘子一抱拳。 “行，服了！潘爷，以后啊……我听你的。” 纪初桃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张起灵，示意他看看这俩人。 不过她没注意，这人不仅没看，反而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侧脸。 “纪小姐说咱们就是被高压状态影响了，才吵的架，不怪你，我也有错。” 潘子摆了摆手。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潘爷，小哥，小天仙儿。”胖子问道。 见话题扯到这上头，纪初桃想了想，轻声道。 “先休息吧，你们都很累了，明天再找路。” 潘子也点点头，“纪小姐说的对，咱们今晚先在这扎营，等明天就顺路返回上一个石堆那，在重新找路。” 现在他们已经完全走错了路，很难再碰巧遇上下一个路口，纪初桃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这里太相似了。 “行，那就这么定了，胖爷我再去找个蝎子！”胖子说完，就站起身走了出去。 夜晚他们就和衣在这地方休息，纪初桃整个人缩进张起灵怀里，久违地梦到了在青铜门里的事情。 她和张起灵一起进了青铜门，却并没有遇到一起。 她被神秘声音困在了地底。 第一天就遇到了巨蟒烛九阴，被它追着到处乱跑。 地底无边无际，只有一片黑暗。 也许是为了看她狼狈不堪的样子，一抹朦胧的亮光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保证她能随时看清身后的烛九阴。 纪初桃一身速度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如果她不跑，就会被烛九阴吞掉，或者咬死。 最后她是用一块尖锐的石头硬生生戳瞎了它的三只眼，但同样代价也十分惨烈。 整个腹腔都被咬穿了，疼痛地几乎麻木。 再后来更多的怪兽，蚰蜒、人面鸟、毒蛇群、巨猿、禁婆、海猴子、血尸。 只有纪初桃说不上来的，没有她没遇到过的。 那几个月的日日夜夜，她完全不敢合上眼睛，哪怕是精神疲惫到了极点，她的身体都毫无感觉。 纪初桃一度要被那种感觉逼疯。 可想到张起灵的话，她不敢死，他说了——“等我”。 她不能死。 前两个月纪初桃只能空手逃命，捡到什么就用什么。 后来她捡到了一把青铜刀，锋利无比、削铁如泥，那种近乎绝境的情况才算缓过来一些。 第67章 失魂症 梦到一晚上青铜门里的各种怪物。 纪初桃睡的非常不安稳，雪白的小手一直紧紧揪着张起灵胸前的衣服，捏的皱巴巴的。 张起灵耐心地安抚着她。 阳光和炎热已经重回这片雅丹地貌，可少女光洁的额头上竟然全是冷汗，摸上去冰冰凉凉的，不知道是陷在怎样的梦魇里。 他只能收紧手臂，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要怕。” “张起灵！” 烛九阴的蛇头狰狞地张开大嘴向她咬来时，少女猛然惊醒，下意识喊了一声，额头的冷汗又落了一层，玫瑰色的唇瓣苍白无比。 发现自己双手都攥着张起灵胸口的衣服后，她才缓缓舒了口气。 是梦。 没错，她已经出来了。 “我在。” 张起灵担忧不已，大手紧紧包住她的小手，应了一声。 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纪初桃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十分惹人怜爱。 “没事，就是做噩梦了，想起了在青铜门里的事。” 张起灵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环住少女纤细的肩膀，半拥着她坐了起来。 终极，这个东西永远都不能被人发觉。 能看到的人是他们的命。 同样的，看不到的人也是命中注定。 但知道了终极的人，他们可以靠不断的努力去改变一些事情，但也要相对付出更大的代价。 “行啦，别腻歪了，赶紧吃点早饭，咱们该上路了。” 胖子抱着胳膊靠在一旁的岩石上，贱兮兮地说道。 纪初桃原本还有些尚未散去的恐惧情绪，这么一打岔，直接被他打散，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不过心里那股隐秘的恐惧，终是消失不见。 四个人吃完早饭，便开始原路返回，寻找他们遇到的最后一个石堆。 又消耗了一小天的时间，才终于重新走上正确的道路。 他们沿着路标走到了魔鬼城的沉船墓，发现这里已经一片狼藉。 “这什么情况？”胖子问道。 沉船底下搭着很多帐篷，看样子阿宁他们已经先行进入，在这里扎营了。 可现在，营地里一点人气儿都没有，地上还躺着不少人。 纪初桃和张起灵上前去查看，发现他们脸上、身上很多被咬的痕迹，而且一片红疹非常熟悉。 “尸蹩王！”俩人齐声说。 鲁王宫时，纪初桃就被尸蹩王钻进了身体里，她虽然没中毒没死，但也昏睡了很多天。 “你们说他们被尸蹩王袭击了？那不是鲁王宫里的东西吗？怎么跑这来了？”胖子问道。 纪初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能说。 “我们还是先找到小三爷再说吧。” 潘子担心上去翻看那些人，生怕其中一个就是吴邪。 “小心，说不准还有尸蹩王在这边，大家都谨慎一点。”纪初桃提醒道。 他们几个把营地里的人都看了一遍，发现吴邪和阿宁并不在其中。 “他们应该是跑进魔鬼城其他地方了，潘子，先去打救援电话，这里人伤的太重。” 纪初桃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计划着接下去如何。 “胖子你把他们简单清理一下，我和张起灵去装些补给，之后马上出发去找吴邪，这地方一共八十几公里，咱们肯定能走完。” “好嘞，那咱们就开干吧！” 胖子立马提起药箱去营地里。 “走吧，我们也去装点东西，要是三天之内找不到的话，吴邪和阿宁恐怕就有危险了。” 纪初桃扯了张起灵的手。 张起灵轻轻点头，提起背包和她走进了放着备品的帐篷里。 收拾完，他们就赶紧出发寻找吴邪。 陈文锦说过只在西王母宫等他们十天，十天过后就要自己进去，如今时间已经不多了。 走了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相同的选择题。 “这怎么又是岔路口啊？胖爷我是真服了，魔鬼城是有毛病吗？弄这么多岔路口！” 胖子仰天长啸。 “一边石头多，一边石头少，还是石头少的好走，咱们就走少的吧。”潘子提议道。 纪初桃站在路口，没有贸然选择，而是仔细看着两条截然不同的小路。 张起灵也一直看着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好半天以后，少女才轻声开口。 “不，咱们走石头多的这边。” 一听这话，胖子脸色瞬间发黑，哀嚎道。 “啊？小天仙儿啊，你胖哥我的脚也受不了啊，承重太多，你让我再走石头多的地方，不行啊！” 小哥一直是无条件贯彻执行纪初桃的话，看她说了走石头多的，人都已经跳到了石头上。 纪初桃也不能讲自己其实是锦鲤转世，选择都是趋利避害的，只能拍拍胖子的肩膀，鼓励道。 “这个地方不简单，直觉告诉我要选石头多的这边，如果下一个路口还是这种情况，说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咱们先走着试试。” “胖子，坚持一下。” “成！那我胖子就舍命陪君子，出发！” 四个人走上石头多的路。 这路十分难走，但他们四个的体力都很好，走起来也并不是很辛苦。 过了大半个小时后，他们竟然真的又遇到了一个相同样子的路口。 一条分向两边的岔路，一条布满大大小小的石头，另一条则平坦顺滑、只有零星的几个小石块。 看着眼前的岔路，张起灵缓缓吐出两个字。 “阵法。” “啥？阵法？小哥你别闹，咱们这又不是魔法片。” 胖子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纪初桃忍不住笑了一下，解释道。 “胖子，这就是奇门遁甲的一种，这个阵法很简单，就是运用两条路来完成的。” 想法被验证，她也不卖关子，仔细地给胖子和潘子讲解了一下魔鬼城的阵法。 这应该是西王母用来迷惑、困住敌人的一种方法。 两条路的选择，一条石头多，一条石头少，人潜意识里就会选择少的一边，离正确的方向就越来越远。 哪怕偶尔选几次多的，不知不觉又会选回少的那条，方向就又被人为纠正回去了。 路虽然是人选的，但方向早就定好了，如果一直选少的，他们只会在魔鬼城里打转。 “我靠，原来是这样？这西王母也太阴险了吧！她这就是想让人渴死在里面吧。” 胖子怪叫一声。 纪初桃笑着摇了摇头，一边赶路一边给他们讲解了一点点西王母的事迹。 “其实奇门遁甲本来就是西王母发明的一种西域秘术，后来还传到中原地区，有一些史料记载过，黄帝统一中原就是得到了西王母的鼎力相助。” “这么说，她算是奇门遁甲的老祖宗啊，神奇了。”胖子恍然大悟。 “纪小姐，这你都知道，你的那个叫……哦对，文学造诣，相当高啊。”潘子恭维道。 纪初桃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只是看着又一条出现的岔路，轻声道。 “只要一直沿着石头多的路走，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赶上他们。” 潘子对她现在是深信不疑，论身手他最佩服的是小哥，论头脑他佩服的是三爷。 但是这两样加一起，还运气逆天的，他只佩服纪小姐。 不过吴邪他们为了躲避尸蹩王群，此时已经跑的很远。 连他们自己都迷了方向，只能凭着直觉一直往前走，希望能回到原来的营地，或者找到人帮忙也好。 他和阿宁出来时什么都没带，没有水和食物，他们还在不停地流汗，完全撑不过两天！ …… “纪小姐，小哥，已经很晚了，咱们就先在这个地方扎营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接着找小三爷他们。”潘子提议道。 纪小姐和小哥是真不累啊，一点都看不出来狼狈，再看他和胖子，都快累瘪了！ 纪初桃看了看天色，已经黑了一大半，而且其他俩人也累的不行了，也就点点头。 “行，咱们休整一晚，明天继续找，我觉得离得应该不远了。” 她拿出包里的罐头让潘子热几罐，先给大家吃个饱饭。 “累不累？” 纪初桃坐在张起灵旁边，此时他正呆呆地望着黑色的天空。 张起灵回过神，摇了摇头。 “为什么发呆，要不要和我分享一下？” 她俏皮地笑了一下，桃花眼微微一眨，向他抛了个异常可爱的媚眼。 “在想什么时候能结束这种每天都在追寻的生活，想和你每天都待在我们家里。” 张起灵沉沉地看着她，语气却十分的轻。 少女一怔，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是张起灵第二次明确表达自己的情绪。 第一次是在与吴邪夜谈的那个晚上，可她却不知道该自己如何帮助他。 如今，她也身陷囹圄，却不敢将事实和盘托出。 她怕张起灵难过。 想了想，纪初桃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一双暗含春水的桃花眼认真地看着小哥。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一直在的。” “在家也好，在外面也好，只要在你身边，哪里都是好的。” 她说着，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弧度不大，但清甜柔软，像一位不食烟火的仙子。 “我怕有一天，我会忘记你。” 张起灵垂下眼眸，眼中有痛苦一闪而过。 他有失魂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失忆一次。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找回忆，那些对于他来说或许并不美妙的回忆他都会去寻找。 可是现在他遇到了纪初桃，如果失忆了，张起灵不知道自己会有多痛苦和失落，而且他也不想纪初桃难过。 如果他又把他们之间的记忆忘记了，她会更难过的。 纪初桃没想到张起灵竟然是怕这个，她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顾不得擦拭，直接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搂住小哥的脖颈。 “不管你失忆多少次，我都会一遍遍告诉你，你的过去和未来，我全部都在参与。” 张起灵轻轻勾起唇角，手臂环住少女纤细的腰肢，低声道。 “我知道。” 他只是不想忘记和初桃在一起发生的每一天。 这话说出来有些矫情，可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能理解那种被迫失忆的宿命。 两人之间流露着一股淡淡的温情。 原本想给他们送罐头的潘子也会心一笑，摇了摇头，继续把罐头放进热水里温着。 四个人休整了一晚上，白天又踏上石头路。 烈日照耀下，几人头上都布满了汗水，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石头路，直到中午，他们终于有了发现。 空中打了两声惊雷，戈壁沙漠里五年一次的雨季就要来了。 胖子这次走在了前面，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突然“嗯”了一声，接着招呼大家过去。 四个脑袋凑到一处岩山壁上，一处不起眼的凹槽里，一枚圆圆的古币放置其上。 第68章 前有狼后有虎 胖子把那枚铜钱拿起来，放到眼前仔细观察。 “当十铜钱？清朝就有人来过啦？” 他疑惑地看向潘子。 潘子嗤笑一声，“扯淡，这洗的这么干净，怎么可能是清朝就放在这的？” 胖子白得一枚当十铜钱，立刻眉开眼笑，哪还会在意潘子的挖苦。 “有道理，值得好好研究一下。” 纪初桃看了一眼，觉得这枚铜钱有点眼熟，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这时天空又响起两声炸雷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胖子被吓了一跳，看着天说道。 “几个意思？你也知道这个值钱啊？” 这话当然没有人回答。 纪初桃和张起灵再往前走，忽然她在岩壁上也发现了一枚当十铜钱。 “胖子，过来！这里还有。” 胖子马上颠颠的跑过来，刚想说话就见纪初桃摆了摆手，快速说道。 “这应该是阿宁手上的那串当十铜钱。” 当十铜钱一枚就是一块金砖，阿宁辗转多年也只有七枚，那也已经是价值连城。 如果不是深陷危机，她不可能把这种贵重的东西来当路标。 “哎呀，那他们岂不是有危险了吗？那咱们快走吧！” 胖子虽然贪财，但他人性还是在的，直截了当地把那枚铜钱取下，急急忙忙地往路标的方向跑。 纪初桃他们三个赶忙跟上。 一路走下去，他们发现阿宁的七枚当十铜钱果然全部用来当做了路标。 终于，在一处岩山下面，发现了已经缺水晕倒的两人。 附近不远处就有一个岩洞，张起灵看了看天气，便让潘子和胖子把吴邪和阿宁背到岩洞里面去。 阿宁到底是个女孩子，见她身上的衣服凌乱，显然是事发时仓皇从营地里逃出来的。 纪初桃叹了口气，将自己背包中干净的外套给她披上，又小心地给她喂了盐水。 怕阿宁撑不住，她还刺了一滴血混进盐水里。 几个小时以后，阿宁就醒了，纪初桃把热好的罐头丢给她。 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下，轻声问道。 “你的队员我们已经叫了救援队，你现在怎么办？回去还是继续出发？” 阿宁十分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听出了她话中的含义。 “你是想让我们信息共享吗？不然你们为什么要带着我，现在我只有一个人，这并不划算。” 纪初桃耸耸肩，其实阿宁去或不去对她来说并无所谓。 她去西王母宫，只是想搞清楚一切的秘密。 “如果你想去，要跟吴邪商量。” 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劣势，阿宁直接点点头。 “好，那我等吴邪醒过来。” 见她状态确实还好，纪初桃也不再她身边逗留，直接去了张起灵那边。 吴邪的身体有一点弱，一直昏睡到晚上。 外面的空气已经愈发湿润，一片漆黑之下，大雨呼啸而来。 这是沙漠中五年一次的大雨。 “哎呀，胖子，你这样不行，这样显得小三爷的头是假的！”潘子拿着照相机，抱怨道。 岩洞深处，依次坐着胖子、吴邪、张起灵和纪初桃，趁着吴邪还没醒，胖子把他揽住，提出来拍个恶搞照片。 “你可真够麻烦的！”胖子翻了个白眼，接着看向张起灵他们两个。 “小哥，小天仙儿，你俩把手都伸出来。” 张起灵听他的话，直接伸出了拳头，纪初桃噗嗤一笑。 胖子无奈地又指挥一下。 “伸手指！” 张起灵听话的伸出了一根食指。 胖子：…… “俩！” 接着，张起灵又伸出了一个尾指。 纪初桃此时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直接笑趴在张起灵身上。 她怎么从来都没发现张起灵有搞笑的潜质？ 见状，胖子也只能无奈地说。 “就这么着吧！小天仙儿你也别笑了，赶紧起来，来做手势！” 纪初桃赶紧坐好，靠着张起灵缓缓摆出了一个摇滚的手势。 “来来来，我要开始了，三——二——一！” “茄子！” 潘子咔嚓一声按下快门。 一看照片，发现昏迷中的吴邪也比了一个这样的手势，他瞬间欣喜开口。 “小三爷，你醒啦？” 吴邪还闭着眼睛，拍完照赶紧抱住膝盖，迷迷糊糊问了一句。 “我死了吗？” 胖子突然幽幽地说道，“你死了，我们又在地府重聚了，不信你打自己一下试试。” 吴邪啪地一下打在胖子脸上，直接让他痛呼一声。 “你怎么不打小哥啊？” 吴邪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你看我打得过他吗？” 胖子还不满意，“那你怎么不打小天仙儿啊？” 吴邪更是看傻子一样，先不说打不打得过小桃子，他也不舍得打小妹妹啊，而且打小桃子不跟打小哥一样吗？ 胖子可能也反应了过来，哼了一声嘲笑他。 纪初桃笑着看向吴邪。 “吴邪，你终于醒啦。” 后者点点头，他早就醒了，就是实在没力气动。 “醒了一会了，懒得自己抬头。不用说，你们肯定是我三叔安排的了。” 纪初桃还有点心虚，没搭话，偷偷藏到了张起灵身后。 胖子笑了一声，不过听起来也有一点尴尬。 “那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胖子这样的神态，让本来就一肚子气的吴邪顿时炸了庙了，他强撑着站起来。 “我还知道一个胖子，在我看完录像带之后就接了通电话，说接了单大活，结果这单大活就是跟我三叔跑啦？” 胖子赶紧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看你……你消消气啊，你三叔开的价实在是高得离谱！胖爷我能不动心吗！” “除了你，小哥、小桃子，甚至黑眼镜，都混到阿宁的队伍里，有拿一分钱的，有拿两份钱的。” “只有我一个人死乞白赖的跟来，连个毛票都没有。再这么下去，我可太亏了我！” 吴邪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心酸。 他容易吗他，为了搞清楚这点秘密，一直被耍来耍去，耍的团团转。 “哎呀，行行行，别生气了，反正小哥和小天仙儿已经回来了，那咱们就打道回府，谁也不去塔木陀，咋样？” 胖子顺从地提议。 吴邪一把把他推开，怒吼。 “回去个鬼啊！这些事情再不弄个清楚，回去再被我三叔那个老狐狸耍啊！” 眼看吴邪状态不太对，纪初桃仔细斟酌了一下，说道。 “吴邪，这条路的确太过凶险，而且这只是第一站，我们离西王母宫还非常远，但如果你执意要走下去的话，我们都会跟你一路的。” 有些事情，他也该慢慢知道了。 这话正中吴邪下怀，他再也不想受制于人，他要和爷爷说的一样，掌握主动权。 与其被动等待别人把真相送到眼前，他不如率先出击。 “我必须要查清楚，这个事情困扰了我们家好几代人，九门的人，就连阿宁他们也一直都在找，现在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我必须查下去。”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一道女声插了进来。 “既然大家找的东西都是一样的，那么要不要一起？” 是从外面看过天气的阿宁。 胖子一见到她就想起了那七枚当十铜钱，财迷心窍地开口。 “我救了你，不过你不用感谢我，酬劳我已经收到了。” 他摊开手心，正是那七枚当十铜钱。 阿宁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损失了一个价值连城的手链，直接把带子一起抛给了他。 “穿起来，别丢了，买七赠一。” “呦，还有赠品，不错不错。”胖子开心地合不拢嘴。 等他闭嘴，阿宁重新看向吴邪，目光有真诚。 “我的老板裘德考已经找了很多年了，如今西王母宫我一定会去，吴邪，路是我的队员开出来的，你们现在出发的话也带上我，可以吗？” 想到这两天的共患难，吴邪有些迟疑。 如今阿宁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没有人情味，而且带谁不是带呢，索性也不再犹豫，直接点了点头。 他都没有意见，其他人更不会怎么样，大家便坐下来交换各自的信息。 纪初桃曾经在青铜门内看见过的西王母国，现在他们只差一步就能进入西王母宫的地盘，她也不再隐瞒，直接说了几条线索。 “这片魔鬼城只是西王母宫的第一道防线，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当年定主卓玛也没有亲自去过塔木陀，所以我们也没有必要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西王母宫是沙漠里水流汇聚的地方，明天开始，只要我们沿着河道寻找下去的入口，就一定能找到西王母宫。” 五年一次的雨就要开始了，雨中的鬼城，很快就会出现。 张起灵此时也点了点头，轻声道。 “时间不多了，错过一次，等五年。” 似乎是为了响应两人说的话，外面惊雷声炸响。 他们在魔鬼城休整一晚上，第二天便开始赶路，沿着之前的方法一直往前走，很快，他们就到达了一处非常奇怪的岩壁。 “这个岩石有点怪啊！后边好像有东西啊。”胖子打量着面前的岩山，接着用手把上面的风沙扫落。 随着泥沙的掉落，后面的东西渐渐显露出它真正的原型。 “我靠，这是什么鬼东西啊？”他大喊一声。 纪初桃上前一步，仔细查看起来，发现上面有好几张人脸。 “是人面鱼，这里应该是过去的水道，说明我们走的没错。”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上前查看，发现那确实不是人，而是一条条长着人脸的鱼，这让大家都想起了在云顶天宫里遇到的人面鸟。 顿时，所有人表情都不好了，想赶快离开。 没有其他事情耽误时间，他们直接顺着路走了出去，在一处沙路上发现了一辆车子，车上还带着裘德考公司的图腾。 “那是我们公司的车，难道他们有人在这附近吗？”阿宁有些惊喜。 纪初桃跟她上前去检查，发现车上空无一人。 “他们应该都回去了，车上没人，不过好像有些装备补给。” “让大家来装补给吧，万一我们还要待上几天，没有水和食物很难撑下去。” 阿宁打开补给箱，想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纪初桃则是去通知其他人过去装装备，看到张起灵走远了一点，认真地看着远处的高大岩山。 她随手装了些东西就走过去看他，“怎么了？” 张起灵认真的指了指远处岩山，“有声音。” 纪初桃向他手指的地方看去，突然发现那后面升起一大片红色的云，并且一直在往他们这边移动。 “快跑！是尸蹩王！” 张起灵大喊了一声，紧接着拉着纪初桃转身就跑。 已经装完装备的其他人也赶紧起身，向远处跑去，后面的尸蹩王云群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直追而来。 “你大爷的！怎么这么多尸蹩王啊！这难道是西王母的盛产吗？”胖子一边狂跑一边嘴贫。 但马上他就快哭了，他们竟然跑到了一处无底深渊！ 前面是一个巨大的盆地，烟雾缭绕，一片凹陷在戈壁中的巨大绿洲！ 前有龙后有虎，选择哪个都尸骨无存！ 第69章 绿洲 “这简直是个陨石坑啊！怎么办？”胖子焦急地大喊。 “这里深不见底，不知道咱们的安全绳够不够长。”潘子说道。 “这要是不够长，那卡在半道上，这不上不下可就尴尬了。” 胖子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来了，怎么一跟这几个人碰上就惊险万分的。 “下，比被尸蹩王咬死强，我可没那么多血救你们！” 纪初桃当机立断，和张起灵对视一眼，俩人直接固定好绳子，往下滑去。 阿宁和潘子见状，也赶紧紧随其后，悬崖上只剩下吴邪和胖子。 等安全绳长度用完时，纪初桃已经能透过树冠看到崖底的景色。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片沙漠里竟然还掩盖着如此旺盛的绿洲原始森林！ 他们距离下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安全绳已然不够。 手边是一条条粗壮的藤蔓，这些藤蔓不知是从哪里生长出来的，但纪初桃用力拽了几下，发现它们其实非常地稳固。 “割绳子，用藤蔓滑下去。” 她说完，自己率先缠住一根藤蔓，接着把绳子一割，整个人直接稳稳地挂在了空中。 小哥阻止不及，但看她没有急速下落，才放下心。 阿宁和潘子也有学有样，四人一起往下面的原始森林降落。 而上面的吴邪和胖子只赶路到一半，安全绳用完时胖子死活不下来，那些尸蹩王像是忌惮着什么似的，都不敢飞到下面来。 原始森林纪初桃是第一次来，可没什么经验，顺利接触到地面时，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沙漠里还有这么一大片森林，真是叹为观止。” 阿宁感慨了一声，她这些年到过不少地方，可以说大部分的景色都已经见过了，但这种戈壁地下的原始雨林，她从未见识过。 “这里地质复杂，咱们得小心点。” 潘子说道。 正在四人勘察环境时，上头突然传来两声尖叫。 估摸着是俩人藤蔓断了，纪初桃刚想上前去接，被张起灵拦了一下。 “危险，我去。” 这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张起灵提了一下吴邪的衣服，想去抓胖子时已经来不及了。 胖子直接摔了个屁股蹲，仰头后翻过去。 纪初桃松了口气，刚想上前去看看胖子怎么样，就看到他屁股底下冒出来一摊蓝色的粘稠液体。 “胖子，你是把脂肪摔出来了吗？”她问道。 胖子刚想起身跟她掰扯掰扯体重，就被阿宁一声制止， “等等，别动！” 他被说的一愣，坐在那没敢动，阿宁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下结论。 “这好像是什么动物的卵，可能是蛇。” 胖子怕蛇，一听自己做到了蛇卵摸爬滚打地起来，不小心还撞了吴邪一手粘液。 吴邪嫌恶心，还想擦他身上，但胖子已经跑远了，只能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见他如此活蹦乱跳，似乎没有大碍，纪初桃松了口气，走到了张起灵身边。 刚想说话，这时胖子也歪歪扭扭地跑了过来，质问道。 “小哥，你刚刚怎么不救我一把！” 张起灵沉默了一瞬，回答了一声。 “重。” 吴邪比较轻，抓起来不费力，所以先救的他，但张起灵也没想放弃胖子，可惜他因为太沉，降落的太快了，根本没来得及。 “重？小哥，你跟胖爷我说话，难道就不注重社交礼仪吗？”胖子不可置信地问道。 一旁看戏的纪初桃露出一点轻笑，安慰道。 “别放在心上，胖子，他不是那个意思。” “还是小天仙儿懂事，再看你家男人，果然是个闷油瓶！” 胖子愤愤地说，接着转身想走。 看到他的脖子，纪初桃忽然愣了一下。 “胖子，你……” 还没说完，张起灵直接一掌把胖子打晕了。 “他脖子怎么了？好像有东西。”她问道。 这时其他人也走了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最有丛林经验、在越南当过兵的潘子戴上手套，掀开胖子的衣领，一团皱巴巴的东西就在他脖子上贴着。 “快清理。”张起灵对潘子说道。 潘子自然不用提醒，直接用手把那里面的东西挤得干干净净，最后还打了一针消炎针。 纪初桃忽然想起来吴邪好像也碰过那滩东西。 “吴邪，你也看看身上有没有沾上这东西，刚刚胖子好像撞了你一下。” 吴邪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检查，看到他的手脚胳膊上都没有才放下心。 纪初桃也检查了一下张起灵的手，他刚刚可是直接打了胖子的脖子，不知道会不会沾上。 “没事，我没有。” 张起灵看她捧着自己的手仔细检查，微声安抚了一下。 她点点头，和张起灵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原生态的雨林，没想到从前没去过的地方，都和你一起来过了。” 纪初桃觉的自己似乎有点兴奋过头。 “这里很危险。” 张起灵捏捏她的手，心里叹了口气。 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还那么开心？ “没关系，我试过了，不会中毒，可能是我血液比较特殊。” 纪初桃回答道，说起来她的血真像个百宝箱。 又能恢复、又能解毒、又能驱虫，就是太少了。 虽然她的身体十分诡异，但说到底还是普通人，即便能自己飞快地恢复。 但她的血一旦流干了，就真的会死。 “伤口会复原的事不可以暴露。” 张起灵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也不能用血救人，知道吗？” 两人坐的位置有些远，离吴邪他们几个有段距离，他就没有特意隐藏声音，只是语气非常的严肃。 “知道啦知道啦，不过之前在云顶天宫的时候，我救过吴邪和胖子，他们应该是知道的。” “而且用血逼退过蚰蜒，这个阿宁潘子也知道我的血能驱虫……” 说到最后，纪初桃自己都不敢看张起灵越来越严肃的脸。 感觉到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很多，她咬咬唇瓣，只能厚着脸皮，拉住他的手不断地摇晃撒娇。 “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他们都不会说出去的，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我思索太多。” 少女眨吧两下妩媚水润的桃花眼，意图放电迷惑他。 张起灵心里叹了口气，回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替她顺了一下耳后凌乱的发丝，语气有些无奈。 “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你曾经吃过麒麟竭。” 纪初桃的确吃过麒麟竭，就是去年在鲁王宫的地宫里面。 那块麒麟竭的年限非常高，对体质的更改有奇效，但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那种诡异的驱虫能力是源于麒麟竭还是本身的鲜血。 不过听到张起灵放软了语气，纪初桃赶紧点点头，小脸扬起笑，亲亲热热地抱住他的胳膊，四个手指并拢放在耳边。 “我发誓！” 俩人在这边聊天，那边吴邪他们也在研究陈文锦的笔记。 “天真，有什么新发现吗？”胖子问道。 “没有，只是一些环境记录。”吴邪捧着笔记本说道。 “这里海拔很低，热带植被很多，瘴气会很重，不知道我们的防毒面具能不能应付。” “只要路没走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胖子十分通透。 这条路是通往西王母宫的唯一通路，大家只能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直到进入西王母宫。 一直在打背包的潘子收拾好了所有人的背包，准备挨个扔过去。 “包里有水、食物、照明弹、冷烟火、药物，每个包我打了两个人的量，就算遇到意外丢了背包，剩下的人也能保证补给。” 他一一把包扔给吴邪他们。 “咱们大家抓紧时间吃点儿东西，趁着天亮多赶些路。” “小哥，纪小姐，接着！” 说着，两个包冲纪初桃他们飞去。 两人手一抬，看也没看就直接接住了。 等他们吃完东西，就开始继续赶路。 雨林里的路不好走，除了处处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以外，还有当年陨石撞击留下的很多巨石，而且他们还要时刻阻挡那些恶毒的蚊虫。 很快他们就穿过了悬崖底的石林，正式进入树木植被旺盛的地方。 峡谷很宽，进入密林之后，四周就变得非常闷热。 石头和树上到处都有青苔，无法立足，他们的脚下已经到处是潮湿的烂泥和盘根错节的树根。 这种像怪物触须一样的树根网里，人走着基本一脚一个陷坑。 纪初桃和张起灵走在最前面开路，时不时还要砍掉了一些繁茂的藤条植物，这才能让人经过。 “这儿的环境，看起来和越南的热带雨林差不多，这种湿热地带的沼泽最危险。” 潘子在越南打过仗，现在基本上成了队伍里的顾问。 “你们看，上面是原始雨林的阔叶冠，下面基本上不透光，这啊，就是蚊子蚂蝗毒虫的天下。” 大家一边赶路，一边听潘子的科普，都心有余悸，还好没遇上什么可怕的虫子。 雨林里又湿又热，很快大家内衣就都湿透了，反而是纪初桃没什么感觉，全速赶路期间她并不会拉住张起灵。 吴邪受不住这湿热，于是解开了一点袖口想给皮肤透透气，潘子看到马上来阻止。 “小三爷，我刚说完这的毒虫多，裤口袖口必须扎紧，不然不出一个小时，我保证你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吴邪一听，马上害怕地把袖口放下，还整理了一下裤脚。 阿宁看他害怕蚊虫，说了句，“包里有驱蚊水可以喷。” “最好不要，”潘子摇了摇头。 “这里的环境不同于一般的野外环境，很有可能你驱散了蚊子，那味道反而引来了其他的东西。” “咱们这回带的装备有限，就算碰上一头野猪，都够咱们受得。” 这话一点都不虚，虽然他们能带的东西都带了，但除了纪初桃和小哥以外，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杀伤力大的武器。 听到他们的对话，纪初桃向后看了一眼。 随即便发现吴邪脸色很不好，白中带青，隐隐透着一股病气。 她拧眉，再次问道。 “吴邪，你刚才仔细检查过了吗？身上真的没受伤？没有被感染？” 闻言，吴邪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我没事小桃子，刚刚仔细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纪初桃只能以为他是太累了，没再说些什么。 小插曲一过，潘子继续科普他们在这里需要注意的东西。 “我们在雨林里还有干净的水源，可以供我们取用，但一旦进入了沼泽，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要去蹚水，更别去碰那些污泥。” “以前我一个战友，在打伏击的时候脚陷在沼泽里，才一分钟不到，拔出来的时候腿上全是洞，整条腿直接给蛀空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咬的。” 说着，潘子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 “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出现这种事情就等于送命，也许还不如送命，所以我们必须要小心。” 这回说的连纪初桃都吓到了。 沼泽里除了水蛭，能有什么虫子那么可怕，竟然能把人的腿瞬间蛀空？ 她倒也不是怕虫子，就是觉得这种丑陋的软体动物有些恶心。 潘子作为在雨林地区生存过的老兵，现在已然变成队伍里的先锋，一路都是他来辨别水位方向。 六个人沿着峡谷又向前走了约莫大半个小时，才找到了一处干净清澈的溪水。 吴邪俊俏的脸上此时已经密密麻麻地布满汗珠，纪初桃不经意间瞥见，蹙了蹙眉，出声提议道。 “这里有溪水，大家先休息一下吧，等下整顿好我们再出发。” 其他人都累的不行，此时自然是没有意见。 各自找了个石块坐了下来，潘子则直接跑到了溪水边，先灌了一大瓶溪水，而后又就着凉水洗了把脸。 吴邪觉得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尤其是腹部，又热又痛又痒，难受死了。 他想去溪水边洗把脸，刚蹲了下来，就感觉眼前一片白光。 胖子还有余力调侃。 “胖爷我这身肉啊，是革命的本钱，别看吴邪瘦，到关键时刻他也扛不住，哎，气不气。” 纪初桃一直在看吴邪，他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对劲，张起灵发现了，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她轻声回答，“吴邪好像病了。” 没等张起灵回答，溪水边的吴邪身体一颤，刷地一下直接倒在了石头上。 第70章 蘑菇 一直觉得吴邪有些不对的纪初桃瞬间眉心一跳，赶忙拉着张起灵冲到了溪边。 剩下三人见状，也赶紧围过来。 胖子把吴邪扶着背靠在石头上，轻轻拍拍他的脸颊试图把人唤醒。 “小吴、小吴、天真，天真？你怎么了这是？” 此时的吴邪双眼紧闭，本来就书生气十足的脸愈发苍白，面中发青、嘴唇青紫，俨然一副中毒的模样。 “会不会刚刚吴邪在溪边洗脸，被水里的水蛇咬了？” 纪初桃手指撑开他的眼皮仔细观察了下，发现他的瞳孔微微扩大了一些，显然已经没了意识。 他们几个人里都没有医生出身的，暂时不敢给吴邪诊断。 没等纪初桃做更细致的检查，这时，胖子忽然“咦”了一声。 “小天仙儿，不对啊，小吴同志这肚子好像在动啊！” 他的手就搭在吴邪的腹部，刚刚忽然就感觉他的肚子动了一下，好像进了什么东西一样。 小哥看了眼蠢蠢欲动想要放血救人的纪初桃，暗中握住了她的手。 而后看向胖子，声音沉沉。 “掀开看看。” 衣服一掀，一块皱巴巴的像是被烫伤一样的薄皮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吴邪的左腹部处，有一小个巴掌大的皱皮，那皮还在不断蠕动，和胖子说的一模一样，似乎有东西在皮底下钻来钻去。 “这怎么了，这是被虫子咬了吗？怎么还长膜了呢？” 胖子大惊失色。 “这膜下还有东西！不会是那个像蛇蛋一样的蘑菇吧。” 纪初桃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这肯定是当时胖子撞上吴邪时，他不小心沾上的，没有仔细清理干净。 检查时，吴邪只看了四肢，并没有检查腹部。 没想到，现在这个蘑菇已经寄生到他身上了。 阿宁点点头，肯定了胖子的猜想。 “就是那种蘑菇，他当时没有好好清理，现在扩散了。” 胖子恍然大悟，想起来这还是自己弄到吴邪身上的，十分愧疚。 “好了，先给他清理干净，把吴邪固定起来。”纪初桃快速下出指令。 张起灵仔细看了一眼吴邪的腹部，发现那层膜和皮肤黏的太紧，根本就不能强行剥脱。 初桃现在这样说，肯定就是想要用她的血！ 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潘子和阿宁，小哥眸光微暗，沉声道。 “不行，黏的太紧了，没办法分开。” 他不能让初桃在这时候冒险。 小哥的话音落下，纪初桃掩在袖子底下的手指豁然捏紧，心中有些酸涩。 她知道张起灵在担心什么。 同样的，胖子也非常明白，在场还有一个人可以救吴邪，就是小天仙儿。 但他没有出声。 胖子混迹江湖多年，他太清楚阿宁是什么样的人，这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会不择手段。 要是知道小天仙儿一身宝血可以愈合伤口，阿宁指不定就会把小天仙儿活捉了。 再说，当年在云顶天宫，可是小天仙儿不顾一切救了他。 胖子心里发誓，要把她当亲妹妹疼，所以他也只是看向小哥，试图寻求些新的办法。 “不能分开？小哥，那咱们该怎么办？这层膜底下就是那些蘑菇，咱们不能就这么把小吴同志扔着吧。” 张起灵又看了一眼吴邪腹部的寄生膜，摇了摇头。 “先等蘑菇长大。” 只有长大一些，他才更有把握。 “行了，先听小哥的吧，咱们快点找个地方做今晚扎营，再看小三爷的情况。” 潘子脸上的担忧已经化为实质，此刻他恨不得躺在那里的是自己，而不是小三爷。 万一小三爷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和三爷交代！ 他们沿着溪水一路向下，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就听见吴邪一直在不舒服地嚷嚷，好像已经挺不住了。 胖子一直背着吴邪，听到他的嚷嚷声，赶紧把人放了下来。 小溪就在侧边，河水经年累月地冲刷着岸边的石头，平整光滑。 此刻吴邪躺在一块大石头上，脸色青中发灰，一头的冷汗，嘴唇颤抖。 显然已经撑不下去了。 “潘子，先给吴邪打一针镇定剂。” 纪初桃的面色有些沉重，一边指挥着担心不已的潘子，一边掀开吴邪的衣服。 那层膜又扩大了一片，几乎占据了吴邪腹部的一半。 膜底下有东西一直在蠕动，好像藏了无数条小蛇。 看清楚后，胖子眼睛都瞪大了，他可不想吴邪死在这啊，毕竟是同生共死过的。 “小哥，这蘑菇长的够大了吧，咱该给天真剃掉了吧，太吓人了，这么下去天真可不行了。” 张起灵蹲在初桃身边，伸手在吴邪腹部按了按，面色同样不太好看。 的确到他身体的极限了。 阿宁也过来看了一眼，蹙着眉道。 “这膜越来越大，直接动刀吧，没有别的办法。” 说着，她解下自己脖颈上围着的围巾，扔到胖子手里。 “让他咬着，等下别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们下来的匆忙，携带的药品并没有太多，潘子注射完镇定剂后，就赶紧把位置给小哥让了出来。 在场除了张起灵以外，也的确没有人能再快准狠地把这丛蘑菇剥离掉。 阿宁到一边准备等下消毒和包扎的药品，潘子和胖子则压制住吴邪的四肢，避免他挣扎之下被剖开肚子。 这种没有麻醉的开刀不亚于实施一场酷刑。 果然，张起灵刚刚下刀，吴邪就已经疼地乱动，镇定剂根本没什么作用。 眼见着他挣扎地越来越厉害，张起灵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纪初桃捏紧手指，趁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直接蹲了下来。 小手卡住吴邪的下颌，明明是柔若无骨的雪白，此刻却像铁钳一样，迫使他张开了嘴。 手指在刀尖一抹，鲜红的血液像水一样滴入吴邪的嘴里。 因着位置的原因，胖子将此看了满眼。 不过他什么声音都没出，也并没有惊异，反而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将少女纤细的身影完全挡了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有了纪初桃的血液加持，吴邪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他不乱动，张起灵剥脱寄生菇也更加容易。 等那些黏在吴邪腹部的薄膜彻底剥脱掉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阿宁拿着消毒液和绷带过来给吴邪包扎。 “小哥，纪小姐，你们先休息下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我看着小三爷。” 潘子对他们感激不已，看到小哥手上都是血污，赶忙说道。 张起灵没有理会他的感谢，直接拉着纪初桃来到溪边。 他们俩走的位置有些远，因此胖子他们几个压根听不到两人的动静。 少女攥紧的右手里，尽是鲜红的血渍。 张起灵抿着唇没有说话，抓起她那只沾了血的手扬水清洗干净，漆黑的眼眸看着她，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 能让他露出这种无奈表情的人并不多，纪初桃算是其中之首。 但扬起一张雪白娇艳的小脸，雾蒙蒙的乌瞳轻轻一眨，对着他甜甜的笑。 “吴邪是我们的朋友。” 纪初桃用没有沾湿的左手轻轻扯了扯张起灵的衣角，语气软娇娇的，像是在撒娇。 其实不管今天是吴邪还是胖子受伤，她都会救。 哪怕是潘子和阿宁，她最后也不会不管。 因为纪初桃知道，这些人能遇到她，也是命运的另一种安排。 张起灵当然不会不明白，只是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想让初桃暴露。 担心却又不知道如何让纪初桃听话的小哥一言不发。 大手捧着清澈的溪水，继续给她清洗手心。 两人之间的氛围顿时凝滞起来。 少女眸光流转，感受握着她手腕的灼热手心，忽然凑上前去，玫瑰色的唇瓣轻轻印上张起灵的脸颊。 后者动作蓦地一顿，耳边响起她软甜甜、娇嗲嗲的声音。 “别担心啦，没事的，而且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良久，纪初桃才听到张起灵回答了一声。 “嗯。” 他会一直保护她的。 吴邪这一晕，足足两个小时后才醒过来。 他喝了纪初桃的血，没有发烧感染，脸色也已经恢复了大半。 只不过肚子上少了一大块皮，一动就是一种烧伤似的痛，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不舒服。 “我刚刚怎么了？” 吴邪还有点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刚他在溪边洗脸，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见他确实没事，胖子暗自舒了口气，调侃道。 “你刚刚打人啦！” “你一圈都打了，这王八拳抡的，连小天仙儿都被你打了，你还踹了潘子一脚。” “而且你被寄生菌类感染了，多亏小哥给你开了刀，你才没事。” 吴邪一听，登时坐了起来，扯动腹部的伤口直被疼的龇牙咧嘴。 “我被感染了？” 胖子板着脸吓唬他。 “可不是吗，虽然现在已经解决了，但是刚才，你生出好几个大蘑菇呢！太辛苦了，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说着，还摸了摸他的肚子。 吴邪一掌把胖子的手拍开，眉头都皱了起来。 “太恶心了，以后谁也别碰我肚子。” 纪初桃坐在张起灵旁边，看着两人玩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俩人。 “你没事就好，吴邪，刚刚大家都很担心你，还能走吗？” 吴邪点点头。 “我没事小桃子，感觉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反而有点力气。” 虽然肚子还是火辣辣地疼，但除此以外也再没什么，连发烧都没有，难道被这种菌类寄生，还能改变体质？ 胖子和张起灵都知道怎么回事，但他们都不能说。 见他这样，胖子赶紧打着哈哈。 “你这生完蘑菇还挺厉害，看来你应该当个女人啊，生孩子不痛苦。” 吴邪气的直捶他。 阿宁笑了笑，然后丝毫不留情地打断这一幕。 “醒了我们就快点赶路吧，这个地方不行，太潮湿了，吴邪的伤口很容易感染。” 天色还早，太阳还挂在天上，但云层非常厚，空气中也遍布水汽。 塔木陀到了五年一次的雨季，用不了多久就会下大雨。 他们必须要赶在下雨之前找到下一个可以驻扎的地方。 怕吴邪走不动路，潘子便直接扶着他，六个人沿着溪流继续上路。 塔木陀的生态环境非常特殊，几乎就是一个封闭的陆上孤岛。 这地方磁场诡异，电子设备没有讯号，以至于gps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人为探索。 雨林里的树木太过密集，还有很多石头和藤蔓，纪初桃跟在张起灵身边，不断挥刀砍掉挡在面前的老藤阔叶，才能一直保持前进的速度。 很快，他们几个人就到了一处怪石嶙峋的地方。 前面是一处死路，四周都被石头围着，石壁很整齐，都有人为开凿的痕迹，看着像是有人故意这样堵住路口。 张起灵伸出手指在石壁上摸索了一阵，说道。 “后面有路。” 石头后是空的，不管是不是路，至少说明是人为修建出来的。 “有路就行，胖爷我这啊，有好东西！” 胖子嘿嘿一笑，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遥控【炸】药。 这可是他压箱底的宝贝。 “我去，死胖子，你还有炸药啊！” 吴邪惊讶道。 “别忘了胖爷我是干嘛的，这就跟我的老二一样重要，哎，呸呸呸，还有姑娘在呢，我得注意一点形象。” 胖子一边说，一边打了一下自己的脸。 他走到那处石壁，小心翼翼地把炸药放在地上，其他人早就寻找位置躲好了。 张起灵一手揽住纪初桃的腰肢，一手挡在她的头上。 胖子放好炸弹就慢悠悠地走了回来，悠哉悠哉地拿出遥控器，一脸神气。 “胖爷牌炸弹，嘣——” 模拟着【炸】弹爆炸的声音，他直接按下了按钮。 纪初桃赶紧捂住张起灵的耳朵。 等了几秒，几人发现石壁那里没有任何声音，不由得全都疑惑地看向胖子。 后者也是一脸尴尬，又按了两下按钮，嘴里还喊着。 “梆梆——” 但炸弹还是非常不给面子地，没炸…… “我靠，怎么还不炸，受潮了？” 胖子疑惑道。 他刚想回去看看，炸弹“嘣”的一下，启动了。 气浪掀起了一大片黑色的烟雾，呛的人睁不开眼，伴随着石块掉落地面的声音。 烟雾散去，岩壁后面露出了一个石门。 纪初桃整个人还被张起灵按在怀里，小脸都压出了一小片红痕，她拍了拍男人的胸膛。 得到放松后，直接拉着张起灵走到那个石门之前。 石门是一座两米高的拱门，两侧矗立着他们都非常熟悉的雕像。 “人面鸟？这不是人面鸟吗？” 胖子大喊道。 “这破玩意差点害咱们死在云顶天宫，它该不会是千里迢迢从长白山飞到这来的吧？” 纪初桃扑哧一笑，轻声解释道。 “其实这种人面鸟并不是云顶天宫的东西，人面鸟是三青鸟演变而来的，是西王母对三青鸟的改良品种。”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目光充满诧异，统一一个表情，仿佛在问她。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少女眸光流转，轻笑一声。 “从云顶天宫回来以后，我仔细研究过一些关于西王母的资料。” 纪初桃没有说谎，为了活下去、留下来，她的确是调查了很多历史孤本。 青铜门内的神秘声音的确是给她看过非常多的人类历史，但出来以后，所有的记忆都变得朦朦胧胧，只有接近了才会触发。 大家都知道青鸟是西王母皇族的象征，所以也没人提出疑问。 “这人面鸟不会是西王母国的土特产吧？没准儿当西王母认识新朋友的时候，就会拿一些，送给那些人，当见面礼！” 胖子讨厌死人面鸟了，当初他们可被这东西折磨地够呛。 阿宁摇摇头，否决了他的想法。 “就算是这样，这边的气候变化太大了，森林里面根本没有食物足以支撑人面鸟的生长，所以这里应该不会有人面鸟。” “雕塑在这不过就是为了告诉我们，里面很危险。” 纪初桃也觉得是这样，她看了一眼精神头还不错的几个人，下巴微微一抬，遥遥指了指石门后的那一条长路。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进去的，这里最近的就只有这条路，随机应变。” 说完，她也没再关注身后几人的表情，直接和张起灵率先踏进了大门，往里面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石门之后是一条笔直的通道，一直指向树林的最深处。 两侧是全是石雕的人面鸟雕像，每隔一段就会有两座。 雕像和真实的人面鸟一样等身高，雨林潮湿，导致台面上面密密麻麻长满了青苔。 这是真正的西王母国的雕刻，经过千年的腐蚀，石雕表面也已经生出了石斛。 张起灵站到一个人面鸟雕像前，拿出匕将上面生长的绿苔藓给刮掉。 纪初桃没动，不过眼睛一直看着，被苔藓遮住的雕像上，竟然是一段浮雕。 浮雕上面就是一些人物和石点，看起来和他们现在的状况很像，描绘的似乎是一幅仪式的场面。 她皱了下眉，觉得这幅画怪怪的。 其他人跟上来后，也发现了张起灵清理出来的刻画。 “这上面画的是通道吧，圆点就是雕像，跟咱们现在一样啊！”胖子说道。 阿宁拿着相机记录画面，一边帮忙分析。 “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也没有机关。不过这个雕像有些奇怪，腹部、石座、两肩全部都有一个洞，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纪初桃眉心一跳，洞？ 她刚刚在想事情，所以并没有注意雕像的具体情况，现在看来，这里的人面鸟的确非常奇怪。 上面雕刻了画面就算了，但为什么要掏洞，还是四个洞？ 潘子和胖子两个人体力好，便先去前面探路。 纪初桃蹙着眉靠近人面鸟石像，想仔细研究一下。 如同阿宁所说，石像的腹部的确是一个黑黝黝的洞。 黑洞似乎连接了外太空一样，看着便让人心里发毛， 本来她还想把手伸进去一探究竟，但张起灵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 皮肤接触的一瞬间，一阵尖锐的疼痛直击大脑，身体瞬间脱离了纪初桃的控制。 在张起灵惊慌错愕的目光下，她直接脱力跪倒在地！ 第71章 坦白 张起灵瞳孔瞬间放大，他来不及分辨，长臂一揽，直接把少女抱在怀里。 “怎么了？”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纪初桃疼的根本说不出话，头好像要炸开了，胸腔当中还升起了一股十分恶心的感觉。 长时间的失去痛觉，现在猛然一痛，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越靠近张起灵，便越难受，如今整个人都在他怀里，痛觉密密麻麻侵蚀了她的身体。 没办法，纪初桃只能用最后一点气力推了推张起灵的肩膀。 其他人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看着桃子煞白的小脸，阿宁脑内灵光乍现，忽然说道。 “小哥，要不你先放开桃子看看。” 张起灵皱了下眉，但现在没有其他方法，只能按照阿宁说的，缓缓放开了初桃，让她轻轻躺在地上。 没过多久，纪初桃脸色就重新恢复了红润，苍白的嘴唇也变得粉嫩起来。 场景十分诡异，更是让张起灵心里升起了轩然大波。 他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瞳仁轻颤。 怎么回事？ 难道他碰到初桃就会让她不舒服吗？ 这是什么时候才出现的这种情况？ 疼痛和恶心感退去后，纪初桃好受了不少，虽然不疼了，但身体还是有些无力。 看到张起灵的面色，她强撑着坐起，冲他摇了摇头，轻声道。 “不是你，是这里有问题。” 正说着，阿宁和潘子这时也倒了下来。 来不及解释更多，纪初桃急忙扯了扯张起灵的衣摆，语气急切。 “去把这些洞都堵上，这里的洞有问题！” 尚且还能行动的三个人赶紧拿石头和树枝杂草，将石雕上的洞全部封死。 洞一封死，原本一脸难受的潘子顿时也舒服了一些。 张起灵几步跑到纪初桃身边，伸出手想把她扶起来，但又在半空中忽然顿住。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一碰，是不是又会让她疼痛难忍。 见他这副样子，纪初桃眼眶瞬间红了，抿了抿唇瓣，露出一点软绵绵的笑容。 “张起灵，我难受，你抱抱我。” 张起灵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伸出手把她扶起来，发现这次触碰并没有给纪初桃带来什么不适，这才放下心。 随后将她揽在怀里，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天仙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仨怎么还突然倒地不起了？” 胖子疑惑地问道。 潘子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纪小姐，这不会是次声波造成的吧？” 靠在张起灵怀里，纪初桃也完全不害臊，她觉得刚刚自己的样子一定把他吓到了，所以要好好地安抚一下张起灵。 不过她也没有漏掉潘子的话，直接点点头。 “我猜这些洞应该是能产生共鸣的一种系统，我们听不到低频的声音，但它们却能很好的保存下来。” “当身体接收到低频声音以后，就会产生头疼恶心的症状，如果我们走到最后，恐怕也逃不过死亡。” “石雕上的画，恐怕就是一种活人祭祀的场景。” 潘子这些年走南闯北，了解的多，赶紧开口。 “次声波不容易消散，虽然洞挡住了，但声音还在，我看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出了这条通路再说其他的。” 阿宁的副作用有些大，直接晕了过去，被胖子背着走。 张起灵则是面无表情，直接抱着纪初桃走在最前面，他从没这样冷过脸，弄得纪初桃有些怕。 他这么聪明，一定想到了什么。 少女抿着红唇，胳膊环住小哥的脖颈，细白的小脸也贴在他的肩头，心中叹了口气。 刚刚她的表现确实太奇怪了。 可如果没有张起灵那一触碰，她也未必能发现通道的秘密。 她身上的感觉，只有碰到张起灵才会恢复，不然就算把手砍了，她也不会有一点疼痛。 原本纪初桃准备自己解决身体的问题，可现在张起灵已经发现了，她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两个人在一起，是应该要全部坦诚的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几人已经迅速走出通道，拐进了深处的一片林子里。 潘子见小哥一直一言不发地抱着纪小姐往前走，赶紧出声阻拦。 “小哥，咱们就在这边先休息一下吧！” 他刚刚也伤的也很严重，现在还没什么力气呢，可走不动了。 张起灵没说话，找到一棵大树，轻轻把纪初桃放在干净的树根上，让她坐下来。 自己则是蹲在她面前，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其他人也赶紧找位置坐下，阿宁靠在树干上，猛地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 “为什么？” 张起灵声音低沉，漆黑的眼眸倒映着少女如画般的面庞。 为什么刚刚一碰到他就开始疼痛？ 看她那个样子之前应该是没感觉到痛的，但碰到他的手后突然就开始疼。 这太奇怪了。 纪初桃第一次感觉有些头疼，是灵魂上的头疼。 她真的不想把这么残忍的事情告诉张起灵，但也不希望他们两个因为这个生出芥蒂。 她想留在这里、留在张起灵身边，所以才会这么拼命的寻找答案。 而且那个神秘声音答应过，会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纪初桃看着张起灵漆黑幽深的眼睛，那眼眸中布满认真，显然他今天必须要得到答案。 无奈地叹了口气，纤细的手指轻轻抚在他的脸上。 她还是准备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 纪初桃答应过张起灵，不会瞒着他，无论是什么秘密。 “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在排斥我，我会逐渐被剥夺身体的感觉。” 她的声音不大，距离其他几人又有点远，所以他们只知道俩人在说悄悄话，但根本听不到具体内容。 “在西沙海底的时候，我没有了感受疲惫的能力，到了墨脱以后，我又失去了感知温度的能力。” “在长白山时，没有了痛觉和饥饿。” 纪初桃轻轻抚着张起灵的脸，笑容仍旧是往日那样娇憨绵软，丝毫看不出她已在无底深渊。 “那个声音告诉我，我会在这个世界逐步死掉。” 最后两个字刚落，她觉得放在自己胳膊上的大手瞬间一颤，然后迅速收紧，好像要把她捏碎。 但很快，那力道就消失了，变成了小心翼翼的环绕。 张起灵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一直以来被大脑忽视的那些怪异之处全部都浮了出来。 怪不得她在西沙的时候就说过，没有他在身边睡不着。 怪不得在长白山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怕冷。 怪不得从青铜门出来以后，她那样的困倦，睡梦中又屡屡被惊醒。 而现在，她连痛都没有了。 留在这个世界，留在他身边，原来会死吗？ “有没有……什么办法。” 张起灵不敢看初桃的眼睛，他的声音十分晦涩，甚至有一丝颤抖。 纪初桃双手压住他的脸，让他面向自己，含着水雾般的乌眸微微弯起，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她的语气认真，也没有任何埋怨。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是活着的，可以睡觉、可以知冷知热，虽然这段时间难捱，但不会太久的，有人告诉我，我有活下来的机会。” “这只是暂时的，时间到了，我们还会再去一次青铜门，到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她是逢凶化吉的锦鲤，一切都会好的。 纪初桃轻轻笑着，将眸底的深色全部压下，只留给张起灵全部的美好。 她要活下来，她必须活下来。 张起灵点点头，眸光也随之坚定下来。 “这次回去，我们再去一次长白山。” 这语气，好像要直接把青铜门抬进他们家一样。 纪初桃一怔，然后扑哧一笑，笑容如同百花盛放，连周围的颜色都明亮起来。 她拉着张起灵的手轻轻摇晃几下，摇着头，声音娇嗲嗲的。 “时间还没有到，在我失去视觉之前，我们一定还会再进青铜门的。” 张起灵深深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太了解那种痛苦了。 他的痛苦是不断的失忆、不断地追寻，而初桃则是被迫摒弃了所有感觉。 不过还好，他还能发挥作用。 他紧紧牵着少女的手，像守着重要的宝物一般。 两只手都被抓在张起灵的手心，源源不断的热量从手上汇集，让纪初桃不由得微微翘起了唇角。 “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能老牵着我呀。” 她晃了晃手，连带着他的手也动了几下。 张起灵转过头去，发现吴邪他们几个果然都在往这边看，眼里还带着喜闻乐见的好事样子。 但他没有放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手心里雪白滑腻的手腕。 丝丝缕缕的酥麻从手腕上传来，少女的耳根瞬间染上桃红，乌瞳中水光潋滟。 “放心吧，我没事的。” 她攥紧张起灵的大手，小脸靠在他的肩头。 “我们一定会把这个问题解决的。” 虽然这个过程充满煎熬和虚幻，虽然她经常觉得自己好像要消失在虚空之中，但纪初桃相信。 一切都会解决的。 张起灵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一直落在纪初桃身上，好像不看着她，她就马上会消失似的。 纪初桃知道这件事情带来的冲击力，就像她自己知道以后也非常难以接受。 所以张起灵的担忧她一清二楚。 她没有再作无事，而是乖乖地靠进他怀里，将自己最脆弱柔软的一面完全显露出来。 他们早早地发现了次声波，因此产生的影响并不大，很快几个人就都恢复了过来。 潘子打开背包，从里头拿出了一个信号弹。 他们这两天一直都在找小三爷和疲于奔命，根本没时间联系三爷，现在才终于安稳下来。 拉开信号弹放在地上，一股浓郁的黄烟瞬间上升至半空，遥遥飘向云端。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潘子重新坐下，解释道。 “我和胖子本来是来接小三爷和小哥、纪小姐的，没想到路上出了这么多岔子，我看咱们还是早点跟三爷联系，免得他担心。” 吴邪轻嗤了一声。 三叔那个老狐狸就知道骗他，也不知道这次有什么招数等着他呢。 虽然这样想，但吴邪脸上的表情还是松懈了两分。 胖子哪里不知道他也担心三爷，只不过叔侄俩老是别别扭扭的，互相耍小心思，来回算计。 阿宁也能看的出来吴邪脸上隐隐的担忧。 她可不像潘子那样贴心，不过毕竟已经一支队伍行动了，想想还是直接说道。 “你三叔能搞到这种海难求救烟雾弹，也算很有本事。” 不过他们等了大半个小时，都没有看到哪个方向有烟雾升起。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天空中的云层越积越厚，显然下一场大雨很快就要来了。 “走吧，不能再等了，咱们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扎营。” 阿宁仰头看了会天，面色有些凝重。 纪初桃也觉得这片林子不太安稳，便和张起灵一起拿起背包，走远些去探路。 随着他们的深入，雨林越来越密集，盘根交错铺天盖地。 走到后来，几个人的眼睛都快要花了，处处都是绿色的藤蔓。 草丛足有一人高，他们只能一边开路一边走。 纪初桃和张起灵血液特殊，不受蚊虫的影响。 但后面的人可受不了，每隔一会就得拍打一下蚊子，怕招来其他东西，还都不敢用驱蚊水。 就这样一直闷头往前，直到林子都黑下来，两边的峡谷变成了剪影画，他们才停了下来。 找块开阔点的地方坐下，准备吃些东西。 临时休息补充体力，张起灵便拿出压缩饼干，擦干净手，拿出一块递给身边的纪初桃。 少女眉心蹙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想了想，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压缩饼干扎实又干涩，她不爱吃，但也不想张起灵担心，便干巴巴地往嘴里塞。 还没咽下去，面前紧接着又多了一个水壶，盖子也拧开了。 纪初桃眸色微怔。 水壶是张起灵的，现在被他举着送到自己面前。 “喝吧。” 张起灵低声说道。 少女抿了抿唇，没有拒绝，就着他的手小口地喝了几口温水。 “哎呀，有家眷的陪伴就是好啊，不仅可以一起冒险，还能恩恩爱爱，胖爷我啊，太羡慕了！” 胖子嫉妒地直咬牙。 “天真，咱俩也恩爱一下吧，不能让情侣给看扁了！” “滚一边去吧你，死胖子，大男人你恶不恶心。” 吴邪笑着推了他一把。 “小哥和小桃子多般配啊，你看看你的大脸，先减减肥，没准就有和你相知相伴的了。” “小三爷说的对，不信你问问阿宁，女孩喜不喜欢胖子。”潘子也调笑道。 这话是触到胖子心坎上了，他顿时开口。 “哎，那胖爷我还就真问问，小天仙儿，阿宁，你们女孩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胖子边问还边搔首弄姿。 似乎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英雄气概，只是大肚子还是阻碍了他的发挥，显得有些滑稽。 不过这模样还是逗得纪初桃扑哧一笑，雪白的小脸秾丽非常。 “胖子，我觉得你是很有个人魅力的，一定会有女孩欣赏你。” 她说的是真心话，胖子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虽然嘴也很贱，但相处下来就知道，他这人是真正胆大心细的人。 阿宁则是非常认真的回答，像是汇报一样。 “不管男女，太胖除了身体不好，另外也会影响容貌和体力，不过你这么胖，体力却是普通人的几倍，我也觉得很疑惑。” 几个人笑着聊天，冲散了不少疲惫感。 但还没说两句，周围的气压就越来越低，天上打起了了雷，闪电在云层里翻滚，风也吹了起来。 空气中出现了雨星子，看来不过多时，暴雨就要光顾。 他们都安静下来，抬头看天，透过树冠，能看到乌云被闪电照得亮了起来。 云层已经压到了峡谷的顶上。 “行夜路偏又遇风雨，看来西王母并不欢迎我们，咱们今天晚上有得罪受了。” 阿宁叹了口气。 现在的位置显然不适合扎营，趁大雨没来的时候，他们赶紧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只是还没走出百米，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雨。 起初只是几滴雨点，但没过多久，就变成了磅礴大雨。 整个森林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万物无声，接着“轰”的一声，整个峡谷瞬间轰鸣，雨水像鞭子一样从树冠的缝隙里抽了进来，像是要把人砸趴下。 他们赶紧跑起来，一边摘叶子充当雨伞，一边向一棵被藤蔓纠缠起来的大树跑去。 还好他们的位置是在密林的底部，四周有很多的大树，树冠密集。 那棵粗壮的巨树上有一块由藤蔓纠结起来的遮盖，刚好够他们藏身。 在阿宁的大叫下，几个人直接顺着树缝爬了上去躲雨。 那雨下的太大，刚刚就像几十盆水直接浇在他们身上一样，连纪初桃都没躲过，小脸沾满了雨水，湿漉漉的很是狼狈。 藤蔓盖子有些小，他们只能挤在一起，像落汤鸡。 张起灵揽着她，尽可能不让她再被雨淋到一点，自己却露了半边身子在外。 一道闪电亮起，照亮了整个峡谷。 借着闪电往前看去，一边的崖壁上雨水已经汇聚成大量的瀑布倾泻下来，黑夜中雨林翻滚，两边是冲下的巨大水幕，异常壮观。 水流会顺着河道，逐渐汇聚成河流，向下游的沼泽涌去。 西王母宫就在盆地的最中心，也是整个柴达木地下水系的中心。 大雨会带着他们找到西王母宫。 正在众人感慨时，胖子却突然不安分起来，大屁股挤来挤去。 树上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他这么一动所有人都不自在。 离他最近的纪初桃下意识挪开了一点，直接靠进了张起灵怀里。 潘子直接骂道。 “你小子他娘的干什么，皮痒还是怎么的？” “我是真痒啊！邪了门了，老子屁股痒得很，是不是该洗澡了？” 胖子有点崩溃，皱着眉头说完又挪了挪屁股，在树上蹭了起来。 “你别挠了行不行啊，看得我都觉得痒！” 吴邪气的也喊了一句。 “我是真痒啊！” 胖子简直快哭了，手也忍不住在身上抓挠起来。 纪初桃皱着眉，觉得有点奇怪，刚想上去看看，就发现吴邪也开始挠起身上来。 本来吴邪还觉得胖子事情最多，想说他两句，但突然他自己的屁股和后背也痒了起来。而且是一下子奇痒难忍。 他忙弓起腿想用手去抓，一抓之下感觉不对，一下跳了起来。 “虫子！” 纪初桃目光一转，忽然凝滞在他们靠着的树干上，只见满树干都是密密麻麻的花虫子。 大概都只有半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好像都是从树干的缝隙里爬出来的。 那一只只花虫子很像蜘蛛，又有点像没尾巴的小蝎子，花花绿绿的像是毒虫。 而此时吴邪他们几个的腿上和屁股上全都是，拍都拍不掉。 “不行，赶紧下树，这虫子太多了！” 纪初桃厉声喝道。 听到她的话，其他人吴邪他们四个赶紧跳下大树，冲进雨幕里。 雨水一浇，冰凉的温度直接渗到了裤子里，那种抑制不住的奇痒才消失了一点，但随即痒完又开始发疼。 掀开衣服一瞧，他们胳膊和腿上都是血洞，隐约还能看见虫子的尾巴挂在上面。 张起灵还在树上，他麒麟血百虫不侵，完全不怕这个虫子，趁这些东西聚集在一块，直接便蹲在上面查看。 纪初桃则跳了下来，带着吴邪他们跑到了另一棵大树下。 大雨倾盆，很快就把他们兜头淋湿，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 第72章 巨蟒 这棵树比刚刚那个的位置还要高一些，树冠极密，底下一点雨都没落下来，地面还是晌干的。 “先处理一下虫子，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先避一避再说。” 纪初桃摸了下脸，指尖顿时覆盖一层水膜，鸦黑的睫毛被雨水黏在一起，上面还挂着一颗水珠。 为了防止再遇上刚刚那虫子，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这棵树，确认没什么问题以后才让他们坐下来。 吴邪和胖子被虫子咬的很惨，现在身体还痒的要命，又挠又蹭地，一点形象都顾不上。 而后赶来的张起灵扫了一眼好像虫子附身的两个人，蹙了下眉。 他拉着纪初桃走到一边，拇指轻轻拭去她眉眼上未落的雨滴。 “在这里等我，我出去找草药。” 小哥轻声叮嘱。 纪初桃没有阻拦他，点了点头，伸手给他把帽子扣上。 “快去快回。” 小哥离开，她便重新走到吴邪他们身边。 阿宁甩掉头发上的水，又拍了拍暗淡下去的矿灯，总算把它打亮了。 她是个狠人，还没等纪初桃过来研究他们身上的虫子，阿宁自己就直接在手臂上挖了一只出来。 看着她胳膊上的血洞，纪初桃都觉得这女人真是个疯子。 她还没问出口，突然，阿宁脸色一变，直接站到吴邪面前，拿着刀指向他。 “转过去，快把裤子脱了！” 纪初桃：…… 少女瞪大了双眼，原本弯弯的桃花眼变得溜圆，显得多了几分可爱，像是丛林里吃惊的小兽。 阿宁说着直接就要去拽吴邪的皮带，吓得吴邪赶忙捂住裤子，缩了一下，慌乱地问道。 “你想干什么？” 他身边的胖子也赶紧伸手挡在他面前，嘴里还有点不着调。 “你这女人要干什么？天真他还是个孩子。” 阿宁多聪明的人，看他俩这样瞬间就明白了他们想歪了。 一旁的潘子解释道。 “小三爷，这虫子是一种草蜱子，被它们咬了很麻烦，看你和胖子这样，应该比我们严重得多。” “小三爷，要不就让阿宁小姐给你处理一下吧。” 吴邪死死地抓住裤子，好像抓住自己的底裤一样，白皙的脸涨得通红。 “这时候就别扭捏了！” 阿宁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想以后趴着睡的话，就赶紧把裤子脱了，等一下它爬到你的裤裆里，你这辈子就算完了！” 她的话让纪初桃忍不住笑了一下。 想起之前阿宁为了队友不眠不休的两天，她觉得或许阿宁也并不是那么冷血的人。 只是这个人对她自己确实非常狠。 吴邪可过不了在阿宁面前脱裤子那一关，直说自己处理，胖子拉了他一下，面色如常道。 “天真啊，要不还是咱俩相互处理吧。” 阿宁嗤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强求，看着他俩跑去了树干的另一侧，完全看不见人影，这才坐下来继续处理自己胳膊上的伤口。 纪初桃一口也没被咬到，索性没有闲着，四处跑来跑去，捡了一些干树枝。 火光燃起，将周围的水汽烤散。 她打开背包，从里面翻出了消毒液和消炎药。 雨林潮湿，又多蚊虫，如果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橘红色的火光给少女的脸染上一抹红霞，她眉眼本就精致如雕琢，现在光源明明暗暗，更显得美丽虚幻，如同神妃仙子。 阿宁看着她，微微一晃神，想起了自己当时在西沙呛水，被她急救的时候。 其实她当时意识真的不清醒，差点把纪初桃当成了救她的仙女，只是仙女的拳头打得她胸口有点疼。 清了清嗓子，阿宁好奇地问道。 “桃子，你的血好像很特殊，之前云顶天宫时，蚰蜒好像很怕你，那些尸蟞王也不追你，而且这种草蜱子什么都咬，竟然不咬你。” 这种情况阿宁从没见过，觉得很特别。 纪初桃捏着消毒水一点点倒在阿宁的胳膊上，也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张起灵告诉她的借口。 “我曾经误打误撞吃过一块年份很高的麒麟竭，这种东西吃下去会百虫不侵，所以血有些驱虫的效果。” 她说的也不是假话，因为在鲁王宫时，她的确是吃过一块灰扑扑、入口即化的“铁块”。 阿宁看起来似乎有一丝丝地羡慕，不过这种情绪只是转瞬即逝，并没有什么大波动。 正在她还想问什么的时候，远处忽然响起了一声惨叫。 “啊！！！！” 听声音，是胖子叫的，叫声凄厉无比，好像在受刑一样。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两秒后，扑哧一下都笑出了声。 胖子和吴邪的叫喊在森林里听着极其惨烈，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雨势都小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手和腿都软了，屁股也不自然地撅着。 坐下时还痛呼一声，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雨还没停，但明显比刚刚减弱了好几倍，有了火源，周围靠近的虫子也少了。 “小三爷，怎么样啊？”潘子笑着问了一声。 他和阿宁都只有胳膊被咬了，处理起来不费事，消毒过后包扎就可以。 本来想去帮小三爷处理，但被纪小姐拦了下来，估计也是怕小三爷丢脸。 吴邪闻言，只能尴尬地笑笑，手偷偷捂着自己的屁股。 “没事，我们俩总算没给咬漏。” “你们还好吧？” 纪初桃一点事没有，淋湿的头发也被篝火烘了个半干，披在身后，雪白的小脸仙气四溢。 看着不像来盗墓的，反而如同过来度假一样。 看小天仙儿一点狼狈模样都没有，胖子十分羡慕。 “这时候就显示出小天仙儿和小哥的好了，这两口子自带驱虫体质，别说区区草蜱子，连尸蹩王都怕他们。” 他说话的时候，出去采草药的张起灵也回来了。 他出去时恰好赶上雨最大的时候，防水的外套也完全湿了，水顺着额前的碎发落在脸上，少见的有些狼狈。 张起灵的出现立刻收走了纪初桃全部的注意力，她没有回胖子的话，而是跑到张起灵面前，给他的外套脱了下来。 张起灵也不挣扎，顺从地抬手任她动作，再一把把手中的草药扔进火堆里。 擦干净自己手上的雨水后，才去牵她的手一同坐下。 湿透的外套被放在篝火前的架子上烘烤。 “哎，天真啊，你和我都是苦命人啊。” 胖子忽然怪里怪气地说道。 “你看看人家小哥，虽然是个哑巴吧，但武力值和出场费都忒高，还有这么漂亮性感的女朋友。” “漂亮性感就算了，还有钱，还体贴，我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胖子想仰天长啸，身上虫子没了，舒服下来后，他就忍不住嘴贫。 不过这话一点都不假，是他的肺腑之言！ 其实吴邪也有一点羡慕，他从前也会幻想自己另一半是什么样，不过马屁还是要拍一拍的。 他用手肘怼了一下胖子，笑道。 “小桃子的优秀我们是有目共睹的好不好，用你说。” 见这俩人拿自己开涮，纪初桃也没有生气，拿着自己刚烘干的小手帕给张起灵擦头发。 这是她认识张起灵以后养成的小爱好。 每次给他擦汗或者擦头发，张起灵都特别听话，会弯着腰把脸凑过来，任她摸着他的脸和发丝。 阿宁看了他们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后又正色道。 “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小看了这草蜱子，之前我在非洲做项目的时候，亲眼看到一头长颈鹿死在这东西手里，尸体上还挂满了血瘤子，特别恐怖。” 草蜱子和蚂蝗不相上下，这种东西吸血量是自身体积的数倍，而且能一直吸血两三天。 如果量足够多，可以直接把人吸成人干！ “好家伙，原来这草蜱子还是非洲来的啊，那它比那人面鸟还能跑呢！” 胖子惊奇鬼叫。 纪初桃唇角翘了一下，把压缩饼干放到张起灵的手心。 最近他们只能吃这些东西，还有些罐头和自热米饭，在没遇到三爷之前，有的吃就不错了。 张起灵不挑食，默默地将饼干送进嘴里。 一伙人静静地坐在火堆旁边。 夜色将雨林完全笼罩，雨声静谧，带着浓重的水汽。 泥土和雨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以及专属树木的木香，如果忽视周遭的危险环境，这样野营的地方倒是令人挺舒适的。 “咱们今晚就在这扎营吧，桃子选的地方好，雨落不下来，正好能多休息补充一下体力。” 阿宁提议道。 其他人自然也没意见，他们已经从白天走到晚上，就算不说，但身体早已经支撑不住。 各自找好地方铺下防水布和睡袋，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缓解着疲惫的身体。 自从知道纪初桃身体的秘密，张起灵就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还一直牵着她的手，睡觉的时候也不例外。 此刻纪初桃就靠着他，睡的十分安稳。 小脸依旧雪白，看不出一点疲惫下的衰败，反而姿容艳丽，美貌灼人。 张起灵看着她的睡颜，忽然想起了青铜门里的几个月。 那几个月，她又是怎么过的呢？ 就日日夜夜清醒着，一天都没休息过吗？ 他抿着唇，眸色复杂幽深，揽着女孩的手微微收紧，而后逐渐闭上了眼睛。 一夜过半，大雨才停了下来。 潘子没有休息，靠在树上守夜。 雨停了以后，纪初桃和张起灵就醒了，其他人还睡的很熟。 见他们俩都把刀背上，潘子疑惑地小声问道。 “纪小姐，你和小哥是？” 少女指了下不远处他们待过的那棵树，低声解释。 “那上面有东西，我们过去探查一下。” 昨天晚上他们待的那棵树上布满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草蜱子，张起灵在那边观察了一会，发现那些草蜱子都是从藤蔓缝隙里被雨冲下来的。 他直接翻身上去，踩到了上面一层的树上。 就在藤蔓形成的遮盖的上面，被青苔植物覆盖的表面底下，裹着一团腐烂的皮毛裹住的动物残骸。 是一条大树蟒。 蛇骨肚子里面有东西，下着大雨不好挖掘，现在雨停了，刚好能看看蛇肚子里面装了什么玩意。 潘子了然地点点头，叮嘱他们万事小心。 两人都不怕虫蚁，所以爬到树上，找到那巨蛇骸骨时，直接上手进去摸索。 那大蛇已经死了很久，身上烂的坑坑洼洼，全部是洞。 藤蔓已经长入它的体内，纠缠在它的骨头里，将残骸和树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纪初桃有些嫌弃，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便直接将手从孔洞中伸了进去。 摸了两把，摸出一把老式手电筒，就是六七十年代，那种装着大块电池的手电。 放到现在，也算是个老古董了。 不过手电的出现，也意味着这里确实有人到访过，他们并不是第二批来到这里的人。 蛇骨已经烂的差不多了，很多都是臭泥，纪初桃还想再伸手探进去时，就被张起灵阻止。 “我来。” 男人的手比她大了不少，一双长指探进蛇洞里，很快又摸索出一个弹夹。 不等他们两个研究，吴邪和胖子他们也跟着爬了上来。 “你们两口子怎么老是不声不响的，这脏活咱们一起干啊！” 胖子出声调侃，一点也不犹豫地挽起了袖子。 “你说说你们，这种精细活得加上我胖爷，看我的。” 刚刚纪初桃已经往蛇骨里面滴了血，草蜱子一扫而空，不然就胖子这样，指定还要被咬。 “是啊小桃子，我们也能帮忙的。” 吴邪也插嘴道。 他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张起灵和纪初桃，眼中情绪有些复杂。 闲聊的时候定主卓玛曾经说过，小哥的世界里一直只有他自己，所以他根本也没有必要表露任何的东西。 但吴邪却觉得小桃子更甚一筹。 她看着温和、柔软好相处，似乎和谁都能聊得来，但实际上，能真正走进她眼里和心里的人并不多。 便如同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到。 还好他们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吴邪收起心思，也开始认真帮忙清理蛇骨。 大家一起连挖带摸，好半天才清理出小半条蛇骨，吴邪肚子还有伤，撑不住便靠在一边休息，剩下的人又继续清理。 直到天朦朦亮，他们才停下动作。 还没等休息，一边休息的吴邪忽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一边挣扎还一边解皮带，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 胖子一把扯住他，拍拍他的脸。 “醒醒，醒醒，你他娘的做什么梦呢？” 阿宁也过去，想把吴邪叫起来，她刚凑近，这人就猛地坐了起来，一头撞在了她的胸口，差点把她撞翻到树下去。 吴邪条件反射地抓住了阿宁的手，看清她的脸，眼底还闪过一丝惊恐。 闹剧很短，几乎就在一瞬间，纪初桃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见吴邪触电似的放开了阿宁。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好像云层被戳了洞。 见所有人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吴邪尴尬地笑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没有解释自己做了噩梦。 他凑过去，准备继续帮忙。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潘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矿灯往骨骸里面照去。 “这蛇吞了的尸体，我们没办法弄出来，小三爷，你看看那是什么。” 顺着矿灯的光往下看去，吴邪就看到了蛇骨的深处，藤蔓纠结的地方，有一捆类似于鸡腿的东西，上面布满了黑色的锈壳。 竟然是三颗绑起来的老式手【榴】弹！ “怎么还有手榴弹，裘德考的人怎么可能有军备？” 他没细想，刚刚梦境里的内容直接脱口而出。 胖子看了他一眼，更觉莫名其妙。 “没人说这是裘德考的人啊。” 吴邪噎了一下，但很快就舒了口气，解释道。 “我刚刚做梦，梦到了这是裘德考的人。” “既然不是裘德考的人，那这尸体到底是谁的，总不会是当年文锦的队伍吧？” 潘子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应该不是，我记得93年的时候有一批搞民族主义分裂的反动武装逃到了柴达木，这个尸体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小三爷你看，这个东西保存的还很好。” 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把77式手枪，还有一匣64口径子弹。 十几年，这东西都没有被腐蚀，潘子试了下，都还能用。 在这种危机四伏的雨林里，也算是多了一个保障。 他们挑了一些还能使用的东西，就趁着雨小的时候返回了昨晚扎营的营地，准备休息一会再继续赶路。 潘子重新把篝火升起。 他年纪大了，不敢在潮湿的雨林里睡觉，否则醒来肯定腰酸腿疼。 吴邪刚刚做了噩梦，现在有点抗拒再睡，便和潘子在一旁放哨。 忙活了几个小时，纪初桃也有些疲惫，她洗干净手，窝回张起灵怀里。 风声雨声在雨林中响起，耳边还有其他人聊天的声音，很快她就又睡着了。 朦胧之中，一股森森凉意从她的脊梁升起，直直钻入大脑。 少女整个人一颤，瞬间清醒。 她的动作有些大，让本来揽着她的张起灵也睁开了眼。 “怎么了？” 他握住纪初桃的手，低声问道，黑眸认真地看着她。 纪初桃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就是忽然心里一阵恐慌，好像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到了他们附近。 摇摇头，目光不经意向上一瞥，瞬间凝滞。 “张起灵，看上面。” 她的声音微弱，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东西。 顺着少女纤白手指指向的位置，张起灵抬起头，发现头顶的树冠正在轻轻颤动。 一条褐金色的巨蟒，正在从相邻的一棵树上蛇行向他们这棵树盘绕过来。 蟒蛇距离他们还有十几米，蛇身在朦胧的清光中投射一道粗壮的长影。 两人悄声后退，脚步轻的无声。 吴邪和潘子守夜，聊了不少当年潘子在越南当兵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他又睡着了，半梦半醒之中，他感觉有人在摇他。 不等吴邪推开，他的嘴忽然被一只柔软冰凉的小手给捂住了，鼻尖充斥着这人手上的香味。 吴邪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刚想说话就感觉捂在他口鼻上的手力气大了一些。 他快窒息了！ “闭嘴，别出声，看上面。” 是小桃子！ 吴邪安静下来，随着纪初桃的话向上看去，等看清了上面的东西后，他蓦然瞪大了眼睛。 头顶的树冠上，一条粗壮无比的蟒蛇正在缓缓向下盘旋。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阳光洒下，蛇的鳞片在阳光的反射下呈现出一种金褐色的光泽，好像整条蛇都被镏过金一样。 巨大的蛇头挂到树枝的下面，看了看他们，黄色怨毒的蛇眼让人极端的不舒服。 那蛇身十几米长，吞下一个人连几秒钟都不要。 “看着它的眼睛，后退。” 纪初桃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在这种情况下，吴邪听得极为清晰。 热带雨林是蟒蛇的故乡，古怪的事情多了，一条大蟒蛇还不能让他们惊恐地大喊大叫。 潘子也见过世面，出奇地冷静。 纪初桃放开钳着吴邪嘴巴的手，另一只手握上背后的刀柄。 他们慢慢往后退去，眼睛还死死盯着那条巨蟒。 阿宁轻轻摇着胖子的身体，想把他唤醒。 五人一蟒僵持着。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横在腰后面，另一只手上匕首反握着，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蛇眼。 很快，他们就退回了营地边上，手也搭在了背包袋子上。 这时，一声呼噜声在四周极度安静的情况下发了出来，而且还拉了一个长鼻音。 那是还在熟睡的胖子，等阿宁去捂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已经往回爬的蟒蛇忽然又把头探了出来，蛇身已经弓成了u型，一看就知道要攻击了。 巨蟒从树上盘旋而下，飞速向他们冲了过来。 “快跑！”潘子大喊了一声。 阿宁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一巴掌把胖子打醒，飞快地拉着他抓起背包就跑。 好在阳光已经出来，不用拿矿灯就能分辨方向，他们顺着雨林的树缝里跑，想把巨蟒卡在狭窄的缝隙里。 后面的金褐色巨蟒紧追不舍，庞大的身躯带起周围的枯叶和泥土，像是平地卷起了一股旋风，极其恐怖。 蛇身狂舞，看上去竟然像飞了起来一样。 纪初桃和张起灵跑地飞快，好像完全不知道累一样。 但吴邪猛然跑了那么长时间，又往后瞧了一眼，腿一软，直接扑倒在泥水里。 “小三爷！”潘子赶紧去扶他。 仅仅这两秒，那条金色巨蟒就到了他们面前，直立起的身子比大树还要粗、还要高。 “快！蛇来了！”阿宁大喊了一声。 前面的两人听到，赶紧回过头去看，接着从两边穿过去，回到了最后面。 巨蟒和他们相互对视，下一秒，张开血盆大口向张起灵咬来。 他立刻抽出黑金古刀，身子微弯，极速向前跑了几步，一刀砍在巨蟒的蛇身上。 巨蟒吃痛，直起身子更加愤怒，蛇尾疯狂摇晃，把几棵小树直接拦腰拍断。 张起灵想再上去攻击，却被蛇尾狠狠打中肩膀，在空中翻转一圈，黑金古刀撑在地面上才没摔倒。 右肩瞬间一软，痛感密集。 “快走！”张起灵冲他们喊道。 第73章 阿宁 这时，纪初桃抽出了背后背着的那把刀。 一路上，她的刀都没有出过鞘。 吴邪只知道小桃子的身手莫名其妙好了几百倍，而且背的这把刀是顶级的古董，但还从来没见过。 阳光下，那刀身竟然显示出幽暗的青色，青得发黑。 刀锋锐利，幽光一闪而过。 那巨蟒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向张起灵咬去，受了伤的他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见纪初桃助跑几步飞速跃起，一下骑在巨蟒身上。 青黑的刀刃狠狠一劈，竟然破开了坚硬鳞片的防御，直直地插进了巨蟒的身体！ 巨蟒嚎叫一声，疼得直起身子，尾巴到处乱甩，带起的罡风直接把吴邪他们甩了老远，紧接着尾巴翘上来就去鞭打纪初桃。 她拔出刀，被巨蟒的尾巴打中腰肢，直接撞向一棵树，好在青铜门的锻炼不少，蹬了几下树干，安全地落了地，猩红的血液顺着刀尖划落。 巨蟒盘上树干，纪初桃和张起灵俩人一头一尾两个方向，弄的巨蟒不知攻击哪一方。 但很快它就选中了张起灵那边，直接咆哮着向他盘旋冲去。 此时的张起灵完全没有时间去关心纪初桃，他绕着树干跑了几圈，接着一脚蹬在树干上飞身而起。 黑金古刀直接插入巨蟒的头顶，直接没过了好几寸，力量之大把巨蛇压倒在地。 于此同时，纪初桃也从后方翻身骑上蛇身，飞速滑到蛇头，背对着张起灵的刀，一把砍向巨蟒的脖子，青铜刀破开防御，豁出来一条足有半米长的伤口。 鲜血喷射，直接浇了她一脸。 这下巨蟒像是疯了一样，蛇头不断地挣扎，直接将张起灵掀飞。 他肩膀还隐隐作痛，安全落地以后，看向仍在蛇头上的纪初桃。 “初桃！下来！”张起灵喊道。 纪初桃没理他，双腿紧紧夹住巨蟒的身子，一把握住黑金古刀拔了出来。 接着持青刀的右手一劈，深深嵌入巨蟒的头骨里。 巨蟒吃痛，挣扎地更加疯狂，蛇尾在空中甩出了残影。 紧接着，蛇尾打中了少女的后背，力道之大让她直接咳出了一口鲜血。 纪初桃面色未变，好像不知道痛似的。 在蛇头上站起来，直接一把抽出青刀，在空中后翻了一下，踉跄落地，嘴角还挂着血丝。 她把黑金古刀重新递给张起灵，青铜刀也收进刀鞘。 “别丢了。” 不等张起灵说话，凌厉的眼风又扫向其他人。 “快跑！” 那边巨蟒仍在吃痛中，一边嚎叫一边尾巴狂甩，他们再不跑地话，早晚会被打中。 一切发生只是瞬间，回过神来，他们赶紧继续向前奔跑。 前面都是茂密的灌木和蕨类植物，他们冲进去，枝条都带着刺，划过皮肤，拉出了无数血条。 穿过灌木丛，山壁上全都是瀑布，水深一下就到了膝盖。 直到听不到后面的巨蟒声音时，他们才停了下来。 纪初桃刚被蛇尾抽打了后背，受了内伤，咳了几口血以后，身子差点脱力跪在水里。 张起灵一把捞住她的腰肢，刚接触到她的皮肤，就听到她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痛——” 少女皱着眉，雪白的小脸上还沾着蛇血，看起来像个娇弱易碎的瓷娃娃。 张起灵一时情急，完全忘记了自己碰到她，她就会有痛觉这件事。 刚想松手，却被纪初桃轻轻抱住。 “别动，我好痛。” 她的声音微弱，体内的脏器一阵阵钝痛，说不上来的痒又慢慢席卷而来。 渐渐地，那种呼吸都觉得沉重的感觉才消失掉。 胸膛也没有那么痛了。 “桃子，你没事吧？”阿宁喘着粗气问道。 她之前就猜到了纪初桃应该很厉害，但完全没想到，这个年轻女孩的身手竟然这么老练狠戾。 阿宁当然不知道纪初桃在青铜门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几个月的时间几乎每一秒钟都在战斗里没停过，不然原本是位身娇肉贵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 纪初桃没有多解释，只是冲阿宁笑了笑。 “我没事。” 见她面色红润，的确没有刚刚那股苍白无比的脆弱，阿宁才点点头，放下心来。 “小天仙儿你真牛逼啊，我都快吓尿了，就怕你俩葬身蛇腹，要不是你，今天小哥的黑金古刀就丢了，那可值老鼻子钱了！” 胖子掐着腰，唏嘘不已。 他还有些懵，刚刚没睡醒就开始疲于奔命。 生命危险过去，吴邪也稍稍放下了心。 听到胖子的话，下意识挖苦。 “黑金古刀就是小桃子陪小哥去买的，她还能不知道？” 纪初桃刚想说话，就听到远处树木倒塌的声音，脸色一变。 “快走，它又追来了！” “我靠，这大长虫怎么阴魂不散啊！”胖子哀嚎一声。 树蟒在水里十分灵活，但他们现在都跑不动了，而且这里的水非常深，这下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卧槽，这谁带的路啊！”胖子瞪大了眼睛。 这时，阿宁好像看到了什么，伸手忽然指向一个方向，叫道。 “那里！” 他们顺着一看，只见一边山岩的瀑布后面，有一道裂缝，似乎可以藏身。 纪初桃他们冲过去，钻进瀑布。 裂缝的口子很窄，蟒蛇钻不进来，缝隙后面是个小型山洞，足以放下他们六个人。 不过他们侧身挤进去了，胖子身板子宽却打死也进不来。 巨蟒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就像是想报仇一样，恶狠狠地张开嘴巴爬上了山岩。 “胖子！你回去赶紧减肥！” 吴邪一边拉他，一边咬牙切齿地喊道。 这时，纪初桃又捂住嘴，重重咳了两声，一口血吐在了手心里。 张起灵赶忙过去扶她，少女脱力地靠在他怀里，气息有些不稳。 “没事，是淤血。” 巨蟒逐渐靠近了洞口，吴邪几乎能闻到它嘴里的腥臭味，他焦急地拉着胖子，喊道。 “胖子，吸口气。” 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巨蟒咬上他的一瞬间，直接被拽进了洞里。 巨蟒只能无能狂怒，尖刺的嚎叫在山洞里回响，它又撞击了洞口几次，徘徊了一会儿后，竟然扭头游着身子爬走了。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胖子抱着拳头，气喘吁吁地说道。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这时候，缝隙的深处忽然传来了一连串“咯咯咯咯”的声音，好像是鸡叫一般。 外面水声隆隆，鸡叫声算不上响亮。 但这种情况下，他们却都特别的醒耳，一下子全都听到了。 纪初桃立刻向几人做出噤声的手势，山洞里顿时没了声音。 张起灵手护在她的身前，看向山洞内部。 尽头的石缝里，好像站着什么东西，这东西完全是隐在黑暗里的，外头的光源照不到它身上，看起来有些惊悚。 阿宁点亮矿灯，将灯光探过去。 缝隙的最里面，有一条大概手腕粗细的蛇。 这条蛇不是蟒蛇，浑身火红，舌头是非常尖锐的三角形，上面还长着一只大大的鸡冠。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条蛇是直直地站在那里，蛇头低垂、目露凶光，整个姿态好似一个没有手脚的人一样！ 张起灵目光一凝，快速比了个撤退的手势，轻轻说了句。 “野鸡脖子。” 除了吴邪以外，胖子他们并不认识这种蛇，但看到小哥的脸色沉沉，显然知道这蛇来头不一般。 而且那火红的蛇身和凶狠的姿势，都标明了它剧毒的身份。 他们没敢出声，背对着缝隙向后退，小心翼翼地退出山洞。 张起灵则一直护在纪初桃前面，眼睛死死盯着野鸡脖子。 外面的蟒蛇已经消失了，几人退出来踩进水里，周围一片安静，野鸡脖子没有追出来。 不过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万一那玩意儿出来，他们肯定抵不住，而且大家体力都已经耗费地差不多了，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后，赶紧坐了下来。 “小哥！那什么鸡脖子，不会追出来吧。”胖子问道。 张起灵眼睛还盯在纪初桃沾满血迹的脸上，摇了摇头，轻声道。 “不会。” 他没有解释的意思，吴邪便接了话。 “那个蛇叫野鸡脖子，我们老家都叫它‘雷王红’，我爷爷说这蛇是蛇里的帝王，所有的蛇都怕它。” “这种蛇贴地而飞，行迹如电，爬过的地方植物杂草都会自己分开，而且这种蛇不能打，打死了会有同类来报复。” 这玩意是吴邪小时候的童年阴影，差点把他吓尿了。 “野鸡脖子领地意识很强，刚才那条大蟒入侵了它的领地，发现了它的存在，就吓跑了。” “这野鸡脖子这么厉害呢？”胖子惊讶不已。 没人再搭理他，都各自找地方休息。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照在身上很暖，一边是瀑布，一边是丛林，四周传来鸟叫，让他们瞬间放松下来。 张起灵和纪初桃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的肩膀受了伤，此时脱离危险，也痛的捂住。 纪初桃抿着唇，手指捏住拉链，解开他的衣服看了一眼。 白皙的右肩如今已经一片青紫，还高高地肿了起来，甚是狰狞。 少女红唇似乎颤动了一下，一言不发地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飞快划开自己的手心。 张起灵想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 鲜红带着香味的血液覆盖了他肩头的一整片青紫。 丝丝舒爽的凉意从肩头传来，很快，那片皮肤就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受过严重的击伤。 两人坐的远，又背对着其他人，因此并没有人看见这一幕。 阿宁走到溪水边上，接了一点溪水，洗了洗脸，说道。 “等休息好了，我们还是得回去把装备捡回来，这里太危险了，野鸡脖子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出现。” 胖子十分不情愿。 “他娘的，你说的容易，刚才我们跑的时候完全是乱跑，也不知道装备都丢哪了，怎么去找？” 他说话一向又直又冲，但阿宁也没生气，只是疲惫地按了按脸。 “那也得去找，现在不回去，等需要的时候想去找就更不可能了，我们的补给不一定能支撑到找到西王母宫。” “等会就按照蟒蛇爬出来的痕迹找，一定能找到。” 虽然没人想再去招惹那条巨蟒，但阿宁说的话在理，他们不得不屈服于现状。 纪初桃的脸上和手上都沾了血渍，折腾了这么长时间，黏黏糊糊地干涸在皮肤表面，让她十分不适。 忍着反胃的感觉，她走到了阿宁身边，蹲下来和她一起在溪边洗手洗脸。 “桃子，你真厉害。” 阿宁撩起水把短发冲洗干净，看到纪初桃来时，冲她露出一个笑容。 非常清淡，也十足真诚。 纪初桃倒没想过阿宁会夸她，微微扬了扬眉，没有说话。 不过到底是冲她笑了笑。 纪初桃没什么女性朋友，当然也没有男性朋友，她在自己的世界时是忙碌的，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她学习，也有太多家族的事情需要她过目。 所以虽然周围拥趸者众多，却没有能知心谈心、平起平坐的朋友。 原来她不觉得这种生活奇怪，是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她才发现，她曾经好像没有朋友。 女孩的友谊很奇怪，阿宁淡淡的一个笑容，让纪初桃忽然觉得，这人不算坏。 两人的距离似乎也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拉近了不少。 “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孩子，也很勇敢。”阿宁如实说道。 “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们，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朋友。” 吴邪远远地看着，觉得他们女孩子真是奇怪，之前小桃子还看阿宁不顺眼呢，现在却能一起笑着聊天了。 不过这时，他眼角一闪，忽然见到水里有一丝红光闪过，同时隐约听到了“咯咯”的一声。 难道是野鸡脖子？！ “小桃子，阿宁，快过来！”吴邪大喊道。 阿宁本来和纪初桃聊的很开心，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不对劲，神情舒展，转过头看向吴邪，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怎么了？” 纪初桃却在吴邪的话音落下后，心底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没等她站起身，眼前忽然红光一闪，一条野鸡脖子飞速地从水里窜出，张开大嘴便朝阿宁的脖子咬过去！ 此时拔刀已经来不及了。 她想不了太多，直接伸出手臂挡在阿宁的侧颈前。 下一秒，野鸡脖子死死咬住了纪初桃的胳膊！ “桃子！” 阿宁惊恐地瞪大眼睛，一把抓住野鸡脖子的蛇身甩了出去。 张起灵也瞬间抽出黑金古刀，黑光一闪，直接将野鸡脖子斩成两半。 接着快速向纪初桃跑来，伸出手却不敢触碰她，怕她疼。 少女皱着眉没有说话。 阳光下，她的皮肤几乎白的晃眼，然而原本凝脂一样的手臂，现在被咬出了两个大洞。 皮肉外翻，正不断往外冒着鲜血。 蛇毒顺着伤口蔓延，整条小臂瞬间露出一点青黑。 “桃子，你没事吧？” 阿宁赶紧扶着她，让她躺在自己胳膊上。 手有些颤抖，心头充满震惊。 她不知道纪初桃为什么忽然替她挡了那一道剧毒，但阿宁知道，他们队伍里并没有血清。 如果中了蛇毒，肯定会死。 阿宁捏紧拳头，迅速从破碎的衣摆撕下一条布条，把纪初桃的胳膊死死缠住。 眼睛一闭，就要凑上前去吸伤口。 她知道这种行为很愚蠢，甚至可能两个人都死掉，但是现在，她不能让桃子因为她而死。 眼见着阿宁的唇瓣要碰上自己的伤口了，一直神游在外的纪初桃瞬间回神，手指抵住了她的额头。 “阿宁，我没事。” 实际上她一点也不疼，只是伤口看着过于狰狞。 在青铜门时，纪初桃就知道自己是特殊的。 她不会死，就算中了毒，她的血液也会将毒素化解冲散。 除非是把她全身的血液放干，否则就算是心脏破裂了，最后也能恢复如初。 毒对她来说并不是问题。 阿宁皱着眉，十分地不相信，其他人也焦急地围着。 纪初桃有些不适应，转身投入了张起灵的怀抱，让他拿出绷带给自己的伤口包扎。 十分钟以后，她还是没有毒发。 一个人中了蛇毒，尤其是野鸡脖子这种顶级毒蛇，不可能一点症状都没有，难道她的血真的强到连毒药都不怕？ 阿宁的精神有些恍惚，但见桃子没事，她才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怎么样？还有不舒服吗？” 张起灵紧紧地握着纪初桃的肩膀，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丝毫没有放松。 少女摇摇头，牵着他的手在自己缠着绷带的胳膊上慢慢摸索。 绷带下一片光滑，已经没有了那种伤口凸起红肿的触感。 她眨眨眼，无声地告诉张起灵。 你看，已经好了。 瀑布溅起的水幕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团笼罩在茂密雨林上空的白色薄雾。 少女的脸也被渡上一层金光，阳光底下，像是完全盛开的垂丝海棠。 指腹轻轻从她的眉眼划过，张起灵叹了口气，将她拥在怀里。 声音清淡。 “不要再让自己受伤。” 就算最后能愈合，也不要。 第74章 爱心 吴邪的心路历程可以说是大起大落。 原本以为阿宁死定了，没想到小桃子救了她。 小桃子的手臂被野鸡脖子咬的那样深，他又以为小桃子肯定完蛋了。 没想到幸运的是，小桃子并没有毒发身亡。 他的心两提两放，大起大落地厉害，直接跪坐在地上，良久才缓缓地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的梦没有成真。 阿宁没有死，小桃子也没死。 阿宁则是不断地瞄着张起灵怀中的纪初桃，想看看她恢复的怎么样，心里牢牢地记住了她的救命之恩。 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日头越来越高，昨夜大雨的凉爽一下就没了。 纪初桃觉得这个地方不能多待，赶紧拍拍张起灵的手，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趁着天亮，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这里好像有很多野鸡脖子。” 他们才没来多久，就看到了两条野鸡脖子，再不走，万一引来更多的就坏了。 被她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来刚刚被小哥斩断的那条野鸡脖子。 转眼去找时，浮在水面上的两截蛇尸已经消失不见了。 所有人的脸色忽然都难看起来。 “别耽搁时间了，丢失的装备也没办法再去找，我看我们还是先和三爷会合。” 纪初桃提议道。 看她确实中气十足，面色也如往常一般红润，这才放下心，赶紧收拾东西起身出发。 他们一边避着蛇，一边沿着河流边缘走，深一脚浅一脚，过了大半个小时以后，前面的峡谷出现了一个向下的坡度。 地上的雨水溪流变得很急，朝着坡下流去。 峡谷出口，外面的树木稀疏起来，全是一片黑沼，足有两百多米，然后又慢慢地开始茂盛起来。 树林后面，是一片泡在沼泽中的水生雨林，都是不高但是长势极度茂盛的水生树类。 盘根错节，深不可测。 沼泽泥泞难走，但好在比较浅，蹚着慢慢走就能过去。 泥加上水，直接没过了几人的小腿，越往前走，污泥就越来越滑。 好在沼泽的浅处，有一块很大的平坦石头，突兀地凸起在沼泽上，没有被水给淹没。 爬了上去，才发现这块巨大的石头上雕刻着复杂的装饰纹路，而且在水下有一个巨大的影子，似乎是好几座并排大型雕像的一部分。 “这是西王母城的入口吧！这应该是城防建筑上的雕像，用来给往来的使节和敌人以精神上的威慑。” 吴邪有些兴奋，看到这个，他们才算是真正向西王母宫靠拢了。 “那是，西王母绝对是西域的精神领袖！她的宫殿绝对寒酸不了！”胖子也很兴奋。 石头上的纹路非常古老，感觉和吴哥窟的那种很像，但又并不是高棉佛教的纹路。 只是因为经过风吹雨打，这里的石块显得特别的古老和神秘。 “这也太壮观了吧，但西王母宫怎么都在废墟里呢？” 潘子朝远处看了下，在前方的黑沼比较深的地方，显出了密密麻麻的巨大的黑影。 那些都是石头，有些完全沉在水下，水下的影子，全部都是一座座残垣断壁，一直连绵到沼泽的中心去。 张起灵放下望远镜，淡淡解释道。 “这座山谷之中应该有一座十分繁茂的古城，西王母国瓦解之后，古城荒废了，排水系统崩溃，地下水上涌。” “加上带着泥沙污泥的雨水几千年的倒灌，把整座城市都淹在了水下，看来西王母城的规模很大，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凤毛麟角。” 古城被水淹没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沼泽的绝对面积应该也不会太大，不过现在西王母宫都被淹在水下的污泥，他们该怎么进去？ “小哥说的对，我得到的资料里，也是重点标注了西王母宫的周围环境。” 阿宁指了指远处的那些影子。 “虽然这里都是沼泽，但沼泽下面就是遗迹，只要我们顺着遗迹走，应该不难进入中心。” 不过这里能休息的地方实在不多，到处都是被水覆盖的沼泽。 一晚上躲雨、挖东西、逃跑、又走了一大段难走的山路，几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 沼泽不远处的边沿就是一大片相对平整的石头，上面长了短促的杂草，草上的水珠已经被太阳晒干。 面积足够大，可以供他们休息。 纪初桃指了指那块草地，提议道。 “大家都先休息下吧，那边可以扎营，等我们休息好再去找西王母国的入口。” 胖子第一个赞同，直接跳下水，蹚着走过去那边。 “靠谱！胖爷我早就累坏了，小天仙儿，感恩。” 吴邪和潘子也累的不行，在雨里泡一晚上，他们身上的皮都皱起来了。 听到能休息，赶紧用最后一点力气跑过去。 张起灵看了一眼，跳到水里，然后冲纪初桃伸出了手。 后者乖巧地把手递过去，直接被他抱着走到了那片草地上。 一边还没去选地方的阿宁看的牙酸。 真腻歪。 太阳的温度很高，把他们的衣服都晒了个半干。 胖子打起了一只无烟炉，从峡谷口子那里接了雨水，往里面扔进去几片消毒片。 这里的沼泽是咸水，估计和附近大型的盐沼水系相通。 鞋袜脱掉，几人的脚都被水泡的发白，一抠就掉皮。 只有纪初桃，足尖依旧粉嫩，好像一掐就能掐出水一样。 潘子拿出一个塑料包，里面有几支烟卷。 “这是分别的时候，我问扎西要的，这种土烟能祛湿。” 他说着，打开塑料袋拿出一只递给吴邪。 “这里这种潮湿法，不出一个星期，咱们就得泡坏了，抽几口顶着，免得老了连路也走不了。” 经过昨晚的折腾，饶是被放在塑料袋里保存，烟也潮了。 吴邪吸了几口，呛得要命，眼泪都流了下来。 胖子也问他要，潘子大方地给了他一支。 他还想给小哥，但小哥看了一眼抱着他胳膊昏昏欲睡的纪初桃，摆了摆手。 反倒是阿宁伸手要了半只，她应该不会抽烟，吸了一口就开始咳嗽。 茶水煮好，胖子把自己的私货拿了出来，一人分了几根厚重的肉干。 就着茶水和肉干，他们也算吃了一顿饱饭。 纪初桃的背包几乎没少什么东西，趁大家都还清醒，她把物资重新分配了一下，紧巴巴地够用到他们和三爷会合。 前提是别再出什么岔子。 差不多事情做完，潘子用背包和防水布搭起了一个遮挡阳光的地方，他放哨，剩下的人躲了进去，直接躺进睡袋里。 进入沼泽之后，这可能是他们能睡得最后一个整觉。 饶是纪初桃没有疲惫感，也被这奔波折腾的心累，刚在张起灵身边闭上眼睛，就直接睡了过去。 张起灵睡的很熟，手还紧紧地牵着她。 半梦半醒之间，纪初桃感觉到睡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爬了过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在耳边，好像下一秒就会来到她的头顶。 她想睁开眼，却被张起灵一把按住了头，小脸紧紧贴在他胸膛上不能动弹。 清醒没有维持多久，她便又睡着了。 直到吴邪一声惊叫。 “什么东西！” 纪初桃猛地睁开眼睛想去抄刀，眼里还有未散去的迷茫。 “怎么了小三爷？” 潘子坐在火堆前打着盹，被他一句话吓了一跳。 “我刚刚好像感觉到旁边有什么东西。”吴邪惊恐地看了看四周。 不知道他们睡了多久，周围已经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天空也又下起了小雨。 还好他们提前支起了一大块防水布，篝火烘烤着，没有什么不适。 潘子守了一天，刚才也忍不住眼皮打架，睡了一会。 不过他的确也感觉有东西从他们身上爬了过去。 他这一说，其他刚睡醒的人也从睡袋里钻了出来。 纪初桃还有些迷糊，没等她弄清楚状况，就听到张起灵在她耳边一声低语。 “陈文锦来了。” 陈文锦？ 少女精神一振，顿时清醒过来。 夜色幽深，完全看不清楚周遭的环境，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影子。 因着潘子的话，吴邪赶紧点燃了风灯，将周围的情况照亮。 阿宁也从睡袋里出来，穿好衣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几人的睡袋上，有好几条连泥带水的痕迹，有些像泥脚印。 顺着这些泥印子照去，他们发现脚印是从沼泽里蔓延上来的，因为下雨，已经很不明显，不过石头上面的还算清晰。 “妈的，好像在我们睡觉的时候，有东西爬上来过了，看来以后打死也不能睡着了。” 潘子有些懊恼，刚想顺着脚印追过去，就被张起灵拦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脚印，挡住他们走近，轻声道。 “只有一排脚印，那东西还没走。” 听他一说，几人瞬间看向脚印的尽头，尽头是胖子的睡袋。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他睡袋上也有很多泥，而且更小更多，并且他额头上冒了许多冷汗。 “胖子，别动。” 纪初桃轻声说道。 此刻，一条红火的东西正围在胖子的脖子上。 手电光一闪，那东西立刻以飞快的速度，从胖子那边飞了出去，逃进了水里。 “我靠，还好胖爷我机智，一动没动，要不然今天我就完了。” 胖子一跃而起，摸着胸脯。 “他娘的，没想到有一天，胖爷我还能用野鸡脖子当围脖取暖。” 危机解除，几人都松了口气，开始在周围寻找还有没有隐藏起来的野鸡脖子。 矿灯四下扫射，忽然，胖子惊呼一声。 纪初桃转身看过去，只见他们前面的沼泽中大概二十几米处，竟然有一个人影，那人好像是从沼泽中的淤泥里钻出来的。 一只矿灯的光芒无法照射清楚，其他人也赶紧提着灯汇聚过去。 一个浑身污泥的人，站在齐腰深的水，犹如一个水鬼一般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狗日的，这是什么东西？”胖子喊道。 纪初桃唇角一扯，眸光流转，在众人注意力高度集中时，忽然喊道。 “追！” 张起灵立刻追了上去，跳进水里游的飞快，一转眼就冲到了那个人的附近。 剩下的几个人也跟在后面，但沼泽泥泞，纪初桃又有些阻拦，没有一个人追上那个泥人。 只能看着泥人转身跳进水里，张起灵追着他跑到了沼泽深处。 “别追了！咱们追不上，让张起灵去吧。” 少女轻声道。 “他带着刀，不会有问题的，就算咱们跟上去也是徒劳无功。” 况且，陈文锦应该有很多话想和张起灵说。 沼泽湿滑，行动非常不便，胖子体型又大，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不甘心地骂道。 “这家伙看着个头不大，跑起来跟兔子似的，这么快！” 阿宁看了纪初桃一眼，顺着她的话提议。 “行了，桃子说的对，咱们别追了，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先回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小哥回来。” 天色深黑，沼泽深处更是什么都看不见。 而且连纪初桃这个女朋友都拦住了他们，其他人当然也没有多大意见。 五个人又返回刚刚的营地。 篝火还没有熄灭，刚淋了雨，他们索性把外套脱下来放到火前烘干。 对于陈文锦，纪初桃其实了解的并不算太多。 但是吴邪给她看了疗养院里拿出来的陈文锦的笔记，这让她无形中弄清楚了很多事情。 而当年这位女领队，了解的东西或许并不少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陈文锦知道的东西会不会把张起灵一部分的记忆唤醒。 纪初桃的心里藏着事，连带着也收敛了面上的表情。 整个人看着怔忪又清冷，显得异常神圣、不可侵犯。 看着她这副模样，其他人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直到纪初桃回过神，开始收拾背包时，吴邪才开口问道。 “小桃子，你刚才看到那个东西是什么了吗？那东西跑的太快了，我都没看清楚。” 他隐约感觉，那好像是个人，但什么人能全身都是淤泥？ 纪初桃摇了摇头，抿着唇将张起灵的背包拿过来打开，把自己的补给食物一件件放进他的包里。 阿宁看到了，什么也没说，但心里已经计算着她的食物够两个人吃多久。 等把背包拉好，少女才轻声道。 “应该是个人吧，我也没看清楚。” 潘子拿着木棍捅着火，不断地往里添白天捡过来的树枝。 “放心吧纪小姐，小哥身手好，你不用担心，只要不碰上什么怪物，他肯定没问题。” 那当然不是怪物，是陈文锦。 纪初桃有些恍惚地想。 乌眸微敛，倒映着不远处的火光，张起灵的离开，让她再度不适起来。 不知道从哪天起，长时间和张起灵的分别，会让她心里遏制不住地出现一头怪兽。 就像在格尔木疗养院时一样，身体不自觉地轻颤。 她一定忘记了什么记忆，而且是让她感受到无比痛苦的记忆。 胖子见她小脸失神，立马大声打断她的思绪。 “我看接下来咱们也别睡了，这地方什么都不多，就野鸡脖子多，刚刚我差点给野鸡脖子加餐啊！吓死胖爷了。” 想起刚刚的情形，他还真有点心惊肉跳。 “等到明天，再给吴邪三叔发个信号，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信息，咱们这样不是办法，而且这个地方很危险。”阿宁提议道。 纪初桃回过神，点点头。 “阿宁说的对，但是咱们也不能全都不睡觉，你们先休息吧，今晚我来守夜。” 潘子本来还想一起守夜，但被她抬手制止。 “你已经连续熬了四十几个小时了，需要好好休息。” 最后还是纪初桃自己守夜。 另一边，一只泥鳅一样逃窜的泥人在远离营地几公里以后终于停了下来。 营地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见，周围漆黑安静，跟在泥人身后的张起灵也顿住了脚步。 他看了一眼前面黑漆漆的沼泽，淡淡道。 “出来吧。” 沼泽中水声响起，一个脸上身上沾满淤泥的人从水下站了起来。 “你来了。” 泥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是女声。 “你现在已经异化了？” 张起灵皱着眉，罕见地多问了一句。 陈文锦抹了一下眼睛附近的淤泥，没有否认。 “我不能离开这里太远，之前已经是强撑着出去的，越靠近西王母宫，恢复地就会越快。” 她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 “那个女孩，她好像认出我来了。” 陈文锦说的女孩，张起灵自然知道是谁，想到初桃离开他就会失去那些感觉，他立刻掉头想要离开。 “你要回去？”陈文锦立即出声阻止。 “你不怕那个女孩是它的人？” 张起灵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是不容置喙的笃定。 “绝无可能。” 这人有多轴，陈文锦当年在考古队时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劝阻道。 “不好意思，我不是怀疑她，但是你知道，它在窥探终极的秘密，而且一直想方设法置你于死地。” 张起灵看了一眼营地的方向，黑眸敛下，没有说话。 两个人相隔几米，沉默了半天。 就在陈文锦以为他放弃了，不会回去时，这人忽然转身直接蹚着水往回走。 静谧的空气中，留下张起灵短短的一句话。 “不可能是她，我要在她身边。” …… 营地里，几人再度陷入朦胧的沉睡。 其实时间也不早了，只过了两个小时，天就亮了。 随着晨曦的放光，周围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白天的沼泽并没有那么恐怖，雨也停了，四周只剩下流水的声音，非常安静。 不过张起灵一直没有回来。 篝火还燃着，醒过来肚子饿的不行的胖子一脸忧愁。 “这时候要是有个野鸡野兔，撒点辣椒、放点孜然，就完美了。” 潘子听完一乐。 “胖子，这没什么野鸡野兔，不过野鸡脖子多的是，你可以去抓几条。” 看纪初桃没什么心情说话，胖子也知道她担心小哥。 “小天仙儿，你要是担心小哥，我就跟你一起去找找，昨天那泥人和泥鳅一样，咱们一起把它逮了！” 少女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见她情绪低落，阿宁想了想，也开了口。 “桃子，要不然我陪你去找吧，让吴邪他们先去找他三叔，胖子和潘子能照顾好吴邪。” 暗中藏匿的人瞬间握紧了手指，他旁边不远处，则站着一个泥人。 纪初桃打起精神，摆了摆手。 “如果张起灵搞不定，那我们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帮助，潘子，先给三爷发信号吧，看看他们在哪里。” 潘子听后点点头，拿出一个黄烟信号放到火堆里，没一会，黄色的信号烟冒到了天空之上。 “如果三爷能看到，一定会给我们回应的。” 他们几个站了起来，每人都关注了几个方向，看着哪里有没有烟雾升起，可是看了半天，都没什么发现。 “这什么反应也没有啊，天真，你这三叔不会不要你了吧！” 胖子嘿嘿一笑，逗弄吴邪，后者直接瞪了他一眼。 纪初桃倒是笑了一下，紧接着目光扫到一抹红烟在远处的森林里升起，嘴角一平。 “出事了。” 听她一说，大家赶紧往那边看去，果然也看到了远处冉冉飘向天空的红烟。 那烟升起的地方，并不是峡谷外，而是他们所处盆地的中央，这片沼泽的深处。 这说明，三爷他们已经身在沼泽当中了。 红色的烟，代表着此地危险、绝不能靠近。 纪初桃皱了下眉，她没料到三爷竟然比他们还快，恐怕这人应该是找到了什么通入西王母宫的捷径。 没有犹豫，她立刻指挥道。 “所有人收拾东西出发，三爷那里出了问题，我们必须先过去，张起灵看到以后也会跟过去的。” 她必须要把吴邪送到三爷的营地里去，那样才安全一点。 至少他三叔不会坑死他。 而她，要把脑海中的拼图拼全，弄清楚这一些，找到自己的生机。 潘子也担心三爷，几乎拔腿就想走，但看到张起灵的背包，担忧地问道。 “纪小姐，那小哥的包怎么办？” 纪初桃摆摆手，扯了一张宽大的叶子当纸，用马克笔写下了一串字，然后塞到张起灵的包里。 “不用担心，不管他看没看到烟雾信号，他都会先回来找我们的，我会给他留个纸条告知去向，后面自然会会和。” 收拾完，他们便朝烟雾升起的地方快速赶路。 几人离开以后，藏匿在树后的张起灵和陈文锦也重新走到了营地里。 他的包被石头压着，还用防水布给包好了。 夹层里，是一张绿色的叶子，叶子上是纪初桃给他的留言。 【沼泽深处，三爷危急，包里留了东西给你，谈好速来。/爱心】 他查看了一下包里的东西，皱紧了眉。 陈文锦站在他身后，瞥了一眼，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不由得万分疑惑。 “你们的装备不是重新分了吗？我记得每个人只有一个罐头和一个自热米饭。” “你这背包里，压缩饼干有五包了吧，她把所有补给食物都给你了？” 那她自己吃什么？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见他背起背包就要走，陈文锦赶紧伸手挡住他。 “小张，我知道你担心她，但是你也不能保证其他人不是它的人，对吗？” “你知道的，我们现在必须要谨慎，不能冒险。” 如果不是打不过他，陈文锦倒是想直接把张起灵打晕带走。 省的这人永远都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张起灵还是不讲话，眸色沉沉地看着烟雾升起的方向。 初桃的身手是变好了，但她第一次来雨林，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她一定会去救人。 这里很有可能混着它的人，他不能侥幸。 想着，张起灵再度起身，没管陈文锦的话，想追上去。 后者只能再度让步，无奈道。 “小张，你别那么急，要不然这样，我们跟在他们后面。” “如果真的有危险的话，我不会拦着你，肯定让你去保护她，这样行吗？” 这已经是陈文锦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张起灵没说话，但也默认了她的说法，沉默地点点头后，直接率先往前走。 后面跟着的陈文锦摇了摇头。 爱情真是迷人，让张起灵这种人都变了性子。 第75章 盖章 随着他们的前进，远处的信号烟忽然淡了下来。 好像是被人为熄灭了。 “这个信号烟撑不了太久，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或者再发一个信号弹？” 看着越来越少的红色烟雾，纪初桃眉心一跳。 这种情况下，烟雾弹完全不够他们抵达三爷的营地就会消失。 在丛林中，没有信号烟的指引，又没有gps导航，他们肯定会迷失方向。 潘子想了想，拿出一个手绘地图，那是他从陈文锦的笔记上摘录下来的。 他爬上树冠，以信号烟的地方为中轴，在远处的盆地边缘的峭壁上怪石做参照，在手绘地图上标记了几个位置。 “纪小姐，你看一下，我们可以按照这几个参照点。” “万一烟雾弹消失了，我们也能找到三爷。” 雨林当中，误差超过十米就有可能错过，所以他们得在烟熄灭前尽量靠近。 “抓紧时间吧，你说咱们再磨叽一会，三爷要是出事了，你们俩……” 胖子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吴邪和潘子恶狠狠地盯着他。 “我闭嘴，我闭嘴还不行嘛。” “好了，别吵了，赶紧出发吧，尽快找到吴邪三叔才是真正要紧的。”阿宁说道。 纪初桃接过地图看了一眼，随即带头走进了林子。 张起灵不在，她便成了那个打头阵的。 沼泽里都是水，他们蹚水走进去，按照信号烟的方向进发。 太阳高挂，空气又变得十分潮湿炎热。 他们一路踩着水底可以落脚的石头前进，没有落脚的地方就游泳，半支烟的功夫就到了沼泽的边缘。 那边是片稀疏的雨林带，地势很高，水反倒是没了多少，走起来像是陆地。 树木在这片区域里非常迅速的密集，大概两百米以后，树冠就密集地直接透不过天光了。 树根盘根错节，上面绕满了藤蔓，藤蔓上又覆盖着青苔，给人感觉像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长满树的山洞当中。 走了两个多小时，胖子突然开始“嗝嗝”地打起嗝儿来。 纪初桃本来一直观察着路线没注意，但后来胖子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终于忍不住回头向他看去。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胖子挺了挺肚子。 “看什么？胖爷我这是饿嗝，还不让人饿啦？饿才是人体的生理本能。” 目光扫过纪初桃那张一滴汗都没有的俏脸，他更加理直气壮。 “胖爷我是凡人，你们看看小天仙儿，走这么久连个汗都没有，怪不得像天上下凡的一样。” 吴邪无奈地扔给他一包压缩饼干。 “饿就先吃吧，等回去了，我肯定请你吃最好吃的，火锅烤鸭涮羊肉！” “你就骗我吧，到时候肯定又是两碗方便面。” “有的吃就不错了！” 胖子这么一闹，纪初桃也意识到，他们走了很久了。 “既然累了，那先吃点东西休息下，等会儿我们再出发。” 她的话音刚落，吴邪和胖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身边的树根上。 阿宁打开背包，掏出自己的压缩饼干递给纪初桃。 “给，早上开始你就没吃什么东西，趁着休息，先吃点吧。” 担心她不接，阿宁眨了眨眼，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把所有补给都留给了小哥，我这里还有，应该够我们俩吃到三爷营地的。” 纪初桃有些惊讶于阿宁的行为，她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从袋子里拿出一块压缩饼干。 “谢谢。” 等大家都吃了些东西，潘子也找好方向，他们才又开始赶路。 很快，几人穿过雨林，前方已经有突出水面的古建筑遗迹。 看顶部，是些简单的塔楼的样子，数量很多，高低错落，大小不一，很像埋和尚的那种塔林。 越往里走，水下的淤泥便越少，各种古迹遗骸也露了出来。 穿过这些古迹，他们又进入了一片地势较高的雨林。 这里看起来比刚刚那片地方还要高，风雨带来的泥沙已经成了土地。 林子里面有一条小路，最外面是一座大门，门后立着一个巨大的雕像。 “他娘的，这是人面鸟的头吧？我真是服了，每次见到它都没好事，你说说上次都给天仙儿整趴下了。”胖子崩溃的大喊。 纪初桃也是皱了皱眉，她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个巨大的人头雕像，发现上面也有一个幽深的黑洞。 那大头雕像离他们很近，祖佑卡车头大小，脸上绿斑斑阑，大目高鼻，和人面鸟的头一模一样。 石雕的身体部分已经沉入了地下。 看样子这应该是一个巨大的人面鸟雕像，不过沧桑变幻，现在只剩下一个头，身体都被沼泽和尘土掩埋了。 少女的目光微沉，她觉得这东西有古怪，阻拦了胖子上前探索的心思，轻声道。 “我们需要快跑绕过去。” 她说完，握了一把背后的青铜刀，直接带头冲了过去。 速度飞快，直到离人面鸟雕像有二十几米后才停下。 雨林里难走，吴邪他们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停下时连话都讲不利索了。 “我说小天仙儿啊，你去青铜门的几个月是不是上培训班了啊？” 胖子一边说，一把抹了一把头上的臭汗。 “怎么身手越来越好，我记得当时鲁王宫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什么也不会啊。”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一猜竟然猜的十分准确，纪初桃去青铜门那几个月就是二十四小时生存培训。 少女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然而她转身看向来时的那个人面鸟雕像，忽然脸色一变。 “不对劲。” “怎么了桃子？”阿宁问道。 纪初桃指了指远处的人面鸟雕像。 “你们看一下那个人面鸟，我们进来的时候，它是面向我们的，对吧？” “但是现在它依然面向我们。” 几个人顺着她的手指一看，还真是！ 纪初桃皱着眉，想走近去观察一下，但一把被胖子拉住。 “小天仙儿，你别去，让胖爷我去。” 胖子要来潘子的枪，放下自己的装备。 “你们别动，我去看看，两分钟。”说着就往雕像的方向走。 距离只有二十几米，但周围都是绿油油的，让人根本看不清被青苔覆盖的人面鸟。 胖子把枪背到背上，小心翼翼地往回走，走到一半的距离，他忽然就停了下来，退了一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潘子心里担心三爷，不耐烦地大喊。 “你搞什么鬼？快点回来啊！” 话还没说完，胖子突然回头，转身狂奔，对他们大叫。 “快跑快跑，那玩意儿是活的！” 与此同时，远处那张人面怪鸟的脸，竟然起了变化，眼睛吊了起来，嘴角不可思议地上扬。 从那种面无表情，变成了极度狰狞的笑！ “跑！快往前跑！” 纪初桃大喊一声，直接往里面跑去。 他们脚下都是大片的废墟和乱石，还有藤蔓和泥土，跑起来非常吃力，还只能顺着山势、哪里方便往哪里跑。 她的血液特殊，后面的东西不会扑到她身上，但是却对吴邪他们紧追不舍。 不知道怎么的，几个人竟然跑散了。 等纪初桃转头一看，只剩下阿宁一个人，吴邪他们三个不知道哪去了。 “他们人呢？” 阿宁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声音断断续续的。 “不知道，可能——可能是往回跑了，咱们得回去找找。” 刚刚被追赶的过程中，阿宁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那张浮起来的怪脸。 “桃子，那不是机关，我看到那脸是很多黑色的飞蛾组成的。” 飞蛾？ 少女微微皱了皱眉，她抬起头，半空中果然还飞舞着几个零散的蛾子，每个都有巴掌大，像是飞舞的花瓣。 蛾子的身上好像还有些东西，白白的，不知道是什么碎屑。 她们俩刚才跑出去很远，现在回去废了一点时间。 等重新回到原地，那些飞蛾早已经不见了，原来的遗迹发生了变化，在飞蛾遮盖的地方，露出了大片的白色。 仔细一看，发现那些都是一团团白花花的蛇蜕！ “这是鸡冠蛇的蛇蜕！” 阿宁用匕首挑起一团蛇皮给纪初桃看。 蛇皮的头部部分膨胀，可以看到鸡冠的形状，的确是那种野鸡脖子褪下来的皮。 这蛇皮足有小腿粗细，比他们之前看到的野鸡脖子都要粗。 “看来这里应是野鸡脖子的大本营了。” 纪初桃面色微沉。 蛇一般只会在它们认为安全的地方蜕皮，现在这么多白花花的蛇皮，恐怕暗处应该藏了几十甚至上百条毒蛇。 说话间，两个女孩已经走到了那个人面鸟头前。 “桃子，这底下好像有声音。” 阿宁走到人面鸟雕像附近，伸手指向鸟嘴上的黑洞。 纪初桃也跟着走上前去，果然，吴邪他们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 “救命！小桃子，是你们吗？我们在雕像肚子里！” 怎么还跑这里面去了？ 少女无奈地捏了捏额角，觉得有点头疼。 但人找到了，得趁着时间还早，把他们弄上来。 她拿出包里的安全绳绑在旁边一块巨石上，确认固定好后，才看向阿宁。 “我下去救他们，你先在这里等着。” 阿宁抿了抿唇，看着她那张雪白娇艳的脸蛋，忽然问道。 “这么信任我，不怕我趁你下去的时候割断绳子自己跑了吗？让你们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纪初桃没再看她，只是把绳索扣在自己腰上，语气淡淡。 “你会吗？” 短暂的两秒沉默，阿宁忽然笑了。 “以前会，现在不会了。” “去吧，我在上面打掩护，有问题就叫我，我拉你们上来。” 纪初桃点点头，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带着绳子跳了下去。 刚下去，就发现吴邪他们正在一个长方形的石台上坐着，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现在累的满头大汗。 而她下来时，脚正好踩在了石台的横梁上。 这运气，让吴邪羡慕地不行。 “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纪初桃扫了一眼，发现这雕像里面空间极大。 他们站的石台对面，有一个等人高的人面鸟雕像，石台和雕像中间，是一处两米宽的空隙，地下都是蠕动的野鸡脖子。 “刚才你跑的太快了，等我们追上的时候，被飞蛾挡住，只能往回跑。” 吴邪擦了一把汗。 死胖子太沉了，刚才他没上来，自己和潘子把他拽上来废了不少体力。 “……” 纪初桃也没想到情况竟然是这样，早知道她就应该断后，这样也不会出现现在的棘手问题，不过阿宁在上面，他们上去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行吧，上面的开门机关应该是对面那个人面鸟，先跳过去打开门再说。” “行，那我先跳。” 吴邪率先举起了手，当然遭受了无数否决。 “潘子先跳，他比你身手好，能随机应变。”纪初桃毫不留情道。 不过还不等他们四个站起来，石台就又开始移动。 “和着这是个大型的人肉推币机啊，这西王母也是个游戏爱好者！”胖子惊奇道。 纪初桃直接拍了他一巴掌。 “别贫了，出去再贫。” “潘子，做好准备。” 等石台停稳的瞬间，潘子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对面的雕像台上，他摸索了一阵，在人面鸟嘴里往下一按，上面的机关果然被开启了。 “可以！纪小姐，这个真的是开门机关，而且跳过来很方便！” 纪初桃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意外，下巴微微一扬。 “胖子，下一个。” 等胖子跳过去以后，她犹豫地看了一眼吴邪，还是出声鼓励了一下。 “吴邪别怕，跳一下就过去了，很简单的。” 看她跟哄小孩似的哄自己，吴邪有点无奈，但还是兴冲冲的点点头，准备纵身一跳。 然而他刚刚起步，石台就移动了一下，脚直接踩空，往下面摔去。 “小三爷！”潘子大喊了一声。 纪初桃眼神一厉，直接从石台上跳了下去，一把抓住吴邪的衣领，用力一甩，直接把他甩到潘子那边。 胖子和潘子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才没让人掉下去。 然而吴邪是安全了，纪初桃却被绳子吊在了半空中。 四周没有任何着力点，让她想借力都没办法，只能前后摇晃着身体，准备借助惯性重新站到石台。 似乎感受到了头顶的人味儿，底下数十条的野鸡脖子忽然振奋起来，不断地爬动，用蛇尾拍打着石板。 纪初桃倒是没有很担心自己，不过令她措手不及的是，刚刚她的绳子被上面的石门给夹了一下。 加之她再左摇右晃，绳子竟然直接从中间磨断。 腰部的拉力一空，整个人直直地向蛇窝掉了下去！ “小桃子！” “小天仙儿！” “纪小姐！” 纪初桃下意识捂住了脸，虽然她不怕蛇毒，但是还是不想让自己的脸被野鸡脖子咬烂。 那得丑死了！ 不过没等她掉落下去，腰肢忽然被一个有力的手臂箍住。 睁眼一看，竟然是张起灵！ 小脸漾出一抹甜甜的笑，直接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张起灵用力一拉绳子，借助力量直接从上面的出口出去，带着纪初桃回到了地面上。 “注意安全。” 男人轻轻蹙眉，认真叮嘱道。 还好他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然刚刚初桃肯定要吃一番苦头。 想到这，张起灵觉得自己应该和陈文锦商量下变换策略。 他还是不能离初桃太远。 纪初桃觉得自己有点无辜，同时也很惊讶，凭借她的运气，这不应该呀！ “是意外嘛，我下去前明明有仔细检查的。” 阿宁见他们两个又腻在一起，笑着摇摇头，把安全绳甩下去，准备把下面的人拉上来。 张起灵向那边看了一眼，随后目光重新落在纪初桃身上，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要先走了。” 纪初桃一听，小嘴立刻撅了起来。 她舍不得张起灵，但是又不想打乱他的计划。 不等张起灵离开，少女直接扑进他的怀里，纤细的胳膊缠上他的脖颈，眼波流转，粉嫩柔软的唇瓣直接印在他的唇角。 “盖章。” 她唇角翘起，见到张起灵以后，脸上的表情都鲜活起来。 雾蒙蒙的桃花眼弯起，露出一个满意的弧度。 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张起灵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他没说话，深深地看了纪初桃一眼后才转身离开。 吴邪上来时，刚好看到他离开的背影。 “小桃子，小哥干嘛去了？怎么不跟我们一块走啊？” “他啊。” 纪初桃停顿一下，脸上的笑意不减。 “抓泥人去了。” “啊？又抓泥人？”吴邪拍拍身上的灰尘，大吃一惊。 纪初桃笑了笑，没再回答，转头和吴邪一起帮忙把其他两个拉上来。 他们在遗迹中耽搁了一些时间，因此接下来的路走得格外快。 林之中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直到重新走进雨林里，那股蛇腥味道才完全消失。 纪初桃在前面开路，青铜刀一劈一挥，就斩断大片的藤蔓。 如此走了四五个小时，周围的地势明显降低，沼泽中的水流也湍急起来。 三爷那边点燃的信号烟已经完全消失了，要不是潘子记了方位，恐怕他们现在得迷了路。 不过现在都在全力赶路，没有人敢停留。 一旦雨林天黑，那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数以百计的野鸡脖子。 再穿过一条瀑布，又按照林子走了两个小时以后，他们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桃子，桃子！” 阿宁拖着沉重的双腿跑到前面开路的纪初桃身边，一把拉住她。 “咱们不能再走了，先原地休息一下吧，吴邪已经走不动了。” 她指了指后面的吴邪。 纪初桃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吴邪脸色煞白，腿肚子好像都在打颤。 显然已经是走懵了。 她掏出口袋里的手表一看，算起来他们已经马不停蹄地走了一天，这种环境下的强度跋涉，确实已经快要到人体的极限了。 她自己没有感觉，但也不能强求吴邪他们跟上，便点了点头。 “好，三爷那边，黑眼镜和小花估计也在，有他们，三爷应该没那么危险，我们不用急于一时。” 不过看了周围一圈后，纪初桃眉心微拧。 “这里不适合扎营，吴邪，再坚持一下，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就能休息了。” 吴邪的腿已经快没知觉了，这已经超过了他体力的极限。 但是小桃子这样说，他就必须得再坚持一点。 见吴邪点头，纪初桃没有犹豫，再度向前走。 身后为了转移吴邪的注意力，胖子和阿宁不断和他搭话。 伴随着说话声，他们走进了一片新的林子。 第76章 惨烈 走进林子没多久，纪初桃便感觉眼前忽然模糊起来。 原本不远处清晰可见的树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一点都看不见了，灰蒙蒙的一片。 眼前几米外的树木，也变成了一个一个的怪影。 一股阴冷的气息开始笼罩四周的森林。 “起雾了。” 纪初桃轻声道，语气意味不明。 树海里的雾，又在沼泽之上，潮湿的空气下，雾气像毒气一样迅速蔓延。 “不能再走了。” 潘子晃了晃手里的指南针，心急如焚。 他估计过，如果连夜赶路、再走五六个小时，没有太大的意外发生，他们就能在午夜前到达信号烟的位置。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日落之前气温变化，大雨过后的树海中竟然起了大雾。 “纪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潘子无奈问道。 纪初桃看了一眼越来越浓的雾气，摇了摇头。 “不能再走了，浓雾之下难辨方向，就算我们误打误撞找到了营地，也可能被雾气遮掩直接错过。” “刚好，找个位置休息吧，等雾气散了再重新定位。” 他们说话的时候，树海的可见度几乎降到了零点，一米开外的位置，只能见到一个黑影。 树冠本来就暗得离谱，现在便如黑夜一般。 “不用太担心，雨林里这种雾气入夜之后就会逐渐消失。”阿宁安慰了一句。 “我曾经做研究时遇到过这种情况，过两个小时就会散了。” 潘子也点头称是，他们有丛林经验，无形中给几人也增加了几分信心。 听到能休息，吴邪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的体力真的已经到达极限了。 他们找了一棵倒塌在淤泥中的枯萎朽木，这巨木倒塌的时候压倒了附近的树，四周空间稍微大一些，刚好够他们在上面休息。 空气潮湿，潘子招来了一些干枝枯藤，浇上油做了一堆篝火。 纪初桃没什么感觉，但其他几个人都累的不想说话，连最闲不住的胖子都沉默起来。 见吴邪脱掉鞋袜，露出脚底一大片水泡时，少女眉毛皱了起来。 “给，挤干净然后涂上。”她把自己的水壶递给吴邪。 里面不是喝的水，是她清洗血渍产生的血水。 也就是她血液稀释下来的。 从知道自己血液的奇特之处，纪初桃有意识会把血存下来，现在不就用到了吗！ 吴邪愣了一下，接过来打开看了下，很快就明白这是什么。 他感激地看向小桃子，却发现少女已经扭过头，拔出青铜刀开始擦拭起来。 “你们好好休息，今天我来守夜。” 纪初桃的语气有些清淡，小脸上的表情重归平静，没有见到张起灵时的那种鲜活。 大伙都累了，见她还有余力，佩服的同时也接受了她的决定。 夜色很快降临。 潘子醒的时候，发现纪初桃正抱着刀闭上眼睛睡觉，刚想绕过她去给小三爷盖个衣服，就看她一下睁开了眼睛。 眼神清明，完全没有睡意。 显然，她没有睡着，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潘子有些愧疚，纪小姐年纪轻得都能当他女儿了，结果现在却要给他们守夜。 “纪小姐，你去休息一会吧，我来守。” 纪初桃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我不困。” 她说的实话，潘子也没有勉强，给吴邪盖了衣服后，就重新坐了下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寂静的森林里只能听到胖子的鼾声和吴邪、阿宁的呼吸声。 突然，有一个奇怪的声音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纪初桃疑惑地拧着眉，目光四处搜寻。 入眼之物却只有变淡的雾气和一成不变的树木。 潘子看她表情不好，问道。 “纪小姐，你刚刚是不是也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叫谁的名字？” 少女点点头，她好像确实听到了一个名字，但发音朦朦胧胧地，让人完全听不清楚。 潘子站起身来，指了下附近一棵高耸的树木。 “我上树去看看，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纪小姐，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小三爷。” 他的语气真切，又充满恳求，让纪初桃微微一怔。 她点点头，接着便看到潘子爪钩一甩，直接爬上了树，站在树梢上用望远镜看着远方。 入夜后，树海中的浓雾已经散去了大半，透过剩下的雾气，能看到天空中月亮模糊的影子。 没过一会儿，胖子和阿宁就睡醒了，没看见潘子，便问人去哪了。 纪初桃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棵树的树梢，站起身把青铜刀背好。 “刚刚我们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声音，潘子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说着，来到树下，想看看潘子有没有什么发现。 胖子和阿宁也跟过来，站在纪初桃身边，一同抬头往树上看。 只见潘子还聚精会神地盯着远处看，脸色有点不好，不知是看到了什么。 很快，他就从树上跳了下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纪初桃问道。 “三百米的树上好像有人，有点看不清，有可能是三爷的人。” 想到这，潘子的脸色微妙，挂上了显而易见的担忧。 不等纪初桃回答，刚刚睡醒的吴邪忽然插了一句。 “你说什么？我三叔的人？” 他这一觉睡得相当好，精神恢复了不少，但身体酸痛不已，如同生了铁锈，举手投足都带着痛。 潘子看见他，压下脸上的担心，解释道。 “小三爷你醒了，刚刚我们听到远处有奇怪的动静，所以上树看了一下，那边树上好像有个人，我担心是三爷的人。” 纪初桃觉得那声音诡异，想了想，还是说道。 “这样，我和潘子去前面探探，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不行！小桃子，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吴邪非常不赞同，大家还是一起行动安全一点，不然到时候小桃子不见了他怎么和小哥交代！ “是啊桃子，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们还能帮忙。”阿宁也说道。 纪初桃看了他们一眼，觉得他们说得也对。 吴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能有些保障，更安全一点，于是便点点头。 “那大家收拾东西，我们先看看，这片林子一直没遇到野鸡脖子，有点古怪。” 等他们把装备收拾完，纪初桃率先向那边走去。 这一段距离很近，大概只走了三分钟，还没到树下，她就摆出个停止的手势。 “怎么了小桃子？”吴邪问道。 “那边有声音。”纪初桃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大树。 周围的雾气已经很淡了，月亮皎洁的光线透过薄雾，和雾色融合在一起。 在晦涩的白光下，四周的树木都被照亮，虽然暧昧不清，但明显可以看到高高的树杈上此时挂着一个人。 “这是闹哪一出啊？树上的兄弟是死了吗？难不成诈尸了？” 胖子皱着眉，觉得这事并不简单。 “小三爷——小三爷——” 周围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瓮里瓮气的，但非常清楚，有点像潘子的声音。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吴邪诧异地问道。 “闭嘴，安静。”纪初桃低喝了一声。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身的声音。 静寂下来以后，一些细小的杂音就能够听得非常清楚。 林子里，传来了一声声轻微的人声，窸窸窣窣，好像是有人在说话。 林子里十分安静，所以显得这些声音异常突兀。 纪初桃一边观察不远处树上的人，一边集中精神分辨附近的声音。 很快，她就打了个撤退的信号。 “撤，快撤！” 纪初桃脸色异常难看。 其他人还不明所以，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 结果下一秒，四周的树冠上，忽然全部响起了刚刚那种极端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极了人在说话。 “野鸡脖子，这附近的树上都是野鸡脖子！” 纪初桃压低声音，给他们解释道。 “那个声音，应该是引我们过来的。” 这些野鸡脖子，会说话！ 就在她解释的时候，一大团纠缠不清的野鸡脖子从远处游了过来，直接抱团游到那树根底下。 胖子一把捂住吴邪因惊恐而想叫出声的嘴巴，拉着他蹲了下去。 这一大团蛇少说也有上百条，不知道为什么相互缠绕，在树底下滚来滚去。 而周围不断地还有野鸡脖子在往这边赶。 “我看咱们这是闯进野鸡脖子的老窝里了吧，这么多，我们是不是被包饺子了？” 胖子用气音小声地说道，一边拔出了刀，准备硬攻出去。 纪初桃确实能抗能打，但是这么多野鸡脖子，她肯定杀不过来。 “兜里有防水布，咱们可以披在身上用酒精点燃，冲出去！” 阿宁赶紧提议道，她的野外生存经验比盗墓经验丰富多了。 潘子也点点头，表示这事可行。 他掏出防水布披在他们头上，把酒精全淋在了上面，接着叮嘱道。 “手抓稳了，千万别松开，烫掉皮也得忍着，我打个信号，我们就往前冲。” 四周的窸窣声更近，潘子翻出来打火机点上火，一下防水布上头就烧了起来，他立即钻进去，大叫。 “跑！！” 五个人顶着烧起一团火焰的防水布朝着一个方向冲去，四周的树干上立即传来蛇群骚动的声音。 但此时此刻，已经顾不得太多，只能用最快的力气跑出去二三十米。 酒精很快被燃烧完，防水布也顺势烧了起来。 甩掉开始燃烧的防水布，几人拉紧背包开始狂奔。 身后有成团的野鸡脖子，没有人敢停，都拼了命地往前跑，什么都不管不看，直接跑出去两公里开外才停下来。 周围重归寂静，没有了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以啊，阿宁，潘爷，咱们还真蛇口脱险了。”胖子喘着粗气，竖起了大拇指。 “咱们还有多少防水布，够用不？” 潘子也喘气，脸都跑黑了。 “防水布有的是，可他娘的酒精只剩一罐了，这一招没法常用，我们还是先走吧，赶紧离开这里，这地儿太邪门了。” 纪初桃觉得这地方非常不对劲，让她心里一直都毛毛的。 “我们不能休息，快走！” 她说着，掏出指南针和地图，重新确认了方向，带着他们继续逃跑。 然而走着走着，前方的林子里竟然又出现了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犹如鬼魅在窃窃私语。 “卧槽，我们不会绕回来了吧？”胖子崩溃大叫。 纪初桃站在原地，扫了眼周围的树木，果断地摇了摇头。 “没有，我们的确是在新的林子里。” “不行，小桃子，我看我们是被包抄了，这些蛇很奇怪。”吴邪撑着腿，不断喘息，猜测道。 他们现在已经来到了一片新的地方，但四周的丛木还会时不时地动一下，似乎是想把他们赶到什么地方去。 不仅是吴邪，潘子也有这种感觉。 “我觉得这野鸡脖子的习性和蚂蚁很像，普通蛇负责运送食物给窝里的蛇母，我看咱们可能是像牧羊犬一样，它们想把我们赶到蛇窝里去喂蛇母！” 阿宁也点了点头，“的确有这样的可能。” 纪初桃的丛林经验没有他们丰富，当下立刻便问怎么办。 潘子就地取材做了几个火把，每人分了两个，点燃以后说道。 “蛇都怕明火，野鸡脖子应该也不例外，咱们不行就硬拼出去吧！” 几人拿了火把，正想往外走时，高高的树冠之上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是谁？” 顿时，所有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难道是三爷的人？”潘子一下子兴奋起来，转身望向树冠。 “你是谁？我是大潘，你是哪个？” 树上一下没了动静，静了很久，久到他们几个面面相觑。 潘子就又叫了一声，“问你呢，你是哪个？” 说着，他把火把和矿灯都往上招呼。 火把一上去，树冠就抖了一下，接着那个幽幽的声音又响起了。 “是谁？” 这一次语调变了，似乎很痛苦，而且，这明显是个男人的声音。 纪初桃皱着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潘子已经爬上树去探情况。 他们在下面等了许久都没发现他下来，纪初桃赶紧跑上前，看清楚上面的情况以后，瞳孔骤然一缩，大喊一声。 “跑！” 还没等他们动作，无数的红光如同闪电一般从树上游了下来，上百条血红色的鸡冠蛇如流血般布满了整个树身，倾泻而下，朝他们扑了过来。 “我操！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胖子大骂，举着一个火把扔了过去。 此时他们根本无法顾及潘子了，只能朝后狂奔。 纪初桃留在最后面，抽出青铜刀，时不时斩杀几条野鸡脖子。 青光一闪，蛇就直接分成了两半。 然而前面的人跑了没多远就停了下来，只见各处的路都被野鸡脖子围了起来，他们果真被包抄了。 正在纪初桃打算硬杀出一条路让他们跑时，一个火球呼啸着穿过树林，射到了他们面前的蛇群里。 接着爆了开来，瞬间裂开白光。 四人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还没等他们睁开，一发信号弹突然从远处飞来，打在他们的脚边。 白光一闪，晃得人瞬间失明。 强光烧了五十秒才暗了下来，鸡冠蛇群已经烧死了大半，高温引燃了他们脚下的灌木和藤蔓，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片火海。 到处都是焦香味。 纪初桃握紧刀，以防有什么紧急状况，看到剩余的鸡冠蛇纷纷离开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几人往声音那边一看，竟然是浑身是血的潘子！ 他从灌木丛里摔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信号弹发射枪。 看来刚刚的两发信号弹，全部是他发射的。 “潘子！你没死啊！”吴邪大喜，接着就想往那走去。 还没等他走近，潘子忽然大喊，几乎用尽全部力气。 “快走！纪小姐，保护好小三爷！” 他说完，身后的灌木丛中突然站起了一个巨大的黑影，一下子抓住了潘子的脚，在潘子大声惨叫中闪电一般将他拖进了灌木中。 纪初桃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提着青铜刀追了上去，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举着火把赶上去。 那东西速度非常快，他们一路追过去连影子都没看到，不过在一处空地上，找到了潘子的背包，看来离得应该并不远。 “潘子！”吴邪赶紧喊道，想得到他的回应，一边拿着火把到处看看。 纪初桃也四下寻找，但很快，他们的脸色瞬间变黑。 不远处的树梢上，一个巨大的黑影悄无声息地从上面挂了下来。 那是一条金色的巨蟒，在火光的映射下，显得非常高大。 相比白天那一只，这个明显小了不少。 纪初桃舒了口气，应该没有褐色的那么难对付。 “刚打了一只褐色的，怎么又来了一只金色的，这俩不会是两口子吧？”胖子问道。 纪初桃握紧刀，眼睛死死地盯着蛇眼，轻轻说了一句。 “撤退。” 说时迟，金色巨蟒已经张开大嘴，露出四个锋利的獠牙，向她咬过来！ 纪初桃一跃而起，青铜刀狠狠挥下，一刀直接嵌入巨蟒的头盖骨，把它打的惨叫一声。 蛇头怒甩，一下便把她甩飞出去。 青铜刀锋划在地面上，激起点点火花，纪初桃单膝跪在地上，滑出去老远。 金色巨蟒的蛇尾一甩，一个人影便被它甩到了一边。 吴邪一看，那不就是潘子吗！ 巨蟒被头上的刀伤激怒，十分愤怒地向纪初桃发起攻击。 它粗壮的身子高高弯起，蛇口大开，十分狰狞。 少女闪身躲开它的獠牙，飞快爬到附近一棵树干上，纵身一跳，直接骑在蟒蛇身上。 但这个巨蟒显然更加灵活，蛇尾瞬间缠了上来，直接裹住了她的腰肢，想把她甩飞出去。 纪初桃没有犹豫，直接用力一砍，青铜刀瞬间将蛇身一分为二，软软地倒在地上，不动了。 “咳咳——” 她重重地咳了两声，喷出了一口鲜血，殷红的血液衬得她皮肤愈发晶莹，白的晃眼。 刚刚蛇尾的力量太大，她的腰身估计已经出现一圈青紫。 众人刚想舒口气，就见那已经死掉的巨蟒头突然动了，直接一口狠狠咬向纪初桃的腰腹处。 阿宁瞳孔一缩，大叫道。 “桃子！小心蛇头！” 但此时躲闪已然来不及，纪初桃只觉得腹部好像被蟒蛇的獠牙给前后贯穿。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她没有丝毫感觉，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青铜刀用力一挥，直接把蛇头砍得细碎，头骨都已经成了几个碎块。 这回巨蟒算是彻底死亡了。 而少女身上，血液迅速顺着伤口涌了出来。 阿宁飞快地跑到她身边，想伸手去扶她。 纪初桃摇了摇头，要来纱布和绷带，将腰肢胡乱一缠，鲜红的血液透过纱布将绷带染红。 没人能看到少女纤细的腰肢上，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先离开这里，这一条蟒蛇死了，很有可能会引来其他的，我们不能待在这。” 她的语速很快，似乎并没有因为身上的伤口而难受。 阿宁没想到她竟然那么能打，自己一个人受这么重的伤，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见几个人都愣着，纪初桃蹙了蹙眉，疑惑道，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第77章 成长 潘子这时已经昏迷了，手里攥着地图和指南针，但早已被血液染红，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小天仙儿，现在咱们往哪里走？”胖子问道。 他虽然担心纪初桃，但也知道她体质非常奇异，不仅自己伤口能复原，血还能救人，所以并没有特别的担心。 “地图和指南针都不能用了，随便找个方向吧，先离开再说。” 纪初桃回答，看了一眼潘子的伤势。 他身上全是被巨蟒在灌木中快速拖动造成的口子，好在他皮肤坚硬，伤口都不深。 唯二两个严重的，是后背被蟒蛇獠牙划开的一道长长的伤口，还有他左大腿上后面一个深的可怕的伤口。 不过腿上的那个已经止血了，结了很大一块血痂，上面都是碎叶子。 “潘子身上沾了太多脏泥，阿宁，先给他打一针抗生素。” 纪初桃记得自己在他们眼里还是手臂和腰腹都受伤的样子，便没有自己动手，让阿宁给每个人都打了抗生素。 他们在林子里都受伤了，必须要做好防感染措施。 等都处理完，胖子把潘子背在背上，询问下面赶路的方向。 吴邪随手指了一个，但却被胖子唏嘘着否决。 “天真吴邪同志，你还是算了吧，组织不相信你，让小天仙儿来决定，你一向体质清奇。” 纪初桃笑了下，没有拒绝，认真地看了一会后，带着他们往其中一处走去。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森林里重回寂静。 清新的氧气穿透黑暗，慢慢包裹几人的全身，让他们的精神也为之一震。 穿过树林，五六十米外的地方，又是一座巨大的神庙似的黑色遗迹。 和以前看到的遗迹不同，这里完全是一个整体，巨大而完整。 走进遗迹的范围之内，树木逐渐稀疏，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墙壁和廊柱。 绕过一棵大树，神殿之前的平地上，有连绵了一片的十几个大帐篷，竟然是一个野外营地！ 帐篷是帆布的，很大很旧，大大小小分得很散，颜色是石头的灰色。 “这是三爷的帐篷啊，胖爷我认得！” 胖子大叫了起来。 “靠，小天仙儿，你这运气真是绝了！” 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之后赶紧背着潘子进了医疗帐篷。 吴邪也赶紧冲过去，阿宁想跑，但想到桃子受伤也很严重，便放慢脚步和她一起。 这是一片巨石堆砌成的广场，其间有很多的巨大水池，水是活水，非常地清澈。 水池下面还有回廊，回廊深处一片漆黑不知通向哪里。 整个营地非常安静，安静的让人发毛。 没有人走动，没有人影，没有任何的对话和活动的声音，一片死寂，好像被荒废了一样。 纪初桃到处走了走，发现这里的确一个人都没有。 三爷他们应该早就撤走了。 而且能看得出他们走的非常紧急，营地里面一副被袭击了的样子，有的牙刷已经挤上了药膏，都没来得及使用，还有些锅碗瓢盆也用完了没刷。 不过好在营地里面有不少水源没有抬走，大概够他们使用几天。 除此之外，角落里还有不少藏起来的食物和药品。 纪初桃挑了下眉，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她都收入了包里，准备等下和大家分一分。 趁他们都在忙活着给潘子缝合，她拿着水桶提了一桶清水回来。 帐篷帘子放下，衣衫褪去，开始清洗身上的血污。 绷带落在地上，雪白的手臂上，那几个被毒蛇咬出来的血洞已经消失不见，纤细的腰肢也柔韧细腻，光滑平坦，丝毫看不见一点伤口。 等身上的血渍和灰尘全部擦洗干净，纪初桃才重新穿好衣服。 想了想，她还是将腹部缠上了绷带。 不知道张起灵那边怎么样了。 少女坐在行军床上，雾色的眼眸划过一抹迷茫，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转身走向外面，想看看潘子那边如何了 忽然，地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引起了她的注意。 纪初桃蹲下，发现那脚印上面的泥还是湿的，脚印从远处一路衍伸过来，最后消失在一顶帐篷前。 她握住刀柄，顺着脚印走到帐篷前，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里面翻找东西的一个人影。 听到后面有声音，张起灵一下子转过身去。 “……张起灵？” 纪初桃愣了一下，握着刀柄的手也是一松，看到他狼狈不堪，身上全部都是湿泥，疑惑地问道。 “你是在沼泽里洗澡了吗？” 张起灵身体僵了一下。 “在找什么？”她又问道。 “吃的。”张起灵抿了下唇，轻声回答。 少女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给你吃的。” 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纪初桃刚刚从一个帐篷里，找到了不少被藏起来的罐头、肉干和压缩饼干，看到张起灵已经饿的来翻东西，她直接挑了几样一股脑塞进他的怀里。 “饿坏了吧，快吃吧。” 她拿过水杯，又倒了一杯水给他。 “陈文锦呢？她没跟你过来？” “躲着。” 张起灵边吃东西边回答，整个人是少见的狼狈，脸上都是泥巴。 他说的简短，但纪初桃明白，此刻陈文锦怕是就躲在暗处看着他们。 当时在定主卓玛身边不也是那样？ “你这怎么搞的呀？脸蛋都脏兮兮的。” 少女皱了皱眉，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捻了一下他的脸，看起来有点嫌弃。 张起灵看着她，忽然整个人探起身子，直接压到她面前，唇瓣轻轻印上她的唇角，脸也贴上她的。 轻轻一蹭，接着又坐了回去。 “你也脏了。” 他语气淡淡，听起来有些认真。 纪初桃怔怔地看着他，脑海里有些空白。 摸了把脸，蹭下来一点污泥，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人怎么这么幼稚呀，不就是说了他一句吗？ 张起灵看着她粉色的唇瓣，眼神有些飘忽和不自然，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他把目光移开，落在其他地方，却忽然发现纪初桃身上似乎有点不对劲。 “你受伤了？”他皱着眉问道。 纪初桃也没瞒着他，把昨天闯蛇窝、遇蟒蛇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看到男人的眉头越皱越深，才一下闭上了嘴。 张起灵叹了口气，心中责怪自己没有赶上他们，昨天他和陈文锦不巧遇上了吴三省的人。 “泥巴可以防蛇，涂上以后，蛇就分辨不出来了。” 说着，他声音低了下去。 “是我没有早点告诉你。” 纪初桃笑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轻轻戳了戳张起灵沾着淤泥的脸。 “没关系，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张起灵没有说话，放下饼干，认真地看着她。 “后面我不会离开了。” 他已经和陈文锦说了，接下来要一直待在初桃身边， 少女手指一顿，勾起一个甜甜的笑，而后点了点他的鼻尖。 “好。” 等张起灵吃饱以后，她目光亮晶晶地提议。 “我们去捉弄一下吴邪和胖子吧！” …… 纪初桃先去找了阿宁，把涂泥防蛇的事情告诉她，接着才找到吴邪，把他带到了一处泥潭旁边，飞速把他的背包卸下，一把将他推进了泥坑里！ 吴邪哪里会提防他们，直接摔了个马趴。 “小哥！小桃子！你们干什么！推我干嘛！” 吴邪愤怒地大喊。 “涂泥防蛇呀！” 少女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笑弯成了月牙，红唇微扬，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 “防蛇你也…..那你不早说，我自己来。” 一听到泥巴能防蛇，吴邪兴奋地往身上涂了不少。 最后整个人都快被泥覆盖了，看得出他还真怕野鸡脖子。 忽然，吴邪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一亮，直接和纪初桃对上。 “小桃子，小哥，胖子还不知道这事儿呢，咱们……嘿嘿……” 胖子这时刚给潘子缝完针消完毒，正收拾东西呢，就见吴邪一脸惊慌地跑过来。 “胖子，完了出事儿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他这样子弄的胖子也很紧张。 吴邪也不说话，一路带着他跑到泥坑，和纪初桃一起将他推了下去。 “天真！小天仙儿，你们干什么！” 胖子一点也没有防备，直接灌了一口泥水。 “涂泥防蛇还美容，你抹均匀一点。”吴邪笑着说道。 “泥巴还能防蛇，你骗谁呢，谁说的！” 胖子怒不可遏。 “小哥说的！”吴邪指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小桃子和小哥。 “小哥说的！小哥说的…..说…..你不早说，耽误我翻面！” 胖子一脸敢怒不敢言，直接将自己裹成了一个泥人。 吴邪一副恶作剧成功的样子，和纪初桃击了个掌，刚想和小哥击掌，却见小哥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嘴角也是上扬的，看起来应该在开心。 但张起灵显然没有抬手的意思，吴邪只能把手放下，插着腰笑的很邪恶。 最后纪初桃也没逃过涂泥的命运，他们身上直接涂满了泥巴，湿湿的还有点腥，非常诡异。 张起灵这次回来便没再走，大家在营地里生了火，吃些东西，浑身才热乎起来。 安静下来，纪初桃第一件事就是牵起了他的手，感叹了一声。 “还是能感受到温度好呀，我两天都没睡觉了，好困。” 她眨巴着桃花眼，素白的小脸皱在一起，显得可怜兮兮的，惹人心疼。 张起灵的心头瞬间一沉，握紧她的手，轻声道。 “我带你去休息。” 他们昨天连夜赶路，现在潘子的伤口处理好了，人也睡着了。 几个人也生完火、吃过了饭。 趁着天色大亮，大家都各自准备去休息，等临近晚上时再给帐篷涂上泥巴，这样也更安全一些。 纪初桃点点头，俩人便回了帐篷。 脸上身上都沾着沼泽里的淤泥，她整个人都有种从未有过的狼狈。 顶着这副尊容，她不好意思窝进张起灵怀里，只是牵着他的手。 不过纪初桃这段时间累坏了，肌肤相贴，很快便沉沉地睡去。 张起灵躺在她身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大手轻轻搭在她被缠紧绷带的腰肢上，指腹摩挲两下，嘴唇抿了抿，漆黑的眸底飞快掠过一丝心疼。 他不在的时候，她又受了好多伤。 大家几经危险，现在终于能睡个好觉，直接睡到傍晚才醒过来。 天边已经夕阳红了，把云层也染上了红晕，看着格外美丽。 张起灵和胖子去遗迹边的沼泽地里挖泥涂帐篷，纪初桃和阿宁则是在营地里分拣归类资源，整合分配一下新的装备。 他们现在算是突然富起来了，不少东西都得好好拾掇一下。 吴邪的体力是一伙人里最差的，现在还没睡醒。 阿宁常年游走在世界各地做项目考察，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做起来非常娴熟顺手。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暗中打量毫无头绪的纪初桃。 看着她虽然身手极佳，却败在锅碗瓢盆上时，忍不住突然笑出了声。 后者听到笑声，转过头望向她，娇艳如花的小脸闪过一丝疑惑。 “你在笑我吗？” 阿宁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顺便收敛自己脸上过于明显的笑意，问道。 “桃子，你在家难道没整理过东西吗？” 纪初桃端着盆，丝毫没有犹豫，语气非常地理直气壮。 “没有啊，在家有张起灵整理啊，不用我整理。” 她说的也没错，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还会把他们的小家装饰好。 后来感受到张起灵对她的愈发纵容，纪初桃就十分顺竿子爬，什么都变成了张起灵去做。 “你真厉害。”阿宁竖起了大拇指，美艳的脸又闪过一丝笑。 “道上的人肯定都不知道哑巴张在家里是个妻管严。” “妻管严？也没有吧，都是我听他的。” 纪初桃觉得这句话有点诽谤她，她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有管到张起灵。 明明一向都是尊重他的决定。 听到她这么说，阿宁摇了摇头，站在一个旁观者角度上给她理了理思绪。 “我看你是当局者迷，你看看小哥他听过谁的？” “他就算接了活也是随心所欲，想走就走，除了救人，从来都不会管其他事情。” “你再看看现在，你没发现从他回来以后，就一直盯着你受伤的腹部吗？我看他好像都恨不得把你揣在兜里。” “在他眼里，你应该是全世界最特别的那个人了吧。” 其实如果阿宁不说，纪初桃也从来不会去想这些事。 她受到的关注和偏爱太多，所以注定不会为其他人驻足。 但当一切清空重启，她认识了张起灵，这个始终让她心疼不已的人。 她喜欢张起灵，毋庸置疑。 至于阿宁说的随心所欲什么的，纪初桃就更没感觉了，因为张起灵从来就没丢下过她。 看她一脸若有所思，阿宁笑了笑，将手中最后的防毒面具放好。 转过头，又一脸好奇地问道。 “不过桃子，你真的不觉得小哥他很闷吗？一天都说不上几个字。” 张起灵绝对是她见过最闷声不吭的人！ 有一句话，阿宁觉得说的特别好，特别适合小哥，就是八竿子打不出个屁。 虽然粗俗，但是在理。 听到阿宁这样问，纪初桃忽然想起在西沙的时候，张起灵易容的张秃子，顿时乐开了花。 “闷吗？还好呀，他话挺多的。”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都是傻子！ 阿宁看着傻笑的她摇了摇头，男人的皮囊果然会蒙蔽女人的双眼，看来桃子中毒已经很深了～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整理物资，张起灵和胖子就一趟一趟来来回回，拎了很多桶淤泥回来，将每个帐篷都涂的严严实实。 沼泽里的淤泥会遮挡野鸡脖子的视线，热量一消失，蛇就看不见他们了。 等把帐篷里的东西都整理完，阿宁和纪初桃去了遮阳棚底下，石台子上散落了很多的文件。 纪初桃随手拿过来翻看，想到刚刚自己被阿宁问了很多问题，出于公平原则，便也想了解一下这个不算朋友的朋友。 “阿宁，你为裘德考这么拼命，难道你不怕有一天回不去家了？” 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阿宁整理文件的手一顿，表情也第一次有些沉默。 “怕，但是别无选择。” “我和我弟弟都是被他养大的，从小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会留在追寻秘密的路上。” “我也从没想过不干这行。” 纪初桃不知道她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不过自己似乎也和阿宁一样，在四处寻找碎片，属于她的碎片，还有属于张起灵的记忆碎片。 沉默两秒，她转移了话题。 “你还有弟弟呢？” 阿宁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 “是啊，我亲弟弟，叫萨沙，以后有机会的话介绍给你认识。” 说着，她拿起石台上最后一叠文件，平坦的巨石表面上，有一串黑色的碳写出来的几个大字。 看清楚字的内容，纪初桃也微微一愣。 太阳已经从峡谷的一侧落了下去，此时营地里只剩下胖子引起的一团篝火。 所有的帐篷都被涂满了淤泥，第一步防御做完。 纪初桃和阿宁发现了石台上的字，很快就把张起灵和胖子也叫了过来，四人围在石台边上，用手电照着那寥寥数语。 准确来说是一封绝笔书信，三爷留下的。 “怎么办？要不要去告诉吴邪？”阿宁问道。 “去。” 纪初桃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吴邪应该知道的东西。 张起灵没做任何表示，倒是胖子摇了摇头。 “别啊小天仙儿，我说这事情绝对不能让吴邪知道，否则他非疯了不可……”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了吴邪的动静。 “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大约是刚起来，吴邪的脸色不太好看，腿也累的发软，正扶着篝火边的一个大石头。 胖子被他吓了一跳，还想装糊涂。 “什么不让你知道，我说不能让你累到，你听岔了吧？” 吴邪直接呸了他一口。 “胖子，你行了，别以为你是我三叔，你可糊弄不了我，你知道我最恨别人瞒我事情，快告诉我，要不你就看着我死在这里。” 胖子挠了挠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纪初桃。 纪初桃没有犹豫，直接将位置让了出来。 “三爷给你留了口信，你自己看看吧。” 听到三叔，吴邪拖着沉重疲乏的身子，慢慢走了过来。 手电筒光打在石头上，显示出一种莫名的苍白。 看到字的一瞬间，他就呆住了。 字是三叔的，虽然写的不是很正，但吴邪能认出来，这就是三叔的笔划习惯。 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胖子拦着他，不想让他看。 这真是三叔的绝笔信。 【我们已找到终极入口，入之绝无返途，自此永别，心愿将了，无憾勿念。且此地危险，你们速走勿留。】 胖子难得叹了口气。 “小天仙儿和阿宁收拾文件的时候看到的，我不支持你看，就怕你看了钻牛角尖，你三叔这一次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而且，他娘的他选择了永远把你丢下。” 纪初桃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吴邪，她向来不擅长这种事。 而且，她觉得吴邪可能也并不需要安慰，因为这一路上，他所追寻的已经不是三叔这个人了。 他现在追寻的，是谜题本身。 胖子觉得吴邪可能是被三爷的绝笔信气傻了，现在连反应都不反应，照他来想，这位天真无邪同志，怎么也应该泪流满面一下。 现在他只是看了一会，就转身想走。 见他一瘸一拐，胖子还想上前去扶他，但被纪初桃伸手挡住了去路。 “让他自己静一静吧，他会去的。” 人的成长是有代价的，只是每个人所牺牲的东西不一样。 而身处漩涡中心，吴邪能失去的、不能失去的、或者不想失去的东西只会更多。 这就是他的命，他总是要习惯的。 他已经成熟很多了，比鲁王宫那次成长了许多。 少女看着吴邪的背影，眸光明明暗暗，晦涩复杂。 第78章 蛇潮 吴邪没有在外面，而是进了潘子所在的帐篷。 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反正再出来时，他的神情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 显然，他已经完全想通了。 “三叔不想我去，我偏要去，我想要弄清楚这里面的秘密。” 坐在篝火前，吴邪眼睛看着燃烧极旺的火焰。 “你们放心吧，我没事。” 阿宁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把切好的肉干往篝火上架着的锅里扔。 胖子安慰了一句。 “你三叔啊，不是凡人，非凡人必有非凡之结局，我看他不一定回不来。” 他估摸着，这次肯定也是不想让天真当绊脚石。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我现在就是在想，三叔他说的入口在什么地方，小哥、小桃子，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吴邪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两人。 篝火的红光映衬在他们脸上，显得表情淡淡的两张脸有些讳莫如深，不过依旧和往常一样养眼。 纪初桃没讲话，也没听见吴邪问了什么。 她只是靠在张起灵身边，脑袋放空，自己思索着事情。 小哥则是看着篝火，淡淡道。 “吴三省心思缜密，既然他这么写了，就有把握让我们找不到那地方，或者即使我们发现了入口，也无法进入。” 吴邪顿时表情一丧，他其实也猜到了，三叔为了保险，没准还会把线索破坏掉。 “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胖子郁闷道。 这时，终于把肉粥材料放好的阿宁开了口。 “也不一定。” 几人看向她，准备听听这个狠人有什么办法。 “我刚刚和桃子清点物资的时候发现，这里有很多满装备的背包，就堆放在帐篷里面。” “从数量上看，这些背包至少是队伍三分之一的补给量，正常情况下，他们绝对不会把这样重要的补给留下来。” 阿宁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清理出来的、摆在帐篷外的十几个背包。 “除非三爷他们经历了很严重的伤亡，让他们在整理好装备后还剩下这么多的背包没办法带走。” 阿宁所言不虚，因为营地里一个人都没有，别说人，连尸体都没有。 他们刚过来时，也非常疑惑这里怎么了，为什么人匆匆忙忙都走了。 气氛顿时陷入沉默，纪初桃回过神时，就看到吴邪他们一脸冥思苦想。 红唇微微抿了抿，淡淡道。 “三爷不像是发现地宫入口就急于迫进的人，除非，他们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发现了入口，又不得不进去。” “我看晚上，这个答案很有可能就会揭晓了。” 她有预感，今天晚上或许会和昨天一样，是个不眠夜。 被纪初桃这么一说，其他人顿时又心情沉重起来。 好一会儿，胖子才打起精神活跃气氛。 “甭管是啥，反正我们小哥和小天仙儿在这，我看哪个不要命的敢过来，来了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胖子插科打诨向来有一手，刚好锅里的肉粥也咕嘟咕嘟冒起了泡，米香和肉香混在一起，勾动了他们的饥饿感。 “粥好了，硬仗之前，咱们得先给红军补给好粮库，一人一碗，来！” 胖子拿着一碟碗，每人分了一只。 热粥刚出锅，张起灵盛出一碗慢慢地搅，等热气散了一些后才递给身边的纪初桃。 “温的，吃一些。” 她把那些食物补给都放到了自己包里，张起灵能想象到，初桃应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 她又一直在领队位置，消耗只会更大。 少女唇瓣轻抿，露出一个柔软甜美的笑，玉色的手指偷偷在小哥的手心蹭了蹭。 等想抽出来时，却被他一把攥住。 指尖相贴，强烈的饥饿感顿时从身体中升起，纪初桃觉得眼前简简单单的肉干粥，此刻也变得美味起来。 人在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 一大锅的肉干粥，被他们几个人分食地干干净净。 潘子在帐篷里昏睡，胖子还特意给他留了一碗温着。 夜色降临，神庙的四周再度陷入黑暗，雨林集结，被雾色笼罩，变得朦胧虚无。 晚上的神庙显得空寂又诡异，好像下一秒就会有变故出现。 吃完热粥，纪初桃快速分配了接下来的人员安排。 “今天我和张起灵守全夜，你们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打好背包重新出发，西王母宫的入口一定就在附近。” “帐篷有淤泥的保护，不管有任何动静，我们今天都不能离开营地，你们也不要从里面出来。” 她的表情比昨天还要严肃一些，显然是察觉到了危险。 纪初桃直觉，今晚绝对不会安宁。 胖子听罢，想也不想地摇头。 “哪有让你一个姑娘守全夜的，我陪你和小哥，而且这地儿这么大，三个人守着刚好。” “熬过今天晚上，咱们明天换个地方使劲休息。” 阿宁和吴邪也表示自己可以轮班，但都被否决了。 最后还是纪初桃、张起灵和胖子，他们三个守整夜，尽可能防止意外的发生。 营地里面没有火器，似乎是都被三爷的队伍给带走了，胖子升起来的篝火，还是用汽油浇出来的。 他又把营地四周几个之前的生火点全部点燃，以作警戒和干燥之用。 火红的火光，将周围照的通亮。 夜色漆黑，营地里一片安静。 三人静静地围在篝火前，没有讲话。 手被张起灵紧紧牵着，久违的冷暖温度让纪初桃低低地呼了口气。 她其实是有些怕冷的，可能是皮肤比较娇贵，夜风一吹过来，手腕就起了一层细密的薄凉。 指尖的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 感受到手心里凉意蔓延的小手，张起灵皱了下眉，一把扣住少女的肩头，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冷吗？” 男人的身体天生就要暖一些，纪初桃靠进他怀里，微凉的小手又被他包住，很快就升起了一点热度。 她抿唇轻轻笑了笑，指间微微一动，小声道。 “不冷的。” 这种俊男靓女的亲热画面胖子爱看，连带着把他对周遭诡异的担忧都冲淡了些。 入夜以后，远处的树海像昨天一样起了层迷雾，灰茫茫地，中间又夹杂着白气。 带着凉意的风从森林里吹出，迎面吹到了营地里。 火光被朦胧白雾笼罩，渡上一层模糊的外壳。 原本平坦开阔的营地，因为这阵浓郁的白雾，忽然显露出几分阴森诡异来，尤其是雾蒙蒙的火光被风吹地明明灭灭。 白雾还掺杂着腥风，有些令人作呕。 “这味道，胖爷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天仙儿，你记不记得，咱们碰见蛾子那块，就是野鸡脖子脱皮那地儿，好像也是这味儿。” 胖子猛吸了一大口气，仔细分辨了一下。 空气里就是那种恶心的蛇腥味。 纪初桃抬起头，鼻翼微动，闻到那股黏腻腥臭的味道时，小脸顿时皱了起来。 “的确是蛇身上的蛇腥味。” 难不成这里有野鸡脖子？ 想到这，纪初桃的眉头微微拧起，如果吴三省的营地是被野鸡脖子袭击了，那就能解释为什么营地里会是这幅场景。 但没等她想明白，被张起灵握着的手忽然一紧。 “怎么了？”她扭头看向张起灵。 却见这人一双漆黑的眼眸忽然失了焦距，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 “瘴气有毒！”他低声说道。 有毒？纪初桃眨了眨眼，她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适，然而一边的胖子这时竟也惊恐地喊了一声。 “我靠，老子好像瞎了！” 有毒？瞎了？ 少女后知后觉，猛地扭头看向周围浓郁的白色瘴气。 沼泽里的确容易起瘴，而且瘴气中常带有毒素和病原，吸入瘴气过多，很有可能染上些身体疾病。 她自己中不了毒，没有发现瘴气的不对劲，但张起灵和胖子却没抵挡住。 “你们俩别动，在这等着。” 纪初桃按了按张起灵的手，随即穿透浓郁的瘴气，跑进营地中的一个帐篷。 下午她和阿宁归拢了营地的物资，刚好有不少防毒面具。 装备虽然有些陈旧，但好在效果不错，他们发现瘴气的速度也快，戴上去没多久，两人的视力就恢复了大半。 “行啊小天仙儿，脑子转的真快啊你，不过你怎么这么神奇，你不会就是传说中天上下凡的仙女吧？” 胖子心大，恢复视力以后就慢慢放松下来。 戴上防毒面具，声音有些模糊，瓮里瓮气的。 纪初桃还是素着一张小脸，没有戴任何防护，瘴气对她来说并没有威胁。 听到胖子的话，她笑着反问。 “是啊，所以你要向我许愿吗？” “那我可不敢许，你家小哥还在这呢，哪轮得到胖爷我啊。” “要许也是小哥先许，你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愿望。” 张起灵没说话，不过扭头看了胖子一眼，面具底下的唇角微微一抿。 他有什么愿望呢？ 想着，他下意识将目光重新落在身侧的少女身上。 不过没等小哥说出自己的愿望，浓郁的瘴气之中，忽然传出了很多窸窸窣窣的声音。 “咯咯咯咯——” 轻微的鸡叫声，石头磨蹭地面的声音，还有些波动的水流声，几种声音交织混杂在一起，从四面八方传来。 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只见一条条火红的蛇不断从外面游过来，在神庙空地里翻滚盘旋。 仅仅几秒钟，三人附近就爬满了蛇。 “蛇潮！” 张起灵声音极低，脸色也难看起来。 怪不得营地空空如也，原来到晚上的时候，这里就变成了野鸡脖子的聚集地！ “小哥，这怎么办啊？”胖子小心翼翼地喊。 他一动也不敢动，坐在石头上，好几条野鸡脖子就在他周围绕来绕去。 淤泥的确是有效果，他们身上都有泥，虽然野鸡脖子很毒，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奈何他们不得。 小哥摆了摆手，示意胖子别说话，又打了个手势，让初桃回去帐篷里。 野鸡脖子记仇，这东西不能杀，只能躲避。 如今遍地毒蛇，他们虽然做了充分的准备，但依旧要小心戒备。 帐篷里还有吴邪、阿宁和一个伤员潘子，更禁不起折腾，纪初桃没有反驳，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避开蛇群，闪身进了帐篷里面。 刚进去，她就见阿宁擒住了吴邪。 “吴邪，别动，我也看不见了，这里有问题。” 阿宁直接把吴邪按在行军床上，不让他挣扎。 可能是白天休息的时间长了，加之这几天的空气一直潮湿，睡着没多久，他们两个就都醒了。 但醒来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吴邪想出去看看，但阿宁觉得这里不对劲，就一把把他按在了床上。 这场面难得一见，纪初桃多看了两眼以后才拿着防毒面具给两人扣上。 “瘴气有毒，能让人失明，你们先把面具戴着，一会儿就能恢复了，不要出去，外面有蛇潮。” “蛇潮？”阿宁惊呼一声。 蛇潮可不是小事，更何况是这么多剧毒的毒蛇。 “嗯，现在外面很危险，帐篷的每个角落都被涂了泥，暂时还是安全的，你们千万别出去。” 纪初桃说完，就想出去帮忙，还没等她走出门帘，吴邪就赶紧道。 “小桃子，潘子他发烧了！得打退烧针！” 潘子身上伤口太多，虽然做了急救，但还是有些感染，刚刚吴邪起来摸了一下，发现他额头都能煮鸡蛋了。 人命关天，纪初桃没有犹豫马上去翻药箱，找到退烧针给潘子扎了一针。 趁他们都看不见，潘子也没有意识，她迅速划开指尖，让血滴进潘子嘴里。 刚收回手，就见帐篷帘子一掀，一个人从外面挤了进来，那敦实的体型，显然就是胖子。 纪初桃瞬间心里一慌。 看见她的一瞬间，胖子脸上一喜，赶忙低声喊道。 “天仙儿，天仙儿，快去帮忙，小哥被蛇咬了！” “他流血了，泥不管用了，你们记得进帐篷，帐篷的泥裹得厚，安全。” 张起灵出事了！ 纪初桃大脑瞬间空白，来不及和胖子说话，直接翻出一支血清和一瓶酒精揣在兜里，紧接着飞快跑出了帐篷。 一出去，她就看见张起灵拿着火把，步步后退。 而他身边已经围了无数条蓄势待发的野鸡脖子！ 纪初桃小心绕开附近扭动的鸡冠蛇，一边拿起杆子上挂着的防水布，往上洒满酒精，直接点燃扔到蛇群里面。 高温的明火让野鸡脖子顿时四下散开。 她扔掉酒精瓶，几步跑到张起灵身边，拉着他的手直接进了身边最近的一顶帐篷里。 “哪里被咬了？快让我看看。”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一双乌瞳布满担忧。 张起灵握紧她的手，无声安抚着有些六神无主的纪初桃。 “手腕上。” 他把左手手腕露出，上面有两个血洞，伤口不深，看得出来是被咬的一刹那就把蛇甩脱了。 但是野鸡脖子的蛇毒太烈，此刻伤口已经青到发紫。 纪初桃抿着唇，迅速把血清注射到他的动脉里，随即低下头，将唇瓣凑到张起灵手腕的血洞处用力一吸，再侧头将已经变黑的毒血吐出。 反复几次、直到他的血变成了正常的红色才停下来。 往日粉嫩的唇瓣被鲜血染成嫣红，让纪初桃原本如仙似画的脸平添几分妖冶。 做完这些她仍觉不够，小手抬起，直接一把掀开张起灵戴的防毒面具。 匕首在雪白的手腕处开了一刀，鲜血顿时涌出来一片。 因为皮肤相贴，手腕的伤口有些刺痛，让纪初桃忍不住皱起了眉，但她很快就松开眉头，将伤口送到张起灵唇边。 “快，别浪费。”她小声催促。 鲜红的血液直白地刺激着人的感官视觉。 张起灵瞳仁微颤，右手瞬间紧紧地握成了拳。 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凑了上去。 少女的血液味道十分奇特，并不是铁锈那种怪异的腥味，而是一种纯纯的甘甜。 好像花蜜一般清香甜腻。 手腕的伤口被湿软炙热的唇舌贴上，密密麻麻的刺痛伴随着舌尖划过伤口而消失，转而变为一种奇怪难耐的痒意。 纪初桃的头脑再度有些空白，她不知该做何反应，但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小脸已经红成一片，牙齿也不自觉地咬住了唇瓣。 男人轻微的吮吸动作让她指尖轻颤。 纪初桃的血液有奇效，加之刚刚一系列的急救措施，张起灵手腕上的血洞很快就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被蛇咬了的模样。 忽然，外面“嘭”地一声传来了一记闷响。 “咔嚓——” 好像有帐篷支架折断的脆裂声，紧接着一声帐篷坍塌，好像是有帐篷被压烂了。 纪初桃刚想说话，却被张起灵捂住了嘴，整个人被他扯进怀里。 没等她反应过来，这人已经带着她躺在了地上。 外面又是几声巨响，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他们的帐篷爬了上去，帐篷瞬间就抖了几下。 支架发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负的声音。 下一秒，帐篷突然塌了下来，将两人压在了底下。 好在帐篷上的淤泥还在发挥作用，没有一条蛇游进他们的帐篷。 纪初桃被牢牢抱住，没多久便觉困意袭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张起灵收紧手臂，认真地看了她一会，随着帐篷里的空气越来越热，他也渐渐闭上了眼睛。 浓雾随着晨光的升起而消散。 白天来临，昨晚如同潮水般的野鸡脖子也一一退回森林。 营地一片狼藉，所有的帐篷都像被轰炸了一样，全都烂了，如同遭遇了一场威力无比巨大的龙卷风。 偌大的一片地方，只剩下吴邪他们所在的那顶帐篷还孤零零地屹立在那。 纪初桃从帐篷里爬出去的时候，粉嫩的小嘴都快张成了o型。 昨天晚上的火此时才刚刚熄灭，还冒着灰色的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什么大的伤亡，所有人都很安全，除了被蟒蛇咬到发烧的潘子，脸色还十分苍白。 胖子翻出来几罐野战罐头，全都倒在锅里煮了浓粥给他们。 几个人连脸都来不及洗，就赶紧吃东西补充能量。 “你说你们昨晚都看不见了？” 潘子靠在树上，接受着贴心版胖子的喂食，问道。 “突然间就瞎了，爆盲！” 胖子表情十分夸张，用手在自己的眼前比划了好几下，以示昨天的惊险。 “不过也不是，小天仙儿就没瞎，多亏她和阿宁早就把东西分类放好，要不然我们都得摸黑乱翻，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儿呢。” “纪小姐那是有本事。” “小哥昨晚还被蛇咬了呢，这泥巴啥也没防住。” 阿宁脸上身上都是泥巴，听到胖子这样说，扬起了胳膊晃了晃。 “泥巴会结块，如果我们一直能涂湿泥巴就没事，帐篷就是最后涂的，还是把蛇给防住了。” 吴邪点点头，非常赞同。 “阿宁说的对，这泥巴也是不完美的泥巴，咱们都没事就好。” “小哥你没事吧？” 张起灵微微摇头，昨晚他喝了血以后就好了，甚至状态比平常还要好。 看来初桃的血比他想象的作用还要大很多，他得好好保护她。 他搅了搅碗里的肉粥，直到热气少了大半后才放到纪初桃手里。 营地被野鸡脖子盯上，显然是已经不能多待，六个人讨论过后，决定先往高处走，远离水源。 神庙的里面有高地可以驻扎，那边完全是神庙的顶部建筑，独立在沼泽之中。 他们几个晚上都没有休息好，到了那边休整下还能再找其他方向。 不过所有人身上都沾满了淤泥，趁白天没有蛇，他们速战速决，准备好好清理一下。 两个女孩就直接在帐篷里面打水清洗，另外几个大男人则直接在外面穿着裤衩、踩着叶子，由潘子帮忙浇水，做了个简易淋浴。 “桃子，你到底是怎么吃的，这身材也太好了吧，腰怎么和沙漏一样，好细！” 阿宁眼神放光地看着纪初桃的皮肤和腰身。 桃子真是她见过最美最漂亮的女孩，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是好像这种人只会在虚拟世界存在一样。 桃子她，真像是从次元世界中走出来的！ 纪初桃刚脱掉外衣，t恤才撩起一半就听到阿宁这一番虎狼之词，吓得她赶紧捂住了胸口，目光戒备。 “你干嘛？我没有那种嗜好。” 阿宁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后噗嗤一笑，十分坦然地脱掉自己的衣服。 “我也没有，就是感叹你怎么这么会投胎。” 她一边说，一边舀水擦洗身子。 “你看你，每一根头发丝都长得那么完美，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完美得有些不真实。” “你看哪个女孩胸大的同时腰还这么细？我一个女孩，一只胳膊都能把你圈住。” “而且咱们在外面奔波这么长时间，我的黑眼圈都重的不像话，你的皮肤却一点瑕疵都没有，又白又嫩，都能掐出水了。”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人。” 阿宁的最后一句话，让纪初桃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她还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就在她思考应该把话题转移到哪里去时，阿宁忽然诡异地笑了一下。 视线上下打量着纪初桃裸露的大片肌肤和纤细修长的大腿上，语气暧昧不清。 “小哥他有没有对你强取豪夺、爱不释手啊？” 还没弄懂阿宁脑回路的少女顿时一脸迷茫。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强取豪夺、爱不释手，她又不是什么物件。 看她这副无比茫然的样子，阿宁瞬间瞪大了眼睛，脑海里有什么动物奔腾呼啸而过。 “不会吧，你和小哥没有……他到底是不是男人，怎么忍住的？” “我看你们两个天天都黏在一起啊，难道把你这个绝世大美人天天抱怀里，小哥都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哑巴张果然不愧是神人啊！简直超脱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男人的存在。 阿宁惊讶地咋舌，她还以为……罪过，人活着果然应该单纯一点。 就像桃子这样。 她话里的意思表达得如此明显，纪初桃想不明白都不行。 她和张起灵的确还没有到身体交流的程度，虽然他们的感情是不错，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身上都肩负着各自的命运，没有闲情雅致来思考这个问题。 但被阿宁一下提及起来，少女还是羞红了脸。 红晕顺着雪白的脸蛋一路晕染到玉色的足尖，好像顿时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红纱，阿宁眼睛瞪的更大了一些。 这样的美人，她都忍不住手痒。 “不是吧，我真猜对了？” 她挠了挠头，第一次觉得有点尴尬。 纪初桃不曾有过能聊这种私密话题的朋友，如今阿宁算是第一个。 虽然不太习惯，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面前这张雪白粉嫩、精雕玉琢似的神颜，阿宁精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一把拉住纪初桃的胳膊，问道。 “桃子，我问你一句啊，你今年多大了？” 纪初桃抿了抿唇，算起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有一年多了，便如实相告。 “二十二。” “你二十二！” 阿宁小声尖叫，语气十足地不可置信。 “哑巴张造孽啊！” 据她所知，并且各方资料推测得出，小哥这个人至少得四十岁了！ “他活该，你千万别主动，就等他自己开窍吧！” 第79章 亲过 与此同时，外面的男人们也在洗澡。 潘子像个工具人一样，在上面扬水，下面三人脱的只剩下一个及膝的大裤衩，头发淋的精湿，搓洗着身上的污泥。 阳光明媚灼热，把水都晒的高了几度。 胖子搓着胸口，顺带摸了摸自己肥硕的肚子，语气惋惜。 “胖爷我啊，经过这一折腾，我感觉我都瘦了，你们看，肚子都小了。” 说着，他在肚皮上拍了拍，两声沉重的闷声昭显着他体格的健硕。 一点也没瘦！ 吴邪懒得理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对了，昨天晚上我瞎了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到我帐篷里面，而且闻到了一股泥腥味，是不是那个泥人？” 在小桃子进来之前，他感觉帐篷里好像有人在翻东西。 吴邪浑身酸疼，睡得不踏实，被这么一吵，直接就醒了。 翻东西那人听到他的动静，赶忙就溜了，然后才吵醒了阿宁，接着他们发现眼睛失明。 胖子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听吴邪说完，直接冲他一挑眉，调笑道。 “天真同志，那女的是不是暗恋你啊？” “还是个女的？！”吴邪表情惊讶道。 他怎么没看出来？那泥人浑身上下都是泥，能分辨出是人都已经不错了。 “前几次你没看出来啊？就内样！” 胖子用手在空中弯了一下，描绘出两道人体曲线。 “不过那泥人没有我们小天仙儿的身材好，你看看人家那身材，又高又瘦又白，小腰细的好像一掐就断。” “小天仙儿脸也顶顶的好！” 胖子啧啧两声，忽然感觉背后凉飕飕地，转头就见小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哎小哥，你可别误会，我就是单纯评价一下我亲妹妹的优点！” 胖子着重了亲妹妹三个字，张起灵这才开始继续清洗身体上的泥巴。 不过吴邪也被胖子说的有点兴趣。 他跟小桃子也算生死之交的朋友，说两句应该没事……吧。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觉得小桃子真是集齐了女人最优秀的一面。” “你看她脸蛋好、身材好、性格好、身手好、运气还那么好，我都不能想象，原来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存在。” “她不会是上帝宠儿吧。” 胖子偷偷瞄了一眼小哥，发现他好像也在认真听他们讲话，便更来劲了。 一拍大腿就开始叨叨起来。 “那必须的，小天仙儿可是没什么缺点，我亲妹妹这么优秀，还能挣钱！” “人家大宅子、婚房都买完了，你看看！” “小哥你们什么时候生孩子？到时我这个亲舅舅就给包个大红包！” “我也是，小哥，你和小桃子结婚，我一定送你们个真品！” 俩人像说相声似的，一唱一和，和戏台子上的搭档没什么区别。 不过说到初桃的缺点，张起灵想了想，忽然也插了一嘴。 “娇气，爱哭。” 胖子和吴邪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哥是在说纪初桃的缺点。 俩人对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咧嘴【猥】琐一笑。 “小哥，这种闺房之乐就不用跟我们说吧，对小天仙儿的名誉可不好。” 胖子摇了摇脑袋，一副不赞成的样子。 张起灵疑惑地看向他。 他说的就是实话，虽然他并不认为这是纪初桃的缺点。 但第一次见面她就哭成泪人，还是自己把她从古墓里背出来的。 而且当时他只是轻轻捏了一下初桃的肩膀，她就痛得不行，哪里都很娇气。 不过每次看到她撒娇的样子，张起灵都感觉自己心里的情绪很怪。 他一点也不讨厌。 看到小哥这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胖子惊了，嘴巴都合不上。 “不是吧小哥，你们俩在一起一年多了，天天如胶似漆的，你原来还是个【处】男啊！” 张起灵接水的手顿时凝滞在半空，面色冷然。 吴邪也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从西沙到现在，小哥竟然真的没动小桃子一根手指头？ 想到这，他也忍不住好奇。 “不会吧小哥，胖子难道猜中了啊？” “你怎么忍得，小桃子哪里不好啊？你这都能忍？你可真厉害，男人的极限也就是你了小哥。” 连上面面无表情、充当浇水工具人的潘子也出声询问。 “小哥，纪小姐多好啊，你难道不打算娶人家啊？” “咱们男人得有担当，每次你受伤的时候，纪小姐都可担心你了。” “这种一心一意跟你在一起的女孩可不多，你别把人给气跑了。”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质问，直接把张起灵给问住了。 他当然会一辈子保护初桃的。 但他们说的那个……他暂时还没想过。 不是因为初桃的身材不好，或是其他什么，是他还没弄清楚自己该怎么做、怎么表达。 他并没有学过这种事情。 “小哥，你不会这么长时间，连小天仙儿的小嘴都没亲过吧？”胖子狐疑地问道。 “我去，小哥你……” 吴邪刚想接话，就被直接打断。 “亲过。” 张起灵声音低沉，藏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喑哑。 脑海瞬间浮现吴邪去他们家聚餐的那一晚，他怀里急切表达心意的初桃。 以及两人磕磕绊绊的唇齿纠缠。 “我就说嘛，是个男人肯定就忍不住天仙儿在怀。” 胖子嘿嘿一笑。 得到满意的答案，他们赶紧回归刚才的话题，吴邪想了想，问胖子。 “你说那个泥人是女的，你怎么肯定的？” 胖子表情得意，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 “胖爷我在潘家园可是开铺子的，别说是隔着一层泥了，就是一层泥瓦，我都看的真真切切的。” “你好好想想，都认识哪个女的，全都交代出来。” 见两人不再盘问他，张起灵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我妈、我奶奶、小桃子、阿宁、定主卓玛、她儿媳妇、霍秀秀……” 吴邪还没数完，就被胖子打断。 “行行行，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说重点！” “重点？那还有疗养院梳头的那个，哎？还有一个！但是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还活着！” 吴邪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陈文锦！而且她给定主卓玛留了口信，说在西王母宫等我十天。” 张起灵突然插了一句。 “它。” “对，还有它，陈文锦的日记里提到的，不知道为什么是宝盖头，她笔记里还说我们队伍里有它的人。” 吴邪觉得这个它，好像非常神秘，而且文锦阿姨好像很怕它。 笔记里面提到它时，字里行间都带着恐惧。 胖子皱了皱眉，笃定道。 “那内个泥人肯定就是陈文锦，怪不得跑那么快，合着是怕危险啊。” “不过咱们营地里也没有什么人啊，我肯定是真的，你看咱这皮肤。” 胖子捏了捏自己脸，吴邪也不甘示弱，并且坦言昨天晚上还验过阿宁和潘子。 他俩各自验完，而后默契地一起看向小哥。 张起灵就站在那里，清俊的眉眼淡淡地，没什么表情。 他没说话，直接被胖子拉到中间。 “小哥，咱们也是严谨一点，你别记仇啊，记仇就记我俩的仇。” 胖子说着，给吴邪挤眉弄眼，两人飞快地捏了一把小哥的脸。 是真人真脸，不是易容的人皮面具。 “咱们都不是，那难道是小天仙儿啊？”胖子问道。 “不是。”张起灵直接反驳。 “那倒也是，昨天晚上你和天仙儿待了一晚上呢，肯定不能是她。” 三个人没讨论出所以然，趁日头足，快速洗完澡。 等纪初桃她们出来时，所有人又闪了一次眼睛。 接连奔波并没有让她形容憔悴，反而是人比花娇，皮肤雪白透亮，嫩的仿佛一掐就能出水一样。 整个人如同枝头正盛的白色山茶花。 营地里有大量的压缩饼干，这种东西轻便管饱，除了不太好吃、容易上火以外，最适合拿来当野外生存粮食。 胖子往每个人的背包里都放了不少，之后才装上其他物资，启程往神庙中心走去。 纪初桃牵着张起灵的手，觉得他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一直在看她，但是目光和往常又不太一样。 “怎么啦，干嘛一直看着我。” 她凑到张起灵的耳边，小声问道。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周的皮肤，让张起灵的耳朵微微一颤。 他没有说话，只是又看了初桃一眼，大手一收，紧紧捏着她的小手。 少女一头雾水，只能任由他牵着自己继续往前走。 神庙已经完全坍塌，只有一个大形，连门都不知道在哪里。 他们随便找了一条回廊进去，就发现里面的空间还是相当的大。 这建筑应该有两层，地下的一层破坏严重，但上面的一层还能看到当时的结构，都是黑色的石头垒的，不高但是之间有很多非常精致的石柱。 他们顺着坍塌形成的陡坡爬上去，进到一间基本完好的石室内。 这里能看到下面的营地。 胖子体力好，一直背着潘子，到了地方才把人放下，让他坐在石头上。 他们人多，一次性就把能用的东西全都搬到了上面来，太阳还悬在空中，日头有些烈。 趁阿宁他们几个布置晚上休息的地方时，纪初桃和张起灵走到了神庙顶上的回廊里。 回廊的石壁上有一些淡淡的凸起痕迹。 “这上面是浮雕。” 小哥轻声说道，手指在石壁上仔细摸索过去。 “已经快要磨平了。” 多年的风吹雨淋，让这些石壁上原本形状清晰可见的浮雕变成了现在这样，几乎和石壁要融为一体。 纪初桃歪头看了看，忽然道。 “我们可以把它拓印下来，虽然模糊不清，但总归能分辨出一些的。” 任何能通向终极的线索，她都不能放弃。 想着，两人直接跑到原来的营地，抱了几大块木炭回来。 两个地方离的不远，加上他们俩动作迅速，没几分钟就走了个来回。 墙被木炭涂黑了一大块，随着黑色的蔓延，一幅幅古老的浮雕出现在这里的岩石上。 两人的动作没有遮掩，很快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等所有带有浮雕的墙壁涂完，神庙的回廊上也黑了一大片。 浮雕上讲的是西王母国的蛇的故事。 其中几幅是西王母国先民供奉的画面，他们供奉着一种带鸡冠的毒蛇，也就是森林里的野鸡脖子。 他们将一个一个陶罐丢进一些孔洞里，就是他们见过的那种带着方孔的石塔，大量毒蛇开始钻入破碎的陶罐。 有祭祀在主持仪式，很多人跪在四周。 陶罐里装的应该就是沉船里那种用人头圈养的尸蟞王，这些鸡冠蛇可能喜欢食用尸蟞王的卵。 边上的浮雕描述的是则战争场面，是很多拿着长矛的人物，和先民打扮的厮杀在一起。 很多人的身体被长矛刺穿了，伤亡惨烈。 战况对西王母国非常不利，因为西王母的人数显然比对方要少很多。 而且西王母国全部都是步兵，对方的队伍中还能看到些骑兵。 敌方的统帅在队伍的后面，坐在一辆八匹马拉的车上。 “我认识这个人。” 张起灵忽然抬起手指着那个敌方首领。 “这八匹马，这个人是周穆王。” 看到浮雕的那一瞬，纪初桃曾经忘却的记忆全部涌了上来，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当时在鲁王宫时到底忘记了什么。 是周穆王的记忆。 她曾经旁观了几千年前周穆王攻打西王母国的画面。 当年周穆王西征，攻打到了西王母国，由此得知长生之法，回去以后大兴土木祭祀的墓葬制度。 他算是第一批知道如何长生的人。 纪初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获得的周穆王的记忆，不过她隐约觉得，这可能和钻进她身体里的尸蟞王有关系。 为了找到长生之法，周穆王统帅当时最强悍的军队攻打了西王母国。 他们从外围杀进了一座宫殿，有很多蛇头人身的女人从宫殿各处走了出来，她们往塔的孔洞里倒入一种东西，接着无数的鸡冠蛇就爬出来与军队撕咬在一起。 毒蛇守护了西王母国，没有让塔木陀消亡。 野鸡脖子原本是生活在城市下面的通道里，被人们用人头来喂养。 但后来西王母国消失，人全死了以后，蛇就到了地面上来。 浮雕上大量描绘了关于战争和毒蛇的内容，几人惊叹着，顺着浮雕走到石壁的最中心。 这里的浮雕是一幅巨大的圆形图案，也是整片岩石石刻构图的中心部分。 上面雕刻着一条巨大的蛇被许多小型鸡冠蛇包围住，互相搏斗的场景。 其中那条巨大的蛇缠绕在一根巨大的树木上，鸡冠蛇犹如装饰花纹一样缠绕在它的四周。 “看来在西王母时期，这里已经有两种蛇了，这蟒蛇好像就是追着我们的双鳞大蟒。” 吴邪推测道，顺便让开位置让阿宁拍照。 “从浮雕上看，这两种蛇是天敌啊，它们好像在打斗吧。” 张起灵伸手摸了摸石刻，立即摇头。 “不对，这是【交】配。” “【交】配？” “【交】配？” 吴邪和胖子一脸诧异地喊道。 “不会吧小哥，鸡冠蛇和双鳞大蟒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蛇啊，你是说它们在混种【交】配吗？它们体型相差这么大，怎么【交】配啊！” 纪初桃皱着眉，没有说话，她觉得这面浮雕有些奇怪，特别是双鳞大蟒缠绕的这棵树。 “你们知道什么是老鸨吗？”张起灵忽然问道。 胖子举手抢答，“不就是开妓院的吗？” “那是一种戏称，老鸨其实是一种鸟，古时候有人发现，老鸨这种鸟只有雌鸟、没有雄鸟，它们要繁衍后代，可以和任何其他品种的鸟类【交】配，为万鸟之妻，所以人们就用这种来代称人尽可夫的妓女。” 张起灵淡淡道，面上没什么表情。 “然而，事实上古人对于老鸨的说法是完全错误的，老鸨其实是有雄鸟的，但是这种鸟类雌雄个体差异太大了。” “雄鸟比雌鸟大了好几倍，所以就被误认为是两种不同的鸟。” 听着他的解释，纪初桃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她靠近墙面摸了几下被蟒蛇缠绕的大树，似乎发现了什么。 随后她又往后退了几步，让整个中心石壁的浮雕完整地映入她的眼帘。 小哥就在初桃身边，看到她的动作，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拿起碳，把浮雕上方下方没有涂抹的部分也涂了出来，很快，整块石壁上的浮雕整体就呈现出来，其他几人也学着两人的动作向后退了几步。 看清楚后，他们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怔住了。 只见浮雕上，那条双鳞巨蛇缠绕的巨树，拉远来看，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树，而是一条盘成了一个圆形的更加巨大的大蛇。 因为这条蛇太大了，那条双鳞巨蛇和它比起来简直就像筷子和擀面杖，那些鸡冠蛇就像牙签。 所以刚刚他们看时，根本看不出那是蛇！ “这……这是什么东西，是龙吗！”吴邪咋舌。 这蛇简直是和解放卡车一样的直径，这种东西还能算是蛇吗？ “它长这么大了，能是蛇吗？” 胖子夸张地比了一个大圆。 阿宁已经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手里一个劲儿地按动相机快门，把她能看到的东西都拍了下来。 “这些鸡冠蛇并不是在攻击这条锦蟒，它们是在帮助锦蟒【交】配。” 纪初桃目光猝然一亮，带着一丝探究秘密的狂热。 “真正【交】配的，是这条锦蟒和这条像卡车一样粗的巨蛇。” 她说完，身体忽然像触电一般抖了一下。 好像在很久以前，她似乎也对什么人说过一样的话。 小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纪初桃觉得自己一定是忘记了什么记忆。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继续感叹。 太神奇了，这种只存在传说中的生物，几千年前竟然就在西王母国真真切切地存活着。 她忽然就能理解，为什么纪家实验室里那些科研疯子对新物种的研究会那么癫狂。 这完全就是奇迹。 如果这些浮雕都是真的，那一旦传递出去，很可能让生物学、历史学、考古学和社会学多方面完全变化体系！ 似乎察觉到少女语气中暗藏的兴奋，张起灵微微敛眸，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初桃好像真的不记得他们两个曾经来过这里了。 他没有贸然询问，而是再度摸了摸那条巨大的大蛇，淡淡地说道。 “这就是蛇母。” “蛇母？！”吴邪大喊，“果然是社会性蛇群。” 这时，一直在拍照的阿宁终于消停下来，她看了一眼浮雕，将自己的猜测缓缓道出。 “吴邪说的对，这里蛇的习性和蚁群很像。 ” “鸡冠蛇就和蚁群里的工蚁、兵蚁一样，负责找食物和防守守卫，这种锦蟒则负责和蛇母【交】配，而蛇母，可能就是蚂蚁中蚁后的角色。” “这条蛇母太大了，它的行动肯定很困难，所以需要鸡冠蛇不断地寻找食物，才能确保蛇母的存活。” 巨蛇是雨林之神，就算它曾经真实存在，阿宁也不希望它还活着。 毕竟这东西活着，就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有来无回。 几个人说不定都不够蛇母塞牙缝的。 “这浮雕少说也三四千年了吧，要是真有蛇母，那早就成化石了。”胖子撇着嘴说道。 正在他们观察地仔细时，回廊外突然传来了潘子的大喊。 “你是谁！快来人！” 外面的阳光中，一个满身泥泞的人不知道从哪出来的，无声无息地到了潘子旁边，拽起他身边的背包就跑。 潘子受了伤，根本动不了，只能大喊着来人。 “文锦阿姨！是不是你！” 吴邪率先冲了出去，大喊一声。 那泥人一顿，紧接着便跑掉了，空气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咯咯咯咯”的声音，有些像青蛙的叫声。 “不是大姐，你到底跑什么啊？我们是好人！”胖子也追了上去。 “别逃了，搞得我们和日本人追花姑娘似的！” 这俩人不管不顾地跑着去追文锦，阿宁担心他们有危险，没有多想也跟了上去。 慌忙之中的三人都没有注意，纪初桃和小哥就站在回廊之中没有任何一点动作，只是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神庙里。 两人站的位置高，能清楚地看见泥人远去的方向以及刻意放慢了一些的脚步。 头顶的太阳已经逐渐西落，天光也幻化成或深或浅的彩色。 看样子陈文锦已经等不及了。 纪初桃眸光微动，她转头看向张起灵，发现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擦干净手，张起灵重新握紧少女柔软的小手，轻声说道。 “陈文锦告诉了扎西进来的路线，他们很快就会直达这里，我们也没有时间了，需要先进去地下系统找到西王母宫。” 纪初桃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两人走下回廊，来到潘子身边，一个从包里往外拿东西，另一个把自己装着血水的水壶放到潘子旁边，留给他疗伤。 等背包打好，张起灵拉着初桃便想离开。 潘子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挣扎着从石头上站起来，语气带着恳求。 “小哥、纪小姐，请你们保护好小三爷。”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淡地说道。 “三天之内会有人来接你，淤泥防蛇，石室里面放了很多。” 纪初桃知道潘子忠心耿耿，最是在乎三爷和吴邪的性命。 想了想，她还是说道。 “放心吧，吴邪不会死的。” 他们两人说的话便是一种变相的承诺，潘子放下心，点了点头，真诚道。 “纪小姐，小哥，你们保重。” 两人离开回廊后，便沿着神庙穿进了树海之中。 神庙旁边的树海里也全部都是半掩半藏的建筑，应该和神庙是一体的，只不过地势比较低，全部被埋在了沼泽地下。 张起灵应该是提前来过了，知道从哪里下去，直接带着纪初桃在树海的废墟里穿梭。 空气有些幽静，看着周围破败的建筑，少女抿了抿唇，好奇道。 “一会儿陈文锦看到我会不会很惊讶？她不怕我也是它的人吗？” 陈文锦口中的“它”，到现在为止纪初桃都没有找出马脚，可能他们几个人的队伍里根本就没有它的人。 张起灵握紧她的手，声音淡淡却带着笃定。 “不会。” 谁都有可能是，但初桃绝对不是。 他们俩并没有走很久，就来到了树海里面一处石头林立的废弃井口，这是西王母宫地下水系的一处入口。 纪初桃没多想，刚想下去，目光不经意之间一瞥，忽然发现在一块石头上，有一个她非常熟悉的记号。 【s sa e ge】 一瞬间，她有些毛骨悚然。 这明明是张起灵做的记号！ 这记号已经很多年了，有种饱经风霜的斑驳，看着至少也是几十年前留下的，周围的刻痕都已经快没了。 但是纪初桃记得自己梦境中，她已经陪着张起灵度过了七八十年。 他们什么时候来过的西王母宫？ 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少女呆楞原地，脸上的错愕分毫没有掩饰，身旁的张起灵瞬间意识到，初桃应该是看到了他曾经留下的记号。 “先进去，我慢慢和你解释。” 他轻轻摸了摸初桃的头发，低声道。 纪初桃抿着唇，压下心头的疑惑。 她忽然察觉到，自己似乎失去了一些和张起灵有关、以及和终极有关的记忆。 井道已经布满了青苔，千年的风吹雨打，显得异常衰败。 井道很是狭窄，又弯弯绕绕。 两人绕了好几个弯，又经过一处分叉口，张起灵才停下来，嘴里忽然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咯咯”声。 是和刚刚陈文锦发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声音。 “咯咯”声落下的同时，阴暗隐蔽的角落里，也传出了一模一样“咯咯”的回应。 一个浑身淤泥的人从一侧的井道闪身出来，身材娇小纤细。 一双眼睛温婉又清澈，正是消失已久的陈文锦！ 第80章 真相 纪初桃看着她的时候，陈文锦的目光也同样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 身材高挑、姿容绝艳。 少女站在男人身边，如同神妃仙子，让人不敢直视。 脸蛋雪白，似是枝头浓白的山茶花，眉眼精雕玉琢，万般惹眼。 陈文锦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小张会这么相信面前这个女孩，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真的太美好了，美好的有些虚幻。 女孩的声音仿佛也是造物主精心琢磨过的，清凌凌娇滴滴的，听过便觉心头发软。 “你好，陈文锦。”她说道。 陈文锦有片刻的失神，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听到了什么，等那只玉色浓白没有一丝瑕疵的手伸到她面前时，才回过神来。 “你好，纪初桃。” 她伸出手和女孩握了一下，柔软滑腻的触感留在手心，激起了她身上为数不多的热量。 陈文锦捏了下手指，轻声说道。 “先跟我来，这里还不安全。” 西王母宫的水系四通八达，几乎串联了整座城市的井道。 他们所在的位置便是其中一条，干涸的井道上还有大量的枯萎的树根，上面就是地面上的废墟。 五年一次的大雨让井道重新汇聚了一层雨水，不过留存下来的并不多，应该是顺着水路流到了其他地方。 三人一路无话，似乎单纯是为了赶路而赶路。 井道里的能见度有些低，不时还能听到四周的岔道深处传来野鸡脖子的声音，非常的高亢。 显然，这里是它们的地盘，到处都有蛇在他们的周围。 井道很长，三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大概是几个小时。 随着井道的深入，温度也逐渐降低，井壁上的树根也变得错综复杂，还有些已经腐烂发黑的蛇蜕。 大概又半个小时以后，他们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是一处石窟。 石窟一侧有一个石头方洞，看起来应该是可以通往其他的地方。 陈文锦对这里似乎很熟悉，大概是察觉到比较安全，她终于停了下来，转身看向纪初桃和张起灵。 “我们可以在这里等。” 张起灵没看她，只是牵着纪初桃的手，低低地说了一声。 “等我。” 少女什么都没问，乖巧地点点头，看着他从方洞里消失不见。 石窟顿时只剩下她和陈文锦两个人。 “他和你在一起以后，改变了不少。” 陈文锦从背包里拿出一条毛巾，把脸上粘着的淤泥擦干净，露出后面那张年轻至极的脸。 纪初桃没回答，知道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这里，便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 看着陈文锦那张只有二十岁的脸，轻笑了一声。 “你觉得从前的他是怎么样的？” 陈文锦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说出了自己曾经对张起灵的印象。 “强大、固执、强势、不听安排。” 少女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见她对自己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关注，陈文锦反而更加疑惑。 既然张起灵和这个女孩在一起很久了，很多秘密她应该都是知道的，那为什么这个女孩知道自己没有变老，看到她反而一丝诧异都没有呢？ “你不好奇吗？”她忍不住问道。 纪初桃莫名其妙地看向她，好奇什么？ 陈文锦指了指自己的脸，一字一句问道。 “你不好奇为什么这么多年我没有变老，张起灵他也没有变老吗？” 少女摇了摇头，娇艳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一点都不疑惑。 不过她说出的话却让陈文锦心绪大乱。 “你应该吃了西王母的长生不老药吧。” 不是疑问句，少女的语气淡淡，没有丝毫起伏，好像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 “你知道？”陈文锦诧异道。 纪初桃没看她，一双乌瞳凝视着张起灵消失的方洞，没有移开。 “嗯，知道，那种用尸蟞王做的长生丹药。” 当年周穆王西征，得到了长生的办法。 就是服下用尸蟞王做的丹药，这种丹药是尸蟞王加上一种特殊的陨石碎片制作而成。 尸蟞王虽然是剧毒之物，但它生命力极强，能活数千年。 陨石碎片能抵挡尸蟞王的毒性，所以两者融合，便是西王母毕生寻求的长生之法。 陈文锦之所以能发出那种像青蛙一样的“咯咯”声，其实就是她脑袋里的尸蟞王还没有死。 张起灵能和尸蟞王沟通，所以当时下井以后他才用那种“咯咯”声将陈文锦叫了出来。 西王母掌握了尸蟞王的驯养方法，还垄断了陨石的来源。 所以传说之中，只有西王母才有不死药。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东西。”陈文锦轻叹了一声。 “那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也要和我们一样吗？” 她已经不能离开这里，只能看着自己一点点沉入沼泽之中。 纪初桃又摇了摇头，她并不是为了长生而来，她是为了减速死亡的进度，也想帮张起灵找到过去的记忆。 看着她望着洞口发呆的模样，陈文锦心底罕见地升起了一些同情。 这个女孩似乎很喜欢张起灵，可惜……他们最后应该也是有缘无份。 “你……” 文锦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了纪初桃的注意，她看向这个身上已经开始散发香味的女人，眼神疑惑。 想了想，陈文锦还是决定劝她一句。 “你知道张起灵并不是普通人吗？你和他最后有可能并不会在一起，又或者，他有一天会忘记你呢？” 少女粉嫩的唇瓣抿了抿，雾色的眼眸低垂。 “你想说什么？” 陈文锦不是想拆散他们，她曾经也义无反顾地爱过吴三省，可最后他们还是分道而行，并且再也没有重新相遇。 她经历过，所以不想让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不断在被张起灵忘却的心痛中。 “张家人据说从出生开始，就会像天授唱诗人一样，忽然在成长的某一天，脑子里出现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和他们的人生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他们会出现强烈的欲望，不得不去完成这件事情，这些事情犹如碎片一样散播在历史中，在非常细的细节上，改变历史的进程。” 陈文锦低低地说道。 “这对于一个人来说，可以说是一种诅咒，无论人生如何悲凉，总归是自己的人生，总好过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人生，去做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 “他们在某一瞬间会发现自己变成牵线木偶，但是毫无办法，所有的张家人都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变成了另一个人，去做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对于张起灵来说，他的人生太长，这样的天授不停地发生，每一次发生，他都会失去记忆。” “他会失去无数次的记忆，人生被割裂成无数个无头无尾的岁月，也许某一天就会忘记你的存在。” 陈文锦说着，看向坐在她不远处的纪初桃，语气有些怜悯。 “他现在爱你，你也爱他，可是当天授降临的时候，他会完完全全把你忘记，忘记你们曾经发生过的所有美好的瞬间。” “他不会知道自己爱过谁，也不会知道自己被谁爱过，所有他经历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少女清凌凌的声音给打断。 “为什么没意义？” “什么？”陈文锦一愣。 “为什么没有意义？” 纪初桃语气平静，并没有因为陈文锦的不看好而生气或愤怒，她只是认真地反驳。 “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即便会忘记，但在他每一次重新回到当年去过的地方时，他都会想起他有朋友，有爱人，有很多关心他的人。” 人的一生所得真心不过寥寥。 从青铜门知道自己在逐步死亡的时候，纪初桃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活下去的准备，以及和张起灵告别的准备。 她不会失落，因为她知道，张起灵是真心喜欢她的。 她也不会遗憾，因为她每一刻都没有浪费，都是开开心心和张起灵在一起的。 现实也好，记忆的梦境也罢。 他们已经在一起过了很多年，就相当于走了一辈子，她陪伴了张起灵度过每一次失忆，所以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陈文锦震惊地看着她，内心似乎受了很大的颤动，眼底都带着不可置信。 很久，她才低声感叹。 “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纪初桃却没问自己在她眼里是什么样子。 两人静静坐了很久，闲的无聊，她便把青铜刀抽出来仔细擦拭。 上一次擦刀还是在张起灵走了以后。 纪初桃掏出手绢，仔细地擦着刀身，待她反反复复擦了好几遍以后，张起灵终于回来了。 而他身后，还带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桃子？你怎么在这？你和小哥怎么都在这里啊？”吴邪心里有一万个疑惑。 他刚刚和三叔他们又经历了一次蛇潮，还不幸在逃跑的时候走散了。 本来他是躲在一个骸骨后面，但突然面前的东西被人拿走，外面露出了小哥的脸。 “你和小哥都下来了，那潘子呢，他还好吗？” 纪初桃点点头，如实告诉了他上面的情况。 “别担心，会有人把他接走的。” 吴邪松了口气，这时候才觉得浑身酸疼难受地厉害，尤其是背部被野鸡脖子寄生的伤口。 放下心，他目光转向了纪初桃不远处的一个人影。 看清那张脸时，吴邪直接呆住了，出口的话都结巴起来。 “文……文锦……阿姨？” 看着那张比他还年轻几分的脸，吴邪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叫她阿姨。 她怎么没有老？ 陈文锦冲他笑了一下，然后招了招手。 “小邪，你也长大了。” 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走过去，同手同脚看着有些呆。 等他坐下来，陈文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怎么了，看到我反应不过来吗？” 吴邪点点头，他脑袋里完全一片空白。 在他的印象里，文锦阿姨现在应该是一个像三叔一样，是脸上至少要有一层皱纹的中年妇女。 可她现在却和当年照片上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一般，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所有秘密就在他的面前，吴邪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文锦……姨，这，好久不见了，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大哭一场？” “对了，我有好多话要问你……我们很想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妈的，我在说什么？” 吴邪语无伦次，显然见到陈文锦的吃惊让他的语言系统都有些掉线了。 纪初桃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没有讲话，只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张起灵坐下来。 她也有很多话想问张起灵。 握住男人温热干燥的手，周围的井道的森森凉意瞬间朝她迎面扑来，让纪初桃有了些许的真实感。 看着张起灵漆黑纯净的双眸，少女抿了抿唇，轻声问道。 “我们之前来过这里，对吗？” 指尖轻轻摩挲了几下她凝脂般的玉白手背，张起灵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 “所以是我忘记了。” 纪初桃皱着眉，喃喃道。 她虽然有感觉，但记忆却像被上了枷锁一样，丝毫也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和张起灵在这里到底做过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当时是存在于记忆中吗？ “我觉得我好像还忘记了一些记忆，很长很久，很痛苦。” 纪初桃有些失落，刚刚和陈文锦相顾无言的时候，她重新理顺了一遍自己的记忆。 她在青铜门时，大脑被填鸭似的塞了太多记忆。 有时候纪初桃都分不清那究竟是她看到的，还是她亲身经历的。 但在回顾和张起灵在一起的记忆时，她忽然发现，好像有十年的记忆消失了。 一想，她便觉头晕目眩。 身体没有痛感，但灵魂好像快要被撕裂了。 看着初桃失神的模样，张起灵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那就不要想。” 如果是痛苦的，他不希望初桃会想起来。 脸上的温热触感让少女眷恋，她忍不住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 她没说话，但心里却希望所有的记忆都重回她的脑海。 不管好的坏的苦的痛的，那都是她的人生，都是她一分一秒和张起灵度过的。 相较于他们两个的温情，吴邪和陈文锦之间的气氛显然有些崩盘。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人是你三叔？” 陈文锦从吴邪手里抽出那张已经泛黄的西沙考古队照片。 “这……这是我三叔年轻时候的样子啊，我看过他的黑白照片，和这个很像啊。” 吴邪有些莫名其妙。 陈文锦笑了笑，道。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照片会相似，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人，也可能会相似。” 吴邪愣了下，忽然就领悟到了什么，他倏地抢走那张照片，死死地盯着上面已经快要模糊的脸。 “不可能，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不是我三叔，这……难道……” 说着，他心里一凉，惊声道。 “我的天，我的天，这人，难道这人是——解连环？” 纪初桃看了吴邪一眼，心里也觉得有些同情。 如果她的推测没错，当年吴三省和解连环其实都没有死。 只是从西沙海底回来的并不是吴三省，而是解连环。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用一个身份秘密行事。 她曾经调查过当年的西沙考古队，却没有任何结果。 也就是说，这件事在系统里是最高机密。 能让所有的档案封存定格，纪初桃除了一个最令人震惊的原因以外，再想不到任何可能。 不过她还是调查出了考古队一些人的身份。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长沙那一片的九家有关系。 霍家霍玲、陈家陈文锦、齐家齐羽、解家解连环、李家李四弟、吴家吴三省。 长沙老九门的九家子弟，明明互不相干，却直接聚齐在西沙。 还有百年不老的张起灵，以及无论怎么调查，也查不出身份的另外几个年轻人。 他们似乎在寻找一个巨大的秘密。 现在看来，九门寻找的无非就是和长生有关的秘术。 只不过吴三省和解连环似乎还有其他的计划，不然他们绝对不会合起伙来把其他人困在海底墓里。 会和陈文锦说的它有关吗？ 纪初桃想的出神，依然没有注意到张起灵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所谓的三叔，其实根本就不是吴三省，这也是你的三叔绝对不会和你说实话的原因，因为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他在西沙海底已经和别人掉了包。” 陈文锦看着不可置信的吴邪，眼眸深处略过一丝悲悯。 “你三叔性格乖张，十几岁就离家独居，几乎和你家里人很少见面，只要稍微化装一下，很容易就能蒙混过去。” “我想你也能感觉到，你现在的三叔和你小时候记忆里的三叔，是完全不同的。” 吴邪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整个人已经无法思考，或者说这情况太复杂了，他还没反应过来。 “可是三……解连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为什么要顶替我三叔的身份？” “而且小哥说你们最后都晕倒了，西沙海底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下消失了这么多年，还有，血字写的明明就是吴三省害我，如果是解连环，那应该是相反的意思才对。” “不对不对，这说不通，你肯定也在骗我！” 吴邪下意识看向纪初桃。 他想问问小桃子有什么看法，对文锦阿姨说的那些内容的判断。 他已经太凌乱了，现在根本不知道该信谁，唯一和这件事情完全无关的，大概就是小桃子了。 看着吴邪求助一样的目光，纪初桃心底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陈文锦说的确实是真的，只不过她觉得这并不是完整的版本。 又或许，连陈文锦自己也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 看到小桃子点头，吴邪彻底冷静了下来，心中说不出的苦涩。 文锦心疼地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 “小邪，你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不可能相信这些，但你对于这个谜题太执着了，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漏洞已经太多了。” “他除了不停地骗你，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蒙混过关，你现在这个时候选择不信，已经太晚了。” 吴邪已经放弃了挣扎，在小桃子点头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应该全盘接受现在的一切。 然后接下来文锦说的话，却是直接把吴邪绕晕了。 在他们发现解连环、也就是吴三省的死亡后，文锦虽然痛苦的，但依旧承担了领队的职责，带着其他人下了海底墓。 之后的情况和假三叔说的差不多，他担心事情败露，偷偷跟在了考古队后面，但却被阻隔在奇门遁甲之外。 文锦他们消失在了放置天宫模型的墓室里，而伪装成吴三省的解连环顺利出了海底墓，被一个船夫救了。 一直到现在。 “不对，小哥说迷昏你们的人是我三叔，如果解连环被阻隔在奇门遁甲外，他根本来不及做这些事情。” 吴邪觉得好像有哪里很奇怪，但事情太多，他完全没有头绪。 文锦叹了口气，目光复杂。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时迷晕我们的人，不是酷似你的三叔，他恰恰就是你三叔。” 东一个三叔，西一个三叔，真假三叔已经把吴邪说懵了。 “我们不如用本名来称呼，你的意思是，迷晕你们的是吴三省，但是你们不是发现了他的尸体吗？” 文锦点了点头。 “我们也是后来才明白过来的，那具尸体应该不是吴三省，而是裘德考的人。” 当年裘德考知道了海底墓的存在，他的财力和人力都远超考古队，所以先派人下去探穴。 他也的确有了很大的发现，至少应该拿到了西沙海底墓的结构图。 那个礁石上的死尸，他们都以为是吴三省，但实际上吴三省并没有死。 那时候的潜水服太像了，加上沙头礁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任何人，自然尸体被错认成了吴三省。 “他以为解连环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三省本来就是编外人员，他下去盗墓，我要受连带责任的，为了不连累我，他必须要采取措施，所以只能迷晕我们先做打算。” “再之后的事情，我到现在也无法理解。” 陈文锦的脸色变了变。 他们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海底墓穴中了，而是在一间地下室里。 很古旧的地下室，像是五六十年代的防空洞，里面有一个黑色的石棺。 地下室有出口，但已经被人封死了，他们根本出不去，而且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他们昏迷之后一个多星期了。 “我们少了几个人，张起灵已经不在了，另外几个人都被困在那里，而且，我们发现我们被人监视着。” 纪初桃努力回想当时的事情，但她发现自己对于格尔木的记忆全部都非常模糊。 似乎大脑刻意屏蔽了那座疗养院的记忆。 但对于文锦的说法，她不置可否。 纪初桃融合了周穆王血尸里的尸蟞王，那种尸蟞王似乎能继承人的记忆，所以她从周穆王的记忆里窥见了长生之法。 如果她不知道不死药的存在，或许也不会怀疑陈文锦话里的漏洞。 考古队全部昏迷，只剩下吴三省和解连环，但从目前的情况看，他们两个人似乎达成了什么交易。 相互隐瞒，相互交换身份。 如果吴三省、解连环和考古队目标相悖的话，那这一切似乎就都能解释通了。 纪初桃看着不远处和吴邪说着过去的事的文锦，眼中划过一道暗芒。 最不可能的往往也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她把张起灵暂且从考古队中刨除。 整个考古队是为了寻求长生的方法才到了沙头礁，他们都是盗墓世家的后代，又都知晓他们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但人是不会无缘无故聚在一起的。 何况建国之后长沙的九家被一次大力清扫过，他们能重新组建一支考古队，说明背后有一个让他们无法抗拒的力量。 纪初桃首先否决了裘德考。 他的确是骗到了吴老狗手里的战国帛书，但那份战国帛书并不足以支撑他探索这个巨大的秘密。 加之如果裘德考真的无所不知，那他早就应该完成了长生之路，跑到一个绝对不会被人干扰的地方等到再次醒来。 所以裘德考和考古队并没有太大联系，否则也不会次次投入巨大的财力物力，却什么都得不到。 想到最后，纪初桃觉得她已经快要触摸到秘密的中心了。 在她说出不死药的时候，陈文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说明文锦对不死药了解地非常清楚。 张起灵曾经说过，他醒来以后人就已经到了医院，并没有人在他身边。 所以他应该是出于某些原因，被解连环或者吴三省带走了，其他人则被困在海底墓自生自灭。 一定程度上来说，张起灵应该和考古队关系不大。 或者说，解连环认为他和考古队无关。 而被留在海底墓的文锦他们，很有可能最后吃了那种由休眠尸蟞王做成的不死药，身体一瞬间产生了一些变化，让他们从海底墓里逃了出来。 虽然成功逃了出来，但他们却没有躲过他们背后的力量亦或是“它”的追击。 直到这些人辗转躲进了格尔木疗养院。 九门、考古队、长生、终极、青铜门、张家、张起灵。 几个巨大的谜团缠绕在纪初桃身边，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淹没。 忽然，她想起了一个自己从没有注意过的事。 张家。 张家世代守护终极和青铜门，在张家四分五裂以后，张起灵被迫当上了族长。 那么守护青铜门的任务自然轮到了他的头上。 那时候张家本家剩下的人已经没有多少，外家全部移到海外，本家只剩下寥寥几人各自完成宿命里的任务。 张起灵也在到处奔波。 关乎所有人命运的终极，张家不可能不守，而且每十年他们就要进去一次。 那么分崩离析以后，张起灵会做什么呢？ 想到这，纪初桃豁然将头转向了身侧的张起灵，乌瞳明明灭灭。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奇怪的画面。 是张起灵，和几个人。 他们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那些人看着他的目光非常狂热。 画面的出现只有短短半秒，纪初桃甚至什么都没看清，一股难以抵抗的刺痛便直击她的大脑。 原本粉嫩的面颊顿时一片苍白，瑰色的唇瓣也失了血色。 她快速扶住了脑袋，脑海深处似乎有一把锤子，不断地敲击她最脆弱的部分。 额角一突一突，痛的纪初桃冷汗直流。 张起灵面色一变，黑眸瞬间蒙上一层担忧。 他不敢碰初桃，怕她更疼。 但初桃却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玉色的指节泛白无力也没有放开。 长臂一捞，张起灵直接将她抱紧，空出来的手轻轻拍打着少女纤薄的脊背。 “不要想，没事了。” 低沉的声音如同在纪初桃耳边呓语，让她下意识乖乖听话。 似乎察觉到她不再强行记忆，脑海里那种尖锐的刺痛很快就消失了。 痛感褪去，纪初桃舒了口气，整个人靠进张起灵怀里，额头上还带着冷汗。 小哥没有问初桃到底想到了什么，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力道轻柔，好像怕弄疼了她。 文锦和吴邪正在聊当年发生的事，根本没有注意他们两个的动静。 “我们生还之后，在疗养院的地下室对整件事情进行了从头到位的推测，但是有很多的环节，我们都无法连接起来。” “最后我们就发现，在整件事情当中，在很多地方可以发现少了一人。” 文锦的声音有些恐惧，连带着面色也变了几变。 “也就是说，这件事若要发生，光这么几个人肯定是不够的，但这件事情却发生了，好似有一个隐形的人，在填补这些环节。” “而且，我们越研究就越发现，这个人肯定存在，但是直到现在为止，他一点马脚也没有露出来，好像只存在于逻辑上。” 她说着，语气逐渐和缓下来。 “我们把这个人称之为‘它’，这时除了裘德考、解连环以及我们之外的另一股势力，这股势力埋藏地最深，几乎没有露过面，但它却实实在在推动着事情的进展。” 吴邪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但他还是不太明白，文锦阿姨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逻辑上的？ “你能举个例子吗？” 文锦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战国帛书的解码方式，真的是裘德考揭开的吗？他一个老外，再有能耐，想解开这么复杂的东西，可能吗？” “而且他怎么知道海底墓的存在的？如果没有人告诉他这些信息，他也不会来中国，不会去收买你三叔，更不会到现在还执着于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目标。” “这就是第一个逻辑缺口，还有——” 她挺胸拢起自己的头发，让吴邪看她的瓜子脸。 “我们所有人都失去了衰老的能力，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一直没有老，有人在我们昏迷之后，对我们的身体做了手脚。” 吴邪皱起眉，有些疑惑。 “这算是好事吧，这种事情，很多人都梦想着出现呢。” 文锦凄凉地摇了摇头，“你们应该去过格尔木地下室了吧，你看到的那个东西，就是我们最终的样子。” 她这么一说，吴邪瞬间想起了疗养院里的霍玲，身体一个激灵。 “她从塔木陀回来以后，就开始变了，变成了一只妖怪。”文锦幽幽道。 “这种保持青春的效果是有副作用的，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们就会开始变化，而我的体内，变化已经开始了，不久之后，我就会变得和你看到的霍玲一模一样。” 纪初桃碰到文锦时，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 那是从她骨头上散发出来的，禁婆的香气。 文锦走的长生路，失败了，她很快也会变成一个失败品，永远留在西王母宫。 少女抿了抿唇，脸压在张起灵的肩膀上。 文锦他们在格尔木研究推演，将西沙海底发生的一切都进行细节化推理，他们从大量和墓主汪藏海有关的资料中找到了去往长白山的线索。 之后他们到达了云顶天宫，进入了青铜门，看到了终极。 从青铜门出来后，他们去了汪藏海的最后一站，也就是西王母宫所在的塔木陀。 陈文锦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大致和吴邪说了一遍，看他越来越平静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自己也想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眸光非常复杂。 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人能控制地了，她现在只想把一切都做个了断。 这里是她的终点。 吴邪正自己消化着这惊天逆转，忽然，洞口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石头，一个人咳嗽道。 “里面是不是有人？” 刚才他们进来时，张起灵便将洞口用石头挡上了，还涂了泥防蛇。 想起这里的蛇，吴邪立即警觉起来。 “可能是蛇，这里的蛇会说人话！” 外面那声音立即道，“是不是太天真？” 天真，只有胖子会这么叫他。 吴邪瞬间反应过来，外面的人应该是胖子，他跑过去挪开石头，立即就看到一张满是淤泥的脸，果然是胖子。 胖子身后还有好几个人，都是三叔的伙计，还有那个黑眼镜。 “你果然在这，天真，哎，小哥、小天仙儿你们俩也在，这位，被你们逮住了？” 胖子冲文锦努了努嘴。 吴邪这时候可没心情和他说相声，见到他们，赶忙问道。 “你们怎么了，怎么找到的我们，我三叔呢？” 胖子“哎”了一声，说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赶紧的吧，你快跟我们走吧，你三叔被蛇咬了。” 三叔被咬了？ 吴邪脑子顿时“嗡”的一声，什么都顾不上，赶紧拍着胖子的肚子，让他赶紧带路。 纪初桃和张起灵，还有文锦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就在不远处的一个蓄水池里，这个蓄水池很大，几乎没有什么岔口，长满了树一样的菌丝。 三爷带来的伙计只剩下了十几个，全部面如土色。 纪初桃看着三爷，他的脖子和胳膊上都是血孔，脸色发青，神智也有点模糊。 她和张起灵大概也小半年没见到三爷了，没想到再见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位，到底是真的吴三省，还是舍弃了自己脸的解连环。 小花和阿宁正在照顾三爷，被咬的第一时间，就给他注射了血清，虽然人没有事，但是暂时说不出话。 看到吴邪时，三爷颤抖了一下，目光掠过他们身后，忽然又瞪大了眼睛。 纪初桃侧身让开，露出走在最后的陈文锦。 文锦走了过来，坐到他边上，看着他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看着。 “我还以为你们在上面等着呢，没想到已经找到了陈文锦。” 阿宁走到纪初桃身边，眼底一片深意。 少女没有反驳，只是轻轻耸了耸肩，模样俏丽地让人压根升不起任何比隐瞒的怒气。 阿宁笑了一下，美艳的脸上沾着淤泥，却并没有损她的美丽。 “瞒着我们是对的，不然我看到陈文锦，就忍不住把她抓来问话。” 她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模样，让纪初桃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阿宁立刻举起手，似乎想要忏悔，她这次是真的想要和桃子做好朋友的，可不想惹她生气。 “我带人去找找其他通向地宫的路。” 很快，阿宁就招呼了一队伙计在蓄水池周围探查。 纪初桃再度看向三爷和文锦相逢的场面，轻轻抿了抿唇。 发现原本像老狐狸一样的三爷，此刻竟然也泪如泉涌，不由得有些惊讶。 “看来他们以前的感情的确很好。”她牵着张起灵的手，轻轻晃了晃。 张起灵淡淡扫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兀自捏了捏少女柔软的小手。 他记得初桃还夸吴三省来着。 难道她更喜欢爱出风头、比较显眼的那种人？ 想到这，小哥唇角忽然一平，眉心也微微皱起。 他不太能像吴三省那样……刺头。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小哥完全忘记，他当初就是考古队里最让陈文锦头疼、也是最刺头的那个！ 三爷和文锦的两两相望，让纪初桃隐约觉得，这个人应该是真的吴三省。 或许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所以他冒着风险出来了。 她忽然就有些哀伤，不知道这一次结束，她能否找到自己的答案。 她真的能在时间到来前，完成全部的拼图吗？ 解雨臣觉得这一幕很奇怪，但他也认出三爷旁边的年轻女人，那张脸曾经出现在一张照片上。 但这个女人对着吴三省说的名字却让他顿时面色一变。 “你归队了，这不是你的错，连环。” 连环？ 解连环！ “你说他叫什么？”解雨臣捏紧手里的水壶，死死地盯着靠在石柱上的人。 纪初桃摇了摇头，不准备再继续看，拉着张起灵往蓄水池中心走，阿宁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等他们走近，那伙人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这是一道石门！” 蓄水池的底下，有一块石板，上面有两个铁环，他们吆喝着用力去拉铁环，将石板抬了起来，就发现下面压着一个洞。 一直在附近悠哉悠哉闲逛的黑眼镜下去探路，不久便返回。 “这下面是个溶洞，有很多石门，底下没有蛇，还能通到其他地方，要不要下去看看？” 话是对着纪初桃问的，也不知道这黑眼镜是怎么回事，好像对她这个人特别感兴趣。 少女转头看了眼在对峙中的几个人，沉吟两秒后点了点头。 “下去看看，留下几个人在这里照看三爷。” 三爷这次带来的伙计都是生面孔，从上一次云顶天空之后，他盘口便愈发松散，很多好手都离开另寻出路。 要不然这次也不会给他们开出天价的出场费。 伙计为首的叫做拖把，长得挺憨厚，不过好像很怕黑眼镜。 黑眼镜随意指了几个人，那几个就都一脸不情愿地留了下来。 下面是一个环形的巨大岩洞，用矿灯照一圈，可以看到很多的石门，他们下去没多久，吴邪就从后面赶了上来。 眼角有些红，情绪也不太平静。 纪初桃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底下的甬道是“非”字形，走到尽头后，他们前面出现了一个溶洞。 甬道的尽头有阶梯，顺着溶洞的岩壁修建，盘旋而下。 三爷这次带的装备很多，尤其是照明弹，有好几种。 胖子拿了几个洞穴专用的低空照明弹，射程不远，火球飞入黑暗中不久就绽放开来，洞穴被照的雪亮。 他连续打了几发，把四周的死角也照亮。 等最闪的那一阶段过去，光线收缩，四周的情形才清晰地显现出来。 这应该是塔木陀的城底最深的地方了，岩洞也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被人开挖出来的，上面还有很高。 看不清楚岩洞的顶部，但却能看到岩洞的四周如同体育场的作为一样被人修成了一阶一阶的。 每一阶上面全是黑色的一具具造型臃肿的雕像，密密麻麻，一圈又一圈，没有一处是空的。 纪初桃看着那些雕像，秀眉微微蹙起。 有些怪。 照明弹越落越低，底下能看到有人工互动的痕迹，中间有一个石头的圆盘，四周则是好几十只造型奇特、大小不一的青铜器皿。 一切都十分的简陋，但却有种诡异庄重的肃穆感。 “娘嘞，这西王母不会是鼹鼠成精吧，真是太喜欢挖洞了，她为什么要在皇城底下挖这么深的一个洞？” 胖子忍不住吐槽道。 阿宁举起矿灯，照亮周围的一点区域，猜测。 “我觉得这里很奇怪，好像是特意做成这种样子的，很像进行某种宗教活动，你们不觉得这里的东西摆放的都很有很强的仪式感吗？” 她研究过西王母，说出来的话也比较有说服力。 纪初桃蹙着眉，在闪光弹落下后，她提着矿灯走到了最近一圈石阶旁边。 矿灯的光芒打在面前的东西上，反射出一抹幽黑的光。 看清楚那是什么以后，纪初桃瞬间后退了两步，乌眸瞪大，似乎非常不可置信。 “玉俑，这里摆放的都是玉俑！” 听到她的话，其他几人赶忙也提着矿灯去照。 仔细一看，那些洞穴壁上的“石雕”，根本不是什么雕像，而是成排成排、密密麻麻的玉俑！ 张起灵眉头紧锁，显然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下去看看。” 纪初桃忍着心头微微的颤意，拉着小哥迅速沿着石头台阶往下。 到了最后一阶，胖子直接跳上去，用矿灯一照，就找出了里面的尸体。 好在这些都是完全干化的干尸，因为缝隙太细看不清楚细节，一具一具，每一具玉俑里面都有。 岩洞的中心则是一个巨大石磨样的石盘。 刚刚从上面看时，这东西还非常小，但跑下来以后纪初桃才发现，原来这东西竟然有七八米宽。 那是一座石头的星盘，上面全是罗列棋布的小点，代表着天上的繁星，而每一个小点上，都是由一颗墨绿色的丑陋小石头表示的。 这应该就是西王母研究出来的不死丹药了！ 纪初桃心想，心头的颤意更深，她觉得她要找的拼图就快齐全了。 忽然，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温和低沉的女声。 “来天石找我。” 第81章 西王母 纪初桃转身一看，什么人都没有。 刚刚那一声清澈的女声似乎是她的幻觉一样。 少女皱了皱眉，紧接着便感觉到眼前的光线一下子亮了起来。 转头望去，发现张起灵正站在一个巨大的青铜器前，手搭在上面。 那青铜器上好像有什么机关，轻轻一碰便燃起了一簇明亮的火星。 随着一盏青铜灯奴的亮起，底部几十个青铜器顿时也一同亮了起来，将岩洞的整个底部照亮。 “天，这里是西王母的炼丹室，原来这里竟然真的存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文锦已经赶上了他们，她走到岩洞底部最中心的那个石盘边上，手激动地微微有些颤抖。 张起灵这时也回过神来，走到了纪初桃的身边。 有了亮光，他们几乎能完全把岩洞的样子尽收眼底，这里一圈圈全部都是黑色的玉俑，大概数以千计。 如果这些玉俑全部尸化，那他们今天必死无疑。 突然，陈文锦似乎看到了什么，惊讶地喊了一声。 “悬空炉！西王母的炼丹炉！” 众人寻着她的目光向上看去，只见山东的最顶上，有好几条铁链悬挂着什么东西，十几条铁链呈发散的形状，犹如一张蜘蛛网。 一边镶嵌在石头里，一边连在那个东西上。 那是一个悬挂在空中的巨大圆形青铜器皿，上面有非常精致的雕花，堪比神迹。 “这个洞，肯定就是大风水万山龙母的穴眼，这是炼丹室的最高境界，丹炉的最高境界。” 文锦的声音带着惊叹。 “丹炉悬空不着地，尽收整条龙脉精华。” 纪初桃也为看到的这一幕惊讶不已，她知道西王母沉迷研究长生之术，没想到她还把风水秘术研究地淋漓尽致。 他们几个人的目光都被头顶的悬空炉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鬼鬼祟祟走过来的几个伙计。 还是一边的吴邪余光瞄到一个人影，大喝道。 “拖把，别乱碰！” 纪初桃眉心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扭头就看见那个叫拖把、长相老实憨厚的三十来岁的伙计已经爬上了星盘，正趴在那研究那些丹药。 听到吴邪的喝止，拖把不耐烦地说了一声。 “放心吧，我又不吃。” 接着他便直接拿起了一颗丹药放在眼前。 吴邪大惊失色，大骂一声。 “你们几个混账，想找死吗？” 几乎是同一瞬间，那石盘忽然失去了平衡，朝一边歪了一下， 紧接着整个大殿突然震颤，他们毫无防备，身子全都歪歪斜斜差点摔倒。 张起灵一把扶住纪初桃的胳膊，单手将人带进怀里，他的脸色大变，轻声叫了一声。 “完了。” 纪初桃心中的不祥已经压制不住了，赶紧大喊了一声。 “跑！” 顾不上其他人，她直接拉起张起灵的手，踩着石头台阶飞快地向岩洞顶上跑。 吴邪和胖子还有阿宁最听话，纪初桃的话音刚落，他们就都狂奔起来，一点都没有犹豫。 然而他们还没跑到洞口，一连串机关锁动的声音便从那传了过来。 来时原本打开的石头门闸突然落了下来，把他们完全困死在了这满是玉俑的岩洞里面。 身后，一部分的玉俑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玉俑之中“哗哗”几声，俑片竟然散了开来，似乎是一下子玉俑穿着的金丝被抽离了，俑片立刻没了形状。 俑片散落，露出了里面的古尸。 那是一具狰狞无比的马脸古尸。 “那个星盘有平衡陷阱，上面的丹药是按星图摆放的，每个都经过精确计算，拿的顺序必须严格地遵守，刚才他们乱拿丹药触碰了机关。” 陈文锦的脸色也极差。 拖把虽然能闯祸，但是胆子不大，一看这阵仗，顿时一脸要哭了的表情。 看的胖子气更不打一处来，大骂道。 “你们还真是来帮忙的啊！帮倒忙的！真是麻子敲门——坑人到家了！” 他们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极端的绝望，洞口已经全部封死，所有人都被围在了岩洞底部的这片区域内。 拖把和他的几个兄弟已经吓瘫了，别说他们，这种情况下，连纪初桃和张起灵的脸也失了血色。 他们的确是能打，但一个、两个或者五个、十个血尸，两人都能应付过来。 可现在，这里至少有一千个即将尸变的血尸！ “别吵了！这些玉俑要活了！” 纪初桃苍白着脸大喊一声，随即抽出了身后的青铜刀。 干尸群中，一连串的“咯咯咯咯”声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声音不止一处，到处都是这种声音。 那些干尸身上的干皮不停地脱落，从掉落的皮屑间依稀还能看见青紫的皮肤上涌起的血色疱疹。 胖子骂了一声，从包里翻出了潘子给的那把枪。 “兄弟们，现在咱们可以比比看谁活的更久一点了。” 说完，他就朝血尸靠过去，抬手开枪，把最近的几具干尸打得趔趄了一下，那身上的干皮顿时被轰掉。 然而子弹打上去，只能在血尸身上打个豁口出来。 纪初桃和张起灵也分开两路，他们的武器特殊，手起刀落，一个玉俑一分为二。 里面的血尸被砍断了头，之后便再也不动了。 但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幸运，普通的刀根本穿不透玉俑的防御，而且血尸刀枪不入，只能被动防御。 “这他娘的，根本打不死啊！”胖子怒吼。 “胖爷今天要学狼牙山五壮士了！” 见他这时候还有心情侃大山，吴邪顿时骂道。 “死胖子，你怎么还这么能唠叨，赶紧想想办法啊！” 血尸不断从位置上脱皮站起，然后朝他们所在的地方移动。 大概是年限太久了，这些血尸的行动都非常凝滞，似乎关节生锈了一般。 纪初桃一边砍杀血尸，一边分散注意看了一下岩洞中央的星盘。 她觉得那个地方有些熟悉，或许上一次和张起灵来这里时，他们俩也曾经进入过这个岩洞。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就见拖把又颤颤巍巍地爬上了星盘，把刚刚拿的那颗丹药放了回去。 霎时间，地宫又是一个震动！ “你干什么？拖把！”吴邪已经要崩溃了。 “小三爷，我想把丹药放回去救大家，可能是放错了位置！” 拖把是新入行的散盗，哪里见过现在这样的场面，直接被吓哭了，嘴唇不住地颤抖。 “你到底什么人呐？来要我们命的吗？”吴邪大喊。 而他身后，一具血尸直接朝他而去，纪初桃握紧青铜刀，飞奔而至，一刀斩杀。 趁没有更多玉俑复活，她赶紧跑到星盘那里研究机关。 她趴在地上，一双清凌凌的乌瞳四处搜寻，手指在石盘底下快速摸索。 很快纪初桃就发现，在石盘下面有一个微小的凸起。 是机关！ 她伸手一勾，直接将那小小的凸起按了下去。 “喀嚓——” 一道狭窄的矮门在支撑石盘的石柱上显现出来。 张起灵没有惊讶初桃能找到机关，他们两个几十年前就已经在这里发现了暗道。 他快速砍断面前几个血尸的头颅，然后对着周围的人大叫。 “退到初桃身边去，我来引开血尸！” 刀刃在手心上一划，对着那些血尸一张，那些血尸顿时好像被小哥吸引一样，全部都转向了他。 他离开底层，顺着台阶往上跑，血尸就跟在他的身后。 趁这一瞬间，吴邪他们赶紧来到纪初桃身边。 “你们先下去！” 少女的脸色凝重，抓住吴邪的衣服把人往矮门里一推。 来不及去看其他人，确认吴邪和胖子进去了以后，纪初桃立刻转身冲进了血尸堆里。 她不能让张起灵一个人留在这。 “小桃子！小哥！” 透过挨门，吴邪看见两人被血尸群掩埋，大喊着就想冲过去帮他们，却被陈文锦一把拦住。 “小邪！这些玉俑对他们两个不是问题，咱们还是别给他们添乱了，先下去！” 胖子没有吴邪那么莽，他更细心，看到所有人都进了挨门以后，赶紧对着血尸群大叫。 “小天仙儿，小哥，我们到了！你们快来啊！” 青铜刀的刀锋在微弱的火光中已经出现了残影，纪初桃抿着唇，眼眸中的冷光似乎要化为实质，手起刀落下血尸的头颅咕噜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很快，她就硬生生冲破了血尸的包围，到了张起灵身边。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然后默契地踩着血尸的肩膀，从血尸群里翻了出来，踩着岩壁纵身一跳出了包围。 两个黑色的影子穿梭在血尸之间，很快便飞奔至星盘下。 踩着地面一滑，直接穿过低矮的石门，稳稳落在石盘下面的狭小空间里。 这底是一个只有半人高的夹层，进去后只能蹲在里面，不过周围都是裂缝，似乎通往了其他地方。 六七个平方大小，他们七八个人挤在这里，非常勉强。 纪初桃和张起灵最后下来，踩在岩石上面后，立刻就找机关将矮门关了起来。 血尸被阻隔在外，众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这小哥和小姐姐真仗义啊！” 拖把一改刚刚的哭丧脸，目光放光地看着后头的两人感慨一声。 他的几个兄弟都在血尸的攻击下挂掉了，现在身边只剩下一个，真是悔不当初！ 早知道就不应该接三爷这趟生意，来一趟什么都没摸到不说，兄弟还都没了！ “要不是你，根本没这事儿！” 吴邪简直想冲过去揍他一顿。 “小三爷，您别生气，我也是一时好奇。”拖把苦着脸告饶。 纪初桃没搭理他们，心疼的捧着张起灵还在流血的手。 小哥还想解释，但看到她明显难过又生气的样子，立刻住了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我没事。” 话虽如此，但他手心的伤口却是滴滴答答地不断流出鲜血，砸在岩石上形成一朵朵殷红的血花。 纪初桃背对着其他人，一言不发地用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指，将涌出的鲜血均匀地涂在张起灵手心的伤口上。 直到外翻的伤口愈合后，她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绷带给小哥缠上。 “小天仙儿，我们现在怎么办？” 胖子刚刚就看到了纪初桃在给小哥包扎，忍着没有出声，怕别人注意到，现在两人完事，他赶紧瞅准时机发问。 云顶天宫时，胖子就发现小天仙儿是个非常有行动力和指挥力的人。 最重要的是，这丫头运气太好了，想要在墓里全身而退，他必须把小天仙儿捧到领队位置去。 再说了，这可是他不是亲妹、胜似亲妹的妹妹，他们得在这场秘密里抢占先机！ 纪初桃没有点破胖子的小心思，她收起绷带，给胖子、吴邪和阿宁递了眼神。 “这里应该还有通向别地方的通道，找一下。” 三人接收到她的指示，立刻在周围的岩石壁上找起来。 很快，胖子就在一边的岩石上发现了一句话，好像是被人刻在上面的。 他顿时一喜，忙问道。 “小哥、小天仙儿，快过来，你们看看这是不是表示有路下去的意思？” 两人猫腰过来看了一眼，目光瞬间对上后又分开。 这是张起灵留下来的记号。 不是什么难懂的话，就是张家人沟通的密语，表示这里可以通向最后的地方。 张起灵看着记号，伸出手指顺着山壁上的纹路摸了一把，随后拿起一块石头，开始砸，连砸两下。 忽然，那石头如粉糜一样裂了，他一撞，就撞出一个只能容纳一人，匍匐着才能勉强通过的洞。 “我靠，小哥，这里怎么会有盗洞？”胖子惊奇道。 “这洞，也不像是给人留的啊。”拖把看着那洞插了一嘴。 张起灵淡淡扫了他们一眼，轻声解释。 “不是盗洞，这是用来设计机关用的管道，我们上面的机关就是在这里面动。” 他说完，率先钻进了洞里，纪初桃没有说话，就跟在他身后。 洞里面非常狭窄，大概爬了十米之后就突然垂直向下。 尽头是一个石块，张起灵用力撞了几下，把石头撞出去，石头滚落，下面传来了水声。 外面是一条宽阔的水道，水流平缓，有腰部深，非常清澈，甚至能看到水道底部的石板。 张起灵先跳了下去，然后伸手将纪初桃抱了下来。 水道里有很多没有壳的肉色的小虫子，浑身透明，密密麻麻地堆积在水里面，看着有些诡异。 他们一动，那些虫子就四散而逃。 水道的下游，立着一尊人面鸟的雕像，有两米多高。 看到它的一瞬间，张起灵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脸色微变，他拉着纪初桃快速向雕像走去。 雕像的底座上，刻着一个已经磨损了的记号。 “就是这里，我们应该快到了。” 纪初桃看着那个记号，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或许她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答案了。 两人走在前面开路，越往前走，水道便越来越宽，道顶也愈发变高，呈现出一个喇叭状的开口。 水道的尽头，开口处是一处打开的石门，几层人工修建的石头台阶宽阔无比。 石门后的空间非常开阔，周围也变得空灵而有回音，凭感觉就能察觉到他们来到了一个大地方。 忽然，一种触电般的奇异感觉席卷而来。 纪初桃忽然抬头望向了前面似乎无穷无尽的黑暗，她皱着眉，按住心口。 有东西，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 小哥原本还面色沉重地看着石阶后面的黑暗，发现初桃突然按住心口，以为她身体又产生了什么不适。 “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少女的眼底闪过一丝迷惑，她形容不出来那种奇怪的感觉，便摇了摇头。 “没事，你怎么样，记忆恢复了吗？” 小哥同样摇了摇头，不过他补充了一句。 “有一点印象，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后面。” 纪初桃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石门是开着的，似乎并没有遮挡的意思。 胖子和拖把拿出火折子把两边的灯柱点燃，火光一亮，所有人才看清这里的地形。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火山岩水洞，远处洞的深处大量从洞顶垂下来的巨型石柱插入湖中，犹如神庙的巨大廊柱。 洞顶只有两三层楼高，整个地方乍一看像是淹没在海里的波塞冬神庙大殿。 岩洞的底部似乎就是西王母城地下的蓄水系统，现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型地下湖。 两边是巨型岩壁，空间开阔地难以想象。 岩洞的最深处，仍是一片黑暗，但文锦却几乎克制不住地瞬间面色一变。 “终点，这是我的终点。” 她忍不住喃喃，说着在场人都不太能明白的话。 纪初桃拧着眉头，手指握成拳，指尖死死地嵌进肉里。 她的心头忽然升起了一种渴望。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非常想到那扇石门后面去，甚至无比的渴望！ 尽头就在眼前，他们没有犹豫，打开矿灯，把队伍拉开，顺着张起灵曾经留下的记号的方向，开始蹚水而行。 这里的水清澈地离谱，用矿灯对着水底直射，能清晰地看到水下只有高低不平的碎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扫过水面时能大概看到水下的情形。 深入蓄水湖的内部，水下开始出现一个一个半个篮球场大小的深坑。 每一个黑斑都极深，矿灯照不到底部，似乎下面连着什么地方。 这种黑斑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一个，形状也不规则，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挖出来的。 越往里面走，纪初桃的心脏跳动便越来越快。 耳边已经不受控制地出现血液流动和心脏跳跃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心跳就会超越她人体的极限。 少女的脚步不可抑制地变得更快，完全顾不上身后的其他人。 她已经感觉到召唤她的东西已经越来越近！ 张起灵很快就发现了初桃的不对劲，他们两个离得最近，所以能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初桃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住，面上的表情完全不复平静，甚至步伐比他走得都快。 到后面，几乎已经跑了起来。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吴邪他们，飞快地留下一句。 “这边，跟上。” 随后便不再关注他们，向着初桃跑向的方向跟上去。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两人跑得只能看见两个矿灯的光点。 这下大家都不敢耽搁，赶忙一同追了过去。 等停下来以后，就发现纪初桃和张起灵正在岩洞的尽头，抬头向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吴邪把矿灯的照明调到最强，也同样向头顶看去。 洞顶上，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球形物体，完全无法估计其直径，几乎覆盖了他们的整个视野。 看质地应该也是岩石，但它的颜色却是绿到发黑的颜色，和周围的石柱完全不同。 更诡异的是，这块石头的表面诠是柏油桶大小的孔，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看上去无比的丑陋，如同被蛀空的莲藕一般。 无数漆黑的洞口犹如细小的眼睛，让人浑身不舒服。 “这是天石。”陈文锦喃喃道。 天石实际上就是陨石，是古代人对于陨石的一种称呼。 “这里肯定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这里一定是西王母最终的秘密，汪藏海要找的可能就是这东西。” 纪初桃沉默不语，目光从陨石上挪到了不远处一个巨大的石柱上。 在陨石和岩洞洞顶的交界处，有大量的石柱从上面垂挂下来，形成一块巨大的石瀑布，其中一条最宽最大的石瀑布上，是通往向上的石阶。 她拉着张起灵，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踏着石阶，脱离水面往上走去。 石阶有些简陋，都是直接砸出来的，用来照明的青铜灯也完全锈成了摆设，断口处是一个石台。 压抑着心口诡异的跳动，纪初桃飞快地和张起灵一同上了石台。 石台上是一个王座，王座上端坐着一具女尸。 这具女尸戴着非常繁琐的头冠，身上穿着金丝裙袍，上面缀满了玉片。 整具女尸端坐如定，栩栩如生，脸色发青，浑身上下没有露出一丝皮肉来，好像庙里的泥塑菩萨，在矿灯的光下显得无比的阴森。 “这不会就是西王母吧？” 后面赶来的阿宁看着那具女尸，轻声问道。 女尸的后面还站着两具守卫，穿着西域的盔甲，脸上的石灰已经脱完，露出里面糜烂殆尽的骨骸。 “能坐上王座的人，那也就只有西王母了吧。”吴邪说道。 胖子上前一步，仔细地端详起来。 “这西王母保养地够好的啊！这得是什么技术，才能让她坐在这千年不腐。” 他还想上手，但被张起灵给阻止。 “这里有细小的缝隙，可能是有平衡机关，小心些。” 王座的四周地面雕刻着一个大头小身的人面鸟，花纹呈现一个圆盘将王座围在中心。 张起灵摸索一阵，而后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西王母的尸身，从她的衣摆上拿下了一个东西。 “拿着。” 他拉起纪初桃的手，将那东西放在了她的手心。 “这是什么？” “保命。”张起灵轻声回答。 少女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块玉佩。 材质看着并没有多特别，模样似乎是很多条盘绕的鸡冠蛇。 她默不作声地将玉佩揣进兜里，然后才恍然惊觉地看向头顶。 那陨石的表面就在他们头顶的不远处，跳一下就能碰到。 他们头顶的部分就有几个深深的孔洞，照进去，发现那些洞口直通到陨石的内部，深不见底，而孔壁非常地光滑。 看着那黑洞洞的陨石洞口，纪初桃的耳边忽然又出现了一个声音。 不是青铜门里的神秘声音，而是一个全新的女性化声音，带着让她十足的亲切感，对她说道。 “进来找我。”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就在她头顶的黑洞里面。 第82章 陨玉 纪初桃瞬间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直望向那个幽深的石洞。 那里面有人在召唤她。 她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但那种令她非常亲切的感觉又不似作假。 不是青铜门里那个神秘声音的威胁，这个声音让纪初桃本能地产生依赖和安全感，她打心里觉得，声音的主人不会害她。 “你是谁……” 少女忍不住低低地问出声。 她的声音太小、太微弱了，除了离她最近的张起灵听到以外，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吴邪盯着头顶的东西看了半天，忽然叫了一声，语气惊诧不已。 “这陨石的材质，怎么那么像玉俑啊？这不会是陨玉吧！” 陨玉是一种宝石，是一种特殊的陨石，因为材质手感和玉石非常相似，所以被当成玉石，在古代极端珍贵。 不过这陨石的颜色比陨玉的颜色要深上去多，会不会是一块含有特殊成分的罕见陨玉？ 那些玉俑难道就是使用这种陨玉做的？ “这东西，原来是玉啊，那我们不就发财了吗？” 拖把的目光瞬间一亮，十分热切地看向头顶巨大无比的陨玉。 这玩意要是能拿出去卖，应该值一大鼻子钱吧！ “那些血尸的形成，恐怕就和这块陨石有着相当深的关系。” 文锦仰头看着黑漆漆的石头，眼神闪烁，逐渐变得幽深。 “古代的西王母发现了这种力量，就用陨石来制作那些玉俑。” 他们几个讨论地激烈，但此刻张起灵没有一点心思去听，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初桃身上。 他发现初桃的神情非常不对劲。 【我是谁，你进来就知道。】 柔和平淡的声音响在纪初桃的耳边，让她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陨玉的孔洞。 【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机会？什么机会？ 纪初桃眉心一跳，心中瞬间飞速闪过一个可能，但她不敢赌，不敢赌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不是真正想要帮她，还是只是在诱惑她进去。 似乎察觉到她心里的想法，那声音的主人轻轻笑了一声。 【如果你想在这个世界活下来，进来见我。】 【你的希望，就在陨玉里面。】 轰—— 大脑瞬间像是被轰炸一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少女眼角发红，垂在身侧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听到了什么？活下来的希望？ 赌，还是不赌。 纪初桃死死地咬着嘴唇，小手攥成了拳头，骨节都泛着白。 她忽然转头看向张起灵，眼眸中一片决然。 她要赌，就赌她的运气可以帮她在这里活下来！ 看着小哥清俊的脸，纪初桃松开手握紧的拳头，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摸了摸，眸光充满了认真和果决。 嫣红的唇瓣凑近他，在他的唇角落下一个轻盈的吻。 “张起灵，你一定要等我。” 话音落下，趁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少女纵身一跳进入了陨玉狭窄的洞口。 手掌撑着孔壁，十分灵活地顺着垂直的洞口飞快往上爬。 仅仅几秒钟，她的身影便向上爬了十几米。 “初桃！” 张起灵眼睛瞪大，近乎惊恐地大喊了一声，马上就想追上去，却被吴邪和胖子一把抱住。 “放开！” 他大喊了一声，脸色变得十分地冷，还有掩盖不住地恐惧。 她怎么能自己进去！ “小哥！小哥你冷静一点，小桃子让你等她！你没听见吗？” 吴邪用尽全身力气死命地抱住小哥，不让他做傻事，胖子也咬牙切齿地箍住他一双腿。 “是啊小哥，天仙儿一定会回来的，你先别冲动啊！趁小天仙儿还没爬远，咱们要不先问一下她爬上去干嘛？” 下面的动静纪初桃听的一清二楚，但是她不能告诉张起灵，也不能和他一起进去。 咬着牙，压下心头涌动而出的难过。 她快速向洞的深处爬去，速度十分之快，每一脚都刚好踩在最容易让她发力的地方。 “纪初桃！你下来！” 第一次，张起灵完完整整地叫了初桃的名字。 吴邪和胖子心里均是咯噔一声，小哥这语气听着是生气了啊！ 张起灵现在不仅是生气，他还十分地担心，心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好像初桃这一离开，就会完全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他不能接受。 然而他们俩死命挡住了张起灵，却没挡住同样追求陨玉的陈文锦。 见他们几个在拉扯，文锦的目光有些复杂，她叹了口气，转身对拖把招了招手。 拖把不明所以地走到她旁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文锦踩住了肩膀，身子一矮。 顺着力道，文锦直接钻进了陨玉的孔洞。 “文锦姨！你干嘛去！”吴邪不敢松开小哥，怕他一松开后，小哥就也跑进去。 “阿宁，你快把文锦阿姨拽下来！” 听到吴邪的话，阿宁赶忙跑到孔洞地下，矿灯向上照去，发现陈文锦已经爬出去了一大段距离。 而这时，张起灵也拼命挣脱了吴邪和胖子的束缚，一跃而上，追了上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陨玉里。 “……小……小三爷，胖爷，那小哥和小姐姐，还有大姐头，是不是都上去了啊？” 拖把捂着肩膀，战战兢兢地问道。 吴邪用杀人的目光看向他，心乱如麻。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又都消失不见了，和青铜门时一模一样，这破陨玉到底有什么威力！ 越想越气，吴邪干脆把装备一扔，喊道。 “胖子，赶紧过来蹲下，我也要上去看看！” 胖子也担心小天仙儿和小哥，直接上前托了吴邪一把，把他送进了孔里。 但吴邪的力气不够，屏住呼吸、撑住孔壁想进去，但没爬几步就滑了下来，又试了几次以后，还是不行。 “要不我去吧，我可以进去看看。” 阿宁提议道，说着就把身上的背包卸了下来。 “我应该能进去。” 她的身材苗条，又擅长攀岩，就算里面有百米长也没什么问题。 但人已经消失了几个，吴邪不想让阿宁冒险，便将人拦了下来。 “阿宁，你别去了，这里面说不上会有什么，而且我相信小哥和小桃子一定会回来的，我就在这里等，等到他们出来为止！” “嘿，算上胖爷我一个。” “还有我，桃子是我认定的闺蜜。” …… 陨石的内部四通八达，和外面不同，里面其实有很多很大的空腔，空腔之间被一条像肠子一样的孔道连接，能让一个人爬着通过去。 从内部看，能清楚地看清陨石的材质。 纪初桃一边顺着声音的来源爬，一边观察着陨石的内部。 青中带黑，像青黑玉一样的光滑无瑕。 她突然觉得触感和模样都有些熟悉，这陨石的材质，和她背上的青铜刀好像一模一样！ 【左转向前，甩掉你身后的人类】 忽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突兀的出现在纪初桃的脑海里。 想起自己生存下来的希望，她只能乖乖听话。 即便她知道身后的人是张起灵。 纪初桃没有拿矿灯，完全凭借脑海中声音的指路，很快她就爬到了陨玉的深处，身体一空，整个人完全丛孔洞掉了下去。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前已经升起了淡淡的白光。 她看到周围忽然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仿佛进入了被浓雾包裹的虚幻空间，四周什么都看不清楚。 没有东西，如同真空般死寂。 少女的目光在浓白的雾气里穿梭，想要找到脑海里声音的主人。 可，什么都没有。 “你是谁？为什么要叫我过来？”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浓雾包裹了纪初桃的身体，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只听那个声音似乎叹了一口气，语气幽然。 【你的身体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死亡。】 一半的死亡？纪初桃瞬间明白过来。 她现在已经失去了饥饿感，按照青铜门里那个声音的说法，接下来她会依次失去味觉、嗅觉、触觉、听觉。 当视觉也消失时，就是她完全死亡的时候。 可是，她不甘心。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们都说我会死？” “我现在还能流血、还能流泪，为什么要让我死？” 纪初桃不想死。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笑了一下，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无时无刻环绕在她的身边，充满了蛊惑。 【你可以不用死的，孩子。】 【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最完美的作品，只要你想，我可以让你在这个世界里永远地活下来。】 【你呢？你想留在这里吗？当一个完美的长生者？】 孩子？作品？ 纪初桃脊背发凉，她不敢分析这话里面让人心惊的意思。 “你到底是谁？” 少女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地颤抖，脆弱毫不掩饰。 但她这副样子让那柔和声音的主人笑意加深，祂关注过祂的作品很多年，是人类认为的那种多。 【我说过，你是我最满意最喜欢的作品，你就是我精心呵护出来的孩子，我为你而来。】 【你的好运、你的一切都是我赋予的。】 【现在，我想让你得到永恒的生命。】 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便如昙花一现，祂希望突破规则，让祂最满意的作品永远地留在世界上。 “难道你是……神？” 纪初桃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四处望着虚空，意图寻找到这个人的身影。 可是什么都没有，祂就好像完全没有实体一般。 【神？】 祂古怪地重复了一遍，而后又轻轻地笑了一下。 【没错，你们人类确实喜欢这样称呼我们。】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想要在这个世界得到永恒的生命吗？】 祂的声音很温柔，是种让纪初桃灵魂都舒适的柔和。 但语气中的蛊惑却让她迅速冷静下来，沉默了好一会，轻声问道。 “有什么条件？” 祂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纪初桃会这样问，声音更加愉快，带着让人听不懂的意味。 【果然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祂的语气有些自豪，似乎在为自己的优秀作品而满意，顿了一下，又说道。 【永恒的生命需要你来交换，如果你不再干扰这个世界的秩序和规则，我可以在它的监视下保护住你。】 纪初桃听不懂祂的话，但是她会抓重点。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干扰您所谓的秩序和规则，我自认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虽然她的运气是非常好，但纪初桃也不认为，凭她一个人就能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如果只有一个你，确实不够，可你身边还有一个天授人。】 天授人？ 纪初桃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您说的天授人……是张起灵吗？” 感受到少女内心的波动，祂又轻轻笑了一下，语气莫测。 【没错，有天授人在你身边，世界规则就会不断地发现你，再剥夺你，直到你彻底消失。】 【如果你想留在这里当一个完美的永生者，就要离开天授人，不再干涉他的一切。】 【你的存在，影响到了他的命运，所以原本你是能好好地活下来的，因为这个变故，才被夺走生命。】 送她来这个世界，是祂原本的计划，只是没想到过程中出了一些波折。 不过祂还是遮盖了规则，争取一丝时间将她保了下来。 这是祂最喜欢的孩子，祂希望这个孩子能幸福。 所以虽然有些麻烦，但祂愿意花些时间过来解决。 【认识你以后，天授人已经开始和命运对抗，这违背了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律，所以世界发现了你，逐渐剥夺了你的生命力。】 【只要你远离他的命运，让他重新回到自己该做的事情上去，你就会重新活下来。】 一字一句温柔的话，却像一把尖刀一般狠狠地插入了纪初桃的心脏，再扭转，将心口捅出大洞，不断地向外流血。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拼命寻找的、能留在张起灵身边的方法，竟然就是离开他。 她忍不住笑了，眼泪顺着笑容滚落，一颗颗泪珠砸进了周围的迷雾里。 感受到她泪水的苦涩，祂恒久平静的情绪突然出现一丝波动，似乎愣了一下。 太可笑了。 纪初桃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忽然都成了打向棉花的拳头，明明身体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也没有一丁点儿疲惫的感觉。 但她还是双腿一软，跌坐在了浓雾之中。 心好像破了一个大口子。 看着她的样子，祂难得出现了一丝疑惑。 【你不愿意？只要离开天授人，我就能归还你所有的感觉，也可以让你获得永恒的生命，就像你们认为的神一样。】 纪初桃抿着唇，眼泪一颗一颗不受控制地掉，目光已经失神，毫无焦距地看着浓雾。 像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般没了反应。 她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受现在这样一个结果。 从放弃原本的世界和生活开始，纪初桃就已经做好了和张起灵在一起的准备。 可现在她为了这个生活拼命地努力，最后却有人告诉她，你想活下来，就要完全远离张起灵，此生再也不见。 这让她怎么甘愿呢？ 忽然，纪初桃想到了一件事。 “为什么我靠近张起灵，就能获得所有的感觉？难道我不能一直留在他身边吗？那样我就不会死。” 【那是因为有我的力量，但我不能一直留在这个世界，早晚有一天，这种力量会失效，到时你很有可能直接死在他面前。】 祂的确是违背规则，给了她太多偏爱。 而且只要她愿意，就能获得永恒的生命。 离开一个人，这不过是最简单、最不费力的一种做法，根本不值得犹豫太久。 【你在犹豫什么？】 【只要你离开天授人，让他继续他的使命，你可以得到永生，他作为天授人，一样也是长生的，为什么要犹豫呢？】 祂不懂人类的情感，在祂看来，那不过是沧海桑田中的一瞬而已。 和世界比起来，人类的感情太渺小了。 纪初桃呆坐在地上，整个人已经有些恍惚。 这是一个死循环。 她想活着的话，就必须离开张起灵，但要想留在张起灵身边，那她下一次进青铜门，就会直接死掉。 长生、天授。 她的大脑完全被这几个人给占据，每一个她都不愿意去思考。 如果不能在张起灵身边，那她有什么理由非要留在这个世界呢？她可以回去原来的世界，继续当家族里需要的继承人。 可是，张起灵怎么办？ 纪初桃低下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浓雾围绕着她，想去看她脸上的表情。 但她此刻，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可以交换吗？” 祂以为这个孩子已经想通了，祂很开心，因为这个孩子的确是祂希望长大的。 【当然可以，我说过，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只要你想，我不介意浪费时间帮助你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 “不是这个。” 【什么？】 “我想要张起灵不再被天授，用我的命去交换。” 纪初桃的神色很平静，甚至说没有一丝表情。 “我离开他，再献出生命，您帮助他摆脱天授，让他以后都不要再失忆了。” “这样的交换，可以吗？” 祂的声音瞬间消失，似乎没有料到纪初桃竟然是这样的选择。 【我不会帮你。】 因为她的固执，那声音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不要为不值一提的感情而放弃你自己，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不是让你最后追寻死亡的。】 纪初桃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然后手撑着地面，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她不知道那个声音在哪里，便那么直接跪在地上。 “我知道您对我的期望，可是如果不能和张起灵在一起，我永不永生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不是在他身边，那我留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意义。” “您不是说我是您最喜欢的孩子、最自豪的作品吗？我愿意交换我的一切，您可以帮张起灵摆脱天授的控制吗？我希望他以后都不要再失忆了。” 就记得一切，哪怕是痛苦的，那也是他的记忆。 而她，可以从天地间消散。 就算生命走到尽头，她也会化作风雨雪花缠绕在张起灵身边。 祂没有讲话，似乎直接消失了。 纪初桃也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跪在地上，将她二十二年的人生、骄傲、尊严和一切，都融合进跪拜里。 一声低低的叹息融进了雾色里。 祂在无形之中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平静无波的内心泛起了涟漪。 这是祂有了情感以后，带着祂的期盼出现的孩子。 这孩子在祂心里是特别的，所以就算麻烦，祂也在和命运、和规则周旋，只想让她好好活下来。 甚至想赋予她永恒的生命。 只是这孩子本质上太过聪明倔强，灵魂也过于地坚韧，她陷入了爱情中无法自拔。 祂不懂人类的爱情，所以也不希望她抛弃所有，只为了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想到这里，祂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有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 【你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这样的固执。】 纪初桃咬着唇，垂头不言不语。 【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固执到什么时候。】 祂声音落下的瞬间，纪初桃面前的白雾忽然变得愈发浓郁，甚至白地好像出现了一道光幕。 白光散去以后，一条无穷无尽的阶梯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像直通天际一样，根本望不到尽头。 【你的痛觉暂时还给你，如果你固执到底，也许我会考虑考虑。】 纪初桃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祂的意思， 她的脸色惨白，但并没有退缩。 她已经考虑好了。 痛觉回归，身体上的酸涩让纪初桃差点跌倒，但她掌心撑地，瞬间稳住了身形。 膝盖下的台阶，明明是平坦宽阔无比的，但在皮肤底下，却像矗立了无数根尖锐的刺针。 跪上便觉疼痛无比。 纪初桃知道，这是那个声音想要让她打消交换念头而做的手脚。 但比起长生，她更想让张起灵快乐地生活下去，就算没有她也好。 时间还长，他总会释怀的。 所有的记忆和快乐会变成他生命的养分，让他的人生染上色彩。 悲伤莫大于心死。 纪初桃已经做好了永远出不去陨玉的准备，她面色平静，完全看不出双腿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除了隐隐颤抖的纤细身子。 她挪动着膝盖，缓缓爬上了一层台阶，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搭在石阶上，针扎地痛让指尖都颤抖起来。 但纪初桃没有退缩，坚定地将头磕在台阶上。 “求您帮我。” 她轻声说道，与此同时，眼角滚落一滴清泪。 再见，张起灵。 密密麻麻的痛堆积在膝盖上，纪初桃却没有半刻犹豫，向前爬了几步，膝盖抵在第二道台阶上。 “求您帮我。” 额头重重地磕在台阶。 身体已经痛的麻木了。 只是继续向前，跪拜，再磕头。 那种奇异的修复能力似乎也消失了，没有给她任何的帮助。 “求您帮我。” …… 洁白的台阶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两道血色。 纤细的、嫣红的、随着纪初桃向上爬的方向逐渐延伸。 膝盖已经没有知觉了，一片血肉模糊，娇嫩的皮肤变成了她的桎梏，每一步跪拜都是一次上刑。 纪初桃不知道自己爬了多少层台阶，磕了多少个头。 她只知道天阶上都是她膝盖和额头流出的血液，而后全部化成血痕。 那位神明一直没有出现，似乎已经将她遗忘在这个世界。 但纪初桃没有停，只是机械地向上爬，爬着这条永无止境的台阶。 “求您帮我。” 当纪初桃再一次恳求后，台阶突然发生了变化，变成一道道白色流光，不断钻进她的体内。 她的额头和膝盖忽然痒了起来，像是长出了一片嫩肉，钻心的痒意带着一片舒适的清凉。 只是十几秒，她身上的伤就已经完全恢复，除了已经磨破的裤子之外，没有任何伤口。 祂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赋予你一切，是希望你开心快乐，不被任何世俗烦扰所牵绊，但你现在却卷入了这个世界的漩涡之中。】 【我没有欺骗你，我的确是帮不了你，天授人是世界选定的，你救不了他，除非成为他，下一个契机就是一年以后。】 【一切回转的可能就在青铜门里。】 祂突然的出现，让纪初桃看到了一丝曙光。 她已经不在乎什么生死存亡，她说过，要不惜任何代价帮张起灵摆脱天授。 “如果我代替他成为天授人，那他以后就不会再失忆、再被控制了吗？” 祂沉默了一会，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暗中露出了一个笑容。 【没错，这个世界必须要有天授人。】 【你是其他世界的人，在这个世界不会失忆，但也并不是全然无惧，天授会让你短暂地失忆。】 【青铜门给了你机会，那么下一次进入青铜门后，你就会在里面完成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的蜕变。】 只是这蜕变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祂就不知道青铜门里那东西想要的是什么了。 面对这个受祂诸多偏爱的孩子，祂最终还是没忍下心来。 祂希望这孩子幸福。 而且祂也去看了进入陨玉的天授人，一直在里面疯狂地找人，已经忘却了自己的使命。 “如果我活了过来，我在这个世界能待多久呢？” 纪初桃忍不住问道。 【重新活过来以后，你就会完全融入这个世界，再也回不去了。】 【不过你在这里，会和其他人不一样，你会拥有永恒的生命。】 这就是跨越时空的副作用。 人类的身体不足以支撑跨空间的跳跃，所以即便是能像神一样永生，但身体却并不能承受。 所以不是没有穿越者，而是他们最后都化为了世界里无穷无尽的尘埃。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神的保护。 【这个世界很特别，它有很多规则，但同时也可以突破规则，这要你自己去发现。】 纪初桃心思一跳，似乎有什么念头在她心里出现，又突然消失。 第83章 回程 虽然这一路波折多舛，但这一刻，纪初桃终于露出了一个完全放松的笑容。 她不用死了！ 她能好好地活下来了！ 想到这，少女忽然抬起了头，面向白茫茫的周围，再次真诚地跪了下来。 “谢谢您眷顾我。” 浓雾包裹着她，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纪初桃仍然觉得自己像回归母体的婴儿，灵魂中有种温暖的安全感。 虚空之中，祂轻笑了一下。 【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我希望能看到你幸福。】 【但这并不是你的终点，天授人还有十年的青铜门要守，后面会怎么样，就看你们自己去把握。】 【有一点你需要注意，当你在青铜门完成复生的过程时，天授人必须要守在你身边，明白了吗？】 祂会去和青铜门里那东西做个交换，同时在天授人身上下一个锚。 如果那东西需要剥夺什么，祂就会瞬间给天授人警醒。 祂说的话暗藏深意，沉浸在自己能存活下来的喜悦中的纪初桃并没有细细思索。 不过她已经知道，只要下次进入青铜门，她自己来当新的天授人，张起灵就再也不会失忆了！ 浓雾缠绕着纪初桃散落下来的黑发，微微打了个转，随即便又消散在了虚空当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纪初桃只感觉到身体一空，整个人直接跌在了地面上。 巨大的惯性让她身子后仰，直接向后退了两步。 周围原本散发的淡淡白光的浓雾已经不见了，黑暗重新靠拢过来。 不远处，一抹微弱的光亮从矿灯中散发出来。 少女站在原地，身上有些狼狈，膝盖以下的裤子已经被磨穿，露出里面雪白如玉的纤细小腿。 视线猛然变黑，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等适应黑暗以后，目光转向了不远处靠在一起睡觉的两个人。 头发凌乱、脸上都是胡子、眼皮紧紧地粘在一起，像两个不修边幅的野人。 其中一个年轻的嘴里还叼着半截饼干。 两人身边都是食物包的装袋，零零散散落在地面上，几乎快能铺成一张塑料床了。 竟然是吴邪和胖子。 他们两个一直在这里等着！ 纪初桃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她并没有抱着所有人都会等他们一起出去的希望，但此时此刻见到吴邪和胖子，她还是有些感动。 正在纪初桃准备上前把两人叫醒询问下情况时，西王母的王座前忽然出现了一串轻盈的脚步声。 那声音的主人一边上台阶，一边毫不客气地喊道。 “别睡了，你们还要睡多久啊！我告诉你们两个，如果桃子他们今天再不下来，我们就没余粮了！” “到时候我们都要饿死在这，给西王母陪葬。” “听到没有，起来我们出去找点东西吃！” 阿宁今天照常出去探查情况，这已经是他们来到陨玉底下的第十三天了。 剩下的口粮已经不多了，虽然解雨臣和黑眼镜走的时候，给他们留了大半的干粮，但这么多天下来，饶是他们三个省吃俭用，剩下的也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走出塔木陀。 所以她每天都会出去，试图在这里找一些能吃的东西。 桃子和小哥一直没有出来，陈文锦也没有一点消息，阿宁都不知道，在他们存粮全部吃完之前，能不能等到这几个人下来。 想到这，阿宁无奈地笑了下。 她觉得她应该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让自己陷入现在这种困境，抱着一个未知的可能，就在这里一直死等桃子下来。 阿宁摇了摇头，脚步却是片刻未停，很快就爬上了台阶，准备到吴邪和胖子那里去看看他们死了没有。 结果她才绕过西王母的王座，就发现一个背着刀，高挑又纤细的影子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明明周围一片昏暗，但阿宁就是觉得不远处的人自带光芒，将黑暗都照亮了。 她的脚步顿时停在原地，而后莫大的喜悦从心底升起。 阿宁快跑了几步，一把将少女纤细的身子抱紧。 “桃子！太好了！你终于下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出来了！” 她的声音里都是显而易见的喜悦，让纪初桃心里有些别扭，同时也非常震惊。 没想到除了吴邪和胖子，阿宁竟然也在这里等了他们这么久。 “桃子，你们都进去十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真的要担心死了！” 阿宁惊讶兴奋的叫声将恍惚睡着的两个人给吵醒，吴邪仔细一看，发现阿宁抱着的女孩，竟然真是小桃子。 她出来了！ “小桃子！真的是你！” 吴邪一骨碌坐起来，顺带一脚把胖子也踹醒，然后直接拉着他向纪初桃冲了过去。 “小天仙儿，你可算下来了，小哥呢？你有没有看到他，你进去没多久，小哥就进去了。” “是啊，小桃子，这个陨玉里面到底有什么啊，你为什么说都没说就进去了，我们担心死了。”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围着纪初桃开始询问，吵得她有些头大。 不过这也都是因为他们担心她，纪初桃心里明白。 “好了，我这不是下来了吗，别担心，我没事。” 陨玉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惊天秘密，但她在爬行中，穿过那些空腔看到的东西，倒是解除了她目前大部分的疑惑。 “我进去以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纪初桃当时听到了张起灵的声音，但是她不能回应，如果不能成功活下来，她希望一切就终结在这里。 但现在，知道自己能留在这个世界以后，那些她不能回应的事情，就该重新弥补一下。 “是这样的，小哥当时追着你就上去了，我们想拦，但是你知道我和胖子的身手，根本拦不住。” 吴邪觉得小哥当时可能都想直接把他的胳膊掰断上去，现在他的手还疼呢。 “小天仙儿啊，你可想死你胖哥了，你说你这么漂亮，万一西王母那个老妖精把你收成身边的贴身丫鬟可怎么办呀？” 胖子一如既往地没个正形，但紧绷的脸色在看到纪初桃的一瞬后终于缓和了一些。 少女笑了笑，伸手在他们每个人的肩头都拍了拍。 “我知道，谢谢你们。” 作为第一个从陨玉里面下来的人，纪初桃理所当然地被盘问了一遍。 她自然不会说自己的经历，只是简单地将自己看到的陨玉内部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省略了那些用青铜碎片覆盖的碎石冢。 三人听得入神，同时也起了深深地好奇。 胖子舒了口气，再度恢复了以往那种不着调的模样。 “合着这豁大的陨石里面还真像人的十二指肠啊，想进去其他地方还得爬进去。” 纪初桃和他们面对着面坐在地上，面前升起了一团篝火。 火光将她的一双乌瞳照的更亮，阿宁看着她，觉得桃子好像哪里又不一样了，似乎整个人都多了一点希望。 把几人的疑惑都解答完，纪初桃的目光重新望向头顶坑坑洼洼的陨玉。 “快了，张起灵就快下来了。” 至于陈文锦，她可能再也不会离开这里。 这一段时间，吴邪他们三个过得根本黑白不分，如今见到纪初桃好端端的出来，对于陨玉的恐惧也瞬间缩减了大半。 现在只要等到小哥下来，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纪初桃主动承担了守卫的责任，让三人抓紧时间休息，等他们要出去的时候，可就没有这样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 心里大半的担忧放下，吴邪他们几乎是瞬间就昏睡过去。 看着篝火明黄色的火焰，纪初桃又陷入了沉思。 一年，她还有一年的时间。 青铜门再度开启，就是她向死而生的时机，在这一年里，她要把张起灵身上的秘密完全弄清楚。 然后代替张起灵，变成亘古历史长河中的推动者。 天授不会让她失忆，也就不存在会把张起灵忘记，这样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正在纪初桃失神地思考时，忽然耳边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身体一僵，缓缓地把头转向旁边，在她身边的那块空地上，张起灵蜷缩着身体，手里紧紧抓着一根黑色皮筋。 是在通道爬行时，不小心被刮落的。 纪初桃呼吸瞬间停滞，赶紧上前将他拉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看到张起灵脸上的表情时，她心头一沉。 他的表情很怪，和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目光呆滞，浑身发抖，嘴唇不停地颤动，好像中了邪一样。 “张起灵，张起灵！” 纪初桃微微抬高了声音，手轻轻拍打他的脸，试图将人唤醒。 指腹轻轻压在张起灵的脸上，撑开他的眼皮观察。 漆黑的眼睛毫无焦距，甚至眼珠已经不会转动，完全没了反应。 他的嘴唇急促地颤动，反复地念叨着一句话。 “没有时间了。” 纪初桃的情绪已经跌到了谷底，心疼地皱紧了眉，同时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现在的样子，和之前失忆时一模一样，恐怕这次张起灵在陨玉里面看到了什么，又要失忆了。 少女的脸上飞快掠过一丝哀伤，但只是一瞬间，她就回过神来，把昏睡中的三人叫醒。 吴邪看着不停发抖的小哥，目瞪口呆。 小桃子不是说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吗？怎么小哥现在被吓成了这样！ “小桃子，小哥，小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胖子按住张起灵的太阳穴看了看他的表情，咋舌道。 “我操，不会吧，难道小哥傻了？” 纪初桃没空搭理他们，摘下手套，掌心包裹着张起灵冰凉的大手，不断地揉搓，想让他身体的温度快速恢复。 阿宁也担心，但她算是几人里面最冷静的。 她蹲在地上，仔细检查了一下小哥的状态，最后摇了摇头。 “不行，桃子，小哥现在明显是受到了非常大的刺激，他的身体已经将外界的一切反应通道都自动关闭了。” “现在他肯定听不见，也看不见，我们必须给小哥打一针镇定剂，先让他安静下来。” 镇定剂，他们的口粮都没了，上哪里去弄什么镇定剂啊？ 吴邪和胖子忧心忡忡地对视了一眼，忽然又想起文锦现在也在陨玉里，赶忙跑到他们上去的那个洞口，想要将人叫下来。 纪初桃则一言不发地继续搓着张起灵的手。 可她用力搓了两分钟，都没有任何改善。 想到这，纪初桃忽然抬头看向了脸上表情也是担忧的阿宁，她的目光幽深，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看了阿宁两秒，少女红唇扯动，露出一个淡淡的、清丽的笑。 “阿宁，这次我是真的相信你了。” 正在阿宁一头雾水，不明白桃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就见她忽然拿出了一把匕首，将袖子撸了上去，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刀锋压在那浓白的皮肤上，狠狠一划！ 瞬间，艳丽的血色喷涌而出，将她雪白的手腕染成红色。 阿宁瞬间瞪大了眼睛。 纪初桃一手捏着张起灵的脸，让他的嘴巴张开，皮肉外翻的手腕凑到他的唇边，滴滴答答流地欢快的血珠顺着他的唇瓣滑进嘴里。 很快，殷红的血液就像水一样存在了张起灵的嘴里，然后顺着他的唇角滑落，在脸上蔓延出几道血痕。 他已经丧失了自主意识，完全没有吞咽的动作。 纪初桃眉头瞬间一拧，红唇此刻紧紧地抿在一起，她把张起灵脸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举起匕首就想把已经愈合的手腕再度割开。 下一秒，手腕被人牢牢捏住。 阿宁回过神来，想阻止桃子的自残，然而目光落在她手腕的伤口上时，却瞬间一窒。 伤口，刚刚那条皮肉外翻、明显割到动脉的伤口，竟然消失了！ 阿宁低头，死死地盯着桃子的手腕。 雪白的皮肤上布满了红色的血痕，彰显着刚刚这截手腕遭遇了什么，但此刻，除了血色以外，她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 就像那道刀伤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样。 纪初桃沉默地看着阿宁，没有说话，也没有解释。 她能感受到阿宁捏着她手腕的手在发抖。 阿宁不平静，而她自己也在赌。 良久，手腕被松开。 “不能割太深，会让你流很多不必要的血，浅浅地割到静脉就可以了。” 阿宁的声音有些晦涩，她没有问这样神奇的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真心想和桃子做朋友的。 纪初桃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不过到底是听了阿宁的话，让刀锋划破了静脉，然后将自己的唇瓣贴上了去吸了一大口鲜血。 趁着血液没有被她自己吸收，快速低头贴近张起灵的唇瓣，把鲜血渡到他口中。 如此才让他咽了下去。 她的血比镇定剂效果更好，反复两次后，张起灵就安静了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阿宁沉默地看着桃子的动作，到最后也没有问任何一句话。 见她照顾小哥，小哥的状态也好了不少后，阿宁起身走向吴邪和胖子那边，边走边问道。 “你们干嘛呢，陈文锦出来了吗？” 还没等她走到，就见吴邪和胖子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两个人举着手电，打开强光模式往陨玉的孔洞里照去。 “你们没事吧？”阿宁有些疑惑。 然而这俩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定在了那一样，表情难看至极。 她更加摸不到头脑，往前走了几步，顺着两人看向的方向往陨玉的孔洞里一瞧。 只见大概孔洞二三十米的深处，有一张苍白的脸，正在往外窥探。 这张白脸面无表情，眼睛深凹进眼窝中，脸色冷若冰霜，表情极度的阴森，让人毛骨悚然。 阿宁顿时也像吴邪和胖子一样，僵在原地。 那张脸好像也看到了他们，微微扭动一下后，瞬间缩了回去，消失在孔洞深处。 “你们俩有没有觉得……这个人脸有点眼熟。”胖子脸色发青，盯着洞里看，还没有缓过神来。 语气有些僵硬，听得吴邪更难受。 “胖子，你还认识这个人啊？” 阿宁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地指了指他们仨的身后。 吴邪转头一看，就看到了那具坐在王座上的女尸，胖子把矿灯照向那具女尸的脸，光线一闪，因为阴影效果，那女尸的面孔突然一阵狰狞。 “……我操！” 他瞬间骂出了声，寒气透心而过，几乎没晕过去。 “那张脸，西王母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几千年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就算没老死，在这里也饿死了！ “你们怎么了？” 纪初桃揽着沉睡的张起灵，疑惑地看向表情奇怪的三人。 她一出声，胖子瞬间回过了神，赶忙拉着吴邪和阿宁跑到了小天仙儿身边。 “小天仙儿，完蛋了，这地方越来越邪门了，我们刚刚在洞里没看到大姐头文锦，反而看见了西王母那张老脸！” “咱们得赶紧走了，这地方不能待了。” 纪初桃刚想点头，就见吴邪下意识摇了摇头。 “不行胖子，文锦阿姨还没出来呢，咱们不能抛下她自己回去啊。” 他们是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回去，不能丢下文锦阿姨不管。 就算为了三叔，他也得把文锦带回去。 听他这样说，胖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说小吴，你是真的天真啊，都这时候了，你就别那么天真了，我知道你这人心软，但你要分清楚状况啊，咱们不能为了等大姐头死在这啊！” 吴邪虽然觉得胖子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实在不能丢下文锦阿姨。 看着吴邪一脸认真的模样，纪初桃瞥了一眼陨玉，还是说道。 “吴邪，陈文锦已经出不来了，只有待在这里，她才不会变成怪物。” 陈文锦的身体已经逐渐异变，如果离开陨玉，只会瞬间从人类变成怪物。 她的话比金玉良言还好使，吴邪瞬间就犹豫了，胖子又劝了两句，他们才准备动身回去。 张起灵的神志还没有清醒，沉沉地睡着，胖子便直接把他背了起来。 阿宁则扶着脚步虚浮、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纪初桃跟在后面。 要想出去的话，他们必须要原路返回。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来时的那片万年蓄水池。 才走了一半，到达那处很多黑色水洞的地方，几人的脚下顿时一震，蓄水湖的水咕嘟咕嘟地冒起泡来。 “这不会是要塌了吧。”吴邪立刻张开双手保持平衡。 然而纪初桃看着漆黑的水底，脸色瞬间一变，大叫。 “跑！快跑！” 她直接把扶着她的阿宁往前一推，然后又快速到胖子身边，帮他一起带着张起灵往前跑。 她这一声石破天惊，几人下意识就顺着她的话跑了起来。 他们身后的蓄水湖里，一团巨大的东西从黑坑里迅速浮上来，反射出一连串鳞片闪烁的光芒，接着，水面上出现一只篮球大小的黄色眼睛。 滔天水声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那竟是一条无比巨大的蟒蛇，从水中腾雾而出，简直犹如青龙出水！ “我操我操我操！这他娘的是啥啊，这蛇怎么长这么大！” 胖子背着小哥，飞快地往前面跑，边跑边骂。 “胖子，这应该就是蛇母！” 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阿宁真的想拿出包里的相机把这条像龙一样的蛇母拍下来。 要是恐龙还没有灭绝的话，这条蛇母估计和恐龙的体型有的一拼。 巨蟒的身体太粗，那些像篮球场一样大小的黑洞就是它在水里撞出来的。 每次巨蟒一动，都会带着巨大的水压把他们拍进水里。 纪初桃咬着牙，停了下来，她忽然想起张起灵拿给她的那块玉佩。 巨蟒悄无声息地探到少女面前，蛇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纪初桃屏住呼吸，高高举着那块蛇形玉佩，然后迅速向水里一扔。 玉佩在水下破出一道水痕，直直地坠落到水底。 那巨蟒见到玉佩，还真的直接翻身下了水，似乎是去寻找那东西去了。 趁着这个工夫，几人迅速往外面跑去。 之后的经历，和他们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停留，一路回到了进来水道口，顺着石壁找到了一条出口。 张起灵已经醒了，但他神志丝毫不清醒，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纪初桃不敢让他单独走，一路上都拉着他的手。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上去的地方离三叔的营地不远，补充了一些食物以后，才重新开始翻越沼泽。 沼泽的水位已经降到了最低点，露出了淤泥和狰狞的树根系。 他们一路上顺着张起灵留下的记号，用最快的时间穿越了峡谷，进入了塔木陀的沙漠。 纪初桃完全变成了队伍的精神支柱，她拉着张起灵走在最前面，发现谁支撑不住时还会挤出挤出几滴血喂给他们。 因为和张起灵牵着手，无边无际的疲惫像大山一样朝她压了过来。 饥饿和酸痛如影随形，等到达沙漠边沿，看到定主卓玛他们时，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 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吴邪醒来时，发现小桃子和小哥都还在昏迷当中。 小哥有点发烧，神智也没有恢复。 但小桃子更惨，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又瘦了一圈，都快脱相了。 而且在陨玉底下时她就已经给小哥喂了不少血，出现了失血过多的症状。 后来在沙漠里，她又给他们挤了很多指尖血。 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吴邪捂住脑袋，有点想哭，三叔不见了，不知道这次是真的死了，还是又销声匿迹。 小哥失忆了，小桃子好像也又什么事情瞒着他们。 文锦阿姨留在了陨玉里面，还有它…… 胖子除了被野鸡脖子咬了以外，没再受什么伤，吃完东西以后便已经恢复过来，正在外面和人聊天。 听到帐篷里面有动静，赶紧进去查看。 一看，发现吴邪醒了，但小哥和天仙儿还昏迷着。 “哎呀，你说这小天仙儿失血过多怎么办呀，沙漠里也没有猪肝猪血给她补补。” 胖子一脸忧愁。 “都是为了救我们，她才雪上加霜的，后来还要拉着我们走。” 吴邪放下手，担忧地看着双目紧闭的小桃子。 “现在小哥也失忆了，我看小桃子醒了以后，肯定得非常难过。” 闻言，胖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要胖爷我说啊，这也不一定。” “你忘了小哥在看到小天仙儿进了陨玉以后直接疯了，两人情深似海的，估计小哥不会完全把小天仙儿给忘了。” “我在沙漠的时候还看了，小哥能自己走以后，一直都紧紧攥着小天仙儿的手不放。” 吴邪当时只关注着逃命了，哪还像胖子一样什么都关注，俩人聊了会，就一同出了帐篷。 救他们的是定主卓玛和她孙子扎西。 陈文锦在进入塔木陀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他们祖孙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他们知道怎么防蛇，之前信号烟出来的时候，他们也进入营地搜索，在丛林那儿发现了营地。 而且潘子也是他们带出去的，此时就在营地里，养了很多天的伤。 阿宁也没什么大碍，有些轻微脱水，补充了水分和盐分后，就已经脱离了危险。 纪初桃是在第二天才醒过来的。 当时他们已经被定主卓玛和扎西送到了公路上，阳光刺眼，照的人眼皮都发痛。 纪初桃失血太多，即便身体恢复地很快，但双腿还是有些软绵。 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酸痛，好像被锤子狠狠砸碎过一样。 她想抬手，发现右手被张起灵紧紧地攥着，已经麻得失去了知觉。 怪不得又累又痛。 见她醒了，胖子非常开心。 “哎？小天仙儿，你终于醒啦？我们可担心死你了。” 纪初桃点点头，勾起唇瓣笑了笑。 “我没事，张起灵他还没醒过吗？” 小哥就靠在胖子身上，清俊的脸也瘦了一圈，眉心微微蹙在一起，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她右手被小哥抓着，现在人醒过来，便用空闲的左手小心地把张起灵接过来， 让他躺在自己腿上，然后脱下外套挡在两人头顶。 “还没醒呢，像丢了魂儿似的，我们也在这等了好半天了，你说这么好的天，怎么就没有个驴友压压马路呢？” 除了胖子，其他人都热的不想说话。 “等等吧，也许很快就有了。” 纪初桃的话音刚落，就见一辆皮卡从远处行驶过来，后斗里没什么东西。完全能装下他们几个！ “我靠，我的亲妹妹，你这嘴真是绝了！下回你亲哥哥我买彩票就找你了！” 胖子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去拦车。 一番交涉后，东北车主非常爽快地让他们上了车。 这是纪初桃第二次坐车的后斗，和去长白山时不同，这一次他们不用躲避警察的追捕。 车子行驶在空旷的戈壁上，微风卷起热浪扑在脸上有种异常的灼热干燥。 少女靠在车背上，小心地调整着姿势，试图让张起灵靠地更舒服一点。 两人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一直都没有分开。 感受着风从脸颊吹过，纪初桃微微翘起了唇角。 这次西王母宫真的算不虚此行，她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并且还知道了该怎么帮张起灵摆脱失忆症。 时间，现在只要等到下一次进青铜门的时间。 胖子靠在车上，忽然唱起歌来。 “攀登高峰望故乡，黄沙万里长，何处传来驼铃声，声声敲心坎。” 明明是破锣一样的嗓音，但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显得异常好听。 这一趟下来，大家都很有感触。 虽然一路上有伤有痛，但他们见到了普通人一辈子都窥见不得的秘密，也许这就是他们这种人无尽冒险的生活。 在东北朋友的帮助下，他们终于到达了格尔木市区。 因为身上都带着违禁品，几人没办法坐飞机，找到信号后，阿宁就联系了裘德考。 公司的车队很快赶到了格尔木，开着车带着他们直奔北京。 一路上张起灵都没苏醒。 纪初桃顶着晕车还想放血，但被其他人果断制止。 她的身体一直都没有恢复，不能再继续过量流血了。 好在一天后，他们就到达了北京。 几个人都在医院住了下来，除了纪初桃和小哥特别严重以外，其他人都被医生拒绝看诊。 原话是这样的：身体都壮得像头牛似的，不要浪费医院资源。 阿宁公司还有安排，她便先回了上海，只剩下吴邪和胖子每天照顾纪初桃和小哥。 两人住在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入院后就做了全身检查。 张起灵的身体基本上没有问题，只是在沙漠短暂地苏醒后又陷入了昏迷，主治医生说他这是瘦了强烈的刺激，大脑自主封闭起来，不接受任何信息。 纪初桃则是失血过多，身体有些虚弱。 刚进医院时，张起灵昏迷后还抓着她的手，医生护士废了不少功夫，才把少女的手从小哥手里拉了出来。 在吴邪和胖子每天投喂的情况下，纪初桃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小脸肉眼可见地重新变得饱满起来。 她的容貌脱俗，似是天上来的神妃仙子。 虽然穿的是一身病号服，但看起来完全不像病人，反而像要出去走秀的模特。 医院里好多男护士和男医生都争着抢着过来给她输液，就是为了看她一眼。 不过在吴邪和胖子明里暗里暗示他们，这俩病人是一对儿时，来的男护士和男医生就少了很多。 “这小天仙儿太抢手了，小哥要是再不起来，咱都快守不住了！没看连男医生都往咱们这病房跑吗？” 胖子一拍巴掌，觉得自己得为兄弟守住帽子。 当然，他不是不相信小天仙儿，他是觉的小天仙儿太好看了，怕这里的人起什么歪心思。 “你说的对，今天咱们把小桃子弄出去逛街吧！” 吴邪提议道。 …… 纪初桃和小哥住的是双人病房，说起来和酒店没什么区别。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便接替了胖子的位置，打了热水准备给张起灵擦身体。 来到北京已经十几天了，张起灵还是没有苏醒。 纪初桃担心，但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她也趁其他人不在时，给张起灵喂了一些血，但没什么效果。 她抿了抿唇，拧干手中浸湿的毛巾。 毛巾轻柔地从张起灵脸上划过，刚想掀开被子，给他擦下上半身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 开门一看，是吴邪和胖子。 吴邪一脸菜色，胖子却非常开心。 “你们来了。”纪初桃没有客套，他们之间已经非常熟了。 “哎呦，小天仙儿，你等我来啊，我来给小哥擦擦身子，小吴天真同志有话想跟你说。” 胖子一脸的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了什么大奖。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眉，也没有客气，直接将毛巾放到了胖子手里，接着转头看向吴邪。 “怎么了吴邪，有事？” 吴邪深吸了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 “小桃子，咱们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你应该很久没逛街了吧，整天就穿着病号服。” 说着，他飞快地把卡塞到了小桃子手里，生怕晚一秒就会肉疼。 “卡给你，你要不今天去逛逛街呢，正好买几身衣服回来，小哥也没衣服穿了。” 他们不提，纪初桃还真没想起来，她的确是应该买一些衣服。 最近张起灵的情况越来越稳定，医生早上才说过，他估计很快就会醒来了。 有人免费当冤大头送钱，纪初桃自然不会放过。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吴邪一眼，然后爽快地带着卡直接出去购物了。 等下午回来的时候，纪初桃发现他们病房的门口站着一个人。 身材娇小、黑发挽成一个丸子。 纪初桃认识这个人，是医院里过来实习的女医生。 “梁医生？” 少女的脚步无声，清凌凌的悦耳声音响起时，直接把梁湾吓了一跳。 第84章 出院 “纪小姐。” 梁湾捂着因为惊吓而急促跳动的心脏，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 透过病房的窗户，纪初桃看到了吴邪和胖子往回走的背影。 乌眸中潋滟的水色微微一敛，目光若有所思，重新落在梁湾的身上，唇角的弧度有些平。 被她这双清澈漂亮的眼睛看着，梁湾瞬间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心里的想法似乎已经被完全看透了。 “纪小姐，刚刚你们病房里有些吵，我进去想提醒一下的。”她如实说道。 纪初桃看着她，并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动作看起来颇为漫不经心。 梁湾莫名觉得难堪，对着她笑了笑后，快步离开。 直到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纪初桃才重新收回视线，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你说这小哥是不是知道小天仙儿出去了，要不然早不发烧、晚不发烧，怎么小天仙儿就离开这么一上午，他发烧了。” 胖子摸着下巴，意有所指。 他就说小哥和小天仙儿情深似海吧，这还没醒呢，小哥就察觉到小天仙儿离开了。 吴邪也觉得这事挺巧的。 “胖子，咱们还是把小桃子叫回来吧，小哥这烧的纹身都出来了。” 正在俩人准备通风报信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清凌凌娇滴滴的女声。 “张起灵发烧了？” 两人转头，发现回来的正是提了好几个购物袋的纪初桃。 “小桃子，你回来了，正好快看看，你离开没多久小哥就开始发烧，纹身都出来了，打了退烧针也没起效果。” 听着吴邪的话，纪初桃点点头，直接将购物袋全部塞到他手里。 脚步不停，快速走到了病床边。 手边的床头柜就摆着水果刀，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起来在指腹上一划，然后将滴血的手指放到了张起灵唇边。 看着他无意识地咽下血后才松了口气。 “没什么大碍，别担心。” 纪初桃捏着被子给小哥裸露在外的胸膛盖住，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小手轻轻搭在他的手心。 “你们休息吧，我来守着他。” 他们到北京有一段时间了，之前纪初桃还在病床上晕着，所以吴邪和胖子也经常在医院守着。 后面她醒了，俩人才终于能休息。 三爷失踪，长沙那边一片混乱，潘子伤还没有彻底恢复便回去控制局面，纪初桃醒了以后，也问过吴邪需不需要帮忙。 她生在豪门，家世复杂得很，处理这种四分五裂的情况颇有心得。 不过吴邪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看着她娇弱金贵的模样，最后还是拒绝了。 三叔年纪大了，又无儿无女，这事迟早会发生，积垢已久，光靠他们是没法力挽狂澜的。 纪初桃也不强求，她的身世来历除了张起灵之外，她不会和任何人讲。 如果真到撑不住的那天，吴邪会向她求助的。 胖子闲下来，便照常开张做生意。 他混的相当不错，在北京古董圈子里也有些名头，之前便在潘家园开了铺子，最近又在琉璃厂新开了堂口。 不忙的时候，胖子拿着相机过来医院，给纪初桃看新店的照片。 新堂口不大，不过人流量不少，他还请了两个伙计，成功晋升小老板行列。 张起灵虽然还昏迷着，但他身边有寸步不离的纪初桃，所以吴邪和胖子都很放心。 确认他没事，吴邪就抓紧回了杭州，准备和二叔商量一下三叔留下的烂摊子。 几个人再度分开，医院只剩下纪初桃和小哥。 看着已经昏迷将近一个月的男人，坐在床边的少女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淡粉色的指尖轻轻在他清冷的眉眼间划过。 清凌凌的声音极低，像是在他耳边呢喃。 “张起灵，你已经睡了很久了，该醒来了。” …… 无尽苍茫的白色当中，张起灵毫无方向地茫然行走。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身体像云朵般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 他在这里好像已经很长时间了，周围都是碎裂的一张张画面，拼凑不起来，也连接不上。 张起灵能看见那些画面，却无法看清楚上面所发生的一切。 就好像有人将他全部的人生剥夺、踩烂，然后丢到一边，不还给他。 【张起灵，我是你二十年后的女朋友。】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一起去寻找你的记忆。】 【张起灵，我们有家啦。】 【张起灵，该醒来了。】 柔软娇甜的女声从张起灵的心底升起，他不知道是谁在叫他，但心头本能地升起对这道声音的眷恋。 跟随着这个声音，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片平整的天花板和淡黄色的墙壁。 张起灵想动动手，但手指刚抽动一下，就发现自己床边趴着一个人。 浓密的黑色长发像丝绸，垂顺地披散在她的后背，半张脸压在被子上，眼睛紧闭着，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风采。 露出来的小脸浓白细嫩，像枝头盛开的白色山茶花。 一个漂亮非凡的女孩。 此刻她的手就被自己紧紧握在手心里，两人的掌心温度相贴，似乎要融合到一起。 张起灵有些茫然，他不记得这个女孩，可是他的心似乎是认识的。 “怦怦——” 光是看着她，心脏就跳得更快了一些，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愤怒和难过，好像他刚刚经历了什么让他极度惊恐和害怕伤心的事情。 清澈如镜的黑眸闪过一道微光。 张起灵没有挪动那只握着少女的手，而是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抓过枕头垫在身后。 随即半靠在床头，目不转睛地静静看着趴在床边熟睡的女孩。 大手似乎微微收紧了一些，让她原本雪白如凝脂的细嫩皮肤染上几道淡红色的指痕。 睡梦之中，纪初桃感觉到有一个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手也有些痛，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样。 她想睁眼，但眼皮有些沉重，让她头脑更加昏沉，完全醒不过来。 她奋力动了动手指。 然而实际上，纪初桃的小手只是轻轻在张起灵的手心中一划。 一抹隐秘的痒意从男人的心头划过，让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少女柔软顺滑的长发。 他好像和这个女孩非常熟悉。 胖子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原本躺着的小哥，现在已经变成了坐着的！ 小天仙儿趴在床边，沉沉地睡着，而小哥就直直地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来的专注让他咋舌。 不过看到小哥的一瞬间，他还是大喊道。 “小哥，你可算醒了！” 什么？张起灵醒了？ 纪初桃瞬间清醒，猛地从床边抬起头看向病床上的张起灵。 慌忙之中她没有发现，那只握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似乎是怕她突然跑掉。 “你……还记得我吗？” 少女清甜的声音带着一丝忐忑，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完全被忘记的准备，但出口的话还是带了一点颤抖。 张起灵垂眸看她，视线一直都没有移开，好像要把她装进心里一样。 好半天，才低低开口。 “初桃。” 他只记得这个名字，和念出名字时心头挥散不去的悸动。 张起灵的声音很低，却非常清楚地传进纪初桃的耳朵，瞬间让她松了口气。 本来还以为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还好，他还记得。 见他们两个含情脉脉地对视，胖子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好半天才凑上去，拍拍自己的胸口。 “小哥，我呢？我！” “我把你背回来的，你还有印象吗？” 张起灵握紧初桃的手，眼神转向胖子，看了一会后摇了摇头。 胖子刚有点失落，就听到他淡淡地叫了一声。 “胖子。” “哎呦，小哥，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胖子狠狠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开始念叨这些日子他们的不容易，尤其是纪初桃。 “你都已经昏迷二十多天了，睡得昏天黑地什么都不管了。” “你看看小天仙儿，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十几天，自己的贫血才好。” “对了，她是你女朋友，你们俩感情可好了，到哪儿都黏在一块。” “我是你兄弟王胖子，你还有一个兄弟叫吴邪，他有事儿回杭州了，刚走几天。” “还有，你和小天仙儿的家也在杭州，听吴邪说是独栋大别墅，就在西湖边上。” 张起灵认真地听着胖子说话，握着女孩的手也一直没有放开。 他觉得自己以前一定经常做这个动作，扣住初桃的手十分熟悉。 但同时又感觉到好像缺了点什么。 他看了一眼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的初桃，手指轻轻一动，想把她揽进怀里。 听到这个兄弟说他和初桃有个家，张起灵眸光亮了一瞬。 “我想回家。” 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过去于他而言完全是一片空白。 但胖子说他和初桃有家，他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或许就能想起和初桃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纪初桃一愣，随即点点头。 “好，我带你回家。” 有她的血液，张起灵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但记忆不可逆转，她除了陪伴以外，也没有任何好的办法。 她是可以把过去都告诉他，但讲出来的，总没有自己想起来的好。 “胖子，衣柜里有新的衣服，你拿出来看着他换一下，我去办理出院手续。” 胖子忙不迭地点头。 张起灵目送初桃出去，幽深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纤细的背影上，直到房门再度关闭，才收回目光。 一转头便看见胖子一脸怪异地盯着他，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意味。 像是唏嘘。 “小哥，你真不记得小天仙儿了啊？一点都想不起来？” 张起灵沉默不语，好半天以后才点了点头。 但下一秒，他又摇了摇头，目光有些茫然。 “不记得细节了，但是感觉非常熟悉。” “我好像很喜欢她。”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情绪，陌生又滚烫，冲撞着他毫无波动的心口。 胖子看着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心思玲珑剔透，打眼一看便知道小哥在想些什么。 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道。 “小哥，别的我不知道，但是你和小天仙儿的感情的确很好。” “我看你也是真喜欢她。” “咱们不是刚从塔木陀回来吗，当时小天仙儿进了陨玉，我和吴邪那么拦你都没拦住，当时你差点把我和吴邪都甩飞出去了，那摔地上老疼了！” 想起来当时的情况，胖子心有余悸。 小哥那时候绝对是生气又崩溃，他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小哥那么情绪化的一面。 张起灵顺着他的话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脑海中有很多画面碎片，但却总是拼凑不出来一幅完整的记忆拼图。 他拼命地想回忆起什么，哪怕一点点也好。 然而越想，太阳穴处的锐痛就越明显。 眼见着小哥捂着头，表情也变得痛苦，胖子赶紧拍拍他的胳膊。 “算了算了，小哥你先别想了，别刚醒又因为这个晕过去，到时候小天仙儿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我跟你说，小哥，小天仙儿知道你的事肯定比我多，等回家你问问她。” 胖子可不敢让他想着想着再晕一个月。 衣柜里整齐地挂着几套已经配好的衣服，是前两天小天仙儿出去买的。 胖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拿出来一件轻薄透气的黑色长款针织衫。 “来来来，小哥，这个和你配，也特别配我今天给你带来的礼物。” 他神神秘秘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子，脸上的笑容有点奇怪，把袋子放到小哥手里后，又转头拿了短袖和长裤给他。 “真是绝了，胖爷我果然英勇过人，居然料到小哥你今天醒。” “还有我给你买的礼物，就当庆祝你出院了。” …… 张起灵醒来的突然，没有什么预兆。 纪初桃带着主治医师飞快地在门口看了一眼，随即强势地要了出院证明。 要不是医生平常查房时知道里面昏迷的患者各项体征比正常人都健康，他肯定不能答应这种要求。 趁办出院手续的时候，纪初桃订了最近一班从北京飞杭州的机票。 他们俩的管制刀在住院之后，被阿宁带着送回了杭州的家。 现在无事一身轻，可以回家先待一段时间，让张起灵适应一下后再做打算。 纪初桃收起手机，把卡递给护士结清住院费，秾丽的小脸漫上淡淡的笑容。 小护士看到，顿时脸红心跳。 等她到病房时，张起灵已经换好了衣服。 黑色的针织衫显得他整个人修长挺拔，坐在床沿边、表情淡淡地看着窗外的蓝天。 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气色，但眉宇间仍有几丝对这个世界的陌生，眼神如镜，淡地像水一般。 听到门开启的声音，迅速转过了头，发现开门的是纪初桃，原本淡漠的目光忽然开始涌动。 胖子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发现在小天仙儿进来以后，小哥整个人好像都活了过来，眼神瞬间就亮了。 “出院手续都办好啦，等一会有人过来接我们，我们回家。” 纪初桃晃了晃手上的出院手续，小脸漾出一抹清丽的笑容，温柔明媚，看得人心动不已。 张起灵没有说话，直接几步上前，十分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少女的手柔软纤细、嫩滑雪白，常常泛着淡淡的凉，莹润如玉雕一般。 他紧紧地牵着这只手，把泛凉的指尖包裹在自己手心当中。 心头攒动的迷茫瞬间消散。 温热顺着两人相握的手指间传来，纪初桃先是一愣，随后唇角微微扬起，潋滟的乌瞳带着喜悦。 她很开心。 就算是失忆了，张起灵依然没有忘记牵她的手。 胖子新开的店已经步入了正轨，不需要他时时刻刻盯着，正好小哥醒了，趁这个时间，他干脆也订了一张机票，和小哥、小天仙儿一起去杭州逛逛。 三个人说走就走，两个小时后，从北京顺利落地杭州。 纪初桃和张起灵的家就在西湖边上，是一栋独门独院的中式大宅。 推门进院便是假山流水的花园草坪，三层青砖黛瓦、飞檐画梁的小楼。 从三楼的露台上便能完整看到马路对面的西湖。 胖子第一次来他们家，看到外表古色古香、内里全部现代化的大房子，羡慕地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最重要的是，小天仙儿家里有电梯！ 谁家家里还能装一部私人电梯啊，酷毙了简直。 平常家里就只有她和张起灵两个人，一楼和二楼的房间他们都很少去，现在胖子来了，刚好可以随便挑个房间住下。 等胖子扭头去选房间时，纪初桃拉着张起灵重新逛一遍家里。 “这个房子是去年我们从秦岭回来以后买的，到现在应该快一年了。” “不过我们比较忙，在家待的时间并不长，算起来可能只有两三个月。” “地下一层和二层是收藏室，里面放了很多古董。” “你平常喜欢在院子里晨练，练习身法和黑金古刀。” “二楼是客房，我们很少来这里，平常也没有什么朋友过来住。” 纪初桃牵着张起灵的手，带着他走了一遍家里的每个房间，秾丽而又仙气的小脸挂着笑。 粉嫩的唇瓣张张合合，露出雪白整齐的贝齿和一点嫩红的舌尖。 张起灵侧头看她，目光中的淡漠已经尽数褪去，他熟悉初桃的声音，也喜欢听她在自己耳边说话。 看着那一张一合的粉色唇瓣，他的喉结忽然滑动了一下。 指尖有些发痒。 他失去了全部记忆，现在只知道面前的少女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心头涌动的情绪让张起灵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上跳出来了。 他没有委屈自己，在纪初桃还在认真介绍家里的时候，大手忽然扶上她的腰肢，将人一揽，面向自己。 空气瞬间宁静下来。 张起灵垂眸看向面前的初桃，薄唇逼近，轻轻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 没有深入，没有纠缠，只是唇与唇的相贴，却让两人瞬间像是触电一般，心尖一颤。 抬起头，他的语气有些若有所思。 “我好像做过这样的事。” 纪初桃被他偷袭地猝不及防，雪白的小脸顿时晕染出诱人的红晕，白玉似的耳根也漫上薄红，饱满的耳垂像是要滴血一般。 “你干嘛呀，我还在介绍呢。” 她的语气似是埋怨，但手指却紧紧地捏着张起灵的衣角，声音绵软甜腻，不自觉地对他撒娇。 张起灵觉得自己心里的感觉更奇怪了，连牙齿都有些痒。 很想咬些什么。 不过他的感觉没有被落实，就被初桃拉着上了三楼。 整个三层都是主人的私密空间，电梯也需要指纹识别才能上三楼。 比起下面几层的豪华，三层的布置多了很多温馨。 衣帽间里，女孩的裙子依靠在男人的外套上，如同爱人的亲密拥抱。 洗漱台上，一黑一蓝两个杯子贴在一处，同色的牙刷一左一右，旁边整整齐齐地搭着两条毛巾。 卧室床上铺着浅蓝色的丝绸被单，两个枕头亲密地靠在一块。 无处不显示着这个家里一直是他们两个人。 张起灵认真地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记在心里，脑海中破碎的画面忽然拼出了完整的一张。 他抱着初桃，在他们的房间里安心入睡。 “怎么样，看到这些有没有想起什么？” 少女清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忐忑。 张起灵点点头。 纪初桃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还没开口就又见他摇了摇头。 “只想起了一点，我每天都会抱着你睡觉。” 听到他的话，纪初桃也没有失落，只是紧紧地拉住张起灵的手，眸色认真。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寻找过去的记忆。”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她的语气十分坚定，似乎认准了他的记忆一定会回来。 张起灵垂眸看她，浓烈的情绪冲击着他的胸口。 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初桃的头，然后顺从内心激荡的情绪，把这个如同神妃仙子般的女孩按进自己怀里。 “好。” 纪初桃没有挣扎，纤细的手臂环住张起灵的腰，乖巧地把小脸贴在他的肩头。 两人静静地相拥，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直到胖子大咧咧地从楼梯走上到三楼敲门。 “小哥、小天仙儿，胖爷我饿了，咱们去找天真无邪同志蹭饭吧！” 纪初桃松开手，想去给胖子开门。 但还没走出一米，腰肢忽然一紧，整个人向后仰去，直接跌进了张起灵的怀抱。 男人的长臂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肢，脊背也完全撞进了他的胸膛。 突如其来的桎梏让纪初桃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抚上张起灵的大手。 还没说话，就听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房间。” 不能让别人进来。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让那一小块雪白的皮肤着上了一层嫩红。 手指缩紧，捏着张起灵的手微微用了些力。 不过听到他说了什么以后，纪初桃忽然扑哧一笑。 小手拍了拍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声音也软了下来，放松地靠在他的胸膛。 “好，不让别人进来，但是我们得出去吃饭呀，刚好去看看吴邪，没准儿看到他，你还能想起一些其他的事情。” 张起灵有些不情愿。 他刚刚回家，连卧室还没有熟悉呢，就要离开家去其他地方。 但在侧脸被少女落下轻轻柔柔的一吻，手也被牵着以后，他抿了抿唇，听话被纪初桃拉着出了门。 …… 南山路和河坊街相距不远，短短的几公里，穿过西湖就是西泠印社。 吴山居一如既往地空空荡荡。 吴邪半躺在沙发上，胡子已经长出了一寸长，邋里邋遢的完全没了往日玉面书生的模样。 此时他手上拿着剃须刀，双目无神地刮着胡子。 他回到杭州已经有段时间了。 先是二叔警告他不要再掺和三叔的事，也不能管长沙的那些盘口。 他二叔叫吴二白，现在也是吴家的当家。 二叔这人心眼比蜂窝煤还多，不仅工于心计，还十分的心狠手辣、精明冷静。 吴邪其实最怕的不是三叔，而是他二叔，他宁可得罪十个三叔，也不敢和二叔顶撞。 所以在二叔发话以后，他就丝毫不敢再管长沙那边的事儿了。 而在北京回来以后，吴邪百无聊赖地看积下来的信，突然发现其中有一封信是三叔寄来的。 上面没有邮戳，是一封在敦煌时写的长信。 信的内容是诀别，也告诉了他当年的真相，和文锦说的几乎相同。 默默地看完后，吴邪就变成了现在这副颓丧样，好似对世俗的欲望已经快要消退了。 躺尸在沙发上，胡子刮地七七八八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王盟齁大的声音。 “老板！老板！” 语气兴奋地好像中了一个亿的彩票一样。 “喊什么，等我刮完胡子就给你发工资。” 吴邪两眼无神，抿着嘴继续用剃须刀在脸上挪来挪去，发出的声音翁里翁气地。 “不是啊老板，我不是说这个。” “你快看看，看看谁来了！” 王盟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有些手脚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滑稽。 他身后跟着三个人，打头走在前面的是个身材魁梧过头的胖子，后面的俩则手牵着手，好像要郊游一样。 王盟一边欣赏着纪初桃的盛世美颜，一边大喊老板出来接客。 还想多看几眼时，却突然觉得身上一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脊背升起。 视线一飘就发现张老板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王盟：……不敢看 吴邪被他吵的不行，刚好胡子也挂好了，顺手把剃须刀一撇，抬头刚准备骂人，就听到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 “胖爷我来啦，也不说铺个红地毯迎接一下，啊？” 胖子摘下墨镜，露出俩眼睛，看着吴邪嘿嘿一笑。 见真是自己想的人，吴邪瞬间一骨碌坐了起来，惊喜地看着他们。 “怎么是你们三个啊？小哥这是已经醒了吗？” 他赶紧过来拥抱了胖子和张起灵，而后又看向一脸花痴的王盟。 “还愣着干什么？泡壶茶招待贵宾去。” 别问他为什么不抱小桃子，问就是小哥在一边盯着，根本不敢。 张起灵牵着纪初桃的手，进门后四下观察起吴山居。 他觉得这个地方好像有点眼熟，不过并不在他的记忆里，但眼前这个人一脸笑容的年轻人，他似乎有些熟悉。 “吴邪，好久不见。” 纪初桃挥了挥空着的那只手，和吴邪打了个招呼。 “嗨呀，小桃子，你来我这不跟回家一样吗，快坐快坐。” 说着，吴邪赶紧把一片凌乱的沙发清空，让她和小哥两个坐在沙发上。 胖子从年初到现在，来了吴山居不少次，完全算得上是吴山居的熟客。 压根不用吴邪安排，直接自觉地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小哥最近才醒，你可得好好表现一下，他的大脑正在更新呢。” 胖子的语气有些意有所指。 一起鬼混这么久，吴邪哪还能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非常上道地接过话茬。 “晚上我请客，随便吃！”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张起灵，问道。 “小哥现在怎么样啊？真的又失忆了啊？要不咱们在找心理医生看看？” 纪初桃看了张起灵一眼，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然后笑着摇摇头。 “他的记忆都是片段的，很难捏和，我问过医生，他必须要受一些精神刺激，才能想起来，其他的方法都没什么用。” 其实她可以把每一天都说给张起灵听，但这样的方法会让他没有那种感同身受的归属感。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纪初桃准备和他重新做一遍之前的事情。 吴邪听罢，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期待地看向张起灵。 “小哥，那你还记得我吗？” 张起灵原本盯着纪初桃的手发呆，听到他问话，抬起头去看他。 好半天以后，才淡淡地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吴邪。” 吴邪顿时松了口气，行啊，反正还记得名字，总好比什么都不记得强，早晚都会想起来的。 “既然来都来了，你想去哪，我带你们出去转转。” “西湖还是灵隐寺，咱们可以出去玩一玩，趁着天色还早。”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轻声道。 “去有我记忆的地方。”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怔，心里很不是滋味。 纪初桃握紧他的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她的电话突然响了。 “叮叮叮叮——” 老式按键的诺基亚发出刺耳的来电铃声。 纪初桃没给过几个人号码，除了吴邪和胖子，另外就是阿宁，她看了在场的几个人一眼，接听了电话。 “喂？小桃子？”电话那头果然是阿宁的声音。 “阿宁？” “是我，我来给你送消息了，广西巴乃，你顺着查一查，肯定会有收获。” 阿宁看着手上的资料，眼神放光。 这是老板给的新的任务，她下一个任务点就是巴乃。 “对了，小哥醒了吧，这就当是庆祝你们出院的礼物，想找小哥过去的记忆，不如去从前的地方看看。” 挂断电话，几人面面相觑。 纪初桃还看着手里的电话，目光若有所思。 广西。 她对这个地方好像有些熟悉，似乎和张起灵在那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纪初桃失去了一段记忆，这是她在塔木陀的时候发现的。 那段记忆似乎让她非常痛苦，所以大脑已经自动将它封存在最深处。 或许这次，她不仅能帮助张起灵找到记忆，还能将自己沉睡的那段记忆唤醒。 打定主意，纪初桃忽然转头看向吴邪，红唇轻轻抿了一下。 犹豫几秒后，还是开口。 “吴邪，你记得你三叔有个手下吗？就是上次去长白山，出卖了三爷的那个人。” 吴邪想了一下，忽然一拍大腿。 “你是说楚光头？他之前被我三叔送进局子里了，估计现在还在蹲着呢。” 楚哥楚光头，是三叔合作的地下钱庄老板，当时被陈皮阿四买通，后来被雷子逮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坐牢。 纪初桃微微颔首，声音轻柔娇细。 “之前就是他联系的我和张起灵，如果现在有谁对我们了解足够多，又敢透露消息，那一定就是他了。” 至于为什么找楚光头…… 少女敛下一双泛着水色的潋滟乌瞳，眼底是旁人窥见不得半分的幽深。 这人恐怕是发现了什么不能被他知道的东西，否则以楚光头在长沙的人脉资源，绝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吴邪点点头，趁时间还早，赶紧联系了潘子。 打完电话，吴邪还觉得不够，刚好潘子最近来杭州办事，他便直接拉着胖子去了潘子落脚的酒店。 这俩人离开后，吴山居里就只剩下纪初桃和张起灵，还有一个看门的王盟。 折腾一天，纪初桃其实也有些疲倦。 不过王盟在一边看着，饶是她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没办法像在家里一样趴在张起灵怀里撒娇，只能到处摸摸看看。 吴山居里有很多的古董，一眼望过去，好像跨越时间，来到千百年前一样。 纪初桃有些无聊，便在堂屋里逛了起来，张起灵则像个背后灵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她被突然变得黏人的张起灵闹的脸红，干脆捧起一个花瓶放到眼前装模作样地查看。 “这个好这个好，纪小姐，这个花瓶是嘉庆年的，你看这色泽，这工艺……”王盟卖力介绍着。 纪初桃的目光哪里在花瓶上，压根没心思去看什么色泽工艺。 还没等她开口，就见张起灵淡定地伸手摸了一下花瓶瓶身，声音清冷又低沉，像碎玉撞击。 “假的。” 纪初桃捧着花瓶的手一顿，惊讶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仿佛是收到了眼神的鼓励，张起灵唇角微不可见地扬起了一点，继续上手摸着架子上其他的古董碗瓶。 元青花大肚罐——“假的” 汝窑天青釉洗——“假的” 明永乐青花梅纹瓶——“假的” 纪初桃看着他一个一个鉴别，发现吴邪这小子是真奸商，铺子里一大部分都是假的。 但张起灵这么一鉴别，直接就要给王盟搞崩溃了。 他是真没想到，老板就这么一点面子，现在全丢干净了。 不死心的王盟最后带着张起灵来到一个上好的木架子前，信誓旦旦地指着架子上的一个罐子，表情无比真诚。 “这个，张先生，你看看这个。” “这可是我们镇店之宝，绝对是真货，不信你摸摸。” 这是老板买来的最以假乱真的完美赝品，绝对不可能看出来！ 连三爷之前都看走眼了！ 纪初桃已经从惊讶变得波澜不惊，抱着张起灵的胳膊歪头看了一眼。 架子上是个元龙泉窑青釉罐。 单就价值来说，这东西可以成为地方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是不是，有没有，感觉是不是这个值钱？” 王盟还没说完，兜里的电话就突然响了。 纪初桃看了一眼这个青釉罐，又看向张起灵，眨了两下妩媚的桃花眼。 好像在问这是真的吗？ 张起灵单手牵着她，长指在罐子上轻轻摸了一把，然后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假的。” 第85章 巴乃 王盟刚接完电话，就听到张起灵吐出了那令他心头发颤的两个字。 “假的”。 顿时，忠心耿耿的伙计王盟摇了摇头。 这张老板难不成是打假的，简直要把他们的店给打穿啊，还好今天没什么人买东西，要不然损失大了！ 接着他想起老板说的话，赶紧跟纪初桃说。 “纪小姐，老板说有消息了，让你们先回家，等到你家里面再研究，我去买些晚上吃的东西。” 纪初桃知道楚光头是个突破口，对此也没有任何意外。 婉拒了王盟开车送他们回去的提议后，她和张起灵手牵着手，悠闲地从吴山居走回了南山路的家。 两人到家时，时间还早，不过下午四点。 七月的杭州已经进入了酷暑行列，下午的温度节节攀升。 卧室里，空调的冷风幽幽吹过，蓝色的真丝床单下陷，勾勒出两个人的弧度。 纪初桃面对面躺在张起灵身边，水色潋滟的桃花眼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小手被他包在掌心里，汹涌的温度澎湃在她周围。 “我们认识了很久，大部分的事情我都很清楚，你想先听什么？” “我可以说一遍从前发生的事情，你想听哪里呢？从你小时候开始说怎么样？” 张起灵专注地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 纪初桃没有隐瞒，将自己之前在梦境里所有参与过的记忆说了一遍。 她从墨脱雪山、张起灵的出生开始，一直说到他被迫当上了张家族长。 手被他握着，肌肤相贴，说着说着，纪初桃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渐渐就没了声音。 张起灵一直没有移开视线，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她。 见她呼吸平稳、明显是睡着了，便轻轻把她揽过来抱在怀里。 缺少一角的心在这一刻似乎被补全。 他犹豫了一秒，最后还是将脸凑上去，额头和鼻尖轻轻贴上初桃的脸，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阳光带着金辉，穿透窗帘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渡上了一层金光。 纪初桃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夜色四起。 她人也没有睡在床上，而是被张起灵抱到了一楼的客厅，躺在沙发上，头还枕着张起灵的腿。 旁边儿是三个瞪着眼睛看着他们俩的人，眼神火热又哀怨，好像他们俩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仨个的事儿似的。 看得纪初桃有些毛骨悚然。 见她醒了，胖子大大地喘了一口长气，语气颇为感慨。 “小天仙儿，你可终于醒了，我们大气儿都不敢喘，坐这大半个小时了。” “我就说你和小哥情深意重吧，你看小哥，失忆了也不忘秀恩爱，给你抱下来，还要当你的人肉抱枕。” “真是酸死我和天真无邪同志了。” “死胖子，你要是羡慕就直说，别拐带上我。” 吴邪笑骂，拿起一边的抱枕捶了他一下。 估摸着自己睡着时已经被他们打趣了好几遍，纪初桃干脆也不在意了，坐起来没有骨头似的靠在张起灵臂弯里。 抬眸看向打闹到一块的吴邪和胖子，眸底略过一丝微光。 “说吧，得到什么消息了？” 说到这个，俩人就来劲了，赶紧把今天从潘子那弄来的消息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那楚光头现在还在监狱里关着呢，在长沙那边，潘爷他最近清理盘口，还真得到了一点消息，小天仙儿，我跟你说，这次咱们得破财了。” “是啊小桃子，潘子说这事有点麻烦，那个楚光头要十万块钱，还要我亲自去见他，说要亲自和我说。” 吴邪对于这个情况是有些茫然的，他和楚光头就火车上那一面之缘，再之后楚光头就被逮了，完全没有接触的可能性。 现在楚光头说要见他，他很难不怀疑这人是想引蛇出洞、戴罪立功。 听到这话，纪初桃忽然看了吴邪一眼，表情有些微妙。 “你说他指名要见你一个人？” 吴邪点点头，脸上满是疑惑。 “他还让人发给了潘子一张照片，一张老照片，黑白的。”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提电脑，将e-mail里的照片点了开来。 那是一张很老的照片，已经发黄褪色了，应该是在一间老宅中拍摄的，背景是一面屏风。 照片发白地厉害，细节根本看不清楚。 但照片上能看清屏风后面，直直地站着一个人影。 光从屏风后透过来，人影相当地清楚，整个人的肩膀完全是塌地，看起来像是吊在了半空中。 地板是木头的，左边边缘是一个深景，是屏风后的走廊，一半被屏风遮住，只有一半能看到，是几道门。 “这是……格尔木疗养院？” 纪初桃看到照片时，脑海瞬间想到了去塔木陀之前，他们到过的疗养院。 只是这张照片内的疗养院，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破败。 吴邪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小桃子，你真是神了，怎么看一眼就认出来了，还真是。” 他拖动鼠标，将照片背面的扫描露出来，上面写着楚光头的手记，还有日期和地址——1984年，格尔木解放军疗养院。 解放军…… 三个字在纪初桃的舌尖无声地翻滚了几遍，最后化成一抹略带讥讽的笑。 看来这件事真的和这股势力有关。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楚光头能给我这张不知道什么意义的照片，那我猜他的目的应该不是抓我立功。” 吴邪仔细斟酌，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觉得，他可能真有什么话想亲自对我说，所以我已经让潘子安排和楚光头见一面。” 纪初桃不觉得楚光头能掀起什么风浪，他现在还处在风口浪尖上，明里暗里几股势力都在盯着他，他不敢轻举妄动。 就算想动吴邪，也要看看吴家同不同意。 想到这，她轻轻点了点头。 “我会安排人协助你，钱我也会准备，让楚光头把能说的全都说出来，至少我们必须知道，巴乃还有什么线索。” 纪初桃不记得在巴乃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她本就过目不忘，能让她想不起来的事情，一定是和自己丢失的那段记忆一样让她感受到痛苦。 人的大脑是没有理智可言的，感知到绝对的绝望，就会自动触发保护机制，将痛苦的记忆封存。 广西巴乃，一定是对她和张起灵很重要的地方。 楚光头的确是深入调查过张起灵，并且知道的不比圈子里那些老瓢把子少，而且他发现了别人都不知道的重要线索。 十万块钱，就是买消息的经手费。 纪初桃毫不犹豫地出了这十万，不仅如此，她还给楚光头的爸爸多送了一百万，买一个和他会面的机会。 相比从前的油光满面，现在的楚光头明显瘦了两圈，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他刚和吴邪见过面，没想到监狱的狱警还能再让他见一个人，还是去年见过的、哑巴张娇滴滴的女朋友。 “楚哥，好久不见。” 纪初桃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容貌秾丽的脸蛋带着淡淡的笑容。 楚光头有一瞬间的晃神，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戒备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纪初桃也没有逼他，自顾自地将手里的录像机递给他，上面是楚父被人接走住进新房子，有保姆照顾的录像，以及房间里堆叠成小山的百万现金。 画面极具冲击力，瞬间让楚光头红了眼。 沉默片刻以后，他率先开了口。 “你想知道什么？” 少女摆了摆手，长腿交叠，含笑地看着隔着一张桌子的楚光头。 “楚哥，在这里面的日子不好受吧。” 见她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楚光头终于忍不住了，瞪红了一双眼睛，像极充满气即将爆炸的气球。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种情绪绷紧至节点的模样让纪初桃脸上的笑意更深，语气依旧轻轻柔柔的，像个不谙世事的仙女。 “如果说，这种日子再有三个月就结束了呢。” 话音落，楚光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藏在桌子底下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嘴唇也抑制不住地发颤。 好半天，他才从喉咙挤出了一点干涩的声音。 很小，很低。 “你说的是真的？” 直到这一刻，少女才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表情淡淡地看着已经完全情绪崩盘的楚光头。 “只要我得到想要的消息，你很快就可以和叔叔相聚。” 她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好似什么都不在乎。 楚光头下意识看了一眼休息室门口，眼神挣扎，斟酌许久，他还是想要拒绝。 但纪初桃紧接着的一句话打溃了他所有的防线。 “我可以送你们离开这里，保证不会有人找到你们。” “呼——” 粗重的呼吸声从楚光头鼻子里喷洒而出，他大口呼吸了几次，最终平静下来，像是开水煮沸的前一秒。 “我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证我和我爸的安全。” “既然你能这样逼我，一定是知道了小三爷都不知道的事情。” 纪初桃看着他，不言不语，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她既然能坐到这里，就说明她完全有能力能把楚光头捞出去。 看他抑制不住颤抖的模样，纪初桃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没有拆封的烟，推到了他的面前。 狠狠抽了一根后，楚光头才开始低声讲述。 其实大部分的事情纪初桃已经调查到了。 她从前是家族的接班人，从小被爷爷和外公带着到处见朋友，对于笼络人心是信手拈来。 即便是来到了这个世界，在知道自己身体的特殊之处后，就有意识地开始为自己打造一个巨大的关系网。 投资是纪初桃最拿手的事情之一，她靠着大量的预测投资，已经初步建立了自己的保护网。 她可以摆烂进入平凡的生活，但不能没有保护自己的工具。 楚光头和吴三省是多年的朋友，所以早年有很多的事，都是他去实施的，包括调查当年的考古队。 他得到的消息其实和纪初桃知道的一样，这支考古队非常奇怪。 他们并不是真的科班出身的考古学生，而是一批直接挑选出来组成队伍的年轻人。 西沙海底墓也并不是他们考察的一个项目。 这支考古队最初是在广西的一个遗址，楚光头记得那里是叫上思，所以考古队最初的名字是广西上思考察队。 队长是陈文锦，那年她应该只有十几岁。 考察队当时的人数并不少，最值得一提的是，吴三省当时也是考察队的一员。 “你说三爷也是考古队的？”纪初桃微微蹙了下眉。 楚光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你应该知道，三爷和陈文锦是老相好的，那时候他正追着陈文锦天南海北的跑。”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吴三省跟着考古队去了巴乃以后，便独自回来了。 考古队在巴乃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悄无声息地走了，而后便是对西沙海底墓的考察。 “哑巴张在巴乃有一座吊脚小楼，里面有张桌子，桌上玻璃下面压着很多照片，你看了就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还有这支考古队究竟是什么存在。” 楚光头的声音有些嘶哑，难听地很。 纪初桃看着他，忽然开口问道。 “你查了上思考察队的名单，是吗？” 夹着烟的手一抖，滚烫的烟头顿时灼伤了一小块皮肤，楚光头没有抬头，只是点了点头。 “我顺着线索查，发现考古队的人基本上都和老长沙那几家有关系，他们一直在秘密地进行考古，研究了非常多的地方和工程。” “有一个人我想你肯定不陌生，那个人也姓张，叫张起灵。” 听到这个熟悉至极的名字，纪初桃却没有丝毫惊讶。 “顺着这个名字，我查到了很多年以前的一个非常秘密的行动。” “组织了那场行动的人姓张，是老长沙那几家的领头，当年那几家几乎全部参与了这个行动。” 张，老九门。 一直面无表情的纪初桃此刻终于显示出了一些怔愣。 她觉得这件事情对她来说非常地熟悉，但这段记忆却像是上了锁一样，完全不知如何打开。 楚光头的话音却没有落下，继续说着。 “那位姓张的领头，曾经在全国范围内发布了一个找人的计划，叫寻找张起灵。” 话说到这里，楚光头就已经完全失了声音，不再继续讲一丝一毫。 他已经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全部都讲出来了。 随着他的话，纪初桃的心中也翻起了滔天巨浪。 老九门的张家，张——张大佛爷。 这个人当年寻找了张起灵。 如果结合张起灵和张家的特殊以及这股势力的只手遮天，那纪初桃除了一个可能以外再想不到任何能解释的理由。 她在座位上坐了很久，直到楚光头又抽了几根烟后才站起身。 临走前，纪初桃看着他，压低了声音。 “明天会有律师过来和你了解情况，你只需要回答他让你回答的，其他全部交给律师。” 楚光头给了她想要信息，她自然会遵守承诺，把这个人送到大洋彼岸去。 她出去的时候，张起灵就微微仰头看着天空等着她出来。 纪初桃刚走出监狱大门，就被他拉住了手，目光中也闪过一丝担忧。 “我没事啦，等明天我们就出发去巴乃。” 她抱住张起灵的胳膊，隐在眸底深处的情绪翻涌。 这一次，她一定要弄明白当年丢失的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几个都在长沙，刚好也不回去杭州了，直接从长沙坐飞机飞到南宁。 巴乃是个瑶寨，处于广西十万大山山区的腹地，也被人叫做广西的西伯利亚，是个相当贫苦的地方。 这种地方，连报了警都需要两天才能赶到。 这边是陈皮阿四的地盘，当年张起灵在广西失忆神智不清时，被几个越南人抓去放到古墓里当鱼饵捕尸。 他那时被人叫做阿坤。 被丢进古墓后，陈皮阿四机缘巧合发现了他，便把张起灵当了伙计。 他身手相当厉害，短短几年就在行当里闯出了一个非常高的名号——哑巴张，因为他不爱说话。 这次不是倒斗，所以他们四个什么东西都没带，只是在南宁的商场里买了皮箱和几套新衣服。 从南宁到上思需要坐火车，一路上火车一个一个地过山洞，入眼便是群山雾绕。 广西的山叫做十万大山，几百公里的山脉铺成一片，森林面积五百多万亩，其中心几十万亩都是原始丛林无人区。 山峦叠嶂、森林葱郁、瀑布飞溅、流水淙淙。 一路上风景美的几乎让人融化，但纪初桃却没力气欣赏，小脸煞白地伏在张起灵胸口。 纤薄的后背被他轻轻拍着，脑袋晕沉地厉害。 几乎坐一会，她就被张起灵抱着在下铺躺下，没几分清醒。 折腾了一天，才终于到了上思。 但车程还没有结束，到了上思以后，要从上思坐汽车转去南平，最后才能进入巴乃。 这样走走停停，纪初桃浑浑噩噩地又过了一天，直到傍晚时，他们才真正到达了巴乃。 瑶寨里是可以住宿的，其实也有不少乐趣的驴友过来开发小众宝藏地。 但这地方实在是太偏了，虽然风景好，但一来一回的车程就得浪费四五天，根本没办法游玩。 接待他们的是村里的村长，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叫阿贵。 阿贵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家在寨子里也算是比较大的，两间高脚的瑶族木楼，一座他们家里人自己住，另外一座用来当旅馆。 他在当地算是个能人，基本来巴乃的驴友都到他这里来住，很多游客也都是他从外面带来的。 不过阿贵见到张起灵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就好像从来没见这个人一样。 他们四个是以投资考察的身份进入的村子，所以阿贵对他们非常的热情。 不仅让牛车直接把他们送到家门口，还殷勤地给他们拿行李。 可能也是希望他们能在这搞个大投资，振兴一下这个山沟里的小村子。 胖子出手阔绰，压根没和阿贵讨价还价，直接甩出了一小沓钞票。 一手拿钱，一手盘着一串蜜蜡，脸上还卡了一副墨镜，看着极有派头。 两千块到手，阿贵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给几人迎进院子里。 “几位老板，你们看看，这就是我家，够大吧？” “别说你们四位，就是再来上三四十位，也照样住得下。” 胖子一甩手背在身后，装模做样地在院子里四处查看。 阿贵家的院子很大，专门划出了养猪养鸡鸭的地方，门前还有两块绿油油的菜地。 “这个地方好啊！适合养老。” “这寨子也挺新的，适合投资啊！” 他有模有样地在院子里逛了逛，把投资说的像真事儿一样。 阿贵虽然是村长，但总归是村子里长大的，哪见过这种派头， 一听胖子说他们这适合投资，笑得直合不拢嘴，紧急慢赶地介绍起各家各户。 “胖老板，您还真给说着了，咱们这寨子是不是就有人来旅游，我和大伙一商量，干脆直接把整个寨子都翻新了一遍。” “我们啊，就等着像你们这样识货的老板来投资啦！” 这么一大片寨子，要是都投资，那胖子估计棺材本都得搭进去。 他就是为了得到消息说说，可没真打算投这种血亏的资。 胖子眼神一转，拉着阿贵走到一边，指了指身后的女孩。 “不过我说村长啊，我们这几个，做决定的可是后面那位女老板，她才是真正的大老板！” 阿贵闻言，下意识看向他们后头的几个人。 纪初桃还有些晕车，白着一张小脸靠在张起灵怀里，淡蓝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脚步翩跹起伏，纤细修长的小腿像白玉般莹润。 那一头长发，看着比丝绸还柔顺，和他们这小小的瑶寨根本不搭。 “胖老板，您说真的啊？” 阿贵有些不可置信。 那金凤凰一样的女娃娃，看样子也就不到二十岁，好像比他女儿还小呢。 这样娇贵的女娃娃，还能是他们几个人里的头头？ 他怀疑胖老板就是想推脱一下，才这样说。 胖子多人精，打眼一看就知道阿贵在想什么，不过话都说出去了，可断然没有终结的道理。 他伸出手指，隐蔽地偷偷点了一下小哥。 “你看到她身边那个小白脸没有，那都是她包养的，花老鼻子钱了。” “你知道大别墅不，她眼睛都不眨就花出去大几百万给小白脸买了一套。” 胖子语气夸张，唬得阿贵一愣一愣的。 “哎哟，那女娃娃还真是你们做主的。” 几百万，阿贵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眼见着已经把人驴住了，胖子赶紧一甩手，露出手腕上一块硕大的大金表，话锋一转。 “不过呢，我是她亲哥，站她旁边、离得有点远的那个是她二哥，我们两个那也是能说上话的。” 纪初桃从小就是实打实的豪门中金堆玉砌养出来的，容貌又秾丽惊人。 只是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也能吸引无数不敢直视的目光。 整个人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和周围的一切有种格格不入的割裂感。 阿贵悄悄又瞧了一眼，更是对胖子的话完全深信不疑，赶紧问道。 “胖老板，那咱这位女老板怎么称呼啊？” 胖子心里一乐，面上不显，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哎呀，你叫她纪老板就行了，我们在这边多住些日子，你带我们到处逛逛。” “让我妹妹好好看看你们这的发展前景、考察考察，没准到时候给你们投个几百万呢。” 他背着手，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感觉。 “那必须的，几位老板快请进，纪老板请进，请，请。” 纪初桃头晕乎乎的，被小哥抱着进了竹楼。 她压根没听到胖子和阿贵讲的话，所以还不知道自己被他卖的彻彻底底。 瑶寨的高脚楼和城里的楼房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推门进去就是中间的客厅，两边是东西厢房，客厅的一角则是通往二楼的木梯。 客厅里摆着编工细致的竹藤沙发，上面铺了薄薄的钩花垫子。 竹楼架得高，所以屋里基本没有潮气。 纪初桃还难受得不行，张起灵干脆抱着她进了一层的东厢房。 房间摆设简单，只有一张宽大结实的藤木床，窗户底下摆着个方桌。 “先坐一会。” 张起灵将初桃轻轻放在桌上，手指附上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 明明是夏天，但她光洁的额前却是有些泛凉。 张起灵抿了抿唇，眼底的情绪变得凝重，握着初桃胳膊的手也微微收紧。 昏沉之中的纪初桃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焦急，半眯着眼睛靠近张起灵的怀里，微凉的小脸贴在他的肩头，声音轻飘飘的。 “我没事，就是晕车，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几天的长途跋涉让她的精神有些萎靡，手脚发软，头沉的不像话。 来之前他们就买好了住在需要的被褥，见她实在虚弱，张起灵干脆单手抱着她，走到哪将人带到哪。 就这么换好了新的床单被褥。 直到夜幕降临，纪初桃的脸色才完全恢复往日的红润。 趁阿贵一家在准备晚饭的时候，她和张起灵在房间里囫囵地睡了一会儿，等敲门声响起时才起来。 阿贵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大女儿已经嫁人了，在几十公里外的村子。 家里现在只剩下一个小女儿和小儿子。 他们来时没见到，不过现在给他们准备晚饭的就是那小女儿。 吴邪和胖子也累的不行，但俩人打起精神找阿贵套话，问这边瑶寨的情况。 纪初桃和张起灵刚走进客厅，说得口干舌燥的阿贵立刻一改疲倦，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 脸上挂着乐呵呵的表情，看得她莫名其妙。 “纪老板醒啦？快来吃饭吧！就等你们俩来了。” “今天你们第一次来，我让我女儿做了不少好菜，还有山上打猎来的野味，快坐下尝尝。” 十分聪明的阿贵村长觉得还是直接跟这位做主的大老板打好关系才是最正确的。 纪初桃不知道阿贵殷勤的原因，不过他们四个人要在巴乃待相当长一段时间，便微笑着点点头，坐在阿贵拉开的凳子上。 张起灵淡淡地看了阿贵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坐在初桃旁边。 凳子是竹编的矮凳，穿着裙子的纪初桃坐下来时，裙摆便垂在了地上。 张起灵自然地伸出手，将那抹淡蓝色的裙摆整理好。 而一直暗中观察他们的阿贵看到这一幕，更加确信了胖子的说法。 这漂亮的年轻人，好像还真是被纪老板包养的，可真是贴心！ 不过这也让阿贵更加期待这位娇娇的女老板给他们寨子投资，改善大家的生活。 “纪老板，我们村可是真好，值得投资的。你看看咱们这菜，都是纯天然的，你尝尝。” “还有这甜酒，是我们村里特有的，肯定有销路。” 面对阿贵的热情，纪初桃十分疑惑。 尤其是听到他反复提及投资、销路，更加搞不清楚状况。 这事难道不应该跟胖子说吗？为什么要和她提。 她想不通，便给吴邪打了个眼色，后者直接拉住阿贵村长的手。 “阿贵叔啊，虽然我妹妹是真正投钱的大老板，但你也不能忘记我和胖子啊。” “来，你不说这甜酒不错嘛，跟我和胖子喝喝尝尝，我们一起品鉴一下。” 这话一出，纪初桃瞬间明白过来。 估计胖子怕养老钱都搭进来，所以听到投资，果断就把她给卖了。 纪初桃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娃娃，对于拿捏人，她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知晓阿贵的心结后，她瞬间改变了神态，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阿贵村长。 “阿贵叔，钱是小事，只要考察得当，你们村子也不是不能投资。” “不过我这个人比较挑剔，来之前找人测算过，这个位置的风水对我的事业有帮助，你看这是不是你们村上的？” 风水向来是大问题，阿贵村长哪敢怠慢，赶紧把纸条接过来看了一眼。 看清楚位置后，他松了口气，乐呵呵地解释。 “原来是这啊，纪老板您可来对了，这地方就在我们寨子上面，也是属于我们寨子。” “不过这地方废弃很久了，要不明天我带你们去看看？这晚上黑不隆咚的，你们啥也看不清楚不是？” 纸条上是楚光头写下的地址，也是当初他到巴乃瑶寨调查张起灵的地址。 小哥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听到阿贵的话心中也急切起来。 还想问清路线准备晚上自己去看看，但被胖子截去了话头。 “阿贵哥们儿，你们这的酒真不错，咱俩再喝一个。” 果然，阿贵叔的目光被他吸引了过去，也端起酒杯，笑着说道。 “好好好，再喝一个。” 纪初桃握住小哥的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晚饭是阿贵的小女儿做的，满满地摆了一整张桌子，还有冰镇在井里的甜酒。 瑶寨人现在还有打猎的习惯，桌上的肉大部分都是山上的野味，不过不是阿贵自己打的，而是用钱和村里的猎户买来的。 安抚好张起灵的情绪，纪初桃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虽然感受不到饥饿，但大脑告诉她，身体现在急需进食。 广西山中气候凉爽，压根体会不到城市的炎热，坐在吊脚楼的客厅里，穿堂而过的夜风十分清凉。 少女体态轻盈、身姿玲珑高挑，并腿坐在小凳上，略微有些别扭。 张起灵坐在她身边，漆黑的眼眸一直聚拢在她身上，察觉到初桃的目光扫视着桌上的菜肴，他拿起面前的筷子擦了擦，放进少女的手里。 “吃吧。” 纪初桃朝他弯唇笑了笑，筷子伸向面前最近的青笋炒腊肉。 腊肉入口，她瞬间一愣。 青青红红的辣椒和蒜片点缀在腊肉周围，明明应该是麻辣鲜香的味道，她却如同吃了冰片，毫无味道。 她的味觉，消失了。 张起灵一直关注着纪初桃的表情，见她忽然拧起眉头，不知怎的，心口倏地一蹦，下意识便拉住了她的手。 瞬间，一股辛辣直冲舌根。 不等纪初桃说话，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圆脸姑娘。 女孩珠圆玉润、伶俐可爱，穿着瑶寨的传统服装，行走间衣摆上的珠子叮咚作响。 她走进来，将手上端着的菜放到桌上。 阿贵赶忙招呼。 “香茅草烤鸡，来，纪老板快尝尝，让您家小哥给扯个鸡腿吃。”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直接用筷子一掐，一整个鸡腿就完整地掉了下来，接着又从盘中转移到了纪初桃的碗里。 看着碗里的鸡腿，少女唇角弯了弯，冲张起灵露出一个软嗲嗲的笑容。 “几位老板，这就是我女儿，云彩，她做饭的手艺好，你们快趁热吃。” 阿贵拉着女儿的手介绍。 云彩是他的小女儿，才刚成年没多久，不过山里的孩子早当家，小丫头十来岁开始就学会了弄饭菜。 姐姐嫁人后，云彩就接替了家里大厨的职位，做的有模有样。 至于阿贵家的小儿子，他没提，也没有叫出来吃饭，只说那孩子内向，不管他。 胖子看着云彩看呆了眼，猛地多灌了自己几杯酒，情不自禁地感叹。 “山美、水美，人更美。” 巴乃当地的水好，单泉水入口便极为清冽，酿出来的甜酒也滋味十足，一顿饭吃下来，胖子喝得不老少，舌头都大了。 没人发现这一顿饭下来，张起灵一直都没有放开牵着纪初桃的手。 胖子喝得红头涨脸，被吴邪拉着去门口吹凉风，试图让他清醒一下。 时间还早，纪初桃下午才睡了一觉，便也没急着回房间，而是坐在客厅看着云彩收拾饭桌。 目光不经意之间一转，客厅一面墙壁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面木墙，上面挂了一个相框，相框里夹着很多的相片。 少女微微蹙眉，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木墙面前，视线在凌乱的相片上移动。 忽然，一张黑白照片进入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张非常老的黑白照片，四周已经有些变成了棕色，夹在很多照片之中，极不容易分辨。 上面是两个人的合影，说起来毫无特别，但那合影之中的女人，长着一张纪初桃非常熟悉的脸。 这张脸她前段时间刚刚见过。 照片里拍摄的竟然是非常年轻的陈文锦！ 除了她，照片里还有一个人，是个男人，穿着瑶族的民间服饰，表情紧张，陈文锦则笑得很灿烂。 这两人身后，有一个小孩子在背景处。 “是陈文锦。” 纪初桃压低声音，轻轻晃了晃张起灵的手，让他去看墙上的相片。 看到女人脸的一瞬间，张起灵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了几个画面，似乎有石猴、无字碑、拉着他手走进黑暗的女孩。 是初桃。 纪初桃转过头便发现男人的表情怔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东西，不多久又皱起眉，不受控制地按住额角，表情痛苦。 “别想了！” 她赶忙握住张起灵的手，语气担忧，待人平静下来，直接开口叫了阿贵叔。 “阿贵叔，这张照片是谁，你知道吗？” 听到小纪老板的声音，阿贵叔忙不迭地放下手里的菜盘，过来一看。 “啊，这张照片啊，是我们家光辉历史。” 他指着照片上的男人，乐呵呵道。 “这个人是我的阿爹，这个女的是考察队的，这小娃娃，就是我。” “哎呀，这个照片得有几十年了吧，一直放在这里面，没时间整理，怎么了小纪老板？” 纪初桃挽着小哥的胳膊，面色染上微末的疑惑。 “你们这么小的一个瑶寨还来过考察队吗？难道是山上有什么值得参观考察的地方？” 两人的交谈声不小，很快吴邪和胖子都从门口进了屋，看到相片上的人，吴邪瞪大了眼睛。 阿贵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只是摆了摆手，指着窗外一个方向说道。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说那边的山里发现了什么东西，具体的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搞了好几年，后来忽然就没下文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吴邪瞬间兴奋起来，拉着阿贵一起坐在了沙发上，让他讲讲考察队的事情。 阿贵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这事感兴趣。 胖子眼睛一转，似乎酒气上头一样，非常豪气地甩了甩手。 “我们几个人就好这一口，您别介意，就说给我们听听，我们按字给你稿酬，千字三十，讲完就付费！” 讲故事还有钱，阿贵这一听还了得，马上眉开眼笑问了一句。 “真的啊？” 胖子点了点头。 “来，讲！” 第86章 吊脚楼 阿贵忙招手叫他女儿过来数着字。 等大家全坐下来以后，他才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当年发生的事。 事情发生的时候，阿贵也只有十几岁，当时的巴乃非常贫穷，几乎是与世隔绝，所以考察队的出现，让他印象十分深刻。 “我们这个寨子穷得很，当年家家户户连饭都吃不起，那时候寨子能来个考察队，是个多大的事情啊。” 他记得考察队有十几个人，由一个女人带队，是跟着外面赶集的人回寨子里的。 那个女人，就是照片中的陈文锦。 “我阿爹当时是村子里的联络员，所以就去接待，那个女人告诉我阿爹，他们是城市里来的考古队员，要在附近进行考古考察，希望我阿爹能够配合。” “他们有政府的红章子文件，这在村子里算是件大事，我阿爹不敢怠慢，就给他们安排的了住宿和向导。” 考察队在巴乃待了六、七个月，不过这期间，他们大部分时间就在外头山里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寨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和这支考察队接触。 和他们关系最紧密的，就是阿贵父亲所安排的向导。 前几个月，向导带着考察队几乎走遍了附近的山，最后似乎才找到要找的地方，不继续在山里跑了，他们也就不需要向导了，向导这才回来。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怪就怪在这个女联络员，她告诉向导必须每隔三天进一次山，还专门嘱咐，不能早也不要晚。” 阿贵说到这里时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这是强迫症吧？” 胖子忍不住插了一嘴，不过在场当然没人理他。 阿贵没耽搁多久，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这个向导最开始一直都是三天进去一次，没什么大问题。” “直到有一次他要去山里帮亲戚打草，心想着正好就把那些补给早一天送过去算了，没想到去了营地以后，发现考古队的营地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向导吓坏了，以为是遭了祸害，他也不敢说，就自己去找，但找遍了附近的山都没有发现。” 向导胆战心惊地回村，一晚上都没睡觉。 然而第二天他又到了这个营地，却发现那些人又出现了，营地里热热闹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向导当时就觉得不正常，以为是山神作怪，一直都没敢说，直到考察队走了，才敢说给村里人听。 “这考察队走的时候，拉了十几个大箱子的东西，据说还都是在这个周围找到的，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张照片是临走的时候，那个女领队和我阿爹照的合影，在城里冲印出来寄回来的。” “我阿爹因为工作做得好，后面就当上了村里的村官，他把这当成自己的光辉历史，挂在墙上。” 阿贵说完，抽了一口手上的旱烟袋。 山间的夜风有些冷，从窗口吹进，盘旋在纪初桃的指尖，将那抹玉色染上冷霜。 她没有感觉，但手指已经冷地发僵。 张起灵牵起她的手时，也被那冰凉的温度刺激地一蹙眉，转头望去，发现少女的眼神有些空洞。 在西沙海底墓出来后，纪初桃曾经深入调查过当年的西沙考古队。 但这支考古队的人员配置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陈文锦、吴三省、解连环、霍玲、齐羽、李四弟，长沙老九门中，六家的人都聚在了考古队，并且还有几个人的身份，无论纪初桃从哪个关系走都查不到。 那几个人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 除此之外，她还调查到了考古队的第一站，并不是西沙群岛。 准确来说，他们的考古队原名叫做广西上思考察队。 其中的队长和副队长，是陈文锦和霍玲。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的广西上思考察队的名单中还有一个纪初桃非常熟悉的名字——张起灵。 老九门张大佛爷的势力，出现了。 当年张家分崩离析后，纪初桃便没有再多关注过张家的消息。 因为有人戳破了张起灵的身世，圣婴名存实亡，那时的张家已经失去了信仰的核心，加之新思潮的侵蚀，张家慢慢地开始从内部被瓦解。 直到第一支与外族通婚的张家人离开，张家开始正式进入破产程序。 张家外族全部移居海外，而本家四分五裂，由整化零，各自带着族人从长白山离开，在历史的洪流中挣扎前进。 张起灵被迫成为族长，又或者说，他在泗州城拿到青铜铃后，族长之位就不得不由他来坐。 张家虽然分崩离析，但他们该做的事情并没有停止，即便是分散世界各地，所有的张家人仍旧守着祖祖辈辈的责任。 每十年，张家都需要出一个人镇守青铜门。 记忆之中，纪初桃跟在张起灵身边，除了要一起解决各地的离奇事件之外，他们还要选好一个人去雪山上守门。 直到最后，他们再无人选。 之后呢？ 纪初桃有些茫然，她想不起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些已经发生的记忆因为痛苦，被她埋藏在灵魂最深处，没有绝对的刺激是想不起来的。 为什么她会感觉到痛苦？为什么张大佛爷发起了寻找张起灵计划？张大佛爷和东北张家又有什么关系？ 纪初桃暂时想不明白，同时她也感觉到自己被人揽进怀里。 一股暖人的灼热顺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传递至她的全身。 是张起灵的怀抱。 是令她眷恋的温度。 乌眸抬起，撞进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眼底蕴藏的担忧，让纪初桃眼眶发酸，小脸瞬间漫上一层委屈。 她想不起来那些重要的记忆。 看到少女骤然红成一片的眼眶，张起灵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都揪紧了，似乎被人拧成一团，密密麻麻地痛。 顾不得再探听消息，他直接将人抱起，留下一句话便离开回了隔壁小楼。 “初桃不舒服，我们先回去了。” 吴邪和胖子茫然地看着小哥抱着小桃子离开，面面相觑，随后又继续追问阿贵关于考古队后续的事。 另一边的两人也回到了房间。 张起灵坐在床上，大手轻轻顺着少女的背脊，声音放低，说不出的柔和。 “怎么了？” 纪初桃不说话，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脖颈，小脸埋进他的颈窝，无声地掉着泪。 感受到颈间的潮湿，张起灵的心更加揪紧。 “别哭。” 掌心在初桃的后背轻揉，试图缓解她此刻无法控制的低落情绪。 好半天，纪初桃才红着眼睛抬头，原本妩媚清澈的桃花眼，此刻已经泛着红肿，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出口声音有些沙哑，隐隐还带着难以言说的委屈。 “我忘了很多事，是我们之间的记忆。” “那些事和我们现在追查的东西有很大关系，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说着，她又有些哽咽。 张起灵这才知道，原来她哭是因为这个，可是他自己不也什么都想不起来吗，又怎么会怪在初桃身上。 “是我的错。” 他轻叹了口气，手臂收紧，将纪初桃重新抱紧。 “不论如何，你都不需要自责，所有的记忆我可以慢慢找。” 但是，他不希望初桃难过。 只要初桃还在自己身边，张起灵就不怕那些丢失的记忆再找不见。 纪初桃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矫情，可她的时间不多了，在最后期限到来之前，她必须把一切闭环都串联在一起，弄清楚所有事件。 如果想要和张起灵永远在一起，她就必须要想起来！ 想到这，纪初桃不再自怨自艾，在小哥怀里赖了一会儿后，就红着小脸退出了他的怀抱。 恰好这时，吴邪他们两个也从外面方便回来。 四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关上门开始复盘最近得到的消息。 “刚刚你们俩走了以后，我和胖子又问了阿贵，考古队曾经去过的那座山。” 吴邪把和阿贵后面的谈话详细描述了一遍。 那山的一带叫做羊角山，据寨子一些老人说，那山沟里原先有个老寨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后来皇帝打仗，起了山火，被烧了大半。 羊角山很远，路也特别难走。 那边野兽很少，瑶寨猎户一般都不会去，但那边有一道河谷可以抓鱼。 “阿贵叔说，要想去羊角山，就得顺着溪走，不过这两天去不了，寨子里的猎户上山都没回来，没有人当我们的向导。” 不过吴邪觉得这也不是坏事，刚好这两天他们可以去小哥的旧址研究一下，然后再去山里，时间上也不冲突。 “就阿贵叔的话来看，当年的考古队肯定不止那么简单，我们一直以为陈文锦的起点是西沙，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她几乎是在七十年代就组成了一支考察队。” 吴邪皱着眉头，一点点分析事件的可能性。 “可这考古队过来山上，能找什么古董，这批人显然没有采取考古队大揭顶的工作方式，看样子也是打盗洞下去的，真是少见。” 胖子摇了摇头。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在条件不成熟的时候，考古队也是会使用盗洞抢救一些文物的。” “照我看，可能这古墓的规模相当大，以当时上思的条件，没办法进行挖掘。” 想到山上可能有一座还没现世的古墓，胖子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宝贝啊！都是大宝贝啊！ 此刻，纪初桃已经恢复成了往常的模样，只有泛红的眼眶证实她刚刚才哭过。 玉白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这是她思考时的小习惯。 对于胖子的话，纪初桃是认同的。 只是她不认为由陈文锦带领的上思考古队来羊角山的目的是单纯保护文物，或者说当初考古队在羊角山发现了不得不在意的东西。 也许羊角山掩藏的秘密，也是长生中的一环。 “我们得找到当年那个向导，或者直接参与过那个考察队事件的人。”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获得更准确的信息。 “小天仙儿说的对！那考古队走的时候拉了十几大箱的东西！肯定是掏到了不少宝贝，那咱们也不能落后啊！” 胖子兴奋地不能自已，一拍大腿开心地想蹦起来。 “明天先去找小哥的高脚楼，然后咱们再去会一会阿贵叔。” “云彩刚才说还有越南人在山里，我们就算不为钱，也不能把这大便宜让给那批连洛阳铲都不会用的越南佬！” 张起灵一直没发表言论，只是一直握着纪初桃的手，到最后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夜色渐深，月亮已经升到正中。 山里的凉风带着树木的清馨，敞开的窗户外，群星高悬，如同银河闪烁。 吴邪和胖子晚上喝了不少，现在酒劲上头，晕乎乎地回了房间。 纪初桃和张起灵也没有在客厅逗留，洗漱好后一同回到屋里。 夜风幽幽，两人只穿着提前邮寄来的单薄睡衣，亲昵地靠在一起。 少女整个人似乎嵌进了小哥怀里，纤薄的脊背贴着他灼热的胸膛。 睡不着，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转过身子面向同样清醒的小哥。 鸦青色的长睫像翩跹的蝶翼，此刻正急速颤动，有些难掩的不安。 “张起灵，如果这次……” 她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直接被张起灵拥进怀里，雪白的小脸紧贴他的胸膛，再说不出话。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一起回去。” 他不能因为要找记忆而让初桃陷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 纪初桃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们从前经历过的那些事，想了想，从张起灵怀里抬起头。 “那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在他的角度上看，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蕴藏着无数璀璨繁星，眼底满是对他的依赖，让张起灵不由自主地便应道。 “想。” 得到回答，纪初桃瞬间眉眼舒展，唇畔噙着甜津津的笑，小声讲述起他们在陕西神仙洞的初识。 她不会隐瞒，所以只要张起灵想知道，那她就会把所有的一切如实相告。 这一晚上，纪初桃把自己的来历和身份重新给小哥说了一遍。 毫不意外，这人听到那些奇异的事，比在西沙第一次知道时还要严肃。 并且严格给她要求不能做任何暴露身份的事。 山里的夜漆黑而漫长，两人的交谈声微小而亲昵，尚未传出房间，便已消散进风里。 没人注意在阿贵自家住的小楼二楼里，一盏昏黄的灯光一直亮到后半夜。 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地站在灯光前。 如果此刻吴邪起夜，就会发现这个人影和楚光头给他的照片中那个影子一模一样。 他的肩膀整个塌陷下来，像被绳子缠住脖颈，吊在半空当中，诡异万分。 因着夜谈至深夜，等纪初桃第二天醒来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张起灵守在她身边，吴邪和胖子则因为宿醉还没清醒。 她是小金娃娃，阿贵不敢来打扰，只是做了午饭放在灶台温着。 吃完午饭，云彩带着他们四个上了山，纸条上的地方并不远，他们走了还不到十分钟，便看见了一座高脚木楼。 那是一栋很老的高脚木楼，黑瓦黄泥墙，只有一层，比寨子里其他的木楼都小，看上去也没什么人住，混在寨子的其他房子里，十分地不起眼。 看到高脚木楼的一瞬间，纪初桃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画面。 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张起灵身后，蹦蹦跳跳，除了张起灵，谁也看不见她。 而张起灵，穿着瑶寨的服饰，背着箩筐，似乎想要上山。 画面一闪而逝，没有带出更多的回忆。 “各位老板，这里真像你们说的那样，是一块风水好的地方吗？” 云彩疑惑地问。 “可是这里已经很多年不住人了。” 胖子赶紧说话哄她，想要把云彩支走。 木楼建在山坡上，后面贴着山，窗户全破了，门锁得很牢，上面贴着褪了色的门神画。 纪初桃不动声色地给胖子使了个眼色，随即轻笑着开口。 “云彩，我们自己在这边转转就行。” “晚上我们想吃点其他野味，劳驾你跑一趟，给我们买些回来呢，这些你拿着，剩余的就给你当零花钱。” 说着，从口袋中摸出一沓纸钞递过去，大概十几张。 山里的小丫头难得有零花，开开心心地接了，还保证给他们挑最新鲜的，随即蹦跳着离开。 等云彩离开，几人迅速打量了几眼周围。 见没什么人，他们才踩着木梯走到高脚楼的门前回廊。 胖子使劲推了两把木门，无奈锁头太坚固，连门缝都推不出来。 “小哥，没想到你在这穷乡僻壤还有这么奢华的房产啊，小天仙儿跟了你以后是不是天天倒贴钱啊？” 他语气羡慕地挖苦，什么时候他也能遇到一个像小天仙儿这么大方的富婆！ “就你话多。” 纪初桃反手给了他一拳，别看她手指又细又白，像被人精心雕琢的摆件，打起人来痛得可不是一点点。 胖子鬼叫一声，跑去一边研究怎么进去。 吴邪在一旁偷笑，等小桃子回头时才收敛起过分舒张的眉眼，清清嗓子问道。 “怎么样小哥，你对这个木屋有印象吗？有没有想起什么？” 张起灵摸着这些木头的柱子和门，微微蹙了下眉，摇头。 他只在看到木楼的一瞬间想起了一些和初桃相处的画面。 “别急，我们先进去看看。” 纪初桃轻声细语地安抚。 这次来巴乃，她不仅要找到张起灵的记忆，也要弄清楚自己丢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吴邪刚想点头，就听胖子压着声音叫他们。 “小天仙儿，小哥，天真，快过来！胖爷我把这弄开了！” 三人过去一看，只见旁边的窗户已经被胖子撬了开来，露出屋内一点光景。 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用怕被人瞧见，吴邪一边顺着窗户往里爬，一边打趣。 “胖子，你这么熟练，是不是以前也干过？” 胖子在外面望风，闻言压低声音炫耀。 “你胖爷我是什么人物，触类旁通懂不懂？盗墓和盗窃就一个字的区别。” “赶紧吧，别磨叽了，趁现在没人抓紧进去。” 窗户的缝隙够大，等四人都进去后，胖子又小心地把窗子复原。 木楼里面有些暗，翻窗进来便是一个和阿贵家相差无几的房间，和灶台连在一起，墙上挂着很多生锈的工具。 一股浓重的霉味直接钻入鼻腔。 “小哥，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种地的。” 胖子随手拿起一把锄头，语气有些感慨。 “让我情不禁想起了一首诗，锄禾日当午，我是锄禾，你是……” 他还没念完，就被吴邪叫停。 “住嘴，就知道你这个死胖子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纪初桃没有理会他们俩，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一进到木楼，看到那些悬挂着的东西时，她的耳边就立刻充斥起两个声音。 “张起灵，今天我们要去哪里呀？” “山上。” “张起灵，我不想自己走路，你抱着我好不好？反正除了你也没人能看到我，我想让你抱着我走。” “好。” “张起灵，今天午饭就吃香茅炒猪肉怎么样？我们很久没有吃过啦。” “嗯。” …… 诸多的画面填鸭式地一股脑儿钻进纪初桃的脑海当中，瞬间让她痛苦地扭曲了小脸，细长的手指死死地按住额角，脸色骤然白的吓人。 张起灵一直牵着她的手，很快便发现初桃原本温热的手瞬间失了温度。 转头一看，那张娇艳的小脸此刻像凋谢的落花般，毫无血色。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哥焦急的声音传到吴邪和胖子耳朵里，两人赶忙停止拌嘴，跑到纪初桃和张起灵身边。 “小天仙儿，你这是咋了？” “小桃子，你没事吧？” 顶着太阳穴针扎似的疼痛，纪初桃抬眸看向他们，唇色苍白，勉强地勾唇笑了笑，摇摇头没讲话。 “先进去坐一下。” 张起灵眸色幽深，将她搂进怀里，带着人绕过木墙，走进木楼内唯一一个房间。 房间没有门，只有一块相当旧的帘子，上面的灰尘都起了花。 里面非常暗，什么也看不清楚，房间里没有窗。 小天仙儿看起来不太舒服，胖子此刻也顾不上他们是偷偷进来的，直接把帘子一扯，扔到了一边。 外面的光照进房间，虽然还是有些暗淡，但基本上能看清屋里的陈设。 房间很局促，一圈架子靠墙放着，除了一些书和一些盒子以外什么都没有，显得空空荡荡的。 靠着墙放着一张板床和一套木头桌椅，桌子是老旧的学生课桌，此时已经蒙上了一层薄尘。 山中的空气干净，所以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东西上也只是薄薄的一层灰。 轻轻一擦，就能坐人。 张起灵快速将木椅擦干净，扶着纪初桃小心地坐了下来，半蹲在她身前，漆黑的眸灼灼地望着她。 “怎么回事？” 小桃子有小哥关心，吴邪虽然担心但也没忘了他们此次来巴乃的目的，直接招呼着胖子一起在房间里搜索线索。 此刻，纪初桃已经完全回忆起了一些她和张起灵在巴乃的记忆。 刚刚也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记忆画面，让她的大脑如同爆炸似的运转，坐下来没几分钟，就已经好多了。 看着目光担忧的张起灵，她轻轻笑了笑，拉着他的手摇了摇。 “没事，我刚刚想起了一些我们在巴乃的记忆，但是……” 想到那些记忆画面中传递出来的信息，纪初桃有些疑惑。 “那些记忆要比陈文锦来的时间更早。” 也就是说，在陈文锦来之前，她和张起灵已经在巴乃待过一段时间，可这段记忆也一并随着巴乃记忆的消失而封存。 巴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纪初桃觉得这里一定是对她和张起灵非常重要的地方，否则她绝不会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 “你呢？有没有想起什么？” 张起灵迟疑地摇了摇头，眉头皱起，不自觉地握紧了少女柔软的小手。 “这个房间，给我的感觉很不对，这里好像不是我们曾经的房间。” 准确地来说，是奇怪。 他很熟悉这里，却又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人动过。 纪初桃抽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眉心，小声说道。 “你说的对，我们曾经住在过这里，那时这里是有窗的，现在一个窗都没有，恐怕已经有人来过了这里。” 忽然，张起灵的目光集中向了附近的那张板床。 纪初桃没有拦着他，而是松开了手，让他过去看看。 吴邪和胖子看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线索，发现小哥蹲在床前正往床底下看，马上也一起趴了下去。 床底一片漆黑，胖子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照亮。 三人趴在地上，囫囵掉蜘蛛网，一起往床里面爬，不知道的以为要找什么宝贝。 纪初桃不想当人体拖把，正好松开张起灵的手，她也感觉不到了疼痛，便站起身准备自己找找楚光头口中的照片。 目光不经意之间一转，发现她坐的这张学习桌上压着一片蒙着灰尘的玻璃，下面依稀能看到很多的照片。 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捏住玻璃一角，一抬，整片玻璃便被纪初桃抬了起来，露出底下已经泛黄的照片。 照片一共有十几张，凌乱的散落在桌子上。 大部分都是合照，其中有几张照片中的人全部是纪初桃认识的脸。 广西上思考察队的成员合照，里面是陈文锦和霍玲等西沙考古队的人，还有几个纪初桃没见过，只知道他们应该是当年考察队的一员。 除此以外，有一张年轻的陈文锦和一个瑶寨猎户的合照，她估摸着这人应该就是阿贵口中的向导。 不过这些并没有让纪初桃感觉到太奇怪。 众多照片中，唯一让她感觉到诧异的是一张陈文锦和一个中年人的合照。 那是一张非常普通的黑白照片，也算是一张合影，上面是一个中年人，正在和陈文锦说着什么，后面是考古队的其他人。 中年人非常地白，也非常消瘦，放到现在，这人未必有人认识。 但在当年，这个中年人在报纸上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果广西上思考察队是在这个人的带领下成立的，那么纪初桃完全可以确定，这支考古队绝对是隶属“它”的一员。 这个“它”是陈文锦所说的在所有事件中补足关键一环的神秘力量，但在纪初桃看来，“它”很有可能是两个不同的分化。 一个如同陈文锦说的，是令她恐惧的“它”；另外一个分化则是原本信任陈文锦的组织。 之前纪初桃曾经分析过陈文锦的立场。 当年在西沙海底，考古队已经隐隐分成了几派，这也是纪初桃后来经历了其他的事情才明白的。 她姑且将考古队的成员分成三派。 一个是以吴三省和解连环为主的阴谋派，一个是以陈文锦和霍玲为首的组织派，最后一个则是以其他神秘成员为主的中立派。 按照当年的形式来说，吴三省和解连环明显是与考古队形成了不可化解的矛盾，这个矛盾的由来暂且搁放到一边。 总之从结果上来说，他们两个人是想干掉或者放弃所有西沙考古队的成员。 而陈文锦和霍玲也非常奇怪。 首先两个人都曾经服用过西王母的不死丹药，并且纪初桃当初在陨玉中发现过除霍玲外，其他考古队队员的衣冠冢。 吴三省和解连环用禁婆香将考古队的人迷晕后便离开了海底墓，而考古队的人醒来后，在氧气越来越少，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服用了尸蟞丹。 那一瞬间的身体变化让他们逃出了西沙。 但尸蟞丹并不是完美的长生不老药，如果没有陨玉的帮助，很快他们就会产生尸变。 考古队的人为了缓解尸化，寻找新的生机，才会又随着汪藏海的脚步到了云顶天宫。 忽然，纪初桃一愣。 不对。 她的推理出现了问题。 去年他们进入云顶天宫后，在偏殿发现了包括顺子父亲在内的尸体，那些尸体全部是曾经的考古队员。 可她在进入陨玉之后，也看到了陈文锦和其他西沙考古队成员的衣冠冢，准确地来说，这些人是守着他们的衣冠冢陷入了沉睡。 而陈文锦，莫名其妙在这一场千年沉睡中醒了过来，这才让录像带机制重新启动。 把分散各地的人重新齐聚塔木陀。 但这样一来，整个事件便成了一个巨大的悖论。 考古队员不可能有两支，如果陨玉里的考古队员是真的，那么云顶天宫中的那些尸体是谁？ 吃了西王母的尸蟞丹，如果没有陨玉的帮助，那么就会像霍玲一样变成怪物，可云顶天宫那些人并没有尸变。 他们不是考古队的人！ 一瞬间，很多纪初桃想不通的东西在这一刻全部清晰。 再重新推理时，事件的格局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陈文锦和霍玲以及除吴三省、解连环外的其他考古队员是组织的人，或许在某一次行动、亦或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这个原本坚不可摧的组织出现了裂痕，其表现便是西沙海底，陈文锦和霍玲他们并没有得到组织的帮助，他们是靠自己从海底出来的。 而吴三省和解连环因为某种原因达成了一致的目的，很有可能是和这个组织有关，甚至来说，他们的目的和这个组织完全相悖。 所以陈文锦和其他考古队员被放弃了。 那么云顶天宫的那些人为何会出现？ 替代！ 有了吴三省和解连环的例子，纪初桃很容易便猜出了这些人存在的意义。 云顶天宫的那批人很有可能是作为替代原本的考古队成员而存在，但不知为何会被陈文锦识破，然后通过某种手段将他们引开，调遣到了其他地方。 如果组织的目的在于追查长生，“它”作为神秘力量，一直在暗中补充缺失的环节，帮助组织完成长生的追查。 而以陈文锦为首的九门中人，在这场长生迷局里便是最锋利的棋子。 现在从照片看来，组织就是纪初桃想的那样，有绝对的能力掌控这些棋子来寻求长生的秘密。 而吴三省和解连环扮演的角色，竟然是组织的破坏者，他们所做的一切行动，似乎都在反抗组织的掌控。 作为旁观者，纪初桃久违地觉得有意思。 他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的反抗，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行动。 一切的一切应该在西沙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那么起点呢？ 会不会就是这一次的上思考察队？ 想到这，纪初桃的脑海中忽然出现昨天阿贵曾经说的一句话。 【当时他去的时候，考古队的营地一个人都没有，但第二天再去，那些人竟然又出现了，营地里热热闹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 就在纪初桃完全陷入沉思的时候，胖子的一声惊骂打断了她的思考。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操操操，贼啊！跑了！” 纪初桃瞬间把玻璃放下，还来不及看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余光黑影一闪而过。 只见张起灵破窗而出，不知道追什么去了。 她下意识扔下手里的纸团，顺着已经破碎的窗户跳出窗外，跟在张起灵的身后。 胖子甩着身上的肥肉，灵活地跑地飞快。 为了行动方便，今天纪初桃特意换下了裙子，穿的是牛仔裤和高帮靴。 这一身跑起来非常灵活，和张起灵只差几个身形的距离。 那个抢东西的人身上都是泥，应该是刚刚在屋底的泥里藏着没露面。 他跑地异常快，寨子里房屋纵横交错，到处都是相连的青石小路。 这人拐了几个弯，直接进了旁边山中的林子里面。 他们四个没有放弃，同样钻进林子极速追击。 张起灵紧跟在这人身后。 那人抢走的箱子非常重，即便他跑得快，但架不住这大物件极其消耗体力。 很快张起灵就赶上了他，直接越过一棵老树，滑到人影前面，拳头带着罡风向人影攻击过去。 人影出手格挡，胳膊被击中，瞬间被震地后退几步。 纪初桃随之赶来，迅速击向这人的小腿，趁他躲开的时候，直接伸手拽住了他一直抱着的铁箱子。 张起灵默契配合，踩在树干上，飞身踢向人影的后颈。 那人的功夫不算强，但力气极大，凭借蛮力将将躲过两人的攻击。 不过他似乎也清楚，在两人的攻击下早晚会被抓住。 人影直接把箱子朝张起灵一扔，转身想跑。 但纪初桃可不想放过这个弄清楚事情的机会，两秒助跑，随即直接飞起一脚踢向这人的太阳穴。 被握住脚腕以后，她抓住了这人胸口的布料，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度拧了一圈。 整个人直接跪在他的肩头，伸手抓向他的面罩。 眼见张起灵放下铁箱准备继续向他攻击，那人奋力一挣，将纪初桃从他身上甩了下去。 “撕拉——” 布料破碎的声音在此刻诡异安静的密林里大的像惊雷。 那人的半截衣服和脸上裹着的黑布全被纪初桃扯了下来。 虽然他快速捂住了脸，但纪初桃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脸，凹凸不平，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凹陷，五官都已经没了原本的样子。 他身上的皮肤也非常奇怪，整个皱得只剩下一层皮，骨头上的肉像是化掉了一样。 两个肩膀完全塌陷下来，像个骨架顶了一个奇怪的头。 而此时此刻，这人皱巴巴的皮肤上，蔓延出了很多黑红色的痕迹，像是烈火焚身一般。 是纹身！ 纪初桃和张起灵有一瞬间的错愕。 趁这一秒，那人转头就跑。 不知道他是不是寨子里的人，他对这片林子明显非常熟悉，绕了几个大弯，到了河边，就消失不见了。 两人只能停下来。 后面的胖子还在颤巍巍地往前跑，看到俩人以后才回头停下。 “怎么不追了啊？” 胖子边问边喘着粗气，身上的肥肉颤了颤，几乎要跑得虚脱了。 “追丢了。” 张起灵皱着眉道。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瑶寨的地形复杂，能把铁箱子追回来已经算是小有收获。 “那个人对这里太熟悉了，追不上他，绕几个弯就把我们甩掉了。” 纪初桃挪到张起灵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箱子找回来就好，其他的后面再说。” 后者点点头，也没有纠结，而是转头认真地看着她，问道。 “还难受吗？头还疼吗？” 少女弯了弯唇，刚想回答就被胖子呼哧带喘地打断。 “我说你啊小天仙儿，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看着娇娇弱弱的，怎么跑这么快！” 胖子弯下腰，两手撑着大腿，嘴巴大张累地像狗一样。 “你们俩还是人吗？跑这么快又打了一架，现在竟然连气都不喘。” 纪初桃笑眯了眼，挽住张起灵的胳膊，娇媚的小脸上表情神气。 “说明你该锻炼了呀，你看我们两个，一点事都没有。” 三人说话的时候，吴邪才抱着铁箱子，一脸生无可恋地喘着粗气跑过来，脸上都是哗哗流淌的热汗。 木楼里面全是灰尘，刚又摸爬滚打地抓人，此刻几人就像从泥里滚了一遍似的，身上脏得不行。 胖子缓过来一点，才慢吞吞地拽着吴邪去溪边洗脸。 纪初桃早就失去了疲惫的感觉，但她也特别好奇张起灵的体力极限到底在哪。 她站到张起灵面前，踮起脚尖仔细观察他的皮肤，白白净净的，没有吴邪和胖子他们的大汗淋漓，但也覆着一层薄汗。 没有汗臭味，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让纪初桃十分安心的香味。 “张起灵，你好香呀！” 少女踮脚凑到他的脖颈边，小巧的鼻翼轻轻翕动，在他的颈边轻嗅，让张起灵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微微垂眸，便能见到那双永远带着他倒影的眼眸，鸦青色的睫毛浓密而纤长，像两把小刷子，轻轻扫过他的脖颈，带起一阵酥麻。 挺翘的鼻尖下，是轻轻抿起的红唇。 白嫩的小脸上，花一样的唇瓣透着水润的红。 张起灵低下头，手指轻轻捏住那软白的面颊，指腹轻轻摩挲两下，而后唇角微微勾了勾。 在纪初桃疑惑的目光下，轻轻印上她的两片红唇。 第87章 烧伤 从小到大，纪初桃的体温都比别人低一些。 家里阿姨以为她的身体不好，便每天变着法地给她做营养餐、熬参鸡汤。 但这似乎是天生的，即便是烈日炎炎的夏天，她的手也是冰冰凉凉，像上好的柔软绸缎， 所以她比其他人都要怕冷。 到了这个世界后，纪初桃的身体发生了非常奇怪的变化。 尤其是在她体会不到温度以后，她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冷是热。 不过现在，唇与唇的轻贴，让她体会到了久违的灼热。 柔软、滚烫，是张起灵身上的热量。 心口一阵颤动，少女明媚的桃花眼微微瞪大，有些像受惊的小兽。 唇瓣有一瞬间的湿润和刺痛，似乎被轻咬了一下。 但还不等纪初桃体会清楚，她的胳膊便被人直接握住，整个人顺着力道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好啊小哥，我和天真累得跟狗似的，你竟然在这和小天仙儿亲嘴儿！” 胖子超大声地指指点点，刚刚就是他和吴邪一人一边把纪初桃拽了过来。 张起灵的手还停留在半空，指腹残留着柔软滑腻的触感，唇瓣也带着一丝香甜。 好香。 明明就是她最香。 盛夏傍晚的空气灼热逼人，似是打翻了储水罐，空气黏腻而潮湿，翻涌着热浪。 只是站在外头一会，身上便会冒出一层薄汗。 纪初桃没什么感觉，但吴邪和胖子他们俩已经浑身臭汗。 “小天仙儿，你看这天气这么热，咱旁边就是一条大河，你一会儿避避嫌，虽然我和天真这身材你也看不上，但是毕竟你家小哥在这呢。” 胖子嘿嘿地笑，边说边给吴邪使了个眼色，还不忘和纪初桃解释， “小天仙儿，把你家小哥借我们用用，正好我和天真也能帮小哥回忆回忆往事。” 纪初桃还没明白他们俩是什么意思，来不及反应，便见这俩人一左一右凑到了张起灵身边。 张起灵对他们两个没有防备，虽然疑惑，但也没有问他们要干嘛。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初桃，想说些什么。 下一秒，吴邪和胖子一个拽住了的衣服拉链，一个拉住了他的皮带。 “呲——” “唰——” 空气瞬间变得死寂。 “你们……” 纪初桃瞪大了眼睛，完全控制不住脸上的震惊。 张起灵：…… 空气依旧灼热，但此刻小河边的气氛已经凝结成片。 吴邪和胖子手快，直接把张起灵的上衣给扒了个干净，皮带一解，裤子一拽，露出内里并不会示人的内裤。 俩人还顾念着纪初桃在，所以没有直接把他扒地赤条条。 但这和脱光了也没什么区别。 “小哥，你这内裤——” 看着张起灵身上仅剩的遮羞布，吴邪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等小哥回答，胖子就笑出了声。 “我选的，别致吧！” 当初在北京的医院，张起灵醒来的那天，胖子刚好到医院去看他。 而在那之前，他特意去了一趟三里屯，斥巨资专门给小哥挑选了几条“贴身衣物”。 此时此刻，小哥穿着的就是胖子送的其中一条。 黄色的小鸡在空气中无声抗议。 张起灵：……算了 看到他一脸黑，完全说不出话的样子，吴邪和胖子顿时爆发出惊天的笑声。 连纪初桃都没忍住弯了弯唇，亮晶晶的眼眸化成月牙儿，明媚耀眼。 “还是我胖爷这一双慧眼啊，发现了小哥冷酷外表下，存在着一颗闪闪发光的童心！” 胖子叉着腰，笑得非常邪恶。 “嘿嘿，哈哈哈哈哈！” 不过他也怕小哥秋后算账，奸计得逞以后，不敢再在小哥身边逗留，直接拉着吴邪跑去了大河里冲澡。 纪初桃也笑，她的胆子比胖子大得多。 不仅笑得灿烂，还走到了浑身僵硬的张起灵面前，轻轻拉住他的手，璀璨的眸光流转。 “原来你今天穿的是这一条。” 少女的语气揶揄，完全没看到此时男人的耳根红的像要滴血一样，连身上的纹身都隐隐地露出了一点。 她舔了舔唇瓣，踮起脚尖轻轻印上张起灵的嘴唇。 绵软的吻，轻得像一片云。 “好啦，你也去冲洗一下吧，我在这里等你。” 纪初桃说完，利落地转过身，给足了张起灵换衣的隐私空间。 很快，她的身后便响起了一片水声。 几人距离不远，不用担心刚刚的塌肩膀再折返回来。 闲暇下来，纪初桃走到那个黑色铁皮箱子旁边，蹲下来想要研究一下。 这东西非常沉，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大概有一米长、半米宽，看上去能放进一个人。 箱子上布满已经生锈的花纹，似乎年代相当久远，有点像过去地主家的东西，至少也应该是民国的。 箱口处有一个老式扭锁。 这种扭锁并不是锁头，而是一种普通的搭扣，只要轻轻一拨就能打开。 虽然直觉这个铁箱子没有危险，但纪初桃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捧起来晃了两下。 里面保存的东西撞击在铁箱侧壁，声音很钝，像是放了个铁块。 难不成是地雷？ 少女犹豫片刻，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那个小小的扭锁上面。 张起灵正在河里冲水。 广西的夏日，是高温与潮湿并存，等到入夜时温度才会骤降。 山里的水质清亮，又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活水，被太阳照射一天也完全没有一点热度，只是沁人的凉。 水中的舒适是湿热的陆地比不了的，即便是忍耐力很强的张起灵，此刻在溪水中也忍不住微微舒展了身体。 但还没等他放松下来，目光一转便看到了不远处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的初桃。 此刻，她就捧着那个铁箱子摇来摇去，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 随后，张起灵看见初桃把铁箱子放在了地上，犹豫两秒，抬手伸向箱子上的锁扣。 “哗啦——” 吴邪和胖子还在边上玩水，舒爽地要命。 刚想问小哥晚上要不要重新去高脚木楼看看，余光便瞥见一个人影哗地一下从水中站起，飞快地跑向岸边。 “哎，小哥，你干嘛去？” 听到吴邪的声音，纪初桃下意识转头，还没看清什么，整个人便直接被人从后抱起。 她的手指还勾在锁扣上，这一抱，锁扣直接被带开。 张起灵面色一变，迅速按住初桃的后脑，将她牢牢抱在怀里，身子一拧作防御状，背对着铁盒子蹲了下来。 纪初桃被他按在怀里，小脸贴着他还带着水珠的胸膛。 一秒。 两秒。 三秒。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纪初桃眨了眨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声音绵软娇甜。 “张起灵，我快不能呼吸了。” 张起灵没回答，抱着她站起身，赤脚踩在沙石地上往河边走，直到离了那个铁皮箱子七八米，他才把人放下来。 黑眸低垂，入眼便是少女懵然的表情，娇滴滴的、一脸无辜。 “那东西很危险。” 他轻声道，语调没什么波动，但纪初桃知道，他生气了。 “对不起，我错了。” 少女放软声音，细白的手指握住张起灵的手，撒娇似的晃了几下，这样的柔媚可人，让人根本不忍心生她的气。 “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原谅我嘛。” 纪初桃眨巴着眼睛，试图用美色抵消掉自己刚刚的莽撞，但下一刻，听到张起灵的话，她愣住了。 “我不想让你受伤。” “即使只是可能，也不要。” 他只希望初桃安全快乐地待在他身边，所有冲锋陷阵的事情，他来做。 纪初桃怔怔地看着他，那双漆黑淡漠的眼眸此刻只凝聚着她的缩影，如同深潭一般要将她淹没。 这是独属于张起灵的情话，可纪初桃却不敢给他承诺。 她嗫嚅了两下红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同样望着她的男人。 “或许未来还有……” 不等她说完，张起灵便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一起。” 不管是什么事情，他们可以一起承担。 他能感受到初桃的全心全意，也清楚了解自己对她的情愫，所以张起灵愿意揭开自己所有的心思，同时也希望初桃能更多地依靠他。 纪初桃站在原地，良久，小脸漾起一个明媚的笑。 “好。” 且不说两人经过这一件小事，心意更加相贴，在纪初桃阴差阳错把箱子打开后，吴邪和胖子也没了泡凉的心思，匆匆穿好衣服来到他们身边。 四人坐在石头上，围成一圈，仔细观察着他们中间的“铁块”。 箱盖打开，里面是一堆枯黄的杂草，杂草中央，是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 “这不会是地雷吧？看着也不像啊。” 胖子摸索着下巴猜测。 那东西是个葫芦模样，大概有广口杯那么大，表面还有一些脓包一样的疙瘩，夹杂着金属锈迹的光泽。 像是铁的。 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纪初桃的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个绿色的影子，但她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这应该就是个普通的铁块吧，看着像被强酸腐蚀过或者铸的时候有太多气泡才成了现在这样。” 吴邪看着那个葫芦状的铁坨子，依稀能看出上面还有些古代的花纹，只是他对铁器的认识不深，在古董圈里也很少见铁器。 “小哥，你自己藏在床底下的，你没想起来是什么吗？” 张起灵摇了摇头，从边上折下一片芭蕉叶，包住那东西拿了起来。 他看了一会，又颠了颠，闻了闻，神情有些许异样。 “这东西只有一层皮是铁的，真正的东西被包在铁皮里了。” 铁皮？ 纪初桃一愣，脑海瞬间生出两个大字——铁水。 如果这铁疙瘩里面包着东西，那么这种脓包一样的东西，只会是铁水中未经排出的空气。 也说明，铁块里包着的东西在铁水浇下的一瞬，连活动都不曾便被完全封禁。 是动物，还是……人？ 刹那间，纪初桃看铁疙瘩的眼神都变了，下意识往张起灵身边挪了挪，雪白的藕臂挽上他的胳膊。 “照我看，羊角山附近肯定有一个古墓，小哥当年不是在陈文锦的考古队里吗，这东西很可能就是那时候他们从古墓里带出来的东西。” 胖子皱着肥眉推测。 “因为某种原因，小哥把这个铁葫芦藏了起来，很大可能是当时情况复杂，小哥在提防什么东西。” “而且你们说，刚才抢咱们东西的人，会不会和这件事情也有关系？” 胖子望向那人消失的林子问。 纪初桃和张起灵扯下那人身上的衣服时，吴邪和胖子还没有跑过来，所以并没有看到那人一身皮肤就像被硫酸泼过一样，已经全部化了。 从他空空的肩膀来看，这人恐怕就是楚光头当时发来的照片上的那个人。 那个站在屏风后面的鬼影塌肩膀。 那张照片拍摄的日期是1983年格尔木疗养院，很大概率上，这个鬼影塌肩膀也是当年上思考古队的一员。 纪初桃刚刚看过上思考察队全部人员的合影，但塌肩膀的脸已经完全被毁了，根本对不上合影中的任何一个人，他连身形都变了很多。 仅凭那一面之缘，完全分辨不出。 不过塌肩膀身上残破的纹身，让纪初桃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 三个字在舌尖上滚动，却终究没有出口。 “不管他是谁，现在他能在我们到达高脚楼没几分钟就来抢铁块，说明这人一直在我们周围。” 甜软娇嫩的声音此时变得非常严肃。 “无论如何，接下来的行动我们必须更加小心，要提防暗处的眼睛。” 纪初桃的话一出，吴邪立刻点头，反正他绝对是小桃子的拥趸，小桃子说什么是什么，她可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话题告一段落，四人收拾好铁葫芦，装好箱由胖子抱着。 趁天色还没黑，他们准备再到高脚木楼里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四人刚穿过林子，周围就响起很多人的叫喊声，他们好奇地望过去，只见遥远的山上竟然起了一片青烟。 而那个方向，就是他们刚刚去过的吊脚楼！ “不好，出事了！” 纪初桃面色愕然，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 有人一直跟着他们！ 除了塌肩膀以外，还有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在他们追着塌肩膀跑出吊脚楼后，那伙人采取行动烧掉了吊脚楼。 虽然这种夏日中，木制的老房子发生火灾的概率极高，但纪初桃绝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 张起灵也有些错愕，但随即便想起吊脚楼里还有很多的照片，他得把照片拿出来。 几人来不及商讨，直接跟着救火的村民一起向高脚楼的方向跑，越靠近，空气越灼热逼人，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空气中翻涌着冲天热浪，光是靠近便觉脸上刺痛难忍。 高脚楼里已经冒出滚滚浓烟，火势极大，根本没法靠近。 高脚楼后面的山也烧了起来，灌木丛一片焦黑，大火仍然在往山上蔓延，村民四面八方地赶来冲到山上扑火。 山火是非常恐怖的，一旦有燃烧点，再由穿山风将燃火点带出，瞬间就会燃烧掉整片森林。 山火一旦烧起来，后果绝对难以想象。 此刻寨上所有的村民注意力全部都在山上，反而没有注意他们几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煤油味。 纪初桃脸色难看，果然让她猜对了，有人正在暗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不过好在，那些照片她已经看过一遍，每一个细节都印在她的脑海里。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就见边上人影一闪，他们都没反应过来时，只见张起灵已经冲了过去，冲到火房前，往高脚楼底下的隔空处滚了进去。 “张起灵，回来！” 纪初桃瞬间喊出声，已经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身份。 火场中心的温度高达上千度，在里面待着一瞬间就会被烤熟，他这简直是不要命了！ “卧槽，救人啊！”胖子马上大叫。 纪初桃等不了，直接冲过去，想要纵身翻进火场。 冲天的热浪一瞬间便把她的发尾烧成灰烬，啪啪直响，娇嫩的肌肤骤然红成一片，火辣灼热。 吴邪和胖子哪会让她送死，直接一人拽住一只胳膊，把她死命往后拖。 “放开我！” 纪初桃挣扎，一双眼睛红得吓人，一眨不眨地看着火场，一串热泪从眼角滚落，还未掉下便化成了蒸汽。 “小桃子你冷静一点，我们先看看，小哥既然选择进去，肯定是有办法！” 吴邪硬着头皮喊道，手上的力道又加大几分，丝毫不敢放松。 “是啊！小天仙儿，我刚看见小哥身上都涂了湿泥了，你先别急！” 胖子也劝。 刚才小哥进去，他就蹲下看了，小哥在湿泥里裹了一遍，然后才又向里面爬。 但此刻纪初桃哪里听得进去，小脸绷紧，冷若冰霜，挣扎地愈发用力，两人差点就要脱手。 “放开！” 这时，村民也发现了他们三个，赶紧过来把人拉住，纪初桃挣扎不得，刚想动手，就听火场里传出一声东西垮塌的巨响。 紧接着张起灵也从高脚楼的隔空处滚了出来。 他浑身都冒着白烟，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朝他们跑过来。 旁边有村民马上往他身上泼水。 纪初桃挣脱开抓着她的手，直接冲到张起灵身边，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他身上都是湿泥，此刻已经烤干了，左手上有几处都是黑灰，显然是用手掏了什么东西。 原本就被火烤的眼睛敏感的纪初桃，此刻瞬间大颗大颗地落下眼泪。 她抿着唇不说话，拉着张起灵的衣服便往阿贵家走。 旁边有救火的村民，见状对他们说道。 “快去村公所找医生吧，烧伤可大可小，那房子没人住，小伙子学什么救人啊。” 吴邪和胖子没回，留在那边帮忙。 回去的路上，纪初桃一句话都没讲，也没有去村民说的村公所，而是带着张起灵回了他们住的地方。 阿贵家没人，应该也过去山上帮忙灭火。 到了房间，她便把张起灵赶去淋浴间冲洗，自己则拿了一个大碗。 张起灵冲掉身上的湿泥，回来便发现，初桃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拿了一把匕首，反手在掌心割下了一条深深的伤口。 殷红浓稠的鲜血像水一般顺着掌心滴滴答答落在她面前的白瓷碗里。 此刻，白瓷碗已经装满了大半碗的鲜血，红的刺眼。 张起灵甚至连身上的伤都顾不得，抓住她的手腕将匕首丢到一边。 少女抬眸看向他，小脸紧绷，面无表情，一双桃花眼却是雾蒙蒙的，闪耀着细碎的泪光。 张起灵哑然，心脏似乎被人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对不起，我不应该冒险进去。” 他当时只想着找到哪怕一张照片，虽然知道会受伤，但绝对不会危及生命，否则他也不会胡乱决定。 可似乎，他还是让初桃伤心了。 纪初桃还是不讲话，只是拉着张起灵坐下，用纱布蘸着瓷碗中的鲜血在他烫伤的地方慢慢擦拭。 湿泥有隔热作用，他身上滚的多，所以烧伤并不严重，但左手因为伸进了火力，还是被烧地皮肤焦黑，脱了好几块皮。 刚刚冲洗好后，脱皮的地方整个冒着油，光看着便让人觉得疼痛难忍。 张起灵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心中焦急，嘴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的话。 看着少女烧焦了几寸的长发，眼中闪过一丝挫败。 忽然，两颗水珠落在了他的手背。 张起灵倏地一僵，手指不由自主地颤动两下，接着，一颗颗的泪水像是滑落的珍珠般全部滴在他的手上。 被鲜血擦过的地方，此刻已经变得一片清凉，被烧裂的皮肤也在飞速愈合。 可他却觉得，那被泪珠砸过的地方烫的发痛。 “对不起。” 张起灵的声音极低，伸手抓住初桃的手腕，不再让她沉默不语地给他擦拭伤口。 比起烫伤的疼，他更不能忍受初桃无言的难过。 “没有下次了。” “放开我。” 纪初桃终于开口，只是原本甜嗲嗲娇滴滴的声音，此刻却带着浓重的哽咽和颤抖。 张起灵没放手，默默收紧了力道，紧紧拉着她不放。 两人僵持不下，几十秒后，少女瞬间大哭出声。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想都没想就进冲去，根本就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还说不让我冒险，那你呢？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眼泪如同泉水，簌簌地从纪初桃脸上滑落。 那一瞬间，她真的要怕死了，怕张起灵死在火场里。 就算再怎么长生，他们说到底还是肉体凡胎，是人而非神仙，总会受伤，甚至死亡。 他怎么能就那样想也不想地冲进去？都没有问她有没有看到那些照片。 “是我的错。” 张起灵抿着唇，眉心皱紧，在生他自己的气。 明明知道自己不能接受初桃受伤，可还是忘了，初桃也同样担忧他的安全。 “不会再有下次了。”绝对不会。 纪初桃抽噎着扑进他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 哭了好一会儿，她才又眼泪汪汪地继续给张起灵擦拭伤口。 瓷碗里是她的血，可以直接愈合伤口，是最好的伤药。 四个小时后，村民们才把大火扑灭，很多人都烧伤了。 村里有赤脚医生，用草药给伤员处理伤口，张起灵身上的烧伤已经全部愈合，便没有过去。 不过有很多村民看到了他进火场，吴邪和胖子就偷偷领了一份草药带回来。 两人都知道纪初桃血液的奇特，也没有惊讶小哥此刻和没事人儿一样，只是看了看纪初桃红肿的双眼，对小哥挤眉弄眼。 活该，让你闯进去，现在小天仙儿/小桃子生气了吧！ 哭了吧！哄了吧！难哄吧！ 张起灵看不懂他们的眉眼官司，但基本上能猜出来个大概，沉默了一瞬，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他以后都不会如此莽撞。 因为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他的生命已经不单单属于他自己，他也要为初桃负责。 吴邪和胖子帮忙救火，回来清洗时，眉毛和头发都焦得直往下掉。 “我看我们早就被人盯上了，他娘的，这肯定是设计好的，咱们前脚追着偷箱子那人离开，后脚就有人进了那楼里，把所有东西都烧了，就是不想让我们找到！” 胖子语气愤愤不平，气得要命。 “那人偷箱子应该也是故意的，他还敲了地板引起我们的注意，就是想把我们引出去。” 他们追着人影离开，到高脚楼失火，一切不过是二十几分钟，就算是雷劈的也不会那么快。 而且当时空气中都是煤油味，说明是有人特意倒了助燃物，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我进去的时候，地板都已经烧穿了。” 张起灵冷冷道。 他确实成功进去了，可也没有太大的收获，当时屋子里已经烧的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火，根本什么都找不到。 纪初桃看过那些照片，自然知道如今的一切是由何而起，但她也不确定，今天的纵火究竟是组织的人，还是组织之外的“它”。 不过能让那些人火烧高脚楼的原因，一定就是她看到过的那张照片。 有人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些！ 屋外夜色侵袭，这场山火仿佛烧干了村民今天的精气神，阿贵和云彩疲惫地回来，根本来不及做饭。 他们也不是剥皮的杨白劳，干脆也没吃晚饭，烧了些水准备泡脚放松放松，再静下心来好好盘点一下今天发生的一切。 第88章 线索 水烧开后，时间便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山里没有光污染，夜晚的颜色比城市要黑得多，虽然到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也黑的让人发慌。 尤其是今天他们刚刚经历了一系列的怪事。 胖子不安心，从院子里拿了几把镰刀回来藏在床下防身，关上门窗时，还在上面挂了几只杯子。 只要门窗一动，杯子就会掉下来发出声响。 “丫肯定是冲我们来的，不然没道理我们刚找到一点线索，就被人拦腰截胡。” 胖子要被今天的事气死了，差点儿他就从英俊潇洒的胖子变成一个烤全猪。 越想越气，宽厚的大脚用力踩着木盆，里面是刚烧开兑好的洗脚水。 被他一踩，水珠四溅，差点甩到吴邪脸上。 “虽然你说的对，但也不用让我喝你的洗脚水吧。” 吴邪咬牙阴阳怪气了一句，嫌弃地擦了擦脸。 他面前也摆着一个木盆，脱下鞋把脚伸进热水里，舒坦得长叹了口气后，转而看向对面沙发上挨在一块坐着的小哥和小桃子。 “不过今天的事确实有蹊跷，我们前脚找到吊脚楼，后脚那个神秘人就把东西抢走了，这才让我们没时间去看照片。” “紧接着就有人把吊脚楼烧了，前后都没有一个小时，我看我们很有可能被人监视了。” 胖子在一旁猛点头。 “没错，咱们刚到火场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煤油味，肯定是今天抢我们东西的那个人，这孙子见东西抢不过去，就把房子也一起烧了。” 他和吴邪救火的时候就研究过着火点，根本就不在山里。 从火势蔓延的情况来看，丫的着火点根本就是小哥那栋破了吧唧的高脚楼！ 有人故意在高脚楼里放了火！ “这人胆子太大了，我们这还是没看到照片，这要是真看到了，那他们估计烧的就是我们了。” 胖子越说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 “小哥，你冒着险进去了，有没有什么发现？” 被叫到，张起灵摇了摇头。 “都没了。” 他进去的时候火势已经非常大了，屋子里到处都是起火点，那些桌子架子已经烧成了黑灰，根本什么都没剩下。 伸手去掏，手臂也被烧伤。 想起胳膊上已经完全恢复的皮肤，张起灵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他不能再任由自己受伤。 吴邪有点沮丧，同时肚子里也升起一股无名火。 这帮人都不想让他们查，到处阻挠，但他偏要帮着把小哥的记忆找回来！ “小桃子，你觉得今天的火是谁烧的，咱们要不把他们揪出来？” 纪初桃一直没有插进他们的讨论，只是靠在张起灵身边坐下，白生生的脚在热水中踩出一片片波浪。 目光怔怔地看着木盆，仿佛要把脚盯出一朵花来。 直到吴邪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乌眸在昏黄的灯光下蒙上一层薄纱，眼尾还泛着红，有种说不出的动人。 坐在简陋的木屋中，像极了神女落入凡尘。 “找不到的，不是今天那个人。” 少女摇摇头，没有察觉张起灵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没有移开。 刚刚她没讲话，就是在想今天火烧吊脚楼的到底是哪一股势力。 首先可以排除鬼影塌肩膀。 纪初桃调查过当年的上思考察队名单，对于里面究竟有谁，她再清楚不过。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塌肩膀极有可能就是当年考察队的一员，而他代表的，大概率是九门的张家。 暂且不论塌肩膀和张家的关系。 考察队在巴乃离开后，很快就到了西沙考察，那为什么她在当初的西沙考古队没有见过这个身上皮肉都被融了的怪人？ 很大程度上，塌肩膀秘密留在了巴乃。 这一点也可以从他非常熟悉巴乃和瑶寨的地形来推论。 再者如果塌肩膀不想要人发现吊脚楼里的东西，那他完全可以直接把照片都烧毁。 他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纪初桃有一个很大胆的推测，吊脚楼、照片、甚至那个葫芦状的铁块，这些东西或许是一个吊钩。 一个引诱鱼儿上钩的鱼饵。 塌肩膀知道这里的东西，但是他没有毁掉，而是在暗中秘密观察，一旦有人过来找寻这些东西，他就会出手。 话说回来，如果塌肩膀是组织中的一员，那在组织放弃陈文锦他们时，也一定会一并放弃这个棋子。 所以今天火烧吊脚楼的未必是组织，甚至从目前的情势来看，组织极有可能根本不知道塌肩膀的行动。 狩猎知情者完全像是塌肩膀的个人行为。 而作为一直没有露面、却与组织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它”，纪初桃也不觉得会是。 虽然她不知道“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目前来看，“它”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推动事情的发展。 而“它”的行动脉络，实际上也是有迹可循的。 纪初桃是亲历者，可同样，她也是旁观者。 身在迷局中的人看不清“它”的动作，但她却能一点点抽丝剥茧，将“它”的大致轨迹做了完全统计。 当立于局外时，纪初桃便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 “它”所做的一切事，全部都是当年汪藏海亲历的一整条脉络，并且更有趣的是，“它”似乎和张家有些关系。 东北张家。 虽然牌桌上的几张牌面渐渐露出真身，但纪初桃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有弄清楚。 比如吴三省和解连环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他们掩盖身份的目的是什么，这些年又为何只有一个人露面，另一个三叔到底去了哪里。 今天火烧吊脚楼，她可以肯定是因为考古队的那些照片。 楚光头被抓，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那时看到了照片，从而被清扫。 否则以楚光头的人脉，还不至于连挣扎都做不到就被抓进去。 可究竟是谁不想让他们看到那些照片，又或者说，是谁不想让他们这么快地看到？ 正在纪初桃沉思时，吴邪几声叫喊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桃子，小桃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抬眸，正巧对上身侧张起灵漆黑的双眸，少女下意识弯了弯唇，握住他手的手指轻轻勾了勾。 被攥进掌心，她也不挣扎，转头看向吴邪。 看清楚那张白净书生般的俊脸时，纪初桃忽然一愣，脑海深处灵光乍现。 没错，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件事。 吴邪，吴邪。 “怎么小桃子，你这么看着我，不会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吧，难道是胖子的脚皮？” 吴邪越说越觉得寒毛直竖，赶紧拿手胡乱地擦着脸。 纪初桃看着他，唇角轻轻一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但不知道为什么，吴邪觉得她的笑非常奇怪。 而接下来小桃子说的话，更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那张粉嫩嫩的像花瓣一样漂亮的唇瓣一张一合，如同神呓似的说出了一句话。 “吴邪，你的名字，真是个好名字。” 晚上的讨论不了了之，知道暗处有人一直监视着他们，几人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不过那些人也没有再进一步，至少不敢光天化日下行凶。 泡到水凉，四人就原地解散，吴邪和胖子拿着防身武器回房倒床就睡。 广西多山，虽然白天热，但晚上就温度骤降，睡在木楼里还要盖一层薄被。 乡下不如家里方便，纪初桃没得挑，只在张起灵守在淋浴间外的情况下匆匆冲了个澡。 水温有些低，让她本就赛雪欺霜的肌肤像冰过的冷玉一般，嘴唇也失了些血色。 原本她还没有感觉，但当张起灵伸手将她护在怀里时，一阵寒意忽然席卷，让她打了个冷颤。 肌肤相贴的一瞬间，所有感觉都回到了纪初桃身上。 “好冷。” 娇滴滴的声音也发着颤。 张起灵没说话，而是直接揽住少女纤细的腰肢，把人提起抱在怀里，快步回到房间。 直到用被把她牢牢裹紧，圈禁在他胸膛时，才低声开口。 “还冷吗？” 他身上的温度向来高一些，又褪去了上衣。 纪初桃被揽着，小脸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源源不断的热量从张起灵身上传递到她有些失温的身体里，舒服地让她眯了眯眼。 有温度，真是让人开心。 “你抱着我，就不冷啦。” 对待张起灵，她的小嘴一向像抹了蜜一般，甜到人心坎里。 张起灵没应，手臂却小心地收缩，将初桃抱得更紧了一些。 夜色已经深了，但两人都没什么睡意。 静静相拥了一会，纪初桃小声开口。 “我今天看到了那些照片。”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察觉到张起灵的身体僵了一瞬。 不等她再开口，便听张起灵低声道。 “不要讲。” 至少现在不要，说不准隔墙有耳。 他不想让初桃陷入未知的危险当中。 纪初桃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她还是挪了挪身子，贴得张起灵更近，粉润的唇瓣凑到他耳边，将今天自己看到的那些照片仔细地描述了一遍。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或许我们很快就能弄清楚巴乃到底有什么。” 能让塌肩膀数年如一日地守在这里。 巴乃。 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得知照片上的人是谁，张起灵也诧异了一瞬，不过他到底是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目前为数不多能记起来的，也是和初桃相处的画面。 还有一些零碎飘渺的片段，是一个小孩看着天井。 是他。 两人并没有聊多久，在头发干透以后，纪初桃就窝在张起灵怀里睡着了，黛色的眉微微蹙起，蕴含了无数心事。 她睡着后，张起灵便睁开了眼睛，看她蹙起的眉，伸出指腹轻轻抚了抚。 轻飘飘的吻似云，落在她的眉心。 他要保护好初桃。 …… 虽说山火把他们打得措手不及，但纪初桃到底是看清楚了那些照片，第二天他们吃饭时，就旁敲侧击地询问当年考古队的老向导。 阿贵也没犹豫，说那老向导叫盘马，寨子里的人都叫他盘马老爹，算是村里人的敬称。 盘马年轻时便是村子里最厉害的猎户，枪法好、百步穿杨，身手利落、爬树特别厉害。 他是当地的土着，对羊角山非常熟悉。 羊角山就是当年上思考察队去的深山，在大保林区，也就是广西的十万大山。 那地方是中越边界，常常有偷渡过来的越南人活动，地形地貌更是复杂无比。 山是可以吃人的，尤其是这种深山老林。 所以盘马作为村里唯一一个敢到羊角山打猎的人，其实是有真本事在身的，否则阿贵他爹也不会推荐他去给考察队做向导。 阿贵东一嘴西一嘴地介绍，同时还不忘给纪初桃推荐村里的特产。 当然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因地制宜的产物，其中还有村民自家晒的芒果干，酸甜可口。 纪初桃没拒绝，真就像被忽悠了似的跟着阿贵跑了几家，买了不少吃食。 她这属于给村里创收，况且她人大方，长得又像个仙女似的，很快就收获了村民不少好感。 等一圈逛下来，张起灵他们三个手里都提了不少东西，纪初桃这时才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和阿贵漫不经心说了句。 “阿贵叔，这个盘马老爹既然是猎户，那家里应该有不少野味吧？” “要不然你带我们过去看看，我不少朋友都喜欢这口，城里这东西不好买，正好都在你们这买了。” 不到两个小时，纪初桃就已经散出去将近小两万块钱，阿贵捧着还来不及。 一听这位金贵的小纪老板还要采购，他乐得合不拢嘴。 “那太行了，盘马老爹他家可不缺野味儿，那咱们现在就走着？” 纪初桃轻轻颔首，小脸上表情淡淡，矜贵异常。 巴乃瑶寨很穷，首先是他们这边的确过于闭塞，进出非常不便。 再者村里再早都是瑶族土着，并没有经过汉化，像盘马老爹就是完全的土着，他的下一代，也就是和阿贵同辈的这一代才逐渐往城里偏移。 寨子里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很少留在寨里。 村民除了种地和打猎以外，没有什么别的赚钱营生，直到旅游业发展起来，能打打零工、接待一下游客，日子才好了一些。 不过寨子虽然穷，但胜在历史悠久，整个村子的小路都是青砖铺地，很干净。 几个人绕过村里的青砖小路，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一座二层脚楼，非常大。 外面围着一圈木栅栏，院里还有一棵海棠树，看着非常有乡村风情。 “各位老板，这就是盘马老爹的家，他们家啊，就是安排让游客吃啊住啊都没有问题。” 阿贵边说，便把他们引进院子里。 院子很大，长了不少野生小树。 如同阿贵所说，盘马老爹打猎的手艺确实了得，他们还没进脚楼就看见房檐上吊着一块块色泽鲜亮的熏烤腊肉。 一个三十来岁、穿着瑶族服饰的男人正站在腊肉前，一块一块地检查烟熏情况。 阿贵这些年经常带游客来寨里，那男人见到他们倒也没有特别惊奇，只是看清楚他们的脸时，还是愣了好一会。 第一次见村长带这么好看的外乡人过来。 “你爹呢？我带大老板过来你家买东西。” 阿贵直接道，顺带看了一眼房檐上吊着的腊肉，估算着小纪老板能买多少。 “我爹他一大早就进山了。” 那男人回答道。 他的普通话有很重的乡音，不过好在能分辨出来，不难沟通。 猎人进山，打猎个三五天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纪初桃蹙了下眉，眼尖的阿贵看到，赶紧打着哈哈。 “小纪老板，我刚看这盘马老爹猎枪都没拿，估计也不会在山上待太久，要不这样，咱们先买点腊肉回去，我让云彩做给你们尝尝？” “盘马老爹家的腊肉和别人家做的可不一样，这些肉打回来以后要先过上一遍火，再用我们这老盐井里提上来的盐封上，在这晾上三年。” “那滋味，别提多鲜香了，配腌笋更好，正好家里还有腌笋。” 阿贵是村长，村里六成以上的外快都是他带回给大伙的，也挺受村民尊敬，现在这副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村里人直白，有疑惑当场就问，不过那男人看见阿贵这样，也露了怯。 “村长，这几位是？” 阿贵还怕小纪老板不高兴，万一板上钉钉的生意毁了，他可得锤死自己。 想到这，赶紧拍起纪初桃他们的马屁。 “这几位是城里来的大老板，做旅游项目的，到咱们寨子里考察考察，到时候给咱投资建设，人家还想收购你家的野味儿，这不就想跟你爹谈谈吗，谁成想他还上山去了。” “你爹不在，你快，给老板们介绍介绍，这可都是大老板！” 纪初桃有点想笑。 从前她身边围着的都是高管、特助以及各种公司的老板，那些人捧人的功夫出神入化，根本不会如此直白。 她已经很多年没听过这么朴实无华的拍马屁了。 一听是来买东西的，那男人热情了不少，搓着手邀请他们进屋。 “老板们，你们到我家就是来对了，村里面我爹是最厉害的猎人，打回来的东西都保存得很好。” “你们看看，这些都是已经熏好的。” 盘马儿子带着他们走进脚楼的一层，穿过木门，里面棚顶悬挂着各种各样的熏制腊肉。 野鸡、野兔、野猪排骨、火腿，还有不少狍子，乍一看像是一个大仓库。 张起灵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转而打量着屋子里的其他地方。 纪初桃也没什么反应。 倒是吴邪和胖子，看到这么多腊肉惊讶坏了，好多都是完整整个熏制的，这盘马老头真这么厉害？ “小纪老板，你看看喜欢吃哪种，咱们先买点回去，等盘马老爹回来了，我再带你们跑一趟，下次肯定能看到他。” 阿贵殷勤道。 左右人暂时跑不了，纪初桃也不是没有再等一天的耐心。 “今天是我们临时起意了，就先拿几只熏兔和腊排骨回去吧，等盘马老爹回来我们再谈其他的。” 说着，她从背着的小包里拿了一沓现金出来递给盘马儿子。 阿贵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赶忙给盘马儿子使眼色。 小几千块钱砸下来，任谁都要眉开眼笑，何况是收入少的山里人家。 盘马儿子立刻收了钱，让他们坐下等等，说要挑几个最大最好的熏兔让他们带回去。 刚坐下，忽然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进来就问。 “盘马老爹在吗？” 几人转头，就见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从院里绕了进来，长得肥头大耳、晒得黝黑，不过收拾得倒很整齐。 盘马儿子像是认识一样，马上迎了上去。 “那是盘马老爹的远房侄子，听说是个大款。”阿贵解释。 吴邪一听，嚯。 这人操着一口京腔口音，这亲戚也的确是够远房的。 中年人对这里很熟悉，进来看到纪初桃他们时惊讶了好一会儿，不过应该也是有事要找盘马老爹，语气有些不善。 “老爹这是什么意思，又不在，老让我吃瘪，我和老板那里怎么说啊？” 说着，他看了看纪初桃他们四个。 但怎么看这个天仙儿似的小女娃也不像倒腾古董的，话语间也就没刮带他们，只对盘马儿子发难。 “你再劝劝你老爹，我老板开的价不低了，那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们留着有什么用，卖了绝对划算，拿点钱让老头子享几年清福多好。” 盘马儿子不住地点头。 那人说完，又看了纪初桃他们一眼，随后头也不回，风风火火地走了。 直到他走远，盘马儿子才松了口气，摸了摸头，对着他们苦笑解释。 “这是我堂兄弟，是个地痞流氓，一直在北京混，本来早不来往了，最近也不知道跟了哪个老板回来收古董，到处让我介绍人，我哪认识什么人。” 纪初桃看了眼那中年人离开的方向，红唇轻轻一抿，给吴邪和胖子使了一个眼色。 俩人收到信号，立刻开启话聊。 “听他的意思，他是看中你们家什么东西了，想收了去。” 吴邪笑着问。 “难道你家还有什么祖传的宝贝？” 胖子也哥俩好似的揽住盘马儿子的肩膀。 “兄弟，宝贝这东西你可千万别被人白白骗走，需不需要老哥帮你掌掌眼，我可是懂行的。” 盘马儿子唉了一声。 “说到这事我就郁闷，我家老爹手里有个破铁，一直当宝贝似的藏着掖着，说是以前从山里捡来的。” “以前他还一直让我去县里找人卖掉，你们说那就是个破铁，哪会有人按照古董价格买。” “不知道为什么，前段时间这事被那个远房亲戚知道了，那人出的价钱不低，可老爹忽然来了劲了，又不卖了。” 倒不是说他一定要逼着他爹卖了铁块，主要是儿子马上要上学了，他还在为学费发愁呢。 盘马儿子在自怨自艾，纪初桃他们四个却瞬间目光对视一秒，后又移开。 阿贵也没寻思竟然还有这事，抽了口烟袋，笑道。 “你就偷偷从你爹那把东西摸来，换了钱不就得了。” 盘马儿子摇摇头，更难受。 “我倒是想，但我爹精明地很，他早把东西给藏起来了，我哪都找不到，要是真能做成这买卖，那就是天上掉金蛋了。” 这样他也就不用为儿子上学的事情发愁了。 这话听得让人唏嘘，不知道该不该感慨子女债。 但这说到底是人家家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盘马家看着虽然大，但屋内除了野味腊肉以外，也再没什么别的昂贵物品。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张起灵忽然问道。 “你父亲把东西藏起来，是不是在两年前？” 盘马儿子想了想，点头。 “哎，你怎么知道？” 两年前？ 纪初桃微微侧了侧头。 自从察觉到自己失忆以后，她就没再进入过张起灵的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世界发现了她这个bug。 不过对于两年前的事，纪初桃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那时他们俩没有相遇，张起灵失魂症发作被一群越南人绑到古墓里当鱼饵。 陈皮阿四的盘子大，广西算是他的地盘之一，所以他和广西的越南人也有联系。 当时有一伙越南人发现了一个大斗，陈皮阿四得知后便派人去了广西。 那伙越南人抬了一个筐子，到墓室后，将筐子卸下，里面是个手脚被绑、披头散发、浑身赤裸的男人。 是张起灵。 据说他们是在广西一个小村子找到的他，当时他神志不清，浑浑噩噩不认人，越南人当他是傻子，便直接绑了用来当鱼饵捕尸。 纪初桃知道，张起灵是失魂症发作，不过在被推下墓后，他就恢复了一些，徒手弄死了十几个粽子，在暗无天日的墓室里待了一个星期。 直到陈皮阿四亲自来了广西，挖开伙计逃跑时匆忙立的石头墙，才发现了坐在尸堆中央的张起灵。 再之后，他到了陈皮阿四手下做事，道上人称哑巴张。 想到这，少女抿了抿唇，眼眸低垂，水色潋滟的乌眸闪过一抹幽光。 如果说这次失魂症的发作也是被刺激的，那么两年前张起灵在巴乃到底发现了什么。 她一定要弄清楚！ 盘马不在家，他们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 趁阿贵帮盘马儿子一起找腊肉时，四人迅速安排了下一步计划。 盘马这边暂且让阿贵帮忙盯着，他们就先回去研究一下从高脚楼里拿回来的铁块，等盘马从山上回来，他们再过来也不迟。 纪初桃给的钱多，盘马儿子也没狮子大开口，给装了好几袋子腊肉。 等提着东西回到阿贵家，云彩都吓了一跳，以为他们大包小裹刚赶集回来。 午饭照常是父女俩去安排，纪初桃他们几个则在院子里，准备用工具将铁葫芦破开。 胖子自告奋勇，以小天仙儿刚积累下的名声从附近几个老乡家里借了不少家伙事儿。 斧子、锤子、锯条、铁钻，零零散散摆了一地。 院子中央摆着个长条木凳，胖子把铁葫芦放在上面，大脚一踩，将其固定住。 一手拿着尖锥，另一手则是把大铁锤。 对准铁葫芦上一个点，猛地砸了下去。 “哐——” 铁块摩擦的声音令人牙酸，吴邪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 纪初桃和张起灵没什么反应，坐在吊脚楼的台阶上，看着胖子鼓捣。 “他娘的，老子手都敲抖了，这上面却一点火星都没有。” 胖子皱眉骂。 这铁块也不知道是怎么融的，坚固地要命。 不过他没放弃，斧头锤子不行，就拿锯条慢慢地锯。 奈何铁葫芦太硬，胖子锯了大半个小时，连锯断三根锯条，那上面都没留下什么伤口。 “我看咱们得弄点特殊工具，比如说硫酸。” 吴邪提议道。 硫酸可以融铁，虽然不能一下子把整个铁块都融了，但是他们可以一点一点把铁壳子融薄了，再判断里面是什么。 硫酸不禁售，但这个东西普通的店里也买不到。 “那得去化肥厂了，等吃完饭我搭摩托去镇上看看。” 胖子说着，把手里的锯条一扔，一屁股坐在长条凳上。 “可累死胖爷了，小天仙儿、小哥，你们俩坐那发呆半小时了，想啥呢，有啥线索大家一起共享啊！” 别看他们小天仙儿长得娇娇弱弱的，真要拼起智商，他们几个不一定是个儿。 胖子走南闯北多年，什么人没见过。 虽然同生共死几次，但很多时候，他其实看不透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在想什么。 他们小天仙儿的城府，和小哥几乎不相上下。 这是胖子第二次在西沙见到她的时候就发现的事。 小哥话少沉默，本就让人难以看透。 可小天仙儿，平常聊天看不出来什么，但真遇到问题，她的行事作风就完全是有一套成熟的流程。 简单且高效地拿捏人心。 像吴邪怎么都问不出什么东西的楚光头。 胖子不知道小天仙儿做了什么，只记得前几天在火车上，有个老表给他打电话，说长沙那个光头被保释出来了。 据说要上诉，重新量刑。 所以他能肯定，小天仙儿一定是做了什么，楚光头才被捞了出来。 那她又从楚光头那里得到了什么呢？ 察觉到胖子探究的目光，纪初桃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粉唇扬起微末的弧度。 “确实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们。”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莫测。 “昨天我和张起灵看到了一个人，就是屏风后面站着的那个人影。” 屏风后面站着的那个……屏风？ “楚哥给的那张照片？” “卧槽，塌肩膀？” 吴邪和胖子瞬间惊掉下巴，前者更是很快反应过来。 “你说的不会就是昨天抢箱子的那个人吧？” 纪初桃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轻笑地看着他们。 两人噤声。 张起灵淡淡扫了他们俩一眼，同样甩出一句让两人目眦欲裂的消息。 “那个人身上，也有纹身。” 虽然被毁了，但他和初桃看得非常清楚，那人的肩膀上，有一个线条模糊的纹身。 小院的空气像被人瞬间抽空，变得有些稀薄，让人喘不上气。 这个消息的出现，让吴邪和胖子有点懵。 他们都不清楚楚光头给的那张照片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直觉里面有猫腻。 而且如果昨天那个人真是格尔木疗养院的屏风鬼影，那这个人现在得多少岁了？ 身手竟然还那么敏捷！ 两人还想细问，这时阿贵突然从他们的木楼里探出脑袋，喊道。 “几位老板，午饭好了，快来吃吧！” 吴邪哪有心思吃饭，恨不得拉着小桃子和小哥大聊特聊，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不过人家情侣俩已经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眼见着准备吃饭。 没办法，他只能压下抓心挠肝的好奇，招呼胖子先去填饱肚子。 午饭是云彩主厨，主菜做的爆炒兔肉，一大盆，香得能吞掉舌头。 但吴邪却吃得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捱到吃完饭，又被纪初桃刻意安排和胖子一起去化肥厂买硫酸。 “怎么不告诉他？” 木楼客厅里，张起灵坐在沙发上，面前摊着张白纸，纸上是根铅笔。 他的身边，是拿着手机正在打字的纪初桃。 此刻张起灵微微侧头，眸光淡漠幽深，落点却一直聚焦在她身上，语气疑惑。 少女停下编辑到最后一个字的短信，如花般娇艳的小脸扬起，泛着水色的双眸闪过一丝莫名。 雪色的指尖轻轻勾了勾张起灵的手，手背上覆盖着的细嫩皮肉随着她的动作微末一颤。 “还不到时候。” 嗓音一如既往的娇嗲，甜得惑人，但如果吴邪在场，肯定会觉得背后发凉。 “塌肩膀不是重点，却是目前最好的突破点。” 所以纪初桃没有隐瞒这件事，选择告诉了吴邪和胖子。 “火烧木楼的人未必是你我认为的那批人，很大程度上，他只是不想让我们分析出考古队的情况。” 这其中的变量太大，她也没有完全把握的猜测。 因为人的行为是不可估量的，即便能暗中引导人的行动轨迹，但却不能将结果控制在百分之九十的可控范围。 最后的百分之十，永远是转折。 也就是说，火烧木楼的人虽然是为了烧毁照片，但他或是他们，其实并不是想全然杜绝他们四个发现照片的可能性。 能这样做的人，不会是组织亦或“它”，并且很大程度上，是和这两股势力完全相反的力量。 纪初桃还没确定到底是谁，不过直觉告诉她，这一切或许和吴邪有关。 张起灵没有她那样精准的直觉，但日夜和初桃待在一起时，他已经听了自己很多过去，以及他们两个走过的地方、做过的事。 即便没有恢复记忆，他也能想通其中关键。 “那个人的纹身，我记得。” 纪初桃点点头，将手机按开，打下最后一个字。 保存，发送。 转头再看张起灵，他已经握着铅笔在纸上勾勒出了几个线条。 她没走开，反而黏黏糊糊地凑上去捣乱，抱着张起灵空闲的胳膊，雪白的小脸压在他的肩头，小声说道。 “他可能是张家人。” 张起灵动笔的手一顿，随即又落下，将剩余的扭曲线条慢慢补齐，喉结颤动，低应。 “嗯。” 塌肩膀身上的皮肉不知被什么腐蚀掉了大半，所以身上的纹身也变得模糊扭曲，只凭线条根本看不出什么。 所以当张起灵把塌肩膀全部的纹身画出来后，纪初桃拧着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到底和张起灵身上的有什么一致。 “这……” 少女难得词穷，抓着纸不知该从哪里分析。 “太乱了，我看不出！” 她娇气起来，将手里画着纹身的纸扔到张起灵手里，娇艳的小脸此刻才露出一点稚气。 若是放在从前，张起灵见到这样的女孩肯定掉头就走，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对初桃根本生不出一丝不耐烦。 只觉哪哪都可爱。 “应该是穷奇。” 他把纸放在桌几上，拉过初桃的小手，将这抹柔软滑腻包裹在掌心，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很凌乱，不过从关键结构上看，能看得出来。” 凶兽穷奇。 “原来是张家分支。” 纪初桃恍然，听出张起灵声音中的微末笑意，瞪着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斜了他一眼。 浓密的黑发下，莹白的耳根窜上一抹红。 纹身其实算是分辨张家人的一种捷径。 张家人的体质特殊，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计算生命的方法，大部分张家人的寿命都在200——400岁之间，少数血脉强盛的张家人会突破这个限制。 他们从记事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寿命还有多少年。 张起灵是其中的个例，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根本察觉不到他生命的结点。 按照陨玉中那位“祂”神的说法，张起灵是整个世界里最完美的长生体。 纪初桃对此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张起灵是那个最特殊的，而他们追查长生和终极，除了找寻张起灵的记忆和新的生机，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解开这个谜题。 对于张家的纹身，纪初桃并没有做深度了解，只是知道所有的张家人都要接受族长的命名认祖。 张家人有一套测试血液的办法，他们会把测血的种子种进小孩身体。 在还是婴儿时，张家人手臂上就会出现一个小鱼纹身。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纹身会逐渐变成麒麟或是穷奇。 其中麒麟代表的便是张家血脉卓越的本家人，而穷奇，则是血脉相对较差的外家旁系。 这么说，塌肩膀真的是张家旁支？ 想到这，纪初桃粉唇轻抿，眉心拧紧。 塌肩膀是张家人，那他身后的九门张家、张大佛爷，和东北张家又会有什么联系呢？ “在想什么？” 一直看着她的张起灵轻声问道，包着她手的掌心收紧。 “想张家的纹身。” 少女脱口而出。 说着，她抽出手，直接伸向张起灵的衣服。 “让我看看。” 虽然疑惑，但张起灵并没有阻止初桃的动作，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任由她拉开了自己的衣服。 广西白天热得人发晕，他身上穿的也是简单的短袖，从腰腹卷上去，底下的皮肤精壮白皙，胸膛空空如也。 纪初桃眨眨眼，粉唇一瘪有点沮丧。 她忘记了张起灵的纹身只有在身体温度到达一定高度时才会出现。 难不成要让他做做运动，升升温？ 沉浸在思绪中的纪初桃并没有注意自己的手按在了张起灵的胸膛，往日眉眼淡漠的男人此刻看着她，瞳仁轻颤，半敛下眼眸。 白皙的胸膛上隐隐露出点点青黑的纹路。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等等我，我去打盆热水来。” 纪初桃收回手，放下张起灵卷到胸口的布料。 随即起身，跑到隔壁阿贵自住的木楼里。 屋里没人，阿贵和云彩不知道去了哪里，此刻房门大敞，也不怕有人进来。 纪初桃扫了一眼，目光定格在桌上的水壶，掀开盖子，一股热腾腾的蒸汽瞬间升空，水应该刚烧开没多久。 她皱了下眉，最后还是将水壶整个提了回去。 张起灵还在沙发上坐着，看到初桃左手水壶、右手木盆，想上去帮忙，却被她推坐在沙发上。 纪初桃翻出条新的毛巾浸在热水里，随即伸手就去脱张起灵的衣服。 后者没有反抗，任由少女摆布。 吴邪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色气满满的一幕，简直亮瞎了眼睛。 这俩人在干嘛？ 白日宣淫吗？ 大白天的也不关门，太刺激点了吧！ 第89章 水牛头沟 张家人的纹身是否会出现，取决于他们身上的体温。 自身体温越高，他们的纹身便越清晰。 除此之外，火烧亦或是皮肤表面升温也会将他们身上的纹身逼出来。 刚刚纪初桃拿的热水和毛巾，就是想打湿后敷在张起灵身上，用来让纹身显现。 她刚给张起灵上身扒光，转身想去拿毛巾，就看到吴邪站在木楼门口，一脸不可置信的惊讶表情。 还有种她看不懂的奇怪，莫名其妙的。 “你在那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纪初桃招了招手，想让吴邪也拿上一条毛巾过来，两个人一起热敷，总会快一点。 帮……帮忙，这他怎么帮忙啊？ 吴邪脸色瞬间发红，磕磕巴巴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桃子，这……这不好吧，要不我先走，给你俩关上门？毕竟大白天的。” 真不愧是体力王者小哥，白天也能这么活力。 吴邪咂咂嘴，心里万分佩服。 纪初桃眉心一拧，完全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反倒是张起灵，在吴邪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几帧清晰的画面。 【不是吧小哥，你们俩在一起一年多了，天天如胶似漆的，你原来还是个处——男啊！】 【你可真厉害，男人的极限也就是你了小哥。】 【小哥，纪小姐多好啊，你难道不打算娶人家啊？】 ……三个声音一下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雨林、营地、蛇。 张起灵瞬间想起了当初在吴三省营地的那两天。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他体内慢慢苏醒。 张起灵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本能地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清冷的面上忽然多了些难以察觉的暗色。 他没说话，只是垂眸看向少女娇艳欲滴的红唇。 纪初桃还没反应过来吴邪话中的含义，只是一头雾水地看向他，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回事，说话怪怪的。 “你在说什么？” “我们发现了新线索，你赶紧拿条毛巾过来，把张起灵的纹身热敷出来。” 啥？ 纹身？热敷？ 吴邪顿时愣住。 这哪儿跟哪儿啊？他们不是青天白日想那啥啊？ 他到底是聪明人，看看拧眉疑惑的小桃子，再看看不说话只盯着小桃子的小哥，吴邪瞬间明白刚刚是自己想歪了。 赶紧几步上前，眼神飘忽不定，很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怎么这么爱胡思乱想呢，这个从小养成的臭毛病！ 毛巾泡了很久的热水，覆在皮肤上滚烫滚烫的。 张起灵眉都不皱一下，反而是纪初桃心疼地不行，摘掉毛巾以后，赶紧撅起小嘴给他吹了吹。 柔柔的风落在张起灵的胸膛，丝毫没有让他感觉到清凉，反而莫名变得更加灼热。 “疼不疼啊？” 纪初桃心疼地蹙眉，红唇紧抿成条线。 早知道她就不用这个办法了，让张起灵出去跑几圈，慢慢等着纹身出来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张起灵垂眸看她，目光落在她有些泛红的眼角，喉结微微一动，低声安抚道。 “没事，不疼。” 纪初桃不信，细嫩的小手直接摸上去，她的体温本就偏低，附在张起灵的胸膛上，只觉烫人地厉害，雪白的掌心瞬间被他胸膛的温度灼红。 眼眶不自觉地发酸泛红。 还不等纪初桃难过，张起灵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轻轻拢在掌心。 “真的不疼。” 他捏了捏掌心里柔软滑腻的小手，轻声道。 随即，目光转向吴邪，示意他快点处理。 吴邪原本还一脸的笑容，看着俩人亲昵画面，看懂小哥的意思后赶紧拿出手机，把他身上的纹身都拍了下来。 再不拍，一会温度降下来纹身可就没了。 那刚刚热敷就白费了。 张起灵的纹身是从腹部覆盖到了胸口，几乎占据了大半个胸膛和左臂。 光看着，就让人觉得非常霸气。 吴邪有点眼馋，小哥的纹身也太帅了，平时还是隐形的，这要是考公务员，根本不怕体检不合格！ 纹身拍好，张起灵才套上了衣服。 三人还没来得及研究，就听外面响起了胖子的叫喊。 “哎哟，快来人迎接胖爷啊，胖爷现在虚弱啊，不然我倒在院子里，你们可抬不动！” 他这吆喝声听着中气十足，和话的内容完全不同。 纪初桃疑惑地看向吴邪。 后者想起去镇上发生的事，忍不住笑了一下。 “别搭理他，我们买完硫酸回来，路上看到一个马蜂窝，他偏要去给云彩采蜂蜜吃。” “结果蜂蜜没采到，他自己被马蜂给采了。” 山里的马蜂可毒人，饶是胖子灵巧，外加跑得快，但架不住马蜂太厉害，他还是遭了殃。 脸都被马蜂给蛰肿了。 他俩没一起回来，是因为中途遇上了云彩，这个重色轻友的胖子挤眉弄眼示意他先回来，是云彩带他去的村卫生所。 吴邪的话音刚落，胖子也从门口走了进来。 看见他人，纪初桃才觉得刚刚吴邪可能都是往轻了说的，只见胖子歪歪斜斜地进来，脑袋一圈一圈地被绷带缠着，像是木乃伊一样。 一整个头全白，只露出一只眼睛，眨巴着看他们仨。 见纪初桃同情地看着他，胖子来劲了，直接哭诉。 “小天仙儿，你胖哥我遭罪了，被那些毒马蜂给蛰了，还好没给我蛰晕，否则今天你们可见不到我了。” 他这模样确实惨，跟刚打完游击战回来似的。 “没事胖子，晚上让云彩给你做点好吃的。” 纪初桃拍拍他的胳膊，安慰。 得到关注，胖子也不嚎了，咳了两声，询问刚刚他们在干嘛，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他的眼睛还有一只能用，虽然看东西有点费劲，但好歹能看清。 温度一降下来，张起灵身上的麒麟纹身便逐渐消失，胖子只能费劲巴力地单眼看吴邪的手机屏幕。 老手机的屏幕小，照片分辨率也不够高，只能看个大概。 胖子一边对比照片和图纸上的图案，一边还不忘贫嘴。 “小哥，你这画的也太抽象了，谁能看出来上面个穷奇啊，说出去都没人信。” “不过你这功底也挺厉害，线条拼吧拼吧，还真能拼成一个大穷奇纹身。” 他这副嘴碎的样子，让纪初桃非常想把刚刚的同情撤回来。 看着看着，胖子忽然问道。 “我说小哥，你看你身上纹的是麒麟，塌肩膀身上纹的是穷奇，这都属于神兽啊，小哥你不会跟塌肩膀是亲戚吧？” 张起灵还没说什么，一旁抱着胳膊沉思的吴邪直接踢了胖子一脚。 “你个胖子又异想天开了，小哥和塌肩膀怎么可能是亲戚，亲戚还能抢我们东西？” 话一出，纪初桃微微挑了挑眉。 别说，胖子这个猜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被踹一脚，胖子也愤愤不平，同时也更加笃定。 “我这可是有根有据的合理推断！” “你们想想，小哥的纹身这么特殊，如果不是跟小哥有关联，怎么会有个人和小哥有一样的纹身呢？” 说一样还有些不严谨，因为塌肩膀身上的纹身实在烂得太厉害。 要不是小哥的画技高超，他们也没办法把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拼凑出一个图案。 “我猜啊，这可能就是他们家族的族徽，像麒麟、穷奇，饕餮、梼杌，这可都是神兽系列，一个辈分轮一个。” “哎！这个办法好，他们家族的人相互看见彼此，不用多说话，脱了衣服一亮相，就能认出来谁是爷爷，谁是孙子。” 胖子越说越来劲，到最后话锋直接转向张起灵。 “小哥，你跟那个塌肩膀谁是爷爷，谁是孙子啊？” 他一顿乱猜，无形之中还真的有些巧合正对张家的族规。 纪初桃甚是惊奇地看了胖子一眼。 这些猜测其实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只不过纹身只能分辨张家人的血统，分辨不出他们的年龄。 真按照时间来算，张起灵肯定要比塌肩膀年长。 再者，张家解体以后，张家各支直接分散了世界各地，虽然大部分都在国内，但那时正值民国战乱，他们也不会随时联系。 那时纪初桃和张起灵除了追查终极，他们还要找到本家人去青铜门守门。 这些暂且按下不表，总之关于塌肩膀的身份，还有待核实。 但纪初桃基本可以肯定，这个人的立场绝不是东北张家。 而话题中心的张起灵此刻正往身上套着上衣，闻言，他看了胖子一眼，全当没听到那离谱猜测。 倒是吴邪，越听越觉得离谱，到最后眉心直跳，“啪”地敲了一下胖子的脑袋。 “你是孙子！” 胖子梗着脖子，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猜测离谱。 “我没问题啊，我倒是想跟小哥攀上亲戚呢，也有小哥那一身功夫、加上那老闷宝血，这当孙子我也认了。” 说着，他笑嘻嘻地凑到张起灵旁边。 “是吧，爷爷？” 张起灵转头，看都没看他，垂眸牵住纪初桃的手，嘴上回道。 “不要。” 声音低沉好听，清冷又磁性，让纪初桃的耳朵有些痒。 听出他语气中的嫌弃，少女瞬间扑哧一笑。 吴邪也乐。 他们很少能见到小哥有这么幽默的时候。 虽然很冷，但这个斩钉截铁的“不要”真的很好笑！ 胖子这亲认得自讨没趣，讪笑找补。 “得，小哥这老实人，白给的便宜都不占。” 如果胖子知道小哥的真实年纪能甩他两个带拐弯，那他坚决不会认小哥当爷爷。 他直接给小哥超级加辈，荣升太爷！ 玩笑归玩笑，几人并没有忘记他们正在追查的事。 “小桃子，这纹身能代表什么啊？小哥的纹身我们都知道，体热才会出现嘛，那塌肩膀怎么也有，还和小哥的麒麟踏火相差无几。” 越说，吴邪越觉得这里面有事，他疑惑看向纪初桃。 “不会真的像胖子说的那样，塌肩膀和小哥是什么远房亲戚？” 这话说得让胖子昂首挺胸，他就说他那是有理有据的推测！ 事关张家和张起灵的特殊，纪初桃自是不可能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 不过趁着这个机会，她倒是可以通过吴邪查清一些事情。 眼底光华瞬转，纪初桃抬眸望向对面靠着木墙思索的年轻人。 “吴邪，关于长沙九门，你了解多少？” 忽然提到九门，吴邪不由一愣，下意识站直了身子。 长沙九门，在现在的二十一世纪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名头了。 但在当年的老长沙，这九门提督，外八行的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说叫九门提督，但实际上这九个家族全是世代相承的盗墓贼。 这些盗墓贼家族势力庞大，涵盖文物走私的所有环节，几乎所有的明器流出长沙必然经过其中某一家。 在长沙城里做买卖，来往的商客只能在这九大势力中选择一个，没有其他路可走。 吴邪能知道，也是因为他的爷爷吴老狗，当年也是老九门中的一门。 九门分了三个部分，上三门是家道殷实的老家族，正式的身份大体都已经漂白，有着门面上的正当买卖。 他们在官面上势力庞大，倒斗主要靠自己的伙计。 平三门是夹喇嘛的主力，都是些孤胆英雄，手下最多几个徒弟，整天在山里走的就是这些人。 这些人都比较年轻，而且贪欲很重，杀人掠货什么都干，名声都是靠拼杀出来的，所以也没什么顾虑。 下三门则以古董经商为主的商人，做些倒卖生意，虽然功夫不弱但是不太自己活动。 下三门和平三门的来往关系最密切，而上三门已经规模太大，无利给下三门分了，所以上三门和下三门几乎没有什么往来。 如果用一个字概括，那么上三门就是这一行当里的官，平三门是贼，而下三门就是商。 自古以来，官商贼互相勾结，哪里都不例外。 吴邪很少听爷爷提起他们当年的奇事。 毕竟这些人做的事情在道内是美谈，但在道外说出来就是劣迹，甚至很多人身上背着的都不止一条人命。 在盗墓这个行当里，人命有时候比草还贱。 不论过去如何辉煌，到了新中国建国以后，这些人都只能用死走逃亡伤来形容。 他们吴家，也是当时从长沙逃往杭州，断尾求生，才保住了现在的身家性命。 “小桃子，你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 吴邪一头雾水。 他出生得晚，将近八十年代，那时吴家已经迁往了杭州。 因为裘德考骗走了他爷爷手里的战国帛书、大肆收敛了许多古董国宝，又将和他交易的人全部上报告密。 这导致长沙的土夫子几乎被上面一网打尽，死得不计其数。 上三门的人因为秋收起义开始就投身了革命，所以并没有受太大的波折，但平三门和下三门的主力几乎都被灭了。 他爷爷吴老狗侥幸逃脱一劫，陈皮阿四也逃去了边境。 至于下三门，他们很少参与下地倒斗，损伤不大但也波及了不少盘口。 “那些都是老故事了，我爷爷从来都不和我讲，能知道这些还是我三叔讲的，他就爱研究这个。” 想起三叔，吴邪又有点难受。 三叔是他们家江湖气最足的一个，十来岁的年纪就满世界跑，手段又狠戾果决。 爷爷常说三叔该生在过去，肯定是一方枭雄。 “要是我三叔在，他没准能给你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实在了解得不多。” 纪初桃听得出吴邪语气中的沮丧，不过他的这种不了解恰好能让更多的消息和线索主动呈现到她的面前。 她顿了顿，又继续问道。 “既然三叔和你说过老九门的事，那你也肯定知道老九门上三门之首，九门张家了。” 老九门张家，是长沙第一大家。 而这个张家的族长，当时在长沙被人尊称为张大佛爷，名讳张启山。 吴邪一脸懵地点头。 他自然是知道的，张大佛爷在整个九门几乎是领袖一样的人物，即便是现在，九门剩下的人依旧十分尊敬他。 听到这，张起灵瞬间意识到初桃话语下潜藏的意思，手掌骤然握紧，骨节相连处泛起白痕。 纪初桃的手一直搭在他的腕间，一瞬间的缩紧让她轻垂下眼。 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将手指挤进他的掌心。 张起灵下意识握住，力道放缓，随即又慢慢收拢。 “小天仙儿，你到底想要问天真无邪同志什么啊？你快说吧，一会都给他整傻了，你看看这脸。” 胖子受不了这种打哑谜的问话方式，赶紧出声督促。 聪明人说话怎么都拐弯抹角的？ 吴邪也忙不迭点头表示赞同。 他不是傻，他是真弄不清楚小桃子忽然说这些事儿是什么意思。 少女轻笑，雪白指尖轻扣面前茶几上平铺着的那张素描纹身，没有再卖关子。 “来之前我派人去查了张大佛爷的旧部，就在你们回来之前，我收到了一张很熟悉的照片。” 她说着，直接把手机打开，推向吴邪和胖子。 两人走上前去看。 屏幕上是信息界面，小小的方块里静静放着一张彩色照片。 是条彩信。 看清照片的内容，两人瞬间后退了两步，面露惊诧，隐隐还有点发绿。 “不是，小天仙儿，你口味怎么这么重啊，焦尸的照片你也看！” 胖子难以置信地喊道。 那张彩信照片，拍摄的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的左手不见了，看着应该是被人斩断的。 焦尸的胸膛上有一团模糊的图样，虽然已经烧掉了不少，但仅凭剩下的线条，竟然也能隐约看清纹身的走向。 是一个烧掉的穷奇纹身！ 纪初桃收起脸上的笑，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们两个。 “吴邪，这是我的人在长沙一个地下防空洞发现的，按照当年长沙的布防划分，那个防空洞隶属张大佛爷管理。” 她没有明说，但吴邪知道她的意思。 无论这个人是不是张大佛爷的人，单从死亡的地方来看，他就肯定和九门张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更别说，这人身上还有一个和塌肩膀相差无几的穷奇纹身！ 可小桃子为什么要调查张大佛爷？她好像对九门过去的事情很感兴趣。 这个念头飞速划过，又被吴邪下意识压进心里。 他本能地不想去探索，他怕会发生些他不能承受的事。 吴邪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爷爷去世以后，他们家掌权的人就成了他二叔吴二白，按道理除了爷爷和三叔以外，他身边和其他几家做生意的就是他二叔。 但二叔不让他过问九门的事，也根本不支持他查。 吴邪不敢问二叔，那到底还有谁对九门过去的事知之甚详呢？ 忽然，一张有些秀美的脸进入吴邪的脑海。 他眼睛瞬间发亮。 “我知道该找谁查这件事了！” 胖子狐疑地看向吴邪，随即就见他掏出手机，兴奋不已地找出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嘟嘟嘟——” “喂，小花，是我，你能不能帮我……” 纪初桃眼底瞬间掠过一丝笑意，继而转头看向身边坐着的张起灵，美眸一眨，泄露出几丝莫名的意味。 上钩了。 夕阳西斜，橘红色的霞光透过窗子落在她的头上，将浓黑的发丝渡上一层金光。 张起灵目不转睛，看着初桃冲自己笑。 晚霞的金色刺得眼睛微微发酸。 恍惚之间，他突然想起了一些更加古老的记忆。 漆黑的房间像是能吞掉人灵魂的怪兽，死寂而空旷，少女凭空出现，一如既往地对他扬起笑脸。 明媚娇艳，将他心脏灼地发疼。 那样动人的颜色，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牢牢攥在手里的甜。 …… 挂断电话，吴邪兴奋地说自己已经寻求到了小花的帮助。 相比一无所知的他，身为解家当家的解雨臣显然比他要了解九门多得多。 而这也是纪初桃想要的结果。 不过不等他们得到什么新的信息，大门外忽然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声音，除了人的喊声，还有猎狗的叫声。 四人对视一眼，直接出了门，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刚走到大门外，就见盘马儿子面容不善，急匆匆地带着人往山上走。 阿贵就在他们后面，手里牵着猎狗，见到纪初桃四人时，赶忙道。 “几位老板，今晚估计等不到盘马老爹了，村里阿赖家儿子在山上发现了盘马老爹的衣服，上面全是血。” “老爹可能是出事了，你们快回去，我得跟着去山上找找。” 上午他们才去了盘马老爹家，连人都没见到，下午就出事了？ 纪初桃眸光一沉，迅速给吴邪使了眼色，示意他去和阿贵交涉。 她自己则拉着张起灵回了房间，换了两身方便上山的衣服，又从行李箱的夹层中取出两柄锋利的匕首。 事有蹊跷，他们必须跟去山上看看。 胖子刚被毒蜂蛰脸，能活蹦乱跳已经是因为身体强壮，但要上山找人那肯定不行，于是便被迫留守阿贵家。 本来阿贵也坚决不同意纪初桃他们三个上山，是吴邪好说歹说外加纪初桃威逼利诱，这才无奈同意，不过他还是叫上云彩跟着他们。 村民们聚合起大概二十人，举着火把和手电，带着猎狗往水牛头沟走。 傍晚已过，山路四周一片漆黑。 一行人一边叫喊，一边让猎狗闻着盘马老爹的血衣。 巴乃瑶寨位于广西的十万大山之间，入眼之处都是高山密林，这边雨水充沛，树木连成一片，多得是深山老林。 阿赖家儿子前几天去周渡山打猎，回来时路过水牛头沟，碰巧发现了盘马老爹的血衣。 据云彩说，水牛头沟一带是大保林区和他们村护林区的边界线。 羊角山在大保林区，周渡山在护林区，中间就是水牛头沟，羊角山的后面便是深山老林。 “林场的人都在山口立了牌子的，让我们不要进去，所以除了以前的老猎人，我们一般都不去羊角山。” 云彩跟在吴邪身边，小声解释。 纪初桃拿着老式手电四下照射，慢慢勾勒着周围的环境，她想通过这些恒久不变的环境来唤醒她对巴乃的记忆。 只可惜，脑海深处仍是一片空白。 张起灵手举火把站在她身旁，警戒周围，余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从村里到水牛头沟要大半天，他们二十几个人从傍晚走到前半夜头上，这才走进沟里。 发现血衣的人指了指沟里的一棵树，血衣就是在树上发现的。 他过来时先看到有血粘在树干上，抬头看才发现衣服，刚开始还以为是被野猫咬死的夜猫子，爬上去看才发现不是。 除了血衣以外，这附近什么都没有。 盘马老爹以前是爬树高手，但他现在快八十岁了，没道理无缘无故爬到树上去，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十万大山里物种丰富得难以统计。 这里是偷猎者的天堂，遇见老虎和豹子根本不是什么罕见事。 大伙在书的四周搜索了片刻，没有任何所能，只能勉强看到一些血迹。 带来的几只猎狗在此刻派上用场，村里的猎人带着枪，子弹上膛后兵分几路往远处去找。 纪初桃他们三个也跟着阿贵那一路往羊角山的方向走。 水牛头沟很长很深，没有人走到尽头过，沟的中段就是羊角山和周渡山相接的山口，呈现出一股热带森林的势头，和塔木陀的感觉很相似。 走了大半个小时，吴邪忍不住落后几步和纪初桃、张起灵齐平，悄声询问。 “小桃子，这个盘马老爹不会真被野兽给咬死叼走了吧？” 光是想想他就有点头大。 要真是这样，那当年考古地的事情，他们还能问谁去？ 夜色幽深，山里头黑得吓人。 昏黄的老式手电下，少女雪白的小脸像是蒙了一层薄纱，艳色迷人。 她没急着回答，而是静静看了几眼吴邪。 眸光流转，转头，眸中央出现身侧张起灵的影子。 两人眼神一触及分。 “未必。” 纪初桃轻声道。 “刚刚我看了周围留下的血迹，大多是滴落状，出血量也不大，应该不至于丧命。” 她说着，把一片滴了血迹的叶子递给吴邪。 “这上面的血迹已经完全干涸了，从血滴边缘和颜色上看，他的伤口大概在后背，没有伤到动脉，不过受伤的时间不短了，我们确实要快点找到他。” 否则就算不死，也会失血过多。 后者愣愣地听着，又一脸茫然地接过，下意识问了一句。 “小桃子，我们刚刚是一起行动的吧，你怎么能知道这么多？就从这几滴血上看出来的？” 她怎么知道？ 吴邪的话让纪初桃一愣，时隔一年，久违地想起自己还是一个继承人的曾经。 她父母是家族联姻，没什么感情基础。 两个人都不是各自家族看好的继承人，但因为长得都很不错，很适合发展家族关系，所以才有了这门婚事。 原本这婚事也没在纪家和费家掀起什么风浪，两个俊男美女在一起也水到渠成，有了不算爱的结晶。 也就是她。 虽然婚前没有感情，但纪初桃的父母婚后是极相敬如宾的，对他们的孩子，也就是纪初桃非常期待。 她是在父母的期许中出生的。 或许纪初桃就是天生锦鲤命。 自她出生后，原本已经走下坡路的纪家和费家忽然焕发出了新的商机，在众多老牌豪门中冲出了新的门路，很多停滞不前的研究有了进展，跨出一大步。 那时也没人觉得，这些转机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带来的。 真正让纪初桃的爷爷和外公意识到她的奇特时，是她四岁的时候。 那时纪初桃还是千娇万宠的小公主，她在爸爸书房玩的时候，给爸爸选择了一个投资项目。 纪爸爸宠着她，也没有把这比小投资当回事，就随意投了一笔钱。 没想到，这笔钱的回报率远超其他项目数倍。 纪爸爸不是纪爷爷最看重的儿子，但儿子能有这样的眼光，他也很高兴。 一家人在老宅吃饭时，纪爷爷询问了这件事，这才从纪爸爸口中得知，那份项目书是纪初桃偶然选的。 当时纪爷爷将她留在老宅住了几天。 一个星期以后，纪爸爸和纪妈妈被通知，以纪初桃就在老宅住，他们要是想陪孩子，那就也搬回老宅。 从那之后，纪爷爷上班还是访友，都会带着纪初桃。 再后来，除了爷爷，她的身边又多了外公。 两位老人数年如一日地亲自培养她，教她所有的为人处事，教她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掌权者。 他们从来不会让纪初桃韬光养晦，只是会告诉她，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对任何事情都不要掉以轻心。 【谋大事者藏于心、行于事，爷爷希望你心中有佛、手里有刀，任何时候都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所以你要学会做一步、想十步、看百步】 【桃桃，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你天生比其他人多出九分气运，便要让它为你所用，不得被它反噬，同时也需心存敬畏，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纪初桃是个女孩，但自十岁起，爷爷和外公就达成共识，日后纪家和费家，全部都交由她处理。 他们相信，他们的宝贝孙女可以将两家带领到更高的层次。 所以作为圈子里公开内定的两家继承人，纪初桃的身价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无法估量。 而这样的殊荣背后，自然也少不了明枪暗箭。 甚至有几次，她都成功被自己的一些亲人暗算，被绑匪绑走。 纪初桃下意识观察分析其他人的习惯，其实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养成的。 她要学会判断，身边的人会不会对她产生威胁，以及这个人出现在她身边的目的。 她一直按照爷爷说的，做一、看十、望百。 倏地，一抹黯然从眼底掠过。 纪初桃有些发怔。 她到底还是辜负了爷爷和外公的期望，她逃了，并且再也不会出现在曾经的世界。 张起灵一直看着她，目光从不曾离开。 少女眼底飞速闪过的黯然并没有逃掉他的眼睛，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然而下一秒，初桃身上忽然涌现出一种无形的距离感，让他有些心慌，下意识便抓住了那双柔软细腻的小手。 不能走。 不能离开他身边。 猛地被抓住，纪初桃回过神，发现张起灵正灼灼地盯着自己，她看了两秒，随即扬起一个甜甜的笑。 说她什么都好。 在确认要留在张起灵身边时，她就已经选择了开启新的生活，过去种种便如昨日。 她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想到这，纪初桃不再纠结，细细和吴邪解释起自己的判断由来。 “血液呈圆点状，边缘有毛刺，我摘的草高度大概在三十公分，按照毛刺方向和大小，这些血液至少是从一米左右的位置滴落的，并且滴血的人始终在运动。” “盘马老爹比陈文锦高一个头，血滴干涸后颜色黑红，所以伤口应该是避开了主动脉，按照他的身高，受伤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后背，这种情况下大概率是野兽偷袭。” 他背上应该有什么东西防御，否则按照动物狩猎本能，这一记背后袭击就算没被咬断脖子，也绝对会大伤。 简单的三两句话，让吴邪的崇拜之情达到巅峰。 这不是崇拜小哥的那种武力崇拜，而是一种对冷静和思考的佩服和羡慕。 他们并不是学过专业鉴定的公安人员，大部分人见到这种情况，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耐心去观察，刚刚他们仅仅在那树周围找了几分钟，小桃子竟然能分析出这么多的信息。 显然她的知识储备和思考能力都是顶尖，谁能不佩服？ 等出去了，他也要和小桃子学学，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纪初桃显然不吃崇拜这一套，她说完，就面色严肃地告诉吴邪。 “一定要小心，能把几十年的老猎人偷袭，这山上的野兽绝对不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迎合小桃子的话，在她声音落下后，吴邪忽然听到身后忽有忽无地响起了一声“咯咯”声。 他身体一僵。 再看纪初桃和张起灵，已经面色如常地走远了。 山里的猎狗彪悍，站起来有单人高，在闻过盘马的血衣后，直接一路引着众人往山谷深处走去。 走到后半夜，月牙顶在头顶上时，狗似乎找到了目标，众人在羊角山山口附近停了下来。 那是山腰的一个斜坡，因为发生过泥石流的关系，树木很稀，斜坡非常陡，土软地像雪层。 猎狗拉着他们，艰难地半爬着来到一处树下，之后就不再徘徊，而是对着树后的一片草地狂吠。 阿贵拨开草丛，用手电去照。 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块大石头，是一块年代久远的石碑，表面已经被风雨完全磨蚀干净了。 三人对视一眼，想上前去帮忙。 刚走过去，阿贵那伙人里，一个猎人忽然哎呀一声，人一下矮了下去。 他们忙冲过去将人拉住，就见草丛里隐蔽着一个泥坑，是被雨水冲出来的，坑里都是烂泥。 纪初桃绕到张起灵身边，往坑里看了一眼， 只见坑里隐约可以看到几截烂木头裹在烂泥里，木头上还有花纹。 是一个已经支离破碎的棺材。 月光惨白，周围的坡下沟里密林深处发出各种各样的奇怪声音，似有神鬼。 村民们几乎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纪初桃瞥了一眼躲在吴邪和张起灵身后的云彩，黛眉微蹙。 此时时间已经是凌晨，她想尽快结束这场寻人。 “阿贵叔。” 少女柔嫩娇甜的声音在此刻有些不合时宜的悦耳。 “猎狗的鼻子灵，既然它们带着我们来了这里，那盘马老爹多半是在这里停过。” “我们一直一个方向找，估计是找不到什么的，不如分开几队，以一公里为半径，先搜一遍。” 盘马到底受伤了，行动不会比他们更快。 阿贵想了想，或许也有些忌惮纪初桃小金娃娃的身份，没多犹豫便点头同意，不过他也不放心他们三个人单独行动，便让云彩牵了条猎狗跟着他们。 纪初桃没在意，直接打着手电和张起灵下了坑里。 坑底是一个被雨水冲破的古墓，规模不大。 看样子已经暴露了几年。 两人顺着斜坡下到棺材旁，一眼就看到了棺材上有一个带着血迹的手印。 纪初桃伸出手指，轻轻捻了捻，雪色的指尖瞬间染上一抹薄红。 是血，还没有干透。 “看来人还没有走远。” 她低声道。 “估计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 张起灵点点头，拿着手电想伸手进棺材里摸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不过犹豫两秒，还是没有出手，而是折了一根树枝探进淤泥里搅。 没一会，树枝带出来一个粘着烂泥的塑料袋，上面有几滴血迹。 刮掉淤泥，里面果然是空的。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上面和云彩一起等待的吴邪有些焦虑，又见坡底下的小桃子小哥一直不出声，赶紧扯着嗓子问。 “下面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远处另一拨寻人队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犬吠，同时又有谁惊叫了一声。 这一声惊叫犹如厉鬼。 吴邪下意识转头看向动乱的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那里犬吠和人声混杂在一起，乱作一团。 月色惨白，衬得密林里更暗，树影婆娑下，根本看不出他们为什么大叫。 张起灵迅速起身，轻巧地握住附近一棵树枝，一手揽住纪初桃的腰肢。 翻身一跃，带着她回到半坡上。 站稳身子，少女即刻摸上腰间别着的匕首，脸色有些凝重。 那个声音不像是人发出来的。 “去看看。” 他们三个早已不是第一次一起行动，相较于刚认识的云彩，他们仨显然更为默契。 纪初桃和张起灵握着匕首迅速沿着山坡向动乱的方向跑，吴邪也捡了个粗树枝，和云彩跟在后头。 几人还没到，前面林子里的人忽然叫道。 “当心！草里有东西！” 刚叫完，一旁的林子里就出了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快速穿过灌木。 动静很大，体型估计不会小。 纪初桃瞬间眯起了眼，转头对云彩喝道。 “放狗！” 她的声音有些冷厉，和云彩往常听到的绵甜清冷区别极大，她下意识听从地放开了狗绳。 与此同时，山上的几个猎人打了声唿哨。 所有的猎狗一下就冲都了出去。 前面一下子乱了套，风声、灌木摩擦声、狗叫声以及村民的当地土话声，嘈杂地心慌。 阿贵他们那支队伍已经汇合到了山上的林子，似乎看到了同样往山上跑的纪初桃他们，阿贵赶紧朝云彩大叫了几声。 他说的是瑶族土话，只有本地人听得懂。 云彩听到了，也急声对纪初桃道。 “小纪老板，我阿爹说让我们不要跟去，他们要围猎山上的野兽，现在顾不了我们。” 她知道，这几个住在她家的老板里做主的，其实是那个漂亮的像仙女似的纪老板。 纪初桃自然不会听她的，只一分钟，就和张起灵到达了村民的包围圈。 不过他们俩没有进去，只是在外围看着猎人和猎狗摆出队形，举起猎枪不停地缩小包围圈，在围猎他们中间的野兽。 阿贵他们不停地叫喊，让猎物搞不清楚状况，只能在包围圈里不停地折返。 纪初桃反握着匕首，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在她的心头蔓延。 周围都是长势和腰齐平的野草，被风一吹，掀起一片海浪似的波纹。 这时，包围圈里的野兽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批猎人不是以前那些一辈子在山里讨生活的山精，黑灯瞎火，他们没有绝对的把握根本不敢直接开枪。 中间的野兽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反而更加冷静，没两下就潜伏进草里，不知道藏在了哪个位置。 空气骤然凝滞，只能听到猎狗喉咙溢出的低喝。 “沙沙——” 远处的灌木丛林忽然传出一阵微弱的沙沙声。 纪初桃眉心一跳，结合那一声厉鬼似的惊叫，脑海中迅速掠过一个动物的影子。 “猞猁！” “回来，我们被围了！” 阿贵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张起灵忽然脸色难看，他也没看围猎的地方，而是看着阿贵的身后，叫了一声。 “当心背后！” 阿贵身后的草泛起一股波纹，像是被风吹的，但此刻林子里风丝都没有。 他一转头，那波纹一下就停止了。 但同时，他们四周远处的草丛突然泛过好几道奇怪的波纹，正在向他们聚拢而来。 猎人们已经瞠目结舌，尤其是听到猞猁之后，他们的脸色都变了几变。 云彩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打了个唿哨，把狗全部叫了回来。 山民彪悍，虽然情况古怪，但没有一个害怕的，都把枪端了起来，警戒着四周。 那些波纹下的野兽似乎也察觉到异样，没有轻举妄动。 “撤退，退到空旷的地方，这里对我们不利。” 纪初桃飞速道。 这里的杂草太高了，是动物隐蔽的最佳位置，但对他们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也几乎是她出声的一瞬间，那些波纹也动了。 “拉着树上去，直接走斜坡！” 这时候纪初桃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身份，一边对村民下令，一边和张起灵警戒。 吴邪已经惊地说不出话，完全没时间问小桃子是怎么知道的那些，跟着其他人迅速往坡上跑。 山泥全是湿的，云彩一不小心就崴了脚，吴邪拉她，结果自己也脚下一滑。 阿贵赶紧转头来拽人。 周围杂草的波纹越靠越近，纪初桃和张起灵根本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边面对着草丛向后退，一边一人提着一个吴邪的胳膊，把他推了上去。 吴邪刚踩上实地，就听旁边阿贵大叫。 “跑开！快跑开！” 他下意识去看，就见下面小桃子和小哥几米外的草丛里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个牛犊般大小，吊睛白额、似豹非豹的动物直接从草丛中探出上半身。 两只碧绿的眼睛放着寒光，一张脸狰眉狞目，像京剧脸谱里的凶妖一样！ 竟然真是一只猞猁！ 与此同时，两人另一边的草丛里，又是一只猞猁探出头来。 吴邪的脸上，冷汗几乎瞬间掉了下来。 两只！不！ 他咽了口唾沫，看向更远的草丛，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幽光。 三只、五只…… 云彩直接吓哭了。 吴邪赶紧蹲下，手拼了命地往下伸，想要把他们俩先拉上来。 “小哥，快！你把小桃子先送上来！” 他对小哥的战斗力非常有信心，也知道小哥肯定不会把小桃子一个人留下，所以干脆就直接要去拉纪初桃， 底下的两人还在和猞猁对峙，听到他的声音，张起灵瞬间蹲下，抱住少女的双腿用力向上一推。 “吴邪，抓住！” 吴邪下意识向前一捞，抓住了纪初桃纤细的手腕，还没来得及用力拽，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直接要向山坡下掉。 他脚下的泥，忽然塌了一块。 跌落的瞬间，吴邪听到云彩一声惊叫，紧接着他看见一个黑影从下面的草丛里猛地窜出，纵身在山坡上借力，飞檐走壁似的飞到他面前。 肩膀凌空被猞猁的尖牙咬住，一阵剧痛。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瞬息之间，纪初桃和张起灵根本来不及救他。 吴邪摔进草丛里，滚下去好几米。 这一只猞猁的进攻似乎就是一个信号，三人周围的草丛瞬间全动了起来，四五只猞猁同时窜出，像几道黑夜流星。 猞猁的体型不足以直接将吴邪压倒在地，何况他也不是从前那个体废的小老板，翻身时狠狠踢了那猞猁一脚，将它踢飞出去。 纪初桃和张起灵面前也飞扑上四只猞猁。 他们俩的身手比吴邪好得多，只是周围实在视线不佳，几只猞猁又奸诈狡猾，非常有计划的攻击包抄他们俩。 一时间，根本顾及不上吴邪。 “砰——” 一声枪响自头顶传出。 接着几道光束和橘色的火光将上面照亮，猎人们端枪上膛，对准围在两人身边的猞猁放枪。 张起灵立刻将纪初桃拉近怀里，向后一退，后背紧贴着山坡，避免被猎枪误伤。 猞猁被枪声惊吓，虽然没有逃开，却也不敢再上前进攻，它们身上也有不少深浅不一的伤口，滴滴地淌着血。 纪初桃缩在张起灵怀里，冷眼看着那几只伏进草丛里的猞猁。 目光一转，不由得皱眉。 刚刚还在草丛里的吴邪，不见了。 她刚想叫张起灵一起去找人，就听到远处的山沟里忽然响起了一声猞猁的吼叫。 是距离他们三十几米的山沟底下，被野草和土坡挡着，什么情况都看不见。 听到那个猞猁的叫声，两人四周的猞猁忽然就不动了，接着全部融入草里，草丛的波纹迅速向远处滚去。 “都走了。” 张起灵低声道，脸色也有些不好，他也听到了那个叫声。 “吴邪可能有危险。” 纪初桃担心吴邪，赶紧和张起灵一起往山谷底下走，边走边戒备猞猁群再次出现。 刚走出十几米，视线中便出现两个人影。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的老头，腰间斜挎着一把瑶刀，肩头扛着一只肥大的猞猁。 月光下，老头的眼睛炯炯有神。 他赤裸着上身，浑身的血污底下展示出一些黑色的纹路。 老头的身后，是捂着肩头的吴邪。 两人出现的一瞬间，纪初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到，这个老头身上那些纹路，清晰地组合成一个麒麟纹身。 鹿角龙鳞，踩火焚风，和张起灵身上的如出一辙！ 张起灵也愣住了。 他想上前去询问，但看到老头身后的吴邪摇了摇头。 纪初桃也拉住他的手，微不可查地摇头，声音细若蚊吟。 “和你不一样。” 这老头身上的麒麟纹身，和张起灵身上的不同。 张起灵回握住她的手，压下心头涌起的复杂，默不作声地一起爬上山坡。 上面的人听到声音立即跑了过来，看到那老头后显得十分惊讶。 老头和他们用当地话唧唧呱呱说了一通，吴邪听不懂，但纪初桃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们越说，她的脸色越奇怪。 吴邪都怀疑，小桃子是不是能听懂这些人说的瑶苗土话。 不过那怎么可能呢，小桃子再厉害，也没精力学习那么多东西吧！ 他压根儿不知道，他以为的只有二十一岁的小妹妹，实际上在小哥的记忆中已经真真切切度过了大几十年。 而这几十年中，她所学习的和见识的，是除她以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的经历。 知道他们不懂瑶族土话，云彩便在一旁帮忙翻译。 令吴邪没想到的是，这个救了他的老头，竟然就是他们此次要找的盘马老爹。 他因为儿子的事情进了山，不想却遇到猞猁这种东西，好在老爹进山有个习惯，就是在背上搭个树枝。 除了当拐杖以外，也可以在平地时候防着后面的罩门被偷袭。 也正因如此，猞猁偷袭的时候才没将他的后脖子咬断。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泛白，阿贵让人把猞猁的尸体烧了，踩熄了火后他们才往村里走。 回到村里，天都大亮了，村里其他的干事通宵没睡，见到他们回来，狠狠松了口气。 吴邪的肩膀被猞猁咬了个对穿，消毒后打了破伤风针，又敷了草药。 盘马老爹就严重了，背上的伤口被村医缝了十几针，期间老爹一直沉默不语，就听着村干部不停啰嗦。 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直盯着靠在张起灵身边不曾离开的纪初桃，眼中神色复杂。 所有事情的线索就在眼前，就算纪初桃再冷静，此刻她也不想再等下去。 不过她刚起身，就见盘马老爹对他们做了一个跟上来的手势，示意他们跟着去他家。 纪初桃一愣，拉着张起灵的手跟了上去。 吴邪也忍住疲惫，准备一块去听听当年的事， 不过还没走出两步，盘马老爹忽然摇头，指了指张起灵说了一句什么。 吴邪下意识去看小桃子的反应，发现她脸上有些诧异。 ！！！她真的听得懂这老爹说的话！ 纪初桃的确能听懂，并且她刚刚听到盘马老爹说。 “他不能去。” 他，指的是张起灵。 阿贵也在他们身边，听到后脸上也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和盘马老爹来回问了几句。 盘马用一种很坚决的语气回答他，说完之后就径直走了。 而听清楚他说了什么的纪初桃，此刻小脸雪白，粉嫩的唇瓣也失了颜色。 一直拉着她手的张起灵第一时间察觉到，掌心的温热迅速变冷发凉。 “怎么了？”他低声问， 少女看着他，嘴唇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 她听到盘马说。 “我知道他们过来想问什么事情，当年的事情我可以告诉那个女娃和那个年轻人，但是这个人，不能去。” “他们两个不知道，跟在这个人身边，他们迟早都会被他害死。” pls:关于wuli桃桃为什么会听懂瑶族话，因为她曾经和小哥在小哥的记忆里，一起在巴乃住了很久 第90章 当年 纪初桃没有说话，但阿贵却已经把盘马的话翻译了出来。 啥？ 吴邪懵了，这老头说的什么话，没头没尾的。 小哥怎么会把他们害死？ 你看他舍得小桃子死吗？ 这老头真是，怎么瞎说！ 张起灵也有些怔愣，下意识抓紧了初桃的手腕，而后又像被烫过似的放开。 不等纪初桃说话，他已经朝盘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一下赶到那老头前面将他拉住。 “你这么说，你认识我？” 盘马老爹抬头看着他，脸上毫无表情，没有回答。 张起灵脸色有些冷，一下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自己的上半身。 “你看看，你是不是认识我？” 两人黑色的纹身无比清晰，似乎是两只麒麟正在对决相冲，而他们目视着对方，十分的奇特。 两人对峙了片刻，盘马依旧什么都没有说，非常漠然地从张起灵身边走了过去，完全不理会他，面部表情也没有任何的波澜。 他离开的果决，只剩下沉默的几个人。 阿贵不知所措，看看脸色不太好的小纪老板，又看看远去的盘马，再看看被拒之门外的张起灵，面色有点搓火。 “吴老板，这……”他只能问吴邪。 吴邪怕他出现什么腻烦情绪，到时候就没人给他翻译了，便上前去拍拍阿贵的肩膀，说没事。 张起灵站在原地，整个人似乎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纪初桃心脏发疼，跑过去站到他对面，发现此刻他目光空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底竟然有些绝望。 【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在排斥我，我会逐渐被剥夺身体的感觉】 【在长白山时，没有了痛觉和饥饿】 【那个声音告诉我，我会在这个世界逐步死掉】 他，真的会害死初桃吗？ 如果盘马说的不是真的，那他刚刚恢复的记忆片段是怎么回事？ 漆黑的眼眸中盛满空洞和漠然，和一种难以言明的绝望。 纪初桃眼角瞬间红成一片，酸涩地难受，她拉起张起灵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不是的。” “我不会死。” “吴邪也不会。”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好好地活着，为了能永远待在张起灵身边。 所以她绝对不会死。 指腹下是少女玉色冰脂般的肌肤，柔软、活力、嫩得他轻轻一捻便能留下一团红痕。 张起灵垂眸望着她，眼底难掩的复杂情绪似乎要将她淹没。 “小哥，你别多想，我看那老头就是瞎说的，你看咱们之前那么多艰难险阻，最后不都化险为夷了嘛。” 吴邪走过去劝。 虽然他心里也没底，但是他能肯定小哥绝对不会害死他和小桃子！ “再说了，小桃子的血……那样，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可别胡思乱想啊！” 纪初桃没出声，但是那双雾色的桃花眼却一直望着张起灵，眼底的倒影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 张起灵点点头，指腹抚了抚少女泛红的眼角，唇瓣下压，轻轻碰了碰那抹红。 “我等你们回来。” 深深看了他一眼，纪初桃扬起红唇，对他露出一个软甜甜的笑。 再转身，脸色瞬间冷成霜雪。 这一番变脸绝技给吴邪看懵了，他下意识瞅了下小哥，没敢再说直接拽着阿贵跟了上去。 再次坐到盘马家的饭厅，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盘马的儿子打来水给他们洗脸洗身体，吴邪笑了下婉拒，纪初桃则坐在那冷眼看着。 盘马也没有开口，只是自己点起水烟袋，抽他们瑶族的黄烟。 他儿子站在他身后，拿着毛巾给他擦拭后背的脏污。 天色一下沉了下来，似乎又要下雨，也可能为饭厅里焦灼的氛围。 盘马的儿媳妇关上门户，风从缝隙中吹进来，气温一下凉爽了很多。 阿贵在一边把他们的身份说了一遍，也没有添油加醋，只说想了解一下当年的考古队。 吴邪听不懂瑶族话，只得让阿贵翻译，不过纪初桃是听得懂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其实不说我也能猜得到，我早就料到有一天会有人问起这件事情。” “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问完就赶紧走，不要再来打扰我。” 纪初桃面色冷然，几乎没有一丝波动。 吴邪第一次见到她这种如寒冰一样的神情，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羡慕小哥，又挺佩服小桃子。 她坐在那，明明是纤细窈窕的一道倩影，身上的气势却耀眼逼人。 让人不自觉顺从。 纪初桃现在的确在发怒的边缘，她眼睛一眨不眨，指尖在桌子上轻轻扣了两下，声音带让人发颤的凉意。 “刚刚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今天不想听到假话，如果听不到我想要的，你的子子孙孙这辈子都走不出巴乃。” 她的嗓音又轻又柔，天生娇甜，此刻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吴邪手指不自觉抽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桃子，完全不遮掩自己猖狂一面的小桃子。 盘马似乎也没想到她这么大胆地说出威胁的话，丝毫不顾及阿贵村长还在场。 不过看着她这模样，倒是让盘马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我说的那句话意思很明白，你们完全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和他在一起，你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他说着，吸了一大口烟，表情似乎有些怅然。 纪初桃面上毫无表情。 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张起灵。 事关小哥，吴邪怕小桃子太激动了，不敢让她再说出什么话，所以在盘马话音落下后，他立即开口追问。 “您认识他？为什么这么说？” 盘马老爹看着他，顿了顿，好久才道。 “脸我不认得，但是我认得他身上死人的味道。” 吴邪还想追问，但盘马怎么也不肯开口继续往下说，只是让他们问其他的，咬死不提“死人的味道”这件事。 纪初桃在边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盘马的表情。 其实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生气。 虽然她对盘马的话非常愤怒，但在她众多经历之中，这并不算最令她绝望的事。 她只是心疼张起灵，不想让现在一无所依的张起灵难过。 对于盘马所说的“死人的味道”，其实纪初桃有些推测。 按照他儿子的讲述、以及现实情况来看，盘马的手上也有一个像铁葫芦那样的铁块。 这个铁块应该是当年上思考察队从羊角山古墓里带出来的，不知为什么被盘马拿到了。 既然他对“死人的味道”这么印象深刻，说明当年考察队多半真的发生了一些奇怪事件，并且恰好被盘马发现了。 会是什么呢？ 陈文锦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被假考古队替代的呢？ 见那死人味道问不出什么，吴邪干脆先不动声色，把话题转移到了考古队。 但没想到盘马听到阿贵的翻译，竟然摇摇头，说了一句话。 “你弄错了，那不是考古队，那些人，是当兵的。” 当兵的？ 吴邪瞬间诧异。 纪初桃看着盘马，眸色幽深。 在盘马老爹的叙述下，他们大抵了解了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时，巴乃这片地区还在零零星星的和越南打仗，而这支考古队也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他们很多都背着枪进的山。 陈文锦他们进山的年份，大概是在1976年，盘马也没打很精确地说出时间。 为首带队的就是陈文锦，据说她是广西上思考察队的队长。 当时的边境冲突频繁，村里出现部队太平常了，虽然文锦说他们是考察队的，但盘马并不太在意。 他拿了部队的津贴，那时人都太穷，只要几斤米就足够他们一家老小吃半个月了。 当时盘马还是壮年，打猎的时候他一个人走得最远、最深，自然是当向导最合适的人选。 陈文锦说他们要去羊角山上一个堰塞湖做考察，盘马在当天的清晨带他们出发，走了相当长的时间，在山里过了一夜，来到了山里的一处湖泊。 那是一个死水湖，周边没有溪也没有河，不知道怎么就有了湖。 部队的人在湖边上扎营立了帐篷，之后盘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接下来，他负责每隔几天给部队送一些给养。 部队自身的补给很充足，所以他每次进山的时候只带一些大米或者盐巴。 阿贵说的那一次怪事，就发生在其中一次，在此期间没人知道那支部队驻扎在那里做些什么。 盘马自然也是好奇，但那时候不太平，死在山上也没人知道，所以他一直都不敢去看。 但后来队伍开拔的时候，多了很多盒子，大约有三十几个，每个都是鞋盒大小，被那些当兵的很小心地带了出来。 盘马那时候也年轻，没控制住想拿一个看看，却被当兵的阻止了，说里面的东西很危险。 但他还是寻了个机会掂了一下，只感觉入手十分的重，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盘马很纳闷，因为湖的边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盒子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他当时的想法是这里面装的肯定是石头，因为湖泊的边上是大片的石滩。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因为在山中行进了一段时间后，那个盒子里面开始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非常难闻且无法形容。 “味道？是腐臭味吗？” 吴邪下意识问道。 如果里面装的是和尸体待在一起的古董，那羊角山的确可能有一个大墓。 但盘马说不是。 他常年打猎，和肉食打交道的时候比人还要多，腐臭味他绝对能分辨出来。 那种味道，确实无法形容。 吴邪意识到或许这个味道就是关键，但盘马显然并不愿意提，所以他也没有直接问。 他问了几句关于湖的大小和位置问题，盘马也一一回答。 湖是长的，像一把弯刀，四周全是石头，有的很大，比人还大，有的则和鹅卵石差不多。 湖现在还在，不过因为气候的变化，湖的水位下降得很厉害。 三年前他还去了一次，湖已经比原来小了一半。 “我对那些人确实很好奇，但从那次后，他们对我有所提防，我就一直没有机会再接触到那些盒子了。” 回到村里之后，这一批人很快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件事对盘马的影响很大，他进山打猎时，总会想起那支军队进山的目的，他们在湖边干什么，那些盒子里的东西又是哪里来的？ 他有预感，这件事必然以后会有人打听，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晚。 现在已经过了近三十年。 盘马说到这里，又吸了一大口黄烟。 整个过程中，问问题的都是吴邪，盘马选择性地解释，将当年考古队整个事件相对完整地讲述了出来。 纪初桃一直没有讲话，除了认真听以外，她一直也在观察盘马的表情和说话习惯。 对于谎言，她恰好是一个比较有研究的人，只是她研究的是逻辑思维。 实际上真正讲谎言的人，他们是不会编造一个假象出来告诉众人的。 真正成功的谎言，是将全部的事实讲出来。 整个交谈过程，纪初桃都相信盘马说的全部是实话，只是有趣的是，这个讲述的主体是盘马。 在当年，他作为一个客体看完了考察队在羊角山的行动。 然而事实真的像是盘马说的那样吗？ 如果他作为一个主体进入这个故事，那么他在其中会充当什么角色？ 纪初桃看向低头抽烟的盘马，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暗光。 这是一个蒙太奇式谎言。 吴邪正想着应该怎么把盘马关于“死人味道”这件事炸出来。 虽然他本性比较安分守己，但身上坏水还是有一些的，挤挤多少也能挤出来。 盘马老爹有一个铁块，说是山里捡来的，而且他认为价值连城，显然考古队走了以后，他又做了什么。 吴邪刚想诈他一下，还没开口，就听到小桃子流利地说了一句瑶族土话。 “你在说谎。” 盘马的手瞬间一抖，稳住后看向她。 “事情过去太久了，很多东西我确实不记得了，但我告诉你们的，都是真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忽然笑了。 这是她坐下来以后，第一个笑。 少女的唇角扬起，笑容明媚动人，衬得那张脸蛋更加娇艳如花，可盘马却不可遏制地恐慌起来。 “你说的确实是真的，但我想知道，你是先看到了考古队消失再回的村里，还是从你回来村里以后，考古队就突然消失了呢？” 听到她的问题，盘马的眼睛瞬间瞪到了最大。 吴邪都怕他两只眼珠子噗地一下掉出来。 小桃子一句话的能量竟然这么大吗？ 此刻他还没明白纪初桃戳破谎言的切入点到底在哪里，但这样的对峙下，盘马一下子崩溃了。 他低下了头，向他儿子打了个眼色。 他儿子走到阿贵身边耳语了几句，阿贵就半拉半扯地被拉了出去，他儿子进来，坐在了阿贵的位置上，门重新被关上。 吴邪眼皮一跳，意识到接下来盘马很有可能会将当年的事情全盘托出。 果然，房间重新变得幽暗时，盘马忽然向他们行了一个十分大的礼。 “我老了，活不了多久了，可是我的儿子和孙子还年轻。” “不管你们是谁，希望你们听到这个事情以后，能放过我的儿子和孙子，有什么事情算在我头上。” “那些人全是我杀的，其他几个人只是帮我抬东西。” 纪初桃抬手制止，微微侧了侧头，唇角又扬了起来。 “我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我只要知道，当年你们在湖边做了什么。” 快了，所有事情的结点，她马上就可以串联起来了。 吴邪在一边默不作声，闻言忍不住又看了盘马老爹一眼。 而此时这个健硕的老人，也像风烛残年一样，流露出了疲老的姿态。 他又吸了一口黄烟，才开始说道。 “当年太穷了，你们根本想象不到那时的生活，考察队带来的粮食对我们的诱惑太大，我虽然能打猎，不至于饿死一家老小，但几个兄弟就不行了。” 前面的过程和盘马说的完全一样，关键的问题就出在盘马所说的，他进山却发现考古地消失的那一次。 盘马说了谎，他那一次进山，考古队并没有消失。 他也不是一个人进山的，而是带了自己的四个兄弟替他背东西，这样他们回来的时候还能打猎。 送完粮食之后，他们没有离开，因为在营地里待到傍晚，几个人就都能混到一碗白米饭。 不过那些部队不让他们待在营地的内部，他们一直在营地外吹牛打屁，要一直等到傍晚开饭。 在这个过程中，四个兄弟中的其中一个人，看着考古队的军用补给，突然起了歹心。 当时十万大山的贫困程度是现在的人难以想象的。 连年的边境冲突，野兽都逃进了深山里，小孩子没有肉吃，都发育不良。 部队的补给对于他们来说，诱惑太大了，那几袋大米他们可以吃一年。 部队收粮都要过秤，过了秤的粮食就算少了他们也不会再追查，而这么多米袋子，只要他们拿出来一碗，就足够家里人吃一个月。 这本来是一件非常单纯的事情。 盘马不同意，他的手艺好，家里算不错，没有苦到饿死孩子的份上，但是其他四个人都动心了。 他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去，他自己在外面等着。 没有想到，这四个人进去后出了事。 他们从每一袋大米中舀了三碗米，出来的时候正好被一个进帐篷检查的小兵碰到了。 那时是军事状态，人的神经都是绷紧的，小兵马上举枪，但是他没发现他的后面还有一个人。 情急之下，后面的人一下把小兵按住，他们四个人用米袋把小兵活活给捂死了。 杀人罪，特别是杀军人，这要是被人发现，百分百要直接枪毙。 四个人逃出去，和盘马一说，盘马立刻知道糟糕了。 他没办法跑，因为考古队请的是他，而几个兄弟是他请来帮忙的，他说自己没参与，也绝不会有人相信。 所以盘马想了一个办法，把那小兵的尸体从里面拖出来，当成在山里失踪。 他们潜回去，把米全部换上，再把小兵的尸体拖出帐篷，结果没拖多远就被放哨的人发现了。 慌神之下，小兵的尸体被放哨的看见，哨兵立即举枪。 但当时提出偷东西的伙计早就准备好了，一下就把哨兵的喉管给割断，当场毙命。 他们走火入魔般地连杀两个人。 那个动手的兄弟已经杀红了眼，觉得杀两个是杀，杀光也是杀，与其等着他们回去通报军部，不如趁现在，把这些人都杀了。 那种诡异的气氛下，冲动杀人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考古队的人数不多，大部分都在酣睡，他们拿着冲锋枪和匕首，偷进一个又一个帐篷，把里面的人全部杀死了。 吴邪听到这，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觉得有些恶心。 “我知道你们肯定是觉得我太残忍，当时那些人全死了，我们五个就把他们连着帐篷一起扔下了湖里。” 杀完人，他们把尸体、枪和弹药，还有物资全部都抛入了湖中，把白米和吃的偷偷背回了村里。 盘马当时心虚，思前想后之后，就开始在村里宣传考古地都不见了的怪事。 “三天以后，我想再上山去看看，没想到，就在那个湖边，考察队竟然又出现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是那些人！” 纪初桃眼神一凝。 来了！就是这个时候！ 盘马吸了口烟，继续讲述。 他以为当时自己在做梦，分不清楚真实和幻觉，那些人似乎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纷纷都和他打招呼。 他甚至看到了几个亲手被他勒死的人在那里谈笑风生。 盘马仓皇回村，把事情和兄弟们一说，其他人去看了发现果然如此。 村里人迷信，他们觉得羊角山的那湖大概是个魔湖，能让死去的人重新复活。 盘马琢磨了很久，鼓起勇气再一次给考古队送粮食，试探性问起那一天的事，然而所有人都回答没事，表情没有任何异样。 他并不是一个就此认命的人，也不相信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已经死了的考古队，竟然全活了。 盘马一直留心着这个队伍，但这批人根本没有一丝破绽，完全看不出他们是人是鬼。 唯一让他感觉奇怪的是，他闻到那批人身上多了一种奇怪的味道，是之前没有的。 那种味道，他后来又在盒子里面闻过一次，只是盒子里的更加浓烈，所以盘马就把它认成死人的味道。 因为他觉得考察队的人是不知人鬼的恶魔，他们身上的味道肯定是从地府里带出来的。 “你们的那位朋友身上，也有那种味道，他和他们一样，也是湖里的妖怪！” 纪初桃没吭声，她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按照盘马的说法，他们五个人把考古队的人全杀光抛进了湖里，没两天这些人又重新出现在湖边，且身上多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那么她基本可以确认，后面出现的考古队应该就是戴着人皮面具的假考古队。 他们能假扮必然是有破绽的，只不过盘马这几个人本来就很少见他们，发现不了假考古队也很正常。 可盘马发现不了，这些死者的家人难道也发现不了？ 想要完全扮演一个人是非常难的，因为你很难一一弄清楚他的生平一切，习惯和样貌可以伪装，但偶然事件是绝不可能完全一致的。 可假考古队的存在不只是一段时间。 这说明什么？ 布局的人很有可能早就培养了这一批替代者，并且他的计划和盘马兄弟几个的行为不谋而合！ 他要取代组织的考古队，是什么目的？ 少女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 终极、长生、组织、“它”、九门、裘德考、张家、张家的叛徒。 或许这些人的目的从来都不一致。 她的拼图，终于完整了。 接下来，她要继续寻找她和张起灵的记忆。 盘马一直对这种味道记忆深刻，是因为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这种味道。 在考古队重新出现的几天后，村里发生了一件事，让他开始毛骨悚然。 和盘马行凶的四个人里，有一个人叫庞二贵，他胆子最小，忽然就不见了。 村里人去山里找了两天，盘马他们硬着头皮回到湖边，竟然发现那个庞二贵在营地里，和那支考古队里的人谈笑风生。 他们莫名其妙，把他领了回来。 盘马拉住他的时候，就闻到从庞二贵身上，竟然也传来了那股神秘的味道。 第二天，庞二贵吊死在了床边上。 一个星期以后，另外两个人也相继失踪了，是一个小孩在庞二贵家废弃的房子里发现的尸体，吊死的位置和庞二贵一模一样。 他们死的时候，身体上和房间里都有那种味道。 后面的事不必再说，总之假的考古队走了以后，盘马再次回到了湖边。 他绕着湖边走了一圈，发现有一件衣服不知道怎么被冲到了岸上。 在那件衣服里，他发现了那个奇怪的铁块。 盘马捡到铁块藏了起来。 几十年后，他们来了。 盘马的秘密，结束了。 “这个铁块刚发现的时候味道很浓，放在家里，家里什么虫子都没有，不过渐渐地，这个味道就一点点消失了。” 盘马把铁块拿给他们看，那东西确实和张起灵的那块一样。 同样的铁疙瘩，上面有着古朴的花纹，仔细闻也有一股奇特的味道，非常淡。 几乎无法分辨。 纪初桃一言不发，坐在那里，手指叩在桌面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声，也像一下一下敲击在人心上。 良久，她站起身，似乎要走。 吴邪还有一个问题没问，见状赶紧开口。 “老爹，你身上的纹身，是怎么来的？” 盘马看着吴邪，有些诧异他会问这个。 他儿子替他解释。 “这个是防蛊的纹身，是小时候一个路过的苗人巫师替他纹的。” “当时我的爷爷救了巫师的命，他给我爹纹了这个答谢，据说有这个纹身，到了苗寨可以通行无阻，没有人会为难你。” 吴邪一句话都听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转身一看，小桃子都已经走到门口了。 出门之前，吴邪看到她忽然又转头看向还坐着的盘马，语气有些莫测，说出的话更让他一头雾水。 “你在与虎谋皮，早晚会被反噬。” “不想死，就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第91章 记忆 阿贵一直在门口等他们两个。 纪初桃和吴邪出门时，他正蹲在地上郁闷抽烟，显然因为盘马的驱逐很不爽。 怎么说他也是村干部吧。 看到两人后，阿贵立即站了起来，手上的烟也扔到地上踩灭。 “两位老板，你们出来了，怎么样？” 纪初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自顾自地往前走。 吴邪落后两步和阿贵一起走，敷衍地回了他几句，没有将盘马说的话告诉他，只问知不知道盘马说的那个羊角山湖泊。 阿贵点头，说听说过，不过他自己没去过。 “阿贵叔，我们想去那个湖看看，我可以出高价，你问问村里有没有猎人愿意带我们过去。” 知道这些事情以后，吴邪脑子都要炸了，他现在迫切地想验证自己的想法。 如果事情真像盘马说的那样，那后来出现的考古队究竟是谁？ 如果后来的考古队是真人，那是谁早早地准备了这支队伍等在羊角山？ 这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替换！ 而要求证这件事，他们就必须要到那座湖边上去。 阿贵满口答应，接着试探性地问他，盘马到底和他们说了什么？ 吴邪自然不会告诉他，把他打发走去找猎户后，赶紧快步跑到小桃子身边。 “小桃子，你最后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她说的是瑶族土话，盘马儿子也没翻译，吴邪好奇地紧。 纪初桃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隐瞒，给他重复了一遍。 其实这也是她在推理的过程中想到的。 听盘马儿子说，他老爹这些年经常往山上跑，也不知道上山去干什么，神神秘秘的。 仅凭一个铁块，纪初桃不认为这个值得盘马隔三差五就去山上。 或许山上还有什么他不得不去的理由。 所以她炸了盘马一下，故意说出最后那几句话，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没想到，盘马的脸色真的在一瞬间变了。 人的微表情是难以控制的，有时候连自己都不会发现。 纪初桃恰好精修过这门，原本为的是能更好地做一个继承人，没想到现在竟然会用在这个上面。 她没有解释自己那样问盘马的原因，只是给吴邪翻译了一遍那几句话。 后者听完，仍旧是一头雾水。 “与虎谋皮？难不成盘马老爹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纪初桃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以后你就明白了。” 这话让吴邪想起了过去听过的很多三叔专门蒙他的话，他赶紧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停停，小桃子你怎么和我三叔变得一样了，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要让我自己猜。” “你就直接告诉我呗，别瞒着我了。” 吴邪告饶，可纪初桃并没有软下心肠。 如果一切的事情如同她的推测，那么现在就让吴邪知道，或许并不是事情的最佳时刻。 毕竟这或许涉及到吴家甚至解家一些布局，无论如何，她不应该主动打破一切。 不过纪初桃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吴邪，我知道不管怎么说你都会往下调查，但我必须告诉你，这个事情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它牵扯出来的东西太多了，那不是现在的你能承受的。” “不过你离真相已经不远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就顺着已知的线索调查下去，不要再来问我。” “你和我的角度不同，我说的话会影响你的判断，守住你自己的初心，才不会迷失在局里。” 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完全区别于往日那种娇气和温软。 吴邪甚至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他们只知道小桃子长得漂亮像仙女，性格娇气俏皮、身手也好，但他们似乎一直都没有见识过小桃子的另一面。 猛然一转换，吴邪最大的反应竟是直接愣住，好半天后才呆呆地点了点头。 他毫不怀疑小桃子的话，这种事上，她绝不会骗人。 见他愣神，纪初桃心中叹了口气，没有再谈及那些事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吴邪。 “不管如何，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去那个湖看看，密码六个一，你去镇上取十万送到盘马家。” 盘马说出所有的事情以后，那个铁块就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他留在手里是块烫手山芋，便直接给了纪初桃。 吴邪被她半路赶去镇上取钱，现在回阿贵家自然只有她一个。 纪初桃到阿贵家时，正好看到张起灵坐在高脚楼外面的回廊上发呆。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门口有人，他低下头，瞬间看到亭亭玉立站在那的纪初桃。 张起灵快速站起，往她那边走去，只剩两步时，脚步忽然顿住。 纪初桃没有问他为什么不过来，而是直接抬脚上前两步，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我回来了。” 张起灵垂眸，抬手揽住少女纤薄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 他绝对不会让盘马说的事情发生。 两人没有在门口待多久便回了木楼。 胖子还好奇这盘马老爹到底什么来头，纪初桃将刚刚上午从盘马那里得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还有这种事情，娘的这都赶上我小时候吓唬姑娘家的鬼故事了，要是真的，这个盘马老爹也太不是人了。” “小天仙儿，你还要给他那么多钱，真浪费！” 十万也够山里人用非常久了。 纪初桃摇摇头，把从盘马手里得到的铁块放到两人面前。 “除了消息费，那十万也买断了这个东西。” 看到那铁块，胖子惊了。 “他还真有！” 张起灵拿起那两个铁块对比。 能看出来，上面的花纹其实是出自同一个图案，两个铁块的材质从肉眼判断也相差无几。 但问题是，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两个铁块到底是干嘛的。 胖子还是不信羊角山里的湖泊是一座能让人死而复生的魔湖，想到小哥身上也有盘马说的那股死人味道，他眼睛一转。 趁着小哥看着铁块沉思时，胖子突然狠狠地掐住他的侧脸，把小哥的脸都掐变形了。 纪初桃猝不及防，反应过来时赶紧打了胖子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 “胖子，你干嘛！” “我检查一下小哥到底是活人还是妖怪！” 胖子揉了一下自己被拍得生疼的肉。 “盘马不是说那什么湖是个魔湖吗，他闻到小哥身上有味道，那不得检查一下小哥是活人还是妖怪。”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落下两个字。 “妖怪。” 他这让纪初桃心疼又觉好笑，但最后还是伸手轻轻地揉着他被掐红的侧脸。 两人这一个可怜一个心疼的相亲相爱，让胖子整个人都酸唧唧的，他赶紧打断两人的恩爱。 “行了行了别腻歪了你俩，赶紧说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现在还没听懂呢。” 纪初桃松开手，看到张起灵脸上的红痕已经消下去不少，才坐直了身体，开始说自己的推测。 “其实这件事情非常单纯，如果盘马说的是真的，当年他和几个同乡把考古队的人全部杀了抛尸，那么后来离开这里的考古队一定是假的。” “而盘马说假话这一点已经被我揭穿，他第二个版本的故事多半是真的，这样一来结论还是第二支考古队为假。” “他们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变成了第一支考古队，胖子你先别问是怎么变得。” “总之已经存在的东西不可能因为抛弃就变得不存在，我们想要证明推论，只需要在湖里找到被杀那些人的尸体就可以了。” 胖子摇了摇头。 “这他娘的也不可能啊，都快过了四十年了，有尸体也早就烂没了，上哪找去啊？” 关于这一点，纪初桃也非常无奈。 “尸体确实没了，但骨头应该还在，现在看来，我们只能带着装备去湖里打捞了。” 当年盘马抛尸是在湖边，那些尸体连带着帐篷装备，经过四十年，早不知道掉到湖里的哪个角落。 但这都是后话，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先到那个湖边去，然后再从长计议。 想到这，少女眸光一闪，看向胖子道。 “盘马不愿意再去羊角山的那片湖泊，胖子，你去村里找下阿贵叔，看看有没有另外的猎人能带我们过去，钱不是问题。” 她把胖子支开，想单独和张起灵说些事情。 胖子似乎也没察觉到她的意图，点点头后就顶着纱布脑袋出门去了。 他一走，整个木楼又安静下来。 纪初桃转头看向张起灵，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问道。 “我去盘马家之前，你想起了一些记忆，对吗？” 那时的他很不对劲。 单单只是盘马那些话，纪初桃觉得并不足以让张起灵失态，他一定还想起了别的什么东西。 张起灵垂眸看她，抬手轻轻摸向她娇嫩细腻的脸。 他的皮肤并不粗糙，但指腹底下的皮肤过于白嫩，划过之后仍泛起了一点薄红。 这样的娇贵，究竟是怎么无声无息、自己一个人熬过了那些艰难的日子。 没了睡眠、没了痛觉、没了冷暖，前几天她吃饭时的异常，应该连味觉也失去了。 他想保护的初桃，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时候，自己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痛苦。 “我想起来了，关于你身体的异常。” 纪初桃一愣，她本以为张起灵想起的会是关于巴乃的记忆，没想到竟是跟她有关的。 还是那些被剥夺的感觉。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秀眉拧在一起，几秒后又放松下来。 伸手握住流连在她侧脸的手，轻声道。 “相信我。” “我会用尽一切方法活下来，你担心的事情绝不会发生。” 人要有一些追求。 从前她的追求是家族，带领家族荣耀。 现在她的追求是自己，她想为自己而活。 她想留在张起灵身边。 所以无论如何，纪初桃都会珍惜所有能活下来的机会，绝对不会放弃。 张起灵没再说什么，手臂一勾将初桃抱起完全纳入怀里，额头抵在她的颈窝。 漆黑的眼眸逐渐幽深，掩盖住其中挥散不尽的晦涩。 …… 吴邪是下午回来的，包里提着十万块钱去了盘马家。 除了送钱以外，他再次问了盘马老爹是否愿意再带他们上一次羊角山。 不出所料，被他拒绝。 吴邪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点点头后就离开回了阿贵家。 羊角山并不是什么度假旅游的地方，考虑到那片堰塞湖是山周围唯一的水源地，山里的野兽极有可能都会到那附近喝水。 纪初桃当天便打电话到了杭州，让人把放在家里的青铜刀和黑金古刀带到了巴乃。 在知道自己身体的异常后，她就已经有意识布局，将自己所有的资产分散到国内外的各行各业。 她要完全保障，即便谁偶然知道她的秘密，也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说出口。 她必须要在各方势力中完全保全自己。 人脉和资源对于纪初桃来说，总是信手拈来，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初步具备了保全自己秘密的能力。 除了两柄刀，她还让人采购了四份专业的野外装备。 有纪初桃在，他们几乎没怎么担心，只在阿贵家等着猎人带她们上山。 准备物资要两天，期间吴邪和胖子也研究了一下如何把铁葫芦融开，还用胖子带回来的硫酸尝试了一下。 结果不太理想，硫酸溶解铁块的速度非常慢，硫酸用完了也融下去了薄薄一层。 没办法，他们只能暂且把东西放到一边，准备下山以后再处理。 两天以后，所有的装备送到了阿贵家。 过了这晚，就会有人带他们前往羊角山。 这一晚，纪初桃安安静静窝在张起灵怀里，两人没有交谈太多，只是相拥在一块。 他们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很快就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隔天早上，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四人便开始收拾起背包。 然而背上背包出门，发现等在院子里的并不是传说中的向导，竟然是背着猎枪的阿贵。 “几位老板都准备好啦？那行，等等我，我去叫云彩去。” 吴邪一脸疑惑，拉住阿贵询问。 “阿贵叔，你不是说你没去过羊角山吗？怎么是你自己带我们去？还有云彩是怎么回事？” 阿贵便道这猎人都进了山里，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几队人都没回来。 村里其他人都没去过羊角山，他能找到的人就是他女儿云彩。 云彩以前跟着爷爷去过那里几次，知道怎么走，有他带着，加上云彩认路，还有猎狗，问题应该不大。 “那不行啊，咱们是去干事，带着个小丫头这不开玩笑吗？要是受点什么伤的，你这个当爹的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胖子第一个出言反对。 吴邪也心道糟糕，恐怕阿贵是觉得他们出的价钱太高了，不想让别人赚去。 “哎，没事没事，这里的小丫头片子五六岁就摸枪了，要论山里，云彩比我们有用，不用担心。” 阿贵说着，招呼云彩从屋里出来。 纪初桃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并没有插话，只是探究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阿贵身上。 小哥站在她身边，目光淡漠，也始终没有开口。 两人身上穿着相同款式颜色的冲锋衣，背上斜挎着一柄短刀，任谁都能看出关系极其亲密。 云彩从屋里走出来时，吴邪和胖子眼睛都看直了。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身的瑶族猎装，猎刀横在后腰，背上背着一把小短猎枪。 英姿飒爽中又带着点俏皮的表情，一下就把胖子给征服了。 她走到吴邪和胖子面前，挑战似的盯着他们，道。 “几位老板，瞧不起人是不是？” 胖子立即否认，直言云彩一直是他心里的最佳人选。 有胖子的鼎力支持，外加小桃子并没有表态拒绝阿贵当向导，吴邪便点头答应。 他们按照当时找盘马老爹的路线原路出发。 纪初桃和张起灵走在最后，中间是胖子和云彩，阿贵叔和吴邪则走在最前。 一路上，胖子简直被迷住了，一直围着云彩转，就差爬下来给她当马骑了。 云彩也天真可爱，蹦蹦跳跳的。 路上氛围非常轻松，完全没有找盘马老爹那天的紧张。 不过走在最后的两个人话却很少，几乎只是看着云彩和胖子笑闹。 纪初桃脑海中不断完善着自己最近所得的所有线索，有张起灵牵着她，她自然不用过多注意周遭的环境。 反倒是张起灵，看了一眼前面蹦蹦跳跳的云彩，又转头看向身边明显在思考的初桃，心中掠过难以忽视的酸涩。 明明初桃也只有二十二岁，比云彩大不了多少。 但她被迫卷入自己的命运漩涡，要去考虑很多原本不用她在意的东西，没有时间像一个真正的二十二岁的女孩一样。 纪初桃自然不知道张起灵心中所想，她只思索了一会，就被前面一直落下的视线所打断。 随即，她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走在前面的云彩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往后看一眼。 刚开始她还以为云彩是担心他们的安全，但这种频率太奇怪。 纪初桃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张起灵。 难道云彩喜欢他？ 似乎又不太应该，这几天张起灵几乎没和云彩说过话。 纪初桃有些想不通。 虽然云彩一直在看他们，不过张起灵显然完全没有在意，反而是看她一直盯着他，转过头问道。 “怎么了？” 少女摇摇头，忽略掉心头一点不舒服，没有讲什么。 当天晚上到了山口的古坟处，他们深入进去一两公里才休息，天亮后又继续赶路。 一行人在山中走了两天，才来到了那处湖边。 前段时间巴乃连日暴雨，如今山上绿树森森，极富生命力。 那湖泊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一些，四周也如盘马所说全是石头。 湖的四周是莽莽群山，山体巨大入云。 几人经过一条已经完全被植物覆盖的山路，来到湖滩上。 湖水非常清澈，倒映着天空和四周的山，十分漂亮。 到了湖边就是成功的第一步，吴邪和胖子赶紧放下背包，跑到湖水里去洗脸。 纪初桃站在原地，蹙着眉看四周的群山，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她边上的张起灵，同样一脸疑惑。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起下去把脸和手洗干净。 他们带上来的装备里有小型军用野战帐篷，防水又防潮，搭好后刚好可以两人一个。 张起灵已经回忆起初桃身体的异常，自然不会让她自己一个帐篷。 好在帐篷宽大，两个人睡也有富余。 胖子大方地把自己的帐篷贡献出来给了云彩，他则和吴邪共用一顶。 帐篷搭好，阿贵和云彩便去旁边的林子里搜集柴火。 纪初桃他们四个不用帮忙，就开始环湖搜索观察四周的环境。 湖泊大概有两个足球场的大小，一圈下来几乎只有十几分钟，湖边浅滩上都是石头，能看清底部。 但再往里面，湖底就迅速隐入了黑暗。 水黑则渊。 纪初桃也没想到，这湖会有这么深，但从湖底颜色判断，落差至少有几十米。 这一次她只准备了野外工具，却没有让人采购潜水设备。 多想无益，绕了一圈以后，他们就决定先把近岸搜索一遍。 午饭是云彩熬的腊肉粥，吃完午饭，阿贵说去四周转转，看看有什么东西好打，云彩则给吴邪和胖子洗汗臭的衣服。 湖边的区域很大，四个人每人划分一大片，开始行动。 原本张起灵还不想让纪初桃动手，但她一直坚持，他也没能阻止。 按照盘马所说，这片湖应该是一片封闭的湖，这种堰塞湖水位通常是逐年下降的。 当年的湖还很深，坡度很陡，盘马他们不可能把尸体丢的那么远，至少不会到中心去。 所以他们现在就在湖边搜索，把一块块的石头搬开，检查石头底下有没有尸骨。 四个人从中午翻到夕阳西下，但一直到晚上，都没什么收获。 纪初桃不累也体会不到冷热，但身体其实是有反应的，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背后，让她非常不舒服。 吴邪和胖子更是狼狈，上了岸后就靠在一起抽烟续命。 张起灵一如既往，沉默地一直翻着石块，飞速找完后便去了纪初桃身边。 夜色降临，阿贵也从林子里回来，还带回两只野鸡。 他生了篝火，把鸡杀好放到上面去烤。 纪初桃身上难受，回到帐篷把身上擦了一遍，换上一件宽大的t恤和一条及膝牛仔短裤。 不仅是她，其他几个人身上也都湿透了。 张起灵等在帐篷外，看到她出来后，才飞速把自己擦了一遍，换一套干净的短袖裤子。 山中湖边的夜晚，风是清凉的。 纪初桃洗了头发，擦得半干后就坐在篝火边，靠着张起灵休息。 少女的黑色长发微卷，蓬松柔顺，浓密如云，完全披散下来时，衬得她那张脸蛋更小。 皮肤莹白细腻，如同刚剥了壳的荔枝肉，白嫩得一掐便能沾上甜水。 山野森林中，她比月色动人。 两人身下铺了一张厚实的桌布当垫子，纪初桃没穿鞋踩在上面，露出来的小腿又白又细，一个毛孔都没有。 一双白生生的嫩足，足弓弧度优美，足尖雪色中带着粉红。 整个人精致得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样。 哪怕吴邪心中毫无邪念，也忍不住欣赏一下这种人间绝色。 感慨小桃子真是从发丝到足尖都透露着造物主的偏爱。 他转头去看云彩，云彩也换了衣服，穿了轻薄的t恤，洗了头发，很像城市的女孩。 大概因为在山里长大，云彩有一种区别于其他女孩子的活泼可爱。 像个小妹妹一样。 这一点吴邪从没在小桃子身上察觉过，虽然他们的关系非常好，是过了命的交情。 但小桃子太聪明太敏锐，在他们的行动中往往像是一个能掌控全局的上位者，小哥不在的时候，她完全看不出一点弱点。 她的所有娇憨，大概都只会在小哥面前展露。 吴邪心里笑着摇头，没有再继续深想。 野鸡还没有烤好，大伙儿等着也是无聊，云彩便在一旁跳舞给他们看。 瑶族姑娘善舞，纪初桃也抱着欣赏的目光，靠在张起灵怀里看着云彩转圈、绕腕、扭腰。 小姑娘清纯可爱，即使有些动作偏向性感，她做下来也都彰显着青春活力。 看着她的舞蹈，纪初桃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经也跳过舞。 另一边的胖子看得也是下巴都掉了下来，不经意间看到小哥一直垂眸盯着小天仙儿，眼神一转，起哄道。 “小天仙儿，你会不会跳舞啊，你看云彩也跳了，要不你这个仙女也给我们来一段？” 他们上来的时候装备带得很齐全，米面粮油都有。 胖子爱酒，还装了不少阿贵叔家的米酒。 刚才纪初桃也要了一瓶，捏着瓶口握在手里，准备等下喝几杯。 酒还没入口，就听到胖子的起哄。 少女笑了一下，很轻很淡，却美得惊人。 月色之下，她娇嗲清甜的声音带着一丝晦涩。 “我只会一支舞蹈，但是不能跳给人看。” “我的舞蹈，是跳给月亮看的。”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胖子没懂是什么意思，只当她不会跳舞，也没有继续起哄，直接自己去和云彩学。 纪初桃也不解释。 不过在察觉到张起灵的目光时，还是凑到他的耳边，用气音道。 “我不会跳舞。” 她是家族的未来继承人，从小学习管理已经占据了大半的生活时间，自然没有时间学习什么舞蹈乐器陶冶情操。 唯一会的一支舞蹈，是爷爷教给她的。 少女一顿，又小声道。 “我只会一支拜月舞。” 她的体温偏低，呼出来的气明明是温热的，但张起灵却觉得似火般滚烫。 落在他的耳畔，将耳朵灼红。 纪初桃没有发现，娇嗲嗲地小声撒娇让张起灵给她把酒瓶打开。 米酒清香扑鼻，入口带着细微的甜。 划过喉咙时，有种微末的刺痛感，并不严重，只是略有辛辣。 为了品尝米酒，纪初桃特意勾住张起灵的手指。 后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有点奇怪。 他总觉得酒好像牵扯一段记忆。 而等看到初桃喝下一口米酒后，张起灵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片段，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瞬间似被火烫了一下。 在那些遗忘的记忆画面里，他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 杭州的家里，楼梯上，他抱着初桃，似乎在谈论什么。 随后。 唇齿相依。 缠绵悱恻。 第92章 接吻 张起灵的脸倏地一下变得有些奇怪。 纪初桃说不清楚是什么神色。 他们俩身体靠在一起，那一瞬间的紧绷让她还是发现了张起灵的变化。 这人难得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她好奇，便放下酒瓶，直接凑过去看他。 少女的腿雪白又纤细，在朦胧的夜色中，似一团柔脂嫩露。 她跪坐在布上，身体微微前倾，脖颈修长，巴掌大的莹白小脸抬起，目光在张起灵脸上探寻。 花瓣似的唇瓣嫣红诱人，呼吸间散发着淡淡的米酒香气。 火光射人，让那双含水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看起来像是在索吻。 “怎么啦？又发呆。” 少女的声线天生就娇嗲嗲的，收起周身的气势时，便只剩下动人的清甜。 尾音不自觉地上扬，十分娇俏。 张起灵下意识扶住她的腰，不让她摔倒。 垂眸看她，刚好看见那两片形状饱满好看的嫣红唇瓣。 喉结轻微滑动一下，他移开了目光，看向空无一物的不远处，淡淡道。 “想起一些记忆。” 纪初桃听完更加好奇，直接挪上前靠得他更近，手指捏着他的胳膊，追问。 “想起什么了呀，给我说说嘛。” 张起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若是平常，纪初桃肯定不会再问，但架不住今天她喝了好几口米酒。 “告诉我嘛，我想知道。” “求求你了——” 少女扯着张起灵的衣角，声音嗲甜地撒娇追问。 他被缠得无奈，手腕一使力，将她扯进怀里。 靠近她耳边，低声说一句。 “晚点告诉你。” 得到保证的纪初桃这才满意地不再胡闹。 夏季的山中夜晚也是一片清凉，他们坐在湖边的篝火旁，有凉风从衣摆下划过。 胖子捧着云彩，出这脑筋急转弯给他们猜。 问云彩没什么战斗是杀敌一百、自损三千？ 纪初桃不兴这个，并没有参与进去，坐在那一口一口喝着米酒。 她身边的张起灵也兴致缺缺，只拿刀从烤好的野鸡上剃下一个鸡腿。 用清洗好的大叶子包裹着撕扯成小块后才递到她面前。 也没有让纪初桃拿，直接托着叶子让她挑着吃。 野鸡的肉质紧实坚韧，两个小时的烘烤，才完全将其烤透。 外酥里嫩，香气扑鼻。 纪初桃挑挑拣拣，吃了大半个鸡腿，剩下的则都到了张起灵肚子里。 一小瓶米酒喝完，少女雪白的脸蛋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霞。 裸露在外的膝盖也像打上一层腮红，雪白中透露着粉润的红。 她靠在张起灵身上，看着吴邪他们前仰后合地大笑，眉眼舒展，心中闪过一丝复杂。 不知道这样平静的生活还有多久。 如今所知的线索，已经够她将大部分的事情还原成本身的模样。 关于东北张家的没落和叛徒，关于组织寻求长生之路和九门当代、二代的动作，以及在这些错综复杂之中“它”所扮演的角色。 这是一个横跨千年的阴谋。 也是一个将所有人都被迫卷入的孽障。 现在吴三省消失、解连环也不见踪迹，纪初桃觉得大概九门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 他们拿捏了组织的致命之处，到了收网的时候，只能不断地躲藏。 至于“它”，纪初桃相信，九门已经保留了后手。 想到这，她的目光淡淡从不远处正肆意笑着的吴邪身上划过。 酒意促使身上的热量升腾，少女刚想收回目光，就发现一抹悄声望向他们的视线。 准确来说不是她。 是她身边的张起灵。 少女蹙眉，眼底有些不悦。 又是云彩。 从村子向山上赶路时，云彩就在不着痕迹地偷看张起灵。 他长得确实很好，纪初桃知道。 但她不高兴。 张起灵是她一个人的，她不想让别人看。 纪初桃晚上喝了一整瓶米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架不住量多。 头脑已经开始发胀，脸色也漫上一片粉红。 意识有些混沌，只剩本能地“护食”。 不想让云彩看他，便直接爬上张起灵的背，撒娇让他带着自己去湖边吹风。 张起灵什么都没说，只是稳稳地背着她站了起来，掌心握住少女纤细的小腿，任由她双臂环住自己最脆弱的脖颈。 湖边夜风凉的清人。 “吹风啦，冲呀——” 少女的声音娇嗲，脑海中昏沉沉的感觉让她有些发晕，眼前似乎开出了很多花。 她自顾自地晃着双腿，在张起灵背上娇气哼哼。 纪初桃不知道身后几个人是什么表情，她压根也没再看他们在做什么。 只知道身体腾空以后，张起灵很快就背着她她来到了湖边。 夜晚的湖水是暗色的，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只有浅薄月光照射的地方，能隐约看到北风吹起的涟漪。 想起这一路云彩的关注，少女粉唇一瘪，偷偷在张起灵的耳边小声地嘀咕。 “张起灵，云彩一直偷偷看你，我不喜欢。” 因为喝了酒，她呼出来的气都带着比平时还灼热的温度，喷洒在张起灵的耳朵上。 微痒。 他的喉结不自觉动了动，声音放低，淡淡说道。 “胖子喜欢她，不是我。” 他并没有注意过云彩。 纪初桃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张起灵话中的含义。 几秒之后，她迷迷糊糊地把嘴唇贴上男人的耳根，用力亲了一下。 “啵”的一声后，少女声音中带着笑意。 “真乖，应该奖励。” 张起灵愣了一下，感觉耳根处的皮肤一片滚烫。 握着她小腿的大手也忽然一紧。 背上的人在这之后便没了动静，只是双臂仍旧环着他的脖颈，呼吸喷洒在他的颈侧，清淡而平稳。 张起灵没有停下回去，而是背着纪初桃在湖边转了几圈。 感觉她呼吸越来越平稳，似乎快要睡着了才想转身往回走。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便忽然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 他站定，驻足仔细倾听。 令人舒适的摇晃停了下来，原本已经困倦的纪初桃也瞬间清醒了几分。 风从湖面的方向带来了一阵“吧哒吧哒”的声音，好像有几只脚掌很大的腿，正在湖泊的浅滩上往岸上走。 似乎是野兽在舔水。 但很快，她就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借着月色，纪初桃看到了不远处的湖水正不断拍打着石头。 湖水的波动有种和谐的节奏，像海浪拍打沙滩，幅度并不大，但水撞击石头下，发出类似像野兽舔水的声音。 “这是潮声？” 少女的声音有些诧异。 死水湖也会有潮声吗？ “嗯。” 张起灵轻轻回答一声，目光望着远处的湖心。 “水位也一直在下降。” 纪初桃眉心一皱。 是虹吸效应。 湖水的潮汐效应比海洋的潮汐效应要弱得多，即便这片湖的确很大，但引潮力还不至于把水位瞬间下降。 除非在山与山之间还有另外一个外接湖与这里遥遥相隔。 两个湖之间有山体间隙连接，一旦羊角山的湖水过少时，外部的湖就可以通过这种山体间隙将水注入其中。 反之，羊角山的湖水过量时，也会自动引发虹吸效应和外接湖平衡水位。 像今晚他们面前的景象，便是湖水在引潮力的作用下和外接湖产生了虹吸效应。 这个声音也引起了吴邪和胖子的注意，两人走到小哥身边，也发现这湖泊的水位还在不停地下降。 从湿线开始一直走到水边，起码有十几步，水位降得厉害。 “怎么回事？难道湖底漏了？”胖子搭手眺望。 纪初桃和张起灵都没说话，看着湖水不知道在想什么，对地理最熟悉的吴邪解释。 “这大概是虹吸效应。” “虹吸是什么？虹吸二锅头啊？” “这湖底下应该是地下河，附近很有可能有一个更巨大的湖被地下河连接在一起，湖水受到潮汐或者气压影响，两湖之间产生压力差，小湖中的水就会被抽到大湖中去，小湖的水位就会降低。” 吴邪这么一解释，胖子瞬间就道坏了。 “那完了，怪不得咱们没找到什么东西呢，原来都给整湖底下去了。” 纪初桃趴在张起灵背上，雪白的小脸还是一片绯红，但目光已经幽深地晦涩不明。 按照这样推算，他们面临的问题就不止是要找到尸骨那么简单。 当年考古队那些装备和尸骨很有可能通过地下河入口被卷到其他地方。 这不是一个小工程。 幸运的情况下，那些东西可能还在，但这湖水眼见深得惊人，如果没有专业潜水设备的话，根本不足以把东西捞上来。 吴邪有点沉默，他们都不知道这湖有多深，直接下去很危险。 他下意识就想去问小桃子，毕竟这一路都是她来决定调查方向和准备装备。 但刚转头，就发现小桃子正以一个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又好像想透过他，看出其他什么东西。 随即，他听到。 “吴邪，明天你和阿贵叔下山去买潜水装备，我们在这里等你。” 吴邪脸立刻垮了下来。 不是，这不应该小桃子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就好了吗？ 咋能把他一个人丢出去，他们留在这里呢，万一找到了什么线索，那不是想把他憋死吗！ 但纪初桃没有给他抗议的机会，扫了一眼跟在两人后面过来的阿贵和云彩，低声补了一句。 “上次让你查的事情，这次下山你带着消息回来。” 这下吴邪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小桃子将降大任于他，他可不能太丢脸，这次一定要查到小桃子想知道的东西。 确定了探寻方向，几个人就各自回帐篷里睡觉。 阿贵带着吴邪下山，但其他人还是要在山上的。 不能即刻下水调查，至少也要准备些简易装备，比如木筏和麻绳，先探一探湖水的深度。 夜色逐渐蔓延，风吹拂着篝火，燃烧的火苗在半空摇曳。 火光照射到帐篷时，只剩一片幽暗的光芒。 帐篷里面铺了一层厚实的防潮垫，底下还有一片柔软的草席，躺在上面也不会感觉到脊背硌得发痛。 纪初桃躺在垫子上，小脸仍旧酡红一片，目光微微发散。 她脑子里其实还算清醒，所以刚刚不容置喙安排了吴邪下山。 购置装备是假，安排一个人留在外面才是真。 因为她仔细回想了一遍从到巴乃以后的所有事情，发现阿贵一家其实很奇怪。 先不说云彩频繁看张起灵是什么意思，单论找向导这件事，阿贵所扮演的角色显然并不单纯。 纪初桃还没弄明白他们一家的怪异，所以便没有撕破脸打草惊蛇。 况且他们想捞东西，必须要有专业的下水设备，这个最好的人选，便是灵活能变的吴邪。 挥散脑海中纷杂的线索，少女抿抿唇没有再想这些事情，转而缠着张起灵说他恢复了什么记忆。 如果是过去的记忆，没准说出来还能让她想起些东西。 张起灵就躺在初桃身边，侧着身子，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告诉我呀，你刚刚还说了晚点告诉我。” 纪初桃眼巴巴地拽着他的衣摆，哼哼唧唧地撒娇。 但张起灵像个木头似的，只是深沉沉地看着她，一声不吭。 少女眉心微皱，刚想发脾气。 下一瞬，唇瓣一烫。 一个滚烫柔软的热量源贴上了她的唇角。 【小哥，你不会这么长时间，连小天仙儿的小嘴都没亲过吧？】 【亲过。】 在他们的家里。 在现在这一刻。 他和初桃虽然已经心意相通，但很少有这种亲密暧昧。 这对于张起灵来说已经过于亲昵了。 他的人生如同一座雪山，永远不会有融化的一天。 他没有家人和朋友，只有着无法摆脱的宿命。 可就是这样，初桃仍旧以一种无法抵抗之势进入了他的生命。 在他想起来的那些记忆里，初桃一直穿梭其中，为他缝缝补补。 这朵只为他一个人盛放的太阳花，默默选择永远扎根在他的雪山之上。 张起灵不想让自己像一块石头。 唇上骤然多出的热量让纪初桃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身体一僵，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虽然从前她也偷袭亲过张起灵的脸和唇角，但那时候毕竟是光天化日，身边也还有其他人。 然而现在孤男寡女，又是密闭狭小的帐篷。 让纪初桃忽然意识到，她的确一直把张起灵放在心尖上，他们两个人也是彼此不能缺少的灵魂伴侣。 可同时，张起灵也是一个正常男人。 帐篷内凝聚的暧昧空气让少女脸色更红。 两人的唇瓣只是轻轻相贴，碰撞在一起后便没有下一步动作。 感受到她的僵硬，张起灵那双漆黑的眼眸愈发幽深。 他轻轻压了一下那两片柔软的唇瓣，随后想起身挪开，抱着初桃好好休息。 但还没动作，下唇忽然被一点嫩滑的舌尖轻轻一舔。 湿润、柔软、小心翼翼，两条纤细的藕臂也缠上了他的脖颈。 张起灵浑身一僵。 下一秒就学着纪初桃的动作，慢慢舔舐着她柔软至极的唇瓣。 淡淡的米酒香气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 少女容色姝丽，身上每一处都如珠似玉，柔软微凉的唇瓣在轻吻之下很快染上热量。 原本嫩玉似的淡粉色被渡上红晕，像沾着露水的玫瑰花瓣，娇艳欲滴。 第一次被亲吻的纪初桃无措而紧张，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迷迷糊糊地被张起灵轻吻着唇，只觉周围的空气都像染上了暧昧的热度，让她难以呼吸。 气息紊乱时，她本能张开嘴想要呼吸。 没想到这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探索地，轻吻从唇瓣辗转至她的口腔。 湿滑滚烫的舌舔舐着少女口中的嫩肉，深入汲取她的甜蜜。 气息无孔不入地传递到她身上。 纪初桃眼前一片朦胧，米酒的后劲在此刻全部翻涌上来。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不巧进入深山的可怜书生，而张起灵就是那个专门吃书生的清冷妖怪。 这妖要吸她的精气，还是一点都不剩的那种。 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只知道咬她，咬得她舌尖和唇瓣都很痛。 少女发出不满的鼻哼，可身上没力气，又是一副醉酒的媚态。 那点微弱的鼻哼丁点没有威慑力，反而让人听得脊骨一麻。 然后，她觉得嘴巴更痛了。 又痛又麻，还有种说不出的酥。 迷迷糊糊中，纪初桃脑海深处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她是条鱼，肯定要被张起灵给吸干的。 …… 第二天他们起得很早。 在下山之前，吴邪又跟着在岸边进行了最后一次搜索，湖四周有一层薄雾，但只到湖的外延位置。 他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不知道小桃子和小哥是不是闹别扭了，反正只要小哥想靠近小桃子，一准儿要被她瞪一眼。 吴邪还偷偷摸摸问了小哥，是不是惹小桃子生气了，他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结果就收到了一个小哥非常奇怪的眼神。 他也说不出那眼神里带着什么，反正就是极其复杂。 早饭是云彩烧的，稀粥和腌咸菜。 纪初桃还生着昨天晚上的气，压根不看张起灵，扭过头去慢慢喝着粥。 小哥担心她吃不出粥的冷热，再烫到嘴巴，直接就坐到她的身边。 两人腿贴腿，皮肤碰在一起。 见少女还想挪开，张起灵立刻低声说了一句。 “听话，先吃完饭。” 他声音里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僵硬。 昨天晚上是他的错。 听出张起灵话里的示弱，纪初桃才在心里又哼了一声，乖乖贴在他身边吃完了早饭。 昨天晚上这人过分的很。 虽然是她先开的头，但是张起灵一直亲她，她的嘴巴都痛了还是不放开。 然后纪初桃就被气哭了。 接着发生了早上那一幕。 她觉得得给张起灵一点规矩，亲可以，但是不能那么久。 不过气性突然来匆匆的纪初桃忘记了，张起灵这个人一直都是表面淡定冷漠，实际上心里的主意比谁都多。 否则也不可能十三岁就算计了张家一帮小孩帮他打开了泗州城遗址。 他想要做的事，最终都会达成目的。 吃完早饭，几个人凑到一起开始准备木筏，安全绳的量是足够的，补给也可以让阿贵带上来，只要能撑到吴邪带着东西回来就可以。 中午前，他们用绳子和木头扎了两只八仙桌大小的小浮排。 东西准备好，吴邪便和阿贵下了山，山上只留下纪初桃和小哥，以及胖子和云彩。 纪初桃的水性不错。 小时候每次和爷爷外公到滨海地区出差，她都要在随行保镖的保护下进行潜水训练，确保被困水下的时候能有足够的力量和时间脱困。 云彩的嫌疑还没有排除，纪初桃便借口云彩一个人不安全，把胖子留在了岸上看着人。 她则和张起灵推着木筏到了湖中央。 第93章 无奈 木筏扎得很严实。 不过安全绳还是太粗，以至于虽然能浮在水上，但缝隙之间还是有水珠渗出。 纪初桃被小哥放在筏子上，他自己则一路踩水，推着木筏到了湖中心。 他们特意挑选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下水，然而湖水的表面还是冰凉。 湖风非常凉爽，一吹过来连带着把烈日的温度一并带走。 水并不清澈，可见度不高，基本上是带有浮藻的绿色，需要搭配水下探灯才能勉强看清。 他们装备里没有，便用手电代替。 纪初桃体重比小哥轻很多，他上来的时候，只能尽可能往初桃坐着的位置上靠，省得木筏重力不平衡侧翻。 “水很冷，你下去可能会抽筋。” 小哥抿唇轻声道。 漆黑的眸光飞快闪过一丝担忧，瞳孔似是融进深潭般幽暗。 他并不想初桃冒险下水。 少女唇边扬起轻笑，指尖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 “没事，下水后我们分开，我感受不到冷的。” 她身子骨纤细，宽大的t恤松松穿在身上，衬得整个人愈发柔弱无骨。 湖上的风有些冷，吹得纪初桃的手指也泛着凉。 小哥翻手将她的手握住，小心包裹在自己掌心，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雪腕。 沉默在两人之间翻涌，最后小哥败下阵来，看着纪初桃的眼睛，深邃的眼眸布满认真。 “一定要小心。” 少女点点头，小脸漾出淡淡的笑，双臂揽上小哥的脖颈，清浅呼吸附在他耳边。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他们这次上山并没有带太多的安全绳，木筏扎好以后，剩下的安全绳只剩下四十几米。 中心湖水的颜色已经深得让人发虚，完全看不到底。 小哥把安全绳系着的石头抛下水面，石头拉扯着绳子不停地往下下沉，直到他一把扯住安全绳的最后一端。 底下传来明显的下坠，但绳子已经没了。 纪初桃在一边看着，虽然对此情况早有预料，但心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沉。 四十几米，十几层楼。 她和张起灵没有任何装备，只能靠闭气潜水下去，水底下的情况还十分不明朗。 这应该还不是湖最深的地方，这里很有可能远超过五十米。 小哥的脸色也一瞬间变得幽深。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劝阻，只是默默看了眼初桃搭在他胳膊上的小手。 视线顺着手臂转移至少女的脸。 “憋不住气就打两下电筒，我会看到的。” 纪初桃看着他，半晌笑着点点头。 “好。” 他们两个都有丰富的潜水经验，事先准备的石头配重没有派上用场，最后被留在木筏上充当压舱物，将船固定在湖水中央。 而两人也以头下脚上的姿势，纵身落进水里。 湖水森凉，但在离开小哥手的同时，纪初桃便再也感受不到什么温度。 她微微屈膝，捏着手电筒等待身体快速穿过水层。 水下暗流将两人冲开一段距离，等身体悬浮在水中时，他们之间距离已经有十余米。 四周是绝对的寂静。 没有丝毫温度的水包裹住纪初桃的身体，法绳不知道什么时候崩断，满头长发在水中飘扬，让她看起来像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 水下能见度不太高，但好在现在是太阳最烈的时候。 阳光照在水下，直射湖底，低头时只能看见底下像一片黑色的深渊。 纪初桃没管散乱的长发，直接头向下，继续往湖底更深处游去。 湖水不算清澈，有种森绿色的灰暗，身边不时还会游过几条鱼，体型都不算大。 她手里还拿着水下作业的手电，四处照来照去，在青色的湖水里照出一道浅浅的白色光柱。 纪初桃还想继续往下潜，眼前却忽然一黑。 一种骤然出现晕眩感让人有些想吐。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下潜得太快，身体察觉不到疼痛，但水压带来的感觉反射并没有消失。 等了十几秒，纪初桃才又开始向下。 她刚刚被湖底暗流冲到了一处斜坡，不过好消息是，这里似乎靠近湖底。 那一抹深邃至极的黑色此刻显然离得愈发地近。 手电光照在脚下的斜坡。 如同他们所料，这片湖的确是两山之间形成的堰塞湖，斜坡上是一大片单调的陡峭石滩。 和岸上的石滩一样，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 这些石头经年累月泡在水里，上面覆盖着一层水糜。 纪初桃继续向下，很快她就靠近了湖底那片深沉的黑暗。 手电光一晃而过，不知看到了什么，那双雾色潋滟的桃花眼瞬间瞪大。 在她面前是一道巨大而模糊的影子，光影闪过，却能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水怪。 这湖底下，竟然有一座样式古老的木楼！ 多年的湖水腐蚀，此时木楼只剩下个大致的架子，木头框架上覆满了棉絮一样的沉积物。 纪初桃捏紧手指，原本已经融入湖水的平静心跳此刻再次变得激烈。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一帧模糊不清的画面。 她没有深究，只是又下潜了一段距离。 这下她看清楚，这个水底不是只有那一栋木架楼。 幽深青色的湖水底下，纵横交错着更多黑影，陈破的木楼、衰败的瓦房，顺着山坡向下望去，石阶、篱笆应有尽有。 所有的这些都这些如今全部静静地沉在湖水中。 纪初桃心跳得愈发厉害。 那些眼熟的建筑，正是他们现在所待的那种瑶族的古寨！ 她不顾耳膜鼓鼓的跳动，捏着手电顺着斜坡飞快向湖底游去。 心里有声音在告诉她，就在那！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快了，就快了。 这座瑶族古寨不知沉在湖底多少年，木头上全部是青黑色的沉积物，整个寨子呈现出一种幽冥般的青黑色。 纪初桃穿过几幢破败的高角楼，此刻头顶的湖面已经只剩远远一个细小的光点，她的耳朵和鼻子在水压的作用下已经开始涌出鲜血。 肺部的空气被挤压，让人有种被掐脖的窒息感。 她恍若未觉，飞快穿梭在湖底的木楼间，顺着感觉最后停在一幢非常大的复合式高脚塔楼前。 手电光照在塔楼的外沿。 纯黑色的石头已经长出了绿色的青糜，石楼灰瓦，翘角飞檐。 这竟然是一栋徽式古楼。 不是瑶族传统的塔楼，而是一幢非常典型的汉式古楼！ 古楼呈口字形状，口字中间是天井，四周是三层的楼宇，底座和外墙全部用条石修建而成。 过快的心跳已经提示纪初桃，她此刻的身体状态已经不再适合继续探索，周围也有胆大的鱼过来吸食她溢散在水中的血液。 不能再往内了。 纪初桃脑海中闪过几个大字，可须臾之间，她又伸手拨开面前的湖水，像一条灵活的鱼一样进入了天井之中。 顺着天井一路进到前堂，在回壁上，她看到了自己一直在追寻的记忆一角。 回壁挂着的牌匾上，依稀能看到上面题下的字。 而让纪初桃关注的是牌匾上清晰的落款——张家楼主。 张家楼主，张家楼。 张家古楼。 眼前忽然蔓延出一片血色，迅速模糊了她的视线。 过度的水压和不合理的下潜速度让纪初桃眼耳口鼻处的毛细血管飞快破裂，即便下一秒就愈合，却仍然会再度溢出鲜血。 她放松身体，吐出一口气，任由浮力带着她垂直向上往湖面浮去。 湖面的木筏空无一人。 阳光直射下，水面忽然泛起涟漪。 水波中央，一个人影忽然出现，俊脸冲破水花，从湖水中冒出头来。 左手攀在木筏的一边，垂在水里的右手一使力，一个登山包一样大的东西直接被甩到筏子上。 与之一起的还有几具被捆绑在一块的零碎骨架。 小哥把遮挡视线的黑发捋到脑后，飞快地换气准备继续下潜。 水珠从发丝滴落，衬得他眉眼更加绝色，皮肤润如白玉。 他下水后就找到了这些东西，想着初桃一个人要承担未知的风险，便把所有找到的东西捆到一起，一次性带上木筏。 有这些东西，多少能获得一些线索。 想到这，小哥松了口气，缓和一秒后又深吸一口气憋在肺里，头向下一扎，重新回到湖水里。 刚下潜二十米，他就看见远处水中出现一个迅速上浮的黑影。 长发如同海藻般飞舞，手中电筒光柱一动未动，似乎已经消失了意识。 小哥心中一慌，飞快拨开湖水向黑影游去。 不过几秒，他就到了黑影面前，直接抓住人影垂在水中的手。 隔着水幕，小哥看见初桃此刻闭紧的眼睛和耳鼻正不断向外涌出鲜血。 两人皮肤相触的一瞬间，少女眉头忽然皱起，似乎承受了什么难以抑制的痛苦。 小哥心尖一颤，却不敢放开，环着她慢慢等待身体适应水压，而后再慢慢上浮。 再次回到水面已经是一分钟以后。 头一露出水面，纪初桃便睁开眼睛，飞快地呼吸来更换肺部的空气。 她的手还在小哥手里，痛觉恢复，被极度挤压的肺部此刻抽痛难耐，她忍不住低低呻吟一声。 小哥握着她的手一紧，小心将她推举到筏子上。 确认初桃安全后，自己才游到另一侧，双手撑着木筏一跃而上。 木筏左右摇晃两下，稳固下来时，小哥向中央挪了两步，将已经脱力的少女揽进怀里。 看着她惨白凋零的小脸，往日淡漠清冷的眉眼间迅速掠过一丝凶躁。 小哥想生气，想质问，可视线落在怀中人泛着红的眼眸里，一切的负面情绪全部转换为浓浓的心疼和无力。 他抬手轻轻将黏在初桃脸蛋的发丝顺到耳后，掌心托着她的小脸，慢慢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 水压迅速减少带来的减压症状让纪初桃头晕耳鸣，视线一片模糊。 熬过几分钟，视线中重新出现小哥的脸时，她抬起不住颤抖的手错位按在小哥的唇瓣。 声音微弱，却又带着极度的兴奋。 “张起灵——我找到了——这里的秘密——” “湖底下是——张家——张家楼——”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转而是一声干呕。 眼前的景物重新变得模糊，头针扎一样的发痛，纪初桃再忍不住，直接晕在小哥臂弯，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小哥原本已经缓和下来的眸光瞬间破碎，顾不上初桃刚刚说的话中含义。 将她身体放平躺在筏子上，自己跳进湖里，抵着木筏往岸上推。 岸上的胖子一边和云彩逗趣，一边等着小哥他们俩上来，他刚给云彩讲完冷笑话，就见这丫头忽然站起来，指着水面说道。 “胖哥哥，好像出事了！” 胖子往湖面一看，发现小哥正抱着昏迷不醒的小天仙儿，顾不上穿鞋，直接赤脚踩着水一路上岸。 他刷地站起，小跑到两人身边，看着小脸惨白的小天仙儿，皱眉问道。 “小哥，这咋回事儿，湖里是不是有什么大水怪，怎么小天仙儿一下去就晕倒了？” 小哥没空解释他的问题，只匆匆留下一句。 “减压症状，我要带初桃回帐篷处理一下，你把木筏上的东西拿下来。” 说完，他没等胖子回应，头也不回直接抱着纪初桃回到两人的帐篷。 进帐篷后，小哥把初桃放在睡袋上，转身拉紧帐篷拉链。 转头，看着少女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皱了下眉。 他歪头挪开视线，黑眸静静看着一侧的帐篷面料，手摸上少女的衣摆，飞快将她剥得精光。 随即又目不斜视给她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拿过包里的短袖短裤给她穿上。 全程下来，小哥的眼睛都没有逾矩一点，手也尽量不碰到初桃的肌肤。 换好衣服以后，他才转头又看向昏迷不醒的初桃，拿起一边叠好的薄毯把她裹紧搂在怀里。 手指搭在她的胳膊上慢慢地揉，给她活动肌肉。 心跳随着耳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而缓和。 此刻，看着初桃惨白的小脸恢复了一点点血色，小哥一直紧绷的身体才开始慢慢放松。 他不知道初桃在湖底看到了什么，但能确定的是，那东西一定和他有关。 想着，小哥的视线再度落在少女脸上，眼底闪过复杂的色彩。 他到底该拿初桃怎么办。 …… 纪初桃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天空阴沉，不时响起两声闷雷，空气中布满湿热水汽。 巴乃的雨季要到了。 “两位老板，要不咱先回去吧，过两天再来，你看这天气，保不准有可能要下雨。” “要是真下雨，这山上恐怕会有泥石流啊？你们俩男老板不怕，也得考虑考虑还没苏醒的纪老板呀。” 重新返回山上的阿贵苦口婆心地劝导。 三天前，他带着吴老板下山，随后又独自返回山上，刚到不久就发现雨季要来。 还从胖老板口中得知，纪老板不知道怎么回事晕倒了，至今未醒。 阿贵生怕这仨贵客在山上出什么事，他不能担也担当不起，还是把人先劝回去才是真的。 泥石流而已，胖子完全没当回事。 不过阿贵还提到了昏迷不醒的小天仙儿，即使他再想弄清楚这羊角山有什么猫腻，也抵不上小天仙儿的安全。 他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把小哥拽到一边。 “小哥，要不咱们就先下去呢？你看小天仙儿都昏迷三天了，咱们俩就算了，人家一姑娘跟着跑上跑下，爬三山下河的，现在昏迷不醒你可能也急疯了，咱们先把天仙儿弄到山下医院去检查检查，湖和考察队的事儿咱后面再来也来得及不是？” 初桃昏迷三天，最担心的当然是小哥。 但他同样知道初桃身体的怪异，每天都会守着她观察情况，如果不是阿贵刚回来，他现在应该还在帐篷里。 胖子的话让小哥沉思，他刚想答应，就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 “不行。” 小哥身体一僵。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帐篷忽然拉开了一道缝隙，透过昏暗的光线能看到少女雪白的小脸。 刚刚苏醒，她还有种说不出的虚弱，自己撑着坐起来。 小哥飞快走到帐篷里，伸手揽住少女纤薄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后面的胖子也小跑过来，一拍大腿，声音带着兴奋。 “小天仙儿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咱们这湖都可以直接绑上两个刀片下去滑冰了。” 那小哥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冷，都要把湖给冻住了！ 纪初桃靠在小哥肩头，闻言虚弱笑笑。 “胖子，告诉阿贵我们不下去，让他把云彩一起带下山。” 胖子点点头，没有问这样做是为什么，出去便按照她的话给阿贵说了一遍。 见事情已成定局，阿贵也不再劝阻，只说等雨停了就送补给过来。 云彩因为不愿意下山被他一通数落，父女俩人小吵了一架，最后还是云彩败下阵，被阿贵给带离了营地。 两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以后，纪初桃才在小哥的搀扶下从帐篷里走出来。 仅仅须臾之间，她身上的虚弱就已经完全褪去。 如果不是小哥一言不发，就要扶着她走，纪初桃觉得自己都应该能跑能跳。 “正好，该走的都走了，来吧小哥，这有个躺椅，你把小天仙儿抱上面休息，咱哥俩得开始干活了。” 胖子一边碎碎念，一边把躺椅放好。 “小天仙儿昏迷的时候都没心思处理你之前捞上来的那些东西，现在正好，你不是捞上来一堆骨头架子吗？咱俩把这些骨头拼起来，到时候天真回来了，咱们给他来个夹道欢迎！” 纪初桃刚被小哥抱起放在折叠躺椅上，听到他这话忍不住笑了一声。 “是不是夹道欢迎不知道，但吴邪肯定会直接打你一顿。” 胖子嘿嘿地笑，又偷看了一眼小哥的脸色。 发现明显缓和不少后，一直提着的心也微微放松了一些。 “我去把小哥弄上来的那些东西拿过来。” 小哥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转身半蹲在躺椅前，目光和坐下来的纪初桃齐平。 灼热的掌心包裹住她的小手，声音清冷磁性。 “坐这里等我，不要挪动。” 面前这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此刻倒映着她的脸，眸中显而易见的担忧让纪初桃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她自知三天前的下水是自己急于求成，此刻刚刚苏醒再硬要帮忙，张起灵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好，我等你。” 两人话才说几句，胖子就拎着一大坨裹在一起的东西过来。 这是小哥三天前从湖里捞上来的。 没有湖水的浸泡，上面一团团腐烂发黑的水草已经干涸成泥，像泡发了的恶心触手。 胖子不嫌脏，直接把表面那一层水草拽掉，露出底下已经烂得差不多的皮包。 那是个老式牛皮包。 牛皮已经被水泡得全黑透了，表层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底衬。 “在我潜下去的地方，有一层篱笆，有很多沉到湖底的包和杂物卡在篱笆上，散落了一片，我看到有步枪、皮包和帐篷，我只捞了一个上来。” 小哥轻声解释。 “篱笆？这湖底不应该是石头吗？就算不是石头，也不可能有篱笆吧，难不成底下有美人鱼村子？那感情好，这美人鱼还是淡水生的。” 胖子忍不住打趣，但越说越发现小天仙儿表情怪异，像他说中了什么东西似的。 “不会真有美人鱼吧？” 纪初桃抿唇，轻轻摇了摇头。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底下有一座瑶寨。” “瑶寨？小天仙儿，你看清楚了，底下真的是寨子？谁这么闲在湖底建一座寨子啊？” 纪初桃点点头不再说话。 昏迷不醒的这三天，她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被她遗忘的、关于张家的事。 湖底有古寨，这让胖子很是惊讶，不过看出来小天仙儿不想多说，他也就没继续追问。 转而拿了镰刀和小哥一起把牛皮包给划开。 这种老式牛皮包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还是紧俏货，能用得起的人家境大都不错。 牛皮翻开，里面是一团几乎已经腐烂的棉絮，是被水泡烂的毯子的残余物。 胖子用刀在里面搅动几下，很快就勾出来一些东西。 三把梳子、两只发卡，一枚毛主席像章，一只木头框镜和一只百雀羚雪花膏，另外还有一只茶叶罐。 这是一个女人用的包。 其中一把梳子的齿特别大，一看就是用来梳长发的。 “这里面有东西。” 小哥拿起茶叶罐晃了晃，里面传来一声声沉闷的撞击。 罐子是铁皮的，已经锈得非常厉害，从里面密封死，直接打根本打不开。 “让胖爷来。” 胖子直接抢过来，用镰刀当榔头一敲罐底，一下便将锈死的铁皮敲下去一个凹陷。 骨碌一下，一个黑色的东西从罐底掉了出来。 “卧槽！这不是那铁块吗？看来盘马没骗我们啊，这皮箱果然是他们当时扔下去的，肯定是考古队的东西。” 纪初桃对此没多意外。 她早就猜到考古队被人替换，所以当年就算盘马不动杀念，原来的考古队也一样会变成水下的一堆枯骨。 不过这个铁块出现的频率有些过于高了，她没想起这东西是什么，但却想起了铁块是在哪里出现的。 想到这，少女抬眸看向小哥，唇角微微下敛。 除了这个大包，小哥还带上来了几具破烂断裂的白骨。 等他和胖子将几具白骨拼完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乌云遮住月亮，周围最后一丝浅淡月晕消失，空气中水汽凝结，沉闷得人心堵。 胖子捡柴燃起篝火，把阿贵临走前给他们留下的野味架在火上烤。 东西是生的，要的时间不短。 趁这空档，纪初桃站在摆好的骨架前仔细分辨，踱来踱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哥站在她身边，淡漠的黑眸一刻不离她身，像是呵护掌心脆弱易碎的瓷娃娃。 两人在白骨前站了半天，少女才转过来牵起小哥的手。 雾色潋滟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淡淡的凄凉，粉唇轻轻抿起，片刻后又松开。 看了眼地上的白骨，压低声音柔柔道。 “这些尸骨，是张家的人。” 话音刚落，她就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一紧。 纪初桃抬手抱住小哥的胳膊，小脸贴在他的肩头，轻声细语。 “我在湖底的瑶寨中心看到了一幢汉式古楼，是张家楼。” 张家人从小练习缩骨，所以骨头往往比普通人更硬，密度也会更高。 骨节之间的筋膜组织在反复刺激下，胶原蛋白纤维会重新排列，弹性和伸展性都得到显着增强。 最重要的是，张家人的绝技是手，手上功夫的训练会让张家人比普通人手指更长。 张家是长生的大家族，却也难逃一死。 很多不能入殓的张家人，会由族长切下代表他们本人的手掌带回家族，手便是人。 纪初桃想起来的就是这些。 曾经她和张起灵在记忆中目睹了几个张家人的死亡，他们带着这些人的手掌，长途跋涉回到张家。 她还想把自己想起的事情告诉小哥，小哥却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极淡。 “先休息，你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其他晚上再说。” 两人肌肤相贴，纪初桃空落落的肚子很快便响起咕噜一声。 她没拒绝小哥的话，点点头，像乖巧精致的洋娃娃。 两人走到篝火边坐下。 广西夏季多雨，七八月时值汛期，又是台风高发期，经常出现“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情况。 大雨降临前，鼻腔中喷出的呼吸似乎都带着水汽。 “小天仙儿啊，今天就让你尝尝我胖爷的手艺，想当初胖爷我在插队的时候，靠这手艺不知道斩获了多少女孩的芳心！” 胖子一边转动着手中的木棍，一边夸张地说道。 野兔在高温炙烤下散发出浓郁的油脂香味，伴随着野山果清甜微酸的果香，引人口水四溢。 纪初桃刚苏醒，身体虽没什么异常，但精神终归还是有些疲乏。 乖巧窝在小哥怀里，小脸素白粉嫩，说不出的软甜娇嗲。 听到胖子的话，她微微挑了下眉，好奇道。 “胖子，知青下乡那都是四十年前了吧，你几岁插的队啊？” “现在2004年，就算你今年四十，七零年上山下乡，难道你六岁就开始斩获芳心了？” 胖子被说的一愣，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嘴上振振有词。 “年龄可是男人的秘密，小天仙儿，你不知道不能问男人的年龄吗？我跟你说这可不是女人的专属，男人也很忌讳的。” “你要实在好奇，去问你家小哥去，他可比我大多了。” 少女眨眨眼。 可是她知道张起灵的年纪呀。 不过为了顾全胖子的面子，纪初桃还是转头看向小哥，认真问道。 “胖子让我问你，那你今年多大了？” 小哥垂眸，刚好能看清少女微微仰起的脸。 雪白的肌肤，精致的眉眼，水润透粉的唇，波光潋滟的眼，似一朵正在盛放、娇艳欲滴的花。 扶在她腰间的手默默收紧，视线上移，对上她清澈明媚的眸。 淡淡回答。 “不知道。” 第94章 危机 少女无声弯了弯唇，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小哥耳边。 粉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嗲甜的声音轻巧又认真，在他耳畔留下一句。 “我不嫌弃。” 小哥轻揽着少女的腰肢，透过单薄的衣料，掌心逐渐上升的温度将她后腰泛凉的肌肤染上灼人的热量。 俩人腻歪的模样让胖子酸了脸，他愤愤在烤兔上刷满一层厚厚的蜂蜜。 让你俩甜，甜我我就甜死你们！ 胖子没有空口说大话，他手艺的确超乎寻常。 野兔烤得外酥里嫩，焦香四溢。 野山果汁的酸和蜂蜜的甜两相中和，既不涩口，也不会过分甜腻，有种独具风味的果蜜香气。 除了野兔，胖子还熬了一锅清淡白粥。 煮得软烂的米粒香甜可口，表面上撒了一层盐巴腌过的翠绿野菜。 纪初桃还从没吃过野菜。 翠绿色的野菜有些微微发苦，但掺和进白粥后，苦味便被米粒的清甜所掩盖，流入胃部后直升起厚重的暖。 三人刚吃完晚饭，天空便突然开始下起蒙蒙细雨。 远处天边划过一道闪电，整个山谷一瞬间亮如白昼，浓白云雾蔓延，将湖面渲染成模糊不清的幻境。 这几天的物资早被胖子严严实实盖上防水布，即便是大雨滂沱，也不会弄湿一点。 细雨打在身上有种无法言说的黏腻，空气中漂浮的水珠潮湿发腥。 熄灭篝火后，几人各自回了帐篷。 拉链拉下，帐篷内的世界瞬间与外隔绝。 一声惊雷炸响，雨势忽地增大。 雨点落在顶布发出滴滴答答的白噪音，稳定又不间断，像是催人入眠的奏乐。 偌大的山间只有他们这几顶帐篷在雨中林立，散发着淡淡幽光。 纪初桃还想和小哥说自己想起来的回忆，换好睡衣钻进羽绒被，拍拍身侧的枕头示意他躺下。 山间温度低，薄薄的羽绒被遮住少女半张小脸，只露出一双轻雾含水的眼眸。 清澈纯净，明媚柔妩。 身姿婀娜，容色姝丽。 在这样的山间野林，像极了魅惑人心的花妖。 小哥步伐微不可察一顿，喉结上下滚动，漆黑深邃的眼眸略过异色，须臾间又重新恢复平淡清冷。 掀开羽被刚刚躺好，少女就直接挤过来，钻进他的怀里。 柔软细腻的脸蛋紧贴着他的胸膛，微末凉意被他的体温烘散。 小哥动了动肩膀，下意识放松肌肉，让初桃靠得更舒服些。 不过此刻她一门心思想要说湖底的状况，完全没注意这些细节，手环过小哥的腰，粉唇一张，开始慢慢念叨自己下水后看到的东西。 “我落下的地方刚好是一处高脚木楼，从木楼可以看到整个湖底瑶寨，不过水底下光线太暗，只能凭借直觉一点点向中心走。” 瑶寨的中心，便是纪初桃深入的张家古楼。 “昏迷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些有关张家的记忆。” 张家楼实际上并不是张家人居住的地方，那是张家人的终点，是所有已故张家人的群体墓葬楼。 张家古楼除了送葬以外，其他时候不会经常开启。 小哥成为最后一任族长后，纪初桃曾经和他一起送过几个张家人入楼，但最近一次都已经是还没有建国的六十几年前。 记忆只恢复一小部分，纪初桃难以断定张家古楼还有什么。 不过关于铁块，她已经有了些朦胧的记忆。 “那是从张家古楼里拿出来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记得张家古楼里有很多这种东西。” “我想当年考古队来广西，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张家古楼，他们一定从什么地方知道了张家，还一定程度上有所了解，知晓了张家一部分的秘密，所以才在全国范围内开始寻找你，寻找张家族长。” 在纪初桃看来，组织寻求的无非就是长生。 九门的张家，极有可能便是东北张家的一个分支，张大佛爷，或许就是这支分支的后人。 而不知道什么契机，张大佛爷得知了张家本家的存在。 并且张家长寿的这个消息最后传到上面，有人坐不住了，贪婪之心促使下，张大佛爷开始寻找“张起灵”，东北张家正式进入众人视线。 “除了这些，我还想起来了我们曾经被人追杀，那些人很厉害，身手和张家人不相上下。” 准确来说，那些人追杀的是张起灵。 一直静静聆听的小哥到此刻终于皱了下眉，抑制在眼底的情绪开始翻涌。 纪初桃还没意识到，揪着他的睡衣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 “追杀你的人一定是陈文锦口中的‘它’，我猜也是这些人戳破了你的身世，在张家分崩离析后又不断猎杀张家人，而你作为张家最后一任族长，一定是在他们的重点名单里。” “你说这次我们来到巴乃，会不会——呀。” 抵在腰间的手掌忽然收紧，带动少女整个身体向上移了两分。 猝然的动作让沉浸在思绪中的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反应过来后，抬起小脸不解地看向始作俑者，娇嗲的声音带着疑惑。 “你干嘛呀？” 小哥没出声，浓墨似的眼眸沉沉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的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后怕。 四目相对，纪初桃默然噤声。 她很少见到张起灵这样外露的情绪。 小哥的情绪一向是清淡的、内敛的，更确切地说，他是不理会别人，也不会让别人读懂他自己。 他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人，一辈子无法从宿命中脱离，也从不奢求会有人一直在他身边。 可命运会给人希望。 从前小哥可以毫无情绪地孑然一身，不与世界产生任何联系。 然而现在，他已经不能当作初桃从没有到过他身边。 尤其是初桃是无辜的。 她是真真正正和所有秘密都没有任何关联的人，却因为他选择留下来，留在这个世界，留在他身边，陪伴他一起寻找丢失的记忆。 这是纪初桃自己的选择，可也恰恰达成了小哥不想表露的私心。 “对不起，这次是我心急了。” 少女抿了抿唇，语气诺诺。 “不过你别担心，我知道自己会恢复所以才没顾水压，我——” 她话还没说完，张合的唇瓣便被噙住，顿时失了所有言语。 灼热的薄唇在她唇上辗转缠绵，纪初桃能感觉到他带着气愤的力道，被重重亲吻的唇瓣传来一阵刺痛。 秀丽的眉微微蹙起，想闹脾气，却被男人抓住这空档。 湿热的舌瞬间探入她的檀口，勾缠着她嫩红的舌尖。 “唔——” 急切强势的吻让纪初桃有些呼吸不过来。 纤细手指微微蜷缩，无力推搡着小哥的肩膀。 舌尖被他纠缠，不断地舔咬吮吸，口腔之间浸满男人清冷却又灼人的气息。 “别，呼吸——呼吸不上——” “嗯——舌尖痛——” 在纪初桃呼痛的下一瞬，小哥放开了她，手指轻轻捏着她的脸颊，让她不由自主张开嘴。 露出的一小截舌尖红嫩得滴血，眼睛湿漉漉的，睫毛被泪珠黏在一起。 空气中掠过一声叹息。 小哥重新躺下，将少女捞进怀里抱紧，薄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 声音低沉，却也轻得像云雾。 “不要离我太远，不要让我看不到你。” 纪初桃伏在小哥的胸膛，沉默了好半天，最后颤着声音认真回答。 “好。” 雨持续下了一整夜。 纪初桃清晨醒来时，帐篷外的雨声都还没有停止。 她刚拧了身子，手搭在她腰间的小哥便瞬间睁开眼，眸底清明，显然已经醒了很久了。 一晚上充足舒适的睡眠让纪初桃心情不错，见小哥也睡醒，便亲亲热热搂住他的腰，小脸贴在小哥胸口。 亲昵的模样，显然已经忘记昨晚自己眼泪汪汪推搡小哥叫着舌尖痛的事情。 两人没躺多久，大概七八点钟，天气突然开始放晴。 一夜的雨下完，整个山谷间空气焕然一新。 雨后的土木气息夹杂着青草特有的芬芳，远处山巅出现一道巨大彩虹，绚丽的色彩将天空渲染。 天气好得离奇，吃完早饭，胖子提出他想下水看看。 “小天仙儿，你昨天说的那湖底瑶寨胖爷实在是好奇，你看咱们安全绳也够，就让我下去开开眼，看看怎么个事儿。” 相比胖子，小哥显然更想下水。 昨天听初桃说湖底下是张家古楼时，他就已经想好要等天气晴时下去一探究竟，试试能不能想起什么。 见胖子率先提出，他的将目光转移至初桃身上。 “我跟胖子下去，你在岸上等我。” 纪初桃坐在躺椅上，看了几眼平静的湖面，眉头微微一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不过湖底她早探过，只要两人不到最深的地方，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想了想，她点点头。 “那你们一定要小心一点，安全绳系好，我会看着的，有问题就拉绳子，我拽你们上来。” 接下来一天，胖子和小哥下水十几次。 胖子体重大，需要的氧气也比小哥多，每次时间潜入的时间都不长，两三分钟。 小哥憋气的时间明显高于他，最长一次足足有十分钟。 两人从湖中打捞上来不少东西，并且在湖水中找到了一整套重装潜水设备，包括潜水服和牵引绳。 他们还在水下发现了一处尸骨堆积的地方，不过深度太深，并且天空又下起了小雨，让原本还算顺利的打捞陷入僵局。 天气似乎故意不想让他们继续下潜。 往后两天，山间的雨势由小增大，雨点打在帐篷上噼啪作响，像极了一颗颗从天坠落的流星。 第三天，雨终于逐渐减弱。 相比前几天的瓢泼倾盆，今天的蒙蒙细雨打在脸上，简直比被抚摸的力道还小。 胖子忍了两天，见到雨势渐小，脸上根本憋不住笑，叫嚷着要下水继续打捞。 纪初桃不赞同，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天仙儿，你就放宽了心，胖爷我命大得很，刀山火海杀进过三进三出都不掉一根汗毛，绝对不会有事。” 胖子再三保证，又利用那套打捞重装里的头盔和橡胶做了一个简易潜水设备，里面的空气能供他呼吸到七八次，潜水的时间也能延长到五分钟。 这样央求下，纪初桃也不好再拒绝。 和小哥商量过后，她直接拿安全绳拴在胖子腰上，准备只要五分钟一到，不管情况如何，都要把胖子扯上来。 这个方法非常有效。 胖子前两次下水都很顺利，不仅从湖里勾出来几个烂得只剩一半的潜水镜，还捞上来一支老式步枪，不过也同样烂得差不多了。 第三次下水前，纪初桃眉心重重一跳。 她想劝胖子别去，但还没开口，胖子就深吸一口气，按亮手电，直接扎猛子跳进湖里。 头盔沉重，很快就带着他往湖底坠落。 五分钟的时间对于潜水来说是漫长的，更别提是无保护的自由潜。 但在水上，这点时间无疑转瞬即逝。 纪初桃默默数着时间，接近四分半的时候，她抓住小哥的手臂。 “可以拽他上来了。” 小哥点点头，手上开始慢慢用力。 不过很快，纪初桃就察觉到他的眉头一皱，紧接着向上拉绳子的速度骤然加快，几乎几秒，湖面上露出一个东西。 是胖子做的头盔。 而他本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本就不在绳子的另一端。 胖子，还在水下！ 小哥立即捡起刚拉上来的头盔，握着纪初桃的手，面色冷肃叮嘱。 “留在岸上，哪里都不要去！” 顿了顿，他声音放轻。 “等我回来。” 说完，直接戴上头盔、扎紧安全绳跳进湖里。 纪初桃死死捏紧绳子，压抑着越来越急促的心跳，无声等待湖里的动静。 安全绳最开始还在不断下坠，但一分钟后，下坠的绳子安静下来，开始左右晃动。 是小哥在湖里变换位置，寻找胖子的踪迹。 三分钟过去，安全绳的位置没再变化，就那么垂在水里。 纪初桃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水面，开始拽着绳子向上拉。 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咬住了小哥，她刚拉了几下，安全绳就忽然绷紧。 见此，她加大力度，两下便把绳子扯动。 可是这一拉，纪初桃瞬间明白了刚刚张起灵为什么是那样一副奇怪表情。 因为绳子的负重变轻了。 离水面越近，安全绳就越拉越轻。 几秒之后，纪初桃看到了自己拉上来的东西。 一个空空如也的头盔。 张起灵，消失了。 雨在这时突然加大，打在少女脸上、身上，如同散落的珠豆，砸的她生疼。 心头的恐慌几乎将她吞没。 纪初桃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想直接进水，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后退。 雪白小腿被豆大的雨滴砸出一片片红痕。 她后退的步伐一顿，纤细五指捏合在一起，变成紧攥的拳。 眼底的坚定转瞬即逝。 纪初桃抿着唇瓣，毫不迟疑纵身跳进湖里，冰冷的湖水瞬间从四面八方向她压来。 幽暗深邃的湖水中，她如同一条灵活的美人鱼，急速向湖底瑶寨的位置游去。 三十秒后，她重新回到了几天前曾经下过的张家楼。 湖底黑得吓人，此刻头顶已经一片灰暗，阴雨的天气连光都透不进来，所有亮度只有纪初桃手里那一点电光萤火。 她没再继续向内，只是静静漂浮在湖底，感受湖水的流动。 刚刚下潜的时候，她就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胖子和张起灵会消失在湖里。 这是一个和其他大湖联通的堰塞湖。 几天的暴雨让湖的水位急速升高，为了平衡水量，另外一边没有显着变化的大湖产生了吸力，通过地下水系将堰塞湖多余的湖水吸到大湖里。 纪初桃现在要做的，是先找到湖中的虹吸口。 很快，她就察觉到水流带着她的身体向张家楼内部慢慢地漂。 纪初桃没反抗，顺着湖水流向进入张家楼，一路穿过内部回廊，进入最后一道通往地下的大门。 这是张家古楼最后一道门。 穿过走廊来到底部，下面是一间砖头砌成的地下室，不大，但非常狭长。 纪初桃拿手电筒晃了下。 看到砖室两边是一排排铁架子，上面一具一具平躺着无数铁人，是铁水浇灌凝结成的铁俑。 这些铁俑都没有右手。 这些铁俑曾经都是张家人。 她抿了抿唇，眼中蔓延的色彩异样复杂。 时间容不得纪初桃展露过多情绪，她直接游到砖室尽头，尽头是一口向下的井，井里有凸现的、便于攀爬的阶梯。 一瞬间，纪初桃想起曾经和张起灵顺着阶梯向上爬，穿过楼层的记忆。 模糊不清，但又十分熟悉。 她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井。 这底下，应该就是藏在山体中的真正有主体部分的张家古楼！ 纪初桃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极其幽深的走廊，另外一端的黑暗像蠢蠢欲动的怪兽，要将水底的一切吞噬。 此刻的水深已经足有七十米。 没有氧气瓶，也已经憋气四分钟，返回的路幽长狭窄，算上水压更是难上加难。 这是真正生死攸关的时刻。 三分钟之内，如果再找不到小哥和胖子，纪初桃就必须要进行上浮。 此刻她头向下，脚踩在井边，用力一蹬，直接跃进漆黑的井道。 通道笔直狭窄，纪初桃体会不到疼痛，却能清晰感觉到湖水对身体的挤压，皮肤出现一种怪异的拉扯感，喉间涌动着一阵阵恶心。 过度增强的水压带给身体的不只是这些，还有眼前瞬间发黑发花。 片刻之后，她又感觉血液冲刷周身带来的一阵轻松。 不久后青砖消失，露出地下的岩石脉络，井底空无一物，根本没有小哥和胖子的身影。 纪初桃没放弃，继续依靠着水流向深处游。 很快，她察觉到水底的流速忽然加快。 几乎是一阵天旋地转，急速的水流将她冲到了一条狭窄的水道，水道与井道垂直，显然是存在时间很久，凹凸不平的岩石已经被经年水流冲刷成光滑的平面。 虹吸效应开始了。 急促的水流压得纪初桃动弹不能，只得随着流速飘摇到水道尽头。 她尽可能睁开眼，想要看清周围是否有小哥留下的线索，却发现周围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全是结实无比的岩壁。 朦胧的白光晃过，岩壁似乎透出一抹剔透的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纪初桃不知道自己又闭气了多久，只能察觉到体内越来越灼热的窒息感。 眼前的黑浓郁得吓人，更有力的水流打过来，将她打着旋冲到岩壁边。 意识消失前，她感觉到似乎什么东西抓了一下她的胳膊。 耳边没有声音，安静得如同深处虚空。 纪初桃忽然想起很多事情。 那些她刻意忽略，不想过多回忆的过去，桩桩件件、幕幕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站在黑暗中回望，能看到坐在书房里拿着食指宽的厚重书籍、认真浏览的小小的自己，看到在老宅中期盼父母每月看望的自己，看到不再等待，每天忙碌往返于学校、公司和老宅的自己。 纪初桃想起某一年在老宅书房中看到爷爷和贺家老爷子通话的场景。 背景音一片嘈杂，乱得躁人。 “纪难，我和你可是多年兄弟，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家这臭小子也要嗝屁了。” “你新研发的药物，让这臭小子的女朋友先用用，不然那姑娘没了，这不让人省心的小子也要一起去。” “是真的，已经割两次腕了，你可也是看着臭小子长大的，我求你的事不多，这个你一定要帮忙。” 纪初桃安静坐在沙发上看项目书，直到嘈杂声结束，才看向书桌后的爷爷。 “那款药目前还没有完成二期临床试验，而且两成以上体弱患者使用后有明显副作用，爷爷，您真要把这个药给他们试用？” 纪爷爷沉默无声，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让纪初桃有些读不懂。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 “贺家那孩子什么都好，只是太情深，爱上一个短命的姑娘，要死要活，难堪大用。” “你是纪家未来家主，要记住没人比你的命更重要，纪家要在你的带领下走到顶峰，其他人，必要的时候都可以是你的垫脚石。” 纪初桃知道爷爷的话没有任何道理，可这就是所有家族都会告诫子弟的一句话。 他们可以善待所有人，但同时，他们也要最保护自己。 纪初桃从前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贺之舟会为了一个人要死要活，可当她自己深陷其中时才发现。 爱情的确可以让人失去理智。 她爱上了张起灵。 所以可以为他生，也甘愿替他死。 耳边似乎出现了朦胧的呼唤声，迫切叫着她的名字。 胸腔传来一阵阵挤压的疼痛，脸颊被捏起，灼热的气息顺着口腔传递到她的气管心肺。 纪初桃费力动了动手指，随即便听到一个粗犷喜悦的声音。 “动了动了，小哥再亲，有用，小天仙儿有意识了。” 又是一阵蓬勃的热气。 纪初桃觉得自己已经停止的心跳在慢慢重新启动，堵塞的鼻腔也豁然一通。 她半睁开眼，像没有见过空气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小哥紧搂着她，掌心在她后背上一下一下安抚。 黑暗之中，小哥脸上闪过后怕。 “到底，怎么回事？” 纪初桃缓过来后，身体一阵酸痛，靠在小哥怀里无力动弹。 察觉到周围的低温，她偏头看了几眼。 借着手电的光，看见他们身处的是一个人为开凿出来的扁平洞穴，大概三十几个平方，高度也不到两米。 四处渗水，像下雨一样，地面都是湿的。 周围的岩石呈现出一种墨绿相间的颜色，手电光晃过，形成一道绚烂绿光，像琉璃一样迷眼。 纪初桃一愣，觉得这颜色有点熟悉。 洞穴另一边还有一个半人高但很狭长的洞口，像被刀捅出来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小哥揽着纪初桃没松手，隔着湿漉漉的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灼热的温度。 见小哥不答，搂着小天仙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胖子便主动开口。 “小天仙儿你先别急，我慢慢跟你说。” 第三次下水，胖子原本也是很顺利的，当时他已经准备上浮，却看到有东西在手电筒的照射范围内闪了一下。 光芒有些绿，转瞬即逝，似乎是某种金属。 他这贪财的手哪能控制住，自然马上被吸引过去。 可等人到了，却发现那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大块的石头。 “我寻思着可能是缝隙里掉了什么小块的金属或者玻璃，这东西没办法仔细找，当时的氧气也要耗尽了，就准备上浮。” “没想到刚准备走，就有东西咬了胖爷一口，娘的，几秒钟就直接全身麻痹，这时候我想再走已经来不及了，两腿一蹬，醒来就躺在这个山洞里。” 胖子说完，小哥冷肃的脸色也缓和不少，握住纪初桃两只冰凉凉的手，慢慢揉搓。 “我和胖子差不多，进水里后下潜到一处岩石边，感觉到背后有东西动了一下。” “要回头已经晚了，醒过来的时候我也出现在这个地方。” 闻言，纪初桃不禁皱起眉头。 他们三人前后下水，中间相差时间只有几分钟。 从逻辑上讲，这点时间是不足以让一伙人完成从下水到暗算他们这整个过程。 除非这些人一直都躲在水下。 可这样一来就又形成一个新的悖论，他们这几天并没有看到过任何人上山，亦或是来到羊角湖边。 哪怕水下提前准备一百个气瓶，也绝不可能支撑人水下生存一个星期。 那……如果不是人呢？ 少女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抹幽绿，还不等她想出所以然，身体便忽然腾空。 思绪拉回，她看见浮光下张起灵那张清绝的脸。 手电筒的余光打在他的侧脸，一半暴露在光晕中，氤氲出朦胧细碎的柔和，一半蛰伏在黑暗里，凝结成肃然深邃的清冷。 纪初桃下意识抬手环住小哥的脖颈，被他抱起往那条洞口走。 察觉到怀中人的目光，小哥轻声解释。 “洞穴顶上有裂缝在渗水，这里太潮湿，不适合长时间待着。” 少女乖乖点头，拿着手电指路，胖子摸摸鼻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无声一笑。 蹚水穿过洞口，三人进入另一边相对干燥的山洞里。 这里别有洞天，比起刚刚的矮洞起码大了两倍，里面堆满了东西，都是一些生锈的工具，木头的架子背篓，堆起来的青砖，还有些像石磨一样的东西。 除此以外，洞的角落里摆着几只高达洞顶的架子，上面躺着纪初桃才看到过的铁俑。 洞里的洞顶和墙壁上布满墨绿色的条纹，在手电筒的光晕下，折射出翡翠琉璃似的火彩。 洞穴中间有一只倒放的罐子，上面是一个神像，前面还有祭奠的香炉。 看到墨绿色岩石的瞬间，纪初桃心底升起一丝奇异的违和感。 “这里好奇怪啊。” 她喃喃出声。 “看着样子应该是个矿坑，小哥，你看看岩壁上那些绿色的条纹，他娘的不会是翡翠吧？” 胖子眼睛瞪得像铜铃，都顾不上看别的，整个人直接扒在岩石上，嘴里叫着发了发了。 “就算不是翡翠也高低应该是个玉脉，还是一条非常好的玉脉，这么老大一块，要是能开采出来，咱们这辈子都不愁了。” 相比胖子的激动，小哥显然并没有将这些玉石放在眼里。 甚至还专门挑了一个没有玉脉形成的地方，抱着纪初桃坐下。 见胖子人还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中没缓过来。 小哥干脆也没叫他，深邃漆黑的眼眸对上少女清澈的双眼。 对视片刻，他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摸了摸初桃湿漉漉的长发，声音很轻。 “不是让你在岸上等我吗。” 纪初桃咬着唇，心头漫上一阵酸涩，眼角不自觉沁出两滴滚烫的泪。 下一秒，她的脸被捧起，带着温热的指腹轻轻从她眼角拭过。 男人清淡的声音像隔了一层水膜，朦胧传进纪初桃的耳朵。 “别哭。” “听话。” “没有说你。” 他只是担忧，万一在水下真有什么难以逃脱的困境，那初桃下来以后该怎么办。 纪初桃此刻是真的惊恐害怕。 天知道她在水道尽头找不到张起灵的时候有多慌张，那种黑暗的状态下，她一个人抵抗着近百米的水压。 绝望，窒息。 她不表现出来，不代表她不怕。 泪水扑簌落下，纪初桃紧紧搂着小哥的脖颈，无声地大滴大滴掉着眼泪。 滚烫的泪珠砸在颈间。 不痛，却让小哥觉得心头漫上一阵潮湿，湿润中带着锋利的针尖，全部扎入他的心脏。 他抱住初桃，掌心一下下抚在她的后背。 从后颈到脊背，像一遍遍给受了惊吓的小猫顺毛，平和而耐心。 “我在。” 低醇清冷的声音一直在纪初桃耳边响起。 直到她情绪稳定下来，小哥才认真帮她擦干净脸上残余的泪痕，询问起她下水的过程。 纪初桃没隐瞒，将自己从下水到出现在这之间的事情尽数说了一遍。 听到她被虹吸水压困在岩壁上动弹不得，小哥眼底闪过一丝晦涩，薄唇抿在一起。 少女没发现他的表情，还继续说着自己的疑惑。 “我失去意识前，感觉有东西抓了一下我的手，就是这里。” 纪初桃抬起胳膊，手指点了点小臂外侧，裸露出来的手臂纤细洁白，没有一点瑕疵。 小哥垂眸看了一会儿。 就在纪初桃以为他还在想下水的事时，却见小哥忽然低下头，鼻尖凑到她的手臂侧边，轻轻嗅了嗅。 不知他闻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怪异。 “怎么了？” 纪初桃好奇，也想闻一下自己的手臂，但手腕被小哥握着，她抽了一下，没抽开。 指腹在那块凝脂般的肌肤上轻轻蹭了几下，不过一秒，小哥忽然开口。 “是铁块的味道。” 铁块？ 少女一愣，下意识抓住小哥的手指，面上有些恍然。 “怎么会……” 两人谈话间，胖子已经在山洞里转了好几圈，眼中的财迷之色渐渐散去，狐疑开口。 “我说这不对呀，小哥、小天仙儿，这山洞里怎么没有出口啊？” 第95章 被困 没出口？ 纪初桃和小哥瞬间对上视线，随即起身到胖子身边。 “怎么回事？” 胖子拧着眉，脸色怪异地凝重，举着手电围绕岩壁走了一圈，几乎将每个角落都照了一遍。 然而整个山洞看下来，全部都是整块的岩石和玉脉，连一条缝隙都找不到。 除了岩壁，三人也拿手电筒照了一遍洞顶。 洞顶非常矮，伸手就能碰到，环视一圈，和岩壁一模一样，什么都没有，全然是一体的大块岩石。 “这他娘的，没有洞口咱们仨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和那什么大卫什么菲尔一样，大变活人把我们变进来的？” 纪初桃没说话，只看着那一条条墨绿色的玉脉，表情疑惑。 “胖子，冷静。” 小哥低声道。 “这里温度低，你先找东西生火，我来找机关。” 胖子点点头，拿着手电到一边把几个木头背篓拆开，再将木条架成堆，兜里掏出一个浸了水的打火机。 咔哒两下，没亮。 反复几次以后，才将火机打着，撅着腚，半天弄出来一团明亮的篝火。 另一边，纪初桃和小哥也沿着岩壁一寸寸敲打摸索，将两个山洞又仔细检查一遍。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两人都没有任何发现。 这山洞像是从山体内部开出来的一样，岩石之间的缝隙连刀都插不进去，完全不像有任何机关的模样。 除了那一条不断渗水的缝隙之外，山洞内什么出口都没有。 他们，被困在了山洞里。 纪初桃还想研究一下让她觉得古怪的玉脉，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小哥拉住。 “先休息，保存体力。” 皮肤相贴的瞬间，山洞内森凉的空气让纪初桃打了个冷战，潮湿的t恤紧贴在她的身上，有种黏腻的不适。 她没硬撑，直接缩进小哥怀里。 两人穿过洞口重新回到胖子所在的山洞。 亮起的篝火让洞内填满暖黄色的光芒，空气中的凉意被火焰寸寸煅烧压缩，靠近篝火时，只余下烘脸的热。 “怎么样？小哥，有什么发现？” 胖子迫不及待发问，视线随着两人落座，但在看到小哥摇头后，眼中的期待刹那间化为郁闷，连带着脸也垮了下来。 “不会吧，难不成胖爷我一世英名，最后要困死在这个山洞里面？” 小哥透过火光看了他一眼，没再开口，清冷的目光落在身侧若有所思的初桃身上。 见她显然已经恢复平时的状态，悬浮的心跳才逐渐回落。 “小天仙儿，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总不能真在这等死吧。” 胖子低头扯了一下自己的肚皮，再看看对面两个穿戴完整的小情侣，不由悲从中来。 他下来的时候是简单的潜水装，只穿了一个大裤衩，上身都是裸着的。 谁成想现在会落到这么个境地！ 胖子语气中的绝望，纪初桃不是听不出来，但此时此刻她也摸不清楚状况，只能摇摇头。 不过很快，她又说了一句让胖子燃起希望的话。 “既然我们能进来，就说明这里一定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出口。” “真的吗小天仙儿？你怎么肯定的，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要说认识这一年时间，胖子不信纪初桃的话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和小哥一样，一向意味着靠谱。 可这次连小哥都发现山洞里没有机关，他们真的能顺利出去？ 胖子不敢赌，可也不能不赌。 纪初桃摇摇头，如实袒露自己目前并无太多头绪，只是冥冥中有种直觉。 “我说姑奶奶呀，直觉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的，还不如那什么空中楼阁，你这不是嘴上抹石灰——白说嘛。” 胖子急得抓心挠肝，语气也带了几分怨念，末了哀叹一声。 “天要亡我王胖子啊，想我一世英名，竟然落得个魔术表演失败的下场。” “小天仙儿、小哥，临了咱们还能在一个洞里，不如现场拜个把子把，若干年以后要是有人发现咱们，没准还能有机会被立个衣冠冢......” 眼见着他越说越离谱，纪初桃赶紧抬手制止。 “胖子，你别急，你先看看那些玉脉。” 胖子停止自己发散的思维，顺着她的话开始盯着旁边的玉脉看，眼神之专注仿佛要从上面看出什么花儿来。 岩洞里终于安静下来。 纪初桃松了口气，抓住潮湿的t恤衣摆在火前烘烤。 经过刚刚一番找洞口的折腾，她头发已经完全阴干，有几缕凌乱黏在脸颊上，少有显露出一丝狼狈。 小哥偏头看着她的动作，目光落在那头乌黑的长发时，忽然一顿。 发丝贴在脸上有些痒。 纪初桃放下衣摆，想要揉一下脸，后颈却忽然一凉。 长发被人撩起理顺，黑色的皮筋顺着男人一双长指滑落，重新回到少女浓密长发间。 小哥看着自己扎出的低马尾，眸光有一瞬的波动。 指腹轻轻擦过面前白腻的脸颊，将最后几缕漏网之鱼理到耳后。 “你怎么会有这个？” 纪初桃转头看向小哥，眼底翻涌着惊奇的光。 小哥摇头，他不记得是哪里来的，但这个皮筋从在医院醒来时就在他的手上。 “是你的。” 上面有初桃的味道。 纪初桃没有深究，小脸贴在小哥掌心轻轻蹭了蹭，缱绻依赖。 她看了眼还专注于玉脉上的胖子，靠近小哥身边，勾着他的手指轻声解释。 “我觉得这里的岩石有古怪。” 从看到玉脉开始，纪初桃就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违和。 “堰塞湖在羊角山两山之间，张家古楼在湖中，内部最底层被用铁水浇筑得非常严实，如果湖水通过虹吸口可以进入山体中的地下水系进行水位平衡，那说明我们现在应该还在山间的空腔里。” “但是你看，这个山洞空腔里的岩石从垂直方向上看分层明显，有明显的薄片层理，一部分还带有颗粒，明显是沉积岩。” 广西自然生态环境奇特，大山之中多的是喀斯特地貌，且山中岩石种类也丰富。 十万大山是自然的瑰宝，翡翠玉石在这里不算稀奇。 “可按照地质学来看，沉积岩中是不可能形成玉脉的，广西的地质结构稳定，很少见褶皱断裂和岩浆活动，所以像羊角山里这种在三叠纪和侏罗纪就形成的沉积岩，基本很难大量变质。” 这样一来，如此规模的玉脉形成就显得格外突兀。 纪初桃真正察觉到诡异的地方便是这里。 难不成在几千年前，羊角山曾经出现过大规模的火山喷发，不然仅靠这里少量的变质岩，是不可能形成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些玉脉的。 小哥没想到初桃分析出了这么多。 他猜到初桃在那个世界中可能家庭很好、地位极高，但没有想到她涉猎的方面会这么广。 一般人就算知道这些东西，但只是纸上谈兵，真正分析时大概连岩石放在面前都看不出来。 可初桃只是扫了几眼，便察觉到其中的弯绕，显然她对此见过很多，所以才能几眼便认出这些岩石之间细微的区别。 小哥思绪万千，漆黑的眼眸深邃如潭。 此刻，他突然有些厌恶一直缠绕他的失魂症。 小哥握住少女的手，指尖扣在她的雪腕。 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过了一会儿后，他的大手还是握紧了掌心软腻微凉的小手，点点头。 “这里的确很怪，虽然我没有印象，但我知道，事情才刚刚开始。” 话音刚落，胖子一张大脸就凑到两人面前。 “啥刚刚开始，胖爷错过了什么，你们小两口背着胖爷说悄悄话。” 小哥手腕使力，纪初桃身子一歪，靠在了他肩膀，刚好错过胖子拍她的手。 胖子没注意小哥的动作，直接拍了个空。 不过他也没多想，赶紧问纪初桃。 “小天仙儿，你让我看那些玉干啥，出不去的话，就算金山银山咱们也弄不走，白搭。” 纪初桃抚平褶皱的衣摆，听到胖子说的话，她笑了下，掩去其中张家古楼的部分后，把自己其他的推断给他重复一遍。 这些地质学复杂得很，胖子听得云里雾里，只能抓住一个观点。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玉脉不是玉脉？” “那不能够啊，我摸了好些遍呢，这山洞里的玉脉，比小姑娘的脸还要滑，根本就是上好的玉。” 纪初桃摇摇头。 她见过的奇珍宝石数不胜数，老宅里堆的是各种各样的珠宝，还曾经和外公亲自考察过翡翠和玉石矿脉，对此多少有些了解。 这山洞里的玉脉的确是高品质，可同时也处处透着诡异。 “胖子，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这条玉脉应该是碧玉，并且是极高品质的和田碧玉。” 和田碧玉是和田玉的一种特殊颜色，也就是他们现在看到的这种墨绿色玉脉。 如果能开采出来，阳光下的和田碧玉会呈现一种类似菠菜的阳绿。 “和田碧玉的主要成分是透闪石和阳起石，透闪石的含量多，玉石便通透鲜艳，你用手电筒在玉脉上照照看，是不是能清楚看到上面有一层光圈。” 胖子听话，颠颠跑到一条最大的墨绿条纹前，打开手电往上面一怼，立刻看到一抹柔和的黄绿色荧光出现在玉脉上。 “卧槽，还真是。” “小天仙儿，你家不会是干玉石生意的吧，这你都知道。” 纪初桃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皱着眉继续说道。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按照广西的地质条件是不会产生大量透闪石的，所以就算是玉脉，这里最多也只会是阳起石占比最多的墨玉，不可能出现这么多颜色通透的和田碧玉。”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胖子的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 他重新回到篝火边坐下，一脸的苦大仇深。 “小天仙儿，你就别跟我打哑谜了，解释这么多我也听不懂，就直说这里到底有什么猫腻。” 纪初桃却不再回答，只是抿着唇，紧紧握住小哥的手，目光反复在山洞岩壁的墨绿色条纹上游移。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山洞里似乎藏着什么未知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中，纪初桃、小哥、胖子三人一直在研究山洞岩壁，几乎把整个山岩反复摸索了上千遍。 山间无岁月，更遑论是这样暗无天日的山洞之中。 刚开始他们还能凭借体感对时间进行判断，但日夜不分的几天以后，这种直觉就逐渐在黑暗中完全失效。 好在三人心理素质都极为强大，被困将近一周，都没发生什么异常。 胖子在他们出现的水洞发现了一条手腕粗细的裂缝，大量的渗水就是从那条裂缝而来。 山洞没有丁点儿食物，只有干净的水源保证了三人的水分补给。 不过某一次纪初桃过去接水，裂缝中忽然掉下来了几条小鱼。 再后来，他们忽然有了固定落下的食物。 胖子一边吃烤鱼一边感叹，小天仙儿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他和小哥把洞口走烂了都找不到一点吃的，小天仙儿一过去就有鱼从天而降。 一连将近十天，他们都是这样艰难度过，零星的食物和水源让三人不至于太难捱。 篝火又一次熄灭。 火焰再度亮起时，纪初桃透过火光忽然看到小哥下巴上竟长了很多胡茬。 她茫然地抬手摸了摸，发现那并不是幻觉。 小哥没动，任由她柔软的掌心在自己脸上摸索，半晌，听到她发涩的声音。 “原来你也会长胡子。” 小哥眸光微动，握住她的手，语气很轻。 “没有人是永远风光霁月的。” 包括他。 胖子还在呼呼大睡，十多天的磋磨让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他体重大，为了减少点体力消耗，每天干坐着的时间比两人要长得多。 这段时间，纪初桃和小哥完完整整检查了两个山洞所有的岩壁。 山壁上岩石和玉脉相互侵入，如同碎裂的蜘蛛纹。 经过研究，两人发现除了岩壁上那些墨绿色的条纹是玉脉以外，条纹周围的黑绿色岩石，竟然也是一种不透光的墨玉。 因为碧玉的颜色过于鲜艳，所以才衬得旁边墨玉黯然失色。 不过这也让纪初桃更加疑惑。 按道理来讲，这种墨玉的成分依旧是阳起石，如果这座山的确有透闪石，墨玉经过光照多少都能透出一些光亮。 可她和小哥一点点看了几天，却什么都没发现。 岩壁玉脉的秘密弄不清楚，两人便把目光转向山洞内最后一部分，地面和残余物件。 纪初桃没叫醒胖子，只拿了制好的火把和小哥一起检查角落里堆积的东西。 几个像石磨一样的铸铁炉子，里面还有残余的铁渣滓，看上去这东西当年应该是用来烧铁水的。 胖子之前就说这些东西都是铸铁的工具，估摸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些铁俑可能就和古董贩子走大货一样。 矿石挖出来直接封到铁俑里拉走，到当地再熔开，这在兵荒马乱的时候能防止路上出意外。 而且铁俑上面有花纹，还能说是收来炼铁做子弹的。 不过自纪初桃想起部分记忆以后，她就知道铁俑的使用方法完全不是胖子说的那样。 张家人的体质特殊，不论本家还是外家，死亡后都有九成几率会尸变，所以他们入殓时会用铁水封身，避免尸变的可能。 但这只针对地位不高的张家人，像有杰出贡献、声名显赫的张家人，都会有特殊材质的镇尸环。 “铁俑除了张家人尸体外，还会封印一种特别的东西，可我不记得是什么。” 少女的语气有些沮丧，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就像命运故意捉弄他们一样，很多该出现的记忆迟迟不出现，更让纪初桃失落的是，她能感觉到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对她很重要。 小哥牵着她的手，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铸铁工具，又抬头看了一会儿墨绿色的岩壁。 “别急，我好像想起了一点东西。” 他拉着初桃走到另一个角落里供奉的神像前蹲下，仔细观察后低声解释。 “这山洞里应该发生过一些事。” 纪初桃抬起小脸，发现张起灵的表情有一些说不出的凝重。 微微蹙眉，跟他一起低头去看。 那是一个简单的小神龛，里面供奉一尊只有啤酒瓶高的泥塑神像，灯笼眼、泥赤羽，怒目而视、形态奇异。 神龛前摆着香炉，满满堆积着大片的香灰。 “这是瑶族的雷王神，是一尊专门克制邪神的凶神。” 瑶苗神话和汉族不同，汉族大都是正统神，能成神的往往是正义的一方，且正神对邪恶力量是压制的。 但瑶苗这种少数民族中，很多邪恶的东西也都是神，能和正神平起平坐，普通的神压制不了它们。 “雷王神一般不会公开供奉，除非是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 纪初桃瞬间明白小哥的意思，接在他的话后继续补充。 “所以你是说这些铸铁用的工具和这尊雷王神，很有可能是当年用来克制山洞内发生的怪事的，甚至来说，这些东西极有可能就是用来封印什么可怕存在的工具。” “可为什么是人形，把这种东西制作成铁俑不是更怪吗？” 小哥垂眸看向初桃，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再说出来。 他不着痕迹看了眼不远处的岩壁。 或许…… 那东西本来就是人形呢？ “神像应该是事情发生后拿进来供奉的，说明这件事虽然很可怕，但是不至于把他们吓跑。” “如果这里真的会突然出现什么东西，那这些人也一定掌握着处理的办法。” 纪初桃觉得张起灵的话有些熟悉，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画面喷薄欲出，却又像被锁住，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哥自己也没回忆起什么，只是和初桃一样，冥冥中有种感觉。 两人又研究了一会儿张家古楼和铁俑，在胖子睡醒后才重新到篝火边坐下，顺便将神像的事和他说了一遍。 胖子大惊小怪追问一阵就将之抛在脑后，拿起手电钻到另一边山洞里接水，顺便等着有鱼掉下来。 纪初桃和小哥没过去，只是在干燥山洞里继续研究那尊雷王神和铁俑。 没过多久，胖子忽然惊叫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快步往另一侧的山洞钻去。 人还没到，就听那头噼哩噗噜一阵怪响，还有那种啪啪扇嘴巴的声音。 等小哥和纪初桃依次钻过去，就见胖子按着一个什么东西，嘴上骂骂咧咧，蒲扇似的大手噼里啪啦落在那东西身上，发出一阵阵响亮的耳光声。 低头一看，地上不断扭动的竟然是通体黑灰、异常肥大的一只娃娃鱼！ 见两人过来，胖子情绪也变得振奋。 “小哥快来帮忙，我知道咱们该怎么才能传信儿出去了。” “小天仙儿你把我们一起带来的绳子弄一截过来，咱现在能不能出去就靠这小东西了。”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纪初桃和小哥都没有拒绝，一个返回山洞取绳子，一个上前帮忙按住了疯狂甩尾的娃娃鱼。 趁这功夫，胖子把自己的完美计划给小哥说了一遍。 “我们被困在这得有十天了，这功夫天真肯定已经在上山的路上，看到咱们都消失，按他那个性保准会来找我们，只要把这条娃娃鱼帮上一个手电筒，上面写上求救信号，那天真不就能来救咱们了嘛。” 胖子觉得自己这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他可不想再困在这了，天知道一块石头摸一千遍是什么感觉，石头不吐，他都要吐了。 计划虽然简陋，但目前来说，这已经是他们唯一能向外传递消息的方法。 纪初桃也大致猜到胖子的想法，不仅拿来一条绳子，还额外带了一块尖锐碎石。 看着胖子用碎石尖端在手电筒的一侧刻上——sos，跟着虹吸潮，我们被困在山洞里了，带上装备！ 紧接着又趁小哥把娃娃鱼牢牢按在地上时，直接把刻了字的手电筒用绳子固定在娃娃鱼身上，确保怎么甩都甩脱不掉时，胖子满意把娃娃鱼重新放回头顶的缝隙。 “好了，现在就看天真同志什么时候能发现我们了！” …… 岸上的吴邪已经急疯了。 巴乃雨季每天都是连绵不绝的雨天，从他下山开始，这地方就没消停过。 本来吴邪已经到城里买好了几套潜水服，但上次让小花调查的事情有了眉目，他看时间来得及，就飞到长沙和小花见了一面。 同时也得到一个消息。 九门里的张大佛爷，据说身上也有一个穷奇纹身，和塌肩膀身上那个一模一样。 吴邪想搞搞清楚，也想弄明白小桃子为什么让他去查张大佛爷。 可才跟小花见上面，他的电话就被一个熟悉的人给来了几通夺命call。 打电话的是阿宁。 语气很急，告诉他羊角山出事儿了，他们老板用国外最新的无人机设备扫描那个堰塞湖周边的情况时，发现湖边营地空无一人。 东西装备都在，但一连监控几天，阿宁看了无数小时的回传录像，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回去。 桃子是绝不可能直接放弃寻找小哥记忆的机会。 所以阿宁觉得，他们很有可能遇险了！ 知道这件事后，吴邪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广西巴乃，还使了些计策让盘马带他上了山。 虽然中间发生一系列险境，但最后有惊无险，安全到达了羊角湖湖岸。 不仅如此，他还见到了从前只在故事里听说过的裘德考。 离开将近十天，再度看到羊角湖时，吴邪没想到自己要找的可能是朋友们的尸体。 他紧捏拳头。 不论如何，他必须下去把小桃子小哥和胖子找到！ …… 胖子放生那条报信娃娃鱼后，纪初桃和小哥研究的雷王神项目也有了新的发现。 “东墙十六，西墙有七，北墙有十，南墙有四，这什么跟什么啊？小哥，天仙儿，你们俩蹲这研究半天，就在这玩算数呢？” 纪初桃没在意胖子的调侃。 他们已经困在这儿近十天了，如果没有点调笑的话，反而会让神经紧绷。 她看着张起灵用石头刻下来的话，陷入沉思。 那是他们两个在雷王神前的地面上发现的，原本只以为是岩石生成的自然线条，但仔细辨认过后，小哥发现那竟然是一段很奇怪的记录。 十一月又七日。 东墙，自左七尺，有十六。 西墙，自左三尺，有七。 北墙，自左五尺，有十。 南墙，自左六尺，有四。 细数，须三日内掘出复工。 “似乎是矿脉开采记录。” 纪初桃不确定道。 “一些原始的采矿作业中，工人会在开采地附近刻下痕迹，每采满一定数量的矿石就会刻一道痕迹，工作结束后用刻痕数量来统计产量。” “不过这些位置和数字倒不像是矿石产量，反而似乎在记录等待开采的数量。” 纪初桃眉头蹙紧。 十六、七、十、四，掘出，铁水，封印。 她什么都没想起来，眉心却因这些联系在一起的线索瞬间一跳。 瞪大眼睛，抬头去看小哥的脸。 两人目光对视，均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 来不及解释，纪初桃和小哥按照地面的刻字来到东面东壁的最左边，量了七尺的距离。 七尺之后，还是那种绿得发黑的墨玉以及数条碧玉玉脉，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跟在两人身后的胖子一脸的懵，不知道这俩小情侣发现了什么。 “小哥，小天仙儿，胖爷可没有你们俩那心有灵犀，有什么线索你俩得说出来啊，净留我一个干着急。” 纪初桃也没想着隐瞒，将自己刚刚想到的全给胖子讲了一遍。 听说岩壁里面有什么东西，胖子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小哥，这些破石头里面能有什么，难不成以前到这来的人还能开采出比翡翠还牛的东西，那得是什么品质的玉啊，岂不是要赚疯了？” 小哥皱眉按着额角，脑海中乱窜的记忆碎片让他有种大脑被撕裂的感觉。 纪初桃面露担忧，抬手上前轻轻揉着小哥的太阳穴，还没询问，就听他忽然开口。 “火烧，开采要用火，然后用冷水泼，使石头自然开裂。” 这是相当大的线索。 胖子瞬间来了精神，拿起一个还算严实的篓子就去另一边山洞接水。 纪初桃没动，站在小哥身边，手上动作不停。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胖子不在，小哥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如果猜的没错，这些玉脉里应该就有供奉雷王神的原因。” 得到这个结论并不难，无论是纪初桃还是小哥，他们对失去的记忆都有一定深刻的印象。 加之地面那些模糊的线条，很容易就能知道岩壁内有古怪，只是他们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没过多久，胖子便接了一篓水回来，边走边撒，急得他还没走到就赶紧发问。 “快快快，怎么弄来着？” 纪初桃和小哥过去帮忙，掬起水快速往岩石表面上泼，水剩下一半时，胖子再直接全倒在岩壁上。 玉脉没什么变化。 胖子不信邪，或者说他相信小哥，便又去打水。 反复试几次后，岩石的颜色因为渗水而变深，表面的玉脉部分变得模糊，其他部分却忽然光滑通透。 像一面通体发黑的镜子。 而此刻，目光一直聚焦在岩壁表面的三人不知看到了什么，神情僵硬，犹如坠入冰窟。 他们看到了那块岩壁中，透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是个人影！ 第96章 听话 “卧槽！！！这他娘的是什么？” 胖子震惊大吼。 “这破石头里面还真有东西？” 他不可置信上前一步，脸贴在岩石上拼命往里面看，纪初桃都怕他直接钻进去。 “天仙儿，这……这看起来……好像是个人？” 饶是见多识广，此刻胖子也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纪初桃抿抿唇，没说话，只是明媚的桃花眼瞬间锐利，冷冷地看着那玉脉中的人影。 小哥也沉默着，紧紧握住初桃冰凉的小手。 半晌，胖子自言自语。 “娘的，胖爷我就不信，这地方还真有什么鬼怪，小哥你们等着，不是还有几面墙吗，我都泼一遍，偏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三人的情绪都不太好。 接下来是几十次的接水泼水，他们几乎在两三个小时内一直维持这两个动作，直到四面岩壁全部都被湖水浸湿。 即便早就猜到结果，但当纪初桃看到附近岩石里全是动作各异的人形影子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的怪异，让人不由得脊背发寒。 小哥也死死地看着那些玉中人，脸色出乎意料的凝重。 整个山洞的内壁镶嵌着一个又一个人。 粗略数一遍，和地上记载的数量完全一样。 “真是见了鬼了。” 胖子一踉跄，被小哥一把抓住胳膊。 三人放下手头工具，一言不发重新回到篝火边坐好。 暖黄色的光芒将山洞照亮。 空气有些安静，似乎酝酿着什么更大的祸患。 已经是虹吸时间，外面水流声也大了一些，水声的呼啸掩盖住岩石瞬间开裂又合拢的呜咽。 胖子本来还想沉住气，等待小哥和小天仙儿解释这里的情况。 然而他等了大半个小时，只能看到两人越来越古怪凝重的脸，却丝毫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 “小哥，你们俩倒是说话呀，这弄得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纪初桃面色不变，心中轻叹一声。 她不是不想说，只是现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无论是从科学还是从神秘学的角度，都无法解释这个山洞的情况。 况且她还丢失了很多重要的记忆。 “胖子。” 斟酌半晌，纪初桃还是主动出声。 “我之前和你说，这里玉脉的奇怪之处你还记得吗？” 胖子一头雾水点头，虽然他不明白那些地质学，但从小天仙儿表达的意思里，他能挖掘出一个核心点，就是这里不应该有和田碧玉。 “小天仙儿，有话直说，就是死，你也得让我做一个明白鬼不是。” 纪初桃没搭理他的丧气话，继续轻声解释。 “如果的确不存在鬼神之说，那按照我之前的想法，这里的地质构造很有可能非常奇特。” 原本应该是以沉积岩为主的喀斯特岩洞，此刻变成了孕育玉脉的矿脉变质岩洞。 这样的变化绝不可能是由外力形成的。 也就是说，这里极大可能存在着什么能让这两种岩石相互转换的因素。 但地质变化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形成，又有有心人刻意隐瞒，所以千百年来，这里的情况才从未问世。 “我现在的猜想更倾向于，岩壁里的人影就是这种奇特变化的原因，并且它们很危险。” 胖子不知道，纪初桃却很清楚这山里藏着张家古楼。 那么这个山洞极有可能就是从前张家作业过的一个小矿点，那些烧煮铁水的工具和架子上的铁俑，明显就是为了周围岩壁里的人影准备的。 张家需要在羊角山建造张家古楼，势必要将危险全部拔除。 所以她才会在张家古楼顶层看到那么多的铁俑。 纪初桃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因为想来想去，她发现能让他们出现在这个废弃山洞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山洞会“吃”人！ 小哥一直皱着眉没说话，胖子知道他嘴比秤砣还严，只有想说的时候才会主动开口，便也没在小哥身上抱希望，继续和小天仙儿天马行空的猜想。 “小天仙儿，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已经穿越了。” “不可能。” 听到那两个字，纪初桃下意识否认。 之前在陨玉中，祂已经明确告诉过她，世界是无情且有规则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距离。 哪怕是有神庇佑的她，也只是在生与死之间追逐，现在纪初桃做的一切除了寻找张起灵和她的记忆，也同样是为了求生。 “那我们怎么忽然从湖底到这来的？” 纪初桃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 想了想，她又开口安慰胖子。 “我们能进来，说明一定是有什么没发现的诡秘之处，我觉得和那些玉中人脱不了干系。” 说着，声音不禁带了些低落。 “不过我现在还没想明白。” 如果那些玉中人是真人，或者什么生物，它们是怎么做到在岩石里移动的呢？ 纪初桃觉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小哥忽然出声。 “先休息一下，休息好后我们把玉脉砸开看看。” 他说完，也没等胖子应答，直接伸手抓住纪初桃的手，力道很大，握得极紧。 仿佛一松手就会再也见不到她一样。 少女有些疑惑，但看到小哥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时，一切疑问都消散下来，直接挪了挪身子，靠进小哥怀里。 胖子羡慕，预备将悲愤化为食欲，拿了容器过去另一边山洞里接水，顺带等今天的天降小鱼。 刚过去两秒，纪初桃和小哥就听到他惊天一叫。 “卧槽！天真！！！” “小哥，小天仙儿，快点来，天真同志来了，好像断气了！！” 天真，吴邪？ 吴邪什么时候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钻过洞口跑到对面，就见胖子蹲在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面前，那人面色惨白，紧闭着双眼，可不就是吴邪！ 此刻吴邪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状态，胸口都没了起伏。 显然出气多进气少。 “胖子让开，张起灵你清理一下吴邪的口腔。” 纪初桃面色沉沉，迅速将吴邪调整了下姿势，让他头偏向一侧。 小哥没犹豫，直接伸手探进吴邪嘴里，清理出一小片堵塞物。 确保口鼻什么东西都没有后，纪初桃才又将吴邪放平，耳朵贴在他的脸上，手指按着他的颈动脉，心中默念数字。 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沉着脸飞速道。 “十秒内颈动脉无波动，自主呼吸停止，心跳骤停，需要立即进行心肺复苏，张起灵你来做胸外按压。” “双手交叠，掌根抵在这里垂直下压，频率平均每分钟100—120次，按压深度5——6厘米，每按压30次为一组。” “胖子你在吴邪头那边，听到我叫你就捏住吴邪鼻子往嘴里吹气一次，每次持续一秒，我不说停，你就吹第二次。” “吹气不要太用力，避免肺泡破裂，现在吴邪的命就攥在我们手里，一定不要出错。” 纪初桃没有实际参加过溺水援救，她从前的身份也不会有人值得她这样做。 但她在潜水教练的指挥下做过不少练习，此刻她手脚冰凉，非常担忧。 如果不是多年豪门继承人的素质迫使纪初桃快速冷静，恐怕普通人早就懵了。 小哥和胖子按照她说的迅速进入状态，紧张刺激的救护行动在这一刻正式开始。 纪初桃没动，跪坐吴邪一边，观察他的呼吸和胸口状态。 小哥力道控制地非常稳，几乎像粘贴复制一样做完了三十个标准的胸外按压。 他那边刚停，纪初桃就迅速掰开吴邪的嘴，手指伸进去抠了几下，确认没有呕吐物，她继续观察胸口起伏，叫了一声胖子。 这时名字已经变成了行动信号。 胖子也顾不得啥，猛吸一口气，按照小天仙儿说的往吴邪嘴里吹了一秒的气。 见她没说停，又猛吸一口再吹。 然而一次的抢救并没有让吴邪恢复，纪初桃心中焦急，面上却愈发冷静。 “胸外按压继续。” 几乎如此重复五六次，在纪初桃都有些绝望时，终于看到吴邪胸口开始起伏，鼻腔恢复自主呼吸，心跳也由每分钟二三十次逐步提升为正常的七八十次。 确保他安全度过危险，纪初桃瞬间脱力，一下跌坐在地。 “太好了，还好吴邪没事。” 这一瞬间，她想了太多，想到吴三省的计划，想到那些被替换的人，想到他们从前的友情。 想到的所有一切唯一的结果就是吴邪不能死。 还好。 小哥过来将她揽在怀里，手刚搭上纤瘦的脊背，便发现她背上早已经是一片冷汗。 抓着他的手指不住颤抖，也凉得吓人。 小哥目光一暗。 搂着初桃的手臂逐渐收紧，掌心在她头发上轻轻摩挲，一遍遍低声安抚。 “没事了，放松。” 纪初桃闭了闭眼，深呼吸几次后才平缓下来。 等手指没那么僵硬颤抖，她才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吴邪的状况。 “还有些失温，不过命保住了，醒来只是时间问题，先把他转移到那边山洞去，需要再生一团火。” 胖子见她脸色还十分苍白，便自告奋勇背起吴邪。 “小哥，你看着点小天仙儿，天真同志交给我。” 小哥点点头，看着胖子背着吴邪从洞口钻到另一头，他没急着过去，而是扶着初桃的手臂和她面对面坐下。 “你做的很好，吴邪脱离危险了，所有人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他看着少女发红的双眼，认真说道。 纪初桃一愣，一直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簌地落了下来。 她说不出话，只是咬着下唇扑进小哥怀里，滚烫的眼泪砸在小哥胸膛。 差一点，就差一点，几代人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从第二次的西沙海底，纪初桃就已经隐隐猜测到吴三省似乎有意让吴邪掺和进寻找长生和终极中来。 这个念头在长白山时被完全肯定，只是半路杀出了个陈皮阿四。 可看吴邪的一路表现，他都是完全的愣头青，虽然懂得极多，经验却并没有多少。 但也正因如此，纪初桃更加能确定吴邪的潜在身份一定不普通。 在知道吴三省和解连环交换身份，她就派人调查了吴三省的住宅，回传的报告中显示，吴三省家附近所有的房子竟然都是被人或租或买下。 然而一连十天的蹲守，那边的房子都没有任何人出入。 纪初桃是在豪门家族里长大，她见过的弯弯绕绕只多不少，立刻察觉那片地方的怪异。 她继续调查，发现房子的所有权早几十年开始就有吴家人暗中租卖。 也就是说，那片地方被吴家独占了。 有了这个答案，一切便能解释得通顺，或许吴老爷子早就知道吴三省和解连环调换身份，甚至他很有可能在暗中提供帮助。 已知吴三省和解连环共同对抗的是组织和那个神秘的“它”，那么吴老爷子不可能只将一切压在吴三省身上。 所以吴邪的身份已经明朗。 他极大可能是下一个阶段计划的继承者。 无论是组织还是“它”，对张起灵来说都有很大威胁，纪初桃不能放任这两个的存在，如果吴邪注定要和它们斗争，那目前来说，他们是利益共同体。 吴邪绝不能死。 而身为朋友，纪初桃也不希望他有事。 小哥一直紧紧拥着她无声安慰，直到纪初桃情绪稳定后，两人才重新折返另一边的洞穴。 胖子又生了一团火，山洞直接被烤得热烘烘的。 他把吴邪放在火堆旁取暖，见两人回来，脸上冒出抑制不住地兴奋。 “小哥，小天仙儿，是不是等天真同志醒了我们就能出去了，他能进来肯定是找到入口了对吧。” 纪初桃没泼胖子冷水，顿了两秒轻声开口。 “可能吧。” 小哥依旧沉默，只握着初桃的手认真看她，眼中是让人看不懂的深邃。 胖子也不丧气，高兴地哼起歌来，一改发现玉中人的崩溃，甚至还有闲心贴近玉脉和里面的玉中人唠上两句。 将近五个小时后，昏迷不醒的吴邪忽然咳了几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小哥，小天仙儿快过来看，天真同志他活过来了！” 死里逃生的吴邪也非常激动，脸上情绪极其复杂，又哭又笑，身体也不断抽搐，像是发了羊癫疯。 胖子立刻把他扶起来，二话不说就抽了两个耳光，一双大手跟着用力敲吴邪的背。 “喘气！喘气！深呼吸！” 他的手重，一下把吴邪敲得吐了出来，还好小哥早有准备，一下把接水的篓子放到吴邪脑袋下，等他吐完才拿到角落里用香灰盖上。 吐完，吴邪脸色瞬间好了不少。 纪初桃怕他挂了，用他身上拿下来的匕首在指腹划了一刀，鲜血直接滴在吴邪口腔里。 过了一会儿，他能出声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死？” 胖子松了口大气，一屁股坐下来。 “这你得去问阎王爷，不过你刚刚确实差点死了，小天仙儿说你呼吸和心跳都停了，是我们仨给你做了急救才恢复的，叫什么按压来着。” “胸外按压。”吴邪下意识接上。 “对对对，就那胸外按压，胖爷还给你做了人工呼吸，别太谢我，我也是头一回。” “先不说这个，你是怎么找到的我们，是不是看到我那通讯员了？你快说说，你是从哪进来的？” 纪初桃和小哥没打断两人的对话，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不过对于胖子的话，吴邪显然很疑惑。 “我不知道，不是你们把我救上来的吗？” 胖子本来兴奋的脸，听到这话瞬间凝固。 “我们救了你？” 吴邪点点头，把自己刚刚的经历全部说了一遍。 他的行动路线和纪初桃大致相同，看到了水下的古楼，并且发现了古楼中的铁俑，他追着娃娃鱼到了古楼排水口下到井里，结果被卡住，差点窒息死了。 昏迷前吴邪记得自己还在井里，等再有意识就是现在。 胖子的表情已经无法用难看来形容，他看向纪初桃和小哥，欲言又止。 两人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什么都没说，脸色同样不好看。 “你们别打哑迷呀，快告诉我怎么回事，不是你们把我救了的吗？” 胖子沮丧地不行，压根没心思回答吴邪的问题，打了个手势让他去问小哥。 小哥握着纪初桃的手，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看向吴邪。 “大概五个小时前，你出现在外面山洞，深度昏迷，没有知觉，我们对你进行了抢救，然后过了五小时，你醒了过来。” 吴邪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却发现小哥闭嘴了。 “没了？”他诧异万分。 “没了。”小哥回答，垂眸看着少女已经愈合的手指，轻轻捏了捏。 “可小哥你还没说你们是怎么救到我的啊？” 胖子听不下去，一字一顿解释。 “你没听清楚重点，我们根本没救到你，五个小时前，你突然出现在山洞里，突然出现，也就是说原来那里什么都没有，突然你就躺在了那里。” 这解释得相当明显，吴邪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思索片刻，询问他出现时，身上有没有什么其他人的痕迹，但三人都摇了摇头。 胖子见吴邪不信，直接扶着他把两个洞都走了一遍，还给他指了那些奇怪的玉中人。 一下接收这么多信息，吴邪感觉有点大脑缺氧。 不过此刻也容不得他慢慢消化，见他状态好了不少，纪初桃就说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其他的事情胖子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我现在主要的猜想有几个，你们可以听听看。” “第一，我们是被鬼神弄进来的，并且都丢在了这个山洞里，概率虽然很低，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一点胖子认同，但吴邪不信。 “第二，我们既然能进来，那一定是有什么特定的方法，我们几个进来前的共同点都是失去意识、昏迷，再醒来就是那边的水洞，说明入口很有可能就在水洞附近，但这些天我们已经把这里检查了无数遍，所有的石头都是岩石，不存在机关。” “最后一点，如果刨除鬼神作祟和人为机关，我认为最有可能的是。” 纪初桃说到这，顿了一下，目光在四面墙壁的玉中人影上划过。 压低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东西。 “这些石头可能都是活的。” 活的？吴邪冷静的面容瞬间裂开，背后窜起毛骨悚然的凉意。 “小桃子，你别吓我，石头怎么可能是活的？” 纪初桃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如果不是石头能自由移动，我们三个都没救你，你是怎么过来的，你也说了自己当时昏迷。” 吴邪被问住了。 “目前我更倾向最后一种，这山洞的岩石可以自由活动，把我们弄进来的目的或许就是想困死我们。” 得到这个结论，纪初桃反而心中安定。 如果那些玉中人就是从前被山洞困死的人类，那倒可以解释他们现在的状况。 当然，要真是这样，他们干脆就等死好了。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她又看了一眼那些墨绿色的岩壁，上面的水早被篝火燃起的温度烤干，恢复原本的模样，什么都看不出来。 “先休息，等吴邪恢复一点再把玉脉敲开看看。” 这时，小哥忽然开口。 纪初桃转过头，就见他也定定看着对面的岩壁，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邪和胖子都沉默，没有反驳小哥的话，就这样又休息了十几个小时。 期间两人还吃了几条纪初桃捡来的鱼，过得比在塔木陀还滋润。 吴邪没什么大伤和骨折，这样休整下来体力也恢复了大半。 就在他以为就要这样慢慢找寻出路时，小哥忽然像看到了什么，目光一凛，将昏昏欲睡的胖子叫了起来。 四人站在一面岩壁前，吴邪带来的水下探灯被开到最大。 强光照在岩壁表面上，一下便将整个岩壁照亮。 看清楚上头的模样，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岩壁中所有的影子，现在居然不用泼水都能清晰看到，强光之下，这些影子离岩壁表面的距离，竟然只有薄薄一尺！ “卧槽！这是见鬼了吗？”吴邪骂道。 墙壁中的影子头往前诡异地伸着，好像努力想从石壁中探出来。 “它们在朝我们移动，它们好像是活……” 纪初桃捏紧手指，头皮有些发麻，脑海中有什么绿色东西一闪而逝，让她瞬间头痛欲裂，脸色苍白如纸。 【张起灵，你说这到底是什么呀？为什么它们会这么绿呀？】 【不要靠近，危险。】 【可是我想看看，这里的玉脉好奇怪，是不是那些东西弄出来的呀？它们到底是什么？】 【密洛陀，它们可以在岩石里活动。】 【啊？什么东西能在岩石里活动，我不信，它们是岩浆吗？】 【密洛陀通过温度感知猎物，会将猎物都放在封闭的山洞里困死吃掉，不要靠近。】 【没关系啦，你忘记我现在也可以像密洛陀一样穿墙而入了吗？】 【……】 无数对话瞬间涌入纪初桃的脑海，让她痛得几乎想把脑袋敲碎，她把脸埋在小哥怀里，死死咬住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小哥抱住她后退一步，直勾勾地看着岩壁里那些影子。 “之前它们埋在岩壁中三尺左右的地方，现在只有一尺不到了，只是短短一天，它们就朝我们前进了两尺多，再有半天……”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来不及了。 小哥抬手，轻轻摸了摸怀里少女的长发，眼底闪过一抹难以言明的坚定。 他必须让初桃活下来。 而此时此刻，头痛欲裂的纪初桃忽然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声音颤抖。 “火……把火熄了，用探灯……” “是温度……” 胖子虽然不明白小天仙儿是什么意思，但她的话，他绝对服从，直接舀水把那一大团篝火给熄灭。 山洞顿时只剩下吴邪带来的探灯白光。 “密洛陀……玉里的东西是密洛陀……” 纪初桃强压着头痛引发的恶心，把自己刚刚拼命想起的记忆一字一句说出来。 她靠在小哥怀里，声音细若游丝，纤细的身子因撕裂般的头痛而轻微颤抖。 小哥想放开，却又被她紧紧抓住。 “密洛陀的分泌物会将岩石瞬间封死，我们看到的碧玉就是它们分泌物改变普通岩石的产物。” “我们必须把岩壁砸开，玉脉后面有通路。” 吴邪眉心一跳，刚想问小桃子你是怎么知道的，就见小哥也面色一变，突然按住了太阳穴。 这小情侣怎么头疼还一起啊？ “先别管这些是什么，既然小天仙儿说后面有路，那咱们就实验看看。” 胖子从一边的工具堆里掏出一把施工石锤，找一面影子离得最近的岩壁，跃跃欲试。 “先下手为强，它们敢出来，我们就打到它们连妈妈都不认识。” 吴邪一把抓住他。 “你先别冲动啊，就是砸也得等小哥和小桃子恢复一点再砸啊，不然就咱俩两个烂白菜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全放出来看你怎么收拾！” 胖子一想也是，这事急不得。 不过他转头一看，就见小哥已经恢复了平常那淡漠的样子，抱着面色惨白的小天仙儿放到通向那边山洞的洞口。 “在这等我，不要乱跑。” 小哥抬手轻轻摸了摸少女细嫩的小脸，心中掠过叹息。 纪初桃抓住他的手，脑海不断乱窜的画面让她几欲抓狂，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样重要的关头，她却忽然要恢复记忆。 她想抓住张起灵，不让他行动，但这人却挣脱开，轻轻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 “听话。” 随后深深看她一眼，起身，转而走到吴邪和胖子那边。 不要。 少女似乎预料到什么，眼角瞬间沁出几滴清泪，身上的痛觉不见了，但不断上涌的记忆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只能陷在记忆中，被那些遗忘的过去拉扯。 另一边，小哥对胖子点点头。 “直接砸。” 有小哥的首肯，胖子一下没了顾忌，举起石工锤便朝一个人影砸下去。 他这几天没怎么太饿，总有能量补充，身上还有把子力气，一下就将岩石砸进去一个坑。 玉脉咔嚓一下，裂进去一条深缝。 瞬间，一股非常浓烈的气味就从石头后面传出来，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三人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气味散去，三人捂着口鼻上前，拿起探灯往里头照，随即便从裂缝深处看到了一团东西。 起初只看到绿色的一团，好像也是岩石，但无法辨别那是人影的哪个部分。 但当凑近的刹那，那团东西转动了一下。 接着露出了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从裂缝后面探出来，没有任何情绪地盯着他们。 实际上那个眼睛没有任何定向，但他们就是知道，肯定是从裂缝中看着他们。 突然，裂缝里传出一声婴儿般的叫声，无比的尖利。 与此同时，一双极细的爪子猛的伸出来抓住了吴邪的脖子！ 小哥动作飞快，立刻抓住吴邪的领子，另一只手用匕首朝裂缝捅进去。 刺到那双爪子的手腕上，连刺三下，那东西才放手。 吴邪摔出来，迅速被胖子拉离。 那双爪子很快又伸出来，连抓几下都抓空，胖子又抡起锤子砸了几下，那爪子又缩了进去。 两人惊魂未定，小哥已经头也不回走到刚熄灭的篝火旁，拿起筐子抄起一盘火炭。 “过来帮忙。” 吴邪还想说小桃子不让用温度来吸引，就见小哥直接把一盘子火炭全倒进去砸出来的那条缝隙中。 胖子紧随其后，又是一盘子，后灌入的火炭把已经在缝隙中的往里推了进去。 顿时，石头中传来一阵阵声音，酷似婴儿哭啼，尖锐得要命，凄惨无比。 吴邪听着，觉得心被揪起来，相当得不忍。 小哥面若冰霜，毫不犹豫地继续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如果此刻盘马在场，一定会发现这味道就是他记忆中的“死人味道”。 石壁中的影子起先不停地抖动，随着温度沁入，抖动逐渐停了下来，凄厉的叫声变得模糊不清。 “小哥，密陀罗到底是什么，是人吗？我们这么干是不是太残忍了。” 吴邪自幼心软，虽然刚刚差点被抓住，但这么活生生把一个人形的东西弄死，心里还是无比难受。 胖子虽然也有点犯嘀咕，但并不扭捏，干笑几声道。 “来生投人胎，别投错地方了。” 最后，那个影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只剩下石头上的缺口，仍在冒青烟。 吴邪颓然坐倒在地，长出一口气，刚想缓一下，就听小哥道。 “还没有结束。” 一抬头，另一边的岩壁上，还有三个人影已经离表面非常近了。 看样子是被温度吸引过来的。 “我们一定要这么干吗？”吴邪问。 小哥没理他，看了一眼胖子，后者点点头，举起锤子和凿子，走向另外一个人影。 很快，刚才发生的事情便重演了一遍。 等转到第三个的时候，胖子也受不了了，满头大汗地在那影子前站了很久，问小哥。 “小哥，咱们能不能歇歇再干？” 小哥摇头，看了看四周，冷冷道。 “不用再干了，没有时间了。” 吴邪眉心一跳，跟着转头一看，顿时瞠目结舌。 不知道什么时候，岩壁中的人影已经全部贴着岩壁显现出来，一眼看去能数得清的，又多出了起码十具，而且用肉眼就能看见。 它们正向岩壁的表面缓慢移动。 小哥只看了一眼，飞速从胖子那里拿来剩下的火柴，重新把仅剩的木炭点燃。 吴邪和胖子疑惑，但看到另一边水洞里面色苍白的纪初桃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不就是干吗，干！！！ 小哥反握着匕首，胖子操起石工锤，吴邪从地上捡起一根钎杆。 三人背对着背，注视着四周。 胖子已经由疲惫转为兴奋，他一抹脸，骂了几声。 “狗日的！也好，他娘的我真受不了在这儿待下去了，与其等死不如战死光荣，咱们大干一场，要是活着出去了，胖爷我一定杀鸡宰羊和你们结拜！” 吴邪心跳得极快，不由自主地颤抖，但出奇地并不害怕。 “这么死有什么光荣的？他娘的谁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小哥没接他们两个的话，只是捏紧匕首，轻声说了两个字。 “抱歉。” 他没明说，但此时此刻，吴邪和胖子都明白他的心思。 吴邪刚想说都是兄弟，保护小桃子也是他当哥哥的义务，但还没开口，就觉脖子后面一凉。 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脖子上，抬头一看，便见到离头顶不到两拳的岩顶已经开裂，缝隙中出现一个浑身绿色的东西。 三人立刻让开，岩顶几乎在同时裂开，一团绿影猛地从上面挂下来，之后是一阵凄厉的叫声。 那影子在探灯光圈只停留了半秒，一下就闪开撞在了篝火上。 火堆被撞散，火星和炭火被撞的到处都是，集中的光线完全被撞散，四下里顿时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无数小的火点在燃烧。 这变化始料不及，吴邪用探灯追着那东西照，但只能扫到残影。 “狗日的——” 胖子大骂，“的”字还没完全吐出就变成一声闷哼，人好像被什么东西扑倒在地，接着是一连串扑打的声音。 吴邪循声把探灯照去，就见胖子和一只东西扭打在一起。 转开去照小哥，没找到他，却一下照到一张无比狰狞的面孔。 突然出现的脸让吴邪心脏骤停，条件反射下连连后退，大叫。 “又出来一个！” 害怕归害怕，手上的钎杆下意识就朝那个方向扫去，闷响中似乎敲到了什么。 钎杆太重，他单手没法敲第二下，便抽回来再用探灯去照。 还没照清楚，背后被猛地一撞，整个人直接甩了出去，滚到地上，探灯脱手，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吴邪暗道糟糕，刚想起来就感觉后领子被人拽住，整个人被拖拉着极速退后几步。 一阵清幽的香气从身侧传出，紧接着是小桃子清甜的声音。 “去那边山洞！” 吴邪一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察觉到身侧灌过一阵风，有什么东西被甩在他身边，紧接着是一声“咔嚓”的颈骨折断声。 “快走。” 纪初桃放开已经没了气息的密洛陀，接着推了吴邪一把， “不行，小桃子，我也得帮小哥保护——” “你”字还没出口，吴邪就听黑暗中传来小桃子没有什么起伏的语调。 “吴邪，别添乱，找地方躲好。” 吴邪一窒。 他知道自己武力值哪个都不敌，只能抱头缩到一边，听着黑暗中各种混乱的声音。 “操！敢偷你胖爷的桃！敢偷你胖爷的桃！” 胖子一下接一下的锤，锤一下就是一声惨叫，如此连锤四下，那边也没了动静。 纪初桃站在黑暗中，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零碎的火星，完全不够照明。 她刚挪动一步，想去摸索张起灵的位置，就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紧接着，那人手上使力，将她整个人紧紧搂住。 肌肤相贴的瞬间，周遭温度重回身体。 是张起灵。 纪初桃想开口说自己恢复了很多记忆，想起了很多东西。 可还没出声，就听小哥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怎么又不听话。” “不是让你等我。” 纪初桃攥住他的衣服，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我可以和你一起。” 她可以依赖张起灵，可危险的时候，她也希望能和张起灵站在一起。 黑暗之中，小哥肆无忌惮看着初桃的脸，他想记住这一刻，他想让初桃活着出去。 他垂下头，轻轻吻住少女柔软的唇瓣。 极轻极淡的吻，一触即分。 “乖，去躲好。” 纪初桃才感受到张起灵的气息，却又一下分离，紧接着，抱着她的双手松开，温度随之消失不见。 她心中一慌。 黑暗中，吴邪从山洞中钻回来，问道。 “都解决了？” 小哥不知出现在哪，厉声道。 “别说话，听！” 他们屏住呼吸，听到黑暗里传来爬行的声音，并且数量之多，无法估计。 吴邪还没来得及再问，就听小哥发出声音那处忽然传来钎杆敲击地面的声音，速度极快，似乎是故意为之。 那些本来向他们而来的爬行声也转而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爬去。 吴邪松了口气，下一秒又想甩自己一耳光，要过去帮忙。 刚走两步，身子就撞上一个人，紧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手边一闪而过，滑腻腻的。 他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推，听到小桃子的声音。 “退到边上去！” 纪初桃将吴邪推开，脸色冷得吓人，她再一次体会到青铜门里被困的日日夜夜。 一道劲风朝面门袭来，纪初桃瞬间抬手格挡。 手臂似乎被密洛陀抓开了，但她面上丝毫未变，反手抓住它的细爪，纤细手指卡住它的脖子，使力一扭。 咔嚓一声，颈骨断裂。 手臂滴滴答答的鲜血让纪初桃成了活靶子，她刚放下手，就察觉到后背有东西。 腰肢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躲开密洛陀的背后袭击，面无表情一甩手，死死将其按在地上，双手一错。 密洛陀一声惨叫，接着再无气息。 另一边胖子也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不是占据上风的，而是被逼入绝境的怒吼。 黑暗中，钎杆敲击地面引发的声音与惨叫声、倒地声混在一起，掺杂着胖子的叫骂和密洛陀的尖叫。 情况混乱无比。 大部分的密洛陀都集中在小哥和胖子身边，纪初桃只拧断了偷袭的七八只，身上衣服却也出现了很多开裂和血洞。 她察觉不到痛，所以不知道自己已经流了不少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周围的声音忽然全部消失了。 纪初桃站起来，想去寻张起灵，忽然就被人握住了手。 她摸到了两只特殊的手指。 是张起灵。 然而此时他的手上布满了粘稠的液体，肌肤相贴的同时，纪初桃身上也开始痛了起来。 “快走。” 小哥轻声道，接着把探灯放到她的手里。 第97章 恢复 纪初桃心猛地一颤。 她快速按开探灯，将两人面前的区域照亮。 散射的光芒让长久没有见到光亮的眼睛发酸发胀，抑制不住地想要流泪。 她看见张起灵站在她面前。 身上的t恤已经变成了碎片，只剩一点挂在肩头，上半身裸着，几乎被血污覆盖。 底下的麒麟纹身像烈火燃烧一样，蔓延至整个上身。 从肩头到胸膛腰腹。 他浑身都是口子，不断地淌着鲜血，连牵着她的手上，也全都是红绿混合的血液。 “怎么还是受伤了。” 小哥抬起手，轻轻用手指擦去少女脸上沾染的血痕。 她的t恤也全是破洞，露出大片皮肤，虽然没有伤口，但身上已经遍布濡湿的鲜血。 那股鲜花一样的甜香浓郁诱人，此刻却让小哥心里抽痛。 他还是没有保护好初桃。 不过还好，她伤得不重。 小哥最后张开双手把初桃拥在怀里，脑袋搭在她的颈边，声音微不可闻。 “还好你不会死。” 还好盘马说的话没有成真。 小哥话还没说完，身体就一沉，直接摔了下去。 纪初桃慌乱地抱紧他的身体，带着他靠到墙边。 两人身边还有同样浑身是血的胖子，被小哥先放到墙边，此刻已经没了动静昏迷过去。 “张起灵，你不要吓我。” 纪初桃浑身冰冷，眼前一阵阵发黑，脑海中忽然闪出张起灵毫无生机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她手指几乎僵硬地无法动弹，声音打着颤。 “不行……你要跟我出去……” “你起来，我们离开这——” 记忆闪回，纪初桃一瞬间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的是曾经还是现在，她已经看不清面前小哥的样子，只发着抖，像呓语一样说着起来，我们回家。 吴邪看到亮光，也走了过来，看到他们三个还活着，松了一大口气。 太好了，都还没事。 可目光一转，他就看到小哥的惨状。 再看胖子，比小哥还要惨烈，身上满是血污不说，肚子直接破开了一个大洞，肠子都挂在外面了。 “小哥，你们——” 吴邪目瞪口呆，鼻子瞬间升起一股酸意。 “还好我没害死你，不过还是连累了胖子，我和他，走不了了。” 小哥靠着石壁，看着吴邪淡淡开口。 有一瞬间，他觉得这样也是一种解脱。 没有无穷无尽不知从哪而来的任务，没有如同幻影的人生，没有寻找不回的记忆。 可看见初桃时，他又想与她长相守。 他也不想死。 但似乎，没有时间了。 吴邪怔住。 他之前从不知道，原来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小哥，竟然也会对这种无稽之谈耿耿于怀。 怔愣之后，吴邪又下意识看向小桃子，发现她表情空白，显然已经陷入情绪黑洞。 他瞬间慌乱，骂道。 “小哥，你她娘在说什么胡话？快起来，你忘了小桃子的特殊了，你不怕她一个人在外面被抓走吗？你赶紧振作点，我们肯定能出去！” 小哥轻轻摇摇头，手指指向墙壁上的一个口子。 那是那些密洛陀出来的裂口。 “从那里应该可以通到外面，你带着初桃，快点离开。” “照顾好她。” 纪初桃愣愣地抓着小哥的手，她想起来了。 她全部都想起来了，那些被忘却的记忆。 那些因为痛苦而被大脑封锁在深处的记忆，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纪初桃跌坐在小哥身边，眼前控制不住地出现的幻觉。 她看到面前满身血污的张起灵，她看到毫无生机躺在病床上的张起灵，她看到被束缚带捆绑住抽血化验的张起灵。 她看到那二十年里，像疯子一样的自己。 她颤抖着手指，柔软纤细的手像结冻万年的寒冰，弯曲不了，动弹不得。 眼泪无意识滑落，顺着细嫩的面颊滑落，聚在尖尖的下巴，一颗颗砸在地面上，溅落出无数泪花。 “张起灵，你起来，我们回家。” 纪初桃分不清面前到底哪个是此刻真正的小哥，只能用僵硬的手去扯他，力道很小。 语气似乎很平静，却听得吴邪心里咯噔一声。 “我们该回家了，别玩了。” 声音夹杂了一丝颤抖。 小哥看向她，抬手轻轻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珠，还带着温度的指腹回握住她的双手，将纪初桃重新拉回现实。 眼前那些画面尽数消失，只留下此刻昏暗灯光中一张苍白清俊的脸。 小哥看着她，慢慢收紧手上最后的力道。 “为什么总哭，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 他握着初桃的手按上自己的胸膛。 “你哭，我会心疼。” 纪初桃想露出一个笑容，可嘴唇不住地颤抖，完全不受她的控制，最后露出一个带着眼泪的笑。 小哥按着她的手，脸上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很漂亮。” 接着，他咳嗽了两声，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头垂下来，无力地靠在纪初桃的肩头。 一瞬间，纪初桃耳边什么都听不见。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像沉在海水之中，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呆呆地坐在那，如同没有灵魂的精致娃娃。 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 “别闹了，我们该回家了……” 她推了推小哥的肩膀，没用力，他却直接倒了下去。 纪初桃瞬间崩溃，眼泪四溅，颤抖着手重新将小哥抱好，声音带上明显的哭腔。 “张起灵，张起灵。” 吴邪刚从脑海中的嗡鸣中回神，就见小桃子六神无主的模样，她什么都说不出，只一个劲儿地叫着小哥的名字。 满身的鲜血，狼狈又脆弱。 让人看了心酸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可是他知道现在自己必须振作起来，他不能辜负小哥的嘱托。 “小桃子，小桃子！” 吴邪抓住纪初桃的手腕，声音大了些许，迫使她冷静下来。 一边想喊醒她，一边把手搭上小哥的手腕。 还好，还有一些体温，只是脉搏非常的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但没死就有希望！ “小桃子，小哥还没死！！！你冷静下来！” 吴邪这一声几乎是对着纪初桃的耳朵喊出来的，用了十足的力气，也让陷入绝望的她短暂清醒过来。 “没死……对……没死就有救……我可以救他……” 纪初桃哆嗦着嘴唇，话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小心把小哥靠墙放好，接着连滚带爬起来四处翻找。 “救他…..我可以救……” 她跪在地上摸索，手在一地密洛陀的残肢中不断翻找，直到找到丢落在地上的匕首才重新跑回小哥身边。 吴邪刚洗干净手，正在把胖子掉出来的肠子给塞回去，才忍着颤抖做完便发现小桃子提着一把匕首回来。 她脸色难看得吓人，眼神恍惚，却仍用衣服把上面的绿色液体擦的干干净净。 紧接着刀尖抵住手腕，狠狠在上面划下一刀。 力道之大，让吴邪忍不住别了一下头。 他觉得这一刀下去小桃子那纤细的手腕都会断掉。 鲜红的血液像流水一样从她的手腕上滴下来。 不到片刻，小哥身上纵横交错的深伤便滴满了她的血。 血液滴落的同时，那些伤口也像神迹一样不断愈合。 吴邪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做什么。 他担心小哥和胖子，也一样担心小桃子。 可他没有权利去劝她别放血救人。 手腕被割开大半，这样的深伤是不会在一瞬间愈合的，顶着断裂一样的疼痛，纪初桃捏开小哥的嘴，让血液顺着他张开的嘴滑落下去。 等手腕愈合，小哥身上严重的致命伤也恢复大半。 她测了脉搏，发现正在逐渐增强后才放下心。 一放松，身体骤然脱力，跌坐在地上，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也在此刻显现。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可现在还不能停。 纪初桃把张起灵交给吴邪，接着又撑着眩晕起身去看胖子。 胖子的情况更加糟糕，他的肚子破了一个大洞，肠子都挂在外面了，脉搏更是微乎其微。 刚刚吴邪刚把他的肠子塞进去，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处理。 纪初桃知道自己已经禁不住再一次的大量放血。 可胖子也是她的朋友。 想到这，她咬牙在掌心划了一刀，鲜血很快喷涌而出，她直接按在胖子的肚子上，尽可能让伤口愈合面积大些。 “小桃子，别放了！” 吴邪一把拉开她，语气焦急又心疼。 “你已经大量失血了，胖子肚子上的已经好了一大半，你至少保留一点体力，我们还要带他们出去！” 纪初桃已经没力气和吴邪争辩，顶着头晕点头。 “好，我们出去。” 她的声音显而易见的虚弱，往日水红色的唇瓣此刻苍白无比。 吴邪几乎快要落下眼泪，但生生地忍住了。 现在不是那种时候，他必须要担负起责任。 纪初桃察觉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浮，担心不能把张起灵带出去，她便找来绳子，将张起灵绑着固定在她背上。 安全绳勒在腰上，勒得她生疼。 吴邪也把胖子固定在自己背上，咬牙撑起他二百多斤的体重。 两人顺着小哥指的缝隙钻了进去，里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 那些密洛陀可以腐蚀这里的玉石，在玉中慢慢移动。 纪初桃想起了关于密洛陀的事情，然而她现在没心思也没力气给吴邪仔细解释，两人一前一后吭哧吭哧地往前爬。 岩壁中不时浮现一张张面孔，好像岩石中的人正聚拢过来，看他们行走。 这条通道没有任何分叉，但是非常曲折，纪初桃不知道他们爬了多久。 可能是几个小时，也可能是十几个小时。 过度的失血和疲累让她的眼前出现条条黑线，已经完全看不见前面的路，脸色比纸还要苍白。 她现在的一切行为已经全部出自本能和潜力。 纪初桃不能放弃，也没法放弃。 爬到一个断层时，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眼前已经黑的看不清楚东西。 她不敢说，怕吴邪失去求生意志，便随着感觉找到一条通道。 她攥紧手，指甲死死嵌进肉里，继续坚持向前。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纪初桃忽然听到了风声和水声，她看不见周围有什么东西，最后的意志力让她紧紧抓住小哥的手。 紧接着，身子迅速下跌，似乎落在坚硬的地面。 再然后，她完全被黑暗吞没。 吴邪状况还好，本来就没受什么伤，只是饿了两天又不知道爬了多久，尚且能睁开眼睛，没有像小桃子那样直接昏厥。 他看到了外面的光和久违的地面，还没反应过来，又看到几个村民模样的人。 湖滩另一面的一座山坡上也全是人，入耳全是长沙话。 有人按着对讲机不停地叫喊。 “找到了！找到了！” 视野内，吴邪惊讶地发现，那群人里竟然有他的二叔，后面还跟着潘子。 “找到了！找到了！” 视野内，吴邪惊讶地发现，那群人里竟然有他的二叔，后面还跟着潘子。 他们都一脸急切，可没等到跟前，他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吴二白心里焦急，面上却不显露。 他扫了一眼已经完全昏厥却仍然牢牢抓着那小哥手的姑娘，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复杂。 跟在后面上山的阿宁飞奔过来，脱下身上外套将衣衫破碎的纪初桃裹紧，又快速检查了她和小哥的状态。 发现小哥身上几乎没什么严重的伤后，阿宁就知道桃子一定又放血了。 感受到手指下的微弱脉搏，她脸色肃然。 “吴二爷，他们失血过多，现在必须送到医院接受急救，我开了车上来，可以把他们送到市里医院。” 这个出口离巴乃不远，汽车也能进来，阿宁的车就在不远处。 “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叫亲信一起过去，我不会害他们。” 阿宁不觉得自己是好人。 但她在塔木陀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纪初桃当真正的朋友，她要想办法帮桃子瞒住这个秘密。 所以这次送到市里，必须由她来守着！ 吴邪还好，身上没什么伤，但其他几个人几乎被血浸透了，身上红的绿的狼狈不堪，简直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吴二白让人把吴邪带下去，同时也同意阿宁把纪初桃他们三个带走，不过他派潘子跟几个好手跟在后头，直到他们安全到达医院。 ...... “患者急性失血，目前心率170次/分钟，收缩压70mmhg，体表无开放性伤口，安排紧急超声。” “脾脏、肝脏、肾脏未见明显破裂出血。” “没有出血点，但莫名奇妙失血超过1500ml，在逗我吗？马上给患者做头颅Ct，看看是否有脑内出血。” “颅骨无骨折，无脑出血，主任，患者头颅Ct正常。” “各项检查均正常，只能先急救，建立两条大静脉通路，按20ml/kg的量先上生理盐水，把血压稳住，抽血加急配血，准备输血急救！” 世界混沌成一片黏稠的雾霭。 耳朵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水膜，声音从遥不可及的地方渗透进来，拉锯似的扯着神经。 身体如同陷进棉花填充的深海，软绵绵、沉甸甸，每一寸肌肤都被包裹，让纪初桃犹如溺水般窒息沉重。 眼前极度的黑，没有一丝杂色。 耳边嘈杂的声音一瞬消失，紧接着是更清楚的一片交谈声。 【你说你也是张起灵，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麒麟纹身，你是东北张家来的，说说你的交易】 【我可以帮助你们探索张家遗址，条件是你们九门要选出一个人去一个地方待十年，十年后再选出下一个人进去轮换】 【我们为什么要答应你】 【你们别无选择】 —— 【东西在哪】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们要找什么东西】 【在哪】 【我怎么知道——啊——】 【我说我说，在我鞋子夹层里，我藏在鞋里面】 —— 【他是为了救我们才重伤的！我们现在放弃他，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霍仙姑，你别忘了咱们这次来是受谁安排，得罪了上头，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推他出去，这件事情不用说了，佛爷也默认了我们的决定，只要把他交给组织，我们九门还能保住】 【呸，一群见利忘义的东西，你们要窝囊地苟且偷生，我偏不，我们霍家会举家保下他！】 【仙姑，试问我们谁能和上头抗衡，你要反抗佛爷的管理吗？而且你们霍家、整个九门这次死伤多少伙计，不都是因为他，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张起灵，我们把他推出去，没有错】 【佛爷已经决定了，难不成你们几家想从九门里分出去？】 【......】 无数记忆和对话纷至沓来，一瞬间涌进纪初桃的脑海，让她只能无力蜷缩在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声音又都消失了，黑暗中忽然多了一个光点。 光点越来越近，像永恒燃烧的太阳，将她从黑暗中拖出。 纪初桃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明亮的房间当中。 墨绿色的大门半开，外面走廊的交谈声若隐若现。 房间的四面墙壁是淡绿色的，靠近棚顶的位置一片雪白，风吹动窗帘，让阳光透过老式木窗照进房间。 整个入目的场景都是明亮的。 靠近窗边摆放着一张铁架床，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无声无息躺在上面，脸并不是纪初桃熟悉的模样，但她知道。 那是张起灵。 纪初桃想过去看看，想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不要担心，可两条腿却像人被打了僵化剂，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心头下着绵绵细雨，水汽潮湿蔓延，最后凝聚在少女泛红的眼角。 晶莹的泪砸在地上，氤氲出无形的水花。 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近，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无菌口罩的研究员鱼贯而入，手上托盘中是四五支手指粗细的针剂。 “一号实验体，生命体征正常，没有苏醒迹象，照常注射肌肉松弛针，预估药力维持6-8小时左右。” “注射完毕，准备采集静脉血，注意不要触碰任何污染源。” “静脉血十毫升采集完毕，体征稳定，可以继续注射葡萄糖。” 一字一句冰冷的对话让纪初桃血液几乎凝滞，她挪动脚步拼了命地阻止，阻止他们拿着针管扎进张起灵的身体里。 可反馈给她的，只有手臂像流光一样一次次从那些人的身体里穿过。 “不要——不要——” 纪初桃挡在小哥床前，一遍遍无力阻止，一次次更加绝望。 她只能看着这些人做完一切，看着他们离开。 房间重回安静。 小哥紧闭双眼躺在那，似乎什么都感受不到，就静静地沉睡。 纪初桃挪到他身边，满脸斑驳泪痕，她坐下，轻轻握住小哥垂在外边的手。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忆。 那些记忆太痛苦了。 纪初桃在小哥的记忆中看着张家没落，早些年他们还能找到人去守青铜门，可随着暗中势力的参与，他们越来越难找到张家人。 直到张家无人能守门，她便陪着小哥找到长沙九门。 九门之首的张家，小哥曾经调查过来历，据说是从东北逃难而来，凭借一手双指探洞的功夫在长沙占据一席之地。 小哥想让九门暂且顶替张家的位置去守青铜门，等价交换，他可以带九门中人去寻找长生的秘密。 对于小哥甚至对于张家来说，长生并不是什么机密，甚至根本不是他们想要遮掩的秘密。 所以自然无所谓九门是否有兴趣。 只是纪初桃没想到，他们在张家一处遗址考察时，九门人突然身中陷阱，小哥为了救他们身受重伤，失魂症发作。 而更让她愤怒的是，九门违背了当初的交易。 他们放弃了张起灵，任由当时的组织把失魂症发作、完全丧失意识的张起灵带走。 并且没有任何人继续遵守诺言去守十年的青铜门。 组织当时的直属上司是九门里的张启山、张大佛爷，他默认了张起灵变成这次行动的替死鬼，将人困在组织的核心——格尔木疗养院。 他知道张家人血脉的特殊，尤其是有麒麟纹身的张家人。 即便这个人不是真正的族长张起灵，能拥有麒麟纹身，在他看过的祖籍里也说明那是张家地位极高的人。 这一困，将近二十年。 纪初桃也几度陷入绝望，浑浑噩噩在格尔木疗养院陪在小哥身边二十年。 她绝望，想救小哥却无能为力。 这种绝望在漫长的时间中转化成浓烈的怒火和怨恨。 她怨。 怨怼那些背信弃义的人，他们放弃救命恩人，将小哥放逐到疗养院。 她恨。 看着小哥每天无意识躺在床上，被迫采血、被迫接受检查实验，她恨不得将那些道貌岸然的九门人挫骨扬灰！ 将近二十年的时间。 虽然是小哥的记忆，但纪初桃却真真实实被困在那段痛苦的记忆里二十年。 她的爱和恨都太浓。 她有多喜欢小哥，就有多恨那些让他们陷入如此境地的人。 纪初桃就像一根紧绷的弦，随着心头翻涌的爱恨担忧而越发增压。 终于在小哥被解家人救出去的时候，她这根弦也随之而断。 只是让纪初桃没有想的是，那些记忆因为太过痛苦而被大脑镇压，尽数掩埋在她的灵魂深处。 身体想让她忘记一切。 而现在，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纪初桃握着小哥的手，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眼泪不自觉流下。 她记得自己有一段时间特别害怕张起灵离开她的视线，不论何时都要和他黏在一起，原来是身体比她更先表现出对张起灵的担忧和依赖。 “所有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她摸着小哥的脸，喃喃自语。 …… 这已经是纪初桃昏迷的第七天。 七天前，她及时输血抢救成功，从iCu出来后，便和小哥一起被阿宁安排在一个单独病房里。 胖子在两人隔壁。 因着她不要命地撒血救人，小哥和胖子几乎入院第二天就醒了过来。 两人都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口轻微感染，需要打几天针。 而纪初桃自己的状况就比较严重了。 重度失血又找不到出血点，让一众主任医师惊恐万分，生怕他们遗漏了哪里没有检查。 还好阿宁早有准备，将这件事硬生生压了下来，所有检查的医生和护士也被她换了团队，确保桃子的秘密绝不会泄露出去。 这几天，她一直在医院和巴乃两头跑。 今天也是，刚结束老板那头的安排，就载着吴邪从巴乃开车到市里医院。 两人带着饭菜走到病房门口时，透过窗户看到里面小哥像雕塑一样坐在纪初桃的病床边，掌心包裹着她的小手不松。 指腹轻轻在她手腕上摩挲，不知道想些什么。 整个人冷清而沉默。 “他醒来以后就一直这样，已经是第五天了，说了也不听。” 阿宁耸耸肩，语气有些无奈。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要不是为了小哥，桃子也不会失血过量到现在还没有苏醒。” 吴邪白了她一眼，压着声音道。 “你没谈过恋爱不懂，人家小哥和小桃子是彼此担心的好不好。” “……说的好像你谈过一样。” “我是男的经验比你多。” 阿宁懒得理他，抬手敲了三下门，等了两秒没听到任何声音后就直接推门而入。 两人的声音不小，小哥在病房里就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不过他没有任何表示，甚至都没分他们半个眼神。 只是定定看着沉睡的初桃。 “小哥，先吃点东西吧，我和阿宁刚刚去问了医生，小桃子已经没有大碍了，现在还没醒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大，情绪不稳。” 吴邪边说边把买来的饭菜摆在桌上。 他最近知道一些新的消息，小桃子说的密洛陀，他醒来以后二叔也告诉了他。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了火烧吊脚楼的究竟是谁。 吴二白！他二叔！ 吴邪还从二叔那里看到之前吊脚楼里面的一张考古队照片，是年轻时候的陈文锦和一个中年男人的合照。 想到这，他心中叹息一声。 他打破头都没想到，当年陈文锦带领的考古队竟然有那么高的规格。 收敛心思，吴邪继续劝道。 “小哥你得多吃快点恢复，不然到时候小桃子醒了，谁能照顾她，再说你的记忆我们还没弄清楚呢，等好了以后我们肯定还要回巴乃，现在正是补充体力的时候。” 小哥没出声，握着初桃的手放回被子里，小心给她盖好。 又倾身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体温没问题后才走到吴邪和阿宁那边。 胖子一个人在隔壁病房，不过也不冷清，早几天前云彩那小丫头和她爹阿贵知道几个老板住院，就从巴乃到了防城港来帮忙。 纪初桃这边有小哥，云彩和阿贵索性就待在胖子那。 “这就对了小哥，你自己先吃饱才能照顾小桃子。” 看到小哥安静吃饭，吴邪和阿宁对视一眼，都莫名松了口气。 吴邪前几天一直和二叔待在巴乃，今天是第一回来医院，趁小哥吃饭，他便秃噜嘴皮子将他和小桃子背着两人通道逃生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把那时的绝望放到现在，吴邪倒觉得好像也没那么手足无措了。 阿宁早不是外人，听到关于纪初桃的部分还非常心疼，幽怨看了在场两个男人几眼。 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说你们真该反思一下，这才几个月，都进了两次医院了。” “你们男人皮糙肉厚不怕，桃子可身娇肉贵，她那皮肤一捏就是一片红痕，我都心疼她一路爬出来，腿都得烂了好几次。” 小哥皱眉抿唇，不过显然对阿宁的话陷入了思考。 他还没回答，不远处的病床便忽然响起一个十分微弱的女声。 嗓音细弱，略微发涩。 “哪里有那么夸张。” 小哥捏着筷子的手一僵，瞬间抬头望向对面的病床。 床上安静沉睡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双眼，此刻正微微侧头看向他们，一双雾蒙清亮的桃花眼泛着点点水光。 小哥两步走到病床前，想握住初桃的手，不知想到什么，指尖颤了一下，最后还是落在少女柔软的面颊。 他的手掌修长，衬得那张本就巴掌大的脸蛋更加娇小。 相贴的皮肤带来令纪初桃心悸的温度，顾不上眼睛的酸涩，一眨不眨看着面前的小哥。 这一刻，记忆中的画面和现实重合。 她费力抬手，试探一样摸向小哥的脸。 温热，鲜活。 是有意识、可以自由行动的张起灵。 眼泪大颗大颗顺着眼角滑落，蜿蜒隐匿进发丝中。 小哥小心将她扶起圈在怀里，像对待易碎的瓷娃娃般，指腹流连在她的脸上，一次次擦去那些滚烫的泪珠，低声安抚。 “别怕，我在，没事了。” 另一边的吴邪和阿宁压抑着想要上前关心的冲动，齐刷刷跑出去叫医生和护士过来。 等他们和医生赶回来时，纪初桃已经平静下来，靠在小哥怀里，小孩子一样牵着他的手不松。 好在两人都是配合医生检查的。 小哥安静站在离纪初桃最近的位置，等所有检查结束才重新上前。 “纪小姐年轻体质好，血压和心率已经接近正常水准，末梢循环也好转过来了，等会再抽个血看看血红蛋白和血细胞指标。” “不过刚醒过来，身体还处在恢复期，需要住院观察几天，这段时间少食多餐，尽量吃一些容易消化吸收的。” 送走医生，阿宁快速返回病房，挤开吴邪坐在病床另一边。 “桃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纪初桃被小哥揽着半靠在床头，刚刚那一会儿，她已经听吴邪和小哥说了这些天发生的事。 知道阿宁从巴乃把他们送到防城港，又一直忙里忙外。 她轻轻柔柔一笑，主动拉住阿宁的手。 “我没事，这几天辛苦你了，谢谢。” 这声谢谢纪初桃说的真心实意。 她从小到大没什么真正关系不错的朋友，身后拥趸大都追名逐利，想从她身上获取利益价值。 或许也有想靠近她的人，只是真心中到底会掺杂假意。 因为不屑，所以曾经也有看不惯她的人背后宣扬纪家大小姐的高傲娇纵。 这一声甜甜的道谢让阿宁脸上瞬间略过一抹不自然。 摸摸鼻子掩饰住嘴角的笑，半晌才继续说起巴乃的事。 “事到如今，我想我们已经不用再彼此隐瞒双方都在追查的事，目前我从老板那里得到的线索是张家古楼，这是他毕生追求的终点。” “所有我们想知道的秘密都在张家古楼里，你们去的羊角山以及找到的铁块，都和张家古楼有关。” 阿宁边说边看向小哥。 “虽然我还不清楚小哥和张家古楼的关系，但我想他们彼此之间肯定有关联，你们从湖底消失又从另一座山出现，足以证明那个堰塞湖和整座羊角山都有猫腻。” “我们公司正在国外购置一批最先进的扫描设备，一个月后就会运回国内，到时可能会大规模扫描山体地形。” 这种很刑的事情阿宁轻描淡写概括，话锋一转，将矛头指向三人。 “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们，那你们是不是也能把水下的秘密告诉我，我们通力合作才能最快找到答案，不是吗？” 整个过程中纪初桃没打断也没说话，只静静等待阿宁说完，才将清凌凌的眼转向吴邪。 “你呢，目前知道了多少线索？” 这一问，吴邪知道小桃子也不准备瞒着阿宁，便将自己画出的两张草图从包里拿了出来。 “这张是我复原的湖底瑶寨平面图，这张是巴乃瑶寨的平面图，你们看看，这两张图的内容。” 吴邪先将两张草图平铺在被子上，看到阿宁疑惑不解的目光后，又将其中一幅调转一个方向。 而这样操作过后再看时，他们就看到两张图的线条走向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这......”阿宁咋舌。 “这两个瑶寨建设地竟然一模一样？” 吴邪图画得很简陋，但已经大体复原了不少建筑和道路。 当草图调转方向过后，整个图上的道路和篱笆经过比对，能明显发现湖底瑶寨的走势和巴乃瑶寨几乎一模一样！ 刚发现的时候，吴邪简直觉得毛骨悚然。 一个几百上千年前的湖底寨子竟然和一座现实存在的寨子有着无数的高度相似点，这他娘的简直和天方夜谭有得一拼。 而他进一步确认后，发现两个地方从村口的牌坊装饰到里面的青石路、篱笆和房子的排列，真的就是完全一致。 “这种复制行为一定是刻意的，在建筑学中，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而且想让两个时间跨越如此久远的村子保持一模一样，本身就是一个不可能事件。” “我认为这是出镜像阴谋，镜像阴谋是日本推理小说中一种常见诡计，诡计的核心就是隐瞒，也就是说，阿贵他们的村子其实是假的，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真实的村子已经消失，因而特意建造的。” 这种诡计的背后一定是更大的阴谋，如果真像阿宁所说的那样，所有秘密的终点都在张家古楼，那这些东西指向的只能是小哥。 毕竟在场只有他一个人姓张。 想到这，吴邪忍不住将视线转移到小哥身上。 他们说了这么多，小哥脸色变都未变，只是坐在纪初桃身边帮她按摩关节。 病房再度回归安静。 吴邪和阿宁都看着纪初桃和小哥，等待他们的开口。 而两人也发现，这一次昏迷再醒来的纪初桃似乎哪里怪怪的。 尤其是吴邪，他好几次都察觉小桃子在看他。 那种目光怎么说呢，平静又深邃，像酝酿着惊涛骇浪的大海，只要一到时间，就会把海面所有载人的游船全部卷进深海里。 吴邪还在神游，脑袋和棉线似的东一团西一团，没想出所以然时就听到小桃子娇娇甜甜的声音。 “吴邪，吴二白有没有告诉你考古队的消息。” 吴二白就是他二叔。 吴邪下意识点点头，看了旁边坐着的阿宁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发现小桃子没有什么惊讶，吴邪后知后觉问道。 “不会吊脚楼烧了之前，你就看到那些照片了吧？” 纪初桃没否认。 她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也猜到这些从头到尾的阴谋究竟是怎样开展的。 她不会干涉吴三省和解连环的行动计划，甚至会帮助他们将这潭浊水搅得更浑。 “吴邪，去查查考古队的人，弄清楚那些人的来历，你会有新的发现。” 少女小脸挂上柔和的笑，明媚而动人。 只是笑容之下藏着的是无人觉察的漠然。 既然所有人都想推着吴邪成长，那不如就随了他们的愿，她会把九门特意打造的这把尖刀发挥到极致。 她会让当年参与计划的所有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98章 纹身 纪初桃的话让吴邪原本已经凌乱的思绪重新理顺，他又在防城港医院逗留几天，确认他们三个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才离开广西前往长沙继续调查。 这期间胖子把吴邪画得草图二次加工了一下，整个村子的平面图就变成了一只动物的样子。 龙头鹿身马蹄牛尾，是和小哥身上纹身如出一辙的麒麟！ 如果巴乃和湖底瑶寨是一样的，那么湖底张家楼的位置，正巧在当初小哥那栋高脚木楼的位置上，如果把图等比贴在他身上，那位置就是麒麟的眼睛。 这下更能证明，张家古楼和小哥关系匪浅。 对此，纪初桃没有否认，却也没有继续解释，只告诉吴邪放手去调查。 胖子也断定小哥和张家楼有联系，没有得到更多线索之前，他拐弯抹角暗示小天仙儿在巴乃常住。 住院这些天，纪初桃已经安排好了大部分的工作，所以身体恢复后，她顺着胖子的意，出院重新返回巴乃阿贵家。 没有接连的风雨，天气好得要命。 二叔的人早撤离了巴乃，裘德考那边也出了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阿宁匆匆告别，返回上海总部。 瑶寨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胖子每天忙着在周围村子打听巴乃的故事，想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也不着急，出门就撒烟打点，很快便和村里人打成一片。 胖子对云彩也一如既往的殷勤。 不仅经常给小丫头弄来些稀罕的城里玩意儿，还会给阿贵翻地、喂猪。 像是要做二十四孝的上门女婿。 纪初桃对此并未表示什么看法，也并不很关心。 她只是每天都和小哥待在一起，无论在做什么，哪怕接打电话时都要确保小哥就在她可以看见的地方。 胖子觉得这次昏迷醒来的小天仙儿变了。 不是长相变了，是性格和眼神有很大变化。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感觉小天仙儿整个人好像忽然变得内向了，那双总是亮晶晶的多情眼沉寂下来，让人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硬要说，胖子只能觉得小天仙儿像一个已经点燃却没有爆炸的炸弹。 而且平常不怎么接打电话的她，回到巴乃后每天都有很多电话要打。 用的语言胖子丁点儿听不懂，不是中文不是英语，乱七八糟跟自动加密一样。 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两个星期，吴邪那边忽然传来了新的消息。 他在长沙一所大学研究院里找到了几张图纸，诡异的是仓库门上的封条，竟然是他的笔迹！ 要不是那封条是1990年写的，吴邪都差点以为那是他自己留下的。 那几张图纸是清朝的“样式雷”。 样式雷是代称，指的是一个雷姓的清朝御用设计师家族，他们主管几乎所有皇家建筑的设计工作。 中国五千年历史，样式雷只存在了二百年，但现今中国的世界文化遗产，有五分之一是样式雷造的。 不过那几张样式雷很奇怪，吴邪也从没见过，他拿到后就给纪初桃他们仨讲了这事，还说准备去找一个爷爷的忘年交问问。 那人和他是同行，以前在园林设计院，专门给古建筑检修的。 接到吴邪电话时，纪初桃坐在小哥身边，正准备晚间睡前泡脚。 胖子坐在他们俩对面，眨眼之间似乎看到小天仙儿笑了一下，笑容有点奇怪，转瞬即逝。 他想看清楚时，又发现小天仙儿压根没什么表情。 挂掉电话，纪初桃抬眼看向盯着她的胖子，想到最近得到的消息，微微蹙眉。 半晌，她还是出声。 “胖子，两天后我们要离开巴乃去北京，你要留下吗？” 两天之后，四九城里有一个极其重要的拍卖会，拍卖会压轴的东西对她和小哥很重要。 那是当年张起灵和九门交易达成的信物。 九门背信弃义，纪初桃必不能让东西再留在那些人手里。 所以这次，她是要去找茬的。 临走前也想安排好胖子的问题，免得他被连累。 “那我必然跟你和小哥一起啊，小天仙儿你忘了咱们几个要共同进退了，过命的交情，你俩让我独守巴乃啊？调皮！” 胖子的语气满是理所当然。 不过下一秒，他听到小天仙儿忽然问了一句。 “那云彩呢？” “云彩？这关云彩什么事儿，咱也不是不回来了，小哥的身世不是还没调查清楚吗？” 纪初桃是切切实实感受到胖子是喜欢云彩的，所以她也没有拐弯抹角。 “你这一次离开，很有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云彩了。” 完全恢复记忆后，纪初桃对现在的状况就已经全部摸清。 替换事件发生时，身在考古队的塌肩膀很有可能被张家古楼的机关腐蚀，所以才成现在这副样子。 不过他能重伤活下来，一定是有人帮助。 之前她的猜测中便有盘马和阿贵，但几番试探，她发现知道最多的很有可能是云彩。 前段时间羊角山发生的一切不会瞒得过塌肩膀。 他的目的是将秘密永远封存，那云彩这个知道他存在的人，最后多半也要弄死。 纪初桃没有和盘托出，只是点到为止，说了一点猜测。 但胖子却越听越严肃，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小哥淡淡扫他一眼。 心知襄王有意而神女无情，纵然云彩没排斥胖子，却也不代表喜欢他。 云彩靠近他们的目的是监视。 身为朋友，小哥还是给了自己的意见。 “可以先让她离开这。” 塌肩膀再厉害也不可能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堵截杀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远离危险的地方。 他这一说，胖子恍然大悟。 “小哥说的对啊，我在北京还有一处宅子，要不然就先给云彩一家住，等这边事情解决再把人弄回来。” 他虽然喜欢云彩，但也没想把人姑娘怎么着，爱情讲究的是你情我愿，胖子自认不是会欺负姑娘的人。 “明天我就去和阿贵说！” 这事纪初桃没准备掺和，提醒过后便没在意。 晚上，她窝进小哥怀里，小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 只有这样直观感受到小哥的体温和心跳，才能让纪初桃心情平静，不再去想那些黑暗的记忆。 小哥也没有问，只是每次都将她抱得紧紧的。 好几次纪初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直接睡在他身上的，心里的恐慌逐渐化为羞赧。 时间长了，那股抑制不住的绝望惊恐也消散了不少。 今天也是，纪初桃照常贴着小哥，小嘴一张一合，慢慢讲着她恢复的记忆，直到眼皮越来越沉，声音也越来越小。 怀里人的呼吸彻底平稳时，小哥小心抬起手臂，抱着初桃变换一个睡姿。 认真端详一会儿她的睡颜，唇瓣下压，轻轻触在白皙的眉心。 手臂收紧，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胖子就去了阿贵那屋，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 只是再出来时，纪初桃觉得阿贵的眼神有些奇怪。 不过她忙着安排其他事，分不出心思关注。 等安静下来，胖子硬是要拉着小哥出去，美其名曰壮胆。 纪初桃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最近有小哥时刻安抚，她情绪已经好了不少，也没挡着，任由两人神神秘秘出走。 再回来时，胖子龇牙咧嘴，不知道怎么了。 小哥倒没什么异常，只说吴邪来过电话，让他们去北京。 有个神秘买家想收购那几张样式雷，约在北京新月饭店见面。 吴家大本营在杭州，四九城没什么人脉，便让在北京小有名气的胖子回去帮忙撑撑场面。 “胖爷我谈判内行，而且我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万一对方是软硬不吃的滚刀肉，咱们闹起来也能有个托词。” 胖子对自己在外的名号非常满意。 而听到新月饭店，纪初桃也挑了下眉，这么巧。 她要去的地方也是那里。 不知道胖子和阿贵保证了什么，他们几个出发当天，云彩是跟着一起离开巴乃的。 小丫头第一次离开家，原本开朗外向的性子也因为环境陌生而收敛了些。 坐飞机时非常新奇，亮着眼睛到处摸摸看看，直让胖子露出一脸幸福又陶醉的笑。 飞机落地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吴邪早早等在机场接人，一见几人出来，顿时兴奋地要命。 “小桃子，小哥，胖子，这里！！” 他在机场外面挥手。 04年的国内还在初步发展，能坐得起飞机的人不少，但大部分还是比较有钱、勇敢和赶时髦的人。 很多时尚的年轻人都穿着衬衫和紧身裤，头发烫得蓬松，刘海儿像门帘一样盖过额头。 吴邪这一喊，整个下机的人顿时都朝他望去，同时也好奇观望他接的人。 目光所及的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瞬间闯入行人视线。 裙摆飞扬间露出一双又细又长的腿，夕阳斜射，一身玉雪肌肤白得晃眼。 和周围人夸张的打扮不同。 明明未施粉黛却漂亮得惊人，浓密的黑色长发垂在肩头，衬得一张粉面只有巴掌大小，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漂亮。 整个人像发着光一般，和旁边景色格格不入。 周围人的注目礼并没有让她神色有一丝变化，只是挽着小哥胳膊走在前面。 后头是胖子，正低头和有些无措的云彩说话。 看清他们下飞机的是四个人，吴邪一愣。 怎么云彩还来了？难不成阿贵真能同意胖子这货做他女婿？ 他有点疑惑，不过没说什么。 等把云彩安置到胖子在潘家园附近的宅子，他们几个才去酒店办理入住手续。 吴邪有求于胖子，安顿好后直接带着三人去一家老北京涮羊肉。 到包厢坐下来，吴邪一脸看好戏地询问胖子。 “我说这次怎么把云彩也带出来了，你不会是已经圆满了吧，阿贵叔同意把女儿嫁你了？” 胖子昂了下脑袋，得意。 “没有。” “……没有你这么骄傲干嘛，想用金钱腐蚀人家小姑娘的心啊？” 胖子瞪眼。 “那哪能啊，胖爷我是那么满身铜臭的人吗？你要不信问问小天仙儿，她知道。” 纪初桃正开开心心在桌下和小哥偷偷牵手，猛然被点名，下意识抬头“嗯”了一声。 像被教导主任抓包恋爱的高中生。 “你们说什么？” 她一句没听见。 小哥扫了对面两人一眼，抬手揽住初桃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主动开口解释。 “云彩可能是塌肩膀的人。” ！！！ 吴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到张起灵这句话，纪初桃也反应过来刚刚吴邪和胖子聊了什么，她把自己的推测简单说了两句。 刚说完，包厢门被敲响，服务生推着两个放满肉菜的推车进来。 这消息有些劲爆，吴邪消化的时候，纪初桃他们仨已经自发开始拿羊肉往沸腾的锅里涮。 “那也不对啊，要是云彩真是探子，那阿贵怎么可能就让亲闺女跟咱们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北京，不怕胖子把云彩拐骗了？” 吴邪还是觉得这里头有他不知道的事。 “胖子，你仔细说说，你是怎么说服阿贵的，不会是砸钱了吧？” 胖子摇头晃脑，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这人啊，看着玉面书生似的，怎么脑子里除了钱就是钱，胖爷我就不能是靠真心打动人家的吗？” “……你自己说这话亏心不？” 两人的灵魂对话引得纪初桃扑哧一笑。 锅内热汤翻腾，羊肉很快卷曲变色，她夹出来想放到小哥盘子里。 筷子刚伸出去一半就被另一双给挡住。 少女偏头一看，发现手的主人是小哥，他筷子上也有几片泛着热气的羊肉。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没有多言，只是将各自涮好的羊肉放进对方盘子里。 吴邪和胖子还在掰扯，根本没发现两人的动作，纪初桃蘸上麻酱把羊肉吃了，才好奇开口。 “胖子，我也特别想知道你是怎么说服阿贵的。” 她一歪头，美得晃眼，让人不敢直视。 胖子哪还能憋得下去，直接竹筒倒豆子一样解释起来。 “胖爷我可是真正的舍身取义，给自己身体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了！” “你们不知道，阿贵说他们村子里有个习俗，男孩一到成年都会去刺青，他们会把代表心爱姑娘的图案刺在自己身上，表示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为了云彩的安全，我舍身取义了！” 这下纪初桃真真惊讶。 “原来你那天和张起灵出去，是去纹身了？” 怪不得回来的时候，胖子脸皱得和什么似的，合着是被刺青给疼的。 “在哪呢？我看看。” 吴邪好奇，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直接上手扒拉胖子的衣服，想看看他纹的什么样子。 但衣服扒开，胖子肩膀上除了肉也什么都没有，还挺白。 哦，好像还有两颗痣。 吴邪拧眉仔细看了半天，的确没看出什么后他忽然想起小哥的纹身。 恍然大悟。 “哦，你的纹身和小哥一样是吧？得上了温度才能显示出来。” 纪初桃扫了一眼，也没发现胖子身上哪有纹身。 她捏着筷子，倾身到小哥身边，悄悄询问。 “张起灵，胖子真的纹身了？” 小哥面色有一瞬间的古怪，不知想起什么，眼底掠过一抹暗光。 看着初桃雪白的侧脸，轻轻“嗯”了一声。 “真纹了。” 只不过很小。 胖子一再被质疑，此刻也不乐意了，自己扒开衣服让他们仔细看。 “这是不这呢吗！这儿！” 他指着自己脖颈处那两颗黑色小痣。 “你们看看！” 吴邪夸张地比了一下小指尖。 “就这么一点，你也叫纹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纹了两个痣呢！” “你知道纹身有多疼吗！那敢纹身的人还能叫人吗！” 胖子手指狠狠戳着桌面，一脸肉疼的表情。 听他这么一说，纪初桃和吴邪不约而同看向小哥，胖子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也小心翼翼转头去看。 三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小哥。 而他神色未变，甚至非常淡然地夹起已经熟透的火腿放到纪初桃碗里。 “先吃。” 纪初桃憋着笑，夹起火腿咬了一口。 见小哥没生气，胖子也松了口气，狗腿地奉承。 “当然我不是说小哥啊，他是真耐痛，眉毛都不眨一下，胖爷我佩服地五体投地。” 纪初桃觉得这话说的有些怪，但还没容她多想，胖子直接话题一转，问起吴邪要去新月饭店的事。 “你电话里说买家约你在新月饭店见面，你知道那是什么地儿吗？” 吴邪是地道的杭州人，只听说那地方是老北京遗存下来的老饭店，并不知道太多内幕，随口说了一句。 “不就是普通老饭店吗？还能有什么。” 胖子快速用手在身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 “我说你可别小瞧这地方，在北京玩古董的人都知道，新月饭店才是真正行家待的地方，玩的都是大件。” “和这里比起来，琉璃厂和潘家园只能算是地摊儿。 吴邪嚼着羊肉，皱了下眉。 “有这么夸张吗？” 胖子白了他一眼。 “这地方经常出好东西拍卖，就在饭店的三层戏院进行，以前那都是太监和老外交易的地方，进出都是正装，无论多有钱，穿裤衩肯定是进不去的。” “对了，小天仙儿你不是要参加拍卖会吗？不会就是在新月饭店吧？” 小桃子要参加拍卖？吴邪瞬间一激灵，抬头看向对面神色自若的女孩。 后者点点头，也没有多解释，只在咽下嘴里的涮白菜后说了一句话。 “等会吃完去试礼服，你们两个也买两套西装。” 本来纪初桃想着这次去闹事，不带吴邪和胖子，就只给小哥定制了一套西装。 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凑巧。 吃完饭，纪初桃带着他们坐上一辆奔驰c，一路到东方广场。 取了提前定制的礼服和西装，还给吴邪和胖子一人买了一套行头，之后四人才回到酒店。 两天舟车劳顿，此刻放松下来，少女眉间染上一丝倦意。 拍卖会在明天下午一点，几人也没再闲聊，直接各自回房间准备休息。 纪初桃和小哥一个房间。 进门后，她指挥小哥把礼服挂好，而后直接拿着睡衣浴袍进了浴室。 压根没发现小哥的目光一直落在挂起的裙子上，紧锁着眉头。 等纪初桃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小哥也擦着头发坐在床边，显然已经在套间的另一个浴室洗好了澡。 不过，他还是没有把目光从裙子上移开，仿佛上面有什么花一样。 纪初桃随着他的视线往礼服上看去。 这是一间工作室给她定制设计的款式，时间仓促，她也只能选择这种工程快的私人工作室。 那些人的手艺不错，纯手工缝制的布料，还算考究。 水晶吊带在灯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泽，裙身缀满细闪亮片，手工串接流苏羽毛看起来莫名仙气飘飘。 纪初桃生得高挑又纤细。 一米七的身高，体重才九十几斤。 不过她看着可不骨瘦如柴，反而是前凸后翘的s型，身上每一处的肉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长得刚刚好。 是天生的衣架身材。 这套礼服完全能勾勒出她身体的优美曲线，只是小哥看着它，眉头皱得很紧，心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乱窜。 他目光落在裙摆的开衩处，瞳色渐深。 纪初桃擦着头发靠近小哥，发现他盯着礼服看时，黛眉微微一挑。 “在看什么呀？裙子不好看吗？” 少女猛然贴近的脸让小哥瞳孔一缩，下意识接住她靠过来的重量。 稳稳将人抱住，轻道。 “好看。” 纪初桃把毛巾递给他，让小哥给自己擦头发。 “时间仓促，只能临时定制一件。” 这是真的临时。 从前她参加晚宴的礼服都是提前两三个月定制，上面每一颗钻石都是精心打磨的。 这种还不到六位数的礼服，她也是第一次穿。 “不过去张启山的地盘，也足够了。” 听出少女语气中的冷然，小哥擦着她头发的手微不可察一顿。 深邃漆黑的眸光软化成斑驳星光。 抑制住想要把初桃拥紧的冲动，轻轻擦着手下湿润柔软的发丝。 “不用生气。” 这段时间，初桃告诉了他很多事，小哥也逐渐想起一些曾经的记忆。 那些记忆中，是他们两个。 “东西拿到就可以。” 纪初桃背对小哥坐在床上，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 身后毛巾换成梳子，轻轻梳顺那头浓密顺滑的长发。 纪初桃的发质极好，如同丝绸般柔顺，直接便能一梳到底。 小哥只梳了几下，少女乌黑的长发便柔垂至腰间。 他把梳子放好，手臂伸出，将人揽在怀里抱紧，鼻尖萦绕着发丝的清香。 “明天要小心。” 小哥知道初桃想要做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会阻止，只会保护她。 后背贴在小哥的胸膛，蓬勃的热量烘烤得纪初桃身体发软，她也没有紧绷，直接放软身体靠近小哥怀里。 “明天也是一场好戏。” 只是不知道，明天又会碰上几家人。 想到明白自己准备砸场子，纪初桃便忍不住发笑，转过头想跟小哥说自己预备的坏主意，粉唇却忽然擦过他的唇瓣。 ……对上小哥深邃幽暗的目光，她无辜眨了两下眼。 刚想挣扎起来，后颈忽然覆上灼热的掌心。 唇上一烫，湿热的舌直接闯入她的口腔，轻吮深入。 大手捧着她的脸，迫使她微微仰起头，予取予求。 毫无防备的纪初桃眸中瞬间闪起一片水光，口中控制不住地溢出娇气细哼。 小哥轻轻揉着少女的后颈，一寸一寸将她占为己有。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今晚她穿着那身礼服从试衣间出来的样子。 纤细的腰身被礼服牢牢地包裹，裙摆的开衩直接露出了一条雪白细长的腿。 背后的两片蝴蝶骨翩然欲飞，没有遮挡、只覆盖两片交叉薄纱的皮肤如同精美的艺术品。 毫无瑕疵，惹人注目。 礼服完全把她的美好展现出来，吴邪和胖子都看呆了眼，好几分钟都说不出话。 那一刻，小哥心中莫名地不舒服。 他不知道这叫什么感觉，但此时他只想把初桃牢牢拢在手心。 这是他的花。 纪初桃心跳紊乱，人被困在小哥怀里，小脸升起醉人的红晕。 虽然不明所以，不知道小哥为何突然迫切。 但她很快就软下身子，两条纤细藕臂环上他的脖颈，慢慢回应着小哥的吻。 夜已经深了，房间中的温度却节节攀升。 唇齿相依，暧昧缠绵。 第99章 饭店 拍卖会在下午一点开始，又是王府井附近，纪初桃第二天便起的晚些。 等收拾好出发时，正巧到午饭时间。 新月饭店到底也是戏园加上饭店，纪初桃虽是去砸场子，但也不想饿着肚子。 招呼吴邪胖子出发时，两人看到携手出来的纪初桃和小哥，眼睛瞪的像铜铃。 “我勒个奶奶，小天仙儿你还真像仙女下凡，太漂亮了，这漂亮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怎么就和其他人差别这么大呢！” 吴邪也难以置信，但他比胖子读的书多太多，不想说酸词酸句，只挑了短短一个词语。 “仙姿玉色。” 单是往那里一站，小桃子就明显和周围人不在同一世界。 那腰、那腿、那脸蛋...... 小哥还是吃太好了！ 虽然被夸，但纪初桃并没有多开心，绷着一张小脸和脚下的高跟鞋作战。 她挽着小哥的胳膊，手也在他的掌心里。 皮肤相贴，以至于能清楚感受到高跟鞋作用在脚底的酸痛。 她已经很久没穿过高跟鞋了。 上一次穿，好像还是参加什么重要晚宴。 “别说，你还真别说，我们小天仙儿确实跟仙女似的，再看看小哥，这西装领带，堪比t台男模啊。” 胖子啧啧称奇，上下打量着两人装扮。 “真是天生一对，艳羡旁人啊！” 小哥表情淡然。 他身量瘦高，体型匀称，穿着手工定制西装相当潇洒，惹眼得要命。 西装刚换好时，纪初桃红着小脸、眼冒桃心看了好一会。 “行了，先去吃点东西，我饿了。” 她拍板定下，挽着小哥坐上外面早已等待的保姆车。 行走间露出莹白如玉的长腿，婀娜娉婷，风姿绰约。 吴邪和胖子紧随其后。 黑色保姆车一路驶向王府井老街，在一处恢弘楼宇停下，红色门匾上篆印四个大字——新月饭店。 车坐了还不到十五分钟，纪初桃就已经头晕目眩，靠在小哥怀里平复着胸口翻腾的恶心。 吴邪和胖子也担忧，不过见她有小哥陪着，便直接整理好西装，率先踏上台阶往门口走。 小哥则揽着纪初桃走在后头。 刚到门口，吴邪和胖子便被几个伙计拦了下来。 “很抱歉各位，今天我们这里开拍卖会，不能接待散客。” 胖子清清嗓子，装模作样推了一下鼻梁上的蛤蟆镜。 “我们就是来参加拍卖会的，怎么，胖爷这身行头你看不出来？” 伙计飞快看了他和吴邪一眼，恭敬弯腰。 “那，请您出示一下邀请函？” 吴邪脸色瞬间变了变。 那老头子竟然不说新月饭店要搞拍卖，还没给他一张邀请函，这不是明摆着要搞他们吗？ 胖子也觉得有些难堪，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这，搞下马威是吧！ 大概是看出他们的脸色难看，伙计立刻又道。 “没有邀请函，有银行授权、证明自己的资产也是可以的。” 俩人面面相觑，刚想再言语，身后便递过来一张红色烫金薄帖，随之还有小哥清冷低沉的声音。 “邀请函。” 不等两人看清上面写的什么，伙计直接恭敬摆出请进手势。 “几位客人里面请，是大堂还是雅座？” 少女苍白的小脸已经恢复红润，赶在胖子开口前，直接道出两个字。 “大堂。” 不知是出于什么考量。 吴邪疑惑，不过也没多想，跟着伙计后头进了电梯，上到三楼。 入目都是中式内设，雕花的窗门屏风，一派古典意蕴。 新月饭店再早是戏园，进入内厅就能看到原来戏园的结构，内厅上下两层。 下面一层散座，上面一层雅座，中间镂空两层的层高。 戏台在中间，此刻已经清空，有伙计在上面布置拍卖台。 “还真有拍卖？这地方能拍什么？”吴邪好奇问道。 “这地方能拍什么，这里是北京城文玩清供最高端的地方，和这儿一比，香港佳士得就是一地摊儿。” 胖子咧咧嘴。 “不过这儿是大宗的东西，而且一般市面上见不到，咱们只能闻闻味道。” 说到这，他又“哎”了一声。 “不对啊，咱们也是来拍卖的啊，小天仙儿有邀请函啊！” 纪初桃没搭理俩人闲谈，清亮的眸子不着痕迹打量着内厅格局，想到今天自己要来干嘛，她忍不住攥了下小哥的手。 两人目光瞬间对视，而后默契分开。 伙计领他们到临窗位置坐下，刚好能看见上二层的楼梯。 服务的侍者是个穿着墨绿旗袍的年轻女人，行走间带起一片清雅香气，将四份菜单放置在他们面前。 纪初桃还没翻看，随身的手提袋便传来一阵震动，打开，看清楚上面的名字，眸光微微一闪。 “我接个电话。” 她走到一边，按下接听。 离得不远，纪初桃说话的声音他们三个都能听到，不过谈话内容就和天书没什么区别。 吴邪还能分辨出说她的是德语，胖子直接听得两眼一黑，干脆翻开菜单准备点菜。 结果，看清价格后差点晕倒。 “嚯哦，我的天呐。” 菜单上是一道色相十足的招牌香辣螃蟹，但旁边的价格......。 有这钱，他们都能吃螃蟹吃到体寒而死！ 小哥关注着纪初桃，压根没看菜单上的东西，不过见胖子一脸昏厥，吴邪便也翻开一瞧。 不看还好，一看也咬牙切齿。 “一壶茶七千块钱怎么不去抢呢！” 要不是念着旗袍美女还在旁边，俩人早就拍案而起。 “这他娘的哪里是茶，简直是杨贵妃的口水啊！” 胖子肉疼地要命，准备点一个最便宜的茶水。 一千八一壶，还要百分之十的服务费，等会喝完茶叶渣他都得打包回去！ 电话挂断，纪初桃返回重新坐下，看到侍者还站在一边，桌上空空。 疑惑问道。 “怎么没点菜，我饿了。” 小哥伸手将她的裙摆理好，刚想实话实说他们觉得菜太贵，但还没开口就被胖子拦住，笑眯眯把菜单摊开在纪初桃面前。 “小天仙儿，你瞧瞧。” 纪初桃没弄明白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拿过菜单看了两眼，微微一挑眉。 意识到胖子想说什么，她也不再多看，直接合上菜单递给身边立着的侍者。 粉唇轻轻一抿，语气清淡。 “四道热菜，两道冷菜，除了内脏外没有忌口，每人一份主食一例汤。” “茶要清明的庐山云雾，配豌豆黄、桂花糕、松子仁。” 一溜烟儿的丝滑点单，让胖子有种大便通畅的酸爽感。 原来这就是跟着富婆混的快乐！ 侍者训练有素，对此并没有太惊讶，而是微微福了福身。 “好的，几位稍等。” 她一走，胖子迫不及待开口。 “小天仙儿，你可真敢点啊，六道菜你让他们来配，这一顿饭不得吃出去七位数？” “咱们几个哪吃得了那么多，比吃金子还贵！” 纪初桃刚勾住小哥的手指捏弄，听到胖子的话，扬眉轻笑。 “一顿饭而已。” 她从前吃的比这只高不低。 再说，她今天一点不怕花多少，反而担心新月饭店不敢讹她！ 拍卖会还没开始，在他们坐的位置上刚好能看见门口进来的一波又一波人。 纪初桃没在意来来往往的人，只勾着小哥的手指，专心吃饭。 直到腹中的饥饿感消失，才拿绢布轻轻压了压唇角。 餐盘撤掉，翠绿的庐山云雾散发着幽幽清香。 胖子一边嗑松子一边贼眉贼眼给三人悄声八卦。 “今天的拍卖会有点东西啊，你们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吴邪也压低声音。 “谁？” “琉璃孙。” “琉璃孙是谁？” 纪初桃扫了一眼刚刚进入内厅的老头，手里玩着两只核桃，一头花白，看着足有六十开外。 此刻那人健步如飞，直接上了二楼。 “你们没在北京混不知道，这是个大家，家里在海外开着投资公司呢，以前倒腾琉璃珠的，后来不知道怎么闹大发了成了爷。” “这家伙家里全是宝贝，普通的东西完全看不上，要有真的极品才会出来。” “在北京城，他就是一风向标，他出现在哪个拍卖会，就说明哪里有好货，我靠，算起来他有两三年没出现了，怎么到这儿来了？” 胖子屁股都快坐不住了，频频望向端着清茶浅啜的纪初桃。 然而后者完全不接茬。 胖子也没直接问，只是又扫了几眼周围散客和二楼包厢。 “我一路看过来，今天到这新月饭店来的都是行里的大家，看来今天的拍卖的东西指不定是什么百年难遇的，我得找本拍卖手册，看看今天他妈的到底拍卖什么！” 他刚站起来，一边的伙计却忽然走近，轻声道。 “四位，贵客来了，你们楼上请。” 伙计说着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弓着身子，姿势非常恭敬但是表情非常正，看不出一丝献媚。 做完后也没给他们商量思考的时间，直接带头向二楼走去。 吴邪脸色瞬间变差。 他曾经听说过，这是一种江湖伎俩，目的是挫他们的锐气。 想必要买样式雷那人早就来了新月饭店，甚至很有可能一直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吴邪心里不太舒服，虽说他只是个二世祖的小老板，但他在家族中是长孙，在三叔的铺子里是小三爷，从来都是人家对他毕恭毕敬的，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想着不由腰板直了直，有些不服气。 “放心，一会就让你把场子找回来。” 纪初桃扫了眼二楼，眼底掠过一丝寒意。 有她这句话，吴邪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底气瞬间就足了起来。 胖子也给小哥使了个眼色。 “小哥，一会整好队形，咱们好好给天真同志得瑟一下！” 小哥没说话也没点头，不过到底是整理了下领口。 几人站起来，跟着伙计往楼梯口走去。 比起一楼，二楼多了些西洋的装饰。 这也是老北京的特色，中西结合，上面全是隔间包房。 一面对着中央的戏台，那便是吃饭和看戏的台子，另一边是对着街的，全是自动麻将机。 他们顺着环形的走廊走了半圈，来到一个巨大的包厢门口，包厢是雕花的大屏风门，比这酒店的大门还大。 一边是两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人立在门口，站得笔直，看着很像当兵的。 门楣上是榆木的雕牌，叫做“采荷堂”。 “菱茎时绕钏，棹水或沾妆。不辞红袖湿，唯怜绿叶香。此屋取自刘孝绰的《遥见美人采荷》。” 侍者像绕口令一样把诗念了出来，说完几乎没停，说了句。 “四位，就是这，请吧。” 就立即离开了。 第100章 一盏败家灯 门口两个年轻人把门打开，露出里面三四层珊瑚帘子。 撩开进去，立即便能闻到一股藏香的味道。 似乎是想到什么，纪初桃脸上笑容有些讥讽。 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吊高的天花板，上面是水晶吊灯，铜色老吊扇，四周的廊柱都是雕花的铜绿色荷花。 下面一张大圆桌，坐了七八个人在吃饭，能看到戏台的地方现在摆了一张屏风，暂时挡了起来。 他们一进来，那吃饭的七八个人都停了下来看着他们。 有两个中年女人，三个小孩子，还有几个中年人。 纪初桃并没有在记忆中见过这么几个人。 想来也是，就算当年的霍仙姑也只有三十岁，这些个中年人那时还没出生。 这些人似乎也没想到被请来的是他们几个，尤其看到纪初桃时，眼中惊艳讶异相交。 吴邪心想这架子摆得也太大了。 他们人都到了，这买家霍老太太迟迟不露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刚想说话，手臂便被人轻轻压了下。 转头一看，是小桃子。 此刻她面容清冷，雪白脸蛋似染着霜雪，往日娇嗲甜美的声音也像淬了寒意。 “霍仙姑在哪？” 不像来赴约，倒像来砸场子的。 她问完，就听到屏风后有人说话。 “这边。” 声音很纤细的感觉。 吴邪愣了愣，又想去看胖子，结果手臂又被人推了下。 “小三爷，到找场子的时候了。” 纪初桃话音落下，作势退到吴邪身后，像个真秘书一样。 “兜着点儿啊天真，我和小哥现在都是你的跟班儿，进入状态！” 小哥也跟着轻“嗯”了一声表示应和。 这下吴邪的底气足了，昂首迈向屏风之后。 几步下来，他们就看到了屏风后的人。 后面的空间其实也很大，摆着一张小根雕桌子，上面是茶具，就坐的有三个人。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年女人正在喝茶，旁边站着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中年妇女。 看到她们的一瞬间，吴邪心中惊讶，第一个念头是真白啊！ 那种白不是病态，而是雪白，像玉雕出来的一样。 他能想起的词就是赛雪。 第二个念头，比小桃子还差一点。 小桃子也白得赛雪，但眼睛没有老太太那样黑得吓人，反而是轻雾蒙蒙，像融化的雾气，分分钟含着水一样多情漂亮。 如果此刻吴邪能回头看看，就会发现在他心里那双含水妩媚的双眼已经凝结成了寒冰。 正冷冷地看着座位上喝茶的老太太。 “原来已经这么老了。” 除了小哥，无人听见纪初桃近乎呢喃的低语。 他握住初桃冰凉的小手，轻轻捏了捏，将她入神的思绪拉回。 吴邪那边已经笑着打起招呼。 “霍婆婆，我是吴邪，您好，没打扰您休息吧？” 那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喝了口茶漠然道。 “果然和吴老狗有点相似，别人和我说我还不信，原来这条臭狗真没觉后。” 这话说得不客气，也冒着酸气，吴邪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只好傻笑。 老太太叹气。 “笑起来就更像了，看样子也不是好东西。” 说着，喝了口茶，也没叫吴邪坐下。 “你那份东西到底是卖还是不卖，想好没有？这么简单的事儿，干嘛非得见我？难不成你是奶奶让你来会会我，看看我这个老朋友老成什么样了？” 趁两人说话时，纪初桃扫视一圈二楼的各个包厢。 除了他们这一间，楼上其实还有十几间包房，不过都已经坐满了，只有一间空着没人。 是饭店特意给她预留的。 这次纪初桃并不是用自己身份来的，而是一家公司代表。 一家新兴科技公司，去年刚刚发布一款新型计算芯片，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款芯片出现了全新的指令集架构。 核心的时钟频率达到了极高水平，在数据处理速度上远超主流32位芯片。 刚一推出，就瞬间风靡全国的电子行业，跨上科技公司前端，订单量多得惊人。 这只是纪初桃拿出的最不起眼的一款老式芯片，也是她知晓自己身体的特殊之后做出的改变。 她要保证自己绝对安全，就要让所有人没有胆子敢动她。 所以无论是科技还是其他领域，前沿站着的一定是她纪初桃。 除了空着的那一间，此刻每个隔间都摆了像霍老太太这里一样的两张椅子。 并且无论人多人少，所有人都是坐在靠左边的椅子上，唯独右边的椅子，都是没人坐的。 想到这座位的含义，纪初桃眸子微微一眯，忽然笑了。 “……走吧，你奶奶不来，你也不用来见我，你那东西我是喜欢，但是我老太婆也不缺这么一件。” 霍老太太一脸正色，直白说明这事儿没缓。 吴邪有些沮丧郁闷，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寻思爷爷他娘的是劈腿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惹这么一祸根子。 他下意识想问小桃子怎么办，紧接着胳膊便被扯住，整个人被力道拉着坐在老太太面前的凳子上。 于此同时，听到胖子的声音。 “她赖皮，你也赖皮，先坐下再说。” 吴邪心一横，直接摆正身子，嘴上也不服输。 “婆婆，这事情对我很重要，您不能这么耍我，您这么耍我，那我也赖了，我们四个待会儿就跟着您了，您要回家，我们就跟着去您家，反正您去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 说着他抬头去看霍老太太的反应，没想到她脸色忽然难看，立即质问道。 “谁让你坐下来的？站起来！” 吴邪一愣。 还没说话，肩上就被压了一下，随即便听小桃子娇娇柔柔的声音。 “怎么，这位置吴家坐不得？” 声音调子都是极其悦耳的，但吴邪总感觉这里有种令人脊背发寒的意思。 霍老太太转头看了纪初桃一眼，眸底闪过一抹疑惑，不过没太注意，直接又道。 “阿雪，把小张小黎叫过来，把这几个臭流氓给我拉出去。” 话一出，那中年妇女和小女孩都看向他们。 小女孩看了看老太太，就站了起来，显然是想找人过来。 胖子立刻想起自己的职责，上前一步。 “老太太，法律不惩罚赖皮鬼，您要是找人撵我们，这做派就差了，我少爷敬老，我可是真流氓，等下拉扯起来，把这地方砸了，恐怕对您的声誉也不好。” “要是伤到您，那就更不好了，您说是吧？” 听他说着，小哥也侧步挡住去路。 小女孩冷笑了一声。 “你们懂个屁，这可不是你们想坐就坐的位置，坐了有什么后果，你——” 老太太忽然一摆手，阻止了小女孩说下去。 “让他们坐，他们想坐，就让他们坐。” “我也是怕了你了，吴家少爷，不过你先别问，你现在问我我什么都不会说，你坐在这儿，一直坐到四点半，如果你能坐的住，我就不难为你了。” “坐这儿？” “对，就是单坐这儿，别急，我肯定你不会无聊的。” 无人看到的角落，纪初桃轻勾起唇角，退到小哥身边，偷偷蹭蹭他的手指。 忽然，一阵摇铃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接着，整个楼的窗帘一扇一扇被拉上，一下子四周全暗了，中央巨型吊灯一下打开，瑰丽的光影攒动。 那些老旧的器具、地毯、窗帘一下子在这种光线下，变得非常昏黄华丽。 接着下面的人就开始躁动起来，边上的小女孩发出一声欣喜的叫声，问老太太。 “开始了吗？” 霍老太太语气带笑，点点头。 “开始了，你看着，今天咱们有好戏，今天可是一出好戏啊！” 忽然暗下的环境和躁动的人声让吴邪有些心虚，加之老太婆不阴不阳的表情，他预感到自己可能干了什么蠢事。 但是一时之间他又领悟不出其中的蹊跷，直觉屁股下的凳子好像有点长刺，开始难受起来。 纪初桃就站在他的身后，指尖轻轻压住他一侧的肩膀。 声音很低很轻。 “放松，小三爷。” “天大的祸，有我顶着，怕什么？”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很快便让吴邪冷静下来。 刀山火海他们都闯过了，就坐着能有什么事，总不可能掉脑袋！ 想到这一点吴邪立刻放松下来，朝霍老太太一笑。 戏台很快被搭了拍卖台和展示底座，有工作人员模样的人上台拿着一个话筒调试，还有人在调试灯光。 下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设备调试好后，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司仪试了试音就对着四周说道。 “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场内请保持安静，服务员可以开始分发拍卖名册和打手印。” 这时一个服务员端着一只托盘上来，上面衬着红布，托盘之中是一本硬皮小册子。 他来到老太太面前，忽然就看到了吴邪，接着脸色一绿，整个人都震住了。 好久才反应过来，立即就问。 “太太？您这位朋友不会是坐错位置了吧？” 霍老太太看了一眼吴邪。 “怎么？好久没见过这种场面，你也不相信还有人敢坐这儿？也是，十几年，自从老昌盛做过这儿之后，已经很久没人敢坐这个位置了。不过今天拍的东西，也是百年难得一遇，出现几个不要命的也算应景。” “你给这位吴家少爷再上一份花名册，伺候好了，让你长长眼。” 纪初桃面上闪过一丝讥讽，冷眼看着服务员转身离开。 不久，又将一份同样的花名册送到吴邪手里。 同时送上来的，还有一壶极品碧螺春和四盘非常精致的小吃。 吴邪已经被这阵仗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眼神疑问地看向后面三人，脑子里完全一滩浆糊。 胖子还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怕，小桃子和小哥则都绷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 花名册一拿来，胖子就急不可待翻阅起来。 “小天仙儿，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把分开的那页纸递到纪初桃面前，只见第二页纸上贴着一张大照片。 照片很大，上面是一颗印玺，有一个四方形的底座，底座上通体雕刻着复杂的造型，非常深的青色，没有什么光泽。 照片底下是一行小字，鬼钮龙鱼玉玺，出自湖南古文县百岩坪。 看到鬼玺的一瞬间，少女眸色一深。 这是张起灵的东西。 她记得很清楚，当年张起灵把这一枚鬼玺交给九门，希望九门能信守承诺，帮助张家一起守卫青铜门。 留给他时间来解决门后出来的东西。 可九门没有一个人遵守诺言。 少女脸色愈发冰冷。 那是一个双向交易，既然张起灵已经带他们找到了长生有关的资料，那另一半交易必须有人来偿还。 如果不能守门，那就用九门的命来抵吧。 察觉到初桃的情绪异常，小哥立刻握住他的手。 掌心炽热的温度让纪初桃回过神来，看着小哥平静深邃的眼睛，她又有些想哭。 三人的动静哪里瞒得过吴邪，他赶紧把花名册抢过来。 发现上面的鬼玺照片时，神情也一瞬间恍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逐渐安静下来。 戏台紧锣密鼓安排，很快台子中间就放上来一盏玻璃柜，里面就是画册上的玉玺。 远看不太清楚，旗袍女开始说话。 “各位老板，现在开始走货，您们看好了，拍不着可就没下回了。” 说着从一边出来一伙计，穿着无袖坎肩，两只手粗的和牛腿似的，手里拿着一个很长的竹竿。 竹竿的头上有个钩子，那玻璃柜的上面有个环儿。 伙计用竹竿头上的钩子一勾一提，像钓鱼一样把玻璃柜提了起来，叉到半空中往包厢里送。 那伙计手艺极稳，在楼上举着竹竿手丝毫不抖，顺着二楼的包厢廊台外沿就一间一间地送。 没人去接，而且也接不着，正好保持着一臂之外的距离，就只能当空看几眼不到半分钟又到下一家。 很快东西就到他们面前。 纪初桃定定看着鬼玺从她面前经过，心中主意更甚。 展完一圈，鬼玺就重新被放回台上，接着还是那个伙计用竹竿开始叉上来一只只铃铛。 老太太边上那小女孩也接过来一只放在老太婆边上，二楼所有人都拿了，但吴邪发现他没有。 不过最后那伙计单独叉上来一只小东西给他。 那是一只小灯笼，只有小西瓜大小，里面是小蜡烛，蒙布是青色的，很暗。 那东西一出现，整个场面上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随即骚动又变成一片哗然。 楼上楼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这里。 胖子莫名其妙地接过来，放到吴邪边上，刚放下，整个会场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一边有一个伙计从后面上来，拿起灯帮他们挂到边上柱子一个吊扣上。 老太太在边上，幽幽道。 “还不给你的崇拜者致意，这饭店很久没人点这盏灯了，你也算是给你们老吴家长脸，以后江湖上可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吴家小太爷的威名。” 她看着吴邪冷笑，继续道。 “不过这威风一时，恐怕你们老吴家这次要被你这盏败家灯，给烧光了！” 第101章 大闹 所谓点天灯，是老时候赌场里的一种说法，其实应该叫“点灯”，是一种赌博的技巧。 意思是如果发现赌台上有人手气非常不好，就反着他压。 他压大你就压小，他压闲你就压庄，堵的不是自己的运气，而是他人的霉气，这个手气不好的人就是你的灯。 有些人天生运气差，逢赌必输，还会专门被人请去点灯，小输博大利。 满清的时候在江南豪客玩的圈子里，因为玩的数目巨大而且没有节制，手气背的往往一个晚上就输个倾家荡产。 这种场合下点灯这个词就不够气派了，加上纨绔子弟往往喜欢怄气。 还没开赌，嘴巴上都要占点便宜，一来二去就直接被叫做点天灯。 点天灯就是一把火把自己烧个精光，一如他们豪赌一晚倾家荡产。 这后来申引开来，行外都用上了这词儿，到了拍卖唱卖一行，意思也发生了变化。 在唱卖拍卖的时候点天灯，其实就是包场子的意思。 一个包厢内左右两个主位，右边的就是掌灯位，有人坐到任何一个包厢的右座上，就表示无论这一轮拍卖的什么东西，无论最后拍到多少钱，都自动加一票。 相当于是不管怎么玩，这东西人掌灯人都要定了。 正常一轮一件货的拍卖就是点一盏灯，而这次整个拍卖会只拍一件极品，所有人都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 这盏灯真烧起来，恐怕倾家荡产都不够！ 一瞬间吴邪蒙过了头，进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冷汗就好比下雨一样冒了出来。 他赶紧喝了一口茶，把冷汗压下来，心说这次玩大了，怎么办？ 不断想着四个人打出去的成功概率是多少，他们出去之后会不会被新月饭店通缉。 旗袍女说什么他完全没听，恍恍惚惚只听到每次叫价最低是十万，最高是一百万。 脑子瞬间嗡了一声。 整个过程吴邪完全没有任何的知觉，脑子里一片混乱，足足有一个小时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胖子不知道点天灯的意思，精气神完全到气氛中去了，拿着毛巾擦汗，显然是看兴奋了。 纪初桃和小哥没有任何变化，就安安静静站在吴邪身后，看着金额越叫越高。 从十万，加价到九千六百万。 钱对她来说只是数字，不过纪初桃也不想当冤大头，今天她来是要让鬼玺物归原主的。 不管最后价格加到多少，她都要分毫不出将东西拿回来。 至于这哑巴亏谁来承担。 自然是九门和新月饭店。 眼见吴邪快要坐不住，纪初桃和小哥瞬间一人一边按在它的肩膀，将人压着重新坐了下来。 胖子关注点完全不在三人动作上，语气十分兴奋。 “他奶奶的，快要一个亿了！” 一个亿！ 吴邪瞬间一口茶喷了出去。 这他哪拿得出来，他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就算他想出，二叔也不可能让他这样拿钱烧着玩。 估计胖子、小哥和小桃子都不知道这点天灯代表什么，不过也没意义了，十个亿和一个亿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看来今天赖皮是赖定了。 想到这，吴邪赶紧把三人叫过来，耳语了一遍点天灯的意思。 胖子顿觉不可思议，也紧张起来。 “那怎么办？我靠，我说老太婆那么沉得住气呢，感情咱们买单。” “还能怎么办，这一次这老太婆存心要我们好看，这祸闯得大了，我看什么线索不线索咱算了，保命要紧，赶紧寻思一下，咱们找机会开溜吧。” 这事要是几百上千万，吴邪也不会太担心，怎样都有办法填上。 但这鬼玺根本无价！ 况且在场的这些人有备而来，单看胖子说的琉璃孙，明明白白就是冲着鬼玺来的，想必得不到不会罢休。 他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这些人玩的，不如干脆开溜！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次逃就逃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听出吴邪话中的潜在含义，纪初桃眼底不由掠过一抹笑意。 不过现在可不是离开的时候。 她扫了一眼底下身穿旗袍的主持人，神色一瞬间变得莫测，微微俯身靠近吴邪耳边，低语。 “小三爷现在是准备砸场子了？” “不砸不行啊，今天这鬼玺的价格肯定破亿，小桃子，你也别当冤大头给钱了，这就是一黑店，挣多少都不够他们坑的，咱们还是溜走吧！” 吴邪说完，下意识往楼下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发现台下的旗袍女忽然愣了一下。 胖子没发现，听到吴邪的话还凑过来搭茬。 “你说溜咱就溜，我去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办法溜出去，实在不行，咱们跳到台下去，把那女人和货当人质，这闺女耳朵好使，应该挺值钱。” 几乎话音落下一瞬间，吴邪看到旗袍女抬起头来看向他们的方向，同时眉头也皱了起来。 两人的目光对视上，他心里咯噔一声。 赶紧对胖子做了个小声的手势，同时指了指下面的旗袍女。 时机到了！ 纪初桃站直身子，后退一步到小哥身边，轻轻拉住他的手，粉唇一翘。 “好戏开始了。” 小哥没说话，单手解开西装扣子，将西装外套披在少女身上。 底下忽然传来一声高喝。 “楼上要毁灯！” 全场有一秒的死寂，接着底下瞬间嘈杂，边上的伙计立刻就往楼梯上冲来。 吴邪还没想好对策，就见一边的小哥闪电一样从他身边掠过，从二楼的廊台直跳而下。 同时在他耳边撂下一句。 “看好初桃。” 看好小桃子？小桃子还能轮到他们来看着？ 吴邪对此表示怀疑，但此刻形势已经不容他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 四处惊呼一片，小哥刚落地翻身起来，又是一阵惊呼，转头一看，阳台栏杆另一边下来的就是个熟人。 一个手插在口袋里，拦在小哥面前。 “小花？！” 另一边，胖子大吼一声，抄起一只凳子，一脚踹倒屏风，就朝涌进来的酒店伙计扑过去。 场面直接乱了。 “我靠！” 吴邪懵了，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一瞬间变得大打出手，桌子全翻了，碗碟碎了一地。 先冲进来的四个酒店伙计，瞬间被胖子撂倒三个，他自己也挂了彩。 另一个看胖子如此凶猛，不敢再靠前，急退出门口大叫。 “保安！保安！叫保安上来！” 一边的霍老太太被他们的举动惊得够呛，小女孩也吓得花容失色，躲在中年妇女后头。 纪初桃仍站在原地，见吴邪想起身找家伙加入战场，直接伸手将他按在椅子上。 “小三爷，坐好。” 她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子，将长出来的一截挽好，露出纤细雪白的手腕。 饶有兴致给吴邪斟了杯茶奉上，语气不明。 “您别忘了和霍老太的约定，其他事交给手下人。” 与此同时，老太婆的两个保镖冲进来，挡在他们与老太太之间。 “你们疯了，得罪了这儿的老板，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老太太显然没料到他们会这样做。 小哥和小桃子还有胖子都这么给力，吴邪自然也不想丢面子。 而且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既然已经闹开，他也是闹起来就什么都不顾忌的人，之前心中憋着股怨气，现在一气发了出来。 接过小桃子手中的茶杯，轻压一口，淡淡道。 “如您所说，这饭店开得太久，老板当得太安稳，得有人给他点刺激了。” “咱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今天就给这儿的大佬刺激刺激。” 随即又看了眼手表，发现离4:30还差最后5分钟。 “胖子，还能不能坚持5分钟？” 胖子堵在门口，一个头锤把最后那个伙计直接放倒，莫名道。 “啊？我靠，你还想上个厕所是干嘛？” 吴邪冲纪初桃使个眼色，学着胖子那种语调回道。 “咱们都坐了这么久了，祸也闯了、气也受了，不能前功尽弃，就五分钟，让老太太看看什么叫风骨。” 大祸当前，纪初桃倒真没想到吴邪会这么硬气。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挑挑眉，顺从吴邪的眼色站在一边，娇媚动人的模样像极了精美绝伦的画中美人。 胖子听到吴邪的话也乐了。 “行啊天真，你他娘的在斗里蔫不拉几的，遇上人颇有点气派，有你胖爷我年轻时候的风韵。” “那今天胖爷我就发发威，让你风骨一回。” 说着把包厢大门一关，把那些桌子椅子全抵过去撑住。 外面很快就有人撞门，胖子往后门依靠就开始看表。 楼下已经乱作一团，冲上来的伙计被小哥撂倒一片，小花护在玻璃柜前，两人互相对峙着还未交手。 “这下可真是扬名立万了，估计接下来的事把我爷爷从土坟里刨出来都摆不平。” 吴邪喃喃自语。 可奇异的，他心跳得飞快，却没有一点害怕。 反而兴奋得难以复加。 在这种地方打架也不怕报警，本身就是犯法的事情。 纪初桃更清闲，不慌不忙从小哥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根玉簪，将一头长发挽起，露出一小段鹅颈。 室光之下，那片皮肤白得晃眼。 楼下有小哥，楼上有胖子，他们两人的战斗力打整楼吴邪都觉得的绰绰有余，更别提他身边还有一个表面娇柔实则出手狠准的小桃子。 这下吴邪彻底摆起了少爷谱，像个真恶霸一样，腿都叠了起来。 低眉垂眼，端着茶杯慢慢品茶。 不愧是七千多一壶的茶，果然香！ 大概看不下去他这嚣张模样，老太太忽然就对身边两个保镖道。 “把他从凳子上给我拽起来。” 两个小年轻立刻朝吴邪扑过来。 他们距离不到两米，中间只有一张根雕桌子，但老太太发现这吴家小子连脸都没变，丝毫没有惊慌模样。 她一愣，随后目光转向吴家小子旁边的小姑娘身上。 就见小姑娘一错身，抬起手臂轻飘飘挡住两个保镖的动作，两下便将人踹出去几米远。 “婆婆，耍赖就没意思了。” 吴邪放下茶杯淡淡道。 他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心里已经爽飞了，这逼让他装得太牛了！ 感谢小桃子的飞踹！ 老太太气得冷笑一声。 “好啊，不愧是那条老狗的孙子，身边这么多能人异士，是我老太婆怕了你了。” 纪初桃此刻已经重新站回吴邪身边，见他侧着身子，脸上带笑。 “婆婆，您是长辈，我也不好逼着您把事情问了，现在就剩三分钟，我们约定的时间就到了，到时候您可别出尔反尔才好。” 老太太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她身后的小女孩则是频频望向静静站在那的纪初桃，眼底闪着好奇的光。 接下来的三分钟，饭店内乱作一团。 胖子死死堵着包厢门口，只听外面暴怒的砸门叫嚣声，以及胖子在里头的怒骂挑衅。 楼下小哥和小花也打了起来，周边还有伙计不要命地冲上去，却都被小哥一招撂倒。 惊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来参加拍卖的其他客人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大闹新月饭店，大惊失色，纷纷躲开战场。 整个上下两层，只有吴邪这里岁月静好。 明明只有三分钟，长得却像过了一个世纪。 指针指向最后一秒，吴邪霍地站起身朝霍老太太一拱手。 “霍婆婆，您要求的，晚辈可完成了，今天不方便，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门口被十几个保安堵着，吴邪想也没想直接踩上二楼廊台，决心继续装把大的。 “小桃子，胖子，撤！” 被叫中名字，纪初桃也没有急着走，而是转头看向霍老太太，粉唇一张一合无声念出两个字，小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在老太太错愕的目光中，转身从二楼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上。 眼见两人都安全撤了，胖子咧嘴一笑，放弃手中挡着的大木桌，也学着他俩从廊台跳下。 不过他吨位实在不小，落地时结结实实发出砰地一声。 楼下，小哥已经打碎了展示的玻璃柜，正拿着里面的鬼玺仔细端详，脸上若有所思。 他旁边不远是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小花，捂着脖子咳嗽，显然刚刚也被秒杀了一回。 一边捂脖子，一边还在笑。 看到三人依次从二楼跳下，小哥扯过绒布将鬼玺包好，快步走到纪初桃身边，握住她的手腕检查。 “我没受伤啦。” 少女声音软下来，轻轻扯了下小哥袖口。 “先离开。” 毕竟这是别人地盘，纪初桃现在羽翼不丰，不好太嚣张，砸了店、拿到鬼玺，就是她今天的目的。 小哥点头，刚走出几步，后头小花忽然叫住他们。 “哥几个，什么时候要销赃，记得打我电话。” 听到这话，吴邪一踉跄，差点摔倒。 心中暗骂，这解语花怎么比他还猖狂，当着人家饭店的面就敢帮忙销赃，果然不是正经人家。 纪初桃倒没多惊讶，她在楼上就看到了小花也在场，所以只是摆摆手。 在一众惊惧的目光下，四人扬长而去。 第102章 混乱 出了饭店门，外面站满了人，全是伙计和保安，连停车场的保安都来了。 然而没人敢轻举妄动，都顾忌着几人的身手，还有他们手上拎着的价值不菲的鬼玺。 吴邪作势要砸，保安们就都后退了一步，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刚跑了一条街，一辆黑色奥德赛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直停在他们身边。 车窗放下，露出一张外国人的脸。 “老板，上车。” “小桃子，你不会早有预料吧，连接应我们的车都找来了！” 吴邪一边说，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纪初桃没搭理他，直接和小哥坐到后座，胖子也从另一边坐上后排。 见四人上车，外国司机一踩油门，车子直接飞了出去，将远远跟在后面的人瞬间甩开。 “太他娘刺激了，胖爷我还是第一次砸这么贵的场子，眼高于顶的新月饭店啊，等我老了以后跟我孙子可有的吹了。” 胖子兴奋的要命，频频回头往车后面瞅。 看那开车老外熟练甩开身后跟踪他们紧追不舍的人时，那股兴奋劲儿才慢慢冷静下来。 “完了完了，胖爷我在北京城目标很大，那些人多少知道点我，本来还想让你们去我的铺子，现在完了，这下不得不南下了。” 纪初桃顶着晕眩告诉开车的司机先回酒店，她已经安排好了人在酒店附近接应。 司机点头，可刚开出去五分钟，忽然一声巨响，车子剧烈一震。 几乎是骤停，紧接着胖子和小哥那一侧的玻璃全碎了。 小哥下意识将纪初桃紧紧按在怀里，将全部的碎玻璃隔绝在外。 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胖子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不断往外淌着鲜血。 吴邪脑袋撞在车窗舷上，差点给怼出脑震荡来。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忽然后面又是一下，车子被撞地屁股离地，在地上弹了几下才落稳。 “我操，怎么开的车？”胖子怒骂。 只见三辆车将他们团团围住，挡在前面、撞上车头的车是一辆黑色面包，侧面的是辆皇冠，车后不远还停着一辆奔驰。 要不是这辆奥德赛改装得结实，早被这几辆车撞地粉身碎骨。 “老板，启动电机被撞坏了，现在车子没有办法行驶。” 老外司机倒是非常冷静，快速说着一口带着洋味的中国话。 “座位底下我有带来的家伙，可以保障您的安全，我马上联系其他人。” 纪初桃还被小哥按在怀里，只能胡乱伸手摸索了一遍座位下方，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件。 她刚握紧就察觉到小哥身子一动。 下一瞬小哥直接踹开车门，将一个伸手想要抓住初桃头发的人，连人带门一起踹飞。 “他娘的，不愧是琉璃孙的人，动作真快。” 胖子透过车后窗看见那群人后站着的琉璃孙，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眼见后面的人从车中抽出钢管，朝他们冲了过来，胖子也直接踹开车门，迎上其中一记钢管。 一脑袋把冲在最前面那人撞翻，然后抓住钢管，踩住那人的手就夺了下来。 “在车里待着。” 小哥按着初桃的手嘱咐完，直接和吴邪下车去帮胖子。 车子停下来，没一会儿纪初桃眼前的晕眩也缓和下来。 她握紧手里的枪，拍拍脑门推开车门。 外面场面极其混乱，三辆车一共下来十几个人，都带着钢管，抡起来虎虎生风。 其中一个人卯足了劲儿抡起钢管就朝小哥的脑袋砸去。 下一秒，高速落下的钢管直接被小哥捏住，接着顺势往下一拉，那人被拉了一个趔趄。 同时小哥屈肘往前一翻，那人脑袋直接撞在他的手肘上，摔翻出去。 吴邪那边也危险。 这是批亡命之徒，他刚躲过一钢管，就感觉脑后袭来一阵凉风。 心下一惊。 完了，这下要被开瓢了！ 但那钢棍并没有落在他后脑勺，只听“噗”的一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惨叫。 回头一看，刚刚想要打他脑袋的那个人，此刻躺在地上捂着胳膊，叫得非常凄惨。 被他捂着的那条胳膊源源不断流着鲜血。 卧槽！ 吴邪止不住心里的震惊，谁他娘的胆儿这么大，竟然当街开枪！ 顺着往回望去，果然见一脸冷然的小桃子站在车边，手里拿了一把极小的银色手枪。 枪藏在她的掌心里，十分不起眼，像个银色首饰。 其他人还没有发觉，此刻已经有了如此杀伤力的物件，依然前赴后继冲过来。 胖子拿着铁棍一边敲人，一边对小哥大叫。 “小哥，擒贼先擒王！我顶着，你杀过去，乱军之中取上将人头！” 小哥身边至少围了六个人，被胖子一说就直接看向远处观战的琉璃孙。 纪初桃刚救下差点被开瓢的无邪。 手枪还没放下，就见小哥拾起一根铁棍，瞄准了琉璃孙的脑袋，猛地一掷！ 铁棍直接精准地打在四十米开外琉璃孙的脑袋上！ 一招打趴！ 最开始那些人还不知道，一直到后面琉璃孙身边的人大叫，所有人才慢慢停了下来，一看自己的老板趴在地上立刻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直到后面那人扶着琉璃孙吼了一声，他们才全退了回去，纷纷上车离开。 一分钟内，所有人都跑得精光，只剩下一边的围观群众和他们几个。 胖子满头是血，一边的车子也撞得前扁后凹，上面全是被钢管砸的凹坑，地上甚至还有好几只鞋。 纪初桃跑到小哥身边，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目光担忧。 “还好吗？” 小哥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同时握住她的手检查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我说，小天仙儿，你俩先别亲亲我我了，胖爷脑袋还冒着血呢，咱们得赶紧走。” 胖子拿衬衫捂着头，痛得龇牙咧嘴。 看他半张脸都被血染红的模样，纪初桃有些愧疚。 这次是她没有安排好，连累了胖子。 一边召集好人员的开车老外也走过来，在她身边低声汇报。 “老板，附近人马上过来，不过这里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巡逻警察，你们最好还是先离开。” “车在另一条街上接应，从那边过去，剩下的交给我们，不会让人跟上。” 老外指向街角一条小路。 纪初桃扫了几眼掩在围观群众中的几个身影，明白此刻危险还没解除，便也没坚持。 拉着小哥，招呼上吴邪和胖子，迅速向司机指的位置跑去。 顺着小道穿过街区，来到另一条路上。 纪初桃还没有找到接应的人，忽然听到一个细弱的声音。 “姐姐，过来这里。” 转头一看，不远处停着一辆红旗，前后都有两辆jeep，漆着深绿色的油墨。 竟是刚刚跟在霍老太太身边的那个小女孩。 “姐姐！快来！” 听到她真的是在叫自己，纪初桃眼底闪过一抹怪异。 “怎么是那个小丫头，小天仙儿，这里面不会有炸吧？” 胖子可不相信霍家会那么好心。 小哥沉默着没有说话，等待初桃拿主意，吴邪也一脸若有所思。 不过几秒，纪初桃忽然勾了下唇。 “走，过去。” 她背过手给暗中的人打了个手势，随即毫不迟疑拉着小哥走向小丫头站着的位置。 他们人多，胖子这吨位只能坐在前面。 纪初桃和小丫头则被小哥和吴邪夹在中间，挤挤巴巴坐进车里。 “小黎，开车回大院。” 透过后视镜，纪初桃看见开车的那个青年是被她两脚踹飞的其中一个。 吴邪坐在小丫头旁边，此刻安静下来，才觉得背后刺痛不已，偷偷咧嘴。 刚刚他后背被敲了一闷棍，要不是小桃子那一枪，他估计现在已经见上帝去了。 不过他现在可不敢提起手枪的事，而是分散注意力，伸手戳了戳小丫头的肩膀。 “小丫头，是你奶奶叫你来的？” 听到他声音，女孩子这才收回盯在纪初桃身上的视线，转头嗔怪。 “吴邪哥哥，好久不见，你还是一样呆哦，我是霍秀秀呀。” 吴邪大脑空白。 “你认识我？” “当然，哎呀，难道你现在还想不起来我是谁？” 吴邪打量着她，可想来想去都没有一点印象，只能老实摇头。 “哎，算了，就知道你是呆子，真是让人伤心。” 小丫头嘟起嘴发脾气，不过看到胖子那一脸血污，忽然又开口。 “你们拿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呀，连琉璃孙那种人都这么想要。” “竟然一点都不看形势，当街硬抢都要抢过来。” 胖子忽悠她两句，但看表情就知道，小丫头显然不信。 二十分钟后，他们进入了一处神秘的大院小区内，小区里停着不少红旗车，最里面还有几栋四合院。 霍秀秀带着他们先到社区的卫生院做了简单包扎，随后才领头在小区里穿行。 大院非常大，几人走了半天才走进一条胡同，一直往里走，有几分曲径通幽的感觉。 各种参天古树从边上的四合院里长出来，好像进了什么寺庙一样。 直至走到胡同尽头，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进去，里面就是一个大院子。 纪初桃一眼就看到老太太坐在院子里喝茶，显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下面有一口井，一边还有一些一看就很名贵的植物。 “你们来了。” 老太太先是上下看了一遍霍秀秀，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将目光转向他们几个，落在纪初桃身上时，微微停顿片刻。 “坐再说吧。” 纪初桃见过她年轻的模样，又当年九门的仇怨在，对她自然没有几分尊敬，直接和小哥坐在一边椅子上。 吴邪则呵呵一笑。 “婆婆，这一次坐了总不会再点我的灯了吧？” 老太太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我霍老太同一招不玩两次，而且说什么是什么，反正也用不着我来收拾你们，找你们来是我愿赌服输，免得你们败了我的名声，趁你们脑袋还在脖子上，我把我们的事了了。” “那您是愿意告诉我们了？” “你们不就想知道为啥我要出那么高的价钱，买你们那张样式雷吗？” 老太婆站起来，做了一个随她去的样子，然后道。 “这事要搁在别人身上，我必不会说，不过你也是老九门的后人，不算外人，不过，其他三位请留在门外。” 吴邪下意识看了小桃子一眼，发现她小脸冷然，并没有任何反对模样。 便也站起来，跟着老太婆进到边厢。 院子里顿时只剩下纪初桃他们三个和霍秀秀。 小丫头才十几岁，憋不住心中的好奇，一直偷偷看着对面如同画中美人一般的纪初桃。 后者丝毫不在意她的目光，只是坐在小哥身边，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部署。 背信者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曾经的纪初桃或许并不在意这些，甚至从不会为其他人停留半分目光，但她现在无法忘记折磨她和张起灵的那二十年。 那些人必须要和被困住的她一样痛苦。 如果钱权名利就是他们最在意的东西，那就让她在未来全部摧毁。 至于吴邪…… 少女眼底瞬间闪过悲戚，可随后又被坚定冲淡。 他生来就是为那件事而存在，不是吗？ 就让她来帮助他们将这把刀磨得更锋利，对准那一家，也对准整个九门！ 第103章 报应 “姐姐。” 忍耐半天，霍秀秀终于按捺不住开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纪初桃，将她从思虑中唤醒。 “姐姐，你是小花哥哥新认识的朋友吗？” 小花，也就是当初和他们一起前往塔木陀的九门解家当家——解雨臣。 对于解家和霍家。 纪初桃感官非常复杂。 当年组织集结九门探索四川张家楼遗址失败后，本就已经大伤元气的九门又开始分化，一部分是被张起灵救了的，完全信仰他的霍家和解家。 一部分是以组织和张启山为首的，投靠组织的张家后裔及其他几家。 还有提前退出、保持中立的吴家和齐家。 被那些人送入格尔木疗养院后，纪初桃就已经不再关注九门。 她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小哥身上，每时每刻都在绝望中度过。 纪初桃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她是聪明人，尤其在线索足够多的时候，足以将事情首尾推断地一清二楚。 事情中陈文锦一再提到的“它”，在纪初桃抽丝剥茧后，竟发现这是一股和张家抗衡的力量。 从前张家分崩离析被这股暗中力量清洗，以至于后来张起灵不得不把一些任务分摊到其他人身上。 交易达成后，又被它暗中使绊子。 张启山想保全九门，又无法放弃领导的任务，加之有“它”从旁使力，便将重伤失忆的张起灵送进组织地盘。 那些年里，只有霍家和解家在为张起灵的安全和那些人周旋。 解家救了张起灵，即便是有着他们自己的目的，解家人仍旧把张起灵从疗养院中解救了出去。 而霍家，利用自己的和上头联姻的关系，一直在保全张起灵的安全。 九门背信弃义是让人生厌，但那个并非组织和九门、隐藏在后面的力量，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她要让他们全部都死！ 或许除了吴家，解霍两家在未来也能成为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纪初桃心思流转，很快回过神来，清泠娇媚的桃花眼对上小丫头好奇的目光。 轻轻点头。 “算是。” 得到回应的霍秀秀立刻变得雀跃，话也瞬间多了起来。 “姐姐，小花哥哥回来就说他认识了一个特别好看的朋友。” “我刚开始还不觉得他说的是真的，没想到看到你，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这么好看的姐姐。” “你的身手也好厉害，能一招就把小张和小黎打趴下，姐姐，你是怎么练的呀？” 她的问题太多，纪初桃并没有回答，不过这种冷淡似乎并没有打断霍秀秀的关注。 问完又将目光转向小哥。 “这位哥哥，姐姐一定是你的女朋友对不对，你的运气真好。” 小哥淡淡看了她一眼，也没有搭理。 倒是胖子接过话茬，和霍秀秀聊了起来。 见两人相谈甚欢，纪初桃便也不再关注，转而靠在小哥身边，小手落在他的掌心里。 粉唇轻张，眸光流转。 “张起灵，我的脚疼。” 娇滴滴的模样，哪还有刚刚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冷淡漠然。 简直判若两人！ 偷偷关注着这边的霍秀秀惊呆了。 小哥不懂得什么害羞，也向来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和看法，听到初桃喊疼，直接将她一双纤细小腿搭在自己身上。 握住那截雪白如玉的脚踝，褪去高跟鞋。 少女的皮肤带着凉意，摸起来如同美玉般温润滑腻。 明明大家刚经历了几场混战，都是一身臭汗，但她连脚都清清爽爽，冰冰凉凉，仿佛天生就不会出汗一样。 “这里疼吗？” 小哥垂眸，手掌包裹着她的脚轻轻揉捏，着重按着脚跟和脚掌。 当众这样亲密，纪初桃还是有些害羞的。 倒不是露脚害羞，而是她的脚有些敏感，被小哥这样按着，有种说不出的痒。 粉唇不由抿起，低低“嗯”了一声。 莺莺呖呖的嗓音，听得人骨头缝都发酥，霍秀秀红着脸，下意识揉揉耳朵，心里想着。 这个姐姐好娇啊。 和打人的时候完全不同，难道这就是大美人的反差？ 纪初桃不知道霍秀秀心中所想，胳膊撑在桌上，支着额头看小哥清淡却认真的脸。 她忽然想起记忆之中，张起灵也是这样，对她全部的事都很认真。 知道她不穿鞋子不舒服，哪怕脚不沾尘，也依旧会花掉大半钱给她买来一双精致绣鞋。 纪初桃心头有些发酸，同时也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她一定要让张起灵再无后顾之忧。 时间过去大半个小时，私密交谈的两个人重新走到后院。 霍秀秀直接跑去老太太身边，扶着她的胳膊。 不知道他们离开都谈了什么，此刻吴邪脸色有些奇怪，伸手指了指仍坐在那的纪初桃他们三个。 “婆婆，我的三个朋友都知道这些事情，可以让他们一起进来，有些地方他们也可以做补充。” 老太太刚听吴邪说了一些事情，现在对谁来不来已经无所谓。 几人从大堂进入内里客厅，落座后，吴邪就将他从鲁王宫到巴乃经历的全部事情讲了一遍。 他足足讲了一个小时，让纪初桃被迫完整回忆了一遍曾经发生的事。 明明现实时间还不到两年，她却已经在张起灵记忆里真实度过了一个世纪。 “我本来打算这些事情尽量不传播出去，因为我不知道后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您的样子，我一下就想起了我三叔，我不忍心瞒着您。” 吴邪语气有些凝涩，他刻意忽略了看见霍玲变成禁婆的那一段。 “您的女儿，很可能也不在人世了，她在广西就被人杀死了。” 看到霍老太沉默不语，又继续道。 “我相信从广西回来的那个不是您的女儿，您之所以觉得她古怪，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您说她给您的感觉是房间还有另外一个人，是因为她根本就是有人伪装的，她自己就是那个隐藏在房间的人。” “这个从广西回来了的人，她把自己藏在房间里，她已经成年了，只要避开一切和您亲昵或者大量交谈的事情，您根本没有机会认出她来。” 有些事情如果没有亲身进入其中的话，是永远无法切身体会的。 如果纪初桃不曾参与过小哥的过去，大概她也无法明晰这场九门为期数十年的自救。 当年九门为了寻求更好的发展，在张启山的带领下被上面收编，也就是初期形成的组织。 为了满足上头的一些愿望，身为特殊部门部长也是组织领导之一的张启山开始大规模调查东北张家，并且全国范围内寻找现任的张家族长。 小哥并不是他们找到的唯一的张起灵，在那之前他们已经秘密处决了不少个名为张起灵的人。 纪初桃和小哥也是那时知道了长沙九门。 为了解决青铜门带来的麻烦，他们找到当时的九门，并且与之达成一个交易。 可惜的是，隐藏在张家的那股势力竟然也掺和进了组织和九门里。 在四川张家遗址考察接近尾声时，那些人再一次掀动蝴蝶翅膀，导致的结果是小哥救人重伤，随之又被张启山家族那一派送进格尔木疗养院。 将近20年后，解家将小哥救了出去。 也是这时，纪初桃发现了不对。 解救过程中，以解家为首的人开始破坏组织在格尔木疗养院的所有资料和档案，不仅如此，许多实验成果也被尽数销毁。 在那一次解救行动中，纪初桃又见到了一次解九爷。 再然后，解九爷做了最后一件事，将小哥送到了九门二代人员所在的考古研究所。 至此，小哥正式开始寻找他失去的记忆。 纪初桃在这一段记忆中受到的创伤是极大的。 醒来之后，大脑的保护机制让她忘却了所有与之相关的记忆。 不过在后来的探索中，她仍然在蛛丝马迹中找寻到了事情的真相。 组织对张家的考察从未停止，并且在那个隐藏势力的引导下，开始逐渐趋向更高层次的研究。 九门一代分崩离析，组织便在十几年后再次启动九门二代来进行第二次探索。 第二次探索是广西上思的张家古楼。 九门二代带着他们的任务来到广西，同样解九爷也抓住这次机会，在盘马杀红眼将考古队尽数屠戮时，他用早就安排好的人替代了整支考古队。 如果不是当时陈文锦和霍玲带着其他人在水下考察，恐怕她们两个也会惨遭毒手。 活着出来的两个人发现了考古队的异样，并且用假密令将替代他们的陈文锦和霍玲从研究所调走。 两人重新进入考古队，想要找到发生一系列事情的原因。 在那之后，吴三省和解连环联手，以更加雷霆的手段破坏组织的一切。 这才是九门真正的自救。 纪初桃清空思绪，沉下心来看向对面脸色阴沉的霍老太。 吴邪所说的一切似乎并没有让她过于激动，甚至来说也没有惊讶，仿佛她早就已经知晓了这一切。 一个真正爱孩子的母亲是不会认错自己女儿的。 倒是胖子听了非常惊讶，又觉奇怪。 “你是说西沙考古的那个霍玲是假的，她不是霍玲吗？那假扮霍玲的目的是什么？” 吴邪也茫然，但他现在只能判断是两股势力在博弈，一股势力想把自己的人通过这种方式置换到另一股势力当中。 霍老太太没有理会两人的说辞，只喝了一口茶，顿了顿，才又问吴邪。 “你刚才说的所有的过程中一直有一个身上纹着麒麟的人在你们身边，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吴邪和胖子面面相觑，没有说话，纷纷看向小哥身边的纪初桃。 人家女朋友在场都没表示，他们两个也不敢说些什么。 万一小桃子不开心，小哥保不准拿刀把他们两个片成羊肉涮火锅。 见他们两个都看向那比她孙女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霍老太也若有所思，不待她开口询问，就听那小姑娘忽然出声。 “现在想找，是不是太晚了？” 霍老太一愣，紧接着又皱眉。 纪初桃压根没管她，自顾自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雪玉一般的手指捏在茶杯边沿，没有喝，只是放在鼻尖底下轻轻嗅了嗅。 “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你们不过把他当作投诚的工具，现在找又有什么意义呢？” 少女话音刚落，霍老太骤然起身，目光透着惊惧，像是瞬间失去语言能力一般发不出声音。 好半天，她才颤抖着手，字字句句像是从牙关硬挤出来。 “没人能想到当年的后果。” “我们……”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到底没说下去。 纪初桃看着她，目露讥讽，掌心重重拍在茶杯上，嗓音满是愤恨。 “所以你们改头换面，安安分分过起日子，子女绕膝、儿孙满堂，安稳和睦、天伦恒畅。” “这就是你们没人想到的后果？” 字字珠玑，句句凄厉。 霍老太本就雪白的脸色，此刻更是白的吓人，要不是被秀秀扶着，恐怕早就跌坐在地上。 吴邪和胖子没说话。 他们倒也不是不敢，只是看着小天仙儿此刻恍若疯魔的模样，莫名觉得心酸又心疼。 掌心被锋利的茶杯碎片划破，鲜血慢慢将雪白瓷片染红，刺痛了小哥的眼睛。 他伸手拉住少女纤细的胳膊，让她重新坐下。 随后又从吴邪手里拿过来刚刚包扎剩下的绷带，将初桃划破的掌心包好。 小哥的手指异于常人，霍仙姑的视线在他手上刚落下一秒，下一瞬直接冲了过来。 抓起他的手看了一眼，后退几步，脸色铁青。 这样大幅度的跑动，吴邪都担心她一把老骨头给碰骨折。 刚想问怎么了，没想到老太婆一下跪了下来，连着边上一直伺候着的霍秀秀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地跪了下来。 仿佛是确认了什么，老太太脸上的那种肃穆以及她跪下的沉重和坚决，真的不能再真。 纪初桃冷眼旁观，没有安慰一言一语。 小哥也没有任何的举动，看着她们犹如一尊雕像。 吴邪冲过去，想把老太太扶起来。 但老太太神情肃穆，不愿起来，边上的霍秀秀完全傻了，可能从来没见过奶奶是这样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继续陪跪。 霍老太毕竟是长辈，吴邪再怎么胡闹也没想让她当场罚跪，赶紧给胖子使了个眼色。 两人强行把老太婆扶了起来，让她重新坐下。 她的目光在小哥和纪初桃之间游移，想说什么却又找不到出口。 好半天才看着小哥问道。 “你还记得我吗？” 小哥摇摇头。 老太太咬了咬下唇，笑得自嘲。 “也对，你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还记得，你可能不会来见我。” 这话说的，好像小哥和她有一腿似的。 吴邪暗自腹诽，他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不然小桃子能把在场所有人的皮都扒了，赶紧又问。 “婆婆，难道你们认识？” 老太婆似乎一下变得无比疲惫，苍老的脸瞬间就垂下泪来。 “报应，都是报应，我害了我的女儿，吴老狗和解老九子侄相残，我们的儿女陆续失踪，全都是报应。” “做我们这一行，果然是逃不过天理循环。” 霍秀秀在一旁安慰她，说着不要太过相信宿命，老九门很多都子孙兴旺，不太像报应。 霍老太苦笑摇头。 “哪里还有什么老九门，解放之后我们还有幻想，然后事情一波接着一波，一开始我们还想抱在一起，后来，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那几年跟着我们混的，吃着我们这口饭，打着保票算是自家人的，有多少人被我们害了，有多少人反过头来害我们？” “旧社会的时候还有道义，还有江湖，黑背老六一把刀就能保全一条街的，那几年什么都没了，我们从来没想过人能坏到那种程度。” 她的声音变得沙哑。 “等到连我们这种人也开始害人，我就知道，老九门的气数尽了。” 霍老太将目光转向冷着一张小脸的纪初桃，眼底的光芒晦涩难懂。 吴邪在旁边抓心挠肝地看着，总觉得这几个人话里有话，尤其是小桃子，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呢？这老太婆说的老九门又是怎么回事？ 他没忍住问出了口，老太太却又忽然沉默下来。 这种持续了相当久的时间，她才又缓缓开口。 “吴家小子，你对我很实诚，但你是吴老狗的后代，当年我们发过誓，这件事情我们都会烂在肚子里，当然现在这个誓言也不那么重要了，但是我也不想说这件事情，他想知道我才会说。” 老太太的目光转向小哥，眼神中的感情非常复杂。 “你想知道吗？” 小哥和她对视，并不回答，片刻后摇了摇头。 “你不想知道？” 小哥的眼神淡然如水。 “我并不相信你。” 老太太和他对视，脸色一下子开始变化，她的目光扫过一边的纪初桃。 “因为她吗？” 小哥没有回答她，而是朝初桃伸出手，语气清淡。 “我们回家。” 少女有片刻怔愣，随即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和小哥向外走去。 吴邪和胖子也立刻跟了出来，一路走到院子中央，还没出大门就听到有人大叫留步，回头看到霍秀秀追了上来，拦在他们几个面前。 “等等，等等。” 纪初桃面色一哂。 “你想拦着我们？” 小丫头摇摇头，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了看小哥，又转而真诚面向纪初桃。 “姐姐，我知道你很厉害，但现在外面全是新月饭店和琉璃孙的人，任凭你们手段冲天，现在出了这里肯定也要吃大亏的，我奶奶说故人一场，她会帮你们找个安全的地儿，你们可以暂时去那里避避风头，我们也保持联系，她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你们。” “况且，关于这个哥哥的事情，我想我可能知道一点。” 霍秀秀向他们眨了眨眼睛，手指指向小哥。 …… 纪初桃没有拒绝霍秀秀的话。 不是她害怕，而是最近霍家和解家的动向告诉她，他们即将有大动作。 索性随着他们的意留了下来。 霍秀秀叫来司机换了一辆不起眼的帕萨特，从公主坟一直开到东四，转来转去，到了一胡同里很不起眼的地方，前面是一处非常气派的老宅。 不过走进去就能看到里面全荒废着，院子非常大，满园的杂草。 长时间没有人住，墙壁上的爬山虎已经爬满了门窗，屋里到处都是灰尘，没有任何的家具。 纪初桃还从未住过这样的地方，一瞬间有些犹豫要不要花费一些精力先回杭州。 思索过后还是决定随遇而安，先看看老太婆这次又打了什么主意。 霍秀秀给他们留下了牙膏牙杯毛巾，据说等晚上再给他们送铺盖，至于这满屋的灰尘，需要他们自己来打扫。 小丫头在自己的地盘有些自得，说完晚上给他们带吃的和酒过来后，便雀跃着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吴邪和胖子关上院门都松了口气，瞬间瘫倒在地。 “娘的，今天也忒刺激了。” 第104章 合作 “手痛吗？” 小哥没理会瘫在地上的吴邪和胖子，而是执起初桃的手，拆开纱布，仔细摸了摸她的掌心。 上面被瓷片划伤的细碎伤口早已愈合，柔软细腻的肌肤只剩下一片暗红的血污。 “不痛了。” 纪初桃摊开掌心，乖乖让他检查。 其实本来也没有痛。 手拍在茶杯上时，愤怒已经盖过了全部刺痛，她那一瞬间心头只剩下浓重的情绪，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小哥没说话，只是用指腹一下下摩挲着少女掌心的皮肤，像是要把那些碍眼的血渍直接擦掉。 他刚刚恢复了一些记忆。 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记忆，可他看见初桃在哭，很伤心、很绝望。 小哥从未见过她那样难过。 他还看到自己无声无息躺在床上，明明有意识，想轻轻摸下初桃的头，却完全动弹不得。 除此之外，他也想起了一些有关张家的事情。 小哥握着纪初桃的手，第一次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完全陷入思绪当中。 胖子躺在那儿看了半天，发现小哥一直抓着小天仙儿的手不松，忍不住打趣。 “小哥，小天仙儿的手都要被你摩擦起电了。” 小哥回过神，看到自己无意识中已经把初桃掌心的血渍擦干净，露出底下雪白娇嫩的肌肤。 此刻掌心从内向外透着红润，显然是被他揉擦的。 小哥没松手，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初桃。 两人目光对视，没有出声，却也说了千言万语。 小哥的异样让纪初桃意识到他极有可能是恢复了什么记忆，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霍家这栋大宅脏乱得很，四人只能亲自动手打扫干净。 纪初桃也想上手帮忙，但胖子以她穿高跟鞋不方便拒绝。 几个小时以后，两个房间终于被他们打扫的一干二净，纪初桃和小哥一间，吴邪和胖子一间。 宅子简陋得吓人，只有一楼有一间旱厕。 好在管线通道还正常，没有沦落到连水都没得用的地步。 看着窗明几净，恢复古朴怀旧模样的老宅，吴邪忽觉有一股自豪感扑面而来。 “原来做家庭主妇也蛮有快感的。” 他完全忽略自己已经抗议悲鸣的腰和满身浮起的臭汗。 明黄的瓦斯灯泡灼灼发热，将两间相邻的屋子一并笼罩在灯光下。 后头楼梯有哒哒的高跟鞋声传来，在幽静漆黑的走廊里，显得几分诡异。 胖子还想挖苦吴邪几句，就听到了楼梯口传来的声音，头探出房间，果然看见一边上楼一边将手机塞回提袋内的纪初桃。 “小天仙儿，你回来的正好，看看小哥把你们屋擦得多干净。” 空阔的屋内，蜿蜒进来的爬山虎已经被完全清理干净。 两张办公桌拼成的临时床没有一丝灰尘，角落里还摆放着他们从其他房间捡来的废弃家具。 写字台、老木凳、洗脸盆架、和被充当茶几的小方桌。 这样一收拾，房间瞬间焕然一新。 小哥拿剩下的一半干净毛巾把身上灰尘擦拭一遍，见纪初桃进来，主动走过去牵起她的手。 “休息一下。” 纪初桃被小哥牵着到临时床边坐下，身上还套着他的衣服，宽大西装衬得她身子愈发纤细玲珑。 发丝有些凌乱，却完全掩盖不住那张雪白娇艳的脸。 坐在这样简陋的地方仍然美如画卷，像极了娇弱的落难公主。 只不过，这位公主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我不累呀，一直都是你在打扫。” 纪初桃莞尔失笑，指尖轻轻勾着小哥的衣服，将他脸上一处没擦到的灰印擦干。 “该休息的是你才对。” 她放软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撒娇。 小哥觉得他的身体似乎瞬间一烫，紧接着热流汇聚在心口，像泡在温水中那样舒适。 “我没事。” 他听到自己回答。 他们俩相亲相爱，在门口充当观众的吴邪胖子也没闲着。 “胖爷混了这么多年，直到今天终于理解了到底什么叫蓬荜生辉。” 胖子悄悄和吴邪八卦。 “你看小天仙儿一来，这屋子就像突然装了十几个大灯泡一样，把整个老房子都照亮了。” 吴邪也煞有介事点头认同。 不得不承认胖子说的有点道理，小桃子整个人就像书里说的会发光一样。 光是站在那，就让人情难自已，心生爱慕。 要不是他的意志力坚定，从最开始就清楚发现小桃子眼里就只有小哥，恐怕他都得迷糊一下。 不过现在可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吴邪甩了甩脑袋，将纷乱的想法驱逐出去。 “小桃子，那个鬼玺到底怎么回事，我记得小哥不是有一个吗？” 吴邪清楚记得去年小哥进入青铜门的时候，手里可就拿着一个真正的鬼玺。 这鬼玺可只有一个，既然小哥拿的是能号令阴兵的鬼玺，那他们拿的岂不就是假的？ 吴邪说的恰巧也是胖子的疑问。 不过纪初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藏在她身上的鬼玺，用绒布包着放到灯泡下让他们仔细观看。 灯光之下，鬼玺呈现出一种墨绿的颜色，像蒙上一层阴翳。 “这好奇怪啊，这玉玺上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吴邪想伸手去摸，还没碰上便被小哥凌空拦住。 “上面有毒。” 有毒！ 吴邪瞬间缩回手，没敢再去触碰。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美国人为了防盗，有时候会用一种化学物质抹在古董上，人碰到后就会过敏倒地不醒。” 胖子有心卖弄，但没人搭理他，纪初桃捏着玉玺一角将其在水中冲洗干净。 那层化学毒物在遇水后完全溶解，再摆在灯下时，整个鬼玺就变得完全玲珑剔透。 鬼钮龙鱼玉玺。 整个玉玺是一只麒麟踏鬼的造型，一只麒麟昂首挺胸，踏着一只三头的小鬼，小鬼的瓜全抓在麒麟的爪子上。 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麒麟其实也是很多小鬼聚成的，雕刻巧妙至极。 这些鬼身上都有鳞片，看似好像蛇缠绕起来似的。 如果再将玉玺换个角度来看，便又能立即发现麒麟的造型变成了无数条龙鱼的形状，那些小鬼横着看，也一样是龙鱼的样子。 这鬼玺，无论是品相、创意、做工都几乎到达了极限。 如果不是他们终止了叫价，下半场价格破五亿都轻轻松松，结果这东西被他们抢了，估计卖主现在想砍人的心都有。 胖子看得流口水，还越研究眼睛越亮，嘴里不断说着妙啊妙。 吴邪问他看出什么了，胖子就把自己发现的东西讲了一遍。 “你看这三只鬼的脑袋，看似断掉三个，但实际上断口处都很平滑，这样一抓就能看出这三个位置是使用玉玺时，人手抓着的指腹所在的地方。” “以前这种意境叫阴晴圆缺，其实这三只鬼脑袋就是三只戒指，戴着三只戒指的人抓这玉玺，这戒指的位置正好在断口上，这抓上，玉玺才能成型。” “巧妙，真他妈巧妙！” 见他们感兴趣，纪初桃索性将鬼玺直接交给两人，也不在乎这是否价值数十亿，由着他们两个研究。 毕竟这东西早几十年，她就已经看过无数次。 趁着这个时间，纪初桃拉小哥到敞开的窗边，目光轻轻扫过院子围墙外一望无际的黑暗。 “看来他们也想弄清楚这件事到底是什么。” 小哥没反驳，只是握住初桃的手，指腹缓缓摩擦着她的雪腕，轻声回应。 “只有那个地方有所有的秘密。” 纪初桃转过头看着小哥，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命进去。” 探索张家古楼，本就是一个有去无回的事情。 从醒来以后，纪初桃就已经让人关注解家和霍家的动向，他们秘密行动的目的并不难猜，毕竟事情已经临近尾声。 在最后的时间里，他们一定会不惜代价去找寻事情真相。 而这一次，她和小哥也必须赌一把。 “我们……” 纪初桃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口突然响了几声喇叭。 宅子大门打开，借着屋外清淡月光，能看见那里突然出现的几个人。 走到灯光笼罩范围内，几人的面目逐渐清晰。 为首的正是霍秀秀。 吴邪和胖子被喇叭声吓了一跳，瞬间冲到窗边来看，发现是霍秀秀他们几个后，便赶紧将鬼玺收了起来。 霍秀秀带了几个伙计，每个伙计身上都大包小包，里面装着床单被褥，还有热得快、热水壶、洗脸盆以及很多泡面和速食产品。 伙计们帮忙把东西放下，简单的日用品也拆包摆好。 霍秀秀也没闲着，从包里拿出两瓶没标签的酒放在桌上。 “喏，答应你们的酒，最好的二锅头，保管你们没喝过。” 想到她的身份，吴邪立刻明白，这酒估摸着是内部的特供，赶紧怼了下胖子。 后者了然，立刻嚷嚷。 “吹牛吧，二锅头还有最好的？先给我尝尝。” 那几个跟来的人收拾完东西，和霍秀秀打了招呼便走了，只留下她和四人待在一起，也不怕危险。 小丫头自己也大头，直接找位置坐下来，还从包里拿出一个大速食盒。 “油炸花生米，配二锅头够劲儿。” 这场景有些诡异，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丝毫不担心他们几个是今天事故的创造者，反而和他们岁月静好坐在一起。 吴邪坐下来，看了霍秀秀一眼，奇怪道。 “你不回去？你奶奶知道你在这儿吗？别等下找你。” 小丫头立刻叉腰。 “吴邪哥哥，你是真傻了还是装糊涂，我的脾气你难道不记得了？” “我奶奶是不知道，但她也不会找我，我八岁就敢自己坐飞机了，她可放心我去野了，而且我这次来可是和你们交换秘密的。” 纪初桃对她的秘密并不感兴趣，索性拿了泡脚盆、热水壶，和小哥去院子里打水烧水，坐在院子里泡脚。 月光静谧清透，照在她和小哥身上，将两人的身影勾勒出一层银霜。 水盆有限，他们两个便共用一个。 仲夏夜半，北京城并不高的温度中仍然带着最后一丝火热。 小哥一直牵着纪初桃的手没有松开，所以她能清楚感觉到空气中的燥热以及树木飘散的清新草香。 她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不好了。 在巴乃，纪初桃失去了味觉。 本以为下一次失去一种感觉，至少要几个月以后，没想到最近开始，她的嗅觉也正在慢慢减弱。 纪初桃没有和小哥讲，怕徒增烦恼。 不过无论在哪，只要能牵着她，小哥便从没有放开过她的手。 两人泡完脚回去时，霍秀秀已经和吴邪胖子说了不少当年的事，小丫头古灵精怪，知道不少连吴邪都不清楚的事情。 刚进门，纪初桃就听见小丫头提到了当年那件事。 “我奶奶不想跟你们说的那件事，也是金万堂告诉我的，当年我奶奶找到金万堂，给他牵线做了一桩买卖。” “他告诉我那桩买卖当时牵扯到的人数超过两百个，配上那些牵扯进来但是没有实际下地的，比如说收集资料、买装备的，那估计得上千，而且这不是独门的买卖，参与的人数很多，据说这笔买卖的领头人一共有九个人。” 听到这里，吴邪心里咯噔一声，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已经预料到霍秀秀说的九个人，一定是当年的老九门。 只是解放建国后的老九门，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辈分的差别和解放前已经有了很大不同，这样一次空前绝后的联手，绝不可能是他们共同决议的结果， 除有一个强有力的外行人干预了这件事情。 想到当初盘马所说的军队，吴邪心中的怪异更是非常。 这一次纪初桃和小哥没有离开，而是在吴邪胖子房间听完霍秀秀讲述了一遍这场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 那是1962年和1963年的交会，一支庞大的马队悄悄开入了四川山区，马队中有老有少，各色人等鱼龙混杂。 老九门分帮结派、界限分明。 纪初桃已经不想再去回忆那三年的时光，不想回忆那些沉重的后果。 她靠在小哥肩头疲惫地闭上双眼。 被小哥的气息包裹，她竟在这样喧闹下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霍秀秀的一声惊呼。 “不好，我奶奶来了！” 纪初桃恍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脸蛋正压着小哥颈窝，身子也被他揽在怀里。 而霍秀秀此刻四处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脚步声逼近，她直接攀上房梁，而后用近乎杂技一样的动作到了天窗口，然后探身就出去了。 楼下的人已经推开门上楼，吴邪和胖子若无其事坐在那儿等着。 房门被推开，几人忽然一愣。 就见霍秀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人，拎着几套被褥和看着他们，惊讶道。 “咦？你们去买了被褥了？不是让你们别出去吗？” 吴邪和胖子瞪大眼睛，一下站起来，看到霍秀秀凑过来时不由自主退后了一步。 “我操，邪门了！” 纪初桃和小哥没动，仍旧坐在原位，面容淡然看着他们。 “你们到底怎么了？” 霍秀秀刚想上前，眼前忽然出现一点红光，她面色一凛，瞬间后退。 接着“噗”的一声，刚刚站着的位置出现一个小小的黑坑。 “卧槽！谁他娘开枪！” 胖子大骂一声，拉着吴邪赶紧躲到窗户底下的射击死角。 霍秀秀脸色难看，她身边的两个伙计也丢下东西，瞬间戒备起来。 她往前一步，那红点就像瞄准似的，在她脚边开出两枪。 隐藏在暗中的人显然是在告诉他们，不要靠近，否则下一个被爆的，就是他们的脑袋。 和霍秀秀难看的表情不同，纪初桃此刻眉心舒展，忽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自顾自说道。 “原来你们真的觉得我会没有任何准备就到霍家的地盘上来。” 这未免对自己过于自信，也太看轻她的手段了。 “姐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霍秀秀仍然一脸疑惑。 纪初桃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双手交叠轻轻鼓了鼓掌。 “戏不错，只是这一回，该我唱了。” 她看向霍秀秀身后不敢轻举妄动的伙计，手指轻轻一划，漫不经心指向门口。 “让他们进来吧，不然这个霍秀秀就只能被你们抬着回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吴邪和胖子蹲在窗户跟底下大气都不好出，完全没弄明白现在到底是怎样的状况。 怎么跑了一个秀秀，又从门口出现一个秀秀，现在小天仙也一改往常的随和。 举手投足都让人胆寒，根本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她又是什么时候安排了这么一出？也没给他们通个气儿。 在场最镇定的反而是小哥，一直待在初桃身边，没有惊讶也没有错愕。 霍秀秀还想说些什么，下一秒，一枚子弹忽然擦着她的脸颊过去，令她瞬间面色大变。 过了一会儿，她抬了抬手。 身后的两个伙计看到她的动作，默契转身离开，不到两分钟，门重新被推开。 霍老太和霍秀秀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知道当年的事情，又对我的布置迅速洞悉，不仅找到我们霍家盘口的位置，还能在附近安排好狙击手，你到底是谁？” 霍老太太看着纪初桃，缓缓开口。 “把我们一网打尽，却又没有动手，看来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 “开个条件吧。” 吴邪还是没弄明白现在的场景，但他知道，这一轮和霍老太婆的博弈，是小桃子赢了。 果然，下一秒他便听到小桃子笑了一声。 “当年我是奈何不了你们，不过现在，游戏规则已经轮不到你们来制定。” 纪初桃话音落下，十几道红外线光点瞬间落在屋内霍老太太几人身上。 他们倒也是人物，这种场景下也依旧面不改色，只有霍秀秀可怜巴巴叫了一声。 “姐姐——” 纪初桃似笑非笑，好一会儿后才轻轻摆了摆手。 几人身上的红点瞬间消失。 此刻，双方站在真正平等的位置上，霍老太太也意识到，这几个年轻人绝不是任由她拿捏的主，尤其是那人身边的姑娘。 如果只是明面上的人，她自然不怕。 但她轻敌了。 现在看外面的狙击手好似撤离了，然而实际上到底有没有放弃还是未知数。 想到这，霍老太太叹息一声，拍了拍孙女的手。 霍秀秀嘟了嘟嘴，开始从包里拿出一卷卷东西，吴邪和胖子也来到桌边，一看，全都是样式雷的图样。 所有的图纸都用非常高档的牛皮纸包着，外面还裹着保鲜膜，里面浸了一层类似于桐油的物质。 直到所有的图纸被霍秀秀小心翼翼在桌面上全部展开以后，老太太才开口。 “这次是我输了，不过我也的确需要你们的帮忙，你们看看，这是我和解子最近要去夹喇嘛的地方。” 她拍了拍图样。 “我想这位小姐既然已经做了万全准备，不如让我们谈谈接下来的条件，如何？” 听到老太太嘴里提到的解子，吴邪瞬间一拧眉。 “您说的解子，是小花？” 他话音刚落，后面带伙计进来的那个霍秀秀笑了。 紧接着整个人忽然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舒展开来，身形顿时变大，肩膀变宽，身高也高了起来，同时撕掉了脸上的面具。 那张熟悉的脸，吴邪立刻认了出来。 “小花，还真是你！” “行了吴邪，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吴邪瞥了眼他脸上的擦伤，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这时，木桌传来两声轻轻叩击。 “咚咚——” 房间内气氛登时又凝滞起来，而敲击木桌的本人却没什么表示，那张艳若海棠的脸蛋面向霍老太太。 “你们究竟想找什么我不想知道，但想要去张家古楼，这一路必须听我的，领队的人员配置也由我来分配。” 老太太眸光一闪，没有立刻回答，纪初桃也不急，静静坐在那，还有心情勾着小哥的手指把玩。 良久，吴邪听到老太婆说了声“可以”。 “既然霍老太太没意见，那我想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应该会很愉快。” 纪初桃从座位上站起，主动伸出手，小脸带着浅浅的笑。 只是这笑是吴邪他们完全能看得出的敷衍。 纪初桃的要求其实也很简单。 原本这次夹喇嘛是霍家和解家合力出资，准备了两支队伍分别前往广西和四川。 她没有否认这种方式，并且要求吴邪和胖子一起跟去四川的队伍。 纪初桃自己则和小哥带着一队人前往广西。 听到这个分配，胖子死活不同意，连哭带嚎，喊着要和小天仙儿小哥共进退。 纪初桃看了他好一会儿，直把人盯得毛骨悚然才点头应允。 然而等吴邪也想用同样招式的时候，却被小桃子无情拒绝。 确认了队伍分配，纪初桃便没再继续听他们部署。 老实说，现在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张家古楼，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一次有去无回且必须要前往的旅程。 出了老宅大门，一辆早在暗中等候的车停在纪初桃和小哥身前。 两人开门上车，黑色的吉普融入夜色，将他们带离老宅。 几乎是车刚发动，纪初桃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的晕车症状已经显露，便胡乱摸索出手机，靠在小哥肩头按下接听。 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骄傲。 “怎么样，我的朋友们还好用吗？应该有帮到你吧。” 女人声音不小，小哥也意识到这人是谁。 阿宁，原来今天的狙击手是她帮忙的。 “多谢了。” 纪初桃闭着眼睛，慢吞吞回答。 “跟我客气什么，不过我帮了你，你可别忘记带我立个大功，探索那个地方，带我一起去怎么样？” 阿宁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说得很是直白。 不过这次，纪初桃注定不能让她如愿。 “你不能去。” 这次要进去的人太多，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张家古楼都过于危险。 因为小哥必须要回到那里，想起过去的记忆，所以纪初桃这次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但她不希望阿宁也一样陷入危险之中。 这是她第一个女性朋友。 阿宁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问到底为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回答了一句。 “那我听你的。” 电话挂断，纪初桃顶着晕眩缩进小哥怀里，嗅着他的气息，逐渐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人已经躺在床上。 身下压着柔软轻盈的羽绒被，西装外套已经被褪下，此刻身上还穿着白日里那身礼服裙。 对面，是闭着眼睡着的小哥。 纪初桃鲜少观察两人的睡姿，每次他们之间最先醒来的都是张起灵，所以她竟然不曾发现，原来自己每天都是被张起灵这样抱在怀里。 一只胳膊绕过她的后背，掌心覆在她的肩上，另一只胳膊也横在她的腰间。 箍着她，难以动弹。 身上内衣磨得纪初桃身体发痒，她静静看了一会儿小哥的睡颜，才小心翼翼挪开他的手，悄无声息下床。 她背对着床铺，所以没发现在她起来的一瞬间，原本熟睡的小哥忽然睁开了双眼。 床头的夜灯没关，纪初桃没打算再洗澡，便也没远走。 站在床边，伸手捏住侧边的拉链。 昏黄的灯光落在少女光裸的脊背，将一身雪白肌肤拢上一层暧昧的光晕。 柳腰款摆，纤细得仿佛只手可握。 靠近挺翘臀线的上方，有两个小小的凹窝，似乎等待着指腹在上面重重按揉，如同碾碎花瓣露出黏腻的花汁。 小哥愣了下，随即闭上眼睛。 只是掩在黑发下的耳尖，到底是泛上一层滚烫的粉。 他脑海中罕见地一片空白，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身边位置下陷。 少女身上的幽香逐渐侵入他的感官。 柔软的身体嵌进他怀里，光裸滑腻的手臂也抱上他的腰，整个人进入他的世界。 小哥下意识抬起胳膊，重新将她抱紧。 两人相拥，安静而眠。 ...... 三天过后，由纪初桃、小哥和胖子在的队伍出发前往广西巴乃。 另外解雨臣和吴邪则在两天后出发去四川。 临行前，胖子回去他的铺子把云彩接了回来，顺便到商场给她买了不少礼物，出发时，他也带着云彩一起。 几天的舟车劳顿，纪初桃一队重新回到巴乃，仍住在阿贵家。 此时巴乃已经到了最后一片雨季。 他们刚回来时，偶尔几天还会整天下着倾盆大雨，原本驻扎在湖边的裘德考队伍也由山顶移了下来，现在就在瑶寨里，承包了一大片吊脚楼。 阿宁仍在队伍里，不过她过来找纪初桃，说明了自己这次不会进入张家古楼。 并且她的老板裘德考已经派人到山里搜索扫描地形图，那队人几天前上山，到现在还在山里没有回来。 张家古楼在羊角山中，里面有非常精密的通道可以进入。 纪初桃原本想让胖子跟着吴邪那边，至少能保障他的安全，但胖子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死活要跟过巴乃来。 没办法，纪初桃和小哥商量过后，选择了迂回进山，等找到合适时机，他们会把胖子送出去。 两天后，装备尽数送上山，全部堆在一个狭窄的山洞入口。 如果吴邪在这，一定会发现这洞口就是当时他们爬出来的那个。 广西大山内部多的是奇形怪状的腐蚀溶洞，所以这一次，纪初桃放弃以往的冲锋衣，换上了专业的溶洞探险服。 不仅如此，她在随身背包里还额外准备了几份保温毯。 “这就是通道入口，我们要从这进去，一路下到最底下，才能找到张家古楼的第一道门。” 纪初桃看着那条狭窄的岩缝，小脸上的表情有些黯淡。 她曾经和小哥进入过很多次张家古楼，不过那时小哥还有记忆，有特别的方法。 这一次，他们只能冒险。 追寻多年的秘密近在咫尺，饶是霍老太太也不由激动。 “纪小姐，既然你知道入口，那想必也清楚这里的秘密，巴乃这边和四川有脱不掉的联系，这次需要你们先带队伍下去，我会在上面扎营，等四姑娘山那边传来消息。” 四姑娘山，也是此次吴邪和解雨臣所去的地方。 纪初桃没有拒绝，事实上这的确也是普通人进入张家古楼的唯一办法。 不过她没意见，胖子听到这可就有点不满意了。 “等一下，老太太，您这个安排有点不太厚道吧，您个正主之一留在这，放我们下去探路，这不划算的买卖我们可不能答应。” “万一你弄个什么临时起义，把我们全封在下面，那我们岂不是当鬼都找不到你报仇。” “最不希望你们出事的人就是我！” 霍老太太瞪了他一眼。 胖子完全不怵，他这人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精明又细心，手指直接指向站在老太太身边的小丫头。 “您不下去吧，我们能理解，毕竟岁数在这摆着呢，但是秀秀，得跟我们在一起。这支队伍得有霍家人入股。” 纪初桃扫了一眼霍秀秀，没有理会他们的你来我往。 对她来说，这次谁下去都一样。 “奶奶，我可以去，您就让我跟着姐姐他们一起下去吧！” 霍秀秀拉着老太太的手臂，撒娇似的摇晃。 霍老太太也没立即答应，只是看了看胖子，又瞧了一会儿自己的孙女。 沉吟过后才点头应允，还嘱咐霍家人要保护好小姐。 溶洞波折崎岖，并不好走，并且有很多直上直下的地方，纪初桃自己都不知道，前段时间她和吴邪到底是怎么把小哥和胖子背出来的。 顺着缝隙一路向下，大概几个小时，空间开始变得宽阔，周围的岩石也逐渐圆润起来，能看出人为修建过的痕迹。 很快，他们进入了洞的深处。 这处山洞同他们之前待过的水下密洛陀洞相差无几，肉眼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任何通路。 若放在以前，胖子早就炸了庙。 不出发之前，纪初桃特意和他科普过密洛陀的事情，现在看也只剩下惊奇。 “小天仙儿，你说那密洛陀，还真能像胶水一样，把岩石间的缝隙补上啊？” 胖子摸着山体间的岩石，怎么也不敢相信。 “那它可比万能胶还好用，这商业价值，极高啊！” 纪初桃极少见胖子这种人，每每听到他说话，就觉得总能讲到自己笑点上。 也不知道是胖子说的话太好笑，还是她的笑点太低。 “密洛陀的分泌物的确会将岩缝填补合拢，但这种材质并不耐高温，并且对于强酸强碱都可以直接把它们杀死。” “如果论商业价值，那不如说它们可以创造玉脉。” 这也是纪初桃恢复记忆后，想起自己曾经也研究过密洛陀的事情。 作为一个商人，她知道密洛陀后的第一个想法还真不是惧怕。 而是巨大的商机。 密洛陀不仅能分泌出体液填补岩缝，它们本身还能在岩石中游走，是真身游走。 它们身上的物质可以改变岩石结构，之前被困在水下岩洞时，纪初桃就发现那里的玉脉不对。 实际上那就是密洛陀经年累月将沉积岩转化为了变质岩。 而变质后的岩石又有环境作用，逐渐形成大规模的玉脉矿脉，而且品质极高。 若是有规模饲养密洛陀，这样的收获简直可以称为无本万利！ 只是这东西是自然产物，纪初桃自己也不想违背天理，况且她的钱足够多，没必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胖子倒是非常心动，甚至想直接抓来一只看看，不过当纪初桃告诉他，这样的矿脉至少要形成数百年、且并没有市场认证后，就立刻放弃了。 小哥由着两人插科打诨，上前伸手摸了一遍墨绿色石壁。 等到一处时，他转过身对着两人轻轻点头。 胖子充当小哥的代言人，兴奋招手。 “来来来，伙计们，上强碱！” 他们这次装备齐全，霍家还单独安排几个人，专门背着装强碱的罐子，基本够他们走完全程。 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伙计上前，开关启动。 强碱喷射的地方马上就融出了一条通路，依旧非常狭窄。 纪初桃和小哥进去检查，发现玉脉里面的人影没有几个，且都距离非常远，便招呼着队伍一同进入。 顺着甬道再行进大半个小时，一行人来到了山内另一处溶洞。 这里比上一个山洞更加工整，人为修整过的痕迹也更加明显。 依旧是没有任何通道。 “姐姐，这次让我们来找吧！” 霍秀秀主动请缨，见纪初桃没有拒绝的意思，招呼着几个伙计去岩壁搜索。 她自己则挪到纪初桃身边，大眼睛忽闪忽闪，崇拜又好奇地盯着她。 “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不仅把我奶奶的测试破坏了，还什么都知道，我也想像你一样厉害。” 纪初桃没说话，只是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 见小天仙儿没有交谈欲望，胖子上前把霍秀秀提了过来。 “行了小丫头，你就别给我们小天仙儿添乱了，赶紧看着你的人去找出口，咱们可没有时间一直靠在这，这么多人，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把密洛陀吸引过来了。” 被胖子拎走，小丫头也不恼，反而追着他问。 “胖哥，你怎么一直叫姐姐天仙呐，虽然姐姐是像仙女一样，但吴邪哥哥都是叫姐姐名字的呀。” 提到这，那胖子可就不无聊了。 秉承着自己天花乱坠的说话方式，他绘声绘色讲述了一遍自己当初在鲁王宫看见纪初桃的全部经过。 尤其是她从天而降的那一瞬间，手电筒的光芒一同落下，配上她姿容绝色。 胖子都误以为是天上仙女下凡。 除了天仙，他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描述。 第105章 扫描图 两人闲聊的时候，霍家几个伙计已经拿强碱融化出两条裂缝。 “胖子，走了。” 纪初桃打断他们相互吹嘘，打开手电照向其中一条缝隙。 张家古楼在整个山体的最中心，周围有无数条通道，他们现如今走的这一条，连纪初桃也未曾踏足过。 不过进去的方法其实殊途同归，那些密洛陀活动的缝隙，才是指向张家古楼的终点。 “哎，胖爷来啦！” 胖子高声回应，接着拍拍霍秀秀的肩膀。 “秀秀妹子，胖哥我要和小哥小天仙儿去探路了，你就带你的人在这守着，拿好强碱。” 小丫头难得安安静静，点头带着霍家人守在原地。 纪初桃也没管他们他们，直接打开手电，跟在小哥身后进入黑乎乎的岩缝。 缝隙里面是空空的山体，上下左右都是尖锐的岩石，洞内很潮，似乎哪里在渗水。 两侧岩石不算很宽，不过一个人通过完全够用。 纪初桃走在小哥后面，表情有些凝重。 她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鼻梁，眼底飞速掠过一抹晦涩。 嗅觉……又消失了。 这已经是最近的第三次，估计再过几天，她的嗅觉就会彻底失灵。 希望这次下张家古楼一切顺利，否则……纪初桃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帮上忙。 沉思之中，她并没注意前面的小哥脚步忽然顿了一下。 三人刚走到一处拐角，忽然一个黑影直接冲了上来！ 纪初桃还没动作，那人影一下便被小哥踹了出去，发出一声惨叫。 然而紧接着，又扑上来好几个人。 躲闪之间，她一脚踢向来人的胸口，抽出腰间的匕首抵在这人的脖颈上。 手电筒照过去，发现这人的脸非常眼熟。 “老高？” 纪初桃皱起眉，怎么是裘德考的人，难不成阿宁说的进山探索至今未归的队伍就是他们？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老高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冰冰凉，让他一动不敢动。 顾不得眼前强光照得他什么都看不见，赶紧喊道。 “没错！是我！是我！别动手！” 纪初桃把手电筒移开照到一边岩石上，没几秒，老高恢复了视线，看到是她同样非常惊讶。 “纪小姐？怎么是你们？” 少女没说话，只是收回匕首插在腰间。 这时，小哥和胖子也提了几个人，回到她这边。 手电筒晃过，纪初桃发现这几个人竟然都是上次一起出发去塔木陀的几个人，不过他们在魔鬼城时就已经被送了出去。 “放了吧，都是裘德考的人。” 她靠到小哥身边，轻声道。 “对对对，他们都是我的兄弟。” 老高、也就是那个高加索人，用口音极重的普通话抢着喊道，生怕小哥一刀送他们去见上帝。 确定是熟人，胖子狂跳的心也恢复过来，破口大骂。 “我说你丫属狗的啊？见谁咬谁，咱们还没照面呢，你们就偷袭我们？” 老高自知理亏，赶紧道歉，讨好拽了拽胖子的胳膊。 “误会了真是误会，胖爷你消消气。” “我们老板本来安排我们进来做山体扫描，结果我们进来以后被人偷袭了，不仅毁了我们的扫描器，还把我们队医打成了重伤，我们只能一路往回跑。” “刚跑到这里就听见有人过来的声音，就把你们当成暗算我们的人了，so sorry，胖爷你别生气。” 说起这事，老高也非常郁闷，他都不知道那个人是哪里来的。 身手好不说，还像个泥鳅一样滑。 好几次，他的兄弟们都要把那个人抓住，可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却都让他给逃跑掉。 听到老高说起的人，纪初桃和小哥瞬间对视一眼。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塌肩膀。 他们倒是忘了这个人还在羊角山活动，想必这次声势浩大的队伍恐怕逃不过对方的注意。 “要小心了，塌肩膀在这里活动很多年，估计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不亚于我。” 并且很有可能会在此处给他们下绊子，这才是最棘手的。 小哥握住初桃的手，清俊的脸上并不担忧，仍旧淡然，不过声音却是低沉下来。 “跟在我身后，不要走太远。” 他担心自己一不留神，初桃就会率先替他冲向危险。 纪初桃没有反驳，乖乖点头，看了看老高他们过来的方向，黑洞洞的，空无一人。 “你们从那边过来的，有路吗？” “是封死的。” 老高遗憾道，不然他们早就继续往下探索了。 答案在纪初桃意料之中，她也没怀疑老高说的是真是假，和小哥低语几句后，便招呼胖子一起回去。 老高见状，慌忙问道。 “纪小姐，那我们一起走吗？” 想起阿宁，纪初桃微微蹙了下眉，不轻不重说了句。 “跟上吧。” “太感谢了纪小姐。” 老高面色一喜，赶紧和其他人一个搀一个跟在三人身后。 刚走出洞口，原地等待的霍秀秀立刻迎了上来。 “姐姐，找到路了吗？” 纪初桃摇摇头。 小丫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神神秘秘过来的老高打断。 “纪小姐、纪小姐，借一步说话。” 纪初桃不明所以，看了小哥一眼。 后者同样疑惑，微微收紧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看向老高。 老高知道两人的亲密关系，了然一笑。 “小哥可以一起。” “我保证，是好事。” 话说至此不好回绝，尤其纪初桃也想知道老高他们几个进山有没有得到什么信息，便和小哥跟着老高到了洞内一处偏僻角落。 一站定，老高就迫不及待发出邀请。 “纪小姐、小哥，咱们一起走吧，咱们正式合作。” 他们是几天前进山的，受老板吩咐进山来收集扫描地形，虽然后来设备被那个人给毁了。 但对于这山里大部分的信息，他们已经扫描完成。 现在他们就兄弟五个，还没有队医，真遇到点什么事肯定要全队覆没。 如今看到纪初桃他们，老高瞬间觉得也许他们不仅安全能保证，立功甚至也有望。 “纪小姐，我们身上还有不少装备，安全绳、安全扣、强光手电、军用匕首……我们老板的装备都是最好的。” 见两人不说话，老高又从包里拿出几张图纸。 “纪小姐、小哥你们看，这是我们做山体扫描最新得出来的地图，靠谱的，咱们可以合作共享。” 山体扫描图？ 这倒是个好东西。 纪初桃微一挑眉，接过来，打开和小哥一起仔细看了一下。 图纸是完整的地形剖面扫描图，全部都是密密麻麻、一圈接一圈的凹凸不平等高线。 上面标记了羊角山的主峰和次峰，两座山之间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方形等高线，里面套着一个圆。 看到这个图案的一瞬间，纪初桃和小哥默契抬头看向对方。 视线交汇，互换个眼色后，小哥将地图收了起来。 纪初桃也给了老高一个准信儿。 “一起走可以，让你的人把伤口处理一下，一会儿出发就跟在我们后面。” 老高虽然担心他们卸磨杀驴，想把扫描图拿回来自己保存，但想起这两位的身手和宁小姐曾经的看重，还是什么都没说。 纪初桃当然也没骗他们的意思，回去便叫来队医给这几个人处理伤口。 她自己则是和小哥一起，拿着扫描图给胖子看了一眼。 胖子不太乐意带着这帮拖后腿的，不过人家好歹拿出了这么重要的信息，他也不好再发难。 等听完小天仙儿说的大致信息，他看了一下明显已经疲惫的其他人，提议道。 “小哥，小天仙儿，要不咱们就先原地休息一下，正好能研究研究地图，等休整好了再出发。” 纪初桃目光扫视一圈，发现大家脸上确实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点了点头。 她和小哥也找了一处干燥的岩石坐下，仔细研究起地图来。 图纸画得相当精细，基本上已经扫描出羊角山绝大部份地形，甚至有很多山体空腔和地下暗河都能显示出来。 小哥自然是看得懂的。 他从入口一路顺延，找到如今他们待的位置，从地图上看，这里还能通到附近最后一个溶洞。 “这里应该有路。” 小哥指尖落在溶洞之后的位置，和其他裂缝通道不同，这个溶洞之后是一条狭长的峭壁。 应当是地质构造形成的天然山底断崖。 断崖上有一条极短的通道，按照图上的比例尺，长度应该不足二十米。 “可能是人为修建的桥。” 小哥判断道。 地图上断崖的对面，是一道方形记号，明显是一座门。 纪初桃和他想得一样。 “过去这条路，就能到羊角山的主峰里面，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她轻轻点了点刚刚那个方中套圆的图案。 小哥颔首，将扫描图重新收好，视线在少女娇艳绝丽的小脸聚拢，细细看着她的表情。 确认她没有其他异常，才伸手环住她纤瘦的肩。 “休息一会儿。” 长时间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即便纪初桃身体不累，精神也有些吃不消。 知道自己不休息张起灵会更担心，她索性放松身体，小脸压在小哥肩头，轻轻阖上双眸。 他们囫囵地休息了几个小时，便继续沿着昨天开出的那条路走进去，穿进最后一处山间溶洞。 山洞里不断有水滴落下来，看着像是岩石裂缝中积存的雨水，砸在地面上很潮湿。 胖子原本走在小哥另一边，想问问接下来该怎么走。 还没出声，忽然觉得一股奇异的感觉席卷全身，抖了下，赶紧道。 “小哥，你和小天仙儿看看地图，找找出口，我去解决一下人生大事！” 纪初桃侧目，摆了摆手，示意他走远点。 地图上溶洞是有出口的，正好通向另一边的断崖，不过线条凌乱，需要仔细分辨正确的洞口。 正在他们检查的时候，溶洞的另一侧传来几声凄惨惊呼。 纪初桃和小哥瞬间对视，跑回溶洞中心，就看到周围石壁纷纷破碎，跑出来七八只密洛陀。 墨绿的身体，惨白的眼睛，尖利的五爪，令人胆寒。 胖子大喊。 “快，上强碱！” 霍家带着强碱的伙计急忙打开喷射器，对准那些急速而来的密洛陀。 白色碱气喷射，山洞里顿时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他们才到这片山洞不久，可不知为何，这山洞里的密洛陀竟然全部靠近了岩壁，如今从四面八方打破岩壁出来。 纪初桃凝重脸色，抽刀直接砍死一个靠近霍秀秀的密洛陀。 小哥也独自扛着三四只，而且还有数不清数量的密洛陀在后面爬行。 “初桃，找出口！” 小哥掀飞一个，急道。 纪初桃也快速收刀，来不及说太多，展开地图飞速看起来。 很快，她发现上面有一处曲线和岩壁上一条细缝重合在一起。 “出口在这边！” 纪初桃大喊。 “所有人跟在我身后撤退！” 说完，她率先走了进去，在前面探路。 大概二十分钟以后，他们到了一处断崖。 前方是一座断崖吊桥，对面不知是什么，看着像是一堵石门。 断崖边有两个维持吊桥的粗壮石柱，吊桥直通对岸，历经数年也没有变色。 小哥和断后的几个霍家伙计将裂缝堵死，保险起见，还在石头上面喷了一层强碱。 “胖子，地图给你。” 纪初桃把图往胖子手里一塞，任他们去研究。 她自己则穿过人群来到后面，站在小哥身边仔细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放心，我没事。” 小哥凝重的脸色缓和下来，抬手摸摸她的头。 “先过去，热源集中，密洛陀很快就会追过来。” 纪初桃点头，和小哥一起重新回到队伍最前。 见两人过来，胖子赶紧把自己刚才研究的地图给说了一遍。 “小天仙儿，你看这断崖的另一头有通道，刚刚我用手电照了一下，对面好像是个石门，是不是从这桥上过去，我们就能到张家古楼了？” 小哥没说话，纪初桃沉默一会儿，也摇了摇头。 胖子一看这样，疑惑不解。 “那是怎么个事儿？” 纪初桃将地图拿回，指着上面层层叠叠的等高线，解释。 “地图虽然扫描清楚，但这是一张等高线图，如果用3d立体建模，这条线应该是在穿在山体里，未必就是对面，也有可能是在下面。” 扫描图只能扫描出山势和山间空腔，却并不能体现出空腔到底是在哪个位置。 也不怪裘德考会在扫描图出来后派人进山探索，如若不然，他们就算知道张家古楼在哪也根本找不到。 “那现在怎么办？” 纪初桃没急着回答，而是到断崖边，将手电筒开到最小光圈，在闪避上扫射。 距离有些远，光在远处散射消失，什么都照不出。 看了一会儿，她慎重下个结论。 “要分开，一批人去对面探索，一批人向下，要看看底下有没有通道入口。” 这是最节省时间的方法，其他人听了也觉得正确，不过人员分配时犯了难。 谁都不愿意去当探路送死的那个人。 纪初桃虽然不想管他们进张家古楼后的生死，但现在，她还不会做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没人愿意下去，她自己便主动选择向下探索，胖子也各带一个霍家伙计和裘德考的人过桥到对岸。 “让我去。” 小哥皱眉，抓着少女的手不放。 纪初桃轻笑，趁其他人还在收拾安全绳，踮脚靠近，在小哥唇边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含着水光的桃花眼弯成两道月牙。 “你得在上面看着他们，那个势力的人你最清楚，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 小哥仍是不想她冒险，但那家手段确实高明，如果有人混进来，那才更加棘手。 “要小心，有危险随时喊我。” 纪初桃扬起个笑。 “放心吧。” 第106章 错觉 从前高中时，学校便设立过五十米的攀岩，是专门给豪门子弟玩乐的设施。 纪初桃虽然不感兴趣，但为了锻炼，也曾经爬过一段时间。 更别提小哥曾经教过她很多，如今只是爬一个断崖，相比胖子他们的惊恐，她倒是完全不怕。 将安全绳在石墩上绑好，纪初桃和小哥对上视线，微不可察点头。 随之直接抓紧绳子，捏着手电慢慢下降。 岩壁仍旧布满很多绿色的线条，能看出包含着不少品质高端的玉脉。 然而纪初桃此刻完全没有心思欣赏，只捏着手电筒到处扫射。 很快她便看到不远处有个石台。 手电筒上下一晃，那石台竟然就在吊桥的正下方。 纪初桃放了一段绳子，慢慢踩着岩壁上的凸起挪到石台。 脚刚落在石台上，上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有诈！别开门！” 隔着十几米，纪初桃只能看见头顶吊桥忽然冒出火星。 紧着大火从吊桥中间开始燃烧，如同星火燎原，火势加大，迅速将周围空气点燃。 这样的温度，要不了多长时间，密洛陀肯定会被吸引过来！ 容不得纪初桃多想，她赶紧冲上面大喊。 “底下有路，系好安全绳，全部下来！” 上面情况焦灼，一听她的声音，胖子飞快做下决定，叫上剩下的霍家伙计，直接用安全绳重新荡到对面。 安全绳已经沾上火星。 胖子还没从七荤八素的摔晕中缓过来，他旁边那个霍家伙计绳子便被一下烧断，整个人直接从断崖掉了下去。 他根本来不及伸手搭救。 一切只发生在分秒之间，纪初桃连对面还没看清，余光便落下一个黑影，直接坠入无边黑暗。 向上一看，只见胖子就挂在她头顶，绳子也已经被烧掉一半。 “胖子，小心！” 纪初桃捏紧安全绳，准备随时把胖子拉回来。 千钧一发之际，小哥一把扯住胖子衣领，带着他一路下滑，最后落在石台上。 见人安全下来，纪初桃提着的心瞬间落下。 “太好了，还好胖子你没事。” 不然她真的要内疚不已，胖子本来就是无辜进来。 胖子自然不知道小天仙儿在想什么，见到她脸上的担忧，还有心情安慰。 “害，胖爷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话虽如此，但其实胖子也吓得够呛。 还好他刚才抱住了小哥的腿，要不然就废了！ 小哥拍拍胖子肩膀，没说什么，趁着其他人还在往下爬，他直接到初桃身边，两人又看了一眼地图。 “既然上面不是，这里又有个石台，恐怕真正的入口应该就在对面。” 纪初桃快速做下结论，调好手电筒往石台相对的另一面一照。 虽然仍不太清楚，但能明显看到对面是一片更幽深的黑暗。 “我过去看看。” 小哥轻轻捏了捏初桃的手。 “在我后面跟着。” 看见少女点头，小哥才抽出黑金古刀，把安全绳缠在刀柄上。 用力一掷，黑金古刀直接深深插进对面的岩石里面。 不知道怎么回事，胖子突然感觉脖子一凉。 心里嘀咕着，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呢。 小哥做完这一切，直接握住安全绳，从石台滑至对面。 这时，霍秀秀和老高刚好带着各自的人从上面顺下来。 纪初桃微一蹙眉，让胖子先在小哥后面过去，等他走掉，才重新看了一眼依次下来的人。 这一看，纪初桃发现人里似乎少了一个霍家伙计。 “人都到了？” 她看向眼睛红红的霍秀秀。 小丫头点点头，没有说话。 纪初桃明白了什么，也没有继续再问，而是给他们说了要马上过去，这里的温度坚持不了多久。 说完，也没管他们到底是什么表情，直接戴上手套，握住安全绳滑到对面。 直到所有人全部到达，小哥才将黑金古刀取下。 还未回头，纪初桃便听见一个质问的声音。 “我大哥呢？” 她皱了下眉，转头看向发声的那个霍家人。 那人面向着胖子，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恼怒和气愤。 “你大哥……掉下去了。” 胖子拧着脸回答。 一条活生生人命在自己面前消逝，他心里也不好受，但也仅此而已。 “让你过去就是为了照顾他们，你为什么不救人？” 胖子一听也来了火气。 “你怎么知道我没救人？要不是小哥，我都交代在那儿了。” “你要是那么在乎你大哥，刚刚为什么不自己跳下去啊？” 那人还想再说，被霍秀秀拦了下来。 “霍三，都是意外，没人想出人命。” 纪初桃将地图收起，摘下全指手套，眸子微微一眯。 “既然来这里就要做好死亡的准备，否则，现在就原路回去。” 嗓音娇滴滴的，语气却极为冰冷，让人完全不能忽视。 老高识时务，一下来便让人过去前面探路，纪初桃话音刚落，探路的人便回来说前面是旋转楼梯。 这次出发前，霍老太太特意叮嘱过，所有大事需要听她调遣。 纪初桃如此说，其他人也只能忍下情绪。 老高瞧见霍三脸上的阴沉，心中摇了摇头。 纪小姐已经是很好的领队了，都没硬叫他们出人下去探路，而是自己亲力亲为。 有这样的领队就应该偷着笑。 霍大的死并未引起波澜，准确来说，人命在这里犹如草芥，是最不值钱的。 休整片刻后，众人便继续出发。 穿过一条山间甬道，一座巨大壮阔、犹如天坑的黑洞显露在他们面前。 手电筒照射过去，能看见岩壁旁边有一条平缓下落的螺旋石梯。 “就是这。” 纪初桃脸上久违出现轻松之色。 时隔多年，她和张起灵终于重新来到这个地方。 一切既是开始，一切也是结束。 小哥握紧初桃的手，捏着手电筒缓步踏下石梯。 螺旋石梯极长，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这黑洞也不知是如何形成的，四壁非常光滑，几乎不是人为能铸造成的。 手电筒晃过，能看到石壁上有无数的黑洞。 黑洞里面放着数以万计的竹简。 这是张家几千年来收集和撰写的细碎历史，并不重要，但几乎完整记录了各朝各代的人文风俗和史实名家。 黑洞底部的温度很低，饶是他们穿了闷热的探险服，也仍旧被冻得直打摆子，呼出的热气都结成了白霜。 以前纪初桃在小哥记忆里虽然能感觉到温度，但并不会冷。 如今现实到这里来，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察觉到掌心包裹的温度变凉，小哥停下脚步，从背包中掏出一件黑色冲锋衣披在初桃身上。 “先穿上。” 少女顺着他的动作把衣服穿好，看着他捏住拉链将衣服拉紧。 眨了下眼睛，好奇问。 “你什么时候把衣服装进来的？” 小哥没正面回答，只是摸摸她的头，轻声道。 “秘密。” 说完，也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目光，继续牵着她向下走。 十几分钟以后，众人终于走完整个石梯，来到黑洞的最底部。 底部仍旧是一个规整的圆形，像一个偌大的蓄水池，有四只麒麟石雕坐镇四角。 那麒麟嘴约莫是个出水口，此刻这淅淅沥沥向下滴着水滴。 站在石梯上，便能看见一个巨大的圆形铁盘就坐落在水池中央。 十几道光柱在黑洞里交错照射，还没等众人完全踏入洞底，便突然有人惊恐大喊。 “那是什么？” 手电照射的黑暗半空中吊着几个不知名的黑影。 仔细一看，竟是数条纵横交错的铁架，铁架上垂下无数条铁链。 而铁链底部，挂着几只已经风干了的动物尸体。 每只动物都保持着头向下的姿势，分辨过后不难发现，这些动物干尸全部是被割破喉咙，放干血液而死。 胖子吓了一跳，破口大骂。 “喊他娘什么，别一惊一乍的。” 纪初桃和小哥没理会他们的惊慌，直接蹚水走到中间。 洞底的中央是一处凸出于水面的圆台，圆台中央镶嵌着一块巨大的圆形铁盘。 铁盘上有很多线条复杂的凹槽，凹槽中布满黑色的粘稠物，因为洞底的温度低，这些粘稠物至今都没有干涸。 此刻铁盘正以极小却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旋转。 “小哥，这上面是什么？” 胖子好奇用手电筒晃了一下铁盘。 小哥蹲下来，伸手在上面摸了一把，指尖粘上些许黑色粘稠物。 轻轻一捻，淡淡道。 “是血。” “啊？这么变态！” 纪初桃笑笑，没有意外胖子的吐槽。 “这上面的凹槽是集血槽，当足量的血填满集血槽时，铁盘的内置机关会自动开启。” “从这里开始，我们才真正正式进入张家古楼的外部机关。” 胖子瞪大眼睛，合着他们之前才算开路，到现在为止，才真碰到张家古楼大门？ 而且，他们去哪整这么多血去？总不能一人献一份吧？ “天仙儿，咱们之前也不知道有这种机关啊，这怎么办？上哪整血去？水行不行？” 纪初桃没急着回答，而是叫来霍秀秀，让她用相机将这里的情况拍下，传递给上面的霍老太太。 水肯定是不行的，但血也不可能从人身上来取。 从前过来时，张起灵总会带一只羊进来，如今这个倒是办不到了。 见她在想办法，胖子也贴心没有打扰，而是和小哥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小哥，你说岩壁上这些竹简值不值钱啊？我估计这张家古楼就是你家，既然是你家，那我能不能从拿走一点。” 小哥淡淡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但胖子还是读出来了，小哥的意思是——【走开】 “得，当我没说还不行么。” 他们这边还没说什么，那边两伙人听到要用血，瞬间慌了，洞底瞬间乱成一锅粥。 霍家下来的伙计大多是年轻人，纪初桃懒得组织这种小学纪律，便和小哥走到一边商讨。 “以前你每次都会带一只羊下来，现在告诉上面会耽搁不少时间，不如我们试试密洛陀的血怎么样？” 铁盘之所以只能用血液而不能用水，是因为两者的密度和表面张力不同。 即便没有现代的科学技术，古代也依旧能研究出静谧分辨不同物质的机关，并且到现在为止，也没人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来之前，小哥就已经听初桃说了些张家古楼的事。 眼下她的建议最是合理不过，小哥没多犹豫，直接点了点头。 只是不待两人宣布，霍家下来的人竟然率先发难。 说话的是刚刚和胖子起了争执的霍三。 此刻这人手上拿着十几根竹签，脸上意味不明。 “胖爷，刚刚您也听到纪小姐说的要用血开启机关。” “公平起见，咱们现在抽签决定用谁的血，这是十七根棍，谁抽到长的，那就劳驾他义务献血一次。” 纪初桃皱起眉，眼底划过一丝凉意。 “这是谁出的馊主意，这会搞出人命来的，小哥、小天仙儿和我都不参加。” 胖子轻嗤一声。 想让他上当不痛快，这小子还嫩得很。 霍秀秀也不愿意，嘟嘴蹙眉不满。 “我也不参加，让个女孩献血，亏你们想的出来。” 丝毫没注意因为这句话出来，纪初桃忽然表情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老高缩着不敢表态，偷偷观察纪初桃面色冷然后，还拼了命地给手下使眼色。 边在心里大呼中国有句古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怎么霍家的手下这么能作死呢？ 纪初桃没说话，冷眼看着霍三给其他人抽签，当看到他们霍家那些伙计拿的都是短签儿时，冷笑一声。 这些人还真是迫不及待找死。 很快，霍三就到了胖子面前，剑眉一扬，脸带得色，似乎已经预感到胖子放血的模样。 “胖爷，来吧。” 胖子本来就没什么道德感，如今被架在道德制高点上也依旧不屑。 “我是绝对不会抽的。” 这正合他意，霍三低头笑了一下。 “三位都不抽的话，那我也没办法，只能听大家的了。” 刚刚和霍三合计的那几个人纷纷往前一步，变脸变得比京剧还快。 “胖爷这血肯定比我们多啊，放点，没准儿不要命呢。” 话音刚落，众人只听“噌——”的一声嗡鸣，一抹青光在他们余光中飞过。 “当——” 青铜刀深深嵌入岩壁之中。 空气结冰般死寂。 “看来我给了你们一种很好说话的错觉。” 纪初桃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有关注被青铜刀擦过脖子，颈侧留下一道一指宽伤口、脸色难看至极的霍三。 “我是答应过霍仙姑带你们进张家古楼，但可从没说过是死是活。” 失去往日面对小哥的娇柔明媚，此刻纪初桃终于显露出自己继任家主的森冷压迫。 “如果你们活腻了，我也不介意带着各位的尸体过去。” 少女的声音依旧娇甜，像含着一块软腻的糖，可任谁都不敢忽视她语气中的冰冷森意。 她看起来真的会杀人！ 霍秀秀揉了揉木着的脸，想扬起一丝笑，脚刚迈出一步，就见少女小脸转向她。 “你要是管不住霍家人，就让真正的霍秀秀下来。” 省得看见一个只能添乱的废物，眼烦。 一听这话，霍秀秀顿时僵在原地。 纪初桃这一番动作，给胖子感动得不要不要的，颠颠跑过去把嵌在岩壁内的青铜刀拔下来。 原来他在小天仙儿心里也这么重要，真不愧是他的亲妹妹！ 将青铜刀重新放好，纪初桃才又扫了一眼安静如鸡的众人，绝对实力面前，他们根本不敢再搞什么霍乱。 震慑过后，她也不想耽误时间，直接叫胖子和老高带几个人去引一只密洛陀出来。 胖子心思细腻一点就通，不用纪初桃细说，便招呼着几个伙计做计划。 纪初桃和小哥则待在铁盘旁边，随时准备帮忙。 小哥极少能见到初桃这一面。 虽然知道初桃并不是真正弱不禁风的娇小姐，但在他面前，她永远是明媚如花的模样。 如今又见到初桃露出獠牙的模样，小哥仍觉得新奇，轻声问道。 “生气了？” 纪初桃唇角挑起一抹弧度，原本没有任何情绪的眼底忽然明媚起来，偷偷勾住小哥垂在身侧的手。 “怎么，很少见我摆架子吗？” 小哥回握住她的小手，低低“嗯”了一声。 隔着皮质半指手套，他只能摸到初桃泛凉的指尖，感觉到那冰凉温度不老实地挠着他的掌心，小哥微垂下眼眸。 看清少女眼中的狡黠，他心中又莫名一松。 “这样很好。” 相比之下，小哥更不希望初桃太单纯。 少女眨眨眼，似乎没料到他会是这样，不过想起记忆里张起灵不动声色教给她的处世之道，又忍不住翘起唇角。 事实证明，纪初桃的想法是对的。 虽然目前为止没人知道密洛陀究竟算什么生物，但它们身上那种绿色的血显然和动物差不多。 不过黑洞底部温度太低，胖子他们燃着火把等待很久，才从一面岩壁引了一只密洛陀出来。 小哥一刀将其毙命，将密洛陀直接钉在铁盘上。 随着墨绿色的血液流满铁盘血槽，一阵“喀拉喀拉”的机关声随之响起。 铁盘上升，露出下面一片极深的空间。 “准备下去。” 终于要正式进入张家古楼了！ 纪初桃难得雀跃，抿着唇跟在小哥身后，顺着铁盘柱子上面的铁架一路往下走去。 第107章 小心眼儿 顺着铁盘一路向下，众人很快就到达另一处山洞。 周围仍旧一片黑暗，不过仔细检查过便能发现，这里岩壁上的绿色线条已经明显消失大半。 山洞的温度偏低，久不见生人，这里几乎没有一点活物气息。 沿着山洞通路继续向深处走，一众人终于抵达一处明显是封门的地方。 看着年限久远的第一道封石，纪初桃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 封石四方周正，上面覆盖了一层黑褐色的沙土。 想到这东西是什么，少女眼波流转，拦住小哥想上前的脚步。 唇角勾起狡黠的笑，一本正经喊了一声。 “胖子，你看看那是什么？底下好像有东西。” 胖子丝毫没有怀疑小天仙儿的“良苦用心”，直接捏了一点下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黑色沙土已经干涸多年，像饼干似的一碰都掉渣，胖子鼻子还不像警犬那样灵，什么味道都没闻到。 不由疑惑。 “小天仙儿，这是什么东西啊？” 纪初桃没说话，抿着唇偷笑，反倒是小哥看了他一眼，语气带上一丝笑意，慢吞吞回答。 “马粪。” “……啊？马粪？！” 胖子瞬间像被烫了一样把手上捏着的“土”甩开，嫌弃地在身上蹭着手指。 “小哥，你家也忒不讲究了啊，咋用马粪糊门呢。” 看到少女乐开花的模样，胖子恍然大悟。 “好啊你，小天仙儿，你这丫头学坏了，你肯定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才让我来摸的是吧？” 纪初桃笑而不答，招手让不敢多说话的“霍秀秀”过来。 “姐……纪小姐……” “霍秀秀”踌躇上前，脸上表情有些尴尬。 她一过来，胖子立刻想起刚刚小天仙儿说的，什么真正的霍秀秀下来，赶紧问道。 “小天仙儿，你在上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人不是霍秀秀？” 纪初桃点点头，也没多在意，扫了一眼“霍秀秀”的脸。 “应该是老太婆给霍秀秀安排的替身，这个问题不大。” 话音一顿，手指指向不远处的覆盖满马粪的封门。 “现在，让你带来的人把封石清理干净，这是第一道入门机关，不想死的话就只清理马粪，不要触碰封石本身。” 纪初桃的冷心冷情在上面已经体现地淋漓尽致，此刻霍家伙计就是心里愤怒也不敢表现。 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只有低头的份儿。 十几分钟后，马粪尽数清理干净，显露出后面真正的封石模样来。 “小哥，原来这才是你们张家的大门啊！” 胖子感叹一声。 虽然没有确切线索，但张家楼和小哥关系匪浅是肯定的，他早把这当小哥家了。 清理干净，众人才看见这其实是一个完整的巨大封石。 封石上面全是一块块雕刻了图案的浮雕石，每一块都是可以按下去的，上面雕篆的图案也各不相同。 左上角是一只完整的浮雕动物——“犼”，右边则是一副相连的整体图案，是九个没有右手的人。 场景有远有近，人赤裸上身，下身是瓦裤，做逃跑状。 左下角是另一副图，一群人头戴头冠，手拿长刀，弯腰曲背似在埋伏。 再向右，则是三个梅花形排列的深孔。 四片主要的图案由大量装饰性线条天衣无缝地联系在一起，配上浮雕，像极了一只古怪的时钟。 “这上面什么意思啊？” 胖子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 小哥没吭声，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纪初桃握住他的手，淡淡解释。 “这叫千里锁，是一道机巧的机关封石，每一块浮雕都是可以按下去的，想要让封石开启，必须拿到正确按下浮雕的顺序。” 千里锁其实是一种计策，并不是真正的锁，而是一种非常有效的防范措施。 想要使一件事情的操作成本成倍地增加，最好的办法就是使得这件事情成功的要素隔得足够远。 张家古楼真正的位置在广西十万大山，解锁的密码却在千里之外的四川。 这也是当年霍仙姑他们必须要在四姑娘山驻扎考察的原因。 纪初桃解释的清楚，胖子也瞬间明白。 “奥——怪不得我们要分成两拨呢，原来这是远程控制门啊，真神奇！那我们是不是得等天真同志那边的消息了？” 少女点点头，叫人仔细将封石上的浮雕拍下来传给上面。 传送消息和破译浮雕密码都需要时间，根本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事情。 趁这空档，纪初桃让众人各自找地方休息。 她和小哥也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坐下。 这里的密洛陀早很多年前就被完全清理过，根本不用担心睡着后被袭击，众人也放下心，掏出背包中的食物补充能量。 他们下来也有两天了，还没好好吃过饭。 胖子从包里掏出个大油纸包，颠颠跑到纪初桃和小哥跟前。 “来，小天仙儿、小哥，我们也吃点好的。” 油纸包展开，露出里面一只肥嫩嫩的烧鸡，山里温度不高，放了两天竟也还没有变质。 纪初桃看了看自己手里捏着的巧克力，又看了看胖子油纸包里的烧鸡，果断勾住小哥的手。 眨巴着大眼睛，无声看他。 这副模样，显然已经被胖子的熟食俘获了。 小哥忽然想起来，记忆里，他们在买吃食时，初桃也是这样乖巧地看着他。 清雪般淡然的黑眸划过星星点点的笑，小哥放松下来，借着干净的油纸将烧鸡扯成小块。 烧鸡凉了，但味道依旧不错。 两个鸡腿都被胖子塞给了纪初桃，剩下的则由他和小哥一人一半。 “小天仙儿，你说天真同志那边顺利吗，我这眼皮最近跳得厉害，总觉得要出事。” 胖子啃着鸡翅膀，唉声叹气。 让天真同志自己和解家那小粉衬衫一起，他总觉得不放心。 “他到现在也就去过四个地方，虽然都是大墓，但架不住每次有我有你有小哥在，有人保护他，这猛地一下不在我们身边，我心里一直扑腾。” 纪初桃咽下嘴里的鸡肉，没有奚落胖子的担忧，而是轻声道。 “危险是一定的，不过有解雨臣在，肯定死不了。” “而且吴邪这个人远比你想象的，更聪明。” 这不是纪初桃的臆测，而是对时局和吴邪这个人的把握。 吴家和解家想不受制于人，那么必然会对下一代进行潜移默化的改变，解家毫无疑问是解连环以及现任当家解雨臣。 那么当年的事情和解九爷的计划，解雨臣当真不知道吗？ 未必。 即便他一开始不清楚，但就解九爷做事周密的情况来看，必定留给解家不少棋子。 解雨臣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追查解连环和吴三省，对于当年九门合力去四姑娘山的事情都知之甚详，足以说明他和霍仙姑已经交换过部分信息。 甚至到现在，纪初桃基本能断定，解雨臣可能已经顶替解九爷的位置，继续将他的计划进行下去。 而吴家，就她查到的消息来看，这场旷日持久的自救计划也不是以吴邪开始。 最初真正被赋予众望的，是吴邪那个退居幕后，什么都不管却万事皆洞悉的吴二白。 这其实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纪初桃私下对当年四姑娘山那次失败行动做过很多次推演，不难发现破坏张家的势力在那时就已经混入了貌合神离的九门。 或者说，他们的目的也在探寻张家的秘密，只是张家直到解散，他们都没能接近真正的张家核心。 张起灵找到九门让那个势力的人意识到，这是一个时机。 只是他们也未必料到，这次的行动也让九门中人警醒过来。 以吴老狗为首的吴家开始安排后手。 按照吴老狗对几个儿子的安排，他想要对付的不仅仅是组织，更是隐藏在九门之后的“第十门”。 而吴邪的出生是特别的。 在纪初桃看来，吴邪是一个干净的孩子，一个完完全全清白的身份。 可利刃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干净，他还要锋利、淬毒、一刀毙命。 吴老狗选择吴邪，并且费尽心思暗中培养吴邪，一定不会因为他的身份本身。 吴邪一定有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特殊能力，并且这种能力或许正是那个势力急需的，急需到吴老狗相信他们即便信任吴家人，也绝对不会舍得杀了吴邪。 还有纪初桃发现的，几个和吴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这些东西，她自然是不会和胖子讲的，还不到时候。 作为意外被卷进其中的胖子，纪初桃也不想他掺和进太多，只等进入张家古楼前，她和小哥会把胖子送出去。 思绪暂停，少女将剩下的一个鸡腿塞到小哥手里，后者迟疑都没有，自然送进嘴里。 看得俩人对面的胖子直发酸。 这恋爱的酸臭味，什么时候云彩也能接受他呢，好像他是比人家丫头大了不少。 纪初桃还不知道胖子心中酸涩。 吃饱喝足，她便靠在小哥肩头，眉宇间难得升起一丝倦意。 小哥擦干净手，将她揽在怀里，小心掖紧外套后也阖上眼眸，闭目养神。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尤其是这种目的明确的等待。 期间倒接到一通上面的消息，是吴邪传话，让他们等着他和解雨臣用自己的方式破解密码。 纪初桃没有给吴邪提示。 她要让这把刀经历磨砺，现在就是最好时机。 两天以后，巴乃这边终于等到了四姑娘山的照片。 “嘿，绝了，还真对的上，而且还一模一样！” 胖子拿着照片，仔细对比着上面的浮雕。 “这还真是千里锁啊，不过话说回来，小哥，你这祖宗把这搞得这么复杂，真是太难为你这个孙子了。” 他嘴上一向没个把门儿的，调侃的话张口就来。 话音刚落，纪初桃就听后头传来一阵闷笑。 她蹙了下眉，但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挽住小哥胳膊，轻轻晃了晃。 感受到其他人的笑声和臂弯处撒娇似的安抚，小哥脸色未变。 只是淡淡地看了胖子眼，随后捏了捏少女柔软的小手，漆黑的双眸划过一抹暗光。 这话纯属说顺嘴了，胖子也是说完才发觉自己做法不太妥当。 赶紧清了清嗓子，虎着脸问其他人笑什么笑。 等山洞又恢复安静后，才拿着照片，到封石前找到对应的浮雕按了下去。 刚按下去一个，想抬手按第二个时，小哥忽然说了一句话。 “确定吗？” ！！！ 胖子脸色一僵，转过头去看站在身后的小哥，按着浮雕不敢抬手。 “小哥，你什么意思啊？” 小哥握着初桃的手，停顿一秒，淡淡说道。 “外姓人，没法活着进张家楼。” 少女眨眨眼睛，没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嘴角抑制不住地想要上翘。 相比她的憋笑，胖子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声音颤颤巍巍的。 “小——小哥，你——你——你别闹，这时候可不能开这种玩笑。” 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欲哭无泪。 “我都按下去了！” 纪初桃忍不住抿唇一笑。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不懂，张起灵这是在回敬刚刚胖子的调侃。 果然，小哥停顿两秒，看了一会儿胖子脸上的惊慌失措，才慢慢道。 “按吧，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胖子试探地把手拿下来，发现大门竟然没什么反应，顿时松了口气。 同时也明白过来小哥是在报复他。 摸了一把头上瞬间沁出的汗，控诉。 “小哥，像你这种正经人泛起坏来，比坏人还可怕呢。” 话一出，纪初桃终于把头埋在小哥怀里笑出声来。 小哥抬手摸摸她的后脑，也翘起唇角，露出个极浅的笑来。 笑闹过后，胖子依照照片上的浮雕空块继续依次按完。 封石后面传来锁链被拉动的咔啦声，随后，众人看见面前的封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被拉开，露出后面一条漆黑的甬道。 纪初桃和小哥带头并肩走进。 甬道两侧是天然形成的山岩，从形状上看，可以看出明显的人为开凿过的痕迹。 大概四百米后，甬道变得完全规整起来，左右两边的岩壁开始出现雕琢简单的壁画。 再往前，一大片规整的方砖将他们拦在半路。 方砖两侧各自矗立着三尊神兽“犼”的石像，每尊石像间隔三米，将方砖围在正中央。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油味道。 方砖之后，能用手电筒清楚照到第二道死死关闭的封石。 “小哥，这不是门上的犼吗？怎么让你们家拿来当看门狗了？” 胖子疑惑道，刚想往前走就被纪初桃拦了下来。 “有机关。” “啊？机关，这是什么机关？” 胖子大惊失色，皱着眉用脚轻轻一探。 鞋尖刚踩下去一点，石板的缝隙之间就瞬间冒出了十几公分的火焰，不仅如此，其中一个石像还瞬间吐出一发暗箭。 就钉在胖子刚刚踩下去的方砖之上！ 纪初桃眉梢轻扬。 “石板之间有非常多的火油，只要踩在石板上，火油便会自动燃烧。” “石像的嘴里也有暗箭，如果选错石板，底下的感应机关就会被触发，瞬间便能将人射成筛子。” 这是张家的双重保险。 火焰不高，但要同时注意明火和暗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啊，那岂不是在我们还没过去之前，要么成碳烤乳猪，要么成铁箭刺猬？” 少女轻笑，摇了摇头。 “那倒不至于。” 她踮脚凑到小哥耳边，唇瓣轻轻擦过他的耳尖。 感受到小哥抓着她的手一紧，耳尖也泛起一层粉时，纪初桃才狡黠一笑。 嗓音娇嗲，呵气如兰。 “张家祖辈相传的练功身法，就是解开这道机关的钥匙。” 没人知道纪初桃在小哥耳边偷偷说了什么。 但众人很快看见，小哥垂眸看了她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背包卸下交给胖子。 随后，众目睽睽之下。 小哥竟托住少女雪白小巧的脸蛋，在那水润饱满的红唇上落下重重一吻。 下一秒，他握住黑金古刀，直接冲进了火阵！ 第108章 惊恐 这不是纪初桃第一次看见小哥练功。 两人空闲的时间，在杭州南山路上的家中，也会早起晨练。 甚至她现在学会的大部分身法，也都是曾经小哥手把手教会的。 在这一方面，纪初桃对小哥完全是欣赏的。 他平日晨起练功时便利刃破空、矫若惊龙，如今在火光照耀之下，整个人似乎散发着无尽的光芒。 眉宇之间凝结着淡然和坚韧，飞身之间尽显英姿。 明明感受不到冷热，少女的面颊却和山洞内温度一样节节攀升，逐渐变得绯红莹润。 如同枝头绽放红山茶，娇艳欲滴。 她下意识伸手按住胸口。 如果不是有其他人的惊呼声遮掩，那底下震耳欲聋的心跳一定会暴露在众人面前。 “小天仙儿啊，你究竟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仙女，怎么小哥就亲你一下，就跟吸饱了精气似的？” “你看看他，搞得这么帅，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啊！” 话虽如此，胖子的脸上倒是不带一点嫉妒，反而双眼放光地看着小哥。 帅啊！ 真帅呀，他什么时候也得跟小哥学一学，不能光用一身蛮力！ 到时候他也变得这么帅，云彩肯定会喜欢他的。 纪初桃没搭理胖子，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泛起粼粼波光，目光一刻没有从小哥身上移开。 小哥练习一遍张家身法只需要十几分钟。 随着他的动作，石像口中射出的利箭被一一击落，在石板上铺设出一条曲折的线路。 黑金古刀回鞘，火光烈焰也逐渐消散。 空气中只剩下浓重灼人的温度。 胖子想叫纪初桃一起过去，还没开口，就见这小天仙儿二话不说，顺着石板一溜烟儿跑到了小哥那边。 纵身一跃，直接扑到小哥怀里。 “这不是小刀喇屁股，开了眼了吗，我们小天仙儿竟然还有这么少女的一面。” 胖子神情恍惚地喃喃自语。 他一直觉得小天仙儿虽然年纪小，又长了一张仙女似的十八岁的脸，但她有勇有谋，其他各方面都非常成熟。 谁成想现在竟然还有这样可以堪称为幼稚的一面。 老高离他近，将胖子的话尽收耳中，悄咪咪道。 “胖爷，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别人的看法，纪初桃压根儿不会在意，此刻她心中的粉色泡泡已经冒了出来。 紧紧搂着小哥的脖颈，水粉色唇瓣靠近他的耳边低语。 “张起灵，你真帅！” 小哥下意识托住她的腰臀，不让她掉下去。 听到这话，微微一怔，还未给出反馈，又听她继续道。 “我太喜欢你啦！” 小哥垂下眸，默默收紧手臂，唇角牵起一个弧度，将所有言语压在心里。 我也一样。 第二道封石的浮雕密码在三天后被顺利送了进来。 封石一开启，一股逼人的冷气便迎面袭来。 冰霜冷气犹如烟尘入肺，吸入的瞬间整个身体都凉了下来，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呼出的热气凝结成白烟。 这一处山洞明显小了许多，整个不过五十平，四面岩壁覆盖着一层白霜，像是骤然来到冰雪世界。 山洞尽头是第三道封石机关，只是和前两个不同的是，这上面没有一点浮雕，只是普普通通的岩石表面。 “这封石上怎么没浮雕啊？” 胖子往前走了几步，还没走到封石面前，便觉脚下异样。 低头一瞧，他踩着的竟然是一个地面刻雕。 “这是什么？” 纪初桃被小哥牵着手，此刻能清楚感受到这里接近零下的森凉温度。 不过她身上还有小哥的外套，倒也没感觉太冷。 胖子踩着的是甬道中间位置的一个巨大石盘，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线条，看起来毫无规律。 石盘似乎是后移置过来的一个整体石料。 忽视掉上面纷乱的线条，整个石盘如同一块巨大的汉白玉。 小哥蹲在地上，一双长指在石盘上轻轻按了按，淡淡道。 “是寒玉，能延缓腐化。” “寒玉？那不是只有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吗？还真有这玩意？” 胖子大为震惊。 纪初桃忍不住笑了下，抬手摸了摸石盘，指尖触及的温度似寒冰般透凉。 顿了一秒，她低声解释。 “寒玉本身是一种结构特殊的矿物质晶体，因为构成的元素特性和晶格振动会导致寒玉时时刻刻吸收周围热量进行能量转换，加上它本身带有天然的弱磁场，所以这里的温度才会越来越冷。” “古人用寒玉来达成尸体不腐的目的，其实和木乃伊的原理大致相同。” 一个是冰封，一个是干尸。 当然，拥有这种神奇效果的玉石也不仅仅只有寒玉，纪初桃曾经在张家看过一本《殓玉秘录》，里面就记载了十几种天然神效的玉石。 “合着这里就是张家的停尸房呗？” 胖子总结道。 他可不懂小天仙儿说的啥元素、晶格的，但是和尸体防腐有关，除了停尸房，胖子也想不到别的。 纪初桃噎了一秒，无奈点头。 “也可以这么说。” “那我们怎么过去，第三道封石上也没有浮雕啊。” 纪初桃陷入沉默。 她知道这里该如何过去，但说出来，张起灵肯定不会同意她来冒险。 不过几秒后，她又若无其事开口。 “这里有其他机关，我们必须先把机关打开，封石上的浮雕彩绘浮现出来。” “这个机关，只有张家人才能打开。” 小哥没有怀疑初桃初桃的话，看着寒玉上面的复杂线条，他忽然抬手。 “朱砂。”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直接将包里带着的朱砂交给小哥。 这东西在墓里一向用作驱阴辟邪，为了方便随时使用，他们带的也都是成块的上好朱砂。 没成想小哥一拿到，直接捏成粉末，全部涂抹在寒玉石盘的表面。 随着表面线条纹路被朱砂粉覆盖填满时，众人看见，那些血红色的线条竟然构成了一副巨大的麒麟踏鬼图案！ “嚯哦——” 胖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哥，你们张家可太能研究了，这鬼玺上的图案都给搬到你们家停尸房了，看来这鬼玺也不应该那么值钱。” 毕竟，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碰到张家楼大门呢！ 鬼玺的事情暂且不提，此刻纪初桃蹲在小哥身边，勾了勾他的手指。 在他看过来后，冲图案一角微微抬了抬下巴。 “鬼玺上面缺了的三个戒指孔，寒玉上面被补上了，那就是第一个指孔。” 小哥看了眼自己显着异于常人的发丘指，并拢探入第一个指孔。 双指一拧，一阵机关的“卡啦”声响起。 纪初桃看见山洞一侧平整的岩壁上，突然凹陷进去一大块方形石板，露出一个类似长方形的洞来。 眸光微闪，粉唇抿成条线。 她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看着小哥找到第二个指孔。 双指并拢探入，用力一拧。 那长方形的孔洞便升上来一张灰白色的寒玉床。 “这两根手指就戳出个床位来，你们老张家有两把刷子呀！” 胖子惊奇不已，跑过去看那床位，发现还真和寒玉石盘是一模一样的材质。 其他人已经被张家层出不穷的机关开了眼，现在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小哥没理会他们，不过他似乎也意识到什么，紧紧抓着纪初桃的手不放，好像放开的下一秒她就会直接消失。 两人几乎亦步亦趋。 他牵着初桃走到寒玉床旁边，看着空空如也的玉面，眸光一沉。 正想该拿什么探路，就见胖子从包里拿出一个沉重的肉罐头。 啃了几天饼干，胖子现在觉得自己肚子饿得要命。 这山洞忒冷，他想吃点肉来补充一下热量。 罐头刚拿出来，还不等打开，眼前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就直接抢了过去。 “哎哎，小哥，你抢我罐头干啥？” “借用。” 小哥淡声回答，捏着罐头盒子直接放在寒玉床上，而后又牵着初桃走回寒玉石盘旁边，手指探进第三个指控。 用力一拧，关闭了传送机关。 “小哥，你这是浪费粮食。” 胖子幽幽道。 “这山洞就一条路，还不是给活人走的，咱放一个罐头下去能激活封石机关吗。” 小哥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等了一会儿，他又打开机关。 然而寒玉床再次升上来时，众人惊奇地发现，刚刚的那个罐头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那么大一个罐头呢？” 胖子瞪大眼睛。 “不会底下有人给我罐头吃了吧！” 纪初桃抿着唇，始终没有说话，小哥也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松。 半晌，小哥低声道。 “我下去看看。” “不行！” 胖子严厉拒绝，下意识看向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纪初桃。 “你还有小天仙儿呢，你下去她怎么办？咱们不知道下面什么情况！太冒险了！” 小哥牵着初桃的手一紧。 但只是犹豫一秒，他便将胖子抓到身旁，声音沉沉。 “看住初桃，不要让她乱跑，我下去看看，很快回。” 叮嘱完胖子，小哥又转向一直安安静静的纪初桃。 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语气柔和下来。 “听话，在上面等我。” 少女点头后，小哥才放下心，将人交给胖子，他自己则回到石盘，重新拧动关闭机关的指孔。 “喀拉——” 机关拉链错位的声音从寒玉床传来。 胖子皱着眉，寻思着等会小哥下去该怎么弄。 结果下一秒，手腕子一麻脱力。 眼角余光一闪，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而后只听到小天仙儿一声短促惊叫。 “张起灵，记得救我！” 再转头，就看见小天仙儿侧身一扑，直接滚入即将封闭的寒玉床当中！ “初桃！” 小哥飞扑过去想要把她拉出来。 可是机关只在那一瞬间，即便他速度飞快，在到的时候，那机关也只剩下一条缝隙。 缝隙内只传出少女的最后一句话。 “看刀尖！” 随后，岩壁合拢，就像从未出现过这个人一样。 又是这样！ 小哥脸色冷得吓人，攥紧拳头，马上转身想重新启动机关去救她，却被胖子一把抱住。 “小哥小哥，你冷静一下，你要是下去就没人救天仙儿了！她让你救她！！！” 顾不得手腕被小天仙儿那一下拧得发麻，胖子厉声阻止小哥去做傻事。 他们已经下去了一个人，不能再下去了。 听到这话，小哥剧烈挣扎的动作逐渐安静下来。 沉着脸，面如冰霜。 漆黑幽深的眼眸似酝酿着骤雨狂风，恍若下一秒就会将所有一切掀翻。 没人预料到情况会是这样发展，除了胖子和小哥，其他人只能拼命压缩存在感。 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来触小哥霉头。 胖子双手合十，祈求上苍。 “佛祖保佑！哈利路亚！关二爷圣明，小天仙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只要你没事，我保证——” 话还没说完，传送机关突然自己启动。 寒玉床再度出现，原本空无一物的玉面摆了一件明黄色的物件。 是刚刚被传送下去的肉罐头。 此时罐头已经失去原本的形状，整个被一层类似琥珀树脂的物质完全密封包裹起来。 完了！ 胖子脑海里闪过两个大字。 小哥更是面色冷然，像一块万年寒冰，死死盯着那个被密封的罐头。 上头的焦急情况纪初桃自然不得而知。 此时她已经被寒玉床带入底部机关之内，模具落下，将她牢牢扣在底下。 这是张家封存尸体的一种方法。 一旦寒玉床上有东西传下来，机关就会自动启动，在模具之内灌注封体树脂。 这种树脂凝聚极快，且坚固又不易打破。 纪初桃知道的极清楚，下来却是第一次。 当初记忆中，小哥曾经给她砸开过一个被树脂包裹的石头。 普通方法敲砸，几乎要花上半个小时才能完全砸开。 但用特殊方法，这个树脂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想到这，纪初桃快速抽出腰间别着的匕首，将刀尖向上立在身前。 与此同时，一种味道奇怪的液体迅速向她身下填充起来，很快就完全没过了她的耳朵。 这是封尸的第一步，纪初桃要在完全密封的树脂里憋气至少五分钟。 这对她来说不算太难，深吸一口气憋住，随即紧紧闭上双眼。 流动的树脂液体迅速将她整个人都密封在里面。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小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心脏忽上忽下，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之中。 他守在机关旁边仔细研究，想直接将合拢的岩壁撬开，却又不敢，怕机关破坏后，初桃永远被留在下面。 他还要救初桃。 剩下的，出去以后可以慢慢来。 小哥思绪纷乱，久违感受到一种不知所措。 这时，“喀拉喀拉”的机关声突然响起。 传送石壁被自动开启，寒玉床升上来，上面载着一具完全被密封的坚固物。 他的女孩此刻正紧闭双眼，静静地躺在最中心。 同一时间，第三道封石上浮现出一片图案精致的浮雕模块。 “胖子！过来帮忙！” 小哥大喊一声，接着和胖子几个人抬着那具琥珀放在地上。 琥珀树脂凝固以后完全是一个光滑的整体，这本来是张家用来保护族人断手的方法，现在封闭了一个完整的人，让人看了只觉无从下手。 里面的年轻女孩似沉睡的美丽公主，是即使隔着厚厚的琥珀树脂，也难以掩饰的漂亮非凡。 小哥没有忘记初桃的最后一句话。 他冷静观察着琥珀树脂，发现初桃手里紧握着一把匕首，刀尖向上，距离表层只有几公分。 立刻明白过来她的想法。 小哥抽出匕首，对准初桃握着的刀尖位置狠狠地垂直插入。 他力气极大，对准的又是琥珀树脂唯一的尖锐受力点。 仅仅一下，刀尖便直接嵌入树脂当中！ 原本坚固无比的琥珀突然像蜘蛛网一样缓缓开裂，再一用力，整块琥珀直接碎裂开来，露出了里面紧闭双眸的人儿。 小哥抓住少女的手。 空气中的温度顺势传递到纪初桃身上，带着她从黑暗走向光明。 她猛地睁开双眼，大口换着空气，并且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气息还没和缓，便被人从地上拉起，腰间被结实的手臂紧紧环绕，大手扣住她的后背。 隐隐地，少女察觉到那手有些颤抖。 小哥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初桃，平复着心中那股难言的惊恐。 他怕自己会永远失去她。 纪初桃也任由小哥抱着，丝毫不挣扎。 抬手轻轻拍着小哥的后背，语气信任又依赖。 “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 …… 山洞内冷得要命。 纪初桃把备用的保温毯分发给其他人，她自己则和小哥依偎在一起，裹着一张保温毯。 这东西的隔冷保温效果比外套要好得多。 虽然空气仍旧森凉，但至少没把他们冻得哆嗦。 三天以后，第三道封石的浮雕机关密码被送了下来。 这一次，来的不是霍家伙计，随着照片跟来的，还有被伙计抬着藤椅送下来的霍老太太。 “霍当家的，您这开着跑车送豆腐，派头不小啊！” 胖子语气讥讽，上下打量几眼身穿防护的霍老太太。 后者没搭理他的嘲讽，而是慢慢走到小哥面前，将传来的照片递给他。 “照片。” 顿了顿。 “通过这道门，一切秘密就都能知道了。” 小哥接过来，同样也意识到，他们即将正式进入张家古楼。 他和纪初桃对视一眼，走到浮雕门前面，按照上面的浮雕缓缓按了上去。 看着小哥一个一个按下浮雕，纪初桃眉越来越皱。 最后一个浮雕按下，她心中的不祥已经到达巅峰。 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了后面黑暗的甬道。 第109章 毒气洞 看到浮雕石门顺利地开启，纪初桃缓缓舒了口气。 她和小哥走在最前面，后面浩浩荡荡跟着裘德考和霍家的人。 手电光点亮。 看清新一条甬道的模样，纪初桃一愣，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异色。 这不是通向张家古楼的路！ 她努力回想着记忆中和张起灵前往古楼的几次经历，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条路。 张家族长进入古楼有其他的方式，那是其他人无法复刻的道路。 从前她进入三道封石机关，也是张起灵想要让她仔细观察一遍。 如今这场景，让纪初桃瞬间意识到，他们刚刚极有可能是按下了错误的浮雕。 是单纯的吴邪破译了错的密码，还是中间有人搞鬼？ 纪初桃心中一沉。 她没急着告诉小哥，而是和小哥一起仔细检查着附近有无机关。 同时暗中观察身后的那些伙计。 排除跟他们一路进来的人，似乎只有霍仙姑带来的几个伙计有嫌疑。 按照霍仙姑的执念，她是定要真身下古楼的，也不会能有人替代她。 浮雕密码的重要性，她也一定一清二楚，不会假以人手。 难不成……是吴邪那里出了问题？ “小哥，咱们是不是准备进入张家古楼里了啊？这一个机关也没了。” 一路走过来没有任何机关，胖子也变得异常兴奋。 他们九死一生找到的线索，现在可算有个结果，他能不高兴吗！ 但话问出，小哥却没有接话，只是带着身后的人一起不断前进。 纪初桃也没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看到前面有一点点微末的亮光。 “前面有光！” 她轻声道，凝聚在一起的眉心微微放松。 小哥点点头，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离古楼越近就越需要谨慎。 他仔细摸索着周围的石壁，确认没有机关以后才缓慢的往前走，短短百米的距离，他们竟然走上了三个小时。 不过此时已经没人介意快慢了，他们离要寻找的秘密越来越近，大家都很兴奋。 然而当光亮近在眼前时，胖子手快地探了出去。 拨开遮挡的藤蔓，他发现脚下踩着的竟然是岩石，而亮光也的确是亮光。 是阳光。 他们竟然从里面出来了！ 除了纪初桃，所有人均是一愣，连小哥都有些疑惑。 “这咋回事？咱们怎么还出来了啊？这地方还有点眼熟。” 胖子狐疑道。 纪初桃看着周围的景色，也是深深蹙起了眉。 出口前面是一处隐秘的山谷，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在山腰的岩石上，显然他们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古楼的入口在山顶，最初是沿着一路向下，输错浮雕密码后，他们便触发了张家的防盗机关。 纪初桃的想法只在脑海中囫囵一过，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她捏了捏小哥的指尖。 不等小哥转头看她，又快速道。 “去山顶看看。” 纪初桃和小哥并肩走在前面，一路下来发现了许多眼熟的景色。 他们还是在入口的那座山上，并且找到了之前进去的那个缝隙口。 缝隙其实不难找，因为这里有一棵几乎横在山体上生长的大树，树干上全是藤蔓植物。 缝隙就在树干的后面。 看着熟悉的缝隙，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霍老太太忍不住过来问了一句。 “两位，这是怎么回事？” 纪初桃已经大致知道他们遇到的问题，但她找不到机会和小哥交流，只能淡淡摇头，猜测道。 “也许我们走错了地方，这里没有张家古楼。” 她希望霍仙姑不要带其他人自寻死路，但显然，对方并不这样想。 “不可能，张家古楼一定就在巴乃的羊角山，这些年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个地方，却没有人能进去。” “我们不如再试一次，看看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小哥沉默地看着入口，也蹙起眉头，对当下的状况有些疑惑。 “走！” 说着，他率先进入了洞口。 纪初桃没说话，而是跟在他身后，一行人按照上一次的方法，以最快速度又一次通过一遍机关。 然而这一次，他们又出来了。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我们怎么又出来了？是不是天真给的密码错了啊？” 胖子崩溃地挠头。 这一次，他们所在的位置不再是半山腰，而是一座山的山脚，仍然是那座羊角山，只是似乎在另一边。 旁边传出巨大的水声，是一条从山巅垂落、非常漂亮的瀑布。 纪初桃抿唇，面向小哥时轻轻眨了两下眼。 胖子跟在两人身边，没有发现他们的眉眼官司，而是推测道。 “小哥，你家这个是不是什么保护机制啊？” “要不然我们怎么没遇到机关，反而安全的出来了？” “毕竟你家人记性都不好，要是一次密码输错就嗝屁了，那你家早就绝种了。” 刚刚初桃的暗示让小哥意识到，他们的确是进入了机关当中，且被机关送出了张家古楼。 那初桃为什么没有说？ 小哥沉思，抬眸时发现初桃的目光落在胖子身上，他立刻明白过来。 这是一个机会。 来之前，初桃就说过，要找个时机把胖子送走。 “小哥，小哥！” 胖子催促，还不等小哥回答，霍老太太便一口将他的猜测否决。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设计四姑娘山的密码就没意义了。” “所有人都可以不停地尝试，因为即便错了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胖子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没好气道。 “那您说，老太太，咱们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霍老太太淡淡瞥他一眼。 “我们现在还活着，石门还能打开，说明开门密码一定没有错，肯定是在通过隧道的时候忽略了什么，我建议再重新过一次。” 说完，目光转向小哥。 “您说呢？” 胖子非常不乐意。 他不是不敢进去，而是霍老太婆显然已经疯魔了。 这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事，总要先弄出个章程来，把所有问题沟通清楚再下去。 “你说对就对啊？凭什么？” “那怎么解释我们一直不停地出来，万一小哥祖宗整个通关次数出来，没通关的直接就折里面怎么办？” 两次的失败，让其他人对纪初桃和小哥颇有微词，只是顾及之前的警告，无人敢言。 胖子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忍不住开始议论起来。 纪初桃冷眼看着，没有说话，似乎压根不在意别人的议论看法。 她已经给了霍仙姑反悔的机会。 而此刻迫切想要进入张家古楼的霍老太太轻咳两声，手杖在地上重重敲了几下。 周围安静下来后，她回答了胖子的话。 “就凭我们还活着。” 接着她又看向小哥，眼底是对小哥的深信不疑。 “请您再走一次，这次我们仔细寻找一下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机关，不管怎么样，张家古楼我这个老太婆必须要进去。” 小哥深深看了她一眼，接着一言不发带着初桃重新钻进入口。 这次同前两次并无任何区别。 相同的机关，相同的大门，相同的甬道。 他们几乎摸遍了石壁上的每一寸，却都没有发现机关的痕迹。 而这一次也没有那么顺利，等第三道封石开启，露出了后面一条幽深的隧道。 小哥再次仔细摸索，确定没有任何机关以后，才叫来其他人往前行进。 然而当他们走到尽头的时候，发现前面竟然是一条死路，隧道的尽头变成了一个无法走出的死胡同。 原本该是张家古楼亦或是出口的地方，此刻竟是一面封死的石壁。 小哥心下一沉。 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在初桃预料当中，只是奇怪的是，他也的确没有发现任何机关痕迹。 如果通道里不存在猫腻，那么只能说明这个山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而整体的移动机关。 小哥没有犹豫，立刻做出决定。 “撤退，往回走。” 他拉着初桃向他们刚刚的入口折返，身后跟着不明所以的胖子以及霍家和裘德考的队伍。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静谧的空气中只能听到众人粗重的喘息。 可幸运显然已经用光。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第三道封石的位置，只是面前不再是刚刚通过的山洞。 此刻，第三道封石变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隙入口。 缝隙之后，是一个小型的洞穴。 这个洞穴的底部全都是水潭，坑坑洼洼的。 见纪初桃和小哥站定不再继续向前走，胖子也从后面挤了上来。 “小哥，小天仙儿，什么情况？我们这是找到张家古楼了吗？是不是从这水潭就能潜下去？” 潭水并不深，甚至可以称得上清澈，站在水潭边向下望，能看到底部沉积着大量白骨。 胖子吓了一跳，半开玩笑半认真问道。 “小哥，这不会都是想找你们张家古楼的人吧？” “看来你们老张家还真是抢手，不止这霍老太婆找，连不知名的都有这么些个。” 小哥沉着脸摇摇头。 看到这水潭的瞬间，他忽然想起了一些东西。 小哥一向不爱与人交流，其他人知道在他这很难得到什么消息，但此刻的情况，大家都惊惧又好奇，只能顶着压力来问纪初桃。 第一个出来的是老高。 “纪小姐，我们现在是在哪个方位啊？我们完全分不清楚，您能不能给我们讲讲吗？大家心里都很慌。” 事已至此，纪初桃明白再不给众人一个说法，极有可能产生内部混乱。 她拍拍小哥的手，让他放心去水潭查看，自己则留在大伙儿面前。 扫了一眼他们脸上的表情，淡淡道。 “我们拿到的最后一个密码，应该是错误的。” “错误的？不可能！我们不是都打开门了吗？” 霍老太太皱着眉反驳。 话被打断，纪初桃也不生气，自顾自继续解释。 “前两个密码是正确的，所以我们顺利到了第三个通道，不过和胖子说的一样，张家古楼虽然有完整的保密机制，但为了防止后人传承的失误和信息的缺失，输错两次密码并不会导致恶劣后果。” “很不幸，我们尝试了第三次。” “我也是这时察觉到的不对劲，第三次输错密码以后，张家楼的机关启动，把我们送到了一条新的隧道里。” “这条隧道是封闭的，我们重新退回来的时候，情况就是现在看到的这样。” 说到这，她眸光一闪。 “我曾经去过一个古墓，那里的机关就和现在遇到的情况一样，我们在墓壁上找不到任何机关，可一旦走出耳室，古墓的机关就会自动开启。” 实际上就是说，他们每次按下浮雕的同时，整个张家古楼的巨型机关就会牵引启动。 正确的密码会将他们带上正确的道路，错误的密码则会触发新的线路。 第一次和第二次，是张家给入侵者的容错，机关会自动指向出去的山道，避免误入山体的人死伤。 然而三次全错，人又不离开，自然会被张家古楼视为入侵者，把他们带向的也只会是更危险的险境。 众人听得七七八八，但总算明白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霍老太太也意识到，她当时也许过于肯定解子那边传来的密码。 如果能停下来思索一下，或者等待四姑娘山那边的传信，也许情况不会像现在这样。 纪初桃解释的时候，胖子和小哥已经将水潭底部的白骨打捞上来几个。 发现的确是人的骨头后，胖子脸都绿了。 “他娘的，这水潭里难不成有食人鱼？都是人骨头，肉都没了。” 纪初桃皱着眉，还没开口询问，就听霍老太太身边的伙计惊慌喊了一句。 “仙姑，您身上！” 转头看去，只见霍老太太外露的皮肤上已经出现明显大面积的血斑。 老太太皮肤白，衬得脖子上的血斑红得诡异。 纪初桃快步走到她身边，捏着老太太的手检查，不过几秒，冷静指挥。 “皮下出血，伴随呼吸加重，有可能是空气中的矿物中毒，先带她退出去。” “所有人戴好防毒面具，退回隧道里，这里不太对劲！” 少女眸底幽暗。 她的嗅觉又完全失灵了，以至于刚刚在张起灵放开她后，完全没有察觉空气中愈发沉闷的味道。 要不是霍仙姑年纪太大，体质虚弱，率先出现症状。 他们很有可能中毒而不自知！ 来不及想更多，纪初桃赶紧到水潭旁边，叫小哥和胖子把防毒面具戴上。 三人一起退回隧道口。 她的身体恢复速度比毒气破坏速度更快，大部分毒对她都无法产生影响。 不过为了不被怀疑，纪初桃还是戴上了防毒面罩。 她指挥着人将隧道口堵上，不让毒气过快涌入，自己则和小哥、胖子商量现在的状况。 “怎么回事啊小天仙儿，不是没有机关吗？我们怎么还进了个毒气洞？！” 胖子简直想要骂娘。 “我和小哥刚刚捞上来那些骨头，不会就是被毒气侵蚀，中毒死在那的吧？” 纪初桃没否认。 事实上，她也是第一次进入这里，之前都是和小哥一起走vip通道的。 第110章 地宫 胖子一直知道自己其实是不适合什么脑力活动的。 他这人虽然心细如发，但对于什么狗屁机关算数，是一概不通的。 相比这些，胖子更愿意使用蛮力。 刚才小天仙儿说的那些，他也支棱着耳朵，一心二用听完了。 别人不知道，但胖子明白，小天仙儿说的这种机关，就是当初他们在西沙海底墓时遇到的移动墓室。 当然，他的关注点也不在这些。 在退回缝隙外重新回到隧道，镇定下来后，他发现小天仙儿其实并不急。 准确来说，胖子看到她和平常一模一样。 这说明什么？ 她一定知道，小哥不会有危险，所以才一直不慌不忙。 不然按照小天仙儿对小哥的关心程度，知道他们自寻死路早就炸了庙了。 只是胖子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说。 纪初桃不知道胖子的想法，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改变已经定下的主意。 感受到队伍愈发焦躁的氛围，她眸光流转，一直沉默不语。 毒气慢慢从缝隙入口渗入，他们只能退回到隧道尽头。 老高一直压制着队员的情绪。 他始终相信阿宁的判断。 下来之前，阿宁小姐就跟他们说过，这一次她不会下来，但要想活命，遇到纪小姐时，他们一定要紧紧跟住。 以前他们的领队一直是阿宁，现在换成阿宁信任的纪小姐，老高同样相信她的判断。 所以即便霍家伙计都开始不满，老高依旧给几个手下无声打出手势。 相信纪小姐！ 霍家的人也没闹起来，虽然他们已经怀疑纪初桃和小哥的判断，但霍老太太用自己的威信压制住了这场信任危机。 胖子几次想要询问，可看到纪初桃敛眸沉默的模样，又打消了念头。 他拿着炸药，屡次进行小规模的爆破，但炸出来的，只有源源不断的石头。 再等等吧，小天仙儿会有办法的！ 隧道内的空气越来越沉重，随着毒气的涌入，所有人的呼吸开始困难。 没人敢继续挑战那一丝丝可能，只能在逐渐流逝的时间中陷入绝望。 眼见其他人已经到达情绪低点，行动力也大打折扣时，纪初桃翻出口袋中的手表。 确认时间差不多后，她给小哥不着痕迹点了点头，同时阻止胖子漫无目的的行动。 小哥收到信号，将自己沉思已久的方法提了出来。 “也许这是让我们获救的唯一办法。” 胖子让他赶紧说。 小哥的方法其实很简单。 他们在隧道的两头各站一个人，在入口处的人一定不会变，但如果隧道的出口会移动的话，在隧道里行走的人往回走。 从入口再次进来之后，守在隧道出口的人就有可能看到隧道口移动的真相。 找到其中的规律，他们或许就能从这里出去。 隧道出口发生的情况可能让人匪夷所思，所以这个人选必须是小哥。 胖子守在入口的位置，其他人则以最快速度，重新回到入口，通过隧道。 纪初桃没有跟着队伍，而是和小哥一起，戴上手套，绑住裤管袖管的缝隙，进了洞穴。 水潭洞穴依旧是如此，潭水在手电照射下散发出幽幽荧光。 “水潭通往张家楼的地宫，我们先过去。” 小哥并没有按照他说的方法行动。 进入水潭洞穴后，他就将背包拉紧，牵着初桃的手走到其中一个水潭旁边。 “你想起来了？” 纪初桃眨眨眼，目光瞬间划过一丝欣喜。 小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低低应了一声。 “看到水潭时就想起一部分记忆，时间不多，我先送你过去，再来带他们。” 交谈间，十几秒便已流过。 纪初桃没耽搁，立刻将面罩取下，纵身跳进水潭里。 手电在水下散发着幽光，潭底堆积着大量白骨，还有一些没有腐烂的背包。 潭水是有毒的，不能久待，两人用手电照射，很快就找到了一处通往其他方向的洞口。 大概游了几十米以后，他们看到一个台阶从潭底升到了水面之上。 纪初桃眸光一亮，快速游到了石梯那边，脚踩着石阶慢慢浮上水面。 潭水外是一处通道。 小哥也很快上来，打起手电，牵着她的手一起往前探路。 出乎意料的是，石道中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机关，甚至连机关都没有。 大概只有短短十米的路程，他们便到了一处圆形的洞穴。 只是看清楚里面的布置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个基本呈圆形的洞穴，洞穴底部有一个深度到脚踝的水潭。 能看到有一条用铁链修筑的独木桥在水下直通对面，对面也有一个洞口。 然而在洞穴口的地方，横亘着无数不知道是铁丝还是其他材质的丝线状的东西，密集得如同盘丝洞。 这些丝线上面挂着数不尽的、像细小果实样的东西。 霍家的人来了可能不会知道这是什么。 但纪初桃可非常清楚地记得，这些无法细数的小果实正是密密麻麻的六角青铜铃铛！ 而这里，从上到下缠满了这种挂着铃铛的细线。 只要触动其中一根，所有的青铜铃铛都会瞬间响起来，防不胜防！ 就算张起灵把外面那些人带进来，他们也会直接死在这里。 “怎么办？要把霍仙姑他们带进来吗？” 纪初桃有一瞬间的犹豫。 从前她和小哥来送葬，只是到达上面几层，几乎从未来过最底层的地宫。 虽然早就做好九死一生的准备，但从这条特殊的路进来，纪初桃仍旧没想到，他们面对的会是这样场景。 这就相当于决定要不要弄死他们一样，无非是直接弄死，还是慢慢弄死。 她的确是想要让九门付出代价，但那些从未参与过从前事的霍家伙计，以及老高他们都是无辜的。 小哥看着面前巨大的青铜铃阵，神色莫名。 很久以后，他才缓缓开口。 “先过去看看。” 如果只有纪初桃自己，她当然不怕这些青铜铃铛，除非它们加在一起的效果比青铜神树还要强。 不过这次出来，小哥并没有带族长铃铛。 正当她在研究如何过去的时候，小哥已经一把抄起她的身子。 将她打横抱在怀里，飞快地从那些丝线缝隙掠过。 纪初桃僵着身体不敢动，怕自己不小心触发青铜铃铛把张起灵弄得又失忆。 还好，俩人安全地通到了对岸。 铁桥连接的洞口后面又是一个黑黝黝的通道。 她打开手电，乖巧地被小哥牵着走。 刚走不过十几米，前方便出现一个拐弯洞口。 洞口底下，又是一条石梯。 两人沿着石梯再度下水，这次石梯显然非常短，几乎只有几道墙的距离。 水池五六米外，便能看到通向另一个密室的洞口。 小哥让初桃跟在他身后，两人游不到十米的距离便穿过了洞口，站起身来时，发现水面才到腰间。 这次的石室比他们刚刚经过的青铜铃阵山洞规模还要大上不少，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有七根巨大的柱子立在石室的四周，上面是一个七星顶。 纪初桃转头看了一眼他们过来的地方，竟然是边缘墙壁上的一个洞口。 身侧不远处便是一个十几层的台阶。 结合周边流动的水池，她断定台阶顶端应当是个一张棺床，上面还围着一层厚实的帷幔。 小哥牵着初桃从水中走出，顺着台阶走到顶上。 帷幔掀开，果然如纪初桃所料。 里面是一个玉石做的大床，大床上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换一下湿衣服，我去把他们带过来。” 小哥握住少女的手，轻声叮嘱。 刚刚丝毫没有停留的赶路，让她此刻稍显狼狈，发丝黏在雪腮边，被小哥抬手顺到耳后。 “不要乱跑，在这等我。” 纪初桃点点头，发现小哥仍一直看着她，干脆直接扑进小哥怀里。 小脸紧贴着小哥脖颈。 “我哪里都不跑，就待在这，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两人身上都是湿哒哒的，但丝毫不影响他们亲昵。 想了想，纪初桃又道。 “把胖子送出去吧，他不应该掺和进这件事来。” “好。” 两人静静相拥，片刻后，纪初桃主动退出小哥的怀抱。 对上他的目光，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 踮脚靠近，粘着水滴的红唇轻轻贴上小哥唇瓣，将那句“我等着你”藏于唇齿之间。 目送小哥从刚刚的墙壁洞口离开，纪初桃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防水袋包着的衣服换上。 时间还早，她自己一个人在墓室里探索起来。 关于张家古楼，纪初桃了解的其实不算全面。 这是张家的群体墓葬楼，几乎各个朝代的张家人都会在古楼留下自己的专属物品。 同样的，张家古楼也涵盖了张家上下几千年留存的秘密。 而张家地宫内的房间，就是张家绝对秘密的所在——终极。 当年小哥在拿到族长专属的青铜铃时，也只身一人来过张家古楼，只是那时的张家楼还在东北未曾搬迁。 纪初桃也是听小哥说过，张家的地宫安置的是张家最古老的那一批人， 时间甚至可以追溯到商周之前。 像她现在所在的这尊玉石棺床，曾经应当也是有一具很沉重的棺材。 并且能葬在最底层，这人在张家的身份也不会低。 纪初桃打着手电，仔细看了一下棺床上面的痕迹。 因为长时间的挤压，玉床上面已经留下很明显的压痕。 压痕旁边，还有一些尖锐的剐蹭，看痕迹和深度应该是什么金属配件划出来的。 视线不经意一转，她发现棺床台阶附近，竟然有几个地方被打了孔。 纪初桃蹲下身，仔细看了一会儿那几个孔，手指探进去一摸，能清楚摸到里面的螺旋痕迹。 竟是机器打出来的。 她有些疑惑，同时忽然想起几十年前陈文锦那支考古队。 他们空手到张家古楼，离开时又带着很多铁块，放置棺材的玉床，简易的现代吊装设备。 难不成，陈文锦他们当年并不仅仅想进入张家古楼考察？ 纪初桃重新看向台阶顶上的玉床。 刚刚她没注意，现在想来，这玉床和张家特有的镇尸环材质一模一样。 难道当年的考古队，是想把组织那位的尸体运过来？ “真是疯了。” 纪初桃幽幽叹息一声，不再去思考那些事，转而踏下台阶，来到底部的石台上。 整个石室中间有一座和张家楼外形相似的高台，高台前有两条小河，从墓室的前方流过。 临近她这边的第一条河大概有六人宽，上面什么都没有，而第二条，就是离她稍远的那条，上面有六座石头桥。 每座桥的样子都不太一样，不过每座桥的桥头都安放着一只可怖的动物石像。 离得有些远，纪初桃也看不清雕刻的到底是什么。 石室顶部有七根石梁，像一把大伞一样撑在了石室的上方，上面雕满了奇怪的浮雕。 有些浮雕上面还带着钩子一样的造型，看上去应该是从前用来挂绳索的钩子。 纪初桃看完所有布置，时间也仅仅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 她将已经干透的头发重新扎好，坐在台阶上，等待着小哥回来。 此次一行，如果能够顺利出去，那离她重新进入青铜门便不远了。 在那之前，纪初桃想要做好所有安排。 还有，或许她和张起灵也应该有个结果，如果张起灵愿意的话。 少女难得又发起呆来，目光盯着远处的石桥，整个人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 水面突然开始波动，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水面上站了起来。 “你回来啦！” 纪初桃猛地站起身，小脸带着欣喜跑到小哥身边。 小哥没让她帮忙，手一撑跃上石台，微微点了点头。 “嗯，回来了。” 他牵着少女的手，绕到帷幔另一边，快速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 在小哥换衣服时，陆续有人从水里逐个浮出水面，正是霍家和老高那批人。 唯独胖子不见了踪影。 霍老太太身体弱，九十几岁早已受不得寒气。 刚刚这么一折腾，整个人都虚弱了几分，在假秀秀的搀扶下走到帷幔里面换了干净清爽的衣服。 其他人没动，此刻真正到达张家古楼，他们都异常兴奋，顾不得身上的湿衣服，站在台阶边缘抽烟等待。 纪初桃拿出包里已经干透的手帕，一边给小哥擦头发，一边将自己的观察发现和盘托出。 “……除了吊钩，那几座石桥应该可以通到对面，我还没有尝试，待会儿可以去看看。” “不走桥。” 小哥低声道。 捉住初桃的手，在她掌心轻轻亲了亲。 随即从包里拿出绳索，在一端勾上铁钩，也不知小哥是怎么瞄准的，纪初桃只能看到铁钩一路穿过浮雕吊钩，最后钩中另一面。 绳子在吊钩中穿梭，变成一道稳稳的绳桥。 少女哑然失笑，但很快又兴致勃勃抱紧小哥的手臂，在他耳边压低声音。 “张起灵，你真厉害！” 换好衣服的霍老太太被假秀秀搀扶下台阶，来到两人身边。 她没问纪初桃为什么已经在这，只是点头致意，同时看向小哥。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发？” 小哥扫她一眼，没说话。 纪初桃唇角抿起弧度，主动开口。 “你们确定进去，现在就可以出发。” 第111章 古楼 被冷待，霍老太太也不恼，只是摆手让霍家伙计集合。 老高自发站在纪初桃那边，呲着大牙笑得灿烂。 队伍修整好，小哥率先顺着绳子爬上，一路倒吊在天花板上，过了那一条小河。 石室的尽头是一个从上面吊下来的石门，门上雕刻一个兽头。 石门半开，下面被千斤顶顶着，卡出了一半的缝，足够人匍匐进去。 那千斤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锈得十分厉害，仿佛一碰就会断裂。 兽头的上方有一块石头，大概有三四百斤重，是石门的负重石，用来压迫石门下降。 小哥趴在地上拿手电照了照，随后直接探身进到里面。 纪初桃抬手制止想要跟上来的其他人。 “原地休整，没问题你们再进来。” 说完，她也从石头底下缝隙钻了进去。 石门后面是一个石室，大小和规模都非常普通。 两侧墙壁没有任何精细的打磨和浮雕，就像是一个临时休整的通道一样。 纪初桃打着手电从石室内晃过，发现四周全是木头箱子，像一口口短棺材一样。 这些箱子中间，斜斜摆放着一具木头棺材。 棺材四个角上都包着铁，还没有打开，像是原封不动被人放在这。 棺材旁边散落着一堆锈得一塌糊涂的现代工具。 都是些用来做支架、吊起、滑动、上肩的运输配件，看起来应该就是几十年前考古队留下来的工具。 “这应该就是玉床上那具棺材吧？” 纪初桃在小哥身边蹲了下来，和他一起看木棺上的一个图案。 小哥低低“嗯”了一声，手指指向那图案。 “张家历代族长的信物，青铜铃。” 时间太久，木棺上的图案已经有些模糊，但能在张家楼最底层的单独玉床摆放，这人恐怕是最老的一个“张起灵”。 察觉到小哥稍有低落的情绪，纪初桃悄悄攥住他的手指，撒娇似的晃了晃。 嗓音娇甜，像含着糖一样。 “只有你，是我一个人的张起灵。” 很多年以前，小哥的名字也并非张起灵。 恒久的时光已经让他忘记了自己的本名，只有张起灵这三个字，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小哥侧头看去，能清楚望进少女眼底的担忧和情谊。 他恍然想起，曾经那三个字赋予的苦难，现如今已经完全变成一声声柔软的呼唤。 “好。” 他听到自己说。 这疑似初代“张起灵”的棺材，两人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看过以后，直接牵着手走到石室的大门旁。 石门四周没有任何东西，似乎一推就能打开，但纪初桃和小哥都没有轻举妄动。 仔细观察半晌，小哥才轻轻将石门推开一条缝隙。 纪初桃还什么都没听到，就见小哥表情一变，收回了手。 “是气压机关。” 他低声说道，从包里拿出一卷胶带。 “毒气喷射口应该在另一边，我去贴上，你离远些等我。” 这时候，纪初桃也不逞强，乖乖站得老远。 只是看着小哥缩骨过去时，到底是心疼地拧紧了眉头。 很快，那头的小哥便将气孔处理好，门被小心翼翼打开，露出后面的甬道来。 看到少女脸上明显的心疼，小哥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疼，叫他们进来吧。” 纪初桃抿紧唇瓣，去门缝那里把队伍叫了过来，继续往前赶路。 门外是一条巨大的石道，里面漆黑一片。 石道的两边有两条排水沟，和西沙古墓之中的墓道非常像，连接着古楼之下的排水系统。 通道中央摆放着一排巨大的棺材，每具棺材都有双开门的冰箱那么大，呈一字排列放在石道的边缘。 “是合葬棺。” 小哥走在初桃身边，轻声解释。 少女点点头，没有太惊讶。 她现在还不想考虑合葬的问题，毕竟她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大概走了三十多米，石道两边突然出现了很多石穴，石穴中放的全都是非常小的棺材，而且全部都是石头做成的，看上去有些简朴。 这里的石壁有很多文字，全部都是用张家密语写的，除了小哥以外，只有纪初桃能看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霍老太太显然也是不懂的，但小哥站定，他们也只能跟着等待。 小哥很快就看完了所有带着文字的石壁，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 张家古楼里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他们拐了一个弯，走了七八十米以后，便到了最后一道大门。 小哥仔细检查过后，直接用手掰起上面的自来石。 大门缓缓开启。 进去以后，是一个石头垒成的房间，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 只有一根不知通向哪里的柱子，柱子内壁有许多向上攀爬的脚钉。 直到这里，纪初桃终于感受到久违的熟悉。 她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被小哥拽到身侧，腰肢一紧，小哥直接揽着她面向身后的众人。 纪初桃有些发懵，扭头看向小哥，却只见他清俊的侧脸。 “上面就是张家楼。” 小哥一双黑眸此刻幽深地如洒下一潭浓墨，他看着众人，淡淡开口。 “如果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可以原路返回，一旦上去……” 他顿了一下，接着轻轻吐出几个字。 “生死难料。” 这是他最后的忠告。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 实际上能来这的他们都是盗墓的个中好手，虽然没有小哥那么厉害，但也是行业里叫得上号的人物。 即便一路上危险重重，可现在张家古楼就在眼前，没有人想要退出。 霍老太太直接抬了抬手。 “请您带我们上去吧。” 纪初桃一直专注凝视着小哥，没有开口说话。 后者也没有问她，只是最后看了一眼众人后，将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 “走吧。” 小哥轻轻捏了一下初桃的手。 “跟在我身后。” 少女认真点头，紧随小哥后头攀上柱子内壁的脚钉。 柱子直通张家古楼第一层，他们从柱子的缝隙出去后，脚直接踩在落了一层白粉的地板上。 古楼安静的要命，任何声音都没有。 周围漆黑一片，到处都是灰尘，一楼的门窗腐朽得非常厉害。 上面的窗纸都已经全部腐烂，入目的一切都是一片灰白。 张家古楼面积极大，是一眼都扫不尽的广阔，头顶的房梁是清代的建筑风格，上面有无数的精致花纹。 大厅的天花板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窟窿，窟窿边缘被腐蚀地极不规则。 地上有很多木头烂成的碎片，全部已经成了棉絮一样的东西，上面覆盖着一层白色粉末。 用手电向上照，能清楚看到上一层的天花板。 除此之外，大厅空空荡荡，只有四根柱子耸立在正中央。 众人现在就在其中一个柱子前面。 看着偌大的古楼大厅，霍老太太非常激动，险些要落下泪来。 他们这一辈调查了这么多年，她终于亲自踏上了张家古楼！ 纪初桃知道霍仙姑为什么激动，不过她懒得去说，也不想在意霍仙姑的死活，只是开口提醒其他人。 “一楼全部都是强碱，空气质量很差，大家都把防毒面具戴好，轻装上阵。” “记住不要随便乱碰东西，否则皮肤会直接烧没。” 纪初桃说完，自己也把包里没用的东西全部卸下，戴好防毒面具。 等其他人整理好，小哥爬上其中一个柱子，握住柱子上的麒麟头一掰。 紧接着，一条楼梯从上头架了下来。 小哥捏着手帕轻轻一抖，将上面的白色粉末清理干净。 而后才牵着少女的手，顺着楼梯踩了上去，其他人紧随两人身后。 古楼第二层摆放了无数的架子。 一眼能看到的就有几百个，一个个好像火车的上中下铺，只是分层更多。 架子上面躺满了铁人俑，几乎无一空缺。 众人小心翼翼穿过放置铁人俑的架子，走了很久才来到这一层楼的中心位置。 中心位置极大，没有放任何东西。 从中心往四周看去，能看到所有放置铁人俑的架子都是以这个点为中心，呈放射状排列的。 形成的图案是一套完整的伏羲六十四卦。 “纪小姐，那是什么东西？是铁吗？” 老高跟在纪初桃身后，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后者此刻在观察古楼中的情况，也没有隐瞒，直言道。 “是铁水封住的密洛陀。” 张家古楼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危险机关。 当年那些追寻张家楼的人大概也没有想过，张家只在楼里设置了一道机关，便是强碱毒气。 一旦强碱机关被启动，整个张家古楼便会完全浸没在强碱之中。 强碱的腐蚀性能瞬间将人化成血水，时间长了，甚至连水都不剩。 这也是纪初桃和小哥断定张家古楼有去无回的原因。 “纪小姐，我们霍家能否单独行动？” 霍老太太忽然出声接话。 纪初桃扭头看去，发现老太太表情坚定，仿佛不达成目的誓不罢休。 她轻嗤一声，没有说话。 小哥收回看向房梁的目光，淡淡扫视一遍霍老太太和她身后兴奋的霍家人，也没出声，只是点点头。 这些人是死是活，已经与他们无关。 霍家人离开后，整个二层忽然安静下来。 老高和他剩下的两个兄弟没走，而是仍然跟在纪初桃和小哥身后。 “纪小姐，我们跟你一起走，还是在你们身边，靠谱。” 老高胡子脸笑的非常谄媚。 他是想立功，但立功的前提是要保住性命。 霍家的老太太对这里显然了解，他们这种什么都不清楚的，还是跟着纪小姐走为妙。 纪初桃微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和小哥一起继续看向二层顶部的一根根横梁。 横梁上密密麻麻地画着张家特有的文字，虽然体系各不相同，但身为张家族长，小哥完全可以看懂。 这些不同的奇怪文字，是来自于已经断裂的中国文明碎片。 在张家古楼，越是离顶楼越近的秘密，越是接近于现代。 而一些古老的中国文明的秘密，全部隐藏在古楼的地宫之中。 除了张家族长，没有任何人知道在哪。 古楼三层的空间比二层更加宽阔，准确来说是挑高更高。 三层大厅中间是一个巨大的乌龟。 乌龟的脖子和四肢都非常长，人面龟身。 前肢的末端是人的手，后肢则是乌龟的脚，脸是一张女性的脸，阴毒凶狠，似笑非笑，像西藏某些可怕的唐卡人像。 乌龟的背上有一个凹陷，里面是一个黑球，上面雕满了人脸。 霍老太太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并不在三层。 “这是人面龟，据说人面龟是氏国人人像，神农氏的后裔。” 少女低声解释，语气清浅。 在老高他们再问之前，她拉着小哥的手晃了晃，手电指向天花板。 “看上面。” 小哥抬头向上望去。 这一层的天花板上有很多的横梁，在头顶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棋盘一样的结构。 在这些棋盘的格子里，横梁的阴影中，挂着无数的小盒子，足足有几万个。 盒子有大有小，形状各异，上面有花纹，一眼望去，极其壮观。 小哥看着那些盒子，心中升起一些莫名的情绪。 就好像他曾经也这样放上去过这种东西。 他垂眸看向人面龟上面的黑球，直接伸手将它取了下来。 顿时，一阵“喀拉喀拉”的机关声响起。 头顶上的横梁竟然缓缓垂落下来，直接到了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小哥没有触碰，只是轻轻用那两根奇长的手指临空描绘了一遍盒子的形状。 眸光又轻又淡，一瞬间身上又布满一种隔绝尘世的淡漠。 老高他们好奇至极，却顾及着纪初桃和小哥在场，没敢多碰，只能问道。 “纪小姐，这些是什么东西啊？是古董吗？好几万个也太多了吧？” 纪初桃握紧小哥的手，低声道。 “是手。” “这是张家人的手冢。” 盒子里面装的全部是张家各地人的断手，每只断手都有着各自奇长无比的手指。 这是张家人的特征。 张家人死后，无法入殓的尸体，会由族长带着他们的断手回到张家楼。 曾经的小哥便是这样送过几个张家人回古楼。 小哥看了一会儿后便把黑球放了回去，那些横梁随着机关又重新升到天花板上。 他收起思绪，紧紧回握住初桃的手。 “走吧，去下一层。” 第112章 生死 再往上一层，是古楼的第四层。 这一层是张家正经的停尸房，和很多塔楼一样，里面有很多隔间和走廊。 两千多平方米的面积，停着上千具葬着张家人的棺材。 所有的隔间都关着门，窗户上糊着黑色的纸，完全看不到里面。 “纪小姐，这就是张家楼的墓葬部分吧？” 老高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思，老老实实跟在纪初桃和小哥身后。 这毕竟是小哥的地盘。 先不说他们武力值不足，就算能一打二，老高也不敢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拿东西。 纪初桃点点头，并未过多解释。 他们一路都秉持着完全绕楼层一圈的原则，方便小哥抬头去看房梁上雕刻的张家密文。 走到走廊中段，纪初桃忽然看见有一间半敞开的大门。 那扇房门极大极宽，大概比旁边的墓室门要大上两三倍。 门上有一条裂缝，能明显看出是被人踹开的痕迹，门轴老旧，裂缝也腐朽的相当厉害。 房间里面的装饰极其豪华，左右两面墙壁挂着几幅已经腐烂半边的画布。 中心有一口巨大的棺材，盖子被打开，侧翻在地上。 棺材的外沿上全是灰尘，房间里摆着很多香炉，围绕在墓室边上，也满是灰尘。 “纪小姐，这里是有人来过了吗？” 老高探头向内望了望。 墓室内的灰尘并没有被破坏，除了他们刚刚留下的脚印之外，这里也并无其他痕迹。 从灰尘的厚度来看，这里最起码被打开有十几年的时间。 纪初桃蛾眉微蹙，也非常疑惑。 “看样子是的。” 她记得几十年前所有的门都是关闭着的，难不成这一间是当时考古队打开的？ 小哥没说话，直接牵着她的手进入墓室之中。 两人走到棺材旁边，拿着手电筒向内照了照。 巨大的棺材里面是一具骸骨，已经完全被灰尘所覆盖，因为长时间暴露在外，部分的骨骼已经化成粉末。 棺材里面还有一些棉絮一样的东西。 小哥掀开尸体下面腐烂的棉被一角，看到十几件殉葬品整齐排列在那里。 都是些玉佩配首饰，其中的珊瑚和蜜蜡上面都带有藏文铭刻，看起来是西藏那边的东西。 除此以外，还有两件已经烂得无法辨认的皮革制品，以及一大一小两个玉环。 大的有碟子那么大，小的好比一只烟灰缸。 “是镇尸环。” 纪初桃附在小哥耳边低声开口。 这是张家特有的、镇压尸体尸变的玉环，玉环可以抵抗尸气，让已故的张家人得以安息。 小哥看了一会儿两个玉环，伸手将它们用手帕包好放进背包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又看向玉环旁边、东西已经被拿走的一个印记。 那是一条长条形的印记。 纪初桃看了看那印记，又瞥向小哥背后背着的黑金古刀，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吴三省来过这里？” 黑金古刀是小哥从三爷那里买来的。 按照眼下的情况来看，这把古刀早十几年便已经被人从张家古楼中取出。 如果黑金古刀一直在吴三省那里，那他为什么十几年后才重新让它问世，还特意把它卖给小哥。 想起九门那些龃龉，少女眸光一转，瞬间轻笑一声。 “原来他当初是想试探你。” 小哥不置可否，牵着初桃的手走出墓室。 等到达第五层时，老高三人终于忍不住兴奋，询问小哥他们是否能自己看看。 五层是张家的藏宝室，每一个隔间里面都放着无数的珍奇异宝，随便拿出去一样即是价值连城。 不过上面都蒙上了一层强碱粉末，碰一下就能把皮肤烧烂。 探寻古楼的过程中，小哥已经想起了不少记忆，对于那些死物，他并不在意。 况且就算他们想带走什么，也未必能从这里出去。 见小哥点头，老高他们三个顿时摩拳擦掌，一起离开，只剩下纪初桃和小哥两人还留在原地。 “继续看横梁吗？” 少女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小脸带着明媚如花的笑。 只有面对小哥时，她才会显露女儿家的娇态。 小哥握紧她的手，轻轻点头。 “我想起了很多记忆。” 不仅仅有张家的任务，还有他和初桃曾经的相处。 他们此行来张家古楼便是找寻小哥的记忆，现在听到他这样说，纪初桃几乎止不住笑意。 “好，那我们继续看到顶楼。” 张家古楼一共有十一层，除了堰塞湖湖底的两层，他们还能再继续向上行走。 然而计划不敌变化。 两人原本还在看五层横梁上雕篆的张家密文，不知听到什么，小哥忽然面色一变。 “强碱机关被启动了！” 他听到刚刚一声极其细微的喷气声音。 “快走！” 小哥紧紧抓住初桃的手，准备带她下到四层，找一间墓室躲起来。 那里的房门窗户材质特殊，只要挡死门缝，便不会进入太多强碱，加上防毒面具，应该可以撑到机关关闭。 纪初桃一愣，还不知道怎么突然机关就被启动。 但她本能拽住小哥，拉着人迅速跑到藏宝阁其中一个隔间，路过老高他们时，也一并将人叫上。 “我看过样式雷，五层隔间里面有一个高度一米二左右的封闭夹层，是用来保存贵重物品的，我们去那里！” 少女语速飞快，全然没有质疑小哥的判断。 与此同时，张家古楼外已经升起一片朦胧白雾。 老高他们三个也不明所以跟在两人身后。 他们很快便到了中央的一处隔间，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四壁挂满字画的字画室。 纪初桃跑到其中一幅山水画前，伸手在画后一按。 “喀嚓——” 侧面墙壁上忽然露出一个装满各式各样青花瓷瓶的小空间出来。 “快搬东西！” 空气中逐渐升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仅仅是吸入一点，呼吸道便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们脸上还戴着防毒面具，可见强碱毒气的霸道。 不明所以的老高他们拼命搬运，已经顾不得那些瓷瓶和里面的字画是否名贵，全部凌乱堆在密室外头。 等所有东西都清出来后，他们五人马上躲了进去。 隔间非常狭窄，高度仅仅一米出头，纪初桃只能抱着腿缩在小哥身边。 他们几个人躲得快，除了呼吸道有些不舒服以外，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安静下来，纪初桃才终于有机会询问。 “怎么回事？” 小哥环着她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面色是说不出的凝重。 “强碱机关被激活了，不出十分钟，整个古楼都会被强碱毒气包围。” 他不清楚霍家那批人做了什么，但刚刚有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个非常古老的气息。 那气息就在他们头上，不过很快消失。 紧接着小哥便听到机关开启的声音。 纪初桃来过几次张家楼，但还是第一次真正看到强碱机关被启动。 “那怎么办，我们一时半会儿应该出不去了。” 小哥没回答，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他们不仅仅出不去，强碱毒气想要沉降下来，至少需要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足够他们吸入过多强碱，中毒而死。 小哥不在意生死。 但他现在已经想起了自己身上肩负的任务，和他必须要做的事，以及这一次他一定要保护的人。 思及此，小哥垂眸看向怀中的女孩， 他不能死。 他要保护好初桃，让初桃安全出去。 几人在密室里面没多久，暗门忽然又被开启。 纪初桃打着手电望过去。 看见外面白雾中站着的是霍仙姑和不到十个的霍家人，也没多惊讶。 他们看着情况不太好。 其中几个人被强碱灼烧了皮肤，手背和脖子溃烂一大块，霍老太太也在一个人的背上，不知死活。 看清他们的瞬间，少女抿唇厉声道。 “快点进来，减少些毒气扩散！” 密室本就不大，霍家的人进来以后，空间更是愈发狭窄。 纪初桃几乎只能整个人蜷缩在小哥怀里。 空气有些闷热，带着让人喉咙发紧的灼烧感。 外面的强碱水雾仍在不断蔓延，即便是密室已经隔绝了大部分的毒气，但这始终不是一个密不透气的空间。 眼见所有人已经不同程度出现强碱中毒症状，只有被他护在怀里的初桃仍然眨着眼睛，和没事人一样看他。 小哥意识到不能再等。 “把缝隙全部填补上，否则时间长了，我们还是会中毒。” 他镇定开口，指挥还有余力的人把塞满布条和油蜡，尽可能将密室能漏进空气的地方密封住。 做完这一切，已经没人有力气继续再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只能半躺在这个狭窄的密室里，等待外面的强碱雾气散掉。 没有人说话。 那些吸入喉咙里的强碱附着在呼吸道上，只剩下一阵阵灼烧的疼痛。 密室外，浓重的强碱雾气渐渐占据了古楼的全部楼层，整个张家古楼全被包裹在白色的雾气当中。 黑色的古楼配上白色的雾气，就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一样。 雾气越来越浓。 很快，这些无孔不入的雾气顺着发丝般的缝隙进入密室。 有人开始吐血，皮肤发红溃烂。 纪初桃安静缩在小哥怀里，陷入无边的沉默。 密室的毒气不算多，压根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不可逆损伤，只是喉咙时常有几秒发痛。 耳边逐渐响起痛苦的低吟，是被强碱剧毒折磨的其他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呻吟声越来越大，纪初桃听见其中一个声音在最高亢时戛然而止。 捏着小哥的手指一紧，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她不想见死不救，但是如今她也没办法。 纪初桃闭了闭眼，将那些声音摒弃在外，目光专注在小哥身上。 借着手电筒的光，她能清楚看见小哥额角鼓动的青筋。 显然，他也正被强碱剧毒折磨。 别人的死活纪初桃可以不管，但她不能让张起灵有事。 她悄声翻出匕首，想要戳破指尖让小哥吸几口血，指腹刚按上刀尖，后颈便忽然被一个灼热的大掌覆盖。 抬起头，便见小哥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正定定地看着她。 不等纪初桃说话，小哥的呼吸便骤然贴近。 唇瓣被重重吻过。 同时，后颈一痛。 印象的最后一幕，纪初桃看到的是他无声张合的唇瓣，以及那句“等我”。 接住少女软下来的身体，小哥将她腰间的匕首抽出，在自己两个手腕上迅速一划。 鲜血飙出，小哥却只是冷眼看着。 他没有割得太深，在强碱毒气完全沉降下来或者意识消失之前，他必须保证初桃一直昏迷。 否则初桃还是会放血救他。 救了他，保不齐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人性是丑陋的。 小哥不希望他的女孩来做这些牺牲来考验人性。 嫌血流得慢，他还伸手在伤口上挤了几下。 确认自己已经在虚弱的状态下后，小哥才抱着初桃蜷缩在角落，用衣服将两人裹紧。 尽可能不让皮肤直接接触强碱毒气。 黑暗之中，他仔细描摹一遍少女精致的眉眼，而后与她额头贴着额头，缓缓闭上眼睛。 每当少女有转醒的迹象时，小哥便再巧妙地将她捏晕。 直到他昏厥为止。 …… 昏迷之中，纪初桃再次看到了小哥，只是这一次，他的生命中似乎没有自己的存在。 陕西人头岭神仙洞，她看见小哥推开七重棺椁，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具已经白骨化的骸骨。 山东瓜子庙，她看见小哥独身对付血尸，一个人从天坑离开，回到杭州。 西沙、长白山、塔木陀，小哥总是一个人出现，一个人消失。 巴乃、羊角山、张家古楼，她看见小哥陷入险境，看见他虚弱蜷缩在密室一角。 纪初桃难过又绝望。 她像是从未出现过，只能看着小哥慢慢失去生息，什么都做不了。 可她不能沉溺其中。 纪初桃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昏厥前小哥说的话。 “我一定会救你的。” 她躺下来，蜷缩在小哥身边，手指在虚空中描绘他的模样。 “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 周围一切化为流光，感官加速苏醒。 再睁眼，纪初桃看到了小哥那张清俊的脸。 抵着她的额头滚烫得吓人，原本透着红得嘴唇，此刻苍白无比。 一双手臂紧紧将她困在怀里，脖颈处的纹身清晰可见。 他发烧了。 纪初桃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颤抖着手指搭上小哥的颈动脉，仔细摸索指腹下的脉搏。 好在，脉搏虽然微弱，但仍旧平稳。 她擦掉眼角无意识沁出的泪，小心把小哥的手臂拉下来，将衣服先给他盖好。 整个夹层里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屎尿的味道，腐烂的味道，几乎已经混合得无法分辨。 纪初桃捏着手电，顾不得那些脏污，蹲着挪动身体去检查其他人的情况。 密室里除了她和小哥，剩下的全部都是霍家人，所有人的防毒面罩都被摘了下来，像是有人在辨别他们的脸。 队伍里已经不见老高和他的两个伙计的人影。 霍家的那些个伙计，大部分人都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有几个断了气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纪初桃挪到霍仙姑旁边，发现她已经死了相当长的时间。 连眼珠都浑浊了，变成像琥珀一样的颜色，嘴巴张得很大，面部表情看起来特别不安详。 记忆中怨恨的人突然死掉，让纪初桃有一瞬间的怔愣。 怔愣过后，她又很快开始行动。 打开密室暗门，外面的强碱毒气已经消失不见。 地面上只留下一层厚厚的白色粉末，行走间激起的粉尘，刺激地感受不到痛的纪初桃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灼烧。 她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方，先把小哥从密室中带了出来。 紧接着又回到密室里面，将死去的人拖出来，找到一壶干净的水，在里面挤了几滴血。 将混了血的水依次喂给那些活着的人后，头也不回重新关闭了密室机关。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她为那些无辜的人能做的，只有这些。 霍仙姑的尸体也被纪初桃拖了出来，就摆在凌乱堆叠的字画旁边。 她没急着离开，而是拿着匕首在手腕上一划，自己凑到伤口旁吮吸一大口鲜血。 紧接着低下头，凑到小哥唇边，顺着他的嘴巴将鲜血全部送入他的口腔内。 随后，再将他手腕的伤口涂满鲜血。 看着小哥两只手腕全部愈合，纪初桃吐出口浊气。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但看密室里那副凄惨的场面，以及小哥虚弱的模样，基本能肯定时间一定超过十天。 如今小哥恢复了不少记忆，纪初桃也不准备继续逗留。 找来绳子，将小哥紧紧和她绑在一起。 绳子勒进腰间的软肉里，又紧又痛。 明明脸色都已经发红，少女却仍然眉头都不皱一下，背着小哥出了字画室。 小哥的体重其实不算轻，因为他身上的肌肉含量巨大，所以看上去身材很消瘦匀称。 但实际上背着他，和负重一百五十斤铁块移动没什么区别。 哪怕纪初桃力气比从前大了数倍，这样一背，速度也比平时慢了一些。 她背着小哥走到五层的柱子旁，轻轻在柱子上敲了几下，一道向下的楼梯便显现出来。 刚小心翼翼走下去，还没下楼梯，迎面便闻道一股木板燃烧的浓烈焦糊味。 纪初桃面色骤然一变。 胖子和吴邪刚救完火，还来不及继续去研究那间“张起灵”的墓室。 不经意一瞥，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楼梯竟然从上面顺了下来。 楼梯处站着一个巨大的黑影，直接把他俩吓了一跳。 “他娘的，天真，都怪你，这下真诈尸了，那塌肩膀也没说张家古楼里面有粽子啊！” “……这躺了一堆张家的尸体，保不齐就有变成粽子的。” “你他娘废话，怎么整，我没带黑驴蹄子，这么老大一个粽子，估计得有二百斤，是个大胖子。” 纪初桃越听，越觉得远处的声音耳熟，轻声问了句， “胖子？” “哎，我咋听到小天仙儿的声音了，不会是幻听了吧，这大胖粽子竟然学小天仙儿说话。” “死胖子！那就是小桃子！” 吴邪踹了胖子一脚，拉着他快步走到楼梯旁边，手电光照射过去。 两人发现，那个站在楼梯上的黑影果然就是纪初桃和小哥！ “小天仙儿！可算找着你了！” 猛地看见生死不知的两人，胖子差点抹眼泪，天知道当时他在那面镜子里看见小哥和小天仙儿时是什么感觉。 生怕两个人挂在张家古楼里面。 “我没事，张起灵中毒昏迷，霍仙姑死了，剩下活的都在密室里。” 纪初桃三言两语将结果说出，目光转向胖子身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有一瞬间疑惑，又试探问道。 “吴邪？” “小桃子，是我！” 吴邪语气已经带上些哽咽，悬着十几天的心在看到他们以后终于落下。 “你们怎么来了？” “我和小花弄错了密码，你们已经失踪了十几天了，我和胖子进来救你们！” 吴邪有些语无伦次，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此刻也容不得他细说，纪初桃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用极快的语气道。 “一切出去再说，你们刚刚点燃了一间墓室，古楼外的密骆驼很快就会聚集，到时候强碱机关再度开启，我们谁都跑不掉。” “现在跟着我，立刻出去！” 胖子立刻点头答应，而吴邪脸上瞬间闪过犹豫。 “小桃子，霍老太死了，我必须给小花和家一个交代，我要把她带出去。” 纪初桃并没多意外，直接把楼梯让开，告诉他们字画室的位置。 “我只等你们三分钟，三分钟一到，不管你们下不下来，我都要带张起灵走。” 她不能赌。 吴邪知道这已经是小桃子的最大限度。 他拉着胖子赶紧飞奔到五层，找到毫无声息躺在字画旁边的霍老太太，直接背上就走。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再次回到一楼时，纪初桃想从大门出去，走曾经小哥会走的路。 但还没出门就被吴邪和胖子阻止，两人将外面的情况一说。 得知外面一团乱糟，纪初桃只能重新折返到通向地宫的鎏金柱子旁边。 在柱子上三个位置各敲一下。 登时，中间一根柱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能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缝隙里面是一条通道，一路向下，直通地底，那是他们上来时的路。 因着来时走过，原路返回时，纪初桃便没有丝毫犹豫。 吴邪和胖子一路都没敢说话打扰她，显然是都发现了她异常焦虑恐惧的心情。 几人一路前进，沿着纪初桃来时的护棺河游到另一边，重新到达那个青铜铃铛阵。 “我的妈呀，这下死定了。” 胖子喃喃自语，眼神发愣地看着无数条丝线构成的青铜铃阵。 纪初桃抿着唇，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青铜铃，突然猛地咳嗽了几声，一大口鲜血直接喷到地上。 一路上激起吸入咽喉的粉尘，在这一刻终于吐了出来。 “小桃子！你没事吧？要不我来背小哥吧！” 吴邪忍着剧烈的灼烧痛苦，强撑着出声。 少女缓缓摇了摇头。 “上面的强碱马上会挥发下来，我们必须过去这座桥。” 看着吴邪后背上已经死亡多时的霍老太太，语气直白又残酷。 “带着她，你过不去的。” 吴邪手攥成了拳，表情一片空白，嘴唇颤抖，完全说不出话。 纪初桃还想再劝他，喉咙却忽然升起一股灼烧似的痒，她咳嗽几声，又吐出几口血。 刚想抬手擦掉唇边的血渍时，背后的人却突然伸手轻柔地擦拭了一下她的嘴唇。 “你醒了？” 少女语气瞬间带上几丝兴奋。 只是此刻的小哥过于虚弱，虽然咽下数口她的血，但架不住之前放的血太多，只一个抬手就耗费了全部力气。 小哥强撑着，嘴唇靠近初桃耳边。 “快走，机关已经——启动了。” 几乎是刚说完，他便又晕了过去。 纪初桃往后看去，只见来时的通道里，墙壁上有两个小孔，正在冒着白色的强碱雾气。 那些雾气好像有生命一样，在空气中慢慢弥散开来。 雾气非常浓。 纪初桃能肯定，就算是她把手伸进去也会瞬间露出骨头！ 第113章 从来没有后悔过 胖子转过头，也同样看到刚刚他们走进来的地方，一团浓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开来。 “走走走！来不及了！！” 胖子脸色都绿了，用力抓着吴邪的手臂就往前拽。 挥发在空气中的强碱让三人在这个地方只是呼吸一口，剧烈的灼烧感就一路从鼻腔烧到肺里。 张家古楼的毒气系统是没有死角的，一旦启动，所有通道都会进入毒气。 它压根不在意来这里的到底是谁。 因为所有到达张家古楼的人都要死。 胖子已经对毒气产生反应，一阵狂咳，血都从鼻孔里喷出来了。 他们重新冲到青铜铃阵前，发现更差的情况发生了。 原本洞穴里雕着龙口的地方，竟然也在源源不断往外冒着雾气。 洞穴的上方已经有一层雾气正在缓缓地往下降落，好像来自地狱的炊烟，里面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胖子急得跳脚，忽然掏出他的“小叮当”手枪递给吴邪。 “天真你他妈赶快冲着我脑门儿来一枪，我可不想变成鬼影那样子。” 吴邪这时候哪有心情和他插科打诨，脸色难看地转向纪初桃，显然是想等她拿主意。 后者冷冷看着他，出口的话让吴邪心凉了半截。 “你一个人来钻青铜铃阵尚且困难，带着霍仙姑根本出不去。” “那……那怎么办？” 纪初桃闭了闭眼，再睁开，面色冷肃。 “我给你三秒钟时间，选一个霍仙姑的信物带出去。” “我……我不行，小桃子……我……” “三……” “二……” “一……” “头！我选头！我把霍老太太的头带出去！” 吴邪顶不住压力，大喊出声。 纪初桃笑了。 很好，吴邪，你终于长成了所有人想要的样子。 接下来的事情，吴邪不想回忆，他僵着身子在胖子的帮助下把霍老太太的尸体放下来。 看着小桃子握着青铜刀，手起刀落。 就像当初她丝毫没有犹豫斩断了青眼狐狸的头一样。 老太太伤口处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场面惊悚如恐怖分尸片现场。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确是在分尸。 整个过程绝不超过十秒，吴邪手忙脚乱把老太太的头装进背包里，而后跟在胖子身后，踩上独木桥。 为首的是纪初桃。 她背着小哥，体能几乎运用到极致，踩着独木桥迅速绕过一条条丝线，没有触发一个青铜铃铛。 顺利走过大半的路程，来到最密集的一处丝线网里。 白雾还在不停下降，剧烈的灼烧感蔓延了纪初桃整个鼻腔。 嫣红的血从她鼻子中冒出，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深入肺腑的灼痛。 纪初桃胡乱用袖子一抹，死死看着那一张复无比复杂的网，快速计算着钻过去会碰到丝线的概率。 走在后头的胖子几乎没感受到她的停顿，就见她用一个非常刁钻的姿势从网线空隙中钻了过去。 落地时身子被小哥体重压得侧翻，差点摔倒。 好在最后还是站稳，青铜铃也安静挂在半空，没有响。 纪初桃紧抓着小哥手臂，不让他从自己身上掉下去，转头看向后面跟着的胖子和吴邪。 他们都明白这个网洞的难度。 谁都没有先说话。 两秒以后，胖子率先开口。 “小天仙儿，一直往前走，别回头别犹豫，要是二十分钟内我和天真还没赶上来，明年今天，你记得给我们烧纸！” 他身后的吴邪，此刻也褪去那一脸惊慌，忽然镇定下来。 “前面的路好走，小桃子，你带着小哥先走，别管我们。” 纪初桃咬紧牙关，转过头不再看他们。 顶着绯红如血的眼尾，语气僵硬。 “我只等你们十分钟。” 语毕，直接打着手电继续向前。 没有了吴邪和胖子的声音，周围忽然陷入一片安静，雾气仍然在往下降。 强碱毒气破坏的鼻黏膜慢慢渗出更多鲜血，连带着纪初桃那身雪白的皮肤都开始发红发痒。 喉咙火辣辣的，痛得要命，每一次呼吸都像上刑一般。 然而纪初桃此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只能抓着小哥的手，背着他继续稳稳当当走在独木桥上，带着小哥绕过一个又一个青铜铃。 体内神奇的血液让她还能正常呼吸，却止不住喉咙和肺部的疼痛。 “咳咳——” 纪初桃咳嗽几声，嘴里甜腻得要命，几丝红色逐渐从嘴角溢出。 “初桃。” 背上的小哥忽然虚弱开口，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面前不断变换的场景。 “嗯？” 她咽下喉咙泛起的血花，轻轻应声，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 “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小哥气息微弱，声音也极轻，若不是他头搭在少女肩侧，嘴唇对着她的耳朵，恐怕说的什么根本没人能听见。 “你说，会一直……在我身边。” “我说过，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不会食言。” 听她如此说，小哥费力扯动一下唇角。 “和我在一起……你好像一直……都在受伤。” “后……后悔吗？” 说话间，纪初桃已经走到了青铜铃阵的最前面，绕过最后一根丝线到达山洞的另一边。 猛然放松，一股痛痒直袭咽喉，她腿一软，半跪在地上，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大片的血点溅落在地面，伴随着透明的泪滴，砸在地上化成无形的花。 “不后悔。” 纪初桃手撑在地上爬起来，抓紧小哥的手开始向前跑。 “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我喜欢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 眼泪混合着鲜血流进嘴里，苦涩又甜腻。 “我想了解你这个人，想让你的眼睛里有我。” “以前别人都说我是天生的商人，只要是我想投资的项目就没有不成功的，你看看，现在我也成功让你眼里有了我，厉害吧？” 小哥笑了下，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很……厉害。” “也谢……谢谢。” 谢谢你选择我，谢谢你愿意待在我的身边。 小哥费力说完，头一沉，无力靠在少女颈边。 心跳漏了一拍。 纪初桃边跑边按住小哥的手腕，察觉到还有脉搏，才无声滑落两串热泪。 她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一声接连不断的枪响。 一路跑得飞快。 等重新看到通往水下的楼梯时，纪初桃才终于松了口气，用最快的速度带着小哥通过水道。 再浮起来时，已经身处那个水潭的毒气洞中。 她爬进隧道里，拿出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又挤出不少鲜血喂到小哥嘴里。 心中默数着时间，五分钟以后，胖子就带着背包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不到十分钟，吴邪也满脸是水从毒气洞中爬出，眼睛布满血丝，红得吓人。 三人顺着熟悉的隧道，一路飞奔。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一处光亮。 纪初桃一头冲了出去，脚踩在草地上，眼睛被阳光刺得睁不开。 隐约之中，她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眯缝的视线中似乎看见阿宁那张焦急的脸。 心下一松，接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快来人！” 阿宁指挥着人用担架将四人抬到帐篷中，先进行紧急抢救。 吴邪和胖子都带上了呼吸器，进行洗肺和中和碱性毒气的治疗。 小哥被救起时，身上的碱中毒症状已经消失，只有过量失血。 纪初桃的情况最好，只是体力消耗过大，轻微失血，昏迷不到两个小时就醒了过来。 “你醒了！” 守在一旁的阿宁面露喜色，见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赶紧将人按下。 “桃子你老实点，小哥没事，就在你隔壁，你扭头看看。” 纪初桃顺着阿宁的动作躺下，侧头去看，小哥就躺在她身边的位置上。 一个戴着口罩的外国医生正在给他输液。 “放心，小哥没有危险，你们在张家古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纪初桃没说话，而是一直看着小哥，确认他呼吸平稳下来后，才慢慢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给阿宁。 得知霍老太太已故、并且被桃子砍下脑袋的消息，阿宁错愕地直咂嘴。 想起霍家那小丫头急着找人的样子，她觉得还是一直派人守着桃子和小哥才好。 阿宁没有打扰太久，知道古楼里还有人活着以后，便重新组织人进山探索。 这次他们有了更保险的装备。 之后的事情纪初桃也不清楚，她睡得不踏实，几乎每三个小时就要苏醒一次。 听说第二天小花被人救了出来，那个装着霍仙姑脑袋的背包也被人带走。 她还听阿宁说，霍秀秀完全崩溃了。 不过纪初桃没真看见那场景，当天晚上阿宁便派人将他们几个送出山，重新折返回山下阿贵家。 再醒来时，纪初桃发现小哥已经醒了。 此刻两人面对面躺着，四目相对，很久没有说话。 “别哭。” 小哥抬手轻轻摸了摸少女的脸，拇指擦过她绯红湿润的眼角。 “我在这里。” 他还记得昏迷之际，初桃说的那些话。 也想起曾经记忆之中，他们彼此的那些承诺。 小哥原本以为他最后会游离在世界之外，可命运开了一个弄人的玩笑，让他颠沛上百年，然后才让他的人生重新圆满。 即便未来还有很多等待他完成的事，但小哥知道，他的女孩会陪他一直向前。 “接下来的行程会比过去更加危险。”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初桃快速接道。 “不管去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 小哥笑了，笑容非常清淡，他将初桃紧紧抱在怀里，平静无波的漆黑眼眸升起璀璨亮光。 “我知道，最后一件事做完，我们就重新启程去青铜门。” 重新回到那里，初桃便能够完成新的蜕变，真真正正活下来。 纪初桃乖顺靠在小哥胸膛，唇角浅浅勾起。 “好。” …… 吴邪和胖子两个人身体损坏比较严重，被进行了分散隔离治疗。 在纪初桃和小哥恢复好、可以到处走动时，两人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身体无碍后，他们便去见了裘德考一面。 小哥从背包里拿出那两只用手帕包好的玉环交给他。 期间没有过多交流，只有静寂的无声和裘德考颤颤巍巍布满皱纹和斑点的手。 第五天的时候，纪初桃和小哥开始收拾东西。 “我们真的不带胖子和吴邪一起了吗？其实我觉得他们有时候用处还是很大的。” 少女坐在床边，看着小哥整理背包。 听到她的话，小哥默默摇头。 “后面的路太危险了，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和我同行，而且这件事和他们也没关系。” 少女撅起红润的小嘴，似乎有些不满。 “那我呢？” 小哥垂眸看向她，表情流露出些许无奈，走到床边牵起她的手。 “不管在哪里，我都会和你一起。” 少女这才露出满意甜美的笑。 两人刚收拾好行囊，还没走出房门，就见胖子拄着拐杖到他们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似乎是想来找两人聊天。 发现两人打好的背囊，胖子一皱眉，横在门口。 “小哥，小天仙儿，这才刚安顿下来，你们怎么就要出去玩啊？去哪玩？带着胖爷一个。” 纪初桃相信胖子是看得开的人，也没隐瞒，直接跟他说了他们要离开出发下一程的事。 胖子听完沉默了很久，而后从门口一点点挪开。 “我知道拦不住你们，但是你俩得记得，不管怎么样都要平安归来。” 他摸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两把花生放进纪初桃和小哥手里。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保重。” 两人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刚好出来晒太阳的吴邪。 发现他们装备齐全穿戴整齐，吴邪有些愣神，呆呆问道。 “小桃子，小哥，你们干嘛去？” 他还戴着吴三省的面具，长时间的颓废让他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 纪初桃已经听说潘子临终前救了吴邪的事情，心中叹了口气，轻声回答。 “吴邪，我们要离开了。” 离开？离开到哪里去？ 吴邪心中惊惧，他不想再听到任何朋友出事的消息。 “你们要去哪里？怎么不叫我和胖子，你等等，我俩去收拾收拾东西，大家一起走。” 小哥看向这个他已经定义为朋友的人，淡淡道。 “你们陪我走得够多了，接下来的道路是最后的道路，你们谁都无法承受，希望你们不要再跟着我和初桃。” 吴邪还是不能理解，他们千辛万苦的从张家古楼出来，难道还不够吗？ 究竟是什么事情，要这么急切地去做。 他想拦着两人，可似乎又找不到什么理由。 小哥没有再解释，他也不会将事情告诉吴邪。 纪初桃轻轻拍拍他的胳膊，指着房间内的椅子，示意吴邪坐下聊。 三人面对面坐着，很久没有出声，吴邪心中再次焦虑起来。 不过不等他开口询问，纪初桃便忽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吴邪，你的终点不在这里。” 吴邪眉头拧起，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终点？ “小桃子，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去冒险，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你们还没休息几天，我们还没回杭州还没回家，你们就要走。” 纪初桃看着他，轻轻笑了一下。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吴邪。” “有一件关系到所有人的事情等着你做，这是你的命运，你不能一直跟着我们冒险。” 他的命运？ 吴邪唇边泛起苦涩。 他的命运就是不断被人戏耍，不断听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永远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忽然感觉一旦停下了对谜题答案的追寻，他的生活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能这样吗？我们还没好好吃一顿饭。” 纪初桃避而不答，牵着小哥的手站起身，粉腮微微鼓起，露出一点笑意。 “我们会再次相逢的。” 第114章 道别 纪初桃和小哥最后还是离开了巴乃。 吴邪没有阻拦，他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去做些什么。 想了想，或许他的生活本来就没有什么意义，就是不停地发呆，想着下个月的水电费，然后思考自己活着的意义。 只是看着镜子中三叔的那张脸，他还是只能苦笑。 生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吴邪真的无话可说。 不过想起小桃子的话，他还是决定等这一切都平息之后，要将所有事情全部推理一遍。 这一切的谜题，吴邪大概知道了一些，很多能推测的，他也都推测出来了。 他觉得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也要看看最后露出水面的礁石是什么样子。 在纪初桃和小哥走后的第三天，云彩进了医院。 吴邪当时朦朦胧胧地听到外面的骚乱声，爬起来就听到有人说溪边发现一个女孩子。 村民是在溪流中发现了重伤的云彩，脑袋上有个汩汩流血的大洞。 胖子跟阿贵将云彩送到市里的医院抢救，进行了紧急的开颅手术。 据说是有人用子弹打中了云彩的大脑，虽然手术很及时，但部分淤血一直残留在云彩的大脑里。 她没有死，可也一直没有苏醒。 云彩成了植物人。 胖子去防城港后，阿宁也来和吴邪告别。 裘德考死了，死的时候，手紧紧攥着一大一两个玉环。 阿宁说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目的，死的时候并不痛苦。 只是作为公司老板，裘德考一死，公司有很多事情要面临重组，其他股东也纷纷发难。 阿宁没有时间继续逗留在这里，她必须要回去收拾其他烂摊子。 一下发生了太多事，吴邪也没有心情再呆在巴乃。 一天傍晚，他从白莲机场起飞，在上海虹桥机场落下，然后乘坐机场大巴，从上海回杭州。 车子的终点站在凯旋路，吴邪下来打的回家。 到家时已经是子夜。 下车之后，吴邪点上一根烟，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一阵愕然。 他的面前，是三叔的铺子。 恍惚之间，吴邪想起自己上车时和司机说的地址，就是三叔的家。 他不能回自己的家，即便是回到杭州，他也必须住在这里。 后来还发生了很多事情，吴邪无法一一赘述。 他在三叔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以及一封来自鬼蜮的信件。 信件上虽然没有详细说明全部的一切，但从字里行间，他已经能推断出当年的一些真相。 从那之后，吴邪的生活慢慢恢复了正常。 小花的人从长沙过来，在一个宾馆里给他除去了面具，当他再一次看到自己的脸时，吴邪哭了很长时间。 三叔消失，他开始逐步接手三叔的盘口。 小花的伤势严重，回去之后在协和呆了一段时间，便转去美国进行治疗。 秀秀按照霍老太太的指示接手了霍家，只是秀秀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平衡家族里的各种纠纷。 小花断掉了和霍家的所有生意，才勉强压住了局面。 吴邪在杭州代表吴家，也表明了支持秀秀的态度，他愧对秀秀，只要需要他的地方，他一定会帮忙。 回来后大概三个月的时候，吴邪给潘子举行了一个很小的葬礼。 进入潘子出租屋的时候，他看见桌子上有一碗已经腐烂霉变的面条，筷子就在边上，碗中的一碟霉豆腐已经完全变黑变干了。 吴邪在桌子前坐了一会儿，开了两瓶啤酒，自己喝了一瓶，然后把这碗面倒了，把碗都洗干净。 接着出门找到了潘子的房东，把拖欠的房租全补上了。 房东还很好奇，问“那哥们儿人呢？” 吴邪想了想，回答，“回老家娶媳妇了。” 胖子一直待在巴乃，白天帮着阿贵照顾云彩，晚上就做饭，看着月亮发呆。 纪初桃和小哥一直没有消息，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最开始吴邪还会常常想起他们，因为两人身上的秘密太多，即使他搞清楚了被设计的阴谋和大部分谜团，关于两人的秘密却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他也意识到，小哥和小桃子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那些阴谋。 两人关心的是一件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也许各安天命就是最好的结果。 慢慢的，吴邪也不再去想两人到了哪一个终点。 …… 一年之后的立秋，吴邪骑着自行车绕着西湖骑了一圈锻炼身体。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王盟已经是一个特别沉得住气的孩子，只是今天他锻炼完回到铺子里时，发现王盟的脸色又颤颤巍巍地激动起来。 “怎么了？” 吴邪一边擦汗，一边疑惑发问。 王盟激动地说不出话，只是抬手指了指边上。 吴邪转头看去，就发现在铺子的角落里站着两个人，两人手牵着手，正在翻阅他们出售的一些滞销的拓本。 那两个人影他相当得熟悉，但是一刹那，有些不敢认。 “小桃子，小哥？” 吴邪嘴唇颤抖，试探出声。 “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 纪初桃放下手上拿着的拓本，转过身，露出那张容色姝丽的脸。 水红色的嘴唇轻轻开合，声音一如既往的清透娇甜。 “吴邪，好久不见。” 小哥也看向他，语气清淡。 “我们是来和你道别的。” 吴邪花了好长时间才重新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在听到小哥说道别的瞬间，忽然想起在巴乃分别时的话。 “先一起吃顿饭吧。” 他们三人在楼外楼的一个靠窗桌坐下。 天色很阴，阴沉的多云天气，乌云一片压抑，似乎很快就会下雨。 吴邪坐在两人对面，看着两人一路都没有松开，坐下后也仍旧牵着的手，会心压了口清茶。 “你们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纪初桃笑笑，没有解释。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她先是失去了听觉，几个月后又失去了声音。 前一段时间，她的触觉也已经完全消失。 按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她的眼睛也会逐渐失去作用。 如今，纪初桃只能靠小哥的接触来感受这个世界。 她喝口茶，问起吴邪的近况，听到他说一切都不错时，话锋一转。 “你最后弄清楚了吗？你三叔的事情。” 吴邪摇摇头。 其实他现在依旧云里雾里，有些线索摸索到了，却还是有很多迷雾萦绕在眼前。 隐藏在暗中的那个人还说要告诉他全部的秘密。 可他等了很长时间，却依旧没有收到任何信息和邮件。 他再一次上当了。 那些过去的事情吴邪已经不想再提，第一个菜上来的时候，他点上了香烟，问道。 “你们呢？你们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吗？” 纪初桃点了点头。 “已经结束了，我们是来和你道别的。” 吴邪没有怀疑她的话，因为他已经从小哥的眼神中意识到这件事情一定是真的。 小哥之前那种执着的气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淡然。 “你们在南山路的房子不是一直有人在打扫吗？难不成你们不想在杭州，想去其他城市落脚？” 纪初桃再次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小哥仍旧握着她的手，改用左手拿筷子。 这一幕落在吴邪眼里有些违和，虽然以前两人感情也非常好，但似乎没有必要连吃饭都要牵着手。 小哥没有吃，只是捏着筷子给纪初桃夹菜。 等夹了小半碗时，才开始回答吴邪的问题。 “不在南山路，我们必须要去该去的地方。” “你们应该去的地方？很远吗？” 小哥点点头。 他不是爱说话的人，久别重逢，吴邪也不知道自己一时间该问些什么。 沉默的时候，他的目光又落在两个人相牵的手上。 察觉到他的视线，纪初桃放下筷子，举起被小哥紧紧握着的左手。 “很好奇吗？” 吴邪尴尬地移开视线，他确实有点好奇。 少女勾了勾唇角，轻轻拍拍小哥，接着从他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 指尖脱离小哥皮肤的一瞬间，耳边嘈杂喧嚣就像被一键清除一般完全消失。 她张嘴喊了几声吴邪的名字，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吴邪最开始还奇怪小桃子为什么要这样，还开口问了几句。 可很快他就发现，小桃子明明喉咙处在发声模样，嘴唇也在张合，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不仅如此，他问了很多句话，还拿汤匙和瓷盘在小桃子耳边重重敲了几下，她竟然都毫反应。 明显刚刚还一切正常，怎么突然变得又聋又哑？！ 小哥眼底闪过一丝心疼，颇为无奈地重新牵起少女的手。 “别闹。” 纪初桃无所谓摆摆右手，示意他放心，接着看向吴邪。 “很奇怪对吗？” 这不是奇怪，这已经是诡异了！ “小桃子，你这是怎么了？我认识几个专家，要不然我带你去看看，北京上海都行。” 少女摇了摇头，雪白的小脸仍旧是那样绝色出尘。 “没用的，我和他要去该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远吗？能治好你吗？你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小哥知道吗？” 吴邪追问完，又觉得自己犯蠢。 小哥一定是知道的，否则怎么会一直牵着小桃子的手。 小哥显然是那个解除症状的解药。 “我们要去长白山。” 小哥说完，也不再开口。 这一顿饭吃的很沉默，因为接下来三人都没有再继续说一句话。 吴邪还在思索小桃子为什么会失聪变哑，是否是因为他们这一年的秘密行动。 然而没等他弄清楚，这两人就已经放下筷子和他道了别。 吴邪站起来靠在窗边，闷闷地抽了几口烟，就看到两人沿着孤山路慢慢远去。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注视，少女同时转过头，冲着他的位置招了招手，嘴唇动了一下。 【再见。】 这是什么再见？又留下了一堆谜团就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这两口子都这样，和他三叔一样，放出一堆迷雾来让他到处搜寻。 吴邪咬了咬牙，决定跟上去问个清楚，他甩下所有现金，告诉服务员把找的钱送到隔壁的西泠印社去。 然后抓起椅子上的衣服就去追。 只是等他下去时，两人早已不见身影，路上只有无数空的的士来回穿梭。 吴邪站在原地发愣半天，思考着他们两个到长白山究竟能去哪里。 思来想去，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大字。 路途上出现的一系列问题暂且按下不表，总之第二天天亮，吴邪就已经到达了二道白河。 一路上他都在问当地人有没有看到过两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一男一女。 大概是小桃子和小哥长得过于显眼，吴邪没多久就问到了线索。 依据本地人给的信息，他坐上一辆拉人上山的小黑车，一路到达山中一个旅游客栈里。 小哥下楼打水时，刚好看见站在大厅中茫然四顾的吴邪。 等吴邪开好房间，他才轻声说了一句。 “跟我来。” 听到小哥说话的一瞬间，吴邪是非常兴奋的。 因为从小哥的态度里，他发现了谜团解开的可能，只是这种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 纪初桃和小哥开的房间在三楼，拉开窗帘便能看见远处的雪山。 客栈的木门老旧，推开时发出一种刺耳的嘎吱声。 吴邪特意观察了一下，小哥开门声音绝对不小，可小桃子就像什么都没听到那样，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双腿上摊开一本古老书籍。 偶尔翻页，还能看见她的手抬到了一个不合理的高度。 吴邪唤了几声也完全得不到她的回应。 直到小哥走至跟前，大手紧紧握住少女的小手时，她才终于发现屋子里面进了人。 纪初桃抬起头，看见进来的是吴邪后，小脸并没有惊讶，甚至还有心情轻轻笑了一下。 “吴邪，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和小哥要去青铜门，是吗？” 没人回答他，但这种情况下，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吴邪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两人对面，目光沉沉地看向纪初桃。 “你们为什么要去青铜门里面，你身体的变化是从上一次进去开始的吗？” “只要重新去一次，就会变好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或者说直接去医院不可以吗？” 少女摇摇头，没有逐一回答他的疑问，只是抿了抿唇，淡淡回答。 “我只能去那个地方，事成则生，不成则死。” 死？ 吴邪突然愣了，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吴邪，还不可以。” 吴邪的嘴唇倏地颤抖，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为什么？为什么会死呢？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你死了小哥怎么办？” “他也会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什么叫该去的地方？青铜门吗？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你们都要进去，你们的家明明在杭州啊！” 吴邪有些崩溃，他不能接受自己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小桃子要死了。 她那样的神奇，怎么会没有任何预兆就死去呢？ “你想知道吗？哪怕知道这些以后你要付出一些残酷的代价？” 小桃子的话让吴邪一愣，可随即他便更坚定回答。 “无论付出什么，我都想要知道。” 没有什么东西比现在这一刻更要重要，必须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纪初桃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小哥的手。 小哥默默看了吴邪一眼，接着从包里拿出两个鬼玺，语气清淡。 “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也想要知道一些事情，那我可以告诉你。” 他把其中一个鬼玺递给吴邪。 “你带着这只鬼玉玺回去，我们只需要一只就够了。” 吴邪接过鬼玺，疑惑发问。 “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 “开门。” 小哥轻声道。 “你带着这个东西，来到青铜门前，门就会打开，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记得我们，你可以带着这个东西打开青铜门，你可能还会在里面看到我们。” “那门后面究竟是什么？” 吴邪紧紧抓着鬼玺。 “你们为什么要进去？” “我无法告诉你那是一个什么地方。” 小哥握着纪初桃的手，慢慢解释当年的事。 “我只能告诉你一个约定。” “在很多年之前，我带着一个秘密找到了当年你们所谓的老九门。在张家的祖训中，一直以留存为最大的目标，张家的整个发展过程，都是希望在任何的乱世中，张家可以留存下来，从而保留住张家古楼的群葬。” “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只有族长才能知道一个巨大的秘密，张家从最开始就获得了这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运行，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们只知道有这个秘密本身，秘密有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这个节点现在已经到来了。” “在张家最后留存的希望破灭之后，我找到了当时的老九门，希望借老九门的力量帮助张家，共同承担这项义务，使得这个秘密不要被发现。” “但是老九门中，没有一个人履行诺言。” “我要守护的这个秘密的核心，就在这扇青铜门后面。守护这个秘密需要时间，我会进入青铜门之后十年，等待下一个接替者。” “而初桃，她已经告诉你了，她有必须进去的理由。” 吴邪听到这已经很懵了，他只能顺着小哥的话继续问下去。 “为什么你会说他们没人履行诺言？” “因为之前的近百年时间里，所有守护这个秘密的人都是张家的人，张家的力量由此被削弱。” “在我们之前的诺言里，老九门中的人必须轮流去守护这秘密。” 话说到此刻，吴邪恍惚间想起，为什么当初小桃子在霍家会那样强硬。 原来竟然是这样。 他声音发涩，似乎喉咙里藏着刀子一般。 “所以老九门里面没有一个人遵守约定，而张家已经轮了几辈子了？” 虽然并不知道当年的内情，可吴邪仍然觉得自己非常惭愧。 小哥点点头。 “我已经是张家最后的张起灵，以后所有的日子都必须由我来守护，不过你既然愿意，我还是和你说。” “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能记得我们，你可以打开这个青铜巨门来接替我。” “那老九门现在应该轮到谁了？” 吴邪甚至想过去把那个人绑架过去，代替他的好友。 小哥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是你。” 吴邪愣了一下。 “我？你是说，原本应该是我进到这个青铜门后面去待上十年时间？” 见两人都不说话，他也明白，小哥是不会骗人的，小桃子的身体状况也这么差，他还要代替自己进青铜门，这让他情何以堪？ “我可以去！”吴邪突然说道。 纪初桃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像是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既然是约定，轮到我了，我可以去守门，不就十年吗？到时候还可以找别人来接替我。” 吴邪一脸认真，显然不是在作假。 纪初桃扑哧一笑，连带着小哥都沉默着看他，眼神复杂道。 “初桃必须去门后面，我也不会让她一个人。” 吴邪忽然想起来，有些尴尬。 的确是这样，小桃子也必须进去，要是真孤男寡女待十年，那小哥肯定不放心自己。 他在心里嘀咕，甚至可耻地有些放松下来。 “吴邪，如果你真想帮我们的话，就继续往下查吧，查我，查张起灵，查你三叔，查‘它’。” 纪初桃忽然开口，眸光中的深色让吴邪难以读懂。 “你还有太多东西没有搞明白，先不要在纠结我们身上，懂吗？” “只要你记得我们，十年之后，我们还会再见。” 吴邪刚想再问，小哥却忽然伸手在他的脖子后面按了一下。 后颈一痛，他一下就失去了知觉。 吴邪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客栈的房间里，身边任何人都没有，只有小哥留给他的鬼玺。 他下楼去问前台，得到的消息是小桃子和小哥早就离开。 他没有继续向雪山里追寻，而是在酒店呆了三天以后，重新回到杭州。 吴邪知道自己还不能停。 他必须走下去，因为他还有下一个十年。 第115章 白首同归不相离 吴邪来之前，纪初桃和小哥就已经在客栈休息了一天。 夜晚的长白山并非深色，而是一种朦胧如月纱的白。 打晕吴邪后，两人便直接离开了客栈，背着装备踏上游人的路线。 秋天是长白山的旅游旺季，雪线以上还有很多景点，夜晚的空气也并不算冷，一晚过后，他们便抵达了第一道雪线。 这一次没有向导，只有小哥不停地看四周的山和太阳的方位。 那一天的黄昏，两人到了一座山的山脊上。 雪山在夕阳之下，呈现出一种温暖与冰冷完全无缝衔接的感觉，夕阳照在小哥的脸上，却再不见从前的苍凉。 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 纪初桃没说话，牵着小哥的手陪他站了很久。 当晚，两人不再继续前进，而是在背风坡的地方扎起帐篷。 小哥没让纪初桃动手，只把她安置在一个安全风小的地方。 天色暗得发灰，少女静静站在雪地当中，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抬手捂住头顶的月亮。 月光透过她半透明的掌心，倾洒在她身边。 柔和又冰冷。 小哥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月光之下，他的女孩身体比月色透明，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心脏瞬间停跳。 小哥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惊恐，快步走过去，紧紧牵住她的手。 凛冽寒温重新莅临，纪初桃回过神，身体撞进小哥怀里，雪腮鼓起，柔声安慰。 “别怕，来得及。” 小哥眸色幽深，没有说话，只是她牢牢抱紧。 回到帐篷当中，两人静静依偎在一起，等待黎明的到来。 第二天，他们继续赶路。 长白山山脉绵延无际，其中有上千个山峰和山谷，很多都是人迹罕至。 纪初桃过目不忘，她还记得两年前走过的路线，一路倒也没什么波折。 两人沿着长白山古道一直向前行进，翻过鹞子雪山，重新来到小圣雪山的山脚。 五天以后的天黑，他们终于到达预计的温泉点。 纪初桃独自坐在温泉旁边，看着小哥飞快生火取暖，拿锅烧汤。 耳边安静地可怕，鼻尖完全没有味道，手指几乎没办法感知任何东西，眼前也偶尔会陷入一片浓郁的漆黑。 如果不是小哥一直在她的视线之中，恐怕纪初桃早被这种无边的死寂折磨发疯。 小哥用最快的速度把一切都做完，端着装了热汤的碗重新坐回初桃身边。 牵住她的手，将汤碗放到她另一只手中。 “喝一点，暖暖身体。” 小哥声音如常，如果不是眼底那化不开的漆黑深邃，旁人见了，还真会以为他仍旧像往日般淡然。 “好。” 纪初桃软软应声，手指在汤碗边壁摩挲，似乎想要尽可能感受它的形状。 身旁的小哥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心脏顿时漫过一层密麻的痛。 小哥捏捏少女柔软无骨的手指，手臂也揽住她纤薄的肩，呼吸喷洒在两人之间。 “休息好我们就出发。” 纪初桃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喝完热汤，她靠在小哥怀中，轻轻阖上双眼。 三个小时后，两人收拾好东西，顺着温泉尽头的缝隙钻了进去。 时隔两年重新站在青铜门前，纪初桃心中复杂地难以形容。 或许已经到了最后时间，即便小哥仍然牢牢牵着她，周围的风雪也像逐渐褪色般慢慢远去。 裂谷中环绕着鹿角号声，无数黑影踏着蓝色薄雾而来。 青铜巨门无声开启，随着两个人的进入又再度关闭。 巨门合拢的同时，纪初桃眼前一黑，再无任何知觉。 …… 人死之后会有灵魂吗？ 曾经年幼的纪初桃问过外公手下的一个研究员，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人死后是没有灵魂的。 死亡就是一秒钟和几千万年没有区别，人体这个物理载具从整体重新化为原子，意识消失在空气当中。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颜色。 没有一切感知。 纪初桃从没想过自己也会体验这样一种漫长的死亡过程。 她的躯体在世界逐渐失去作用，慢慢走向消亡。 而彻底没有感觉的瞬间，世界仿佛就剩下她自己。 她仍然可以思考，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摸不到任何东西，看不到任何事物。 像是被完全封闭在一个密封盒子里，只能自己与自己意识对话。 不过这样一来，纪初桃似乎找到了多年之前的一个答案。 人死后大概是有灵魂的。 身体纵然死亡，灵魂生生不息。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死相如何，如果太难看就不好了，她不想张起灵面对着一个会腐烂的身体。 还有，张起灵应该也会很难过吧…… 纪初桃想起曾经她和小哥在西藏的那些年，一个年幼的小沙弥探讨的生与死。 【人生终将结束，死亡并不是终点，愿我如同虚空和大地，永远支持一切无边众生的生命。】 大概她永远都做不到像小沙弥那样豁达。 她只想为一人生，为一人死。 …… 灵魂漂浮在虚空之中，完全找不到落点。 纪初桃不知道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也不清楚陨玉之中祂神说的是否为真。 只是某一瞬间，白光将她完全笼罩。 紧接着，她忽然听到了外界的声音。 【你们人类的感情真的很有趣，她放弃所有为你留在这个世界，你又要为她承担一切风险让她活下来。】 【可你不是一个工具吗？一个被神选中的工具，又被其他人类奉若神明。】 【已经被天授贯穿的人生，确定还是你的人生吗？你不过是一块会呼吸的石头而已。】 是青铜门内的那个声音。 纪初桃想挣扎，告诉张起灵不要答应任何条件。 可无论灵魂如何咆哮，小哥都只能抱着她仅剩呼吸的身体继续向青铜门深处走去。 他要找到那个地方，把初桃唤醒。 对于那个聒噪的声音，小哥的态度明显冷淡太多。 “我是人，不是神，也不是石头。” 他是人，是有爱人、有朋友、会心痛会失落的人。 小哥的确为了调查身世而接受张家的使命，被天授支配四处奔波，但那不意味着他认为自己的生命毫无意义。 即便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 曾经小哥无所谓生死。 但从初桃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与他见面开始，他就已经在慢慢改变。 即使被天授、会忘记一切，小哥也会在一次次找寻记忆的过程中，再次想起初桃，想起他们曾经的一切。 “那是我的人生，我的记忆，不管要花费多大精力，我都会慢慢找到。” 纪初桃有些想哭。 两滴清泪顺着她紧闭的双眼滑落，小哥正在急速赶路，并没有发现这一幕。 似乎发现言语无法刺激小哥，那声音又一转，变得蛊惑起来。 【你不想知道她为你到底牺牲了什么吗？】 【你难道不好奇她第一次进青铜门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蜕变？】 【我可以帮助你看到那些你无法亲眼目睹的一切。】 小哥丝毫不被蛊惑。 他的确非常想亲眼所见那些瞬间，可那现在不是最重要的。 【你想要救她。】 声音微微抬高。 像是戳中了什么痛脚，声音随即变得冰冷起来。 【除了我，没有人能救外来者。】 外来者？ 小哥脚步一顿。 “你的条件是什么？” 【她想代替你来被天授，但对我来说，没有哪个工具比你更特别。】 因为张家做的一些事情，让原本无意识、自发改变世界的祂忽然于百年前觉醒。 而祂的觉醒不在计划之中，导致很多东西瞬间变化。 祂和小哥在同一时间出现，所以祂从根本上影响了小哥的寿数。 致使小哥无意识完成了完美长生的最后一个闭环。 这种特殊性，让已经觉醒、有了偏好的祂不愿意再更换下一个天授工具。 况且即便是祂同意纪初桃来作为新的天授人，那个世界的祂也未必会善罢甘休。 毕竟，纪初桃也是祂选出来的人。 【外来者会被抹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救不了她。】 【我的条件不难，只要你继续接受被赋予的天授，外来者的一切，我都可以还给她。】 听完祂的话，小哥陷入沉思。 他并不担心自己是否会失忆，只是在想这个声音给出的可能真假。 从这声音透露的字里行间，小哥知道祂应该和终极有莫大的关系。 很多年前，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张家也不得不承担相应的后果，去派人守护终极。 如果这个声音和终极相辅相成，那祂的弱点会不会也就是终极？ 小哥没有完全摸清，但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会答应。 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救初桃的可能。 “我答——” 小哥话还没说完，静谧的空气中忽传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 “他不愿意。” 发现纪初桃虚弱地睁开眼，祂微微一愣，黑暗中的巨眼掀开一条缝隙，祂便看见这个外来者身上竟然还有一股力量。 是那个世界的力量。 【祂竟然会这样帮你们。】 还冒着风险，让祂的天授人将这股力量带了进来。 “初桃！” 小哥跪下来，扶着初桃坐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看到她虚弱睁开的双眼，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惊喜。 “感觉怎么样？” 纪初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能够说话，但她察觉到自己刚刚变蓬勃的体力正在飞快流失。 趁着还能发声，她紧紧抓着小哥的手，与黑暗中的神秘声音对话。 “祂神已经告诉过我，只要我重新来到青铜门，就可以代替张起灵。” “你不救我没关系，天授会转移到我身上，我一死，张起灵也不再会是你的工具。” “你应该能感受到吧，我的特别。” 纪初桃的语气非常笃定，仿佛所有情况已经尽在掌握。 但她实际上完全是诈那个声音的。 祂神的确是告诉过她这个世界规则很奇特，天授也可以转移，但怎么转移全然没说过。 不过被神偏爱的纪初桃有恃无恐。 按照祂神对自的偏爱，她身上不会没有任何特殊的。 只要这一赌！ 纪初桃死死捏着小哥的手，暗示他不要说话。 在体力流失殆尽之前，黑暗中的声音终于再度开口。 【做一个交易。】 少女心中猛地松了口气。 【我救你，但天授的人不变，不能是你这个外来者，我可以让天授人不再失忆，并且返还他和他家族从前所有的记忆。】 【如何？】 纪初桃想回答，可此时体力已经耗尽，她再度陷入虚无之中。 耳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哥熟悉的声音。 “我同意。” 【带她去祭台。】 小哥二话没说，抱起初桃立刻向青铜门更深处跑去。 半个小时后，他面前出现了一处巨大的圆形祭台，周围一片黑暗，中间闪烁着幽蓝荧火。 【你们一起上去。】 小哥跳上祭台，抱着初桃走进荧火之中坐下。 【她重新恢复所有知觉需要很长时间，你呢？不想看看那些你不在的瞬间，她是怎么过的？】 祂刚达成一桩还算双赢的交易，此刻心情还不错。 对于这个天授人，祂也不是全然当作工具。 他出生的时候，祂也刚刚出现。 对于这个又是工具又像朋友的存在，有了思想情感的祂无法完全忽视。 小哥沉默了一瞬，抱紧少女纤细的身体，诚实点头。 “想。” 他的话音刚落，就察觉到眼前画面忽然一变，初桃竟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 “初桃！” 小哥立刻唤了她一声，却发现初桃根本什么都听不到，自顾自地和那个声音对话。 他马上明白过来，自己应该已经在初桃的记忆当中。 也就是那个声音所说的，初桃第一次进入青铜门后发生的事情。 对话结束，黑暗散去，少女面前忽然出现一条无比粗壮的巨蛇。 巨蛇张开大嘴，横冲直撞向她咬去。 小哥忽然知晓，为什么他的女孩出去以后身手就变得厉害了无数倍。 那些青铜门中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里，初桃竟然一个人无眠不休地逃跑、受伤、击杀怪物。 怪不得她刚回去的那段时间每夜都做噩梦。 画面一转，小哥又看见在长白山的伪陵当中，初桃被人从洞口推了下去，一路撞向冰封的干尸。 看她一个人收拾好背包，脱离队伍，独自从山底通道爬向云顶天宫。 发现她被猴头烧恶心的干呕，下意识想要抓他的手时，小哥心中的沉闷瞬间到达巅峰。 而后是陨玉之中，他被甩开之后，初桃掉进了另一个孔洞里。 【我愿意交换我的一切，您可以帮张起灵摆脱天授的控制吗？我希望他以后都不要再失忆了。】 【求您帮我。】 他的女孩，一跪一拜爬上万丈台阶。 只为了给自己寻求一个不再失忆、不再受天授摆布的人生。 密洛陀洞、张家古楼。 尖刀割破的手腕，肆意横流的鲜血。 那些小哥知道但没看到过的凄惨画面，此刻像尖刀一样插进他的心脏。 再也见不到的家人，再也回不去的世界，甚至不知是否能真正活下来的生命。 初桃为他放弃了所拥有的全部一切。 小哥没有觉得负担，相反，他更加心疼初桃一个人面对那些的难过绝望。 神秘声音几乎将小哥全部没有见过和不知道的记忆送给他看。 与此同时，尘封在脑海中的画面也一一复苏。 【我们出去看星星吧。】 【你喜欢看天，那也会喜欢大海的。】 【我相信，那件东西你一定会找到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宇宙能孕育任何奇迹，也许在不经意间，我们已经相遇过无数次。】 【也许再过138亿年，我们还会以另一种形式再次相遇。】 【张起灵——】 【张起灵——】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黑暗之中体会不到时间的流逝，小哥不知道自己在记忆中度过多久。 他想起了全部的记忆。 原本灰白苍凉的记忆，因为初桃的存在而无比瑰丽。 手被人轻轻攥住，小哥缓缓睁开双眼。 一滴透明的泪滴从他眼角落下，在怀中那张雪白姝丽的小脸上溅出一朵水花。 少女抬起手，柔嫩的指腹划过他的眼角。 声音软甜。 “我没有惹你哭呀。” 小哥眼睛眨也不眨，定定地看着她，很久没有挪开，仿佛自己一闭眼怀中的人就会消失掉。 少女乖巧依靠在小哥肩头，任由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这下你可跑不掉了哦，以后只能和我一个人在一起了。” 小哥收紧手臂，声音沙哑。 “是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再次苏醒，初桃就只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那你要好好保护我，照顾我，包容我，要永远爱我。” “好。” “只爱你。” 无论生命有多长，张起灵都会一直只爱纪初桃一个人。 不管世道会如何，他们都永远不会分开。 第116章 回家 天气热了。 即便是已经夏末，杭州的天气仍然燥热难耐。 “出发，我们去个凉爽的地方过这个夏天。” 吴邪将对讲机丢回给副驾驶的哑姐。 揉了揉自己面无表情的脸，看向窗外的绿树荫荫，神色怔忪。 十年了。 不知道那两个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吴邪到现在仍然记得十年之前，小桃子安安静静坐在房间椅子上，两腿摊着一本翻开的书。 他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但记得小桃子看得很认真，连他和小哥进门都丝毫察觉不到。 是察觉不到，还是根本失去了听觉？ 吴邪也不清楚。 迄今为止，他仍然不相信一个人的感觉会莫名其妙完全消失。 从杭州出去的这段路吴邪太熟悉了，很快他便昏昏睡去，再清醒时，人已经到了二道白河。 这是一道分界线。 临近长白山，他反倒不着急了。 到达二道白河后，吴邪便把时间拉的很开，这样所有人都能得到充分休息，也可以减少他们心中的欲望。 这里很热闹，长白山景区似乎在做什么活动。 比起刚入行的时候，中国现在的无人区越来越少，公路越修越多，所有人都想往荒郊野外跑。 先锋休息了一天，就继续往山里进发。 吴邪他们则留在胖子设置的所谓临时总部，一个叫长白松的宾馆。 老板娘给他们做了一只肉香皮脆的烤全羊。 北方的夏天比较凉爽，在农家乐露天烧烤别有一番风味。 小花从门外进来，穿着黑色的皮夹克，提着两瓶葡萄酒。 “你真准备上去，不怕打开门看到的是不想见的结果？” 吴邪扯开餐具的塑封膜，将杯子推到他面前，那张年轻俊秀却莫名沧桑的脸仍没什么表情。 这是他十年里最常有的状态。 沉默许久，直到小花把杯子填满，吴邪才慢慢开口。 “挺怕的，但是我答应了他们。” 无论小哥和小桃子是死是活，他都要履行承诺。 当年小哥把他打晕，再从山腰客栈醒来以后，两人就已经不见了。 他们不希望他追，吴邪显然也是明白的。 况且他已经知道了自己问的问题，所以回去以后，他又陷入了解谜的怪圈。 这一次，是他一个人的斗争。 吴邪也不清楚自己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为了彻底把这个几千年前开始的无限不循环的阴谋结束掉，他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他成了最后一个像三叔那样的人。 虽然会自我厌恶，但好在这些事情最终尘埃落定了。 如今是他履行最后一个约定的时候。 垂下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吴邪装作没看见小花和胖子眼底隐藏的担忧，无所谓笑笑。 “来看看，如果他们真不在了，我们也算遵守完誓约了。” 小花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之后的几天过得也有很多波折，没见到两人之前，吴邪总是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清醒之中。 约定的倒数第二天，吴邪和胖子重新到达长白山底。 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回但是现在不得不来的地方。 黑暗中两道手电光束晃动，走近青铜门，那种让人窒息的光泽在巨大的门体上，让人感觉远古至深。 门在吴邪面前越来越巨大，也让他越来越喘不上来气。 直到现在，他似乎终于体会到那十年间极少出现的情绪。 恐慌。 “胖子，他们真能出来吗？” “我觉得能，你想想我们小天仙儿那身宝血，没准儿出来比我们还年轻呢。” “也是。” “所以事情你得往好处想，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 “什么？” 胖子对着门看了半天，一直不说话，直到吴邪踢了他一脚，才喃喃道。 “你说我舔一口会不会长生不老？” “那倒也不至于这么简单粗暴，否则汪藏海早就活到现在了。” “那万一他是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舔呢？” “那你试试。” “还是算了吧，万一金属中毒怎么办，从这出去到医院得时间呢。” 吴邪笑笑，在一块大石头前坐了下来，背靠着石头一边，目光仍看着面前的青铜门。 胖子也坐下，难得安静了一会儿。 只是没多久，他那张欢脱的嘴又出了声。 “万一小天仙儿和小哥真能出来，你准备怎么办？你有想过吗？” 吴邪也不知道，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想了想，他慢慢道。 “我有一次在福建南边的山里寻访到一个村子，村子的风水很奇怪，坐落在一个山谷的半坡上，有六条瀑布溅起的水，常在落到那个村子上，好像下雨一样。” “村子里的老人说以前有僧人游居过那里，写过一首诗，说那里百年枯藤千年雨。” “很漂亮，水很干净，村子附近有很多的大树，村里很淳朴，我准备去那待一段时间，小哥和小桃子的话，他们出来后就自由了，应该会回家吧，我也不知道。” “那你的生意呢？” “给小花，我欠他的。” “他娘的，胖爷和你那么多年兄弟，你给小花不给我。” “你该退休了，到村子里来吧，村支书给你当。” “……” 凌晨醒来，已经到约定的最后一天了，吴邪摇醒胖子，洗了把脸。 不知道他们两个会怎么出现，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出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吗，还是跟着一群人。 胡思乱想半天，吴邪检查了一下弹药，坐到青铜门前，端着两把枪。 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重新放到身边。 胖子过来，递过来一个手机。 “听点音乐吧，今天应该听什么？” 智能手机的时代，吴邪已经能很好使用上面的app。 看着看着，他又想起自己调查到的东西，明明小桃子已经进了青铜门，但她的账户每年都有相当多的汇款。 说是巨额财富也不为过。 从零五年到现在，积累的数额是想象都觉得受限的。 顺着汇款，吴邪又查到了她很多股票投资，以及一个资本和互联网公司，实际控股人的名字都是她。 小桃子几乎料定了世界在十年内的发展，每一个投资计划都一环扣着一环，而那些公司发展得竟然也非常惊人。 每个叫出来，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字。 可除了这些，他仍旧没有查到小桃子的任何生平。 仿佛，小桃子是忽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越想思绪越乱，吴邪干脆把手机重新给胖子。 “你有没有什么应景的推荐。” “有一首，最近挺火的，巴乃一个小姑娘给我下的。” 胖子拿过来，翻了半天，翻了出来。 “see you again。” 好像确实应景。 吴邪没再说话，而是将歌放了出来，静静地， 歌声不大，是英文的。 他默默听着歌，胖子也不说话。 歌声一遍一遍重复，慢慢的，胖子睡着了，在一边打着轻微的呼噜。 吴邪强打精神，但架不住听着音乐不知不觉地犯困。 恍惚之间，他看到青铜门开了。 揉了揉脸，睁开眼睛，再看过去，发现门还是紧紧闭合。 吴邪知道这样不行，于是看向胖子，开始对他说话。 “那个村子里面的人会做一种点心，是用糯米和红糖做的，因为雨水充足，村子里有一种特殊的野草，叫做雨仔参。” “在这种点心里，有雨仔参的花瓣，吃了可以长记忆。” 他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但他仍然继续说下去。 “到时候我们可以弄点回来给小哥吃，当然，这是当地的传说。” “小桃子爱美，我其实每年都给她准备了很多裙子，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了……” 吴邪慢慢将眼睛闭了起来，只有嘴巴还在不停地动。 他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只是朦胧之中，面前的篝火似乎晃动一下，身边好像也坐了什么人。 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那味道阔别已久，上一次，已经是十年前。 吴邪一瞬间清醒。 迟疑片刻，才转头去看。 对方也转过头看他。 那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孔，淡然的眼睛倒映着篝火的光，他的旁边还是那个漂亮至极的女孩。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点变化都没有。 胖子也慢慢地醒了过来，看着他们。 十年执念，在看到这两张脸时，自然而然消失殆尽。 吴邪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表情，激动还是兴奋，担忧还是高兴，也有可能什么都不是，他只能僵着脸，摆不出表情。 只是这十年的担心终于在此刻落地。 还好，他们还活着。 两方对视，都没有开口。 阔别十年，如今再看吴邪和胖子，小哥发现了岁月留在他们脸上的痕迹。 “你们老了。” 他淡淡说道。 胖子咧嘴一笑，一如过去那样调侃。 “哪能跟你和小天仙儿比啊，你瞅瞅，小天仙儿这一看跟我女儿似的。” 此刻，纪初桃终于收回细细打量他们的目光，明媚娇艳的脸蛋露出一抹笑，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吴邪，胖子，好久不见。” 吴邪慢慢扬起嘴角。 是啊。 他们只是，好久不见。 …… 来接他们的人有很多，大部分都是吴家盘口的人，以及小花的部下。 胖子一路说着吴邪的风光伟事，说着他如何整顿的吴家盘口，如何获得的小佛爷称号。 以及他们找到了汪家，并且将他们的老巢炸了干净。 反倒应该是话题中心的纪初桃和小哥，几乎没人问他们两个什么问题。 能活着回来，便好。 听到汪家如今的现状，纪初桃的确有些惊讶。 她早就知道吴邪会是九门对付汪家最好的一把刀，但这把刀比她想象中还要锋利。 纪初桃自然不知道当年自己刻意留下的话给了吴邪什么样的震撼。 以及在她和小哥进入青铜门后，那些布下的暗桩将九门逼得愈发贪婪，也是因此，有掠夺财富的机会，他们才能齐聚古潼京。 吴邪的计划也才能更好的完成。 纪初桃没有仔细询问，因为回去的路上，她晕车的老毛病又开始了。 证件全部放在杭州家里，他们只能从二道白河重新开车返回杭州。 黑色suv顺着国道一路向南行驶，直到晚上抵达杭州。 除却普通伙计，剩下的一些吴邪亲信以及黑眼镜、小花等一伙人一并住进了纪初桃家里。 上下一共五层的中式庭院住满了人。 如果他们家附近只有这么一栋私人宅院，那任何看到的人都得惊恐一下，保不齐都会认为他们可能是什么恐怖分子。 纪初桃和小哥的卧室在三楼。 这也是两人绝对的私人空间，任何人都不会上来。 十年里，别墅一直有人定期打理，如今仍然整洁如新。 晕车症状消失后，纪初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青铜门的时间是相对静止的，对于她和小哥来说，时间虽长，但他们不会饥饿也不会口渴。 只是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即便静止，十年时间是切切实实的，纪初桃自己都不好意思说，这十年里，她都没洗过澡。 张起灵也不嫌弃，天天抱着她。 如今回来，俩人也终于能好好地洗个澡。 当然并不是在一间浴室里面。 在浴室一泡就是两个小时，直到身上清清爽爽，纪初桃才重新穿好睡衣。 看着镜子中面色红润，和十八岁时没什么区别的自己。 纪初桃有些恍然。 她已经十年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脸了。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时间的漫长。 竟然已经到了2015年。 同时也意识到，如今的时代，她终于可以通过电脑来完成办公，不用再打电话沟通了。 不过青铜门十年，纪初桃很难再对这些智能手机或者游戏起什么欲望。 如此，也难怪小哥每天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但这一次，纪初桃显然预料错了。 刚出浴室，她就发现小哥正在门边守着发呆，面上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上提着一条干毛巾，见她出来，便直接上前替她擦起头发。 洗手池的镜子清楚映射出两人的身影。 一个纤细玲珑，一个俊美颀长。 头发半干时，纪初桃转身抱住了小哥劲瘦的腰，小脸贴着他的胸口，鼻尖在他皮肤上轻轻蹭了蹭。 “终于回家了。” 她声音仍旧是甜嗲嗲娇滴滴的，这么多年也未曾改变，还透露着少女的娇俏。 小哥垂眸看她，将毛巾挂在一边。 “嗯。” 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拇指和食指轻轻捻着指腹下雪白滑腻如同凝脂的肌肤。 一抹红痕横亘在上，莫名有些色气。 这十年里，他没少做这个动作，纪初桃也没多想。 刚想推开他回去睡觉，却突然被打横抱起。 “呀——” 少女小小低呼一声，下意识搂住小哥脖颈。 “你干嘛？” 对上他漆黑深邃的双眼，心跳倏地一下剧烈起来。 “明天我们去登记结婚。” 小哥垂眸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有些清淡，但充满严肃认真。 “结婚？” 少女那雾蒙含水的漂亮眼睛瞪得溜圆，似乎没有料到他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个问题。 有些惊讶和猝不及防。 小哥低低“嗯”了一声。 “领证。” 漆黑的双眸幽深至极，轻松抱着她一路走回房间里面。 “怎么突然要领证？” 纪初桃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其实她觉得有没有结婚证都无所谓。 毕竟虽然现实里他们只在一起十三年，但记忆之中，两人早已经相处百年之久。 一百年的时间，他们对彼此的感情都没有消失变质，有没有结婚证，又能代表什么呢？ 更何况，他们还有漫长的未来。 小哥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初桃放在床上。 目光炯炯，落在她雪白娇嫩的脸蛋上。 睡衣的扣子并没有系紧，露出一片漂亮的锁骨。 纯黑的真丝缎料衬得她皮肤更加雪白，吹弹可破。 手指轻轻抚上去的感觉，就像摸在一块温润顺滑的美玉，带起一片颤栗。 纪初桃躺在床上，看着伏在她上方的小哥。 脑海中不知道哪根筋突然搭上了，一瞬间想起某次他在自己耳边的叹息，和紧搂着她的双臂。 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窈窕的身子一拧就想钻出去逃跑。 可还没蹭出去多远，脚踝忽然一紧。 身子直接被小哥拖了回去，双肩被抵在柔软的床被上，上方就是他清俊出尘的脸。 “张起灵，你冷静一点。” 少女脸色涨红，紧张又羞赧。 五感恢复以后，她所有的感觉都变得无比敏锐。 此时此刻，她能清晰听到小哥的心跳，一声声，一下下，如同山峦般厚重。 “你别这样看我呀。” 纪初桃忍不住软下嗓音撒娇。 “你想领证那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雪白手指勾着小哥的衣角轻轻一扯，明媚的桃花眼此刻像沁了水，湿漉漉的，令人心头发软。 她心中紧张，自然也没发现小哥的眼神此刻也有些发飘。 这在他身上是很难出现的神态。 此刻小哥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自若，眼神一寸一寸落在初桃身上。 而他自己，也觉得有炙热的火苗在身体中升起，迅速烧遍他的全身。 黑色的麒麟纹身隐隐透了出来。 纪初桃就躺在他的身下，视线不经意间从领口望进去，直接看得一清二楚。 眼睛瞬间瞪大，小脸轰得一下，红得惊人。 “你纹身——唔——” 粉润娇嫩的唇瓣被吻了个正着。 灼热而急切，似乎想把所有的话堵在这一瞬。 小哥的吻和他的人差别很大。 唇瓣是热的，呼出的气也灼烧烫人。 纪初桃体温低，此刻甚至能感觉到那滚烫的手指落在她皮肤上激起的微弱刺痛。 脸蛋被小哥掐住，舌尖被他叼在嘴里，说不出话，也难以发出声音。 滚烫的吻落下，有些痛，但更多是莫名的欢愉。 纪初桃被吻地迷糊，甚至不知道扣子什么时候尽数散开。 衣衫滑落，露出白腻光滑的肌肤，一连串的湿吻从耳后蔓延至颈间。 纪初桃一瞬间清醒，不由咬紧了唇瓣。 小手轻轻扯住小哥的领口，指尖微微发颤。 陌生的感觉袭遍全身，她有些惊慌，最后却缓缓搂上小哥的脖颈。 与他贴得更近。 第117章 领证 纪初桃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忘记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只记得小哥口舌的滚烫。 两人坦诚相见，却没有做到最后。 只是她那身雪白的皮肤，昨晚留下了无数斑驳艳红的吻痕，不过不到两小时，又恢复水灵灵的白。 到早上，只有脚踝上还剩下一个淡淡的齿痕。 想起浴室里的场景，少女脸色酡红，默默拉高被子，挡住滚烫的面颊。 小哥早已醒了，长臂一揽，直接将初桃抱到他身上，尖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胸口。 “早。” 纪初桃瞪了他一眼，最后得到的是小哥眉眼舒展的清俊一笑。 等他们整理好下楼时，发现家里已经乱成一团，从一楼到二楼到处都躺满了人，连沙发都窝了几个。 吴邪胖子他们尚且能分到个房间。 其他盘口的一些伙计都直接躺地毯躺沙发，有哪睡哪。 家里是从未有过的热闹。 昨天到杭州已晚，除了个别还没睡醒的，其他都在玩手机。 看见穿着一袭白裙，美得动人心魄的女孩，不少年轻的伙计都纷纷红了脸。 他们都是老板的亲信，之前也从老板的照片里见过这个犹如仙女下凡的姑娘。 在照片看已经很漂亮了，没想到真人竟然更美，照片完全表达不了她的万分之一。 就好像单独开了美颜磨皮一样，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漂亮得要命。 “小桃子！” 吴邪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一边穿着衣服，后面还跟着胖子和小花。 纪初桃眨了眨眼，看着他们一脸胡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是去挖矿才回来吗？怎么这么狼狈。” 吴邪摆摆手，忍不住开始吐槽。 “死胖子昨天晚上一直打呼噜放屁，让人根本就睡不着。” “嘿天真，你在天仙儿面前抹黑我是吧，还不是你一个劲儿地在那玩手机，在那刷美女，跟美女聊天，你还说我，屁乃人生之气，哪有不放之理？” 胖子抖抖身子，反驳。 小花在一旁无奈摇头，看到纪初桃俩人穿戴整齐，小哥竟然一反常态穿了一套白衬衫。 顿时惊奇，疑惑问道。 “你们俩这是干嘛去？” 他打量着两人的穿着，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 “你们不会是要去领证吧！” “什么？！！” 刚刚还在打闹的吴邪和胖子顿时大吼一声。 小哥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牵起初桃的手，语气理直气壮。 “是。” 纪初桃被他们盯地脊背发凉，眉梢微扬。 “我和张起灵去领证又不是你们三个领证，大惊小怪的干嘛？” 三个人语塞，皱着眉看着面前的这对璧人。 长相相当、身高般配、身手更别提，的确从头发丝里透着四个字——天作之合。 但了解张家内情以后，他们已经知道小哥就是一个超过一百岁的老人。 老不羞，找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小哥有身份证吗，你俩就去领证。” 吴邪试图挽留一下自己的漂亮妹妹。 小桃子这长相和十八岁一样，怎么还没长大就要嫁人了。 纪初桃掏出小哥的身份证，默默在他面前晃了晃。 上面就是小哥本人。 吴邪抓耳挠腮半天，最后差点给自己一巴掌，都忘了小桃子根本是女大留不住。 况且人家俩人都在一起十多年了，领证结婚也很正常。 “那你们快去，我们在家里给你们装点装点。” 小花跟他担心的点不一样。 “你们两个在里面待了十年，现在外面都大变样，你们能找到路吗？要不然叫个伙计开车去？” 纪初桃其实没什么，她当年也是从科技时代来到了这个世界，应该不至于弄不明白。 况且她还有公司在，也可以叫公司的人来接。 不过小花既然提出了，纪初桃也没拒绝，点点头。 吴邪马上招呼了一个小年轻，扔给他一串车钥匙，让小年轻带着他们两个出去。 被委派的年轻小伙子长得很阳光，仔细看还有点憨憨的帅。 穿着一个无袖皮夹，露出两条肌肉胳膊。 “纪….老板，我叫坎肩，你们要去哪里，杭州我都熟。” 坎肩摸了摸头，露出一个有点害羞的表情，偷偷打量着面前年轻又漂亮的女孩。 这就是老板的朋友，真好看啊。 纪初桃挽着小哥的胳膊，对坎肩点了点头。 “麻烦你先送我们去商场吧，我想买点东西。” 十年没有逛过街，现在一回到外面世界，纪初桃的购物欲就像潘多拉的魔盒。 一到商场里面，犹如脱缰野马，但凡符合她心意的东西，都是直接包装刷卡。 衣服、裙子、包包、首饰、鞋子、电脑。 接连刷出去上百万，纪初桃心头膨胀的购物冲动才终于被抚平。 坎肩和小哥身上已经挂满购物袋，一根手指都没空着。 看着纪初桃还要前往内衣店，两人在门口停了下来。 身上的负重让坎肩心里那一点心动立刻消散干净，向小哥投去一个可怜他的眼神。 这张老板得赚多少钱才能养得起纪老板啊？ 小哥：？ 等他们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坎肩发现纪老板买的东西竟然把后备箱和副驾驶都填得满满登登。 要不是车上就他们三个，那都没落脚的地方。 “纪老板，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民政局啊？”他问道。 纪初桃点点头，压下那一点点因为购物而忘记领证的心虚，娇嗲嗲靠进小哥怀里。 此时下午两点，民政局还开着大门。 两人带着资料走进去。 明明是见过很多世面的人，但当拿起那两本薄薄的结婚证时，他们还是有些紧张。 提交资料、填写表格、盖上钢印、领取证件。 整个流程纪初桃像喝多了酒一样晕晕乎乎地被小哥牵着手走完。 等再站在门口，她呆呆地看着手里红彤彤的结婚证，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她结婚了！ 她竟然结婚了！ 照片上的两个人头亲密地靠在一起，平常表情波动极小的小哥，那一刻竟然也露出了个十分明显的笑容。 清俊好看。 而此时小哥也定定看着他和初桃的结婚证，心头涌上满足。 他们终于永远都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小哥在某些方面有一种莫名的传统和坚持，他昨晚忍耐住身体的躁动，坚决把俩人的洞房留在领过证以后。 整个领证流程下来都不到半个小时。 看时间还早，她干脆又想去商场刷卡血拼。 路过一家首饰店时，坎肩突然想起纪老板手上好像没有戒指，好心问道。 “纪老板，你和张老板都领证了，不准备买一对婚戒吗？” 婚戒？ 纪初桃微微一愣，她从前是比较喜欢戴首饰的，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才不戴。 因为做盗墓这一行，手上除了工具就是手套，一般都不会戴戒指、扳指这种东西。 打眼不说，还非常容易丢。 她看向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的男人，也问道。 “要买吗？” 小哥看了看两人空空的手，点点头。 见状，纪初桃也没有犹豫。 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形式，不过既然张起灵想要，那买来一直戴着也没关系。 两人走进店里，画着精致妆容的柜姐马上迎了过来。 “先生，小姐，你们好，有什么能帮助二位的？” “我们想买对婚戒。” 纪初桃一边说，一边眼神看向柜台里面令人眼花缭乱的戒指。 柜姐飞快看了他们一眼，试图从衣着装扮来判断一下他们的消费水平。 不过两人身上的衣服没有商标，只能看出材质很好。 不过后面那个穿无袖皮夹的人手上倒是提了很多大品牌袋子，应该属于不差钱的那种客户。 柜姐眼神一转，拿出他们的镇店款式试图推荐一下。 小姐，您看看这对怎么样？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女士戒指上的钻石是3.5卡的，分量十足。” “它的切割工艺是我们独家的，火彩特别好，您看，在灯光下像不像无数个小太阳在里面，特别耀眼的。” “这颗钻石的纯净度也特别高，是fL级别的，用十倍放大镜来看，都看不到任何杂质和瑕疵。” 柜姐舌灿莲花，几乎要把钻戒夸出个花儿来。 “夫人您手这么漂亮，这枚钻戒特别衬您呢，您可以戴上试试。” 纪初的手生得又白又嫩，五指如葱段，纤细修长，无论戴什么首饰都特别漂亮。 钻戒一戴，更显耀眼，倒也生出几分已婚人士的感觉。 坎肩在旁边赞不绝口。 少女扬起眉，把戴着钻戒的手伸到小哥面前，小脸露出明媚的笑。 “好看吗？” 小哥牵住她的手，认真看了一会，点点头。 “很好看。” 纪初桃把男士戒指也拿起来，套到小哥左手的无名指。 两人戒指都戴上以后，看起来更加般配，柜姐嘴里的甜言蜜语更是接连不断。 “先生、夫人，这款本来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只有这一对的，没想到尺寸刚好合适二位。” 纪初桃也没多犹豫，直接划卡付钱。 而看到账单的时候，坎肩看向小哥的眼神更加怜惜。 整整一天下来，他算是完全了解了纪老板的花钱能力。 绝对是他们这几个老板里最能逛街花钱的老板！ 不仅如此，纪老板还特别大方，因为他拎包一天，还送了他一个最新款的手机。 等车子停在院子门口的时候，坎肩叫了吴邪他们过来帮忙拿东西。 盘口的伙计早就散光了，只有吴邪、胖子、小花、黑瞎子在场。 “你们这是去抢劫了啊？”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看着堪称一片狼藉的后备箱，咧嘴一笑。 买这么多，塞得都卡在那了。 纪初桃摸了摸鼻子，梗着脖子嘴硬道。 “是车子太小了！” 这时，眼尖的胖子忽然怪叫一声。 “我的奶奶啊！天仙儿，你这大钻戒也太大太亮了，别不是把一套房子戴手上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天色还没晚，尚且清明。 在这种有些发蓝的天色下，她的手显得更加雪白，同时也衬得无名指上硕大的钻戒漂亮又奢华。 纪初桃大大方方伸出手给他们看，听到胖子的话摇了摇头。 “应该没有吧，杭州现在的房价不是三四万一平吗？” 吴邪偷偷摸摸凑到坎肩身边，小声问道。 “坎肩，你跟老板说说，那个能把人眼睛闪瞎的大钻戒，多少钱？” 坎肩看了狗狗祟祟的老板一眼，认真回答。 “老板，戒指花了两百五十七万，除了这个钻戒，纪老板买其他的东西还刷了上百万，我提的手都麻了，能加工资吗老板？” 果然是一套房子！ 其他偷听的几个人直咂舌。 吴邪踢了坎肩一脚，让他送完东西直接回吴山居去。 胖子正了正嗓子，用流利的播音腔说道。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小哥，以后天仙儿的钻戒就是你们家的传家宝了！” 小哥没理他们，直接拎着纪初桃买的一些私人用品往屋里走，还不忘拉着老婆的手。 第118章 洞房 玄关大门刚打开，屋里忽然嘭得一声。 小哥迅速把初桃护在身后，拳头捏紧，准备迎战。 不过看清屋内的样子后，他面色瞬间变得奇怪。 只见一条巨大的横幅直接贯穿他们家的客厅。 【恭喜张起灵先生、纪初桃女士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刚刚那一声爆炸，是彩带和拉花。 除此之外，地上全部都是玫瑰花，估计洋洋洒洒扔了能有一千只，连楼梯上也全部都是。 “恭喜恭喜！恭喜我们小哥和小天仙儿恋爱十几年，终于领证了！” 胖子把一个裹了包装的盒子递给小哥。 “小哥，这是我专门为你挑的新婚礼物，等你回去自己偷偷摸摸打开看。” 吴邪他们也不知道胖子送的什么，但胖子说了，绝对是非常好且实用的东西。 小花纯纯是一个霸道总裁，直接递给纪初桃一把车钥匙。 “桃子，新婚快乐，不知道送你什么，就给你们两个选了一辆车，以后你多开车，晕车的毛病可能就不会那么重了。” 黑瞎子也给小哥准备了一个大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还有吴邪，直接捧出一个大整理箱。 “小桃子，这都是我这么多年跑遍全国各地寻找到的张家县志，以后你就是张家族长夫人了，多看看，给他们家族一个下马威！” 纪初桃心中划过暖流。 这些礼物她不缺，但这样的朋友让她倍感珍惜。 “谢谢大家，那我就不跟你们矫情了，明天记得把屋子给我打扫干净。” 她狡黠一笑。 吴邪他们却直接傻眼了，这东西都是布置得容易，收拾起来可不简单！ “小桃子，请保洁行吗？”小花直接问道。 纪初桃才不管他们，直接提着东西上楼，一边还说道。 “叫些东西吃，都算我的。” 胖子直接嗨了。 “听到天仙儿说啥没，赶紧吧，挥霍起来吧！” “那咱们来点贵的，小桃子有钱。” “有钱你们也不能随便坑啊，来个大黄鱼和半头鲍。” “……” 已经上楼的纪初桃和小哥自然不知道下面发生什么。 两人来来回回在电梯口和衣帽间折腾几趟，才将今天买的东西拎到衣帽间。 离开这些年，他们家里也一直有人打扫，衣帽间角落都干净无尘。 小哥也蹲下来收拾，把初桃买的首饰小心摆放进中岛台里。 整理完首饰，他准备把衣服也拿出挂起来，刚拿起一个粉色的袋子，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纪初桃一把抢了过去。 “这个我自己来！” 少女踩着毛绒拖鞋的脚趾蜷缩了一下，神情有些莫名。 小哥没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那么激动，不过也没多想。 他现在考虑的是其他事情，所以一边机械地拾掇东西，一边思考。 纪初桃转过身去，脸上飞过一抹红霞。 偷偷把袋子塞在了一个抽屉里，准备晚上的时候再拿出来。 这东西可不能被看到，还想给他一个惊喜来着。 毕竟他们今天刚领证。 等两人收拾完下楼时，一样接一样的食物已经被源源不断地外送进来。 胖子瘫在沙发上，时不时还看一眼已经摆满了的餐桌。 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露出里面两个人影时，才铛地一下蹦了起来。 “你们可算下来了，赶紧赶紧，胖爷我快饿死了！” 纪初桃和小哥已经换上了家居服，真丝的材质看起来极为飘逸，同样的款式和颜色，一看就知道是情侣同款。 听闻胖子的话，少女一声轻笑。 “等我们干嘛，你们直接吃呀，吃完可以再点。” 吴邪拍了胖子一巴掌，叫他话密。 接着看向小桃子，扬了扬手里的酒。 “今天你和小哥可是领证的日子，不管咋说，大家都得一起吃，来来来，我还拿了好酒，咱们必须庆祝一下！！” 今天的酒不是从三叔那里偷的。 自从他消失以后，吴邪就把三叔家占领了，后面十年又霸占了他的盘口和铺子。 酒是从一个朋友那里要的青梅酒。 本来是想庆祝小哥和小桃子从青铜门回来，没想到却直接赶上了俩人领证。 不过不管哪个都是好日子。 梅子酒度数很低，但清甜爽口，没有一丝辣味儿，就像喝青梅果汁一样。 纪初桃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 她酒量不好，不过这酒没有后劲，除了身上很热以外，她的神智还完全清醒。 如今的日子就像大家从前所期盼的那样。 一切都结束了，该回来的人回来，该消失的家族消失。 他们不用再想哪天会掺合进什么惊天大局，就安安稳稳地度过中年时光。 而记忆中的那两个人，韶华依旧。 吴邪觉得自己有点醉了。 他这十年经历了太多。 从前还觉得小花做事残忍，等到了自己的时候，却更加狠毒，拉了无数人进到这个局里。 但现在应该就是最好的结果，大家都回来了。 胖子嫌酒劲太小，还掺了一半高度白酒。 喝大了以后就拉着凳子凑到小哥身边。 先是警惕地看了一下纪初桃，发现她目光发直以后，便开始偷偷和小哥说悄悄话。 “小哥，我跟你说，我送你那些东西可都是宝贝。” “你都一把年纪了，一百多岁的人，好不容易娶到媳妇，还是小天仙儿这么漂亮的，千万别辜负我的良苦用心。” 小哥正一杯一杯喝着青梅酒，就像喝水一样。 面对其他几个人的敬酒，他也照接不误。 “你说你都认识人家十几年了，还就停留在牵牵手亲亲嘴儿的阶段，什么时候我们这些老爷们儿才能抱到侄子侄女啊！” 胖子觉得很心酸。 尤其想到还在医院昏迷不醒的云彩，就更心酸了，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 小哥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话最后还是没出口。 两个小时下来，一桌菜吃得七七八八，酒也喝掉了好几箱。 除了纪初桃喝的还是纯青梅酒以外，几个大男人最后都已经开始掺着喝。 红的、啤的、白的，喝得颇有些五迷三道，开始胡言乱语。 纪初桃也脸色酡红。 虽然精神还清醒着，但眼前的画面已经有些打转。 她站起来想要上楼洗澡，还没走出两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一直关注着她动作的小哥顿时伸手，一把将她拉到怀里。 “张起灵，你怎么……有点打晃呀。” 纪初桃话音刚落，便觉喉咙一痒。 “嗝——” 她飞快捂住自己不听话的嘴，脸蛋飞上两片红云，如同艳丽的垂丝海棠。 妩媚多情的桃花眼蒙上一层水雾，让小哥心头发软。 “我送你。” 初桃显然是喝多了。 小哥不放心，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往电梯走，没管后面还横七竖八倒着的几人。 纪初桃抱着小哥的脖颈，想着晚上的事，小声撒娇。 “我想洗澡。” 小哥点点头，按亮三楼卧室的电梯键，将初桃送到套间的泡澡间，贴心地放好水。 原本他还想在外面守着，怕初桃睡倒在浴缸里，但被少女一脸正色拒绝。 “你先下去，他们还在下面呢，看看有没有喝完，把喝多的提到房间里去。” 再三确认她一个人没问题，小哥才重新回到楼下。 除了黑瞎子以外，其他几个都已经喝趴了。 横七竖八地倒在地毯上，鼾声如雷。 “恭喜啊，认识你这么多年，现在你终于圆满了。” 黑瞎子拿了一个新酒杯，给他倒上纯白酒，递了过去。 小哥坐在他对面，伸手接过，还轻轻和他碰了下杯。 “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拥有一个家，还有他爱的人。 “她知道你能活那么久吗？” 黑瞎子一口喝完杯里的酒，推了推眼镜，问道。 小哥微微颔首。 “她跟我们一样。” 哦，原来一样。 黑瞎子捏起酒瓶，准备再给他斟满，酒液还没落下，便忽然发现一个盲点。 “不是，你记得我啊？” “以前的事儿你都想起来了？你不是失忆了吗？” 小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很久以后才开口。 “以后张家人都不会失忆了。” 顿了顿。 “是初桃的功劳。” 黑瞎子没再讲话，俩人静静地喝着酒，最后一起把吴邪他们三个拖回了房间。 小哥上楼快速冲了一个凉水澡，洗去一身酒气。 见初桃还在浴室里，他便拿出胖子送的那个盒子。 回到房间里面，抿着唇思考了半天，还是抬手将其打开。 里面是很多个小盒子和一个平板，没密码。 小哥手顿了一下，研究过解开的方法后，还是打开看了一眼。 随后，胖子送的盒子被扔到了衣柜的最深处。 而纪初桃趁小哥不在，在浴缸洒了玫瑰精油，香喷喷地泡了个澡。 热腾腾的水汽把她雪白的小脸蒸得粉红，眼中带着粼粼波光，雨打海棠一般美丽诱人。 她擦干身体，迟疑地捏着那个粉色的纸袋，把里面一件白色的丝绸睡衣拿了出来。 这是逛街的时候，纪初桃独自去买内衣时特意买的一条新睡裙。 虽然她已经有了不少条睡裙，但这个稍微有些不同。 区别就在这是布料最少的。 奶白色的睡裙包裹着她的雪白玉体，身体优美的弧线完全被勾勒出来。 深v型的衣领直接开到腹部，暴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灯光之下，那身雪白肌肤带着粉嫩珠光般的光泽。 纤细光滑的背部完全露在外面，没有裹缠一根丝线。 短短的裙摆将将遮住腿根，一双纤细的腿修长笔直。 极度的抓人眼球，勾魂摄魄。 是一条非常不正经的性感睡裙。 纪初桃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却还是没敢打开浴室的大门。 等她终于做好准备，手握上门把时，浴室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初桃？” 是张起灵的声音。 看初桃那么久都没从浴室里出来，小哥有些担心她喝醉睡倒在里面。 怕她出事，便赶紧过来看看情况。 浴室中的女孩瑟缩了一下，非常羞赧开口。 “我在，怎么了？” 小哥沉默，看着门后若隐若现的影子，问道。 “怎么还不出来？不舒服吗？” 纪初桃深吸了一口气，小手握拳在眼前用力一挥。 早出去晚出去最后也都要出去，而且她昨天不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于是，少女雄赳赳气昂昂，猛地一把拽开了浴室大门，和外面垂眸等待的男人正面相对。 浴室内的温度高，衬得外面空气有些泛凉。 打开门的瞬间，纪初桃微微蜷缩了下粉莹莹的脚趾。 而小哥看清楚她的模样以后，瞳孔骤然一缩，手也猛地攥紧。 “初桃，你……” 小哥出口的声音有些发涩。 少女贝齿轻咬着唇瓣，慢慢向前走了两步。 双臂环住小哥的腰身，小脸贴着他的肩头，整个人都靠进他怀里。 小哥抬起手扶住她的后背。 结果手触上去才发现，原来不仅是前面，这衣服的背部也大有乾坤。 滚烫掌心直接贴在女孩微凉的肌肤。 “张起灵，我们今天——哎——” 纪初桃话还没说完，直接就被他掐住腰肢提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本能用手勾住小哥的脖颈。 本就饱满挺立的弧度被挤压以后更显诱人，修长纤细的双腿也像水蛇一样盘在小哥的腰上。 小哥喉结滚动，垂眸盯着少女粉润的脸，声音十分清淡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听清他说了什么，纪初桃瞬间面色通红。 小脸像是热水烧开一样，快要炸开了，直接埋在他的脖颈间。 小哥唇角似乎上扬了一下，接着大步一迈，朝他们的房间走去。 今晚是他们的新婚夜。 注定无眠。 第119章 日常 晨光熹微，穿透轻薄的窗帘，在地板上留下朦胧明亮的日光。 微光顺着床脚攀爬，逐渐覆盖在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温暖而柔和。 阳光为少女雪润柔美的脸渡上一层金边，似觉察出刺眼，秾丽的眉眼微微皱起。 低哼一声，小脸一扭，埋进身边人结实的胸膛里。 胸口覆上的热量让小哥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初桃，清俊眉眼掠过一丝浅笑。 手臂收紧，身体相贴，将她抱得更近了些。 纪初桃的体温低，这样滚烫的贴贴让她娇气嘟哝一声。 嫣红的眼睁开条缝，手指推了推小哥的胸膛。 “不要了，张起灵，我要睡觉。” 第一次开荤，纪初桃昨晚彻底体会到老房子着火的感觉。 她身体恢复能力特别，几乎不存在被撞坏的情况。 于是，两人根本没有什么顾忌，一夜贪欢，到现在还没睡多久。 快乐是快乐，可重新恢复五感以后，纪初桃所有感觉都像开了多倍放大，脆弱又敏感。 被烙饼一样翻来覆去欺负，她气地最后直接咬了始作俑者一口。 到现在，小哥胸口还有一个鲜红小巧的牙印。 “好，不闹。” 小哥低声地哄，手指轻轻摩挲少女光裸的脊背，像在给小猫顺毛。 “饿吗？” 纪初桃还困着，眼睛再度闭上，小脸在小哥胸口蹭了蹭。 “想吃桂花糖糕。” 声音黏糊糊的，甜的拉丝，比她说的糖糕还要软甜， 小哥抬起初桃的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亲。 “你睡，我去买。” 躁动的身体让小哥精神奕奕，抱着老婆也很难睡着。 他穿好衣服坐在床边，手提着被子给初桃盖好，临走前再度亲了亲她红润的唇瓣。 床单是昨晚新换的，尤其柔软顺滑，纪初桃窝在被子里，挪动着身体蹭到小哥躺的那边。 被小哥气息包裹时，她才放松下身体，又睡了一会儿。 耳边能听到楼下小哥锻炼的声音，睡意逐渐深沉。 再醒来，是一个小时后。 小哥晨练完出门买早餐，被子里没了他的温度，纪初桃也再睡不着，干脆也起床，到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 擦干身体，换上一条粉色一字肩的掐腰长裙。 高挑玲珑，雪白圆润的肩露在外面，很是漂亮。 小哥回来时，刚好看见初桃坐在沙发中，手里拿着两部手机点来点去。 圆润肩膀在阳光照耀下像是白玉，漆黑的眼眸深了微许。 关上玄关门换好鞋子，将包装盒放到茶几上。 随后上前拉过初桃的手，轻轻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声音淡淡。 “怎么不多睡一会？” 纪初桃扬起小脸，认真看他。 “你不在，我睡不着。” 小哥沉默一瞬，有些自责。 他是怕自己耐不住身体的燥热，再欺负她，没想到初桃离开他会睡不着。 “下次不会。” 小哥保证道，顺手拿过糕点盒打开，戳起一块撒了桂花蜜酱的糖糕送到初桃唇边。 少女甜嗲嗲地抱住他胳膊，小嘴一张，将糖糕叼进嘴里。 一边咀嚼，一边点评。 “还是老味道嘛。” 距离他们家向东三公里的地方，有一家开了很久的老式糕点店。 老师傅的手艺不必多说，做出来的东西尤其好吃。 从前纪初桃最喜欢的就是他们家的桂花糖糕，软糯香甜，可口又不腻。 不过张起灵不允许她吃太多，据说这种糯米做的东西消化慢。 “还要。” 她眼睛盯着手机，聚精会神创建微信账号，同时张着小嘴拽了拽小哥的胳膊。 看她这么心不在焉，小哥放下手中的桂花糕。 转而勾起女孩的下巴，薄唇覆上去，落下一个绵长幽深的吻，直把她吻地气哼哼才放开。 接着又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喂她吃东西。 纪初桃瞪了小哥一眼，拿肩膀怼了他一下，接着继续拿手机绑定银行卡。 她十年没回来，不清楚当年布下的公司如何了，不过当年的手机卡一启用，无数的短信便铺天盖地涌了进来。 饶是纪初桃一目十行，也足足看了两个小时。 好在那些经理人没一个说的是废话，具体情况还要她开几个会议来商定。 不过现在，纪初桃已经大致了解了当年她留下的公司经营发展。 等看完短信，安装好软件以后，纪初桃就窝在小哥怀里教他用智能手机。 “这个就是我的号码，只要按一下这个绿色的键就可以啦。” 少女指着页面上被自己标注了【亲亲老婆】的号码，毫不羞耻地说道。 小哥看着那个名字，而后又重新看向初桃。 她的手机上也有四个字——【亲亲老公】。 “还有这个，微信转账付钱，卡我都绑定好了，就是我们的卡啦，千万不能把手机弄丢哦。” 纪初桃说着，把手机怼到小哥面前，让他仔细看。 小哥的学习能力和行动力都非常强，操作几下就明白，不过他的手指比普通人长，握手机的姿势有些别扭。 而且两人向来一起行动，现在很少有分开的时候。 小哥觉得自己拿手机可能有些没用，但还是从老婆手里接了过来。 “好。” 纪初桃眉眼弯弯，继续看着手机上众多软件。 小哥在手机上找不到什么乐趣。 事实上没有遇见初桃时，他百年生活中甚至并不知道什么是乐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最多的就是望天发呆。 认识纪初桃以后，他才开始变化，喜欢看她多于发呆。 就像现在这样，抱着她，看着她在手机上点来点去，心里似乎都会被什么东西涨满。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吴邪他们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如胶似漆、密不可分的模样，不由得十分惊诧。 看小哥过去的经历，不像是这么粘人的人。 不过山水总有相逢，俩人大概就是上天钦点的缘分。 “这都快中午了，你们才起来啊？” 纪初桃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吐槽道。 “这不是昨晚喝多了么，你新婚，那我们不得陪好了？” 吴邪笑着说道，眼角有一点浅浅的纹路，不比当年油头粉面的样子。 虽然比从前更有韵味，但依旧能看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胖子昂首阔步，大剌剌地坐在纪初桃他们侧面的沙发上。 一边还暗中打量，小哥昨晚到底看没看自己的礼物啊？ 新婚之夜总不能盖棉被纯聊天吧。 “天仙儿，在你家给我和天真弄个窝呗，咱们十几年没见了，不得好好待一段时间啊？就让胖爷到处带你们游山玩水！” 纪初桃眉梢一扬，似笑非笑看向几人。 “家里这么多房间呢，你们自己去挑啊。” 还能缺他们几个房间不成？ “靠谱！我就喜欢天仙儿这嘁嗤咔嚓的爽快劲儿，那我们哥几个可不客气了，来来来，咱们挑完房间，然后下馆子！” 胖子振臂高呼一声。 小花和黑瞎子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待了没两天就纷纷回了北京，只有吴邪和胖子一直蹲在纪初桃这，每天就打打牌，聊聊天。 纪初桃只安静了一天，接着每天白天就从早到晚和各个公司经理人开会。 虽然离开十年，但她对各种行业的发展方向仍然门儿清。 那十年里，所有公司都按照她留下的方法，默契狙击过老九门剩下的那几家，把他们逼得铤而走险。 无形中帮助吴邪完成了他的计划。 白天纪初桃忙着和公司高层开会，晚上又忙着和小哥探讨人生。 因为这人自从新婚夜以后，似乎打开了什么禁制一样。 每晚都缠着她，一直到深夜。 等纪初桃再一次迷迷糊糊间被小哥抱着清洗过以后，终于想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得给他找点事情做。 第二天早上，俩人照常晨练。 九月的杭州仍然在一片高温当中，偶尔会下一场大雨，但今天刚好特别晴朗。 晨练过后，身上已是一层热汗。 纪初桃把刀放好，想上楼去冲个澡。 她身材好，行走间柳腰款摆，纤细柔韧又性感。 突破少女的界限以后，整个人又变得更加妩媚动人，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一股纯情又诱人的风情。 让人看了不禁脸红心跳。 小哥幽深的黑瞳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不知想起什么，眉梢扬了扬，一起拿了衣服挤进浴室。 纪初桃瞪大眼睛，这人是不是太过分啦？ “你……” 她话还没说，就直接被他抱了起来，唇舌攻城掠地。 浴室里春色盎然，等结束的时候，女孩的指尖都酥透了，衣服还是小哥给穿上的。 没有匆匆忙忙的下斗，纪初桃对平常穿着还是有极高要求的。 蓝色的微蓬纱裙，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一样，胸前绣着两朵白色的玫瑰花。 背部是有些复杂的绸带，小哥试着系了好半天，才把她大半个后背都覆盖上。 但这样一来，从间隙中若隐若现的玉白肌肤反而更引人注目。 他皱着眉，捏着绸带在初桃后腰绑上个蝴蝶结。 纪初桃不知道他的内心戏，坐在化妆台前面，把长发拨到一边，松松垮垮地扎成一条侧麻花辫，拿起一个精致的珍珠发箍戴在头上。 “好看吗？” 少女满意转身，看向一直盯着她的张起灵，笑靥如花。 小哥认真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好看。” 他的女孩，最漂亮。 第120章 已婚 小花是真霸总，送给纪初桃和小哥的豪车也是真正的真金白银。 一辆最新款顶配宝马x3，碳黑色锃亮的外壳，暗红内饰。 很拉风，也很有格调。 纪初桃对车其实要求不高，安全和舒适就可以。 毕竟以她的晕车状况，很难真正喜欢哪个车。 吃完早饭以后，她提出了去吴邪的大学逛一逛，正好最近没什么事，他们四个中年人成天待在家里。 太不像话了。 她和小哥的家就在杭州南山路上，家对面便是西湖的柳浪闻莺，从阳台上看时，还能看见西湖被风吹起的粼粼水花。 吴邪的大学在浙大玉泉校区，从家里出发的话，大概有七公里。 本来纪初桃想走着去，沿路看看西湖的风光。 但胖子垂涎那辆酷炫的宝马越野，哀求着让他开车过去。 其他三人没办法，只能顺着胖子的心愿，坐上了新座驾。 “嘿你们别说嘿，这新车就是好啊，开起来ber舒服，看路上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我，咱们这可是别摸我。” 胖子坐在驾驶座上，神气地很。 “我说胖子，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咱们过去开过什么便宜车啊？那不都是豪车吗？” 吴邪在按下车窗，胳膊搭在边沿，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安宁。 “对对对，天真你说的都对，但这可是花爷给天仙儿的新婚礼物，那不得好好爱惜一下，实现它的人生价值啊？你说车的人生价值是什么？” 胖子到此打了个哑谜，没憋两秒就忍不说出谜底。 “哎，那就是得开它！” 纪初桃和小哥坐在后座，均没有发声，觉得他这个笑话说的有点冷。 不过他们今天正好赶上一周一次的双休，路上人很多，大部分都骑着电瓶车和自行车。 遇到红绿灯时，落下车窗的吴邪往往会跟旁边的电瓶车大眼瞪小眼。 时不时还会遇上骑机车的靓女酷男，大夏天的一身装备都非常齐全。 机车的轰鸣声音极大，吵得连晕车靠在小哥肩头的纪初桃都没忍住落下窗户往外看。 一辆酷黑的机车就停在他们车旁，独占了一整个车位。 这时候机车还是允许上街区的，市区都没有禁摩令。 机车的主人穿着黑色的骑行衣，身高腿长，头盔黑绿相间，看不清楚防风镜后面的真实样子，不过他似乎也好奇地在往车里面看。 “嚯，这哥们儿有钱啊，川崎h2嘛，五十多万，不比咱们这个差啊。” 胖子瞄了一眼，惊讶道。 拥有一辆机车是很多男人的梦想，骑上去那还不是要多帅有多帅，胖子滔滔不绝地说着外面机车的品牌配置，连吴邪都有些意动。 只有小哥安安静静握着老婆的手，没有搭茬儿。 不过这机车确实很帅，纪初桃瞬间想到，如果是张起灵骑那肯定更帅。 想到小哥穿皮衣骑机车的样子，她扑哧一笑，莫名觉得有些喜感。 也许是因为张起灵高冷的气质和皮衣有点不相配。 而外面年轻的车主也没想到窗户落下后，竟然露出了一张娇嫩如海棠般美丽惊人的仙女脸庞。 而这位仙女，还冲他笑了…… 小年轻登时就把头盔一摘，还原自己帅气的容颜。 接着拿出手机，一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副帅气小狼狗的模样。 “漂亮仙女，可以留个微信吗？” 少女眼睛轻轻一眨，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而胖子和吴邪愣了一下，忽然笑开了。 小年轻看他们这样子有些茫然，但还是意愿强烈的又重复了一遍。 “仙女，我觉得咱俩特别合适，想要个你的联系方式，怎么样？” 小哥这时终于有了反应，清俊的脸上仍然表情淡淡，不过扫了一眼车窗旁举着手机的年轻男孩，举起和初桃牵着的手。 耀眼的钻戒和男士婚戒让小年轻看个清清楚楚，言简意赅地说了几个字。 “我们已婚。” 瞬间，小年轻觉得自己一颗少男心碎了。 怎么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非常心动的女孩，人家还英年早婚呢？ 不对啊，这姑娘看着这么年轻，不会是这几个人把人家绑架了吧！ “她这么年轻，领证的年纪都没到吧？难道你们是人贩子？仙女，你是不是被他们绑架了？你要说是我马上报警救你下来，你们要多少钱，别动她！” 吴邪听到人贩子的时候，还在心里暗啐了一口。 自己当年还真就是人贩子，不过现在已经从良了。 “兄弟，趁后面这位爷没动手，你赶紧撤吧，我们姑娘都三十三了，人家早结婚了，你来晚了，去吧去吧，都绿灯了。” 胖子一顿吆喝，在小年轻凄凉的眼神里直接开车走人。 等车子重新行驶平稳时，纪初桃看向眉头微微隆起的小哥，眸中染上几分笑意。 果然还是没变呀。 她抬手挡住后视镜，趁车刚刚起步还没有太晕，凑到小哥面前。 粉唇横冲直撞，在小哥唇角落下一吻，随后又小鸟依人一样，靠在他的肩头。 小哥垂下眸，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表情仍然淡淡，可却有种说不出的柔和。 “要我说啊，咱们小天仙儿还是一如当年的招蜂引蝶，你看看刚才那个小年轻，就看了一眼就弄的五迷三道的。” 胖子在前面幽幽打趣。 吴邪唇角扬起，看了一眼后面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觉得他们最好的生活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如果再有个侄子侄女就好了。 “胖子，小桃子的魅力你还不知道啊？你都叫了她多少年天仙儿了？” “哎，想起当年鲁王宫，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胖爷我小心脏扑通扑通的，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美得我呀，简直就说不出话。” 胖子一边回忆一边唏嘘。 “当然了，天仙儿就是我亲妹妹，小哥我的心可一直在云彩身上。” 纪初桃听到云彩的名字，抓着小哥的手又是一顿。 刚回来那段时间，他们每天聊天时，她就知道云彩出的事了。 不仅是云彩，阿宁也在和吴邪前往沙漠时不知所踪，到现在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俩在青铜门的那十年，整个世界都发生了惊天巨变。 …… 路上堵车，等到玉泉校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现在大学都是开放的，也可以算半个景点. 尤其是浙大，杭州大学中的典范。 他们进去的时候，刚好有一辆车出来，空出个停车位。 胖子一打方向盘，直接漂亮的塞了进去。 吴邪已经十多年没回过自己的母校，下车时，还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恍惚感. 好像自己还是在大学上学的那个爱装帅耍酷的吴邪，而不是现在的小佛爷。 “吴邪，你这大学……还挺好看的。” 纪初桃下车缓过来后，称赞了一下。 路两边都是很高的梧桐树，在这样灿烂的夏天，绿油油一片。 阳光斑驳地洒在地上，留下一些透亮的光斑。 他们几个人也没什么事情，就沿着学校里的大道一路慢走。 胖子带了相机，又高又壮一块头就撵在三人后面拍来拍去。 他的审美一直都很在线，拍出来的照片也好看。 玉泉校区里面的建筑都很有年代感，在新校区盛行后，这里的人就稍微少了一些。 不过依然能看到很多年轻的面孔说说笑笑，后面背着书包，手里还捧着书本。 纪初桃和小哥手牵着手，就像校园里面众多情侣一样，如果忽略他们俩逆天的颜值，那模样看上去就和普通人一样平凡。 “怎么样？有没有很羡慕大学生活呀？” 她歪着脑袋去看小哥脸上的表情。 小哥垂眸，微微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生来不平，所接受的训练和教育足以支撑他到处行走，而且张家人的使命注定他们一生无法和普通人一样。 但是如果能看到初桃上学时的模样，那倒也可以试试。 纪初桃其实已经有些忘了自己上大学时的模样。 她来这个世界已经十几年的时间，如果算上在小哥的记忆之中，她已经足足有上百年的记忆。 太久了，久到从前所有的一切就像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想到这，纪初桃松开小哥的手，转而依赖地抱着他的胳膊，像个黏人的树袋熊一样。 脑袋紧紧贴着小哥的肩膀，让他拖着自己行走。 小哥也顺着她的步伐放慢脚步，怕她一不小心就摔倒。 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看着俩人优越至极的面孔，投以欣赏称赞的目光。 他们还从没在学校里看到过这么漂亮般配的情侣，是哪个学院的啊？ 今天小哥的衣服是老婆给挑的，不再是永远的黑色蓝色，而是男大学生的装扮。 浅蓝色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裤，里面是白色的背心。 虽然他有点不习惯，但纪初桃看了很喜欢，也就穿着出来了。 逛到半路，吴邪走去教务处，想看看之前的教授们还在不让，让他们三个自己去逛逛。 胖子在前面带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操场。 大学的操场一向热闹，尤其今天围了不少人，入口有卖冷饮和饮料的，甚至还有啦啦队用的拉花。 “小哥，天仙儿，这操场有热闹看啊，要不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胖子好奇心大起。 这么多人围着，难道是要选美？ 纪初桃漂亮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煞有介事的开口。 “可以啊，那你请我们两个吃冷饮。” 不就是冷饮嘛，他胖爷就算再没钱，冷饮还是买的起的。 胖子颠儿颠儿地跑过去买了三个甜筒，三瓶水。 接着带着他俩挤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第120章 已婚 小花是真霸总，送给纪初桃和小哥的豪车也是真正的真金白银。 一辆最新款顶配宝马x3，碳黑色锃亮的外壳，暗红内饰。 很拉风，也很有格调。 纪初桃对车其实要求不高，安全和舒适就可以。 毕竟以她的晕车状况，很难真正喜欢哪个车。 吃完早饭以后，她提出了去吴邪的大学逛一逛，正好最近没什么事，他们四个中年人成天待在家里。 太不像话了。 她和小哥的家就在杭州南山路上，家对面便是西湖的柳浪闻莺，从阳台上看时，还能看见西湖被风吹起的粼粼水花。 吴邪的大学在浙大玉泉校区，从家里出发的话，大概有七公里。 本来纪初桃想走着去，沿路看看西湖的风光。 但胖子垂涎那辆酷炫的宝马越野，哀求着让他开车过去。 其他三人没办法，只能顺着胖子的心愿，坐上了新座驾。 “嘿你们别说嘿，这新车就是好啊，开起来ber舒服，看路上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我，咱们这可是别摸我。” 胖子坐在驾驶座上，神气地很。 “我说胖子，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咱们过去开过什么便宜车啊？那不都是豪车吗？” 吴邪在按下车窗，胳膊搭在边沿，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安宁。 “对对对，天真你说的都对，但这可是花爷给天仙儿的新婚礼物，那不得好好爱惜一下，实现它的人生价值啊？你说车的人生价值是什么？” 胖子到此打了个哑谜，没憋两秒就忍不说出谜底。 “哎，那就是得开它！” 纪初桃和小哥坐在后座，均没有发声，觉得他这个笑话说的有点冷。 不过他们今天正好赶上一周一次的双休，路上人很多，大部分都骑着电瓶车和自行车。 遇到红绿灯时，落下车窗的吴邪往往会跟旁边的电瓶车大眼瞪小眼。 时不时还会遇上骑机车的靓女酷男，大夏天的一身装备都非常齐全。 机车的轰鸣声音极大，吵得连晕车靠在小哥肩头的纪初桃都没忍住落下窗户往外看。 一辆酷黑的机车就停在他们车旁，独占了一整个车位。 这时候机车还是允许上街区的，市区都没有禁摩令。 机车的主人穿着黑色的骑行衣，身高腿长，头盔黑绿相间，看不清楚防风镜后面的真实样子，不过他似乎也好奇地在往车里面看。 “嚯，这哥们儿有钱啊，川崎h2嘛，五十多万，不比咱们这个差啊。” 胖子瞄了一眼，惊讶道。 拥有一辆机车是很多男人的梦想，骑上去那还不是要多帅有多帅，胖子滔滔不绝地说着外面机车的品牌配置，连吴邪都有些意动。 只有小哥安安静静握着老婆的手，没有搭茬儿。 不过这机车确实很帅，纪初桃瞬间想到，如果是张起灵骑那肯定更帅。 想到小哥穿皮衣骑机车的样子，她扑哧一笑，莫名觉得有些喜感。 也许是因为张起灵高冷的气质和皮衣有点不相配。 而外面年轻的车主也没想到窗户落下后，竟然露出了一张娇嫩如海棠般美丽惊人的仙女脸庞。 而这位仙女，还冲他笑了…… 小年轻登时就把头盔一摘，还原自己帅气的容颜。 接着拿出手机，一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副帅气小狼狗的模样。 “漂亮仙女，可以留个微信吗？” 少女眼睛轻轻一眨，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而胖子和吴邪愣了一下，忽然笑开了。 小年轻看他们这样子有些茫然，但还是意愿强烈的又重复了一遍。 “仙女，我觉得咱俩特别合适，想要个你的联系方式，怎么样？” 小哥这时终于有了反应，清俊的脸上仍然表情淡淡，不过扫了一眼车窗旁举着手机的年轻男孩，举起和初桃牵着的手。 耀眼的钻戒和男士婚戒让小年轻看个清清楚楚，言简意赅地说了几个字。 “我们已婚。” 瞬间，小年轻觉得自己一颗少男心碎了。 怎么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非常心动的女孩，人家还英年早婚呢？ 不对啊，这姑娘看着这么年轻，不会是这几个人把人家绑架了吧！ “她这么年轻，领证的年纪都没到吧？难道你们是人贩子？仙女，你是不是被他们绑架了？你要说是我马上报警救你下来，你们要多少钱，别动她！” 吴邪听到人贩子的时候，还在心里暗啐了一口。 自己当年还真就是人贩子，不过现在已经从良了。 “兄弟，趁后面这位爷没动手，你赶紧撤吧，我们姑娘都三十三了，人家早结婚了，你来晚了，去吧去吧，都绿灯了。” 胖子一顿吆喝，在小年轻凄凉的眼神里直接开车走人。 等车子重新行驶平稳时，纪初桃看向眉头微微隆起的小哥，眸中染上几分笑意。 果然还是没变呀。 她抬手挡住后视镜，趁车刚刚起步还没有太晕，凑到小哥面前。 粉唇横冲直撞，在小哥唇角落下一吻，随后又小鸟依人一样，靠在他的肩头。 小哥垂下眸，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表情仍然淡淡，可却有种说不出的柔和。 “要我说啊，咱们小天仙儿还是一如当年的招蜂引蝶，你看看刚才那个小年轻，就看了一眼就弄的五迷三道的。” 胖子在前面幽幽打趣。 吴邪唇角扬起，看了一眼后面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觉得他们最好的生活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如果再有个侄子侄女就好了。 “胖子，小桃子的魅力你还不知道啊？你都叫了她多少年天仙儿了？” “哎，想起当年鲁王宫，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胖爷我小心脏扑通扑通的，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美得我呀，简直就说不出话。” 胖子一边回忆一边唏嘘。 “当然了，天仙儿就是我亲妹妹，小哥我的心可一直在云彩身上。” 纪初桃听到云彩的名字，抓着小哥的手又是一顿。 刚回来那段时间，他们每天聊天时，她就知道云彩出的事了。 不仅是云彩，阿宁也在和吴邪前往沙漠时不知所踪，到现在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俩在青铜门的那十年，整个世界都发生了惊天巨变。 …… 路上堵车，等到玉泉校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现在大学都是开放的，也可以算半个景点. 尤其是浙大，杭州大学中的典范。 他们进去的时候，刚好有一辆车出来，空出个停车位。 胖子一打方向盘，直接漂亮的塞了进去。 吴邪已经十多年没回过自己的母校，下车时，还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恍惚感. 好像自己还是在大学上学的那个爱装帅耍酷的吴邪，而不是现在的小佛爷。 “吴邪，你这大学……还挺好看的。” 纪初桃下车缓过来后，称赞了一下。 路两边都是很高的梧桐树，在这样灿烂的夏天，绿油油一片。 阳光斑驳地洒在地上，留下一些透亮的光斑。 他们几个人也没什么事情，就沿着学校里的大道一路慢走。 胖子带了相机，又高又壮一块头就撵在三人后面拍来拍去。 他的审美一直都很在线，拍出来的照片也好看。 玉泉校区里面的建筑都很有年代感，在新校区盛行后，这里的人就稍微少了一些。 不过依然能看到很多年轻的面孔说说笑笑，后面背着书包，手里还捧着书本。 纪初桃和小哥手牵着手，就像校园里面众多情侣一样，如果忽略他们俩逆天的颜值，那模样看上去就和普通人一样平凡。 “怎么样？有没有很羡慕大学生活呀？” 她歪着脑袋去看小哥脸上的表情。 小哥垂眸，微微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生来不平，所接受的训练和教育足以支撑他到处行走，而且张家人的使命注定他们一生无法和普通人一样。 但是如果能看到初桃上学时的模样，那倒也可以试试。 纪初桃其实已经有些忘了自己上大学时的模样。 她来这个世界已经十几年的时间，如果算上在小哥的记忆之中，她已经足足有上百年的记忆。 太久了，久到从前所有的一切就像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想到这，纪初桃松开小哥的手，转而依赖地抱着他的胳膊，像个黏人的树袋熊一样。 脑袋紧紧贴着小哥的肩膀，让他拖着自己行走。 小哥也顺着她的步伐放慢脚步，怕她一不小心就摔倒。 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看着俩人优越至极的面孔，投以欣赏称赞的目光。 他们还从没在学校里看到过这么漂亮般配的情侣，是哪个学院的啊？ 今天小哥的衣服是老婆给挑的，不再是永远的黑色蓝色，而是男大学生的装扮。 浅蓝色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裤，里面是白色的背心。 虽然他有点不习惯，但纪初桃看了很喜欢，也就穿着出来了。 逛到半路，吴邪走去教务处，想看看之前的教授们还在不让，让他们三个自己去逛逛。 胖子在前面带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操场。 大学的操场一向热闹，尤其今天围了不少人，入口有卖冷饮和饮料的，甚至还有啦啦队用的拉花。 “小哥，天仙儿，这操场有热闹看啊，要不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胖子好奇心大起。 这么多人围着，难道是要选美？ 纪初桃漂亮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煞有介事的开口。 “可以啊，那你请我们两个吃冷饮。” 不就是冷饮嘛，他胖爷就算再没钱，冷饮还是买的起的。 胖子颠儿颠儿地跑过去买了三个甜筒，三瓶水。 接着带着他俩挤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第121章 球赛 胖子打听了一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儿围了那么多人。 原来是今天有人要在这比赛。 当然不是什么正规赛事，而是校园内部的小比赛，听说是两个人组起来的，为了追哪个校花的。 胖子知道详情后就有点失望，觉得没什么意思。 不过等其中一个人来了以后，他们均是一愣。 这个人看着那么眼熟呢？ 不就是那个骑机车的、朝他们天仙儿要联系方式的小年轻嘛！ “是你们？仙女！”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兴冲冲地抱着一个篮球跑了过来。 看到纪初桃那张娇艳欲滴的脸，还颇有些害羞地挠挠头，活像一个陷入初恋中的大小伙子。 小哥不着痕迹把老婆挡在身后。 小年轻长得很高，长手长脚的，穿着一身黑色的篮球服，足足比小哥和胖子都高出小半个头来。 单看长相气质都不错，但一站到小哥面前，整个人就完全被小哥淡然的模样压住。 “怎么又是你啊哥儿们。” 胖子也觉得今天这事儿太巧了，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小年轻也就是林青宴十分兴奋，能再遇到仙女姐姐可真是太棒了。 “确实确实，我们应该算是有缘份吧，我叫林青宴，很高兴认识你们，两位哥哥，仙女姐姐。” 纪初桃眉心抽动一下，觉得今天出来也许是个错误。 她没说话，胖子直接接过话茬。 “哎，小兄弟，听说你今天要和人比赛啊？为了你们学校的校花？来，跟哥说说咋回事。” 林青宴一听他提了校花，反而解释了一下。 “不是，我不喜欢校花，是那个神经病一直要找我决斗，躲不过才给答应他这次比赛的。” 说完，还看了纪初桃一眼。 而仙女姐姐本人已经三十三岁了，虽然尚且觉得自己只有十八岁，但她一心在张起灵这里，压根不会跟小孩子产生什么纠葛。 为了避免麻烦，她索性直接抱紧小哥的胳膊。 既不说话，也不看人。 林青宴这人有点傻憨，完全没看出来纪初桃的意思。 还想着今天一定要给对手一个完败，否则自己肯定得在仙女姐姐面前丢脸。 正想着呢，后面突然传出个令他十分讨厌的声音。 “这不是林大少爷吗？怎么着？想放弃逃跑啊？” 几人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个一身白球衣的大男生，长得也非常好。 但说话的语气令人十分不舒服，而且看到被几个男人挡在后面的纪初桃，眼神倏地一亮。 “我说怎么到人群里去呢，原来是看上别的小姑娘了，你这心变得也太快了吧，这小姑娘你认识多久啊？一点消息都没放出来。” 听到白衣男生语气中的轻视，小哥瞬间蹙起了眉，手也不自觉合拢。 纪初桃还抱着他的胳膊呢，立刻便发现了他的动作。 一点没犹豫，直接把自己的手塞进小哥掌心。 不过她懒得理会，胖子可不会惯着。 “嘿你个小屁孩说什么呢？什么看上、看上谁啊？我们可不是让你们来消遣的，起开起开，赶紧哪凉快哪待着，比你们的赛得了。” 林青宴也十分气愤。 “汪鸣，你不要太过分了，这都是我朋友，你说话注意一点。” 一听男生姓汪，胖子更是直接啐了一口。 “我当是谁啊？原来姓汪啊，姓汪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鸟儿。” “你——” 汪鸣脸色瞬间变黑，这死胖子什么意思，搞人身攻击是吧？ 看到纪初桃和小哥牵着手，直接又乐了。 “不会吧林大少爷，你喜欢人家的女朋友啊？啧，真没看出来啊，原来你口味这么重。” 这话一出，那可就不是只惹了林青宴一个人了。 胖子直接撸起袖子就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却被纪初桃一把拉住。 “胖子，算了。” 教训一个人的方法有太多，但大庭广众的，他们这些校外人员在学校不好闹事。 更何况今天是来玩的，不是给人家看笑话的。 汪鸣看到胖子煞有介事地挽袖子，还以为他真要动手。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一些。 但见胖子被纪初桃拉住，又忍不住出言嘲讽。 “原来被我猜对了，看来你们关系也很不一般嘛。” 这下纪初桃小脸瞬间冷了下来。 她的确是因为天生锦鲤运而愿意给世界所有人两次好脸色，但也不代表着会忍气吞声。 抓着胖子的松开，转而敛起所有表情。 小哥也面色冷然，要不是初桃抱着他，他早就把这个人打晕了。 胖子来到汪鸣面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小子，胖爷我出去闯荡的时候，你爸妈估计都在玩泥巴呢，现在被你个臭小子大放厥词，还对我妹妹说出这种话。” “你说吧，哪不想要了，我直接取走。” 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一片哗然，对现在的诡异状况议论纷纷。 刚见完导师，走到附近的吴邪听到他们议论的内容，也从后面挤了过去。 汪鸣吓得后退了一步，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怂了，嘴硬道。 “法治社会啊，这里可是浙大，不要乱来，你们要是不服，咱们就比比篮球，谁赢谁答应一个条件。” 胖子刚想说话，人群里就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文质彬彬却又异常犀利。 “你有什么值得我们出手比赛的？” 他转身望过去，是嘴边叼着一根烟的吴邪。 虽然穿着一件白衬衫，却气势十足，那可是沙漠里每天都见血、一人策划干掉汪家的邪帝！ 胖子见吴邪来了，直接告状。 “天真，这小子刚才说咱们家小天仙儿，还恶意抹黑我们纯洁的家人关系，而且，这小子姓汪。” 姓汪的？ 那这事儿就大了，不怪别的，就怪你这个姓！ 吴邪看向纪初桃，眼神询问她想怎么处理，不然也直接绑架算了？ 虽然这不符合他现在和气生财的理念，但谁让这汪姓的不长眼。 纪初桃自然不会让自己白吃亏。 视线转向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的汪鸣，粉唇牵起，挂上一丝笑。 手指合拢，在喉咙上轻轻一划。 帅炸了！ 周围围观的人根本没想到这样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女孩会做出这样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动作，尤其她脸上明明带笑，可看那双桃花眼时，却只能感觉到毛骨悚然的凉。 纪初桃根本就不担心这三人会不会打篮球。 他们枪火炮弹什么没见过，光胖子炸的雷管估计比这小子打手枪的次数还多。 况且前几天广场上有一个友谊赛，他们三个人美其名去活动活动，给人家另一队直接打哭了。 小哥他们三兄弟当然都会打篮球。 但是吴邪和胖子俩人下手十分黑，不到半场，对面就已经没人了，而他们这边从头到尾就只有三个人。 小哥更别提。 手接到球的时候，轻轻一掷，篮球直接以一个优美的线条直接落进篮筐，脚连动都没动。 汪鸣觉得今天真是邪了门了。 这几个人什么来头，难道他随便一踢就踢到铁板了？ 比分显然是追不上的，而且他们这边也没人了。 最后一球，小哥直接弹跳起步，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一个扣篮，直接把铁篮筐一并扯了下来！ 他捏着铁篮筐，走到汪鸣面前，轻轻一甩扔在了他脚下。 后者已经傻眼了，完全不敢动弹。 那个篮筐显然是被人为扯断的，可不是什么自然脱落。 纪初桃见状，唇角扬了起来。 吴邪走过去拍了拍汪鸣的脸，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 “小子，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现在的我，不然今天掉在这的不会是篮筐，而是你的脑袋。” 说完，他转身揽着张起灵和胖子的肩膀，朝小桃子走去，一边还吹嘘。 “咱们哥儿仨不减当年啊！” 纪初桃笑了一下，没戳破他的牛皮，带着他们走出人群。 至于后面学生里发生什么事情，四人都没再关注。 闹了这么一档子事，他们也没寻思继续逛校园，而是开车去了附近的植物园里。 等到夜幕降临时，才开着车重新找到校外的“堕落街”。 倒不是什么灯红酒绿，而是一个个摊位组成的美食一条街。 各种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但并不难闻，反而能让人清晰分辨出哪里有香味。 他们四个就像刚放学的大学生一样，到处走到处买。 纪初桃上次逛这种夜市街还是和小哥在记忆中，觉得好玩地很，每每买了吃的尝了两口就塞到小哥手里，剩下的让他解决。 一条街走下来，小哥吃了不少从前根本没吃过的东西，甚至觉得胃都有点发胀。 他眸色逐渐幽深，看着到处撒欢儿的初桃，心中默默计算了下时间。 今天晚上可以再晚睡一点。 纪初桃还在摊位上到处乱买东西，还有些小来小去、亲手编制的首饰发箍，全部都很漂亮。 感觉到小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雪白的脸蛋儿带着笑意跑回去抱他。 四人吃饱喝足又打包一些味道很好的卤味，直接打道回府。 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十点，他们今天算是整整在外面疯了一天。 纪初桃闻了闻自己身上，有一股浓浓的夜市烧烤味，连头发都沾上了，十分嫌弃地皱紧了眉。 所以一到家就跑上了楼，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好睡裙回到房间。 小哥给她那些东西归类放好以后，才拿衣服去洗澡，现在还没出来。 纪初桃便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没多久，沉重的眼皮就垂了下来。 半梦半醒之间，身边的床位向下一陷，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她的腰肢。 纪初桃一激灵，直接清醒过来，看到赤裸着上半身的小哥正无声跪在她的旁边。 “怎么才洗完呀，我都要睡着了。” 少女娇气地埋怨道，完全没注意他眼中升起的火焰。 她张开双臂，娇滴滴地寻求拥抱。 而小哥也的确顺从她的意愿，直接捞起她的身子抱在怀里。 可下一秒，冰凉的唇瓣就吻上了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这些天纪初桃早已经习惯俩人之间的亲密，她闭着眼睛，小嘴微微张开，生涩地回应小哥的火热。 本以为今天大家都累了，亲亲以后就睡觉。 没想到身子一凉，睡裙转眼间就不知道飞到了哪去，而她也被张起灵完全掌控在手中，动弹不得。 直到深夜，纪初桃越来越精神，纤细的腰肢还被人掐着。 她咬紧唇瓣，香汗淋漓。 小哥俯身吻向她的雪色，如愿以偿地实现深夜不眠的心愿。 第121章 球赛 胖子打听了一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儿围了那么多人。 原来是今天有人要在这比赛。 当然不是什么正规赛事，而是校园内部的小比赛，听说是两个人组起来的，为了追哪个校花的。 胖子知道详情后就有点失望，觉得没什么意思。 不过等其中一个人来了以后，他们均是一愣。 这个人看着那么眼熟呢？ 不就是那个骑机车的、朝他们天仙儿要联系方式的小年轻嘛！ “是你们？仙女！”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兴冲冲地抱着一个篮球跑了过来。 看到纪初桃那张娇艳欲滴的脸，还颇有些害羞地挠挠头，活像一个陷入初恋中的大小伙子。 小哥不着痕迹把老婆挡在身后。 小年轻长得很高，长手长脚的，穿着一身黑色的篮球服，足足比小哥和胖子都高出小半个头来。 单看长相气质都不错，但一站到小哥面前，整个人就完全被小哥淡然的模样压住。 “怎么又是你啊哥儿们。” 胖子也觉得今天这事儿太巧了，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小年轻也就是林青宴十分兴奋，能再遇到仙女姐姐可真是太棒了。 “确实确实，我们应该算是有缘份吧，我叫林青宴，很高兴认识你们，两位哥哥，仙女姐姐。” 纪初桃眉心抽动一下，觉得今天出来也许是个错误。 她没说话，胖子直接接过话茬。 “哎，小兄弟，听说你今天要和人比赛啊？为了你们学校的校花？来，跟哥说说咋回事。” 林青宴一听他提了校花，反而解释了一下。 “不是，我不喜欢校花，是那个神经病一直要找我决斗，躲不过才给答应他这次比赛的。” 说完，还看了纪初桃一眼。 而仙女姐姐本人已经三十三岁了，虽然尚且觉得自己只有十八岁，但她一心在张起灵这里，压根不会跟小孩子产生什么纠葛。 为了避免麻烦，她索性直接抱紧小哥的胳膊。 既不说话，也不看人。 林青宴这人有点傻憨，完全没看出来纪初桃的意思。 还想着今天一定要给对手一个完败，否则自己肯定得在仙女姐姐面前丢脸。 正想着呢，后面突然传出个令他十分讨厌的声音。 “这不是林大少爷吗？怎么着？想放弃逃跑啊？” 几人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个一身白球衣的大男生，长得也非常好。 但说话的语气令人十分不舒服，而且看到被几个男人挡在后面的纪初桃，眼神倏地一亮。 “我说怎么到人群里去呢，原来是看上别的小姑娘了，你这心变得也太快了吧，这小姑娘你认识多久啊？一点消息都没放出来。” 听到白衣男生语气中的轻视，小哥瞬间蹙起了眉，手也不自觉合拢。 纪初桃还抱着他的胳膊呢，立刻便发现了他的动作。 一点没犹豫，直接把自己的手塞进小哥掌心。 不过她懒得理会，胖子可不会惯着。 “嘿你个小屁孩说什么呢？什么看上、看上谁啊？我们可不是让你们来消遣的，起开起开，赶紧哪凉快哪待着，比你们的赛得了。” 林青宴也十分气愤。 “汪鸣，你不要太过分了，这都是我朋友，你说话注意一点。” 一听男生姓汪，胖子更是直接啐了一口。 “我当是谁啊？原来姓汪啊，姓汪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鸟儿。” “你——” 汪鸣脸色瞬间变黑，这死胖子什么意思，搞人身攻击是吧？ 看到纪初桃和小哥牵着手，直接又乐了。 “不会吧林大少爷，你喜欢人家的女朋友啊？啧，真没看出来啊，原来你口味这么重。” 这话一出，那可就不是只惹了林青宴一个人了。 胖子直接撸起袖子就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却被纪初桃一把拉住。 “胖子，算了。” 教训一个人的方法有太多，但大庭广众的，他们这些校外人员在学校不好闹事。 更何况今天是来玩的，不是给人家看笑话的。 汪鸣看到胖子煞有介事地挽袖子，还以为他真要动手。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一些。 但见胖子被纪初桃拉住，又忍不住出言嘲讽。 “原来被我猜对了，看来你们关系也很不一般嘛。” 这下纪初桃小脸瞬间冷了下来。 她的确是因为天生锦鲤运而愿意给世界所有人两次好脸色，但也不代表着会忍气吞声。 抓着胖子的松开，转而敛起所有表情。 小哥也面色冷然，要不是初桃抱着他，他早就把这个人打晕了。 胖子来到汪鸣面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小子，胖爷我出去闯荡的时候，你爸妈估计都在玩泥巴呢，现在被你个臭小子大放厥词，还对我妹妹说出这种话。” “你说吧，哪不想要了，我直接取走。” 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一片哗然，对现在的诡异状况议论纷纷。 刚见完导师，走到附近的吴邪听到他们议论的内容，也从后面挤了过去。 汪鸣吓得后退了一步，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怂了，嘴硬道。 “法治社会啊，这里可是浙大，不要乱来，你们要是不服，咱们就比比篮球，谁赢谁答应一个条件。” 胖子刚想说话，人群里就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文质彬彬却又异常犀利。 “你有什么值得我们出手比赛的？” 他转身望过去，是嘴边叼着一根烟的吴邪。 虽然穿着一件白衬衫，却气势十足，那可是沙漠里每天都见血、一人策划干掉汪家的邪帝！ 胖子见吴邪来了，直接告状。 “天真，这小子刚才说咱们家小天仙儿，还恶意抹黑我们纯洁的家人关系，而且，这小子姓汪。” 姓汪的？ 那这事儿就大了，不怪别的，就怪你这个姓！ 吴邪看向纪初桃，眼神询问她想怎么处理，不然也直接绑架算了？ 虽然这不符合他现在和气生财的理念，但谁让这汪姓的不长眼。 纪初桃自然不会让自己白吃亏。 视线转向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的汪鸣，粉唇牵起，挂上一丝笑。 手指合拢，在喉咙上轻轻一划。 帅炸了！ 周围围观的人根本没想到这样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女孩会做出这样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动作，尤其她脸上明明带笑，可看那双桃花眼时，却只能感觉到毛骨悚然的凉。 纪初桃根本就不担心这三人会不会打篮球。 他们枪火炮弹什么没见过，光胖子炸的雷管估计比这小子打手枪的次数还多。 况且前几天广场上有一个友谊赛，他们三个人美其名去活动活动，给人家另一队直接打哭了。 小哥他们三兄弟当然都会打篮球。 但是吴邪和胖子俩人下手十分黑，不到半场，对面就已经没人了，而他们这边从头到尾就只有三个人。 小哥更别提。 手接到球的时候，轻轻一掷，篮球直接以一个优美的线条直接落进篮筐，脚连动都没动。 汪鸣觉得今天真是邪了门了。 这几个人什么来头，难道他随便一踢就踢到铁板了？ 比分显然是追不上的，而且他们这边也没人了。 最后一球，小哥直接弹跳起步，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一个扣篮，直接把铁篮筐一并扯了下来！ 他捏着铁篮筐，走到汪鸣面前，轻轻一甩扔在了他脚下。 后者已经傻眼了，完全不敢动弹。 那个篮筐显然是被人为扯断的，可不是什么自然脱落。 纪初桃见状，唇角扬了起来。 吴邪走过去拍了拍汪鸣的脸，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 “小子，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现在的我，不然今天掉在这的不会是篮筐，而是你的脑袋。” 说完，他转身揽着张起灵和胖子的肩膀，朝小桃子走去，一边还吹嘘。 “咱们哥儿仨不减当年啊！” 纪初桃笑了一下，没戳破他的牛皮，带着他们走出人群。 至于后面学生里发生什么事情，四人都没再关注。 闹了这么一档子事，他们也没寻思继续逛校园，而是开车去了附近的植物园里。 等到夜幕降临时，才开着车重新找到校外的“堕落街”。 倒不是什么灯红酒绿，而是一个个摊位组成的美食一条街。 各种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但并不难闻，反而能让人清晰分辨出哪里有香味。 他们四个就像刚放学的大学生一样，到处走到处买。 纪初桃上次逛这种夜市街还是和小哥在记忆中，觉得好玩地很，每每买了吃的尝了两口就塞到小哥手里，剩下的让他解决。 一条街走下来，小哥吃了不少从前根本没吃过的东西，甚至觉得胃都有点发胀。 他眸色逐渐幽深，看着到处撒欢儿的初桃，心中默默计算了下时间。 今天晚上可以再晚睡一点。 纪初桃还在摊位上到处乱买东西，还有些小来小去、亲手编制的首饰发箍，全部都很漂亮。 感觉到小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雪白的脸蛋儿带着笑意跑回去抱他。 四人吃饱喝足又打包一些味道很好的卤味，直接打道回府。 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十点，他们今天算是整整在外面疯了一天。 纪初桃闻了闻自己身上，有一股浓浓的夜市烧烤味，连头发都沾上了，十分嫌弃地皱紧了眉。 所以一到家就跑上了楼，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好睡裙回到房间。 小哥给她那些东西归类放好以后，才拿衣服去洗澡，现在还没出来。 纪初桃便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没多久，沉重的眼皮就垂了下来。 半梦半醒之间，身边的床位向下一陷，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她的腰肢。 纪初桃一激灵，直接清醒过来，看到赤裸着上半身的小哥正无声跪在她的旁边。 “怎么才洗完呀，我都要睡着了。” 少女娇气地埋怨道，完全没注意他眼中升起的火焰。 她张开双臂，娇滴滴地寻求拥抱。 而小哥也的确顺从她的意愿，直接捞起她的身子抱在怀里。 可下一秒，冰凉的唇瓣就吻上了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这些天纪初桃早已经习惯俩人之间的亲密，她闭着眼睛，小嘴微微张开，生涩地回应小哥的火热。 本以为今天大家都累了，亲亲以后就睡觉。 没想到身子一凉，睡裙转眼间就不知道飞到了哪去，而她也被张起灵完全掌控在手中，动弹不得。 直到深夜，纪初桃越来越精神，纤细的腰肢还被人掐着。 她咬紧唇瓣，香汗淋漓。 小哥俯身吻向她的雪色，如愿以偿地实现深夜不眠的心愿。 第122章 败家 这样的生活接连几天以后，纪初桃终于忍不住开始教导起来。 “你不觉得现在的生活特别糜烂嘛！你看看你，脸上就写着四个大字！” 她看着小哥清冷出尘的脸，犹豫半天还是昧着良心说道。 “纵！欲！过！度！” 同时心中也疑惑起来。 怎么张起灵每天晚上都拉着她那么晚睡，还是那么容光焕发，难道是吸她的精气了？ 小哥觉得自己有点无辜。 虽然大部分都是他主动不让初桃睡的，但明明有很多次都是她嘤嘤呖呖缠上来，他也不想拒绝。 小哥委屈，但是他不说，只是无声地看着初桃。 看得纪初桃心里都不是滋味，反思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她虽然也很舒服吧，身体恢复得也很快，但他们每晚上都要泡在床上了，根本就不能好好休息嘛。 不过到最后少女的声音还是软了下来，攀上小哥的肩膀，奉上一枚香吻。 “你克制一下，要么晚上少几次，要么就隔一天。” 她声音娇滴滴地，有些羞涩，心中不断给自己立着规矩。 夫妻之间也要有节制的！ 小哥默默地沉思一会儿，黑眸深邃几分。 “少几次。” 可以延长每次的时间。 纪初桃还以为他做了退让，开心地又奉上自己的唇瓣，被小哥压在床上亲了半天。 今天吴邪要回吴山居，而胖子和张起灵去钓鱼。 自从上一次打篮球直接把人家大学生撞伤四五个以后，几个人就告别了打篮球这项活动。 刚好今天纪初桃想吃鱼，胖子就决定带小哥去钓鱼。 家里的厨房早就归了贤良淑德的胖妈妈，每天的饭菜都由他来做，纪初桃和张起灵每天晨练完都会去买菜。 吴邪则当了吴秘书，一边研究张家的事迹，一边给胖子打下手。 日子过的简单又舒适。 几个人都走了后，纪初桃便在家等着安装新的家具家电。 胖子成为家里大厨以后，厨房用具就逐渐变得多了起来。 现在他又开发一点甜品什么的，干脆纪初桃就把所有的电器都给补齐，冰箱也换成四开门的，想装什么装什么。 负二楼酒吧的酒柜也填满了各种酒，吴邪直呼她太败家。 纪初桃倒不认为自己太浪费。 这栋宅子里的东西对比她之前的房间，简直是九牛一毛，所以想买什么买什么，想买多少买多少。 一上午，她接连接收了好几波来装家电的公司。 等大门门铃又一次响起时，纪初桃踩着外穿拖鞋走出去开门。 大门打开，发现外面是一个寸头年轻男人。 穿着一身简单的卫衣，面容很年轻，眉宇中有一股进攻性，看起来有点凶，背上还背着背包，不像是她认识的人。 纪初桃拧了下眉，语气和善问道。 “你好，找哪位？” 张海洋来之前就已经知道族长夫人长得非常非常漂亮。 但他也没想到，活了这么久以来，见识过无数红尘美人的他，竟然还能为族长夫人的美丽而失神。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声说道。 “夫人，我来找族长。” 纪初桃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这就是吴邪寻找张家人计划里的，张家人？ 她又看了一眼这个寸头男人，确实是有一种张家人独特的气质和风格，便笑了笑。 “先进来吧，他出去了。” 说着，她转身带着这人往院子里走。 张海洋自然跟了上去，还顺手带上了大门。 院子很大，绿化做得也很好，他没想到族长竟然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纪初桃翻出一双新的拖鞋给他，接着去泡了壶茶，请他坐在沙发上。 她不是话太多的人，但从小的社交圈让她完全能做到八面玲珑。 不过对于张家人，纪初桃不想说太多，因为张家人本身并不善沟通，他们高高在上了太久，其实并不能和普通人共情。 最后还是张海洋率先说了话。 “夫人，我叫张海洋，今天是来告别的。” 纪初桃眉心拧起，疑惑问道。 “什么意思？” “我身患绝症，活不过今年，不过我活的足够久了，想见见同族人，平日里见的太少，也想见见族长，然后就安然赴死。” 张海洋解释道，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手提电脑大的盒子，放到茶几上。 “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纪初桃看他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一堆的房产证。 “这些都是这些年买的住宅，如今我要告别了，这些东西应该都归族长。” “我没有子嗣，也没有亲人，您清点一下，等族长回来，我和他聊几句，就走了。” 她拿起一本翻开，发现竟然还是上海的房产，不过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没什么用，便直接放下，有点好奇他得了什么病。 “方不方便问一下，你是患了什么病？” 张海洋表情有点尴尬。 面对族长夫人这样动人的女子，说出自己的病症还是让人挺难以启齿的。 他看着自己的袜子，声音轻了一点。 “糖尿病。” ……糖尿病难道会死人吗？ 纪初桃的表情有点怔愣，张海洋也看了出来，便解释道。 “并发症是脑瘤。”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晚期，眼睛已经被压迫，有点看不清楚了。” 纪初桃点了点头，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得这种病，不过这个人的到来，让她突然有了一个非常好的想法。 具体的还要等张起灵回来再计划，如果可行，那云彩没准也能救回来。 “张起灵去钓鱼了，估计还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你可以在这里等，一楼有房间，累了也可以进去休息一下。” 张海洋微微点头，却没有动。 纪初桃也知道让他去休息那是不太可能的，自己又不能扔他一个人在这，便也闲聊几句。 “你怎么知道我是他妻子的？” “江湖传言，听说十几年前，族长就和一个姑娘在一起，从来没分开过，我想应该就是您了。” 张海洋回答道，他并不像看起来那样严厉。 “而且他们都说，族长现在住的地方，是张家的圣殿。” 听到这话，纪初桃笑了一下。 “这是我们十几年前买的房子，最近才回来住。” 他大概知道些族长去做了什么，但没想到族长夫人原来也跟着一起去了。 而且很奇怪的是，如果他们十几年前就在一起了，那当时的夫人应该至少也是成年的。 可现在竟然还二十岁的模样…… “夫人，恕我直言，按理说族长不会跟外族女子通婚的，这样留下的子嗣或许不能继承张家人独特的血脉，您是否有些奇特之处呢？” 纪初桃靠在沙发上，压了一口茶，微微颔首。 “我同张起灵一样。” 她只浅浅地说了一句，并没有透露太多。 张海洋是聪明人，也不用多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起来你并不害怕死亡，没有什么心愿吗？” 纪初桃有些好奇。 “我还是想活下去的，就和普通人一样，您知道的，张家人的己愿一直很少。” 张海洋说道。 “不过也确实没有那么怕死。” “这个人世间并没有好到赖着不想走，也没有坏到立即就想离开。” 纪初桃觉得这人有点哲学家的天赋，不过还是小小的提了一句。 “如果你还有机会活下去呢，没什么想要做的？就没什么愿望吗？” 张海洋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只有一个。 “我希望有一个不管怎么吃冰激凌也不会得病的身体，我很喜欢吃甜品。” 纪初桃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会得糖尿病了。 也开始反思最近吃胖子做的甜品是不是太多了，她身材有没有走形。 如果小哥在这里，他一定会摇头否认。 他认为是没有的，毕竟每天都掐着那纤细柔韧的腰肢，熟悉得很。 最后纪初桃还是打电话，把张起灵和胖子叫了回来。 西湖不能钓鱼，他们去的地方很远，开着车出去的，回来的时候，鱼还活蹦乱跳，把水都崩到后备箱里了。 小哥到家的时候，纪初桃迎了上去。 本来是想告诉他张家人来了，却被以为来索吻，小哥还轻轻吻了她的红唇一下。 “干嘛呀。” 少女嗔怪，一巴掌拍在小哥身上。 “张家的人来了，他说自己得了绝症，我想做个实验。” 她的想法是这样的，每天都给张海洋喝一杯掺着自己血液的水，再让他定期去做检查。 如果检查结果往良好的方向发展，那么就说明，她的血或许能帮助云彩苏醒。 反正也是张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她看这个人还挺顺眼的。 “你知道的，胖子这些年都担心云彩，咱们应该帮帮他。” 纪初桃抱着小哥的手臂摇晃了两下。 小哥抿着唇，思考这件事的安全性。 他当然是想帮助胖子的，但事情关乎到初桃的安危，他必须谨慎决定。 但看着老婆软着声音撒娇的模样，小哥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心中轻叹口气，只能告诉自己，再注意一些，多保护他的初桃。 “好。” 小哥轻轻揉了揉老婆的长发，带着她走进屋里。 看到张海洋以后微微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去了书房里谈。 纪初桃也不知道两个寡言少语的张家人聊了什么，不过直到晚上他们才从书房里出来，而后张海洋便在合院里住了下来。 而在此之前，她则是和胖子研究晚上吃些什么东西。 “小天仙儿啊，你真是太败家了，你看看你买的都是什么啊？” “烤箱、微波炉、空气炸锅，这仨不就是一样东西吗？买一个不就行了？” 胖妈妈痛心疾首，这败家孩子。 纪初桃哪里懂这些，她从来没进过厨房的。 “而且你看看，豆浆机和榨汁机，竟然还有咖啡机，你看咱家谁喝咖啡啊？还有这早餐机，啧啧，太浪费了。” 少女摸了摸鼻子，难得有些气弱。 “那你不早说，厨房里的事我一窍不通你又不是不知道。” 胖妈妈叹了口气，转瞬又豪迈起来。 “不过这个大冰箱还是深得我心的，这豪华的四开门，咱们吃完晚饭就可以去商场购物了，把里面填满！” 说到这个冰箱，纪初桃又扬起了自己尖尖的小下巴。 “当然了，这个冰箱可是我选了很久的，二十几万呢。” 听这价格，胖子一脸肉疼。 败家啊！还是败家！ 第123章 超市 但这败家闺女还得宠着，胖妈妈拿出今天的垂钓收获。 “来天仙儿，你说想把它们怎么吃掉，咱们想几个吃法，正好小哥他家里人不也来了吗，晚上多做几个菜。” 今天收获颇丰，也就大概四五个小时的时间，他们钓上来了两条七八斤的草鱼、两条鲤鱼，还有三条鲫鱼。 晚上就可以做个全鱼宴。 纪初桃很少决定菜谱，她觉得胖子做什么味道都很不错，不过既然让她来决定，她也就一下报了一串菜名。 “那就做个酸汤鱼，一个麻辣鱼，一个椒盐鱼片，一个鱼头汤，一个剁椒鱼。” “买的螃蟹和龙虾是不是还没吃完呀？今天也一并做了吧，有客人呢。” 这么多菜，光胖子一个人肯定不行。 她一个电话把吴邪也叫了回来，三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 纪初桃可不会拾掇鱼，她只会用刀砍得稀碎，所以她被分配了刷龙虾和螃蟹的任务。 吴邪不知道从哪给她弄了一个巨大的盆，里面装半盆水，等她戴好了手套才把刷子递给她。 “小桃子你就坐在这刷，等弄完直接叫我，我来给你倒水。” 纪初桃点点头，为了行动方便，她还特意换了一身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 就和小哥穿的一样。 而后坐在小板凳上，开始给螃蟹和龙虾洗澡。 她刷地仔细，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非常舒适，心中也惬意万分。 这种慢节奏的生活就是他们内心深处的所求。 等小哥他们出来的时候，纪初桃已经重新穿上一身漂亮的小裙子。 饱和度很低的藕粉色，一字肩的设计露出大片锁骨，非常好看。 两条细细的带子绕过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交叉系在后面。 张海洋要住在这的消息宣布下来，胖子和吴邪也只是惊讶了一瞬，而后就热情地招呼他吃饭。 纪初桃和小哥很自然地坐在一起，几个人围着桌子大吃了一顿，感叹着胖子的手艺现在是越来越好了。 收拾完东西，他们坐上车子，准备去购物。 胖子和吴邪一直坐在前面，张海洋则坐在族长旁边，微微还有些局促。 虽然不知道族长为什么让他住一个月再走，但他还是留了下来，将原本去看其他张家人的计划推迟了一个月。 他发现族长和夫人的感情特别好，好到让他误以为族长并非张家人那样沉默内敛。 纪初桃不知道他的想法，一上车就靠到了小哥怀里，压根没有注意张海洋尴不尴尬。 夜晚的温度微微凉了一点，他们到商场时，逛超市的人还有很多。 她想在超市中买些零食带回去填补已经空了的零食柜子。 吴邪和胖子人到中年还不忘吃零食本色，尤其是吴邪，天天喝无糖可乐。 小哥推着大推车跟在纪初桃身后，眼神落在她身上，明明脸上没有表情，却能体会到格外的温柔。 忽然，一对情侣闯进了他的视线。 小哥看着那个高大的男生把女生抱起来放到了推车里，女生看起来似乎很……羞涩很开心，坐在推车指挥着男生拿东西。 他眉梢微微一扬，还可以这样吗？ 这样想着，小哥目光转向正在挑选薯片的初桃，忽然伸手揽住少女纤细的腰肢，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纪初桃手里还捏着两包薯片，虽然有点懵，但还是环住他的脖颈，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啦？” 小哥没回答，俯下身子小心翼翼把她放进推车里，还给她整理好裙摆。 保证坐下来不会露出皮肤以后，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要吃什么？我来拿。” 纪初桃本来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不过当看到附近一对情侣里的女孩也是这样坐在推车里时，忽然福至心灵懂得了张起灵的意思，不由地弯了眉眼。 她接受了小哥的有样学样，并且娇气指挥着他推着自己去拿零食，一些碰不到的则是让他来拿。 他们的未来还很长，张起灵也一直在学着爱她。 看到族长和族长夫人这种别样的甜蜜，张海洋感觉到他内心深处似乎也存在了一些意难平。 他活了这么久，久到已经要死掉却都没有遇到心仪之人。 而且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敛下心神，张海洋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要采购的被子床单上，没注意小哥在不经意间还看了他一眼。 几个人买的东西堆满了车子的后备箱，回到家的时候，时间也才九点。 吴邪和胖子带着张海洋去熟悉房子，纪初桃和小哥则在那分零食，一半放在一楼茶几收纳里，另一半拿到楼上去，放到卧室的零食柜。 月上梢头，浑圆的一轮月亮散发着明亮的光辉，将周围的星星掩盖地毫无华光。 两人相拥窝在露台的躺椅上，静静地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这个张海洋，你怎么说服他待一个月的呀？” 纪初桃窝在小哥怀里，疑惑发问。 要说人家都绝症了，总不能威胁吧，那就太不道德了。 小哥默默地搂她紧了一点，淡淡说道。 “直说的，一个月。” 纪初桃眨了眨眼，懂了他说话的意思。 就是张起灵直接跟人家说不许走，先在这儿住一个再说，那些人也别道别了。 这要是张海洋不懂的话，那还就真成绑架了。 “你们张家的人就没有那种话特别多的嘛？” 就她现在知道的几个张家人里，都不是传统意义上话多的人。 小哥想了想，回答道。 “也有。” 那应该是洪武十二年的张起灵，是个笑点极低的话唠，鼓励张家积极入世，最终因此被汪藏海发现了张家的存在。 张家的没落也许和必然相关，但他肯定也功不可没。 纪初桃扑哧一笑，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背靠着小哥的胸膛，像是嵌入他怀里一样。 “那这个人肯定是中途变异了，不过我记得是不是还有一个话唠来着，就是你去找毕摩的时候，同行的一个人特别搞笑。” 那段记忆也算是久远了，是军阀混战时期，小哥因为一些事情要去黑彝找毕摩。 身边带着一个张家海字辈的小公子哥，尤其话唠，而且比胖子说相声的天分还高。 纪壶初桃说完的一瞬间，小哥脑海中就浮现出了相关的记忆。 他皱着眉，完全想这段记忆消失掉。 可想而知这个话唠的威力到底有多大，连张起灵都受不了。 他不想提起张海盐那个人，便直接侧头吻向少女雪白馨香的脖颈。 想到俩人的约定，纪初桃放心地没有挣扎。 然而等她凌晨还在情海中起伏时，泛着水光的小嘴一瘪，挤出了几滴眼泪。 “张起灵，你个骗子。” 少女娇气的喘息，甜嗲嗲的声音全是控诉。 小哥俯身，轻轻吻掉她眼角的泪珠。 …… 得了糖尿病以后，张海洋就很少再吃太甜的东西了。 而且他每餐餐前都要打胰岛素，今天也是在房间独自注射完以后才出去。 早餐是纪初桃和小哥晨练完以后，去西湖边上买的，一口一个的杭州小笼包。 家里人多，光包子就买了十屉，还有豆浆、牛奶、皮蛋粥、茶叶蛋。 付钱的时候，老板看了他们好几眼，估计以为这俩人是来上货的，同时也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个大生意。 张海洋不能吃糖，纪初桃就给他准备了红茶，当然是加了料的。 由张起灵放到他面前，还留下不容置喙地两个字。 “喝完。” 族长发话，就算是毒药他也得喝完。 张海洋直接一饮而尽，发现只是普通的红茶，不过喝完有一点回甘馨香，像是有魔力似的，身体都舒服了一点。 今天瞎子和小花一起来了，作为小小的东道主，纪初桃邀请他们去西湖游船，纪念一下许仙和白娘子的桥头初遇。 除了仙气飘飘的她以外，另外几个都是肌肉含量极高的大老爷们。 她趴在船头看了一下船的吃水线，扭头望向船篷里乖乖抱腿坐着的几个人。 “我说……你们是不是该减肥了？” 船都快被压塌了，没看那船工小哥都快哭了吗？ 吴邪和黑眼镜都看向胖子，这就让后者非常不乐意。 “你俩都看我干嘛？天真你最近吃得都肥了，小天仙儿的零食是不是都被你吃了？咱俩难兄难弟，谁也别寒碜谁。” 乌篷船一路往湖心亭划去，清澈的湖水泛起层层波澜，伴随着几个中年男人的笑声和船工的眼泪。 他们这次也没什么事，就是生活无趣，小花升起些许返璞归真的养老情绪。 而吴邪也刚好有此意，他想再发展一个小生意。 “小桃子，你投资那么准，生意都遍布全国了，不如也给我投资吧。” “咱们去福建，一年四季都绿草茵茵的，买块地，盖上大院，一人留个房间。” “前院就开个农家乐，你看现在胖子手艺越来越好了，肯定稳赚不赔。” 倒不是吴邪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只是有些难以启齿的理由。 “你们不知道，小桃子压榨我，我这个吴秘书天天搞张家研究，现在已经是张学泰斗了，但代价就是骨盆有点前倾，还让不让人活了？我需要一些劳作！” 纪初桃摸了摸鼻子，有人不用那放着干嘛？ 小花对吴邪报以非常怀疑的态度。 “吴邪，不是我说，以你的经商能力，桃子不赔钱就不错了，上哪赚钱？你不如种地来的快。” “嘿，那你就是小瞧我了。” 吴邪非常在意这一点。 从小他就老被人说，吴山居一个铺子你都管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这次他一定要证明自己，告诉大家——他，吴邪，是个经营鬼才！ 暗暗热血！ 纪初桃举手支持，她最近也越发受不了张起灵的夜夜笙歌，虽然有被爽到，但是太纵欲无度了！ 因此当吴邪说出来农家乐时，她就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分散爱人精力的机会。 别总留着体力来折腾她。 “必须投！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要什么有什么！” 胖子“哎呀”了一声。 “还是小天仙儿靠谱，那咱们就赶紧选址啊，等她清醒了这事儿没准就打水漂了。” 随后他就被吴邪和纪初桃齐刷刷瞪了一眼。 第122章 败家 这样的生活接连几天以后，纪初桃终于忍不住开始教导起来。 “你不觉得现在的生活特别糜烂嘛！你看看你，脸上就写着四个大字！” 她看着小哥清冷出尘的脸，犹豫半天还是昧着良心说道。 “纵！欲！过！度！” 同时心中也疑惑起来。 怎么张起灵每天晚上都拉着她那么晚睡，还是那么容光焕发，难道是吸她的精气了？ 小哥觉得自己有点无辜。 虽然大部分都是他主动不让初桃睡的，但明明有很多次都是她嘤嘤呖呖缠上来，他也不想拒绝。 小哥委屈，但是他不说，只是无声地看着初桃。 看得纪初桃心里都不是滋味，反思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她虽然也很舒服吧，身体恢复得也很快，但他们每晚上都要泡在床上了，根本就不能好好休息嘛。 不过到最后少女的声音还是软了下来，攀上小哥的肩膀，奉上一枚香吻。 “你克制一下，要么晚上少几次，要么就隔一天。” 她声音娇滴滴地，有些羞涩，心中不断给自己立着规矩。 夫妻之间也要有节制的！ 小哥默默地沉思一会儿，黑眸深邃几分。 “少几次。” 可以延长每次的时间。 纪初桃还以为他做了退让，开心地又奉上自己的唇瓣，被小哥压在床上亲了半天。 今天吴邪要回吴山居，而胖子和张起灵去钓鱼。 自从上一次打篮球直接把人家大学生撞伤四五个以后，几个人就告别了打篮球这项活动。 刚好今天纪初桃想吃鱼，胖子就决定带小哥去钓鱼。 家里的厨房早就归了贤良淑德的胖妈妈，每天的饭菜都由他来做，纪初桃和张起灵每天晨练完都会去买菜。 吴邪则当了吴秘书，一边研究张家的事迹，一边给胖子打下手。 日子过的简单又舒适。 几个人都走了后，纪初桃便在家等着安装新的家具家电。 胖子成为家里大厨以后，厨房用具就逐渐变得多了起来。 现在他又开发一点甜品什么的，干脆纪初桃就把所有的电器都给补齐，冰箱也换成四开门的，想装什么装什么。 负二楼酒吧的酒柜也填满了各种酒，吴邪直呼她太败家。 纪初桃倒不认为自己太浪费。 这栋宅子里的东西对比她之前的房间，简直是九牛一毛，所以想买什么买什么，想买多少买多少。 一上午，她接连接收了好几波来装家电的公司。 等大门门铃又一次响起时，纪初桃踩着外穿拖鞋走出去开门。 大门打开，发现外面是一个寸头年轻男人。 穿着一身简单的卫衣，面容很年轻，眉宇中有一股进攻性，看起来有点凶，背上还背着背包，不像是她认识的人。 纪初桃拧了下眉，语气和善问道。 “你好，找哪位？” 张海洋来之前就已经知道族长夫人长得非常非常漂亮。 但他也没想到，活了这么久以来，见识过无数红尘美人的他，竟然还能为族长夫人的美丽而失神。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声说道。 “夫人，我来找族长。” 纪初桃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这就是吴邪寻找张家人计划里的，张家人？ 她又看了一眼这个寸头男人，确实是有一种张家人独特的气质和风格，便笑了笑。 “先进来吧，他出去了。” 说着，她转身带着这人往院子里走。 张海洋自然跟了上去，还顺手带上了大门。 院子很大，绿化做得也很好，他没想到族长竟然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纪初桃翻出一双新的拖鞋给他，接着去泡了壶茶，请他坐在沙发上。 她不是话太多的人，但从小的社交圈让她完全能做到八面玲珑。 不过对于张家人，纪初桃不想说太多，因为张家人本身并不善沟通，他们高高在上了太久，其实并不能和普通人共情。 最后还是张海洋率先说了话。 “夫人，我叫张海洋，今天是来告别的。” 纪初桃眉心拧起，疑惑问道。 “什么意思？” “我身患绝症，活不过今年，不过我活的足够久了，想见见同族人，平日里见的太少，也想见见族长，然后就安然赴死。” 张海洋解释道，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手提电脑大的盒子，放到茶几上。 “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纪初桃看他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一堆的房产证。 “这些都是这些年买的住宅，如今我要告别了，这些东西应该都归族长。” “我没有子嗣，也没有亲人，您清点一下，等族长回来，我和他聊几句，就走了。” 她拿起一本翻开，发现竟然还是上海的房产，不过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没什么用，便直接放下，有点好奇他得了什么病。 “方不方便问一下，你是患了什么病？” 张海洋表情有点尴尬。 面对族长夫人这样动人的女子，说出自己的病症还是让人挺难以启齿的。 他看着自己的袜子，声音轻了一点。 “糖尿病。” ……糖尿病难道会死人吗？ 纪初桃的表情有点怔愣，张海洋也看了出来，便解释道。 “并发症是脑瘤。”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晚期，眼睛已经被压迫，有点看不清楚了。” 纪初桃点了点头，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得这种病，不过这个人的到来，让她突然有了一个非常好的想法。 具体的还要等张起灵回来再计划，如果可行，那云彩没准也能救回来。 “张起灵去钓鱼了，估计还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你可以在这里等，一楼有房间，累了也可以进去休息一下。” 张海洋微微点头，却没有动。 纪初桃也知道让他去休息那是不太可能的，自己又不能扔他一个人在这，便也闲聊几句。 “你怎么知道我是他妻子的？” “江湖传言，听说十几年前，族长就和一个姑娘在一起，从来没分开过，我想应该就是您了。” 张海洋回答道，他并不像看起来那样严厉。 “而且他们都说，族长现在住的地方，是张家的圣殿。” 听到这话，纪初桃笑了一下。 “这是我们十几年前买的房子，最近才回来住。” 他大概知道些族长去做了什么，但没想到族长夫人原来也跟着一起去了。 而且很奇怪的是，如果他们十几年前就在一起了，那当时的夫人应该至少也是成年的。 可现在竟然还二十岁的模样…… “夫人，恕我直言，按理说族长不会跟外族女子通婚的，这样留下的子嗣或许不能继承张家人独特的血脉，您是否有些奇特之处呢？” 纪初桃靠在沙发上，压了一口茶，微微颔首。 “我同张起灵一样。” 她只浅浅地说了一句，并没有透露太多。 张海洋是聪明人，也不用多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起来你并不害怕死亡，没有什么心愿吗？” 纪初桃有些好奇。 “我还是想活下去的，就和普通人一样，您知道的，张家人的己愿一直很少。” 张海洋说道。 “不过也确实没有那么怕死。” “这个人世间并没有好到赖着不想走，也没有坏到立即就想离开。” 纪初桃觉得这人有点哲学家的天赋，不过还是小小的提了一句。 “如果你还有机会活下去呢，没什么想要做的？就没什么愿望吗？” 张海洋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只有一个。 “我希望有一个不管怎么吃冰激凌也不会得病的身体，我很喜欢吃甜品。” 纪初桃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会得糖尿病了。 也开始反思最近吃胖子做的甜品是不是太多了，她身材有没有走形。 如果小哥在这里，他一定会摇头否认。 他认为是没有的，毕竟每天都掐着那纤细柔韧的腰肢，熟悉得很。 最后纪初桃还是打电话，把张起灵和胖子叫了回来。 西湖不能钓鱼，他们去的地方很远，开着车出去的，回来的时候，鱼还活蹦乱跳，把水都崩到后备箱里了。 小哥到家的时候，纪初桃迎了上去。 本来是想告诉他张家人来了，却被以为来索吻，小哥还轻轻吻了她的红唇一下。 “干嘛呀。” 少女嗔怪，一巴掌拍在小哥身上。 “张家的人来了，他说自己得了绝症，我想做个实验。” 她的想法是这样的，每天都给张海洋喝一杯掺着自己血液的水，再让他定期去做检查。 如果检查结果往良好的方向发展，那么就说明，她的血或许能帮助云彩苏醒。 反正也是张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她看这个人还挺顺眼的。 “你知道的，胖子这些年都担心云彩，咱们应该帮帮他。” 纪初桃抱着小哥的手臂摇晃了两下。 小哥抿着唇，思考这件事的安全性。 他当然是想帮助胖子的，但事情关乎到初桃的安危，他必须谨慎决定。 但看着老婆软着声音撒娇的模样，小哥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心中轻叹口气，只能告诉自己，再注意一些，多保护他的初桃。 “好。” 小哥轻轻揉了揉老婆的长发，带着她走进屋里。 看到张海洋以后微微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去了书房里谈。 纪初桃也不知道两个寡言少语的张家人聊了什么，不过直到晚上他们才从书房里出来，而后张海洋便在合院里住了下来。 而在此之前，她则是和胖子研究晚上吃些什么东西。 “小天仙儿啊，你真是太败家了，你看看你买的都是什么啊？” “烤箱、微波炉、空气炸锅，这仨不就是一样东西吗？买一个不就行了？” 胖妈妈痛心疾首，这败家孩子。 纪初桃哪里懂这些，她从来没进过厨房的。 “而且你看看，豆浆机和榨汁机，竟然还有咖啡机，你看咱家谁喝咖啡啊？还有这早餐机，啧啧，太浪费了。” 少女摸了摸鼻子，难得有些气弱。 “那你不早说，厨房里的事我一窍不通你又不是不知道。” 胖妈妈叹了口气，转瞬又豪迈起来。 “不过这个大冰箱还是深得我心的，这豪华的四开门，咱们吃完晚饭就可以去商场购物了，把里面填满！” 说到这个冰箱，纪初桃又扬起了自己尖尖的小下巴。 “当然了，这个冰箱可是我选了很久的，二十几万呢。” 听这价格，胖子一脸肉疼。 败家啊！还是败家！ 第123章 超市 但这败家闺女还得宠着，胖妈妈拿出今天的垂钓收获。 “来天仙儿，你说想把它们怎么吃掉，咱们想几个吃法，正好小哥他家里人不也来了吗，晚上多做几个菜。” 今天收获颇丰，也就大概四五个小时的时间，他们钓上来了两条七八斤的草鱼、两条鲤鱼，还有三条鲫鱼。 晚上就可以做个全鱼宴。 纪初桃很少决定菜谱，她觉得胖子做什么味道都很不错，不过既然让她来决定，她也就一下报了一串菜名。 “那就做个酸汤鱼，一个麻辣鱼，一个椒盐鱼片，一个鱼头汤，一个剁椒鱼。” “买的螃蟹和龙虾是不是还没吃完呀？今天也一并做了吧，有客人呢。” 这么多菜，光胖子一个人肯定不行。 她一个电话把吴邪也叫了回来，三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 纪初桃可不会拾掇鱼，她只会用刀砍得稀碎，所以她被分配了刷龙虾和螃蟹的任务。 吴邪不知道从哪给她弄了一个巨大的盆，里面装半盆水，等她戴好了手套才把刷子递给她。 “小桃子你就坐在这刷，等弄完直接叫我，我来给你倒水。” 纪初桃点点头，为了行动方便，她还特意换了一身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 就和小哥穿的一样。 而后坐在小板凳上，开始给螃蟹和龙虾洗澡。 她刷地仔细，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非常舒适，心中也惬意万分。 这种慢节奏的生活就是他们内心深处的所求。 等小哥他们出来的时候，纪初桃已经重新穿上一身漂亮的小裙子。 饱和度很低的藕粉色，一字肩的设计露出大片锁骨，非常好看。 两条细细的带子绕过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交叉系在后面。 张海洋要住在这的消息宣布下来，胖子和吴邪也只是惊讶了一瞬，而后就热情地招呼他吃饭。 纪初桃和小哥很自然地坐在一起，几个人围着桌子大吃了一顿，感叹着胖子的手艺现在是越来越好了。 收拾完东西，他们坐上车子，准备去购物。 胖子和吴邪一直坐在前面，张海洋则坐在族长旁边，微微还有些局促。 虽然不知道族长为什么让他住一个月再走，但他还是留了下来，将原本去看其他张家人的计划推迟了一个月。 他发现族长和夫人的感情特别好，好到让他误以为族长并非张家人那样沉默内敛。 纪初桃不知道他的想法，一上车就靠到了小哥怀里，压根没有注意张海洋尴不尴尬。 夜晚的温度微微凉了一点，他们到商场时，逛超市的人还有很多。 她想在超市中买些零食带回去填补已经空了的零食柜子。 吴邪和胖子人到中年还不忘吃零食本色，尤其是吴邪，天天喝无糖可乐。 小哥推着大推车跟在纪初桃身后，眼神落在她身上，明明脸上没有表情，却能体会到格外的温柔。 忽然，一对情侣闯进了他的视线。 小哥看着那个高大的男生把女生抱起来放到了推车里，女生看起来似乎很……羞涩很开心，坐在推车指挥着男生拿东西。 他眉梢微微一扬，还可以这样吗？ 这样想着，小哥目光转向正在挑选薯片的初桃，忽然伸手揽住少女纤细的腰肢，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纪初桃手里还捏着两包薯片，虽然有点懵，但还是环住他的脖颈，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啦？” 小哥没回答，俯下身子小心翼翼把她放进推车里，还给她整理好裙摆。 保证坐下来不会露出皮肤以后，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要吃什么？我来拿。” 纪初桃本来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不过当看到附近一对情侣里的女孩也是这样坐在推车里时，忽然福至心灵懂得了张起灵的意思，不由地弯了眉眼。 她接受了小哥的有样学样，并且娇气指挥着他推着自己去拿零食，一些碰不到的则是让他来拿。 他们的未来还很长，张起灵也一直在学着爱她。 看到族长和族长夫人这种别样的甜蜜，张海洋感觉到他内心深处似乎也存在了一些意难平。 他活了这么久，久到已经要死掉却都没有遇到心仪之人。 而且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敛下心神，张海洋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要采购的被子床单上，没注意小哥在不经意间还看了他一眼。 几个人买的东西堆满了车子的后备箱，回到家的时候，时间也才九点。 吴邪和胖子带着张海洋去熟悉房子，纪初桃和小哥则在那分零食，一半放在一楼茶几收纳里，另一半拿到楼上去，放到卧室的零食柜。 月上梢头，浑圆的一轮月亮散发着明亮的光辉，将周围的星星掩盖地毫无华光。 两人相拥窝在露台的躺椅上，静静地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这个张海洋，你怎么说服他待一个月的呀？” 纪初桃窝在小哥怀里，疑惑发问。 要说人家都绝症了，总不能威胁吧，那就太不道德了。 小哥默默地搂她紧了一点，淡淡说道。 “直说的，一个月。” 纪初桃眨了眨眼，懂了他说话的意思。 就是张起灵直接跟人家说不许走，先在这儿住一个再说，那些人也别道别了。 这要是张海洋不懂的话，那还就真成绑架了。 “你们张家的人就没有那种话特别多的嘛？” 就她现在知道的几个张家人里，都不是传统意义上话多的人。 小哥想了想，回答道。 “也有。” 那应该是洪武十二年的张起灵，是个笑点极低的话唠，鼓励张家积极入世，最终因此被汪藏海发现了张家的存在。 张家的没落也许和必然相关，但他肯定也功不可没。 纪初桃扑哧一笑，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背靠着小哥的胸膛，像是嵌入他怀里一样。 “那这个人肯定是中途变异了，不过我记得是不是还有一个话唠来着，就是你去找毕摩的时候，同行的一个人特别搞笑。” 那段记忆也算是久远了，是军阀混战时期，小哥因为一些事情要去黑彝找毕摩。 身边带着一个张家海字辈的小公子哥，尤其话唠，而且比胖子说相声的天分还高。 纪壶初桃说完的一瞬间，小哥脑海中就浮现出了相关的记忆。 他皱着眉，完全想这段记忆消失掉。 可想而知这个话唠的威力到底有多大，连张起灵都受不了。 他不想提起张海盐那个人，便直接侧头吻向少女雪白馨香的脖颈。 想到俩人的约定，纪初桃放心地没有挣扎。 然而等她凌晨还在情海中起伏时，泛着水光的小嘴一瘪，挤出了几滴眼泪。 “张起灵，你个骗子。” 少女娇气的喘息，甜嗲嗲的声音全是控诉。 小哥俯身，轻轻吻掉她眼角的泪珠。 …… 得了糖尿病以后，张海洋就很少再吃太甜的东西了。 而且他每餐餐前都要打胰岛素，今天也是在房间独自注射完以后才出去。 早餐是纪初桃和小哥晨练完以后，去西湖边上买的，一口一个的杭州小笼包。 家里人多，光包子就买了十屉，还有豆浆、牛奶、皮蛋粥、茶叶蛋。 付钱的时候，老板看了他们好几眼，估计以为这俩人是来上货的，同时也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个大生意。 张海洋不能吃糖，纪初桃就给他准备了红茶，当然是加了料的。 由张起灵放到他面前，还留下不容置喙地两个字。 “喝完。” 族长发话，就算是毒药他也得喝完。 张海洋直接一饮而尽，发现只是普通的红茶，不过喝完有一点回甘馨香，像是有魔力似的，身体都舒服了一点。 今天瞎子和小花一起来了，作为小小的东道主，纪初桃邀请他们去西湖游船，纪念一下许仙和白娘子的桥头初遇。 除了仙气飘飘的她以外，另外几个都是肌肉含量极高的大老爷们。 她趴在船头看了一下船的吃水线，扭头望向船篷里乖乖抱腿坐着的几个人。 “我说……你们是不是该减肥了？” 船都快被压塌了，没看那船工小哥都快哭了吗？ 吴邪和黑眼镜都看向胖子，这就让后者非常不乐意。 “你俩都看我干嘛？天真你最近吃得都肥了，小天仙儿的零食是不是都被你吃了？咱俩难兄难弟，谁也别寒碜谁。” 乌篷船一路往湖心亭划去，清澈的湖水泛起层层波澜，伴随着几个中年男人的笑声和船工的眼泪。 他们这次也没什么事，就是生活无趣，小花升起些许返璞归真的养老情绪。 而吴邪也刚好有此意，他想再发展一个小生意。 “小桃子，你投资那么准，生意都遍布全国了，不如也给我投资吧。” “咱们去福建，一年四季都绿草茵茵的，买块地，盖上大院，一人留个房间。” “前院就开个农家乐，你看现在胖子手艺越来越好了，肯定稳赚不赔。” 倒不是吴邪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只是有些难以启齿的理由。 “你们不知道，小桃子压榨我，我这个吴秘书天天搞张家研究，现在已经是张学泰斗了，但代价就是骨盆有点前倾，还让不让人活了？我需要一些劳作！” 纪初桃摸了摸鼻子，有人不用那放着干嘛？ 小花对吴邪报以非常怀疑的态度。 “吴邪，不是我说，以你的经商能力，桃子不赔钱就不错了，上哪赚钱？你不如种地来的快。” “嘿，那你就是小瞧我了。” 吴邪非常在意这一点。 从小他就老被人说，吴山居一个铺子你都管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这次他一定要证明自己，告诉大家——他，吴邪，是个经营鬼才！ 暗暗热血！ 纪初桃举手支持，她最近也越发受不了张起灵的夜夜笙歌，虽然有被爽到，但是太纵欲无度了！ 因此当吴邪说出来农家乐时，她就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分散爱人精力的机会。 别总留着体力来折腾她。 “必须投！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要什么有什么！” 胖子“哎呀”了一声。 “还是小天仙儿靠谱，那咱们就赶紧选址啊，等她清醒了这事儿没准就打水漂了。” 随后他就被吴邪和纪初桃齐刷刷瞪了一眼。 第124章 鬼火 他们这伙人都不是拖拉的性子，等张海洋最后一次检查结果下来的时候，大家就开车出发去福建雨村。 张海洋的病在这一个月已经完全康复了。 后来连去检查，都是找的私人医生，毕竟糖尿病并发脑瘤都治好了，那肯定轰动全世界。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内心深处明白肯定是族长和族长夫人做了些什么。 原本走的时候，张海洋想把所有的房产证都给族长，不过被拒绝。 纪初桃最不缺的就是钱，既然张海洋已经好了，那就回到他自己的岗位上去，没事少吃甜的。 实验的结果也证明，她的血比她想象的还要牛逼， 所以搬到雨村后，纪初桃决定开始给云彩做些能保存下来服用的东西。 雨村坐落在福建一座山的半山腰，是一个不大的村子，但却非常漂亮。 白墙黛瓦，青砖小路，树木茂盛，花草丰盈。 山顶有六条瀑布，常年的水滴像雨一样落在村子里，让人有种隐居深山的安静。 自从纪初桃和小哥从青铜门出来以后，四个人所有的开销都是由纪初桃来出。 所以这一次，他们直接买了一个有点豪华的大院子，听说这家人儿子出息，去城里买了房子。 村屋是个翘角飞檐的二层楼，小夫妻就住在二楼，胖子和吴邪住一楼。 隔壁是个大娘，家里的母鸡天天咯咯叫。 他们带了不少东西来，尤其是纪初桃娇气地要命，买下来房子后就全部大修了一番。 雇了好几车的人，仅仅几天就把房子弄得焕然一新。 她不下地以后，那些娇气毛病又全都反弹回来，甚至有些方面还更严重了一些。 村里人不明所以，还以为他们是什么黑社会呢。 不过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吴邪看着他们房子古朴大气的外形和精致现代的内里，啧啧称奇。 小桃子一出手果然是壕无人性。 而且院子里新运来了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用红布盖着。 纪初桃出现在吴邪和胖子面前时，两人都瞪直了眼。 她今天穿得又甜又辣，一条水粉色的高腰宽松牛仔裤，上身一件无袖辣妹背心，露出一段雪白纤细的腰肢。 她跑着下楼，后面小哥拿了一件衣服在追。 “天仙儿啊，咱院子里运来的是啥啊？咱家啥家具家电也不缺啊？” 胖子好奇地抓心挠肝，目光频频投向院子里的红布。 纪初桃正在被迫穿上小哥的衬衫，听到胖子的问话神秘一笑。 等小哥给她系好扣子以后，直接招呼着他们来到院子里。 “这是本小姐给你们的大惊喜，当当当当——” 她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揭开两条红色绒布，露出掩盖在下面的物体来。 等胖子和吴邪看清楚以后，下巴都快惊掉了！ “我靠靠靠靠，天仙儿啊，你这东西真是太合胖爷的心意了，这就是男人的梦啊！” 胖子喃喃自语，着魔似的摸索上面前炫酷万分的哈雷巡航。 四轮车承载人的【肉】体，两轮承载人的灵魂。 胖子的灵魂现在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两轮哈雷吸引住了。 “小桃子，你怎么突然想起买机车啦？” 吴邪看了下停在院子里的两辆机车，除此以外，他们门外还有一个宝马越野，再买几辆马上就可以开4s店了。 纪初桃挽着小哥的胳膊，眉眼弯弯。 “我最近刷视频的时候，经常看见那些很帅的机车，所以就买了呀，一辆咱们四个又坐不下，就买了两辆。” 巡航自然是给胖子和吴邪的，她和小哥坐更酷的宝马rr。 嗯——体验一下鬼火少女的感觉。 “那还等什么啊？来天真，上车，胖爷带你去转转！” 胖子一溜烟儿跑过去，大身板子往上一坐，直接占了三分之二的座位。 “死胖子，你倒是给我留点位置啊！” 吴邪笑骂着推了他一把，接着长腿一跨，坐在了后座上。 车子早大半个月前纪初桃就高价定好改装完，小哥是知道这件事的，而且他也会骑摩托。 笑话，族长连船都能开，机车算什么！ 眼瞧胖子已经发动，准备骑去镇上，看看他们想盘的那块地，纪初桃也有点心痒痒。 人的本质都是向往心跳冒险的，她自然也不例外。 看他们俩已经出发，少女赶紧把雪白的小脸转向张起灵，表情微微有些急切。 “快快，他们都走了，张起灵，我们也追上去吧！！” 小哥又上下看了一遍她的穿着，确定除了胳膊以外，没什么露出来的地方，这才一把掐住她的腰肢，直接将她提起来放在车后座。 自己大步一跨，非常顺滑地启动车子。 机车震耳的音浪响彻整个大院，把隔壁大娘的鸡都吓得咯咯乱飞。 在大娘的叫喊声中，俩人逐渐远去。 大门没关，不过他们也并不怕丢东西，小满哥还在院子里拴着呢。 小哥身体微微前倾，要被少女紧紧抱住，后背贴着柔软的曲线。 原本还觉得这摩托车有点累赘的他，这一刻立即满意地不得了，心中甚至悄悄决定以后这个可以多骑。 一路上没几个车，四个人就都没戴头盔，车速也并不快，不到四十迈。 村里和镇上之间有一大块地，大概十几亩。 之前是一个油老板用来停油罐车的，后来换了生意，这十几亩地就没什么用了，也不贵，一年两万五的租金。 说实话，租个十年都没有他们这一辆车贵。 美中不足的地方是，这块地后面就是公墓，附近镇里规划的，不好沟通。 但周围有河还有水塘，可以养鸭养鹅，地里一半都是竹林，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小哥停好车，又将娇滴滴的老婆从后座抱了下来。 纪初桃脚踩在地面上时，激起了点点灰尘，她有点嫌弃地皱了皱眉，但不到两秒目光又被其他东西吸引。 “张起灵，是天鹅呀！黑天鹅！！” 她拉住小哥的手，兴奋地蹦了两下，玉白葱指还点着远处快赶上她高的黑色大鹅。 胖子和吴邪在那边探讨未来的农家乐计划，她就撒欢儿地跑向那几只黑天鹅。 这是纪初桃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黑天鹅，红喙黑羽，就像披了一身至纯至黑的绸缎，独特而迷人。 小哥怕她受伤跟在了后面，但那些黑天鹅似乎也很喜欢纪初桃似的，直接在地上走了几步，到她身边。 低下高傲的头颅，修长的脖颈弯成很优雅的弧度，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 纪初桃惊喜地转头去看小哥，害怕吓到黑天鹅，便用很轻的气音说道。 “它主动蹭我啦！” 她五指并拢，轻轻抚摸着这只黑天鹅的羽毛，柔软又绵密的顺滑羽毛手感十分好。 住在附近镇上的大妈也有点稀奇。 这黑天鹅向来高傲地不得了，竟然还能有一天心甘情愿被人家摸来摸去。 看着纪初桃漂亮至极地脸蛋儿和优越的身材，大妈心思活络起来，到吴邪和胖子旁边寒暄了一下。 “小伙子，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你们妹妹啊？大娘家有个外甥，长得可帅了，工资也高。还有你们弟弟，我家女儿也没结婚呢，有没有什么想法？” 两人听后面面相觑，有点哭笑不得。 “大娘！您就甭想了，你说的那俩人早就结婚了，人俩是合法夫妻！你看到我妹妹手上那么闪的一颗大钻戒没？已婚了！” 胖子赶紧阻止了大娘的发散思维。 大娘一脸惋惜，摇摇头走了。 吴邪笑了一下，摸着下巴问道。 “你说咱俩也不差，大娘怎么不给咱介绍呢？” “你这话说的，胖爷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倒是你，一大把年纪没个女朋友还沾沾自喜。” 胖子搂上他的肩膀，一脸调侃。 吴邪不置可否，手点了点这片土地。 “就在这上面开个农家乐，怎么样？肯定能赚钱。” 他就不信了，吴家小三爷还弄不出点名堂来。 胖子点点头。 “我觉得也是，搞吧，反正天仙儿掏钱，赚了咱们一起分，亏了她自己赔！” 俩人对视一眼，笑得有点狰狞，远处正在追黑天鹅的纪初桃突然打了个喷嚏，想着谁在念叨她啊？ “我做菜，你收钱，那小哥和小天仙儿干什么？” 胖子问道。 “小桃子就当个吉祥物，小哥送外卖、洗碗、点单！” 吴邪一早就规划好了。 “同意！！！” 纪初桃还不知道他们的分工已经被吴邪安排好了，等她追天鹅追累了，就娇滴滴地让小哥抱她。 小哥像抱婴儿似的，一手放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小屁股，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少女雪白手臂环住小哥的脖颈，脑袋放在他的肩头，侧着身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我们去找吴邪他们俩吧。” 纪初桃晃了晃腿。 小哥便抱着她走到吴邪那边，俩人正好也刚商量完，见人来了，胖子直接说道。 “小天仙儿，天真说这片地挺好，到时候咱们宅基地也建在这，他设计一个大宅子，手工打造新新家园！” 纪初桃当然没意见。 “那就按吴邪说的弄呀，明天就找村长去签合同呗。” 她就负责掏钱，顺便发挥一下好运。 第124章 鬼火 他们这伙人都不是拖拉的性子，等张海洋最后一次检查结果下来的时候，大家就开车出发去福建雨村。 张海洋的病在这一个月已经完全康复了。 后来连去检查，都是找的私人医生，毕竟糖尿病并发脑瘤都治好了，那肯定轰动全世界。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内心深处明白肯定是族长和族长夫人做了些什么。 原本走的时候，张海洋想把所有的房产证都给族长，不过被拒绝。 纪初桃最不缺的就是钱，既然张海洋已经好了，那就回到他自己的岗位上去，没事少吃甜的。 实验的结果也证明，她的血比她想象的还要牛逼， 所以搬到雨村后，纪初桃决定开始给云彩做些能保存下来服用的东西。 雨村坐落在福建一座山的半山腰，是一个不大的村子，但却非常漂亮。 白墙黛瓦，青砖小路，树木茂盛，花草丰盈。 山顶有六条瀑布，常年的水滴像雨一样落在村子里，让人有种隐居深山的安静。 自从纪初桃和小哥从青铜门出来以后，四个人所有的开销都是由纪初桃来出。 所以这一次，他们直接买了一个有点豪华的大院子，听说这家人儿子出息，去城里买了房子。 村屋是个翘角飞檐的二层楼，小夫妻就住在二楼，胖子和吴邪住一楼。 隔壁是个大娘，家里的母鸡天天咯咯叫。 他们带了不少东西来，尤其是纪初桃娇气地要命，买下来房子后就全部大修了一番。 雇了好几车的人，仅仅几天就把房子弄得焕然一新。 她不下地以后，那些娇气毛病又全都反弹回来，甚至有些方面还更严重了一些。 村里人不明所以，还以为他们是什么黑社会呢。 不过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吴邪看着他们房子古朴大气的外形和精致现代的内里，啧啧称奇。 小桃子一出手果然是壕无人性。 而且院子里新运来了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用红布盖着。 纪初桃出现在吴邪和胖子面前时，两人都瞪直了眼。 她今天穿得又甜又辣，一条水粉色的高腰宽松牛仔裤，上身一件无袖辣妹背心，露出一段雪白纤细的腰肢。 她跑着下楼，后面小哥拿了一件衣服在追。 “天仙儿啊，咱院子里运来的是啥啊？咱家啥家具家电也不缺啊？” 胖子好奇地抓心挠肝，目光频频投向院子里的红布。 纪初桃正在被迫穿上小哥的衬衫，听到胖子的问话神秘一笑。 等小哥给她系好扣子以后，直接招呼着他们来到院子里。 “这是本小姐给你们的大惊喜，当当当当——” 她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揭开两条红色绒布，露出掩盖在下面的物体来。 等胖子和吴邪看清楚以后，下巴都快惊掉了！ “我靠靠靠靠，天仙儿啊，你这东西真是太合胖爷的心意了，这就是男人的梦啊！” 胖子喃喃自语，着魔似的摸索上面前炫酷万分的哈雷巡航。 四轮车承载人的【肉】体，两轮承载人的灵魂。 胖子的灵魂现在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两轮哈雷吸引住了。 “小桃子，你怎么突然想起买机车啦？” 吴邪看了下停在院子里的两辆机车，除此以外，他们门外还有一个宝马越野，再买几辆马上就可以开4s店了。 纪初桃挽着小哥的胳膊，眉眼弯弯。 “我最近刷视频的时候，经常看见那些很帅的机车，所以就买了呀，一辆咱们四个又坐不下，就买了两辆。” 巡航自然是给胖子和吴邪的，她和小哥坐更酷的宝马rr。 嗯——体验一下鬼火少女的感觉。 “那还等什么啊？来天真，上车，胖爷带你去转转！” 胖子一溜烟儿跑过去，大身板子往上一坐，直接占了三分之二的座位。 “死胖子，你倒是给我留点位置啊！” 吴邪笑骂着推了他一把，接着长腿一跨，坐在了后座上。 车子早大半个月前纪初桃就高价定好改装完，小哥是知道这件事的，而且他也会骑摩托。 笑话，族长连船都能开，机车算什么！ 眼瞧胖子已经发动，准备骑去镇上，看看他们想盘的那块地，纪初桃也有点心痒痒。 人的本质都是向往心跳冒险的，她自然也不例外。 看他们俩已经出发，少女赶紧把雪白的小脸转向张起灵，表情微微有些急切。 “快快，他们都走了，张起灵，我们也追上去吧！！” 小哥又上下看了一遍她的穿着，确定除了胳膊以外，没什么露出来的地方，这才一把掐住她的腰肢，直接将她提起来放在车后座。 自己大步一跨，非常顺滑地启动车子。 机车震耳的音浪响彻整个大院，把隔壁大娘的鸡都吓得咯咯乱飞。 在大娘的叫喊声中，俩人逐渐远去。 大门没关，不过他们也并不怕丢东西，小满哥还在院子里拴着呢。 小哥身体微微前倾，要被少女紧紧抱住，后背贴着柔软的曲线。 原本还觉得这摩托车有点累赘的他，这一刻立即满意地不得了，心中甚至悄悄决定以后这个可以多骑。 一路上没几个车，四个人就都没戴头盔，车速也并不快，不到四十迈。 村里和镇上之间有一大块地，大概十几亩。 之前是一个油老板用来停油罐车的，后来换了生意，这十几亩地就没什么用了，也不贵，一年两万五的租金。 说实话，租个十年都没有他们这一辆车贵。 美中不足的地方是，这块地后面就是公墓，附近镇里规划的，不好沟通。 但周围有河还有水塘，可以养鸭养鹅，地里一半都是竹林，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小哥停好车，又将娇滴滴的老婆从后座抱了下来。 纪初桃脚踩在地面上时，激起了点点灰尘，她有点嫌弃地皱了皱眉，但不到两秒目光又被其他东西吸引。 “张起灵，是天鹅呀！黑天鹅！！” 她拉住小哥的手，兴奋地蹦了两下，玉白葱指还点着远处快赶上她高的黑色大鹅。 胖子和吴邪在那边探讨未来的农家乐计划，她就撒欢儿地跑向那几只黑天鹅。 这是纪初桃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黑天鹅，红喙黑羽，就像披了一身至纯至黑的绸缎，独特而迷人。 小哥怕她受伤跟在了后面，但那些黑天鹅似乎也很喜欢纪初桃似的，直接在地上走了几步，到她身边。 低下高傲的头颅，修长的脖颈弯成很优雅的弧度，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 纪初桃惊喜地转头去看小哥，害怕吓到黑天鹅，便用很轻的气音说道。 “它主动蹭我啦！” 她五指并拢，轻轻抚摸着这只黑天鹅的羽毛，柔软又绵密的顺滑羽毛手感十分好。 住在附近镇上的大妈也有点稀奇。 这黑天鹅向来高傲地不得了，竟然还能有一天心甘情愿被人家摸来摸去。 看着纪初桃漂亮至极地脸蛋儿和优越的身材，大妈心思活络起来，到吴邪和胖子旁边寒暄了一下。 “小伙子，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你们妹妹啊？大娘家有个外甥，长得可帅了，工资也高。还有你们弟弟，我家女儿也没结婚呢，有没有什么想法？” 两人听后面面相觑，有点哭笑不得。 “大娘！您就甭想了，你说的那俩人早就结婚了，人俩是合法夫妻！你看到我妹妹手上那么闪的一颗大钻戒没？已婚了！” 胖子赶紧阻止了大娘的发散思维。 大娘一脸惋惜，摇摇头走了。 吴邪笑了一下，摸着下巴问道。 “你说咱俩也不差，大娘怎么不给咱介绍呢？” “你这话说的，胖爷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倒是你，一大把年纪没个女朋友还沾沾自喜。” 胖子搂上他的肩膀，一脸调侃。 吴邪不置可否，手点了点这片土地。 “就在这上面开个农家乐，怎么样？肯定能赚钱。” 他就不信了，吴家小三爷还弄不出点名堂来。 胖子点点头。 “我觉得也是，搞吧，反正天仙儿掏钱，赚了咱们一起分，亏了她自己赔！” 俩人对视一眼，笑得有点狰狞，远处正在追黑天鹅的纪初桃突然打了个喷嚏，想着谁在念叨她啊？ “我做菜，你收钱，那小哥和小天仙儿干什么？” 胖子问道。 “小桃子就当个吉祥物，小哥送外卖、洗碗、点单！” 吴邪一早就规划好了。 “同意！！！” 纪初桃还不知道他们的分工已经被吴邪安排好了，等她追天鹅追累了，就娇滴滴地让小哥抱她。 小哥像抱婴儿似的，一手放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小屁股，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少女雪白手臂环住小哥的脖颈，脑袋放在他的肩头，侧着身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我们去找吴邪他们俩吧。” 纪初桃晃了晃腿。 小哥便抱着她走到吴邪那边，俩人正好也刚商量完，见人来了，胖子直接说道。 “小天仙儿，天真说这片地挺好，到时候咱们宅基地也建在这，他设计一个大宅子，手工打造新新家园！” 纪初桃当然没意见。 “那就按吴邪说的弄呀，明天就找村长去签合同呗。” 她就负责掏钱，顺便发挥一下好运。 第125章 计划 当天晚上，吴邪就开始算账。 虽然小桃子出钱非常大方，但他们开农家乐最重要的第一目标除了体验人生之外，主要还是赚钱。 不赚钱，那还不如继续在吴山居躺平。 他把成本，电费水费这些，算了十几遍。 凭借当了那么多年吴山居的小老板，觉得这里面还是有很大搞头的。 得搞！ 村屋房檐底下放了几张躺椅，纪初桃换好舒适的家居服下来的时候，看到吴邪已经躺在椅子上泡起了脚。 “好啊吴邪，你居然自己偷偷泡脚。” 她含笑揶揄。 吴邪一激灵，脸上的飘飘欲仙消散几分，对着少女摆了摆手。 “那哪能呢，快来小桃子，坐下一起。” 纪初桃也就那么一打趣，说完便去屋里拿自己的盆打了热水，出来时手里还提着几个散发草药香气的足浴包。 丢了一包到吴邪的盆里，他拿脚踩了踩，没几下足桶里的水就变成了中药汤的那种棕褐色。 “怎么就你下来了，小哥呢？” “他出去锻炼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纪初桃随口回答，吃完晚饭张起灵就去跑山了，算算也快三个小时。 她把自己白生生的脚丫子放进热水里，舒服地叹了一声。 “哎呀，老了，泡个脚真舒服。” 吴邪眉梢微扬，还没安静一会儿，就见胖子走了过来，手里空空连自己的盆都懒得拿，直接脚踩在他盆里。 “这啥水啊？肯定是天仙儿弄的吧？” 胖子凑过去闻了一下，鼻尖充盈一股浓浓的中药混合香味。 “那你还用猜，就小桃子过的这么精细。” 以往吴邪还不觉得，对小桃子全部的记忆都是她的果断和坚持。 没想到十年之后，他发现不下地的时候，小桃子是真的挑剔，吃喝就不说了，对生活环境要求也是真的高。 网上管这叫什么来着？吴邪仔细想了想。 好像是公主病。 纪初桃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腹诽，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别浪费了，这个发汗，你们俩更应该多泡一泡，这可是找中医特别配方的，我带了很多。” “得嘞，收到。” 胖子嘿嘿一笑，接着拿出来手机，给他们两个看里面的图片。 “看看来看看，这个是现在很流行的毛绒玩具服装。” “到时候开业，咱们都穿，我和天真还有小哥穿着玩具服去发传单，天仙儿就穿一露脐装。” “我们天仙儿那小腰和大长腿，可不能白瞎了，咋样？” “咋样你个头咋样。” 吴邪捶了一下他的脑袋。 “咱们是开农家乐又不是ktv，你让小桃子穿什么露脐装，找削吧你，你也不怕小哥追着砍你。” 胖子想想也是，天仙儿那张脸就足够拉客的了。 “咱们主要还是要考虑网上的客流量，要是咱们这儿成网红大排档了，生意肯定不会差，而且得有个招牌菜吧？” 吴邪摸着下巴琢磨。 他们招牌菜是真的没有，但有好几张招牌脸。 “咱其实做得最好的菜就是方便面，没什么竞争力啊！” 胖子眼睛一转，出了一个馊主意。 “要不咱们另辟蹊径搞个噱头，就做小哥最喜欢的白切鸡？他现在在道上的名声可大了，没准儿能吸引人来。” 纪初桃对餐饮界的了解不多，不过所有的实业想要发展的前提是一样的，要有主打产品。 况且她也没听说过哪个农家乐的招牌菜是白切鸡的呀。 “招牌菜可以慢慢想，明天先去把合同签了，签完买桌椅板凳装饰品，先把模子起出来再说，不然咱们没时候能开业。” 她正说着，小哥就回来了，浑身冒着热气。 纪初桃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雪白的小手飞快招着。 “老公你回来啦？快去换衣服过来泡脚。” 小哥看了一眼胖子和吴邪泡着的一个盆，眼底若有所思，点点头直接上楼换了自己的睡衣拖鞋。 也没拿盆，直接坐在初桃身边。 躺椅足够大，完整容纳了纪初桃和小哥两个人的身形。 “快放进来，水还是热的。” 勾着小哥的手指晃了晃，给他让开一点位置。 少女体温生来便比正常低了些，因此泡脚水比吴邪他们用的温度高了不少，小哥脚放进去，觉得此刻水温和他平常并没有区别。 甚至还要更热一些。 泡脚盆不算小，但两双脚都在一个盆里还是稍显拥挤，纪初桃便直接将脚踩在小哥脚上。 她生得娇嫩，连带着白生生的脚丫也精致如玉，比水豆腐还要白嫩。 小哥任由她踩着，手臂一展，直接将人揽在怀里。 夜风吹拂，四人悠闲躺在躺椅上，看着天空中闪亮的星星，安静又惬意。 难得有这样休闲时刻，纪初桃白天玩得累了，现在浑身暖洋洋的舒适，直接在小哥怀里睡着。 连小哥把她抱回去都没有醒。 他们的房间在村屋的二楼，布置地很漂亮。 大床四周都被亚麻床幔围了起来，很有乡野民宿的感觉，影影绰绰中透露出一点亮光。 小哥小心将老婆放在床上，坐在旁边认真看了一会儿。 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但微光之下清冷的眉眼愈发柔和。 手指轻轻触在少女雪白的侧脸，拨去腮边凌乱的碎发，垂下头在她的眉心落下轻盈一吻。 这是他的宝贝。 小哥觉得心脏有些滚烫，明明屋里还开着冷气，他身体却热的不得了，想立刻冲个冷水澡。 可还没离开床边，手突然被人拉住。 小哥回头看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初桃已经睡醒，此刻半睁着眼睛，雪色小脸如同饮了酒一般酡红醉人，声音娇嗲嗲地打着颤。 “要不要一起去洗澡？” 小哥觉得脑子似乎嗡了一声。 他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初桃一眼，随后长臂一展，直接把她从床上捞了起来。 让老婆坐在自己臂弯里，清俊的脸向前靠近，堵住她所有声音，随后脚步不停往浴室里走去。 “你慢……嗯……” …… 玩火自焚的后果就是纪初桃当天一点半才睡下，结果五点就又被小哥捞了起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两人就换好衣服出去晨练。 以前她的招式都太过拼命，往往伤敌一千自损二百，小哥在那十年里已经纠正了她不少，如今正是巩固阶段。 今天要练的是速度和力量，两人都没带刀，只沿着山间飞速奔跑，身上还各自带着二十斤的负重。 等晨练结束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早上七点。 小哥上身赤裸着，浑身的纹身都露在外面，衣服则是在纪初桃身上。 她出门时穿得单薄，晨练时衣服被汗浸湿紧紧贴在身上，有些人心里十分不满意老婆曲线毕露，便脱下上衣套在她身上。 两人牵着手回去，刚进院子，就发现家门口站了好几个人。 除了眼熟的村长以外，还有一个白面胖子和一个瘦不拉几的中年人，而吴邪就面无表情站在堂屋门口，身上披着个外套。 看到他俩回来，脸上挂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撩起袖子露出他的胳膊，吐出两个字。 “行啊。” 话显然是对那个白胖子说的。 纪初桃眼神询问地看向吴邪，后者轻轻眨了眼，表示小事。 小事自然没什么好在意的，况且现在的吴邪也不是过去的吴邪，她和小哥都没在意，直接上楼去冲澡换身衣服。 下来的时候，吴邪已经拿着车钥匙准备带他们去镇上吃早餐。 胖子还没睡醒，便没有去。 等到了镇上纪初桃才发现，他们来的并不是传统的福建早餐店，因为福建早餐店里不会有大饼油条和杭州小笼包。 她虽然挑剔，但从昨晚到现在运动量一点不少，东西却没怎么吃，此刻显然吃什么都香。 于是掐着一根油条，和小哥一起站在门口吃，偶尔还小猫饮水似的偷喝他两口豆浆。 吴邪一直在和村长以及那个白胖子闲聊，纪初桃听得一清二楚，却并没有掺和进去的意思。 也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她出面。 “一会儿我们给胖子带回去什么？小笼包还是油条？” 小哥将豆浆碗送到她唇边，看着老婆喝下两口后，将剩下的碗底一口喝完。 “油条，他喜欢吃。” 其实胖子更喜欢吃糖油饼，但这玩意儿福建没有，退而求其次吃油条蘸豆浆。 纪初桃点点头，手里捏着的最后一口油条吃不下，明媚的桃花眼一转，直接塞进小哥嘴里。 看着他自然吃下，小脸漾起笑意。 “我去买单。” 镇上刚开始实行二维码，扫码付款方便得很，可惜的是纪初桃今天没带手机，直接递给老板一张一百的，顺便付了村长的早餐钱，剩下的给胖子打包十根油条和两碗豆浆。 吃完早饭回去时，胖子也起来了，不过脸色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奇怪。 看到吴邪时，松了口气赶紧说道。 “你给你爸爸去个电话，你奶奶那儿有事儿，给你打电话没人接，不知道咋打到座机上了。” 是前任屋主留下的，看着还能用又是个老物件，纪初桃觉得新奇就没拆。 “我奶奶有什么事儿？” 吴邪一脸茫然，手下意识摸向口袋，发现早上出门时确实没有带着手机。 估计上面有很多未接来电。 “你奶估计外面有老头了。” 纪初桃眼睛瞪大一些，心想吴邪奶奶还挺时髦的。 等吴邪去回电话，小哥把拎着的油条递给胖子。 上午没什么事，两人便坐在胖子对面，看着他三口一根油条。 “对了，怎么个儿事儿？今天外面吵吵闹闹的，差点给我弄醒了。” 大早上院子里的闹腾，差点让胖子以为是遭贼了。 纪初桃其实听清了来龙去脉，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小问题而已，吴邪已经初步解决了。 不过她还是没有瞒着，随口解释一句。 “有人不想让我们做生意。” “啥？” 胖子送进嘴里的油条都不香了，稀里糊涂吞了下去。 “是哪个龟孙，胖爷我现在就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少女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竞争对手而已，没什么重要的。 吴邪打完电话出来，四人便直接出门去找大妈签了合同，把地拿了下来，然后带着合同坐在河边的石头上。 天色很好，蓝天很晴。 往事像过眼云烟一样，连小哥的心里都是一片安宁。 “合同也签了，钱也交了，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开始啊？” 胖子问道。 这个吴邪早就想好了，小桃子只管投资当大老板，其他的全权由他负责。 “下午去买座椅碗筷，晚上去附近几个村都转转，看看蔬菜供应。” “鱼蛋鸡鸭养殖户的电话都留一下，买个一批回来。明天开始排菜单，一道菜一道菜试，后天打印菜牌，做招贴。大后天一早开业！” 胖子翻了个大白眼。 “你工商不注册了？卫生呢？” “今天中午去，大后天就能出来。” 吴邪早就想好了，最关键的其实是营销，小地方营销得有窍门。 纪初桃看他们安排地都挺好，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她在的作用只是花瓶加钱袋子加花瓶，况且他们仨也什么都不让她做，让她只负责美美美就可以。 十月的福建尚且还在烈日当中，穿裙子绰绰有余，所以最近纪初桃的衣服也没重过样。 今天穿了一条无袖的连衣裙，丝缎提花的暗纹面料，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肩带、胸口和腰间都是绿色的网纱，掐出纤细的腰肢。 雪白脖颈缀着一圈圆润的珍珠项链，连皮肤都散发着温润的珠光。 这副仙女下凡的模样，吴邪和胖子哪里舍得他们天仙儿干活，而且就算他们肯，小哥也不肯。 这些年下来，吴邪做事也开始雷厉风行，递交注册资料以后，他们就去定了桌椅，买了碗筷。 再开车回到河边，直接就地取材，在河里把碗筷洗干净。 下午温度最高，纪初桃就在后面拿着一个大扇子给他们扇扇风，脑海里计算着日子。 从前她一直都没正式给张起灵过过生日，今年一定要给他补上。 不过这件事情还不急，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准备。 洗着洗着，胖子就开始闹起来，泼他们水。 纪初桃躲开战场，看着三个大男人互相打水仗，尤其是小哥，虽然面无表情，但手上却一点不留情。 最后战况以吴邪和胖子湿透，小哥沾上点水全盘获胜为结局。 晚上，他们开着那辆宝马越野招摇过市，去了隔壁村子，开始接洽各种果蔬鱼蛋肉批发。 东西都是农民自己吃的，纯绿色无污染有机食品。 胖子在里面发现了商机，决定以后把菜价定高。 一番忙碌下来，他们记了一大堆电话号码，看时间还早，便在一个村子的路边台球厅打台球消磨时间。 纪初桃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纷纷对他们四个行注目礼。 那样精致漂亮、如同神妃仙子一般的女孩袅袅婷婷坐在破旧的位置上看他们打台球，整个人和周围环境似乎割裂开来，浑身都散发着柔光。 不管是老少，几乎都在偷偷观察。 趁这个机会，胖子狠狠宣传了一把他们的农家乐。 村里也有时髦的年轻人，但谁也不敢上前去搭讪，无他，少女身边的小哥气势太足了。 甚至在进球以后，顶着众目睽睽亲吻了仙女的唇瓣。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人家的关系！ 回到家里，吴邪和胖子去做饭，纪初桃和小哥则在房子后面摘板栗。 他们买的这个宅子后面就有一棵高大的板栗树，她嘴馋想吃，小哥就爬上树一颗一颗摘了不少。 宅子的厨房并没有改造，沿用了老式烧火灶台，做出来的东西香得要命。 小哥把兜着的板栗拿给吴邪，后者看了一眼身后眼巴巴的小桃子，笑了一下，就把板栗放进灶孔里烤。 夜已经深了，他们四个坐在厨房的方桌上，等待着饭菜烧好。 吴邪还温了一壶酒。 板栗很快散发出迷人的香气，随着晚风吹进堂屋，香味也越来越浓。 胖子拿出来几个丢给吴邪和小哥。 刚烤好的板栗还十分烫手，但小哥却毫不在意，垂眸认真地剥壳，将干干净净的板栗肉喂到少女唇边。 纪初桃伸出红嫩嫩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确定一点也不烫以后，才就势用舌头卷到嘴里。 她只顾着吃板栗，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舌头不小心舔到了小哥的指尖。 男人动作一顿，轻轻撵了撵手指，接着又剥下一颗。 忽然，胖子脑海中灵光一闪，大声说道。 “我想到了！我要做一条灶龙！” 第125章 计划 当天晚上，吴邪就开始算账。 虽然小桃子出钱非常大方，但他们开农家乐最重要的第一目标除了体验人生之外，主要还是赚钱。 不赚钱，那还不如继续在吴山居躺平。 他把成本，电费水费这些，算了十几遍。 凭借当了那么多年吴山居的小老板，觉得这里面还是有很大搞头的。 得搞！ 村屋房檐底下放了几张躺椅，纪初桃换好舒适的家居服下来的时候，看到吴邪已经躺在椅子上泡起了脚。 “好啊吴邪，你居然自己偷偷泡脚。” 她含笑揶揄。 吴邪一激灵，脸上的飘飘欲仙消散几分，对着少女摆了摆手。 “那哪能呢，快来小桃子，坐下一起。” 纪初桃也就那么一打趣，说完便去屋里拿自己的盆打了热水，出来时手里还提着几个散发草药香气的足浴包。 丢了一包到吴邪的盆里，他拿脚踩了踩，没几下足桶里的水就变成了中药汤的那种棕褐色。 “怎么就你下来了，小哥呢？” “他出去锻炼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纪初桃随口回答，吃完晚饭张起灵就去跑山了，算算也快三个小时。 她把自己白生生的脚丫子放进热水里，舒服地叹了一声。 “哎呀，老了，泡个脚真舒服。” 吴邪眉梢微扬，还没安静一会儿，就见胖子走了过来，手里空空连自己的盆都懒得拿，直接脚踩在他盆里。 “这啥水啊？肯定是天仙儿弄的吧？” 胖子凑过去闻了一下，鼻尖充盈一股浓浓的中药混合香味。 “那你还用猜，就小桃子过的这么精细。” 以往吴邪还不觉得，对小桃子全部的记忆都是她的果断和坚持。 没想到十年之后，他发现不下地的时候，小桃子是真的挑剔，吃喝就不说了，对生活环境要求也是真的高。 网上管这叫什么来着？吴邪仔细想了想。 好像是公主病。 纪初桃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腹诽，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别浪费了，这个发汗，你们俩更应该多泡一泡，这可是找中医特别配方的，我带了很多。” “得嘞，收到。” 胖子嘿嘿一笑，接着拿出来手机，给他们两个看里面的图片。 “看看来看看，这个是现在很流行的毛绒玩具服装。” “到时候开业，咱们都穿，我和天真还有小哥穿着玩具服去发传单，天仙儿就穿一露脐装。” “我们天仙儿那小腰和大长腿，可不能白瞎了，咋样？” “咋样你个头咋样。” 吴邪捶了一下他的脑袋。 “咱们是开农家乐又不是ktv，你让小桃子穿什么露脐装，找削吧你，你也不怕小哥追着砍你。” 胖子想想也是，天仙儿那张脸就足够拉客的了。 “咱们主要还是要考虑网上的客流量，要是咱们这儿成网红大排档了，生意肯定不会差，而且得有个招牌菜吧？” 吴邪摸着下巴琢磨。 他们招牌菜是真的没有，但有好几张招牌脸。 “咱其实做得最好的菜就是方便面，没什么竞争力啊！” 胖子眼睛一转，出了一个馊主意。 “要不咱们另辟蹊径搞个噱头，就做小哥最喜欢的白切鸡？他现在在道上的名声可大了，没准儿能吸引人来。” 纪初桃对餐饮界的了解不多，不过所有的实业想要发展的前提是一样的，要有主打产品。 况且她也没听说过哪个农家乐的招牌菜是白切鸡的呀。 “招牌菜可以慢慢想，明天先去把合同签了，签完买桌椅板凳装饰品，先把模子起出来再说，不然咱们没时候能开业。” 她正说着，小哥就回来了，浑身冒着热气。 纪初桃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雪白的小手飞快招着。 “老公你回来啦？快去换衣服过来泡脚。” 小哥看了一眼胖子和吴邪泡着的一个盆，眼底若有所思，点点头直接上楼换了自己的睡衣拖鞋。 也没拿盆，直接坐在初桃身边。 躺椅足够大，完整容纳了纪初桃和小哥两个人的身形。 “快放进来，水还是热的。” 勾着小哥的手指晃了晃，给他让开一点位置。 少女体温生来便比正常低了些，因此泡脚水比吴邪他们用的温度高了不少，小哥脚放进去，觉得此刻水温和他平常并没有区别。 甚至还要更热一些。 泡脚盆不算小，但两双脚都在一个盆里还是稍显拥挤，纪初桃便直接将脚踩在小哥脚上。 她生得娇嫩，连带着白生生的脚丫也精致如玉，比水豆腐还要白嫩。 小哥任由她踩着，手臂一展，直接将人揽在怀里。 夜风吹拂，四人悠闲躺在躺椅上，看着天空中闪亮的星星，安静又惬意。 难得有这样休闲时刻，纪初桃白天玩得累了，现在浑身暖洋洋的舒适，直接在小哥怀里睡着。 连小哥把她抱回去都没有醒。 他们的房间在村屋的二楼，布置地很漂亮。 大床四周都被亚麻床幔围了起来，很有乡野民宿的感觉，影影绰绰中透露出一点亮光。 小哥小心将老婆放在床上，坐在旁边认真看了一会儿。 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但微光之下清冷的眉眼愈发柔和。 手指轻轻触在少女雪白的侧脸，拨去腮边凌乱的碎发，垂下头在她的眉心落下轻盈一吻。 这是他的宝贝。 小哥觉得心脏有些滚烫，明明屋里还开着冷气，他身体却热的不得了，想立刻冲个冷水澡。 可还没离开床边，手突然被人拉住。 小哥回头看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初桃已经睡醒，此刻半睁着眼睛，雪色小脸如同饮了酒一般酡红醉人，声音娇嗲嗲地打着颤。 “要不要一起去洗澡？” 小哥觉得脑子似乎嗡了一声。 他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初桃一眼，随后长臂一展，直接把她从床上捞了起来。 让老婆坐在自己臂弯里，清俊的脸向前靠近，堵住她所有声音，随后脚步不停往浴室里走去。 “你慢……嗯……” …… 玩火自焚的后果就是纪初桃当天一点半才睡下，结果五点就又被小哥捞了起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两人就换好衣服出去晨练。 以前她的招式都太过拼命，往往伤敌一千自损二百，小哥在那十年里已经纠正了她不少，如今正是巩固阶段。 今天要练的是速度和力量，两人都没带刀，只沿着山间飞速奔跑，身上还各自带着二十斤的负重。 等晨练结束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早上七点。 小哥上身赤裸着，浑身的纹身都露在外面，衣服则是在纪初桃身上。 她出门时穿得单薄，晨练时衣服被汗浸湿紧紧贴在身上，有些人心里十分不满意老婆曲线毕露，便脱下上衣套在她身上。 两人牵着手回去，刚进院子，就发现家门口站了好几个人。 除了眼熟的村长以外，还有一个白面胖子和一个瘦不拉几的中年人，而吴邪就面无表情站在堂屋门口，身上披着个外套。 看到他俩回来，脸上挂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撩起袖子露出他的胳膊，吐出两个字。 “行啊。” 话显然是对那个白胖子说的。 纪初桃眼神询问地看向吴邪，后者轻轻眨了眼，表示小事。 小事自然没什么好在意的，况且现在的吴邪也不是过去的吴邪，她和小哥都没在意，直接上楼去冲澡换身衣服。 下来的时候，吴邪已经拿着车钥匙准备带他们去镇上吃早餐。 胖子还没睡醒，便没有去。 等到了镇上纪初桃才发现，他们来的并不是传统的福建早餐店，因为福建早餐店里不会有大饼油条和杭州小笼包。 她虽然挑剔，但从昨晚到现在运动量一点不少，东西却没怎么吃，此刻显然吃什么都香。 于是掐着一根油条，和小哥一起站在门口吃，偶尔还小猫饮水似的偷喝他两口豆浆。 吴邪一直在和村长以及那个白胖子闲聊，纪初桃听得一清二楚，却并没有掺和进去的意思。 也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她出面。 “一会儿我们给胖子带回去什么？小笼包还是油条？” 小哥将豆浆碗送到她唇边，看着老婆喝下两口后，将剩下的碗底一口喝完。 “油条，他喜欢吃。” 其实胖子更喜欢吃糖油饼，但这玩意儿福建没有，退而求其次吃油条蘸豆浆。 纪初桃点点头，手里捏着的最后一口油条吃不下，明媚的桃花眼一转，直接塞进小哥嘴里。 看着他自然吃下，小脸漾起笑意。 “我去买单。” 镇上刚开始实行二维码，扫码付款方便得很，可惜的是纪初桃今天没带手机，直接递给老板一张一百的，顺便付了村长的早餐钱，剩下的给胖子打包十根油条和两碗豆浆。 吃完早饭回去时，胖子也起来了，不过脸色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奇怪。 看到吴邪时，松了口气赶紧说道。 “你给你爸爸去个电话，你奶奶那儿有事儿，给你打电话没人接，不知道咋打到座机上了。” 是前任屋主留下的，看着还能用又是个老物件，纪初桃觉得新奇就没拆。 “我奶奶有什么事儿？” 吴邪一脸茫然，手下意识摸向口袋，发现早上出门时确实没有带着手机。 估计上面有很多未接来电。 “你奶估计外面有老头了。” 纪初桃眼睛瞪大一些，心想吴邪奶奶还挺时髦的。 等吴邪去回电话，小哥把拎着的油条递给胖子。 上午没什么事，两人便坐在胖子对面，看着他三口一根油条。 “对了，怎么个儿事儿？今天外面吵吵闹闹的，差点给我弄醒了。” 大早上院子里的闹腾，差点让胖子以为是遭贼了。 纪初桃其实听清了来龙去脉，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小问题而已，吴邪已经初步解决了。 不过她还是没有瞒着，随口解释一句。 “有人不想让我们做生意。” “啥？” 胖子送进嘴里的油条都不香了，稀里糊涂吞了下去。 “是哪个龟孙，胖爷我现在就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少女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竞争对手而已，没什么重要的。 吴邪打完电话出来，四人便直接出门去找大妈签了合同，把地拿了下来，然后带着合同坐在河边的石头上。 天色很好，蓝天很晴。 往事像过眼云烟一样，连小哥的心里都是一片安宁。 “合同也签了，钱也交了，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开始啊？” 胖子问道。 这个吴邪早就想好了，小桃子只管投资当大老板，其他的全权由他负责。 “下午去买座椅碗筷，晚上去附近几个村都转转，看看蔬菜供应。” “鱼蛋鸡鸭养殖户的电话都留一下，买个一批回来。明天开始排菜单，一道菜一道菜试，后天打印菜牌，做招贴。大后天一早开业！” 胖子翻了个大白眼。 “你工商不注册了？卫生呢？” “今天中午去，大后天就能出来。” 吴邪早就想好了，最关键的其实是营销，小地方营销得有窍门。 纪初桃看他们安排地都挺好，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她在的作用只是花瓶加钱袋子加花瓶，况且他们仨也什么都不让她做，让她只负责美美美就可以。 十月的福建尚且还在烈日当中，穿裙子绰绰有余，所以最近纪初桃的衣服也没重过样。 今天穿了一条无袖的连衣裙，丝缎提花的暗纹面料，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肩带、胸口和腰间都是绿色的网纱，掐出纤细的腰肢。 雪白脖颈缀着一圈圆润的珍珠项链，连皮肤都散发着温润的珠光。 这副仙女下凡的模样，吴邪和胖子哪里舍得他们天仙儿干活，而且就算他们肯，小哥也不肯。 这些年下来，吴邪做事也开始雷厉风行，递交注册资料以后，他们就去定了桌椅，买了碗筷。 再开车回到河边，直接就地取材，在河里把碗筷洗干净。 下午温度最高，纪初桃就在后面拿着一个大扇子给他们扇扇风，脑海里计算着日子。 从前她一直都没正式给张起灵过过生日，今年一定要给他补上。 不过这件事情还不急，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准备。 洗着洗着，胖子就开始闹起来，泼他们水。 纪初桃躲开战场，看着三个大男人互相打水仗，尤其是小哥，虽然面无表情，但手上却一点不留情。 最后战况以吴邪和胖子湿透，小哥沾上点水全盘获胜为结局。 晚上，他们开着那辆宝马越野招摇过市，去了隔壁村子，开始接洽各种果蔬鱼蛋肉批发。 东西都是农民自己吃的，纯绿色无污染有机食品。 胖子在里面发现了商机，决定以后把菜价定高。 一番忙碌下来，他们记了一大堆电话号码，看时间还早，便在一个村子的路边台球厅打台球消磨时间。 纪初桃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纷纷对他们四个行注目礼。 那样精致漂亮、如同神妃仙子一般的女孩袅袅婷婷坐在破旧的位置上看他们打台球，整个人和周围环境似乎割裂开来，浑身都散发着柔光。 不管是老少，几乎都在偷偷观察。 趁这个机会，胖子狠狠宣传了一把他们的农家乐。 村里也有时髦的年轻人，但谁也不敢上前去搭讪，无他，少女身边的小哥气势太足了。 甚至在进球以后，顶着众目睽睽亲吻了仙女的唇瓣。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人家的关系！ 回到家里，吴邪和胖子去做饭，纪初桃和小哥则在房子后面摘板栗。 他们买的这个宅子后面就有一棵高大的板栗树，她嘴馋想吃，小哥就爬上树一颗一颗摘了不少。 宅子的厨房并没有改造，沿用了老式烧火灶台，做出来的东西香得要命。 小哥把兜着的板栗拿给吴邪，后者看了一眼身后眼巴巴的小桃子，笑了一下，就把板栗放进灶孔里烤。 夜已经深了，他们四个坐在厨房的方桌上，等待着饭菜烧好。 吴邪还温了一壶酒。 板栗很快散发出迷人的香气，随着晚风吹进堂屋，香味也越来越浓。 胖子拿出来几个丢给吴邪和小哥。 刚烤好的板栗还十分烫手，但小哥却毫不在意，垂眸认真地剥壳，将干干净净的板栗肉喂到少女唇边。 纪初桃伸出红嫩嫩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确定一点也不烫以后，才就势用舌头卷到嘴里。 她只顾着吃板栗，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舌头不小心舔到了小哥的指尖。 男人动作一顿，轻轻撵了撵手指，接着又剥下一颗。 忽然，胖子脑海中灵光一闪，大声说道。 “我想到了！我要做一条灶龙！” 当天晚上，吴邪就开始算账。 虽然小桃子出钱非常大方，但他们开农家乐最重要的第一目标除了体验人生之外，主要还是赚钱。 不赚钱，那还不如继续在吴山居躺平。 他把成本，电费水费这些，算了十几遍。 凭借当了那么多年吴山居的小老板，觉得这里面还是有很大搞头的。 得搞！ 村屋房檐底下放了几张躺椅，纪初桃换好舒适的家居服下来的时候，看到吴邪已经躺在椅子上泡起了脚。 “好啊吴邪，你居然自己偷偷泡脚。” 她含笑揶揄。 吴邪一激灵，脸上的飘飘欲仙消散几分，对着少女摆了摆手。 “那哪能呢，快来小桃子，坐下一起。” 纪初桃也就那么一打趣，说完便去屋里拿自己的盆打了热水，出来时手里还提着几个散发草药香气的足浴包。 丢了一包到吴邪的盆里，他拿脚踩了踩，没几下足桶里的水就变成了中药汤的那种棕褐色。 “怎么就你下来了，小哥呢？” “他出去锻炼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纪初桃随口回答，吃完晚饭张起灵就去跑山了，算算也快三个小时。 她把自己白生生的脚丫子放进热水里，舒服地叹了一声。 “哎呀，老了，泡个脚真舒服。” 吴邪眉梢微扬，还没安静一会儿，就见胖子走了过来，手里空空连自己的盆都懒得拿，直接脚踩在他盆里。 “这啥水啊？肯定是天仙儿弄的吧？” 胖子凑过去闻了一下，鼻尖充盈一股浓浓的中药混合香味。 “那你还用猜，就小桃子过的这么精细。” 以往吴邪还不觉得，对小桃子全部的记忆都是她的果断和坚持。 没想到十年之后，他发现不下地的时候，小桃子是真的挑剔，吃喝就不说了，对生活环境要求也是真的高。 网上管这叫什么来着？吴邪仔细想了想。 好像是公主病。 纪初桃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腹诽，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别浪费了，这个发汗，你们俩更应该多泡一泡，这可是找中医特别配方的，我带了很多。” “得嘞，收到。” 胖子嘿嘿一笑，接着拿出来手机，给他们两个看里面的图片。 “看看来看看，这个是现在很流行的毛绒玩具服装。” “到时候开业，咱们都穿，我和天真还有小哥穿着玩具服去发传单，天仙儿就穿一露脐装。” “我们天仙儿那小腰和大长腿，可不能白瞎了，咋样？” “咋样你个头咋样。” 吴邪捶了一下他的脑袋。 “咱们是开农家乐又不是ktv，你让小桃子穿什么露脐装，找削吧你，你也不怕小哥追着砍你。” 胖子想想也是，天仙儿那张脸就足够拉客的了。 “咱们主要还是要考虑网上的客流量，要是咱们这儿成网红大排档了，生意肯定不会差，而且得有个招牌菜吧？” 吴邪摸着下巴琢磨。 他们招牌菜是真的没有，但有好几张招牌脸。 “咱其实做得最好的菜就是方便面，没什么竞争力啊！” 胖子眼睛一转，出了一个馊主意。 “要不咱们另辟蹊径搞个噱头，就做小哥最喜欢的白切鸡？他现在在道上的名声可大了，没准儿能吸引人来。” 纪初桃对餐饮界的了解不多，不过所有的实业想要发展的前提是一样的，要有主打产品。 况且她也没听说过哪个农家乐的招牌菜是白切鸡的呀。 “招牌菜可以慢慢想，明天先去把合同签了，签完买桌椅板凳装饰品，先把模子起出来再说，不然咱们没时候能开业。” 她正说着，小哥就回来了，浑身冒着热气。 纪初桃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雪白的小手飞快招着。 “老公你回来啦？快去换衣服过来泡脚。” 小哥看了一眼胖子和吴邪泡着的一个盆，眼底若有所思，点点头直接上楼换了自己的睡衣拖鞋。 也没拿盆，直接坐在初桃身边。 躺椅足够大，完整容纳了纪初桃和小哥两个人的身形。 “快放进来，水还是热的。” 勾着小哥的手指晃了晃，给他让开一点位置。 少女体温生来便比正常低了些，因此泡脚水比吴邪他们用的温度高了不少，小哥脚放进去，觉得此刻水温和他平常并没有区别。 甚至还要更热一些。 泡脚盆不算小，但两双脚都在一个盆里还是稍显拥挤，纪初桃便直接将脚踩在小哥脚上。 她生得娇嫩，连带着白生生的脚丫也精致如玉，比水豆腐还要白嫩。 小哥任由她踩着，手臂一展，直接将人揽在怀里。 夜风吹拂，四人悠闲躺在躺椅上，看着天空中闪亮的星星，安静又惬意。 难得有这样休闲时刻，纪初桃白天玩得累了，现在浑身暖洋洋的舒适，直接在小哥怀里睡着。 连小哥把她抱回去都没有醒。 他们的房间在村屋的二楼，布置地很漂亮。 大床四周都被亚麻床幔围了起来，很有乡野民宿的感觉，影影绰绰中透露出一点亮光。 小哥小心将老婆放在床上，坐在旁边认真看了一会儿。 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但微光之下清冷的眉眼愈发柔和。 手指轻轻触在少女雪白的侧脸，拨去腮边凌乱的碎发，垂下头在她的眉心落下轻盈一吻。 这是他的宝贝。 小哥觉得心脏有些滚烫，明明屋里还开着冷气，他身体却热的不得了，想立刻冲个冷水澡。 可还没离开床边，手突然被人拉住。 小哥回头看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初桃已经睡醒，此刻半睁着眼睛，雪色小脸如同饮了酒一般酡红醉人，声音娇嗲嗲地打着颤。 “要不要一起去洗澡？” 小哥觉得脑子似乎嗡了一声。 他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初桃一眼，随后长臂一展，直接把她从床上捞了起来。 让老婆坐在自己臂弯里，清俊的脸向前靠近，堵住她所有声音，随后脚步不停往浴室里走去。 “你慢……嗯……” …… 玩火自焚的后果就是纪初桃当天一点半才睡下，结果五点就又被小哥捞了起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两人就换好衣服出去晨练。 以前她的招式都太过拼命，往往伤敌一千自损二百，小哥在那十年里已经纠正了她不少，如今正是巩固阶段。 今天要练的是速度和力量，两人都没带刀，只沿着山间飞速奔跑，身上还各自带着二十斤的负重。 等晨练结束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早上七点。 小哥上身赤裸着，浑身的纹身都露在外面，衣服则是在纪初桃身上。 她出门时穿得单薄，晨练时衣服被汗浸湿紧紧贴在身上，有些人心里十分不满意老婆曲线毕露，便脱下上衣套在她身上。 两人牵着手回去，刚进院子，就发现家门口站了好几个人。 除了眼熟的村长以外，还有一个白面胖子和一个瘦不拉几的中年人，而吴邪就面无表情站在堂屋门口，身上披着个外套。 看到他俩回来，脸上挂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撩起袖子露出他的胳膊，吐出两个字。 “行啊。” 话显然是对那个白胖子说的。 纪初桃眼神询问地看向吴邪，后者轻轻眨了眼，表示小事。 小事自然没什么好在意的，况且现在的吴邪也不是过去的吴邪，她和小哥都没在意，直接上楼去冲澡换身衣服。 下来的时候，吴邪已经拿着车钥匙准备带他们去镇上吃早餐。 胖子还没睡醒，便没有去。 等到了镇上纪初桃才发现，他们来的并不是传统的福建早餐店，因为福建早餐店里不会有大饼油条和杭州小笼包。 她虽然挑剔，但从昨晚到现在运动量一点不少，东西却没怎么吃，此刻显然吃什么都香。 于是掐着一根油条，和小哥一起站在门口吃，偶尔还小猫饮水似的偷喝他两口豆浆。 吴邪一直在和村长以及那个白胖子闲聊，纪初桃听得一清二楚，却并没有掺和进去的意思。 也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她出面。 “一会儿我们给胖子带回去什么？小笼包还是油条？” 小哥将豆浆碗送到她唇边，看着老婆喝下两口后，将剩下的碗底一口喝完。 “油条，他喜欢吃。” 其实胖子更喜欢吃糖油饼，但这玩意儿福建没有，退而求其次吃油条蘸豆浆。 纪初桃点点头，手里捏着的最后一口油条吃不下，明媚的桃花眼一转，直接塞进小哥嘴里。 看着他自然吃下，小脸漾起笑意。 “我去买单。” 镇上刚开始实行二维码，扫码付款方便得很，可惜的是纪初桃今天没带手机，直接递给老板一张一百的，顺便付了村长的早餐钱，剩下的给胖子打包十根油条和两碗豆浆。 吃完早饭回去时，胖子也起来了，不过脸色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奇怪。 看到吴邪时，松了口气赶紧说道。 “你给你爸爸去个电话，你奶奶那儿有事儿，给你打电话没人接，不知道咋打到座机上了。” 是前任屋主留下的，看着还能用又是个老物件，纪初桃觉得新奇就没拆。 “我奶奶有什么事儿？” 吴邪一脸茫然，手下意识摸向口袋，发现早上出门时确实没有带着手机。 估计上面有很多未接来电。 “你奶估计外面有老头了。” 纪初桃眼睛瞪大一些，心想吴邪奶奶还挺时髦的。 等吴邪去回电话，小哥把拎着的油条递给胖子。 上午没什么事，两人便坐在胖子对面，看着他三口一根油条。 “对了，怎么个儿事儿？今天外面吵吵闹闹的，差点给我弄醒了。” 大早上院子里的闹腾，差点让胖子以为是遭贼了。 纪初桃其实听清了来龙去脉，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小问题而已，吴邪已经初步解决了。 不过她还是没有瞒着，随口解释一句。 “有人不想让我们做生意。” “啥？” 胖子送进嘴里的油条都不香了，稀里糊涂吞了下去。 “是哪个龟孙，胖爷我现在就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少女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竞争对手而已，没什么重要的。 吴邪打完电话出来，四人便直接出门去找大妈签了合同，把地拿了下来，然后带着合同坐在河边的石头上。 天色很好，蓝天很晴。 往事像过眼云烟一样，连小哥的心里都是一片安宁。 “合同也签了，钱也交了，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开始啊？” 胖子问道。 这个吴邪早就想好了，小桃子只管投资当大老板，其他的全权由他负责。 “下午去买座椅碗筷，晚上去附近几个村都转转，看看蔬菜供应。” “鱼蛋鸡鸭养殖户的电话都留一下，买个一批回来。明天开始排菜单，一道菜一道菜试，后天打印菜牌，做招贴。大后天一早开业！” 胖子翻了个大白眼。 “你工商不注册了？卫生呢？” “今天中午去，大后天就能出来。” 吴邪早就想好了，最关键的其实是营销，小地方营销得有窍门。 纪初桃看他们安排地都挺好，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她在的作用只是花瓶加钱袋子加花瓶，况且他们仨也什么都不让她做，让她只负责美美美就可以。 十月的福建尚且还在烈日当中，穿裙子绰绰有余，所以最近纪初桃的衣服也没重过样。 今天穿了一条无袖的连衣裙，丝缎提花的暗纹面料，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肩带、胸口和腰间都是绿色的网纱，掐出纤细的腰肢。 雪白脖颈缀着一圈圆润的珍珠项链，连皮肤都散发着温润的珠光。 这副仙女下凡的模样，吴邪和胖子哪里舍得他们天仙儿干活，而且就算他们肯，小哥也不肯。 这些年下来，吴邪做事也开始雷厉风行，递交注册资料以后，他们就去定了桌椅，买了碗筷。 再开车回到河边，直接就地取材，在河里把碗筷洗干净。 下午温度最高，纪初桃就在后面拿着一个大扇子给他们扇扇风，脑海里计算着日子。 从前她一直都没正式给张起灵过过生日，今年一定要给他补上。 不过这件事情还不急，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准备。 洗着洗着，胖子就开始闹起来，泼他们水。 纪初桃躲开战场，看着三个大男人互相打水仗，尤其是小哥，虽然面无表情，但手上却一点不留情。 最后战况以吴邪和胖子湿透，小哥沾上点水全盘获胜为结局。 晚上，他们开着那辆宝马越野招摇过市，去了隔壁村子，开始接洽各种果蔬鱼蛋肉批发。 东西都是农民自己吃的，纯绿色无污染有机食品。 胖子在里面发现了商机，决定以后把菜价定高。 一番忙碌下来，他们记了一大堆电话号码，看时间还早，便在一个村子的路边台球厅打台球消磨时间。 纪初桃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纷纷对他们四个行注目礼。 那样精致漂亮、如同神妃仙子一般的女孩袅袅婷婷坐在破旧的位置上看他们打台球，整个人和周围环境似乎割裂开来，浑身都散发着柔光。 不管是老少，几乎都在偷偷观察。 趁这个机会，胖子狠狠宣传了一把他们的农家乐。 村里也有时髦的年轻人，但谁也不敢上前去搭讪，无他，少女身边的小哥气势太足了。 甚至在进球以后，顶着众目睽睽亲吻了仙女的唇瓣。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人家的关系！ 回到家里，吴邪和胖子去做饭，纪初桃和小哥则在房子后面摘板栗。 他们买的这个宅子后面就有一棵高大的板栗树，她嘴馋想吃，小哥就爬上树一颗一颗摘了不少。 宅子的厨房并没有改造，沿用了老式烧火灶台，做出来的东西香得要命。 小哥把兜着的板栗拿给吴邪，后者看了一眼身后眼巴巴的小桃子，笑了一下，就把板栗放进灶孔里烤。 夜已经深了，他们四个坐在厨房的方桌上，等待着饭菜烧好。 吴邪还温了一壶酒。 板栗很快散发出迷人的香气，随着晚风吹进堂屋，香味也越来越浓。 胖子拿出来几个丢给吴邪和小哥。 刚烤好的板栗还十分烫手，但小哥却毫不在意，垂眸认真地剥壳，将干干净净的板栗肉喂到少女唇边。 纪初桃伸出红嫩嫩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确定一点也不烫以后，才就势用舌头卷到嘴里。 她只顾着吃板栗，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舌头不小心舔到了小哥的指尖。 男人动作一顿，轻轻撵了撵手指，接着又剥下一颗。 忽然，胖子脑海中灵光一闪，大声说道。 “我想到了！我要做一条灶龙！” 第126章 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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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开业 纪初桃还从没完整体验过农村生活，闻言直接举起雪白小手，兴致勃勃提问。 “什么是灶龙？” 吴邪给她简单解释了一下。 所谓灶龙，其实就是七个灶台连在一起。 因为灶台烧什么都比工业煤气要香一点，整个食材中一定有碳香。 当然，仪式感也更强。 土灶台同时烧大锅，其实很有返璞归真之感。 不过胖子这个决定很快就被否了。 因为除了要烧的木材以外，炊烟也是一个问题，做生意得讲求环保，不能太想当然。 吃完饭，四个人又开始愉快地泡脚生涯。 小哥最近喜欢上和老婆窝在同一个泡脚盆里，也喜欢她细嫩的小脚踩在他脚背上的感觉。 晚风带着凉意迎面拂来，清爽无比，还裹挟着桂花的幽香。 堂屋的窗边放着各种各样的老酒。 这都是各地的土酒，也是吴邪和胖子这些年在全国各处淘来的。 胖子靠在躺椅上，拿着一瓶和吴邪一起小酌，纪初桃和小哥手边也放着一瓶。 “这开店利润主要都在酒里，这一瓶，起码可以卖到8000，这一瓶不卖，酒放到橱柜里，号称十万收来的，店主收藏。” “以后有老主顾了，就偷偷来了给一口，让他觉得和咱们比较亲。” “平日里就死命给他们喝啤酒，厕所八块钱一次，尿钱就可以把地租给平了。” 纪初桃正捏着酒瓶，往小嘴里送呢，听到胖子这主意手一抖，直接灌到了鼻子里，顿时呛得咳嗽起来。 小哥飞快搂住她，一手拿着毛巾擦掉小脸上的酒液，一手手搭在她后背上轻轻拍着。 “咋的了天仙儿，你怎么还激动了？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主意特好？” 胖子沾沾自喜。 纪初桃咳得脸色通红，瞪了他一眼。 “谁家上厕所八块钱一次啊？” 不过刚刚一打岔，她忽然想起了当初和张起灵在吉拉寺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才相知相守，白天她跟随张起灵学习身法，晚上又会进入张起灵的记忆，陪伴他度过一年又一年。 她还记得张起灵穿上藏服的模样。 没想到现在距离已经有十几年，时间过得真快。 想到墨脱，纪初桃突然有个好主意。 “我们可以做石锅鸡呀！” “既然不能用灶台的话，做个石锅系列的也不错，以前我和张起灵待在墨脱时，吃过那边很多特色。” 吴邪也曾在墨脱待了很久。 当年他去的时候就想起了西沙过后，小哥和小桃子便一起去了墨脱，现在想来，他们那一次便是一趟寻找小哥过去的旅程。 小桃子说的石锅鸡是西藏名菜，墨脱之魂。 石锅鸡是用云母石锅做的，特别是西藏当地的老锅，会非常有特色。 而且石锅鸡的原料里有一味特别关键的——手掌参，还有枸杞，都是养生的东西，估计很多人都会喜欢。 胖子也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好，他马上打电话去墨脱，找认识的老板采购一批石锅。 只要有了锅，他们还可以做鱼做虾，弄个石锅系列。 “可以啊天仙儿，你和小哥还去过墨脱啊？我以为只有我和天真去过呢。” 他们俩其实都不知道纪初桃参与过小哥所有的记忆。 有了招牌菜，几个人就一起想农家乐的名字。 胖子提了好多的建议，都被吴邪否决，最后还是用了工商局注册的公司名，喜来眠餐饮有限公司，而农家乐就叫喜来石锅农家乐。 除了农家乐，吴邪还想亲手在那块地上弄出个宅子，就在农家乐后面。 如果有朋友来了，就可以在那招待，平时关店完了，他们四个也能在那休息。 未来可期！ 第二天，他们来到地产，把老太太的整块地分成了好几块，逐一处理。 主要就是农家乐板块和宅基地。 农家乐招牌做好，座椅运到，配上一些成品，直接搭出了一座精致古朴的木竹顶结构，桌椅全在棚下，还带了一个工作台。 吴邪还作为顾客模拟了一下。 从进门开始，点菜、点酒、上厕所、买单、上菜，所有流程都特别正经地来了一遍。 折腾了六个小时以后，他们得出了一个很关键的结论，那就是必须要请小工，胖子一个人在后厨忙不过来。 而几个人都舍不得纪初桃去帮忙端菜刷碗，让她只点单就行，小哥则负责上菜和收银。 胖子试着做了石锅鸡，不过买的手掌参还没到，滋味还是差了一些。 他们四个坐下来把菜吃完，决定明天开始试营业。 下午，三个大男人开始拾掇竹林子。 纪初桃闲着没事，坐在边上盯着小哥发呆，她今天穿的刚好是深粉色宽松牛仔裤和贴身短t，坐在石头上也完全不用担心走光。 她下巴抵在膝盖上，双手抱着腿，目光就一直落在小哥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小哥其实并不轻，只是因为浑身肌肉的精度太高，所以看起来很清瘦。 但实际上他肩膀很结实，几乎每一块肌肉都充满力量，抱着她的时候毫不费力。 小哥长得也很好看，是那种人间难见的清俊。 不然纪初桃怎么会一眼相中。 她当初看中小哥，除了他空无一物的眼神，当然也有他长相确实好的原因。 每当纪初桃被欺负得太久想要发脾气时，一看到他的脸就完全升不起火来。 她看得出神，小哥自然很早就感受到了。 不过他一直在干活儿，等吴邪他们累地在田垄上休息时，他才走到老婆身边。 “怎么了？” 清冽低沉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 少女小脸带着灿烂的笑容，摇了摇头，丝毫不嫌弃小哥身上带着的细密汗珠，张开手要抱。 小哥垂下眼眸，将镐头放在一旁，平直的唇角轻轻扬起。 一把将她提起来抱在怀里，手臂托着她的臀部和腰肢。 吴邪和胖子早就习惯他们天天撒狗粮，现在已经完全能做到熟视无睹。 反正小哥平常看着不声不响的，实际上注意力全在小桃子身上。 忙碌一天，他们都累得不行，在镇上吃完晚饭后，四个人骑着机车往回走。 一到家，吴邪就疲惫地躺在躺椅上，想先休息一下，等会泡个澡早点睡觉。 小哥照常去巡山，估计要九十点钟才回来。 这是他的习惯，必须保证常住的地方是没有威胁的。 小哥不在，纪初桃自己一个人也睡不着，就下来弄点东西喝。 看吴邪躺在那，本想过去打个招呼，没想到他直接在椅子上睡着了。 看到吴邪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她摇了摇头，到他房间拿了被子给他盖在身上。 这些年吴邪变了太多。 所有人在他献祭一样的计划下重新回归正常生活。 纪初桃叹了口气，又帮吴邪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怕夜风吹得他感冒。 拿着水杯想上楼时，发现小哥正好从大门进来。 看到吴邪躺在竹躺椅上时，小哥有些疑惑，便把目光转向初桃。 少女往前走了几步，挽住小哥的臂弯，放轻声音。 “应该是太累睡着了，我刚刚给他拿了被子，胖子也睡了。” 小哥点了点头，没发出什么声音，直接和老婆一起回到了楼上房间。 最近夜晚温差大，纪初桃已经将冷气关了起来，但晚上温度还是有些低，她穿着单薄的睡裙有些冷。 等小哥洗完澡回来，少女直接窝进他怀里，静静享受着安宁的时光。 “老公，明天我就要去当花瓶啦，你说我要不要穿得好看一点？” “白天的气温高，可以穿裙子，或者是辣妹装，刚好最近有工作室送来一批衣服，我不知道穿哪件好呢。” 纪初桃躺在小哥臂弯里，掰着手指细数。 她其实对自己定位非常清晰，爱漂亮，也爱戴首饰，并且非常矫情。 以前在纪家有专门的造型公司为她一个人服务，到这里习惯也没丢下，从长白山回来便收购了一家服装工作室为她手工定制。 到现在，纪初桃和小哥所有的衣服都已经换成了手工定制。 “你说呐，工作室最近还送来了几件新衣服，我还没穿过。” 小哥其实没有什么意见，他并不干涉初桃到底穿什么，只要不穿露腿露腰露后背的就好。 这一方面他总有一种莫名的坚持。 听初桃还在细数，小哥黑眸愈发幽深，指尖扣上面前雪白的下巴，俯身压在她身上，堵上那张甜丝丝红艳艳的小嘴。 夜色下，少女所有的娇哼都被他吞入腹中。 …… 早上出门时，纪初桃在小哥的注视下，选择了一条端庄大方的淡粉色无袖长裙，干净又素雅。 同时整条裙子都带着竖条纹，兼具设计感。 吴邪的计划很完整，这天上午他果然拿到了营业执照。 收拾妥当后，他们准备开始试营业。 吴邪最初的想法是这样的。 他们的客源主要还是以旅行团和驴友为主，农家乐的生意只要一般好就行了，不需要好到他们四人没有时间静心生活。 只要能认识来往的各种有意思的人，听到各种故事，他便满足。 然而，想法归想法，他们守了一上午，胖子做了一桌子菜，中午只有他们在那儿吃，连一个鬼都没有。 “和吴山居好像啊。” 胖子喃喃道。 “这简直梦回西湖啊！” 吴邪差点把啤酒泼到胖子脸上，嘴硬反驳。 “不一样，西湖那是什么流量，吴山居不还是没人，这里是本来就没人，现在没人也很正常。” “哎呦，了不起了，逻辑自洽了。” 胖子揶揄。 纪初桃挑起唇角，觉得吴邪始终有一点都没变，那就是特别倒霉。 开棺必起尸虽然是过去式，但他这霉运还是没变。 碗是吴邪洗的，他觉得自己无地自容，想着晚上开创一下麻将大法，用打麻将的方式给他们小店宣传出去。 中午阳光很好，店里没生意，纪初桃就和小哥便一起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补眠。 两人依偎在一起，俊男美女极其养眼。 吴邪刷完碗，也回躺椅上躺下。 四个人都在打瞌睡，忽然就听到有人咳嗽了一声。 纪初桃眼睛都没睁，依然靠在小哥怀里睡觉。 她早就感受到有人来了，但没什么危险就没理，而且那几个人也没主动过来，说明并不是来吃饭的。 反而是吴邪，他醒了，也做出了开业以来第一单生意——卖出去三瓶冰水，一人收了两块钱。 三个穿着汉服拿着照相机的小姑娘坐在大棚下阴凉处，一边喝水一边观察着这几个人。 “那个姐姐好漂亮啊，还有抱着她的那个哥哥，太帅了！” “咱们能不能把他们拍下来啊？我好想留一张照片，太好看了！” “那个老板叔叔也很好看啊，有种成熟男人的韵味。” 她们偷偷把相机聚焦到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刚想按下快门，就发现那个很帅的哥哥竟然睁开眼睛看她们，目光有点凉飕飕的。 几个小姑娘赶紧收起了相机，不过她们又发现那位老板叔叔在画画，便围过去一团，看吴邪画设计图。 等到临近傍晚的时候，店里的人突然变多了。 来了十几个穿着各种汉服的小姑娘，都来围观吴邪的工作台。 纪初桃也陷入了点餐的工作中， 她长相仙气中又带着妩媚，冰肌玉骨、肤白赛雪，让小姑娘们都羡慕坏了，纷纷询问她用什么护肤品。 她坦言自己什么都不用，反正没人想得到她伤口都能自动复原。 第127章 夜钓 小女孩们看了下午来的三个小姑娘发的微博，照片上是吴邪认真画设计图到用木头做工作画架的全过程。 他长相本就温润如玉，身上那股年轻却又沧桑的杂糅味儿也总让人觉得带劲。 认真的时候被拍摄下来，堪比乡野间的国际男模，能吸引人过来也不奇怪。 尤其是一些奇装异服的活泼小姑娘。 只是她们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农家乐，除了帅哥老板以外，还有那么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姐，以及帅到爆炸的传菜小哥！ 有些小女孩提出想跟纪初桃合影，却都被她委婉拒绝，并推到吴邪那里。 到小哥时，他除了上菜算账以外，压根儿不会多说一个字。 夫妻俩如出一辙的“滚刀肉”，吴邪看了忍不住笑，顺便上前解围，和小姑娘们合影，把她们写的寄语贴在墙壁上。 都是一些很励志的话。 晚上小哥他们三个围坐在一起洗碗，纪初桃搬个小凳子坐在小哥旁边清点账目。 “既然是第一天，那房租水电食材成本就先不算了，今天一共接待10桌，总收入2800，客流量集中在下午，还算不错。” 这种小打小闹的投资她还从没接触过，所以不管赚多少钱，她觉得都是净利润。 反正是给吴邪开着玩的。 “营业额我们就三分，你和胖子一人950，我和张起灵900。” 小哥本就对金钱没什么要求，自然无所谓分多少，但吴邪和胖子一听瞬间不乐意了。 “那不成，小桃子，你占了大头投资，咱们还是四分，一人700，你和小哥出钱出力的，没道理分利润分到最少。” “就是啊天仙儿，咱四个你算那么抠搜干啥，就按照天真说的，一人700！” 第一次拿到700块的投资回报，纪初桃忍不住笑，倒没再坚持，直接将钱放进收银台，再从饭店帐上给他们四个一人转了700块。 点完接收，吴邪顿时信心大增。 他们在投入了一百多万以后，终于有回头钱了！ 在最后一桌客人走时胖子就已经做了晚饭，如今洗完碗，这一天的体验生活也就结束，纪初桃挽着小哥准备打道回府。 吴邪却摆摆手，表示他先不回。 “时间还早，我在这再画一会儿图，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他今天心情好，想继续工作。 未来他也会在房间里弄个工作台，但是这段时间，还是先在店里弄。 吴邪远比看上去的要危险，所以他们都不是很担心，纪初桃嘱咐了一句让他早点回家，三人便先回村。 机车的音浪很大，但在这种夜晚却显得万分激情。 夜风有些凉，小哥骑车走到半路时忽然停下，就在纪初桃疑惑时，小哥身上带着清冷雪气的衬衫便到了她身上。 “穿上，冷。” 晚上温度的确降了不少，她也没端着拒绝，对小哥甜甜一笑，张开手臂将大了几号的衬衫穿好，然后快速在小哥唇上亲了一下。 “谢谢老公，你真好。” 小哥捏了下手指，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笑，抬手摸摸初桃的头，跨上机车继续向村里的方向骑。 他们仨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村长儿子拎着一条大鱼在他们门前晃悠。 胖子眼睛一眯，阴阳怪气。 “这是谁啊？来我们家干嘛？给我们送鱼吃啊？” 村长儿子和胖子一直不对付，因为村长儿子喜欢钓鱼，而他们刚来的时候也去山上打窝，结果一个晚上就端掉了村长儿子的窝点。 村长儿子知道后脸都气歪了，那以后就和胖子杠了起来。 今天他钓到了大鱼，特意过来等他们回来。 听到胖子的阴阳怪气也不恼，显摆似的扬了扬手里的鱼。 “胖爷，十三斤的大鱼，没钓过吧？” 可能也知道胖子不是啥善碴儿，村长儿子显摆完就走了，给胖子气的，脖子都粗了一圈。 纪初桃拍拍他的肩膀，走进了屋里，上楼洗澡。 等她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发现胖子和张起灵竟然还穿戴的十分整齐，她一愣，疑惑道。 “你们俩今天要一起巡一晚上山？” 张起灵就算了，胖子去凑什么热闹。 不过纪初桃马上看到小哥摇了摇头，而胖子一脸讨好的笑。 “天仙儿，那龟儿子跟我显摆，咱们去把他的窝子都给他捣了吧！咱也去夜钓看看！” “今天下午吃饭的那些人问我这边哪儿有可以放船灯的地方，我告诉她们山上溪水能放，咱一起去看看呗。” 少女眉梢一扬，这胖子要去使坏啊。 左右没什么事，她看了眼手机时间，还不到九点，想想也答应下来。 “那行，你们等我一下，我先去换个衣服。” 她上楼去换了一条牛仔长裤和小t恤，还拿了两件外套，穿上其中一件以后才下楼，另一件给了小哥。 “穿上，山里晚上好冷的。” 纪初桃抖了抖外套，踮起脚尖把衣服绕到小哥身后。 小哥乖乖伸手，顺着她的动作将外套穿上，垂下的眼眸一直落在少女脸上，心中层层叠叠地泛起涟漪。 三人走到村口的时候，想起吴邪还没回来。 “老公你去接他一下，回来我们再一起去山上。” 纪初桃晃了晃和小哥牵在一起的手，正好村头有一个小卖部还开着，便让胖子去借一下摩托车。 四周无人，她快速踮脚亲了一下小哥的唇瓣，声音软软的撒娇。 “快去快回呀，我在这里等你。” 心中起伏的涟漪在老婆香吻下终于平息，小哥点点头，骑上胖子借来的摩托突突向农家乐出发。 不到半小时，小哥把吴邪带了回来。 夜风将他身上略微浓郁的酒气吹到纪初桃鼻尖，黛眉稍高了些。 “怎么回事，现在才回来？” 吴邪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地回答。 “在店里多喝了一杯。” 他没说自己是对着窗外一个奇怪黑影喝了两个小时的酒。 纪初桃点头表示知道，也没有深究。 “那走吧，胖子想要去夜钓。” “钓鱼去？” 吴邪眯起眼睛，疑惑地看向胖子，后者表情很奇怪，像是做了什么坏事，非常爽的样子。 “是啊。” 胖子点点头。 “今天溪水里有大鱼，刚村长儿子钓了一条十三斤的回来。” “真的假的，他有这运气？” “那可不，还来显摆了呢。” 纪初桃挽着小哥手臂走在后面，眼眸弯弯听着吴邪和胖子说话。 他们几个有个经常钓鱼的地方，就在邻村再往上山去。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总之走过去也不过半个小时。 往常幽静安然的地方今天竟然人山人海，吴邪看了一眼，是下午的那群女孩子，还有更多不认识的人，正在溪流的边上制作纸灯和纸船。 她们把蜡烛放入纸船中，一艘一艘地随着溪流放下，因为人数密集又都穿着汉服，颇为好看，所有人都在拍照。 他们的到来引起了一小撮人的注意，有个女孩子红着脸跑过来，手里提着一盏漂亮的花灯，递给纪初桃。 “姐姐，这个送给你。” 大概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有些羞涩。 怕人不接，还补了一句。 “姐姐你放心，这是我自己做的，不要钱。” 纪初桃冲她笑了一下，道谢过后便接过来。 小花灯是纸糊的，传统的圆球造型，上面盖满了粉色的花瓣，抚上去时没觉得烫手，里面照亮的蜡烛应该不是着火的。 她捏着手提干，站在一群人的中间，明黄色的灯光映射在脸上，更显姿容绝艳。 小哥垂眸看了一眼，觉得老婆的手好像比花灯更加惹眼。 有几个女孩在和胖子打招呼，看起来似乎非常熟络，吴邪心知今天的夜钓肯定是泡汤了。 这个死胖子就是故意的。 但他还是提醒了一句。 “胖子，在森林里放火可是要坐牢的。” 胖子摆了摆手，完全不担心。 “这些蜡烛都是用电的，现在人精着呢。” “那钓鱼怎么办？” 吴邪看了一眼溪水，心想今天能钓到鱼就有鬼了。 “我们钓不到，村长儿子也别想钓到。” 胖子恶狠狠道，趁着人多，他开始给所有人发起农家乐的名片，一边还热情推销。 “偶遇偶遇！真巧啊，明儿来吃饭啊，我们今晚钓鱼，特别新鲜，明天给你们做石锅鱼。” 少女在旁看完全程，玫瑰色的花瓣唇笑得抿起。 她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看了一会便和小哥、吴邪一起往上游的钓点走去。 上游的钓鱼点没人，周围黑漆漆一片，能看到下游的各种船灯形成了一条火溪，但是人声已经听不到了。 纪初桃运气好，有时候不用鱼饵都能跟开挂似的钓到大鱼，所以一向不参与进三个男人的钓鱼比拼。 今晚她也没有特意带钓竿，就在小哥旁边准备打盹儿，像往常一样小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头。 小哥下钩，同时肩膀一半放松，试图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 他对肌肉和力的控制已经非常精确，完全不费什么劲儿。 纪初桃把花灯放在身边，刚想阖上眼眸休息，就看到有一盏船灯，从更上游漂了下来。 有一个女孩子，估计十七八岁，叼着香烟跟着船灯下来，在溪水边的石头上蹦蹦跳跳。 她也提着一盏小小的电灯笼，灯光刚刚够照亮她的花衣服。 发现他们三个以后，还惊呼一声。 原本想过来张起灵旁边，但看到纪初桃那张娇花艳绝的脸以后，女孩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 吴邪就靠在树上，淡然地看着一切。 没有人在意边上是否有人，而纪初桃也阖眸打着瞌睡。 他们独成一方时空，仿佛和周围的山水成了一体，没有任何人能加入。 后面怎么回去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是醒来的时候，自己是躺在床上的，小哥也在她的身边。 归功于胖子昨晚上的推销，第二天店里的生意非常好，忙得不可开交。 纪初桃蝴蝶一样翩跹在点单的人群里，手速飞快地记着菜单，小哥上菜收钱也忙碌起来。 到了晚上，营业额上了六千，每人一千五。 店里有十万的备用金，吴邪为了控制开销，一点也不让小桃子再贴钱，要不然以她的花钱速度，他们现在都是白干。 所以现在一切东西都要按照计划来，尽量减少成本。 关上店门，四人又去了那片竹林，想看看打算建房子的地方。 “这么一大片地，咱们工时得挺长啊！” 胖子估摸着得两三个月。 他们打算能自己动手的都自己动手，不行再叫建筑工人。 在乡下就是为了隐居，给自己找些平凡人的乐趣，远离喧嚣，自然要发展动手能力。 吴邪也大体说些了自己的想法，刚想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六七个女孩子，忽然又走了进来。 纪初桃看到里面就有那个送自己花灯的小姑娘。 几个小孩都在哭，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花灯女孩就上来说。 “姐姐，能不能帮我们找一下朋友，她不见了。” 话是跟她说的，又有花灯之缘，纪初桃轻声问道。 “怎么了？” “今天我们上山，她上到一半说她大姨妈来了，肚子疼要先下山，就分开了，结果下来之后我们酒店没看到她，问了一路都没看到。” “后来我们查了山口的监控，发现她根本就没下山。” 说着，女孩子还拿出手机给他们看照片。 吴邪一眼就认出来，是那个昨晚抽烟的姑娘，她失踪了？ “你们没报警吗？”他问道。 女孩子看向他，泪眼婆娑。 “已经组织人去巡山了，但是警察让我们来找一下你们，说你们如果肯帮忙，那找到的几率会高很多。” 这儿的片儿警都知道小哥巡山很厉害，让小姑娘们来找他们也不奇怪。 不过稍微显得有些自来熟了。 纪初桃没急着答应，沉吟片刻，又问道。 “这里上下山的路都很清楚，而且治安很好，你们朋友最近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那个女孩肯定是自己有强烈的主观意愿，没告诉她的朋友，自己偷偷溜走了。 “她最近很喜欢看竹林子。” 有一个哭的厉害的女孩说道。 “她说她老看见竹林子里有东西。” 纪初桃刚好转头去看吴邪，想问问他要不要过去看看，结果就发现吴邪脸色变了一下。 这种变化非常微弱，但她还是发现了。 她眉心一跳。 第127章 夜钓 小女孩们看了下午来的三个小姑娘发的微博，照片上是吴邪认真画设计图到用木头做工作画架的全过程。 他长相本就温润如玉，身上那股年轻却又沧桑的杂糅味儿也总让人觉得带劲。 认真的时候被拍摄下来，堪比乡野间的国际男模，能吸引人过来也不奇怪。 尤其是一些奇装异服的活泼小姑娘。 只是她们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农家乐，除了帅哥老板以外，还有那么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姐，以及帅到爆炸的传菜小哥！ 有些小女孩提出想跟纪初桃合影，却都被她委婉拒绝，并推到吴邪那里。 到小哥时，他除了上菜算账以外，压根儿不会多说一个字。 夫妻俩如出一辙的“滚刀肉”，吴邪看了忍不住笑，顺便上前解围，和小姑娘们合影，把她们写的寄语贴在墙壁上。 都是一些很励志的话。 晚上小哥他们三个围坐在一起洗碗，纪初桃搬个小凳子坐在小哥旁边清点账目。 “既然是第一天，那房租水电食材成本就先不算了，今天一共接待10桌，总收入2800，客流量集中在下午，还算不错。” 这种小打小闹的投资她还从没接触过，所以不管赚多少钱，她觉得都是净利润。 反正是给吴邪开着玩的。 “营业额我们就三分，你和胖子一人950，我和张起灵900。” 小哥本就对金钱没什么要求，自然无所谓分多少，但吴邪和胖子一听瞬间不乐意了。 “那不成，小桃子，你占了大头投资，咱们还是四分，一人700，你和小哥出钱出力的，没道理分利润分到最少。” “就是啊天仙儿，咱四个你算那么抠搜干啥，就按照天真说的，一人700！” 第一次拿到700块的投资回报，纪初桃忍不住笑，倒没再坚持，直接将钱放进收银台，再从饭店帐上给他们四个一人转了700块。 点完接收，吴邪顿时信心大增。 他们在投入了一百多万以后，终于有回头钱了！ 在最后一桌客人走时胖子就已经做了晚饭，如今洗完碗，这一天的体验生活也就结束，纪初桃挽着小哥准备打道回府。 吴邪却摆摆手，表示他先不回。 “时间还早，我在这再画一会儿图，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他今天心情好，想继续工作。 未来他也会在房间里弄个工作台，但是这段时间，还是先在店里弄。 吴邪远比看上去的要危险，所以他们都不是很担心，纪初桃嘱咐了一句让他早点回家，三人便先回村。 机车的音浪很大，但在这种夜晚却显得万分激情。 夜风有些凉，小哥骑车走到半路时忽然停下，就在纪初桃疑惑时，小哥身上带着清冷雪气的衬衫便到了她身上。 “穿上，冷。” 晚上温度的确降了不少，她也没端着拒绝，对小哥甜甜一笑，张开手臂将大了几号的衬衫穿好，然后快速在小哥唇上亲了一下。 “谢谢老公，你真好。” 小哥捏了下手指，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笑，抬手摸摸初桃的头，跨上机车继续向村里的方向骑。 他们仨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村长儿子拎着一条大鱼在他们门前晃悠。 胖子眼睛一眯，阴阳怪气。 “这是谁啊？来我们家干嘛？给我们送鱼吃啊？” 村长儿子和胖子一直不对付，因为村长儿子喜欢钓鱼，而他们刚来的时候也去山上打窝，结果一个晚上就端掉了村长儿子的窝点。 村长儿子知道后脸都气歪了，那以后就和胖子杠了起来。 今天他钓到了大鱼，特意过来等他们回来。 听到胖子的阴阳怪气也不恼，显摆似的扬了扬手里的鱼。 “胖爷，十三斤的大鱼，没钓过吧？” 可能也知道胖子不是啥善碴儿，村长儿子显摆完就走了，给胖子气的，脖子都粗了一圈。 纪初桃拍拍他的肩膀，走进了屋里，上楼洗澡。 等她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发现胖子和张起灵竟然还穿戴的十分整齐，她一愣，疑惑道。 “你们俩今天要一起巡一晚上山？” 张起灵就算了，胖子去凑什么热闹。 不过纪初桃马上看到小哥摇了摇头，而胖子一脸讨好的笑。 “天仙儿，那龟儿子跟我显摆，咱们去把他的窝子都给他捣了吧！咱也去夜钓看看！” “今天下午吃饭的那些人问我这边哪儿有可以放船灯的地方，我告诉她们山上溪水能放，咱一起去看看呗。” 少女眉梢一扬，这胖子要去使坏啊。 左右没什么事，她看了眼手机时间，还不到九点，想想也答应下来。 “那行，你们等我一下，我先去换个衣服。” 她上楼去换了一条牛仔长裤和小t恤，还拿了两件外套，穿上其中一件以后才下楼，另一件给了小哥。 “穿上，山里晚上好冷的。” 纪初桃抖了抖外套，踮起脚尖把衣服绕到小哥身后。 小哥乖乖伸手，顺着她的动作将外套穿上，垂下的眼眸一直落在少女脸上，心中层层叠叠地泛起涟漪。 三人走到村口的时候，想起吴邪还没回来。 “老公你去接他一下，回来我们再一起去山上。” 纪初桃晃了晃和小哥牵在一起的手，正好村头有一个小卖部还开着，便让胖子去借一下摩托车。 四周无人，她快速踮脚亲了一下小哥的唇瓣，声音软软的撒娇。 “快去快回呀，我在这里等你。” 心中起伏的涟漪在老婆香吻下终于平息，小哥点点头，骑上胖子借来的摩托突突向农家乐出发。 不到半小时，小哥把吴邪带了回来。 夜风将他身上略微浓郁的酒气吹到纪初桃鼻尖，黛眉稍高了些。 “怎么回事，现在才回来？” 吴邪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地回答。 “在店里多喝了一杯。” 他没说自己是对着窗外一个奇怪黑影喝了两个小时的酒。 纪初桃点头表示知道，也没有深究。 “那走吧，胖子想要去夜钓。” “钓鱼去？” 吴邪眯起眼睛，疑惑地看向胖子，后者表情很奇怪，像是做了什么坏事，非常爽的样子。 “是啊。” 胖子点点头。 “今天溪水里有大鱼，刚村长儿子钓了一条十三斤的回来。” “真的假的，他有这运气？” “那可不，还来显摆了呢。” 纪初桃挽着小哥手臂走在后面，眼眸弯弯听着吴邪和胖子说话。 他们几个有个经常钓鱼的地方，就在邻村再往上山去。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总之走过去也不过半个小时。 往常幽静安然的地方今天竟然人山人海，吴邪看了一眼，是下午的那群女孩子，还有更多不认识的人，正在溪流的边上制作纸灯和纸船。 她们把蜡烛放入纸船中，一艘一艘地随着溪流放下，因为人数密集又都穿着汉服，颇为好看，所有人都在拍照。 他们的到来引起了一小撮人的注意，有个女孩子红着脸跑过来，手里提着一盏漂亮的花灯，递给纪初桃。 “姐姐，这个送给你。” 大概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有些羞涩。 怕人不接，还补了一句。 “姐姐你放心，这是我自己做的，不要钱。” 纪初桃冲她笑了一下，道谢过后便接过来。 小花灯是纸糊的，传统的圆球造型，上面盖满了粉色的花瓣，抚上去时没觉得烫手，里面照亮的蜡烛应该不是着火的。 她捏着手提干，站在一群人的中间，明黄色的灯光映射在脸上，更显姿容绝艳。 小哥垂眸看了一眼，觉得老婆的手好像比花灯更加惹眼。 有几个女孩在和胖子打招呼，看起来似乎非常熟络，吴邪心知今天的夜钓肯定是泡汤了。 这个死胖子就是故意的。 但他还是提醒了一句。 “胖子，在森林里放火可是要坐牢的。” 胖子摆了摆手，完全不担心。 “这些蜡烛都是用电的，现在人精着呢。” “那钓鱼怎么办？” 吴邪看了一眼溪水，心想今天能钓到鱼就有鬼了。 “我们钓不到，村长儿子也别想钓到。” 胖子恶狠狠道，趁着人多，他开始给所有人发起农家乐的名片，一边还热情推销。 “偶遇偶遇！真巧啊，明儿来吃饭啊，我们今晚钓鱼，特别新鲜，明天给你们做石锅鱼。” 少女在旁看完全程，玫瑰色的花瓣唇笑得抿起。 她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看了一会便和小哥、吴邪一起往上游的钓点走去。 上游的钓鱼点没人，周围黑漆漆一片，能看到下游的各种船灯形成了一条火溪，但是人声已经听不到了。 纪初桃运气好，有时候不用鱼饵都能跟开挂似的钓到大鱼，所以一向不参与进三个男人的钓鱼比拼。 今晚她也没有特意带钓竿，就在小哥旁边准备打盹儿，像往常一样小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头。 小哥下钩，同时肩膀一半放松，试图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 他对肌肉和力的控制已经非常精确，完全不费什么劲儿。 纪初桃把花灯放在身边，刚想阖上眼眸休息，就看到有一盏船灯，从更上游漂了下来。 有一个女孩子，估计十七八岁，叼着香烟跟着船灯下来，在溪水边的石头上蹦蹦跳跳。 她也提着一盏小小的电灯笼，灯光刚刚够照亮她的花衣服。 发现他们三个以后，还惊呼一声。 原本想过来张起灵旁边，但看到纪初桃那张娇花艳绝的脸以后，女孩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 吴邪就靠在树上，淡然地看着一切。 没有人在意边上是否有人，而纪初桃也阖眸打着瞌睡。 他们独成一方时空，仿佛和周围的山水成了一体，没有任何人能加入。 后面怎么回去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是醒来的时候，自己是躺在床上的，小哥也在她的身边。 归功于胖子昨晚上的推销，第二天店里的生意非常好，忙得不可开交。 纪初桃蝴蝶一样翩跹在点单的人群里，手速飞快地记着菜单，小哥上菜收钱也忙碌起来。 到了晚上，营业额上了六千，每人一千五。 店里有十万的备用金，吴邪为了控制开销，一点也不让小桃子再贴钱，要不然以她的花钱速度，他们现在都是白干。 所以现在一切东西都要按照计划来，尽量减少成本。 关上店门，四人又去了那片竹林，想看看打算建房子的地方。 “这么一大片地，咱们工时得挺长啊！” 胖子估摸着得两三个月。 他们打算能自己动手的都自己动手，不行再叫建筑工人。 在乡下就是为了隐居，给自己找些平凡人的乐趣，远离喧嚣，自然要发展动手能力。 吴邪也大体说些了自己的想法，刚想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六七个女孩子，忽然又走了进来。 纪初桃看到里面就有那个送自己花灯的小姑娘。 几个小孩都在哭，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花灯女孩就上来说。 “姐姐，能不能帮我们找一下朋友，她不见了。” 话是跟她说的，又有花灯之缘，纪初桃轻声问道。 “怎么了？” “今天我们上山，她上到一半说她大姨妈来了，肚子疼要先下山，就分开了，结果下来之后我们酒店没看到她，问了一路都没看到。” “后来我们查了山口的监控，发现她根本就没下山。” 说着，女孩子还拿出手机给他们看照片。 吴邪一眼就认出来，是那个昨晚抽烟的姑娘，她失踪了？ “你们没报警吗？”他问道。 女孩子看向他，泪眼婆娑。 “已经组织人去巡山了，但是警察让我们来找一下你们，说你们如果肯帮忙，那找到的几率会高很多。” 这儿的片儿警都知道小哥巡山很厉害，让小姑娘们来找他们也不奇怪。 不过稍微显得有些自来熟了。 纪初桃没急着答应，沉吟片刻，又问道。 “这里上下山的路都很清楚，而且治安很好，你们朋友最近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那个女孩肯定是自己有强烈的主观意愿，没告诉她的朋友，自己偷偷溜走了。 “她最近很喜欢看竹林子。” 有一个哭的厉害的女孩说道。 “她说她老看见竹林子里有东西。” 纪初桃刚好转头去看吴邪，想问问他要不要过去看看，结果就发现吴邪脸色变了一下。 这种变化非常微弱，但她还是发现了。 她眉心一跳。 第128章 救人 他们四个人带上手电，上了女孩失踪的那座山。 山口有四五辆警车，来找他们的女孩子就继续往前走，去召集更多的人手。 有两个警察在山口用对讲机和山上的人沟通，核实情况过后，女孩确实是不见了。 具体什么时间走失的很难说，而周围除了山口一个监控以外再也没有其他。 这座山里有一座老庙，山路大概要走一个多小时，没有岔路，但有很多土路连通到两边的竹林、茶田。 土路非常狭窄，只有当地村民走。 如果顺着土路进去往里走会有坟地，再往里走就开始进入野山了。 小哥平常巡山的地方就在更往里的野山。 野山里也有土路，断断续续的，有些石板路，甚至可以追溯到唐代以前，带着历史的厚重在无人的山坳保存至今。 山坡并不陡峭，山上也没有什么野兽，危险的就是过山峰。 不过福建山里毒蛇多，福建人也吃蛇，蛇看到人就跑，上次一条一人高的眼镜蛇看到胖子直接跳进了粪坑里。 “你们说那个姑娘到底为什么不从山里出来？” 上山的路上，吴邪觉得周围安静的厉害，便出声打破沉默。 手电晃在周围的土路上，照射出几条断断续续的光柱。 山路对他们来说并不难，别人一个小时的山路，他们四人半个小时就能跑一个来回。 平常吴邪也不会思维太发散，但今天他遇到不可控的意外，心里总有些烦躁。 纪初桃被小哥牵着手走在前头，一边侧耳倾听周围的声音，一边观察附近有没有人留下的痕迹。 听到吴邪的问话，蛾眉微微上扬。 “如果她是自己不愿意下山，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天都黑了，一个女孩就算再怎么特立独行，也不会在山上待太久。” “那要么她没法下来，要么她根本下不来。” 如果是前者的话，纪初桃觉得还有救援的机会，如果是后者，那对方此刻在不在山上还是两说。 吴邪觉得也是，同时心里升起一股久违的安全感。 有小桃子和小哥在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不太需要动脑子，不用在突发事件中过分投入。 大概也是那十年他花费了太多的脑细胞，现在大脑宣告暂停休息。 “下不来？那咋可能，这座山就算跳山都不会有危险吧。” 胖子没听懂弦外之音，还跟着问了一句。 纪初桃牵着小哥的手慢慢晃着走，没有继续解释。 山上的土路多，有不少都已经有人找了，他们就顺着一条唐朝的石板路，一路进去，走到一个非常漂亮的竹林。 这附近只有这片竹林异常漂亮，漂亮到可以拍电影，是个女孩都会喜欢的，拍照都会直接出片，竹子非常粗壮。 胖子说，那里的竹子除了好看，也非常适合上吊。 所以他一路都在用手电往上照，他觉得那个女孩可能吊在树上。 很快，四个人就进入了那片竹林。 这竹林大概有几公顷，纪初桃也在观察着四周，避免些毒虫蛇蚁。 忽然，胖子停了下来，手电聚集在上方的一处。 几人顺着光线看去，一根高竹的上端，大概有十五六米高的地方，吊着一只包。 四周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女孩留下什么痕迹，显然她大概并不是想要来这里早登极乐。 小哥放开老婆的手，将她在旁边安置好，随后默默看了一眼竹子，直接伸出手轻描淡写地劈了下去。 “咔嚓——” 小腿粗细的竹子应声而倒。 胖子瞪眼。 胖子惊讶。 胖子急吼吼拉着纪初桃和吴邪一起去捡包，狗狗祟祟地小声说道。 “天仙儿，你晚上和小哥睡一起，有没有骨折过啊？” 少女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还茫然摇了摇头。 “你看小哥这掌力，简直要人老命啊。” 想起刚刚那一幕，胖子龇牙咧嘴。 “我和天真这些年走南闯北，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那也是以一敌十的战斗力，但小哥弄死我们可能还是只用一只手！” 吴邪心里也吐槽，还用一只手吗？ 吐口痰就死了。 这下纪初桃明白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白了两人一眼，随手翻看了一下女孩的包，里面有烟、打火机，女孩子用的口红粉饼，手机也在里面。 没有遗书，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看来不是想不开。 她直接把包甩给吴邪，让他背着，自己则回到张起灵身边。 “包很干净，估计人就在附近不远。” 纪初桃把手电放到小哥手里。 “我试试能不能听到什么声音。” 从青铜门再度醒来时，她曾经失去的感觉就在以成倍的速度恢复增长。 到目前为止，她的听力已经超过了大部分人，能听到很远的地方。 小哥对此也早已知晓，抬手轻轻摸了摸老婆的头。 “尽力就好。” 少女扬起个甜甜的笑，阖上眼眸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耳朵能听到的声音上。 风声、虫鸣、树叶的抖动、近在咫尺的心跳、吴邪和胖子的交谈，努力将这些摒弃后，试图听到更远更微小的声音。 很快，一个沙哑粗喘的哭泣声闯进她的耳朵。 睁开双眸，雪白手指指向黑暗中的一个方向。 “老公，在那里。” 小哥看了一眼方向，是南边的一片竹林，那片竹林里全是落叶，有很多竹鞭藏在下面。 点点头握住初桃的手，淡淡道。 “去看看。” 等吴邪他们研究出来下一个方向，两个光点都走出去四五十米了。 “嗨呀，小哥、天仙儿，等等我和天真啊！” 胖子怨妇似的哀嚎响遍整个竹林。 两人赶上来以后，发现他们天仙儿和小哥此刻蹲在竹林里，打着手电不知在照什么。 往前一看，发现前面竟然是一条山体裂缝，就在这个竹林的地上。 裂缝又宽又深，手电往下就能看到下面有很多竹鞭交错，一个穿着汉服的女孩子就卡在竹鞭里面，位置很深。 而且那裂缝下面，是空的。 大概是个喀斯特地貌的地陷缝隙，下面应该还有一个山洞。 纪初桃本想下去救人，但被吴邪拦住了。 “小桃子你别去，我去吧。你还穿着裙子呢，不方便。” 他看了看那身粉色的连衣裙，大长腿还露着呢，一点都没有被蚊子咬，一片雪白。 这下去了小哥不得心疼死啊。 纪初桃刚想说自己裙底有内衬不会走光，而且她的体重低更安全，就见张起灵拉着吴邪把他送了下去。 没办法，只能拿起手电给他照亮。 “那你小心点。” 吴邪应了一声，抓住竹鞭往下爬，心想以他的身手不至于连个未成年都救不上来。 然而等爬到女孩子边上，他暗道一声坏了。 他错估了这个女孩子的体重。 吴邪把女孩拉到背上，准备往上爬的时候，忽然他抓的竹鞭就断了，他一边下坠，一边镇定地去抓边上的竹鞭。 但连抓三根断了三根，整个直接滑入深渊。 小哥顿时飞身下去，踩着缝隙边缘一把拉住吴邪的领子，让他再去抓竹鞭，随后几人才慢慢爬上来。 等人安全站好，纪初桃像粉色炮弹一样撞进小哥怀里，拉起他的掌心仔细检查。 发现手掌刚刚已经被石头磨破了，眼见着掉了层皮。 眼角一垂，红艳艳的小嘴瘪了起来，但很快就心疼地吹了几下。 “老公，疼不疼呀，” 小哥摇摇头，垂眸看着，并没有收回手。 而是就那么摊开手心，任由初桃心疼地抚摸着。 小姑娘没有什么大伤，只是嗓子说不出什么话，她掉进山体裂缝里后非常害怕，求救的时候嗓子直接喊劈了，受到一点惊吓。 人是吴邪救下来，所以就紧紧跟在他身边，一副依赖信任的样子，再没有第一次见那种伪装出来的特异独行。 这倒是让纪初桃想起来自己和张起灵初见的时候，完全不害怕他，就耍赖让他背。 明明那时候一个来盗墓的人似乎更加危险。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都没反抗就背我了呀，明明可以把我打晕带走的。” 她想着，也直接问了出来。 俩人手牵手走在后面断后，一边还回忆过往。 小哥实际上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初桃那时看起来哭得很伤心，像被雨打的花瓣一样，仿佛不答应她，下一秒就会凋零。 她看自己的目光，是完全平等的，没有仰望也没有俯视，没有崇敬也没有阴谋。 并且，小哥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孤独与淡然。 少女因为神的偏爱，早已明白自己超脱于人外，注定不是普通人，只不过她年纪小，并没有小哥那种极致的淡然。 但他们所在的，是一个世界。 孤独一百年以后，张起灵还是有了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同频共振的爱人。 思索了半天，他也没什么能表明这种感觉的答案，就直接把女孩抱了起来，用行动来证明，不管什么时候，自己都会一直爱她。 不用自己走路，纪初桃便揽着小哥的脖颈，乖巧地像收了爪子的猫咪。 下山后，他们把小姑娘交给了警察，四个人在这几个村头就更有名了。 人家警察都没找到，却被几个外乡人找到了。 很多年轻的村民都在暗中猜测，他们是不是什么归隐深山的前辈高人。 并且喜来石锅农家乐更加有名了，每天的营业额都高不少。 三天以后，小姑娘的父亲带着她过来农家乐送锦旗，还带了十万块的谢礼。 吴邪没要。 要说他们钱肯定是不缺的，开个农家乐聊以打发时间。 问了对方的生意是木材后，他就索要了二十万的木材，用来搭建房子。 小姑娘在后厨和吴邪聊了很久，不知说了什么。 晚上收工，他们四个聚在一起洗碗，怕纪初桃被洗洁精伤手，便让她悠闲坐在一边吃水果。 “我发现了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 吴邪一脸凝重，一边刷碗，一边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要破产了。 “你咋了天真？难道是奶奶要私奔？”胖子插浑打趣。 “放你的屁！” 吴邪踢了他屁股一脚，接着表情有点凄凉。 “我发现我胖了。” “三公斤，整整三公斤。” 纪初桃恍然大悟，往他的心口上插了一刀。 “怪不得，你带着那个小姑娘连扯了好几根竹鞭都没控制住身体，吴邪，这说明你该锻炼了。” 吴邪叹了口气，心道确实。 “不如你和胖子也像我俩一样早起晨练？”她提议道。 “算了吧天仙儿，这要是按小哥和你的那个练法，我们能被练死，我看还是去镇上健身房吧，撸撸铁，没准还能看到漂亮妞儿。” 胖子挥了挥拳头，觉得此事可行。 而且小哥是人吗？体力杠杠的。 有一次他们看到小哥大半夜的洗床单，怎么回事他们这俩大老爷们哪能不明白？ 绝不是他们偷窥！是起来尿尿的时候不小心撞见的。 纪初桃想起张起灵每天巡山练刀，确实非常卖力，换成胖子和吴邪的话，那纯纯完蛋。 “你们俩得健康一点，大家还有很多年要走呢。”她轻声说了一句。 这大概就是四人的不同之处，他们虽然亲如一家，但两个不老不死的人，和两个早晚会死掉的人，永远带着不能逾越的鸿沟。 吴邪和胖子愣了一下，接着又笑起来，大家都默契地没有继续往下延伸这个话题。 今天的账目是8000，一人分了两千。 这大概是他们体力的极限，后厨已经累得不行，要是想再提升一些营业额，那肯定得扩大人员。 吴邪默默地把招工计划提上日程。 关上门，他们骑车回了村子，到村长那借了一台拖拉机。 前两天吴邪就查了附近沙场的资料，他们的宅子马上进入初建，现在要备好材料。 木材有了，其他的就是沙子。 胖子坐上驾驶位，其他三人就坐在车斗里。 纪初桃把头发扎成高马尾，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 恍惚之间，吴邪好像看到了，当初七星鲁王宫时她的模样。 一如当年。 第128章 救人 他们四个人带上手电，上了女孩失踪的那座山。 山口有四五辆警车，来找他们的女孩子就继续往前走，去召集更多的人手。 有两个警察在山口用对讲机和山上的人沟通，核实情况过后，女孩确实是不见了。 具体什么时间走失的很难说，而周围除了山口一个监控以外再也没有其他。 这座山里有一座老庙，山路大概要走一个多小时，没有岔路，但有很多土路连通到两边的竹林、茶田。 土路非常狭窄，只有当地村民走。 如果顺着土路进去往里走会有坟地，再往里走就开始进入野山了。 小哥平常巡山的地方就在更往里的野山。 野山里也有土路，断断续续的，有些石板路，甚至可以追溯到唐代以前，带着历史的厚重在无人的山坳保存至今。 山坡并不陡峭，山上也没有什么野兽，危险的就是过山峰。 不过福建山里毒蛇多，福建人也吃蛇，蛇看到人就跑，上次一条一人高的眼镜蛇看到胖子直接跳进了粪坑里。 “你们说那个姑娘到底为什么不从山里出来？” 上山的路上，吴邪觉得周围安静的厉害，便出声打破沉默。 手电晃在周围的土路上，照射出几条断断续续的光柱。 山路对他们来说并不难，别人一个小时的山路，他们四人半个小时就能跑一个来回。 平常吴邪也不会思维太发散，但今天他遇到不可控的意外，心里总有些烦躁。 纪初桃被小哥牵着手走在前头，一边侧耳倾听周围的声音，一边观察附近有没有人留下的痕迹。 听到吴邪的问话，蛾眉微微上扬。 “如果她是自己不愿意下山，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天都黑了，一个女孩就算再怎么特立独行，也不会在山上待太久。” “那要么她没法下来，要么她根本下不来。” 如果是前者的话，纪初桃觉得还有救援的机会，如果是后者，那对方此刻在不在山上还是两说。 吴邪觉得也是，同时心里升起一股久违的安全感。 有小桃子和小哥在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不太需要动脑子，不用在突发事件中过分投入。 大概也是那十年他花费了太多的脑细胞，现在大脑宣告暂停休息。 “下不来？那咋可能，这座山就算跳山都不会有危险吧。” 胖子没听懂弦外之音，还跟着问了一句。 纪初桃牵着小哥的手慢慢晃着走，没有继续解释。 山上的土路多，有不少都已经有人找了，他们就顺着一条唐朝的石板路，一路进去，走到一个非常漂亮的竹林。 这附近只有这片竹林异常漂亮，漂亮到可以拍电影，是个女孩都会喜欢的，拍照都会直接出片，竹子非常粗壮。 胖子说，那里的竹子除了好看，也非常适合上吊。 所以他一路都在用手电往上照，他觉得那个女孩可能吊在树上。 很快，四个人就进入了那片竹林。 这竹林大概有几公顷，纪初桃也在观察着四周，避免些毒虫蛇蚁。 忽然，胖子停了下来，手电聚集在上方的一处。 几人顺着光线看去，一根高竹的上端，大概有十五六米高的地方，吊着一只包。 四周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女孩留下什么痕迹，显然她大概并不是想要来这里早登极乐。 小哥放开老婆的手，将她在旁边安置好，随后默默看了一眼竹子，直接伸出手轻描淡写地劈了下去。 “咔嚓——” 小腿粗细的竹子应声而倒。 胖子瞪眼。 胖子惊讶。 胖子急吼吼拉着纪初桃和吴邪一起去捡包，狗狗祟祟地小声说道。 “天仙儿，你晚上和小哥睡一起，有没有骨折过啊？” 少女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还茫然摇了摇头。 “你看小哥这掌力，简直要人老命啊。” 想起刚刚那一幕，胖子龇牙咧嘴。 “我和天真这些年走南闯北，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那也是以一敌十的战斗力，但小哥弄死我们可能还是只用一只手！” 吴邪心里也吐槽，还用一只手吗？ 吐口痰就死了。 这下纪初桃明白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白了两人一眼，随手翻看了一下女孩的包，里面有烟、打火机，女孩子用的口红粉饼，手机也在里面。 没有遗书，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看来不是想不开。 她直接把包甩给吴邪，让他背着，自己则回到张起灵身边。 “包很干净，估计人就在附近不远。” 纪初桃把手电放到小哥手里。 “我试试能不能听到什么声音。” 从青铜门再度醒来时，她曾经失去的感觉就在以成倍的速度恢复增长。 到目前为止，她的听力已经超过了大部分人，能听到很远的地方。 小哥对此也早已知晓，抬手轻轻摸了摸老婆的头。 “尽力就好。” 少女扬起个甜甜的笑，阖上眼眸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耳朵能听到的声音上。 风声、虫鸣、树叶的抖动、近在咫尺的心跳、吴邪和胖子的交谈，努力将这些摒弃后，试图听到更远更微小的声音。 很快，一个沙哑粗喘的哭泣声闯进她的耳朵。 睁开双眸，雪白手指指向黑暗中的一个方向。 “老公，在那里。” 小哥看了一眼方向，是南边的一片竹林，那片竹林里全是落叶，有很多竹鞭藏在下面。 点点头握住初桃的手，淡淡道。 “去看看。” 等吴邪他们研究出来下一个方向，两个光点都走出去四五十米了。 “嗨呀，小哥、天仙儿，等等我和天真啊！” 胖子怨妇似的哀嚎响遍整个竹林。 两人赶上来以后，发现他们天仙儿和小哥此刻蹲在竹林里，打着手电不知在照什么。 往前一看，发现前面竟然是一条山体裂缝，就在这个竹林的地上。 裂缝又宽又深，手电往下就能看到下面有很多竹鞭交错，一个穿着汉服的女孩子就卡在竹鞭里面，位置很深。 而且那裂缝下面，是空的。 大概是个喀斯特地貌的地陷缝隙，下面应该还有一个山洞。 纪初桃本想下去救人，但被吴邪拦住了。 “小桃子你别去，我去吧。你还穿着裙子呢，不方便。” 他看了看那身粉色的连衣裙，大长腿还露着呢，一点都没有被蚊子咬，一片雪白。 这下去了小哥不得心疼死啊。 纪初桃刚想说自己裙底有内衬不会走光，而且她的体重低更安全，就见张起灵拉着吴邪把他送了下去。 没办法，只能拿起手电给他照亮。 “那你小心点。” 吴邪应了一声，抓住竹鞭往下爬，心想以他的身手不至于连个未成年都救不上来。 然而等爬到女孩子边上，他暗道一声坏了。 他错估了这个女孩子的体重。 吴邪把女孩拉到背上，准备往上爬的时候，忽然他抓的竹鞭就断了，他一边下坠，一边镇定地去抓边上的竹鞭。 但连抓三根断了三根，整个直接滑入深渊。 小哥顿时飞身下去，踩着缝隙边缘一把拉住吴邪的领子，让他再去抓竹鞭，随后几人才慢慢爬上来。 等人安全站好，纪初桃像粉色炮弹一样撞进小哥怀里，拉起他的掌心仔细检查。 发现手掌刚刚已经被石头磨破了，眼见着掉了层皮。 眼角一垂，红艳艳的小嘴瘪了起来，但很快就心疼地吹了几下。 “老公，疼不疼呀，” 小哥摇摇头，垂眸看着，并没有收回手。 而是就那么摊开手心，任由初桃心疼地抚摸着。 小姑娘没有什么大伤，只是嗓子说不出什么话，她掉进山体裂缝里后非常害怕，求救的时候嗓子直接喊劈了，受到一点惊吓。 人是吴邪救下来，所以就紧紧跟在他身边，一副依赖信任的样子，再没有第一次见那种伪装出来的特异独行。 这倒是让纪初桃想起来自己和张起灵初见的时候，完全不害怕他，就耍赖让他背。 明明那时候一个来盗墓的人似乎更加危险。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都没反抗就背我了呀，明明可以把我打晕带走的。” 她想着，也直接问了出来。 俩人手牵手走在后面断后，一边还回忆过往。 小哥实际上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初桃那时看起来哭得很伤心，像被雨打的花瓣一样，仿佛不答应她，下一秒就会凋零。 她看自己的目光，是完全平等的，没有仰望也没有俯视，没有崇敬也没有阴谋。 并且，小哥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孤独与淡然。 少女因为神的偏爱，早已明白自己超脱于人外，注定不是普通人，只不过她年纪小，并没有小哥那种极致的淡然。 但他们所在的，是一个世界。 孤独一百年以后，张起灵还是有了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同频共振的爱人。 思索了半天，他也没什么能表明这种感觉的答案，就直接把女孩抱了起来，用行动来证明，不管什么时候，自己都会一直爱她。 不用自己走路，纪初桃便揽着小哥的脖颈，乖巧地像收了爪子的猫咪。 下山后，他们把小姑娘交给了警察，四个人在这几个村头就更有名了。 人家警察都没找到，却被几个外乡人找到了。 很多年轻的村民都在暗中猜测，他们是不是什么归隐深山的前辈高人。 并且喜来石锅农家乐更加有名了，每天的营业额都高不少。 三天以后，小姑娘的父亲带着她过来农家乐送锦旗，还带了十万块的谢礼。 吴邪没要。 要说他们钱肯定是不缺的，开个农家乐聊以打发时间。 问了对方的生意是木材后，他就索要了二十万的木材，用来搭建房子。 小姑娘在后厨和吴邪聊了很久，不知说了什么。 晚上收工，他们四个聚在一起洗碗，怕纪初桃被洗洁精伤手，便让她悠闲坐在一边吃水果。 “我发现了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 吴邪一脸凝重，一边刷碗，一边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要破产了。 “你咋了天真？难道是奶奶要私奔？”胖子插浑打趣。 “放你的屁！” 吴邪踢了他屁股一脚，接着表情有点凄凉。 “我发现我胖了。” “三公斤，整整三公斤。” 纪初桃恍然大悟，往他的心口上插了一刀。 “怪不得，你带着那个小姑娘连扯了好几根竹鞭都没控制住身体，吴邪，这说明你该锻炼了。” 吴邪叹了口气，心道确实。 “不如你和胖子也像我俩一样早起晨练？”她提议道。 “算了吧天仙儿，这要是按小哥和你的那个练法，我们能被练死，我看还是去镇上健身房吧，撸撸铁，没准还能看到漂亮妞儿。” 胖子挥了挥拳头，觉得此事可行。 而且小哥是人吗？体力杠杠的。 有一次他们看到小哥大半夜的洗床单，怎么回事他们这俩大老爷们哪能不明白？ 绝不是他们偷窥！是起来尿尿的时候不小心撞见的。 纪初桃想起张起灵每天巡山练刀，确实非常卖力，换成胖子和吴邪的话，那纯纯完蛋。 “你们俩得健康一点，大家还有很多年要走呢。”她轻声说了一句。 这大概就是四人的不同之处，他们虽然亲如一家，但两个不老不死的人，和两个早晚会死掉的人，永远带着不能逾越的鸿沟。 吴邪和胖子愣了一下，接着又笑起来，大家都默契地没有继续往下延伸这个话题。 今天的账目是8000，一人分了两千。 这大概是他们体力的极限，后厨已经累得不行，要是想再提升一些营业额，那肯定得扩大人员。 吴邪默默地把招工计划提上日程。 关上门，他们骑车回了村子，到村长那借了一台拖拉机。 前两天吴邪就查了附近沙场的资料，他们的宅子马上进入初建，现在要备好材料。 木材有了，其他的就是沙子。 胖子坐上驾驶位，其他三人就坐在车斗里。 纪初桃把头发扎成高马尾，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 恍惚之间，吴邪好像看到了，当初七星鲁王宫时她的模样。 一如当年。 第129章 找茬 临镇有黄沙卖，今晚先买黄沙，得来回二十多车，四个人都带着劳工手套，准备自己铲沙。 纪初桃体力实际上比吴邪还好好几倍，恢复也更快，她也想体验一下农民工的生活，所以也带着铁锹。 两边都是水稻田，风吹稻苗，夕阳正红，乡下的景色非常壮美。 吴邪打开手机放了一首歌，胖子也停下了拖拉机，四个人一起看着夕阳，直到完全落山。 因为看得太过痴迷，导致他们到达沙场的时间迟到了。 沙场老板也是个有个性的，已经关门了，大门紧锁着。 纪初桃本以为放吴邪的脾气会回去，没想到他竟然只会这胖子，直接拖拉机撞开门冲了进去。 她眸光一闪，没说什么。 沙场里面只有沙子，可能因为建在穷乡僻壤里，也没有放人看管。 四个人进去，几个小时十几个来回，直接嚣张地把吴邪预定的量全部带走。 等回去以后，他们都灰头土脸的，鞋里都灌了沙子。 纪初桃娇气病发作，一回家就跑去楼上洗澡，洗完下来想泡脚的时候，发现连张起灵的泡脚桶里都是沙子。 她嫌弃地不行，打了一盆新水，丢进去一个足浴包，舒舒服服地躺在藤椅上。 在三个一身臭汗的大老爷们中间，像一朵香喷喷的娇花。 娇花很快就睡着了，根本没听吴邪和胖子在那叨叨什么，今天铲沙子她尤其卖力，完全体会到了农民工的艰辛。 …… 天蒙蒙亮时，二楼卧室的小夜灯亮了起来。 纪初桃迷迷糊糊被掐着腰陷入情潮当中，白玉似的足尖透着羞粉，娇滴滴地鼻哼像小猫一样，指甲都嵌入小哥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床幔中探出了一只雪白的玉足，一阵轻颤过后，无力地垂在床边。 接着一只大手将那白生生的脚丫包裹住，拉进了被子里。 小哥餍足，清理干净少女的身体，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纪初桃指尖都酥透了，无力地抵着他的肩膀，嘟哝着。 “今天我不要去晨练了，好困。” 小哥也不勉强，给她盖好被子后，独自出去晨练。 纪初桃舒舒服服地，一个人占据了两米大床，丝缎被子又顺又滑，还带着她身上幽幽的香气。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一阵巨大的拍门声响了起来。 少女黛眉紧蹙。 随着门吱嘎一声响，楼下传来机关枪似的破口大骂。 对方辱骂的声音极大，其中还夹着吴邪的说话声。 声音太吵，她根本睡不着，没躺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 身体虽然并不疲惫，但被张起灵早上烙饼一样折腾了一番，她总觉得没睡饱。 捡起飞落在床尾的睡裙穿上，到浴室洗澡、刷牙。 今天依旧是当女服务员的一天。 少女翻了半天，从衣帽间里拿出一条白色荷叶边的松紧腰连衣裙， 正在换衣服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小哥赤裸着上身走了进来。 纪初桃眨了眨眼。 怎么晨练还把衣服给练没了？ 仿佛知道老婆想问什么，小哥便直接上前帮她拉上拉链，低声解释道。 “衣服脏了。” “楼下是那个沙场老板？” 她转身抱住男人的劲腰，盯着他的脸问。 小哥微微点头，勾起她的下巴，轻轻落下一吻。 “我去洗澡。” 纪初桃放开他，等人进了浴室以后，她下楼准备去看看热闹。 才走到一楼的堂屋，就听到一声大喊。 “炸了！兄弟！” 声音有点凄厉。 “没必要吧，就几车沙子，我送你们了！” 纪初桃走到门口，看到院子里，胖子抓着一个人的头发，那人的上衣还破烂地挂在身上，看起来是被撕坏的。 吴邪则捡起掉在地上的雷管，把导火线从里面拔出来，在自己的手里烧完，对胖子说。 “胖爷，要是炸了，我们屋子就没了，你能别开那么大么？” 胖子往后瞧了一眼，直接看到了靠在门口看戏的天仙儿，他挤眉弄眼。 “太久没欺负人了，胖爷我饥渴。” 纪初桃看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直把那个沙场老板吓得脸色极度苍白，浑身直哆嗦，直接往外跑。 唇角勾起，莞尔一笑。 前两天吴邪就调查了这个沙场老板，昨天还撞了他的场门。 她隐约明白是为什么，应该是和那个小姑娘有关。 四人恶人先告状，骑着机车进了警局，诬告沙场老板用雷管威胁他们。 回村以后，小哥让他们跟着他往村子的上头走。 村子上面很多古村屋，瀑布就在上面，现在是枯水期，水不是很大，能看到古村屋顶上很多水性杂草。 纪初桃还感觉精神疲惫，就让小哥背着她走。 男人稳稳地把她背在背上，一路向上。 雨村是个非常漂亮的村子，往下看时，他们便看到了村口的大树。 那几条瀑布虽然水量不大，但水声惊人，尤其惊艳。 纪初桃就在小哥的背上，看完了整个雨村的景色。 他们前往农家乐时，已经快中午了，虽然这一天生意不怎么样，但吴邪一直都在傻笑，看起来心情还挺不错的。 没有客人，四个人就在躺椅上晒太阳。 下午的时候，小哥和胖子不知从哪抬了一个箱子回来，纪初桃看了一眼，记得里面装的好像是巡山时发现的一个鞣尸。 也不知道吴邪不火化、拿过来干嘛。 想到某些可能性以后，她眉梢一扬。 后面的事情她和小哥都没有参与，两个人回家以后，就一起出去巡山。 他们速度都很快，走在山间就像平地一样。 纪初桃在想关于小哥生日的事情，往年他们从来没有时间考虑过，那时候命运的刀尖还悬在头上。 可现在，两人已经从宿命中挣脱出来。 小哥很少见他的女孩这样沉思。 从相识开始，他们之间就很少有秘密，确切的说，两人都不会过于相互隐瞒。 哪怕当初自己并不知道初桃碰不到他的皮肤就会丧失知觉一样，那时候她也在积极寻找解决办法。 不过今天这种沉默的深思倒是近期第一次。 小哥想问，也顺着心里的感觉问了出来。 “在想什么？” 纪初桃的思绪从沉思中跳脱出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俏皮地回答道。 “秘密！” 接着她停下脚步，扑到男人怀里，补充了一句。 “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现在还不能说。” 纪初桃孤身一人扎根在这个世界。 她和张起灵原本是孑然而立的两个世界中最特别的个体，如今他们彼此成全，结成了一个家。 但她也想让白玛妈妈看看，张起灵已经有人疼，有人爱，也学着去爱人。 所以在他们结婚这一年，纪初桃想带着他回到墨脱，回到他最初来人间的地方。 而这次的旅行，是他们两个人。 小哥并不是很有求知欲的一个人。 甚至可以说，在没有纪初桃的人生里，他独立于世。 过客万千，却终不会停留。 但他现在多少学会了一点，人是有欲望的。 无论是什么欲望，一个人总归会有。 他捡起了对爱人的欲，现在也学着表达其他的欲。 虽然现在初桃没说，但承诺许下，小哥并不担心，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他点了点头，随即将女孩背在身上，快速在林间奔跑起来。 天色晚了，他们巡完山该回去休息。 纪初桃对此没什么意见，趴在小哥肩头，打着手电照明。 忽然，她感受到一股注视。 回头去找时，身后一片黑暗，近处的景色也一直在变幻，没有一丝异样。 回到雨村的宅子时，只有胖子在家，吴邪并没有回来，大概今天要在店里面住。 纪初桃拿了车钥匙，准备自己试着驾驶那辆宝马越野。 她学东西快，记忆力也非常好，没多久就能熟练开上路了，而且这途中并没有任何不适。 原来她只有在坐车的时候会晕车，开车的时候并不会。 这就对接下来的计划非常有帮助，采购东西大概要一周的时间，足够她再把车技更上一筹。 沙场老板并没有引起什么大阻碍，反而是吴邪救了的那个小姑娘，快递来了一本书和一封信，具体什么内容纪初桃也没在意。 现在能引起她注意的只有张起灵。 他们的生命太长，没有机会仔细认识每一个过客。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纪初桃一直在收快递，宅基地也在建设当中，而且他们还弄来了两个非常漂亮的藻井。 某一天，吴邪突然带回来了两个非常熟悉的人。 纪初桃和小哥适逢去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刚回来就发现，吴邪身后的人更加眼熟。 十年不见，陈雪寒也变了个样子。 没错，陈雪寒开着一辆摩托车，载着一位中年喇嘛来了他们的村居。 看到相牵在一起的纪初桃两人，喇嘛和陈雪寒似乎都没有惊讶，只是淡淡的，像是看到最普通的事情那样。 喇嘛朝张起灵行了大礼，接着把包裹献上，并用藏语说了一段话，后者也接过了包裹。 接着，喇嘛和陈雪寒便离开了，西藏到这里不知道多少千山万水，但他们一刻都没有停留就回去了。 纪初桃意识到，或许他们也该踏上行程。 当年为他们两个讲述记忆的老喇嘛圆寂了，带来了一幅画像和一件喇嘛袍。 纪初桃记得，那是张起灵的东西。 他把画像挂到了两人的房间，虔诚地将那件喇嘛袍收了起来。 吴邪也认出了那幅画，当初就是这幅画带他找到了吉拉寺，认识了老喇嘛，知道了张起灵的故事。 他寻着两位朋友的过去，却只找到了其中一个留在人间的痕迹。 而迄今为止，他还从没发现过小桃子有关的事情。 现在，这个谜一样的姑娘又带着淡淡地笑容，走到了他面前。 “吴邪，我和张起灵要离开了。” 吴邪脸上带着茫然，很像当年的天真的小三爷。 “离开？你们要去哪里？” “去墨脱，十一月底会回来。”她回答道。 吴邪想挽留，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两个的决定一向没人能够阻止，哪怕他也是一样。 于是他只能点点头，嘱咐一声小心。 纪初桃和小哥已经沟通过，现在告诉了吴邪，胖子也很快就会知道。 几乎第二天，他们就整理好东西，开上了那辆奔驰越野，从福建前往西藏。 三千多公里的路程，一边走一边休息，大概也需要四五天的时间才能到达。 好在墨脱现在通了公路，俩人可以直接开车去。 临镇有黄沙卖，今晚先买黄沙，得来回二十多车，四个人都带着劳工手套，准备自己铲沙。 纪初桃体力实际上比吴邪还好好几倍，恢复也更快，她也想体验一下农民工的生活，所以也带着铁锹。 两边都是水稻田，风吹稻苗，夕阳正红，乡下的景色非常壮美。 吴邪打开手机放了一首歌，胖子也停下了拖拉机，四个人一起看着夕阳，直到完全落山。 因为看得太过痴迷，导致他们到达沙场的时间迟到了。 沙场老板也是个有个性的，已经关门了，大门紧锁着。 纪初桃本以为放吴邪的脾气会回去，没想到他竟然只会这胖子，直接拖拉机撞开门冲了进去。 她眸光一闪，没说什么。 沙场里面只有沙子，可能因为建在穷乡僻壤里，也没有放人看管。 四个人进去，几个小时十几个来回，直接嚣张地把吴邪预定的量全部带走。 等回去以后，他们都灰头土脸的，鞋里都灌了沙子。 纪初桃娇气病发作，一回家就跑去楼上洗澡，洗完下来想泡脚的时候，发现连张起灵的泡脚桶里都是沙子。 她嫌弃地不行，打了一盆新水，丢进去一个足浴包，舒舒服服地躺在藤椅上。 在三个一身臭汗的大老爷们中间，像一朵香喷喷的娇花。 娇花很快就睡着了，根本没听吴邪和胖子在那叨叨什么，今天铲沙子她尤其卖力，完全体会到了农民工的艰辛。 …… 天蒙蒙亮时，二楼卧室的小夜灯亮了起来。 纪初桃迷迷糊糊被掐着腰陷入情潮当中，白玉似的足尖透着羞粉，娇滴滴地鼻哼像小猫一样，指甲都嵌入小哥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床幔中探出了一只雪白的玉足，一阵轻颤过后，无力地垂在床边。 接着一只大手将那白生生的脚丫包裹住，拉进了被子里。 小哥餍足，清理干净少女的身体，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纪初桃指尖都酥透了，无力地抵着他的肩膀，嘟哝着。 “今天我不要去晨练了，好困。” 小哥也不勉强，给她盖好被子后，独自出去晨练。 纪初桃舒舒服服地，一个人占据了两米大床，丝缎被子又顺又滑，还带着她身上幽幽的香气。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一阵巨大的拍门声响了起来。 少女黛眉紧蹙。 随着门吱嘎一声响，楼下传来机关枪似的破口大骂。 对方辱骂的声音极大，其中还夹着吴邪的说话声。 声音太吵，她根本睡不着，没躺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 身体虽然并不疲惫，但被张起灵早上烙饼一样折腾了一番，她总觉得没睡饱。 捡起飞落在床尾的睡裙穿上，到浴室洗澡、刷牙。 今天依旧是当女服务员的一天。 少女翻了半天，从衣帽间里拿出一条白色荷叶边的松紧腰连衣裙， 正在换衣服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小哥赤裸着上身走了进来。 纪初桃眨了眨眼。 怎么晨练还把衣服给练没了？ 仿佛知道老婆想问什么，小哥便直接上前帮她拉上拉链，低声解释道。 “衣服脏了。” “楼下是那个沙场老板？” 她转身抱住男人的劲腰，盯着他的脸问。 小哥微微点头，勾起她的下巴，轻轻落下一吻。 “我去洗澡。” 纪初桃放开他，等人进了浴室以后，她下楼准备去看看热闹。 才走到一楼的堂屋，就听到一声大喊。 “炸了！兄弟！” 声音有点凄厉。 “没必要吧，就几车沙子，我送你们了！” 纪初桃走到门口，看到院子里，胖子抓着一个人的头发，那人的上衣还破烂地挂在身上，看起来是被撕坏的。 吴邪则捡起掉在地上的雷管，把导火线从里面拔出来，在自己的手里烧完，对胖子说。 “胖爷，要是炸了，我们屋子就没了，你能别开那么大么？” 胖子往后瞧了一眼，直接看到了靠在门口看戏的天仙儿，他挤眉弄眼。 “太久没欺负人了，胖爷我饥渴。” 纪初桃看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直把那个沙场老板吓得脸色极度苍白，浑身直哆嗦，直接往外跑。 唇角勾起，莞尔一笑。 前两天吴邪就调查了这个沙场老板，昨天还撞了他的场门。 她隐约明白是为什么，应该是和那个小姑娘有关。 四人恶人先告状，骑着机车进了警局，诬告沙场老板用雷管威胁他们。 回村以后，小哥让他们跟着他往村子的上头走。 村子上面很多古村屋，瀑布就在上面，现在是枯水期，水不是很大，能看到古村屋顶上很多水性杂草。 纪初桃还感觉精神疲惫，就让小哥背着她走。 男人稳稳地把她背在背上，一路向上。 雨村是个非常漂亮的村子，往下看时，他们便看到了村口的大树。 那几条瀑布虽然水量不大，但水声惊人，尤其惊艳。 纪初桃就在小哥的背上，看完了整个雨村的景色。 他们前往农家乐时，已经快中午了，虽然这一天生意不怎么样，但吴邪一直都在傻笑，看起来心情还挺不错的。 没有客人，四个人就在躺椅上晒太阳。 下午的时候，小哥和胖子不知从哪抬了一个箱子回来，纪初桃看了一眼，记得里面装的好像是巡山时发现的一个鞣尸。 也不知道吴邪不火化、拿过来干嘛。 想到某些可能性以后，她眉梢一扬。 后面的事情她和小哥都没有参与，两个人回家以后，就一起出去巡山。 他们速度都很快，走在山间就像平地一样。 纪初桃在想关于小哥生日的事情，往年他们从来没有时间考虑过，那时候命运的刀尖还悬在头上。 可现在，两人已经从宿命中挣脱出来。 小哥很少见他的女孩这样沉思。 从相识开始，他们之间就很少有秘密，确切的说，两人都不会过于相互隐瞒。 哪怕当初自己并不知道初桃碰不到他的皮肤就会丧失知觉一样，那时候她也在积极寻找解决办法。 不过今天这种沉默的深思倒是近期第一次。 小哥想问，也顺着心里的感觉问了出来。 “在想什么？” 纪初桃的思绪从沉思中跳脱出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俏皮地回答道。 “秘密！” 接着她停下脚步，扑到男人怀里，补充了一句。 “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现在还不能说。” 纪初桃孤身一人扎根在这个世界。 她和张起灵原本是孑然而立的两个世界中最特别的个体，如今他们彼此成全，结成了一个家。 但她也想让白玛妈妈看看，张起灵已经有人疼，有人爱，也学着去爱人。 所以在他们结婚这一年，纪初桃想带着他回到墨脱，回到他最初来人间的地方。 而这次的旅行，是他们两个人。 小哥并不是很有求知欲的一个人。 甚至可以说，在没有纪初桃的人生里，他独立于世。 过客万千，却终不会停留。 但他现在多少学会了一点，人是有欲望的。 无论是什么欲望，一个人总归会有。 他捡起了对爱人的欲，现在也学着表达其他的欲。 虽然现在初桃没说，但承诺许下，小哥并不担心，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他点了点头，随即将女孩背在身上，快速在林间奔跑起来。 天色晚了，他们巡完山该回去休息。 纪初桃对此没什么意见，趴在小哥肩头，打着手电照明。 忽然，她感受到一股注视。 回头去找时，身后一片黑暗，近处的景色也一直在变幻，没有一丝异样。 回到雨村的宅子时，只有胖子在家，吴邪并没有回来，大概今天要在店里面住。 纪初桃拿了车钥匙，准备自己试着驾驶那辆宝马越野。 她学东西快，记忆力也非常好，没多久就能熟练开上路了，而且这途中并没有任何不适。 原来她只有在坐车的时候会晕车，开车的时候并不会。 这就对接下来的计划非常有帮助，采购东西大概要一周的时间，足够她再把车技更上一筹。 沙场老板并没有引起什么大阻碍，反而是吴邪救了的那个小姑娘，快递来了一本书和一封信，具体什么内容纪初桃也没在意。 现在能引起她注意的只有张起灵。 他们的生命太长，没有机会仔细认识每一个过客。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纪初桃一直在收快递，宅基地也在建设当中，而且他们还弄来了两个非常漂亮的藻井。 某一天，吴邪突然带回来了两个非常熟悉的人。 纪初桃和小哥适逢去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刚回来就发现，吴邪身后的人更加眼熟。 十年不见，陈雪寒也变了个样子。 没错，陈雪寒开着一辆摩托车，载着一位中年喇嘛来了他们的村居。 看到相牵在一起的纪初桃两人，喇嘛和陈雪寒似乎都没有惊讶，只是淡淡的，像是看到最普通的事情那样。 喇嘛朝张起灵行了大礼，接着把包裹献上，并用藏语说了一段话，后者也接过了包裹。 接着，喇嘛和陈雪寒便离开了，西藏到这里不知道多少千山万水，但他们一刻都没有停留就回去了。 纪初桃意识到，或许他们也该踏上行程。 当年为他们两个讲述记忆的老喇嘛圆寂了，带来了一幅画像和一件喇嘛袍。 纪初桃记得，那是张起灵的东西。 他把画像挂到了两人的房间，虔诚地将那件喇嘛袍收了起来。 吴邪也认出了那幅画，当初就是这幅画带他找到了吉拉寺，认识了老喇嘛，知道了张起灵的故事。 他寻着两位朋友的过去，却只找到了其中一个留在人间的痕迹。 而迄今为止，他还从没发现过小桃子有关的事情。 现在，这个谜一样的姑娘又带着淡淡地笑容，走到了他面前。 “吴邪，我和张起灵要离开了。” 吴邪脸上带着茫然，很像当年的天真的小三爷。 “离开？你们要去哪里？” “去墨脱，十一月底会回来。”她回答道。 吴邪想挽留，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两个的决定一向没人能够阻止，哪怕他也是一样。 于是他只能点点头，嘱咐一声小心。 纪初桃和小哥已经沟通过，现在告诉了吴邪，胖子也很快就会知道。 几乎第二天，他们就整理好东西，开上了那辆奔驰越野，从福建前往西藏。 三千多公里的路程，一边走一边休息，大概也需要四五天的时间才能到达。 好在墨脱现在通了公路，俩人可以直接开车去。 第129章 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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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温情 对于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光，小哥是非常喜欢的。 也许是归功于他过往的经历和张家人的特质，他不太喜欢说太多。 比起说，行动反而更有力量。 上了泉南高速以后，纪初桃的心情算是平稳了一些。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突击训练，她已经完全能驾驭一辆车，证也办了一个。 从雨村到墨脱，三千三百多公里，两人准备走走停停，就像当年一样。 这一次的旅途没有了十二年前那样急切，他们的心情都是愉悦且放松的。 临近十一月，各个地方的寒冷都已经袭来，纪初桃也换上了白色的毛衣，和白色的宽松裤。 就是当初小哥给她买的那一套。 她不是个恋旧的人，但仍然想保存好张起灵送她的每一样东西。 小哥也没有穿他的连帽衫，而是套上了一件黑色的帽子卫衣。 他喜欢带帽子的衣服，这让他感觉很舒适自在。 当帽子戴上的时候，不想听的话就自动隔绝。 雪白细嫩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睛目视前方，集中的注意力让纪初桃完全没有坐车时那种晕眩的感觉。 久而久之，她也感受到了一些车的魅力。 人的一生能掌控的东西并不多，有时候甚至连自己的人生都掌控不了。 而车子恰好是完全能被人牢牢把握在手里的东西，想要去哪就往哪个方向开。 这也许也是行驶的乐趣。 高速上车不少，不过还达不到纪初桃心慌的地步。 虽然她是新手上路的初学者，但胆大心细又敏捷，完全不怕第一次上高速。 车子行驶在左车道上，前后都没车，她便抽空看了一下副驾驶的小哥，发现他并没有像平常一样睡觉。 纪初桃清了清嗓子，声音板而直，就像一个司机一样说道。 “乘客，副驾驶有惊喜，打开看看。” 小哥目光看向她，少女俏皮地眨眨眼。 他轻轻笑了下，打开面前的储物格，里面是一堆零食和两瓶水。 “挑喜欢的东西吃，我的副驾驶永远给你准备着。” 纪初桃脸正视着前方，侧脸依然如同雕塑的神像一般，精致美丽。 小哥能看到她翘起的红唇，和放松的姿态。 他选择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包装打开，一股清甜的味道在车里散发。 青柠味道的薯片总有一种奇特，小哥捻起一片塞到嘴里，味道意外的不错。 纪初桃余光一直在关注他，看他像新奇的小孩一样吃东西，妩媚的眼睛里缀满了星星般的笑意。 她想让张起灵开心。 以前纪初桃从没有哄过任何人，但现在和未来，她想把所有的都给张起灵。 她收回眼神，专注在前方。 下一秒就感觉到唇瓣上压着了什么东西，清香在鼻尖散开。 是张起灵递过来的薯片。 纪初桃小嘴张开，把薯片一口吃掉。 这种普通的幸福，他们都很喜欢。 八个小时以后，两人到达了预定的计划点——湖南邵东，聚精会神开了一天的车，纪初桃早就饿了。 他们出发得早，到邵东安顿下来时，大概晚上六点。 少女瘫在酒店的床上，张开手臂接受小哥的按摩。 她的身体没有太累，但这并不妨碍两人享受这种相处。 “你说我们要不要召集一下张家的人？毕竟现在汪家散摊子了，吴家的计划完成的也很好，张家再发展的话也不用担心暗枪。” 小哥掌心按在老婆柔软滑嫩的肌肤上，慢慢给她揉着胳膊。 听到她的话，认真思考了一下。 他是张家最后的起灵，而在长远的未来中，也会肩负起张家的使命。 张家要不要发展，其实他并不在意，但未来还有一些事情是需要他们来努力的。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初桃。 他要保护初桃。 “好。” “那就等过完年吧，张家快散的差不多了，没比汪家好到哪去。” 少女叹了口气，反手将小哥的胳膊搂紧在怀里。 “老公，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点钱给他们啊，要不我每人送一张彩票？或者干脆一人发一张银行卡。” 小哥用空闲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语气淡淡。 “不管他们。” 纪初桃听完，没控制住自己，扑哧一笑。 “内家一直过得像苦行僧一样，还没有外门过得好，我看还是给他们重新培训一下吧，钱不是问题。” 张家几百年的涣散中，终于可以转为休养生息，继续守护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们做的事情别人很难理解，但这种使命却是印刻在每个张家人的灵魂之中。 张家需要族长，纪初桃虽然不可能把张起灵还回去，但也不会妨碍他的使命，只会陪他一起。 等回到墨脱的时候，她再好好做个计划，把无组织无纪律的张家人好好整顿整顿。 想明白以后，少女抬脸看向小哥，声音娇娇的。 “张起灵，我好饿呀，出去吃饭吧！” 小哥顺从内心，捏了一把她白嫩的脸颊，接着手臂一使力，把女孩从床上带了起来。 来之前他们就买好了保暖的衣服，两人都是黑色的冲锋衣，里面是羽绒的，所以在寒风中也一点不会冷。 俩人牵着手漫步在街上，并不为了赶路而忙碌，反而平静地像是每一天一样，顺着心意走到一家看起来很干净的小饭店才停下来。 是饭口的时间，店里三三两两坐着些客人，他们开门也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小哥喜欢望着窗外，纪初桃便找到一个清静的靠窗座位。 老板娘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妇人，眼角带着显而易见的皱纹，笑起来很温暖，看得出是很喜欢笑的人。 他们刚落座，她就提上了一壶散着热气的茶水上来。 “茉莉花茶，去去寒气。” 这话说的非常熟络，就像二人是回到家，被家人迎接一般。 纪初桃便笑着道谢，将菜单给小哥，让他来选择，自己拿起杯子倒茶。 素白的手捏着青花白纹杯子放到男人的面前。 两个人三菜足矣。 “原来这个时候，我们好像还在长白山上爬山。” 她忽然想起了去云顶天宫的那年。 小哥端起茶杯压了口茶，温热的茶水滋养喉咙，带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思绪却随着女孩的话回到了十二年前。 当时他还不知道初桃身上的变化，只想等他回来以后再找她的。 “我没想到你也会跟进去。” 小哥声音淡淡的，还有些发涩，想起了他的女孩在青铜门里无休止的日日夜夜。 纪初桃笑容不带一丝阴霾，声音娇却不弱。 “不管你去哪我都会陪你的。” 当初面对巨兽的恐惧如今已经变成了养分，滋养着她的能力，不然她也没有办法和张起灵一同冒险。 小哥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他们两个之间已经不需要再说更多的话。 湖南菜偏辣，但味道都很好，纪初桃一天没怎么吃东西，饿坏了。 事实证明小哥其实也有些点菜的天赋在身上，小炒黄牛肉爽辣，酸萝卜牛百叶开胃，纪初桃爱吃甜的，所以他还点了一个炸汤圆。 菜码不大不小，刚好足够让两人吃完。 钱也是由小哥付的，他现在完全能够熟练运用手机支付，不过一般都只放在口袋里当摆设就是了。 回到酒店又是一番胡闹，第二天休息好继续启程。 大概一个星期后，纪初桃和小哥重新到达阔别已久的美丽墨脱。 墨脱发展地已经比从前好了太多，街边的路全部成了宽阔整齐的马路。 他们找到从前待过的那家客栈，隔了十几年，老板变得苍老了不少，头发也变得斑白。 刚见到他们的脸时，仔细辨认了半天。 两人姿容绝艳，属于看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的模样。 十年的时间对于中年人是非常刻薄的，足以从中年转向老年，但对年轻人是宽容的。 对于他们一点没有变化，老板也没有太惊讶，热络地给把两人带到了客房里。 墨脱已经进入了寒冷的冬季，气温很低不过一直没有下雪。 老板的客栈里还有几个旅客，傍晚时，都下来到一楼的炉火旁取暖。 距离小哥的生辰还有三天，登上吉拉寺只需要一个上午，纪初桃便拉着他去了老板女儿的铺子里。 当年小小的店面已经变成了一家客流颇好的大店，挂着很多非常漂亮的藏服。 他们两人选了和当年差不多的款式，足有十斤重的藏服穿在身上十分保暖，带着毛绒绒的领口袖口，异常好看。 墨脱还是当年那个墨脱，只是多了一批新的旅人。 而纪初桃他们，也不过是众多回忆中最特别的那两个。 夜晚很快来临，纪初桃被小哥从后背抱紧。 赤裸玉白的脊背完全贴合他的胸膛，覆盖住他青黑色的麒麟纹身。 他在女孩耳根后印下一串轻吻，而后贴着她的脖颈静静地体会时间流逝。 “明天我们就出发去吉拉寺吧，再去祭拜一下老喇嘛。” 纪初桃柔声细语。 老喇嘛圆寂，他和张起灵的缘分也需要一个了结。 他们没办法送他一程，唯一能做的就是再为他上炷灵香。 “好。”张起灵哑声回应。 外面的天气仍然寒冷，在这样冷冽的地方，却开着西藏最美的花、矗立着最美的雪山。 就像千里之外的长白山上，遥远的三圣雪山。 对于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光，小哥是非常喜欢的。 也许是归功于他过往的经历和张家人的特质，他不太喜欢说太多。 比起说，行动反而更有力量。 上了泉南高速以后，纪初桃的心情算是平稳了一些。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突击训练，她已经完全能驾驭一辆车，证也办了一个。 从雨村到墨脱，三千三百多公里，两人准备走走停停，就像当年一样。 这一次的旅途没有了十二年前那样急切，他们的心情都是愉悦且放松的。 临近十一月，各个地方的寒冷都已经袭来，纪初桃也换上了白色的毛衣，和白色的宽松裤。 就是当初小哥给她买的那一套。 她不是个恋旧的人，但仍然想保存好张起灵送她的每一样东西。 小哥也没有穿他的连帽衫，而是套上了一件黑色的帽子卫衣。 他喜欢带帽子的衣服，这让他感觉很舒适自在。 当帽子戴上的时候，不想听的话就自动隔绝。 雪白细嫩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睛目视前方，集中的注意力让纪初桃完全没有坐车时那种晕眩的感觉。 久而久之，她也感受到了一些车的魅力。 人的一生能掌控的东西并不多，有时候甚至连自己的人生都掌控不了。 而车子恰好是完全能被人牢牢把握在手里的东西，想要去哪就往哪个方向开。 这也许也是行驶的乐趣。 高速上车不少，不过还达不到纪初桃心慌的地步。 虽然她是新手上路的初学者，但胆大心细又敏捷，完全不怕第一次上高速。 车子行驶在左车道上，前后都没车，她便抽空看了一下副驾驶的小哥，发现他并没有像平常一样睡觉。 纪初桃清了清嗓子，声音板而直，就像一个司机一样说道。 “乘客，副驾驶有惊喜，打开看看。” 小哥目光看向她，少女俏皮地眨眨眼。 他轻轻笑了下，打开面前的储物格，里面是一堆零食和两瓶水。 “挑喜欢的东西吃，我的副驾驶永远给你准备着。” 纪初桃脸正视着前方，侧脸依然如同雕塑的神像一般，精致美丽。 小哥能看到她翘起的红唇，和放松的姿态。 他选择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包装打开，一股清甜的味道在车里散发。 青柠味道的薯片总有一种奇特，小哥捻起一片塞到嘴里，味道意外的不错。 纪初桃余光一直在关注他，看他像新奇的小孩一样吃东西，妩媚的眼睛里缀满了星星般的笑意。 她想让张起灵开心。 以前纪初桃从没有哄过任何人，但现在和未来，她想把所有的都给张起灵。 她收回眼神，专注在前方。 下一秒就感觉到唇瓣上压着了什么东西，清香在鼻尖散开。 是张起灵递过来的薯片。 纪初桃小嘴张开，把薯片一口吃掉。 这种普通的幸福，他们都很喜欢。 八个小时以后，两人到达了预定的计划点——湖南邵东，聚精会神开了一天的车，纪初桃早就饿了。 他们出发得早，到邵东安顿下来时，大概晚上六点。 少女瘫在酒店的床上，张开手臂接受小哥的按摩。 她的身体没有太累，但这并不妨碍两人享受这种相处。 “你说我们要不要召集一下张家的人？毕竟现在汪家散摊子了，吴家的计划完成的也很好，张家再发展的话也不用担心暗枪。” 小哥掌心按在老婆柔软滑嫩的肌肤上，慢慢给她揉着胳膊。 听到她的话，认真思考了一下。 他是张家最后的起灵，而在长远的未来中，也会肩负起张家的使命。 张家要不要发展，其实他并不在意，但未来还有一些事情是需要他们来努力的。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初桃。 他要保护初桃。 “好。” “那就等过完年吧，张家快散的差不多了，没比汪家好到哪去。” 少女叹了口气，反手将小哥的胳膊搂紧在怀里。 “老公，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点钱给他们啊，要不我每人送一张彩票？或者干脆一人发一张银行卡。” 小哥用空闲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语气淡淡。 “不管他们。” 纪初桃听完，没控制住自己，扑哧一笑。 “内家一直过得像苦行僧一样，还没有外门过得好，我看还是给他们重新培训一下吧，钱不是问题。” 张家几百年的涣散中，终于可以转为休养生息，继续守护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们做的事情别人很难理解，但这种使命却是印刻在每个张家人的灵魂之中。 张家需要族长，纪初桃虽然不可能把张起灵还回去，但也不会妨碍他的使命，只会陪他一起。 等回到墨脱的时候，她再好好做个计划，把无组织无纪律的张家人好好整顿整顿。 想明白以后，少女抬脸看向小哥，声音娇娇的。 “张起灵，我好饿呀，出去吃饭吧！” 小哥顺从内心，捏了一把她白嫩的脸颊，接着手臂一使力，把女孩从床上带了起来。 来之前他们就买好了保暖的衣服，两人都是黑色的冲锋衣，里面是羽绒的，所以在寒风中也一点不会冷。 俩人牵着手漫步在街上，并不为了赶路而忙碌，反而平静地像是每一天一样，顺着心意走到一家看起来很干净的小饭店才停下来。 是饭口的时间，店里三三两两坐着些客人，他们开门也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小哥喜欢望着窗外，纪初桃便找到一个清静的靠窗座位。 老板娘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妇人，眼角带着显而易见的皱纹，笑起来很温暖，看得出是很喜欢笑的人。 他们刚落座，她就提上了一壶散着热气的茶水上来。 “茉莉花茶，去去寒气。” 这话说的非常熟络，就像二人是回到家，被家人迎接一般。 纪初桃便笑着道谢，将菜单给小哥，让他来选择，自己拿起杯子倒茶。 素白的手捏着青花白纹杯子放到男人的面前。 两个人三菜足矣。 “原来这个时候，我们好像还在长白山上爬山。” 她忽然想起了去云顶天宫的那年。 小哥端起茶杯压了口茶，温热的茶水滋养喉咙，带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思绪却随着女孩的话回到了十二年前。 当时他还不知道初桃身上的变化，只想等他回来以后再找她的。 “我没想到你也会跟进去。” 小哥声音淡淡的，还有些发涩，想起了他的女孩在青铜门里无休止的日日夜夜。 纪初桃笑容不带一丝阴霾，声音娇却不弱。 “不管你去哪我都会陪你的。” 当初面对巨兽的恐惧如今已经变成了养分，滋养着她的能力，不然她也没有办法和张起灵一同冒险。 小哥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他们两个之间已经不需要再说更多的话。 湖南菜偏辣，但味道都很好，纪初桃一天没怎么吃东西，饿坏了。 事实证明小哥其实也有些点菜的天赋在身上，小炒黄牛肉爽辣，酸萝卜牛百叶开胃，纪初桃爱吃甜的，所以他还点了一个炸汤圆。 菜码不大不小，刚好足够让两人吃完。 钱也是由小哥付的，他现在完全能够熟练运用手机支付，不过一般都只放在口袋里当摆设就是了。 回到酒店又是一番胡闹，第二天休息好继续启程。 大概一个星期后，纪初桃和小哥重新到达阔别已久的美丽墨脱。 墨脱发展地已经比从前好了太多，街边的路全部成了宽阔整齐的马路。 他们找到从前待过的那家客栈，隔了十几年，老板变得苍老了不少，头发也变得斑白。 刚见到他们的脸时，仔细辨认了半天。 两人姿容绝艳，属于看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的模样。 十年的时间对于中年人是非常刻薄的，足以从中年转向老年，但对年轻人是宽容的。 对于他们一点没有变化，老板也没有太惊讶，热络地给把两人带到了客房里。 墨脱已经进入了寒冷的冬季，气温很低不过一直没有下雪。 老板的客栈里还有几个旅客，傍晚时，都下来到一楼的炉火旁取暖。 距离小哥的生辰还有三天，登上吉拉寺只需要一个上午，纪初桃便拉着他去了老板女儿的铺子里。 当年小小的店面已经变成了一家客流颇好的大店，挂着很多非常漂亮的藏服。 他们两人选了和当年差不多的款式，足有十斤重的藏服穿在身上十分保暖，带着毛绒绒的领口袖口，异常好看。 墨脱还是当年那个墨脱，只是多了一批新的旅人。 而纪初桃他们，也不过是众多回忆中最特别的那两个。 夜晚很快来临，纪初桃被小哥从后背抱紧。 赤裸玉白的脊背完全贴合他的胸膛，覆盖住他青黑色的麒麟纹身。 他在女孩耳根后印下一串轻吻，而后贴着她的脖颈静静地体会时间流逝。 “明天我们就出发去吉拉寺吧，再去祭拜一下老喇嘛。” 纪初桃柔声细语。 老喇嘛圆寂，他和张起灵的缘分也需要一个了结。 他们没办法送他一程，唯一能做的就是再为他上炷灵香。 “好。”张起灵哑声回应。 外面的天气仍然寒冷，在这样冷冽的地方，却开着西藏最美的花、矗立着最美的雪山。 就像千里之外的长白山上，遥远的三圣雪山。 第131章 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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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温情 对于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光，小哥是非常喜欢的。 也许是归功于他过往的经历和张家人的特质，他不太喜欢说太多。 比起说，行动反而更有力量。 上了泉南高速以后，纪初桃的心情算是平稳了一些。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突击训练，她已经完全能驾驭一辆车，证也办了一个。 从雨村到墨脱，三千三百多公里，两人准备走走停停，就像当年一样。 这一次的旅途没有了十二年前那样急切，他们的心情都是愉悦且放松的。 临近十一月，各个地方的寒冷都已经袭来，纪初桃也换上了白色的毛衣，和白色的宽松裤。 就是当初小哥给她买的那一套。 她不是个恋旧的人，但仍然想保存好张起灵送她的每一样东西。 小哥也没有穿他的连帽衫，而是套上了一件黑色的帽子卫衣。 他喜欢带帽子的衣服，这让他感觉很舒适自在。 当帽子戴上的时候，不想听的话就自动隔绝。 雪白细嫩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睛目视前方，集中的注意力让纪初桃完全没有坐车时那种晕眩的感觉。 久而久之，她也感受到了一些车的魅力。 人的一生能掌控的东西并不多，有时候甚至连自己的人生都掌控不了。 而车子恰好是完全能被人牢牢把握在手里的东西，想要去哪就往哪个方向开。 这也许也是行驶的乐趣。 高速上车不少，不过还达不到纪初桃心慌的地步。 虽然她是新手上路的初学者，但胆大心细又敏捷，完全不怕第一次上高速。 车子行驶在左车道上，前后都没车，她便抽空看了一下副驾驶的小哥，发现他并没有像平常一样睡觉。 纪初桃清了清嗓子，声音板而直，就像一个司机一样说道。 “乘客，副驾驶有惊喜，打开看看。” 小哥目光看向她，少女俏皮地眨眨眼。 他轻轻笑了下，打开面前的储物格，里面是一堆零食和两瓶水。 “挑喜欢的东西吃，我的副驾驶永远给你准备着。” 纪初桃脸正视着前方，侧脸依然如同雕塑的神像一般，精致美丽。 小哥能看到她翘起的红唇，和放松的姿态。 他选择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包装打开，一股清甜的味道在车里散发。 青柠味道的薯片总有一种奇特，小哥捻起一片塞到嘴里，味道意外的不错。 纪初桃余光一直在关注他，看他像新奇的小孩一样吃东西，妩媚的眼睛里缀满了星星般的笑意。 她想让张起灵开心。 以前纪初桃从没有哄过任何人，但现在和未来，她想把所有的都给张起灵。 她收回眼神，专注在前方。 下一秒就感觉到唇瓣上压着了什么东西，清香在鼻尖散开。 是张起灵递过来的薯片。 纪初桃小嘴张开，把薯片一口吃掉。 这种普通的幸福，他们都很喜欢。 八个小时以后，两人到达了预定的计划点——湖南邵东，聚精会神开了一天的车，纪初桃早就饿了。 他们出发得早，到邵东安顿下来时，大概晚上六点。 少女瘫在酒店的床上，张开手臂接受小哥的按摩。 她的身体没有太累，但这并不妨碍两人享受这种相处。 “你说我们要不要召集一下张家的人？毕竟现在汪家散摊子了，吴家的计划完成的也很好，张家再发展的话也不用担心暗枪。” 小哥掌心按在老婆柔软滑嫩的肌肤上，慢慢给她揉着胳膊。 听到她的话，认真思考了一下。 他是张家最后的起灵，而在长远的未来中，也会肩负起张家的使命。 张家要不要发展，其实他并不在意，但未来还有一些事情是需要他们来努力的。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初桃。 他要保护初桃。 “好。” “那就等过完年吧，张家快散的差不多了，没比汪家好到哪去。” 少女叹了口气，反手将小哥的胳膊搂紧在怀里。 “老公，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点钱给他们啊，要不我每人送一张彩票？或者干脆一人发一张银行卡。” 小哥用空闲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语气淡淡。 “不管他们。” 纪初桃听完，没控制住自己，扑哧一笑。 “内家一直过得像苦行僧一样，还没有外门过得好，我看还是给他们重新培训一下吧，钱不是问题。” 张家几百年的涣散中，终于可以转为休养生息，继续守护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们做的事情别人很难理解，但这种使命却是印刻在每个张家人的灵魂之中。 张家需要族长，纪初桃虽然不可能把张起灵还回去，但也不会妨碍他的使命，只会陪他一起。 等回到墨脱的时候，她再好好做个计划，把无组织无纪律的张家人好好整顿整顿。 想明白以后，少女抬脸看向小哥，声音娇娇的。 “张起灵，我好饿呀，出去吃饭吧！” 小哥顺从内心，捏了一把她白嫩的脸颊，接着手臂一使力，把女孩从床上带了起来。 来之前他们就买好了保暖的衣服，两人都是黑色的冲锋衣，里面是羽绒的，所以在寒风中也一点不会冷。 俩人牵着手漫步在街上，并不为了赶路而忙碌，反而平静地像是每一天一样，顺着心意走到一家看起来很干净的小饭店才停下来。 是饭口的时间，店里三三两两坐着些客人，他们开门也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小哥喜欢望着窗外，纪初桃便找到一个清静的靠窗座位。 老板娘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妇人，眼角带着显而易见的皱纹，笑起来很温暖，看得出是很喜欢笑的人。 他们刚落座，她就提上了一壶散着热气的茶水上来。 “茉莉花茶，去去寒气。” 这话说的非常熟络，就像二人是回到家，被家人迎接一般。 纪初桃便笑着道谢，将菜单给小哥，让他来选择，自己拿起杯子倒茶。 素白的手捏着青花白纹杯子放到男人的面前。 两个人三菜足矣。 “原来这个时候，我们好像还在长白山上爬山。” 她忽然想起了去云顶天宫的那年。 小哥端起茶杯压了口茶，温热的茶水滋养喉咙，带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思绪却随着女孩的话回到了十二年前。 当时他还不知道初桃身上的变化，只想等他回来以后再找她的。 “我没想到你也会跟进去。” 小哥声音淡淡的，还有些发涩，想起了他的女孩在青铜门里无休止的日日夜夜。 纪初桃笑容不带一丝阴霾，声音娇却不弱。 “不管你去哪我都会陪你的。” 当初面对巨兽的恐惧如今已经变成了养分，滋养着她的能力，不然她也没有办法和张起灵一同冒险。 小哥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他们两个之间已经不需要再说更多的话。 湖南菜偏辣，但味道都很好，纪初桃一天没怎么吃东西，饿坏了。 事实证明小哥其实也有些点菜的天赋在身上，小炒黄牛肉爽辣，酸萝卜牛百叶开胃，纪初桃爱吃甜的，所以他还点了一个炸汤圆。 菜码不大不小，刚好足够让两人吃完。 钱也是由小哥付的，他现在完全能够熟练运用手机支付，不过一般都只放在口袋里当摆设就是了。 回到酒店又是一番胡闹，第二天休息好继续启程。 大概一个星期后，纪初桃和小哥重新到达阔别已久的美丽墨脱。 墨脱发展地已经比从前好了太多，街边的路全部成了宽阔整齐的马路。 他们找到从前待过的那家客栈，隔了十几年，老板变得苍老了不少，头发也变得斑白。 刚见到他们的脸时，仔细辨认了半天。 两人姿容绝艳，属于看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的模样。 十年的时间对于中年人是非常刻薄的，足以从中年转向老年，但对年轻人是宽容的。 对于他们一点没有变化，老板也没有太惊讶，热络地给把两人带到了客房里。 墨脱已经进入了寒冷的冬季，气温很低不过一直没有下雪。 老板的客栈里还有几个旅客，傍晚时，都下来到一楼的炉火旁取暖。 距离小哥的生辰还有三天，登上吉拉寺只需要一个上午，纪初桃便拉着他去了老板女儿的铺子里。 当年小小的店面已经变成了一家客流颇好的大店，挂着很多非常漂亮的藏服。 他们两人选了和当年差不多的款式，足有十斤重的藏服穿在身上十分保暖，带着毛绒绒的领口袖口，异常好看。 墨脱还是当年那个墨脱，只是多了一批新的旅人。 而纪初桃他们，也不过是众多回忆中最特别的那两个。 夜晚很快来临，纪初桃被小哥从后背抱紧。 赤裸玉白的脊背完全贴合他的胸膛，覆盖住他青黑色的麒麟纹身。 他在女孩耳根后印下一串轻吻，而后贴着她的脖颈静静地体会时间流逝。 “明天我们就出发去吉拉寺吧，再去祭拜一下老喇嘛。” 纪初桃柔声细语。 老喇嘛圆寂，他和张起灵的缘分也需要一个了结。 他们没办法送他一程，唯一能做的就是再为他上炷灵香。 “好。”张起灵哑声回应。 外面的天气仍然寒冷，在这样冷冽的地方，却开着西藏最美的花、矗立着最美的雪山。 就像千里之外的长白山上，遥远的三圣雪山。 第131章 立冬 第二天一早，纪初桃和小哥换好藏服，吃完老板准备的早茶，带着背包向山巅的吉拉寺出发。 当年那条小路已经被修缮过了，走起来比过去不知方便多少。 远处的多雄拉山依旧雄伟壮观，峰顶带着积年不化的陈雪，阳光照在上面，每一寸冰雪都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辉。 不到中午，两人就抵达了吉拉寺。 十年时间并没有让吉拉寺有任何变化。 仍是小小的庙门，庙门后石桌石磨依旧，院子里还有小喇嘛在打扫。 恍惚之间，纪初桃觉得他们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第一次踏入这片土地。 大概十来岁的小喇嘛此时还很年轻，没有修行到家，尚且控制不住内心对于人世间的好奇，主动询问了他们的来意。 他们两个都是汉人面孔，小喇嘛双手合十，鞠了一躬，用拗口的普通话问了一句。 “贵客们有何事？” 纪初桃和小哥回了礼。 “我们想找寺里的大喇嘛，希望小师傅能为我们引路。” 少女轻声道。 小喇嘛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 “请跟我来。” 两人便跟在小喇嘛身后，又来到当初他们去过的那个屋子里。 前段时间来送东西的大喇嘛正在诵经。 见到他们并没有惊讶，而是淡淡的，仿佛所有都尽在心中。 大喇嘛并没有询问，只是将他们带回房间里，仍然煮上一壶热气腾腾的酥油茶。 “请用。” 大喇嘛端着酥油茶递给坐在对面的人。 两人双手接过，就像熟识多年一样。 小哥和老喇嘛之间有些渊源。 如今重回吉拉寺，除了纪初桃想给他一个生日礼物以外，他自己也想祭拜一下老喇嘛。 “我们会在寺庙里待一段时间。” 小哥语气仍旧淡淡，但眼眸已不复当年的迷茫。 大喇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知道这位是族长，也是他们寺庙的贵客。 “我们也想祭拜一下你的师傅，老扎西喇嘛。” 纪初桃补充道。 她的脸也像族长那样年轻精致，大喇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把这段记忆写下来。 他带着两人到了师傅的灵位前，行了一个礼后便离开了。 纪初桃和小哥便在这里停留下来，为老喇嘛诵经直到夜深。 晚上，他们回到曾经在寺庙里住过的房间。 两人就像很多到访的游客一样，每天静静地游走、诵经、为彼此祈福。 直到两天过后。 一大早上纪初桃就早早起床，和小哥洗漱穿戴好，拉着他来到隐藏在无数天井中的石像面前。 石像已经在这里存在几十年了，但它也仍旧像过去那样，静静地矗立在这方院子里，变成小哥生命中的一个角落。 天空阴沉，乌云压得很低。 两人站在石像前，久久没有出声。 小哥看着自己曾经雕刻的石像，恍惚间想起当时迷茫而漫无目的的自己。 那时他又一次失忆。 虽然初桃跟在他身边，但两人其实没有太多交流。 他太迷茫，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只能在雪山中打转。 走到这里，再走到那里。 初桃也一直在他身后默默跟随，直到他漫无目的走到吉拉寺前，念出了一个名字——白玛。 酝酿已久的天空此刻忽然下起了大雪。 漫天飞雪中，小哥看到了身边的初桃和曾经雕刻的石像。 一眨眼，他又看到当年雕刻石像的自己以及陪伴在他身边的少女。 这一刻时空仿佛交错、凝结在一起。 “今天是你的生日。” 少女穿着一身红色藏袍，戴着毛绒绒的棕色毡帽，雪白脖颈边垂下两条浓密如云的黑色辫子。 大雪纷飞之间，如同雪中神女。 “从前命运不在我们手中，但现在我想我们已经能够回到这里。” “我们可以告诉白玛妈妈。” “你不是一块石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也不会忘记她。” 他是冬天出生的孩子，生性慢热而又孤独。 他不是石头，可却被迫在张家登上圣坛，变成了一块神性的石头。 从前有白玛妈妈的三日陪伴，现在纪初桃想再带他回到这里，带着完整的张起灵、拥有一切记忆的张起灵，告诉她。 他已经有血有肉，有了爱人、有了朋友，还有一个他们自己的家。 “生日快乐，我的张起灵。” 纪初桃认真地看着小哥，漂亮的眼眸中遍布漫天星河，红唇扬起的笑容比太阳还要灿烂。 明明是正在下雪的隆冬，温度低地凛冽，但小哥仍旧觉得自己的体温正在急剧上升，心脏也愈跳愈烈。 砰砰—— 这是他与世界失去联系的地方。 这个地方保存着他曾经最痛苦难过的记忆。 他在无声中告别了自己的母亲，甚至没有任何办法能够看一眼母亲明亮的双眸。 可现在，他的女孩又重新带他回到了这里。 告诉他，他可以去和母亲说自己有了家，即便路途波折，但他还是成了母亲心中所期所盼的模样。 小哥压抑着心中愈发澎湃的情绪，各种浓烈的感情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呆滞。 也垂眸呆呆看着面前的女孩，不知道此刻自己该说些什么。 纪初桃扬起小脸，张开双臂，在这尊哭泣的石像前，跨越无数时空去拥抱眼前的、过去的、哭泣的、痛苦的、强大的，所有一切捏合在一起造就成的现在的小哥。 她将双臂环在小哥的腰间，声音温柔又坚定。 “要不要去那个房间再看看，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就像当年一样。” 小哥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很久以后，才哑着声音说道。 “好。” 他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转身进入那间数十年没有开启的屋子，步伐坚韧又稳定，没有迟疑和悲伤，带着一股轻松。 这一次不是告别，他是要给母亲看看他自己和他的女孩。 小哥的身影消失在褐色的木门后。 纪初桃也站在石像面前，静静地看着它，任由大雪落在身上。 这一刻，她终于把张起灵完整地带回了人间。 立冬这天，西藏下了第一场初雪。 小小的天井当中，一个红色藏服的少女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不知疲倦似的与一尊石像相对而立。 大雪直到没过膝盖时才停下。 小喇嘛带着扫帚过来打扫，刚踏进去就发现了那个站在雪中的纤细身影。 他吓了一跳。 这是前天上山的贵客，怎么会在这个小院子里？ 大雪下了这么久，她站了多久了？ 小喇嘛没有去问，而是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 师傅说他杂念太多，总是会被这样那样的人和物吸引，要克制好奇心才能消除杂念。 这是属于他的修行。 而他发现自己清理雪的行为也没有引起这位贵客的注意。 等他扫完整个院子，贵客的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 这让小喇嘛十分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这时，一扇门“嘎吱”一声被打开。 小喇嘛看过去，原来是同行的另一位贵客。 与此同时，他发现那位女贵客的身体忽然动了，还向门的方向抬起了手。 直到两位贵客牵手离开的时候，小喇嘛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没有死。 原来那也是属于她的修行。 小哥的生日在立冬大雪这一天结束。 至于他和白玛妈妈所说的话，纪初桃不得而知，也不会过问。 那是他的秘密，她只要带着张起灵来了便好。 在吉拉寺待了一个星期左右，两人带着东西返程。 这一次纪初桃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剩下半个月，他们便从这里重新回到人世间去。 刚下山的那一天，纪初桃被小哥缠了一整个晚上。 他在生辰那天便想那么做。 他想和他的女孩合二为一，水乳交融，只有抵死缠绵才能表达他万分之一的热烈。 可是他们在寺庙里，便没有一丝逾矩。 这就导致回程的时间延长了一天。 又是一路走走停停，等他们回到雨村时，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二月。 这些天的锻炼已经让纪初桃的车技已经变得十分纯熟。 她开着车，直接到达了喜来眠。 吴邪的房子已经盖了一大部分。 他们离开的这一个月，喜来眠也变了不少模样，外面点缀着一些漂亮的花花草草。 纪初桃把车停在宅基地的附近，和小哥走着去了喜来眠。 才进门，就听见吴邪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两人都没说话，一直在那研究图纸的吴邪没听到客人的声音，便抬头去看，下一刻脸上忽然漫出无边惊喜。 “小桃子，小哥！你们回来了！” 到了年根儿底下，店里的人也不多，后厨的胖子听到吴邪的呼声，提着菜刀就出来了。 “哪儿呢哪儿呢？小哥他们在哪儿呢？” 等到他看清楚以后，直接把刀往桌子上一放，抬手就去抱小哥。 “哎呦喂，小哥，我真是想死你和天仙儿了，你们不在不知道我和天真有多么孤独。” 小哥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纪初桃则是在旁边笑，雪白的毛衣和针织裤，黑发红唇，像是从海报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 “是啊，我们两个最近累得跟狗一样，简直了，你们看看，我和胖子是不是都黑了？” 吴邪指着自己的脸。 “天真还撺掇我剃平头呢，你说我胖爷剃平头那能好么，真不行！” 胖子也吐槽。 在店里聊天还是不如家里好，吴邪索性直接把店关了，跟着几人一起回了家。 一个月没回家，家里似乎也没变什么样子。 吴邪看着还是没什么斗志，有点过于避世，胖子倒是老样子，甚至还有点高兴，听他说云彩的状况越来越好了。 走之前，纪初桃就把自己每天都会放一点血的保养品给了胖子，让他寄给阿贵叔。 张海洋的糖尿病都治好了，没道理云彩救不回来吧。 不过虽然云彩现在还没醒，但已经有醒的迹象了。 一切都在顺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有吴邪，看起来状态没有那么好。 纪初桃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只感觉他笑容下隐藏着深深的疲惫和恐惧。 或许那十年发生的事情的确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但计划是吴老狗和解九爷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的，哪怕吴邪之前不想，最后也会走上那一条路。 这是他的命运。 想起在山上和那人的见面，纪初桃又感觉到一丝沉重。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其他的，而是吴邪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 他已经失去了当年那种能随时准备冒险的勇气，如同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一样，安静地守着村子。 他的人还没老，但心已经老了。 第132章 张海客 纪初桃以强硬的手腕暂时关闭了喜来眠。 他们重新回到了在村子里无所事事的生活，她还和吴邪聊了很多东西，是小哥和胖子都不知道的内容。 只不过效果似乎很好。 抑郁两天，吴邪又开始出去钓鱼、冥想，直到新的一年来临。 他们进入了新的篇章。 过完元旦，纪初桃就开始悉心钻研张家的事情。 事情还没有结束，在未来的某个时间，他们还会进入新的冒险。 到时候未必不需要张家人。 所以对于张家，她已经想好了如何安排。 这段时间纪初桃也想让吴邪想想他生活真正的意义。 不要每天怂得在那里一窝，像是了无生机一样。 时光很长，如果连他自己永远都不能正视的话，那么没人能帮他。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一定把吴邪救回来。 想起山上那人的话，纪初桃放下手中的资料，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不见面也是好的， 相聚千日，终须一别。 希望他能想明白。 临近新年，纪初桃和小哥决定就留在雨村过年。 反正他们回到杭州也是两个人在家，不过因为两人的决定，原本想要回杭州的吴邪和想要回巴乃的胖子也都留了下来。 美其名曰不能让他们俩像留守儿童似的。 吴邪这个长子不回家，他爸妈瞬间坐不住了。 这几个月吴一穷一直都在给儿子打电话，想要他回家去陪陪父母，吴邪也没什么表示，一副隐居到死的样子。 所以吴邪的爸妈和二叔一拍板，直接决定今年来雨村过年，同行来的还有小花和秀秀，来看看他们顺便过路给其他亲戚拜年。 今天天气好，胖子陪吴邪在山上钓鱼，纪初桃和小哥就先下了山。 还没到家门口时，她突然想吃冰淇淋，便让小哥去村口的小卖部里买。 不是纪初桃不想跟他一起去。 刚刚吴邪钓鱼的时候甩了她一身泥，白色的毛衣都弄脏了。 她甚至感觉皮肤也沾上了一点，现在迫切地想要回家洗澡。 刚走到路口，就看见吴邪已经站在锁着的大门外。 少女眉梢一扬。 心说他怎么跑的那么快，不是还在钓鱼吗？ 拿出兜里揣着的钥匙，走近时看到他还望着大门发呆。 “你不进去，在外面看什么？没带钥匙？” 吴邪眸光微闪，“嗯”了一声，接着问道。 “小哥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纪初桃没回答，捏着钥匙在手里晃了一下，将大门打开。 吴邪跟在她后面，刚想要进门。 下一秒就见眼前银光一闪，还没来得及抵挡，颈动脉就被锋利的一把尖钥匙抵住。 “你最好别动哦。” 少女声音娇嗲嗲的，甜得人心尖儿发酥，像喝了酒似的，但钥匙尖头那端俨然已经嵌入了吴邪脖子里半寸。 “小桃子，你这是干什么？” 吴邪看起来愣愣地，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纪初桃皱着眉看他，快速推理着这个人是谁。 百分之二百不是吴邪，有可能是汪家人，但没道理龟缩这么久的汪家现在反而正大光明的出现。 她思索的功夫也没忘记威胁住这个假吴邪。 看这个长相，真的是一模一样，不由得好奇。 “你是不是整容了？” 女孩对容貌尤其敏感，特别纪初桃眼睛很尖，几眼就扫出这人有些别扭的骨头。 那么多模板，偏偏整成吴邪干什么？ 看着样子好像还磨了下颌骨。 假吴邪又是一愣，完全没想到就这一面，事情都快被猜出来了。 这时，小哥拎着一兜冰淇淋回来，看到这个场面，直接反手抓住了吴邪的胳膊。 纪初桃收起钥匙，从他手中拿过冰淇淋，也不急着去洗澡了，让小哥把这个假吴邪压进屋里。 才走到院子里，假吴邪就痛得一叫。 “族长！族长！别拧！我是张海客！” 走在前面的纪初桃扭过头去看他，一脸惊讶。 不是吧，她记得张海客不是长这个模样啊？ 小哥当然也记得张海客长什么样子。 他所有记忆回归以后，就补齐了整个人生，但真是那个人的话，怎么会变成这样？ 见两人都不信，张海客十分懊恼。 他是真的整容，可不是人皮面具。 甭管是不是，先绑了再说。 纪初桃找了一条绳子直接把张海客牢牢地绑住，和小哥坐在沙发上，研究这个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不把他衣服脱了看看？要真是张家人的话，肯定有纹身。” 少女扭头去看小哥，说出自己的想法。 小哥坐着不动也不说话，不过听到这话微微蹙了下眉。 他觉得让他老婆看吴邪的身体，不太行。 “那要不抓个虫子，看看他的血好不好用？” 纪初桃又灵光一现。 张海客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族长，族长夫人，我可没有麒麟血。” 纪初桃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不过提到麒麟宝血，那她可想起了怎么提问。 “你们第一次放野的时候，都多少岁？” 张海客立即回答。 “十五岁！” 她一皱眉，刚想说拉出去砍了，就听被绑的人又说了一句。 “那时候族长十三岁，还忽悠我们一起下了泗州古城遗址。” 说完，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小哥。 小哥脸色完全没有一点心虚，不过还是上前给这个假吴邪松绑。 纪初桃勉强相信这人是真的，毕竟放野那次确实是她男人诓得那几个小孩。 问题解决，她又想起了自己的衣服还脏着。 “老公，你快把我的冰淇淋放到冰箱里面，等会我下来吃！” 匆匆说完，她就跑上了楼。 小哥拿起茶几上的冰激淋袋子，走到冰箱前拉开放好。 张海客则揉着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亲爱的族长弟弟。 没想到小孩长大以后谈恋爱了，会是这样子。 紧接着，他又发现了族长手上无名指戴着的戒指。 “族……族长，你和纪小姐通婚了？” 他惊讶地问道。 小哥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有意见？” 张海客失神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以后马上摇头。 眼前这个可是张家最后的起灵，本家现在已经没人了，剩下的都是外家。 反正都是最后一任族长了，爱娶谁娶谁呗。 小哥坐回沙发上，拿过茶几上摆放的坚果开始剥壳。 初桃吃冰激凌的时候喜欢吃坚果，现在剥好了，等她下来就可以直接吃。 张家人性格大部分都内敛话少，张海客也不例外，但他常年扮演吴邪，早已经融入了吴邪的生活，话也便多了起来。 坐了好一会后，他忍不住打开了话茬。 “族长，我们是来这看你的，哦对，还有夫人。顺便问问……张家有没有什么安排……” 他们这一支虽然在海外，但仍然是张家，现在最大的敌人没了，他们也要考虑一下未来的安排。 小哥认真地剥壳，听完他的话，还认真地点了点头。 “初桃在计划。” 张海客：…… 恕他直言，小姑娘有三十岁吗？ 张海客努力措辞，希望不会因为说错话而被轰出去。 “族长，夫人是不是……年纪小了一些……会不会太草率了，而且我们也不清楚夫人的底细……” 他越说，语气越僵，最后逐渐没了声音。 这时，楼梯上忽然响起了一个娇嗲嗲清甜甜的声音。 “我的底细，张起灵知道地一清二楚。” 纪初桃洗完澡，套上一个到脚踝的宽松毛衣，脚上踩一双白色毛毛拖鞋就出来了。 还没走到一楼就听见张海客磕磕巴巴地在说话。 她坐到小哥旁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后者马上起身去给她拿冰箱里的冰激凌。 “我记得你，张海客。” 少女微微一笑。 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对面椅子上的男人有被惊艳到。 心想怪不得族长想老牛吃嫩草，这位还真是世间难见的绝色。 “夫人怎么知道我？” 纪初桃没回答，她当然是在张起灵的记忆里看到的了，十五岁的张海客。 “你为什么要整容成吴邪啊？你暗恋他？” 她挖了一口冰淇淋送到嘴里，疑惑地问道。 吴邪刚回来看，就听到小桃子说什么暗恋，难道小桃子暗恋他？ 不可能啊，她都跟小哥结婚了！ “小桃子，你在说什么啊？谁暗恋？我看……我靠，这他娘的怎么又来一个？” 他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破口大骂。 一边骂一边还在找凶器。 “吴邪！是我！” 张海客赶紧自报家门。 吴邪仔细辨认了半天，将信将疑地说了个名字。 “张海客？” 看两个吴邪相亲相爱也挺有意思的，纪初桃索性就一翘脚，窝在小哥怀里。 一边吃冰激凌一边看戏，偶尔再接受一下小哥投喂的坚果。 等他们掐完，气喘吁吁停下来时，她的冰激凌也刚好吃完。 “好了，现在安静下来，我要宣布点事情。” 纪初桃拍了拍手，吴邪马上就寂静无声，像座雕塑似的坐在一边。 “张海客，这次来了几个人？” 被点到名字的张海客本能地回答道。 “十个。” 他们组团过来旅游的。 当然目的主要是为了见族长，还带了很多看望长辈要送的礼品，都在车里面放着。 没想到还意外得知有了一个族长夫人，看起来权力还很大。 纪初桃若有所思， “你们不会所有人就十个吧？” 张海客面容僵硬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看他这副样子，纪初桃怎么可能不明了。 “行吧，过段时间有些计划，不过我要先找全张家人，你们暂时就自由活动吧。” 张海客反射性地看向族长，但后者只是盯着纪初桃发呆。 他大概知道这就是族长同意的决定，便点点头。 最近纪初桃刚好在策划一场出游活动，算是启程前最后的狂欢。 “过两天一起出游，你们找几个村里人家先住下。” 第133章 团建 张海客一行人就在村子里住了下来。 这伙人看起来混的也不怎么样，虽然都是长手长脚八块腹肌的不老人，但是还是没钱。 纪初桃很难理解，为什么张家人会因为没钱而又贫又苦。 当初张起灵也是这样，在巴乃的吊脚楼里，就一张板床，其他什么都没有。 要放她来，这种日子她一天都过不下去。 胖子甚是喜欢张海客，天天向他打听八卦去，还排出了一个族谱，就贴在一楼的墙上。 纪初桃的计划是趁着冬天玩几天，刚好是泡温泉的日子。 等过了这几天，就得开始准备年货，还有针对吴邪的一系列小阴谋。 “小桃子，你真要带张海客一起去跟咱们泡温泉啊！你不觉得奇怪吗？你看看，我俩长得一模一样！” 吴邪扯着自己的脸，使劲往两边拉。 纪初桃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他旁边一模一样的张海客，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两个吴邪还真是诡异。 而他们的堂屋里，还有九个人高马大、长手长脚的男团成员，长得一点都不赖。 胖子倒是觉得可以。 人家来那么多人，好歹也要联谊一下，这一大家子就剩这么点人了。 而且张海客还给他们带了药酒、虫草，不知道是不是把家底儿都花了。 “天仙儿，车来了车来了！” 纪初桃让胖子到镇里雇了一个大车，把这些个张家人都拉着一并出发。 她订的是龙岩附近的一个温泉度假山庄。 吴邪和胖子跟着大车走，她和张起灵则在后面开车，一边探讨事宜。 “老公，你这个族长也太寒碜了，内外族加起来还不到五十个人，你说我们最后会不会只召集到二十个？” 小哥在副驾驶上也陷入沉思。 他只知道张家式微，而且张家人只有在临近死亡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再过去把他们葬到楼里。 海外张家还算是保存最好的一脉，本家更是凋零。 “可能会。” 小哥沉声道。 纪初桃看了他一眼，挑起了唇角。 一行十四个人，除了纪初桃一个女孩以外，其他的清一色大男人，弄得像公司年会一样。 她提前就预定好了房间，整个度假山庄占据了小半座山，足以够他们玩两天。 把酒店的手牌发完以后，纪初桃和张起灵就回房间去换衣服。 张家人多少有点拘谨，而且个个沉默寡言，好在有胖子在那调节气氛。 福建的温度最近已经有所回升。 尤其现在临近过年，有时候中午都可以只穿个短袖。 小哥泡温泉的装备好换，只有一个黑色短裤，上半身裸着，结实的后背还有几道红色的抓痕。 他们到山庄的时候，正好是中午。 他在外面，纪初桃则是拿着泳衣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还裹着酒店给的浴袍。 小哥以为她怕冷，没有多问，直接牵着她走去温泉地区。 张海客他们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毕竟族长就在前面呢，他们是集体活动，得跟紧族长。 小哥对大部分张家人没什么感情，准确来说，除了初桃还有吴邪胖子，他眼中压根带不进其他人。 他不太在意身后跟着的人，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不过等到走到一个大温泉池的时候，小哥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初桃要穿着浴袍了。 他娇气又爱美的夫人，穿了一件露背的黑色泳衣。 明明正面包裹地严严实实，但雪白的玉背完全露了出来，只有两条金属细链绑在身后。 裙子是到脚踝的，裙摆上缀着毛绒绒的丝线。 一颦一笑，像书里勾人心魄的妖精。 纪初桃刚想把裙子解开，只穿泳衣下去，就被小哥捉住了手，直接抱着她穿着半身裙就下了水。 她眨眨眼，唇角浅浅地翘起，也没挣扎。 热气腾腾的温泉泡起来十分舒适，在十几度的情况下泡上四十度的温泉，大家都放松了下来。 纪初桃扒在小哥身上，不停地用温泉水往他纹身上浇，看看什么时候这个纹身能显露出来。 温泉水很热，还带着一点特有的味道。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周围忽然响起了很多声音。 “好恐怖啊，你看看他们。” “不会是什么【黑】社会吧，要不咱们先走吧。” “……” 周围的人对着他们泡的池子指指点点，有些捂着嘴巴跟同行的人窃窃私语。 纪初桃扭过头去看张家人。 只见他们身上，纷纷浮现了一大片纹身，而且每个人脸上都面无表情，像是【黑】社会游街似的。 胖子这个自来熟往返在他们中间，研究人家身上的纹身。 吴邪更尴尬。 面对和他有一样脸的张海客，直接跑地远远的，缩在角落里面，非常想落荒而逃。 她终于知道那股诡异的气氛是哪里来的了…… 不过纪初桃发现海外张家的人纹身都不太一样，没有张起灵那么霸气。 “张海客……为什么要在脖子上纹啊？” 她拉了拉身边小哥的胳膊，小声问道。 小哥淡淡地看了张海客的脖子一眼，同样轻声回答。 “不知道。” 被观察的人发现后，主动往他们这边走过来，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住坐下。 纪初桃看着吴邪那张脸，和张海客闻着纹身的脖子，像一个项圈一样，看起来十分违和。 她忍不住出声询问。 “张海客，你这个纹身……” 张海客指着自己的脖子，出口的声音和吴邪有明显的不同。 “是梵文诗词，传统的纹身会让行动很不方便，所以海外张家的纹身都比较自由。” 纪初桃点点头，让他继续介绍自己纹身的意思。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她听完，默默地把目光移向角落里尴尬癌都要犯了的吴邪，扑哧一笑。 “汪家完蛋了，你也没必要顶着吴邪的脸来生活吧？” 张海客有点沉默。 他从面相到骨头都做了变化，费了很大功夫才和吴邪一模一样。 不，他长得比吴邪还年轻一点。 “没办法改，脸上骨头也磨过。” 他耸了耸肩。 “现在也挺好，就算出去裸奔，只要报上吴邪的名字，就没人知道我是张海客。” 说完，他邪恶地笑了一下。 纪初桃默默贴近小哥，小脸埋在他的颈窝，完全不想看到“吴邪”裸奔。 张海客看着他们两个亲密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他发现，这位族长夫人似乎比想象当中更神秘一些。 他能查到的那些消息里面，这位是突然出现在族长身边的，而且没有任何迹象和过去资料，甚至都没找到这个人。 几次险象迭生的地方都化险为夷，完整安全地走了出来。 “你们海外发展的怎么样？” 撒娇够了，纪初桃突然发出疑问。 张海客措了下辞。 “有一个户外培训机构，还有不少房产，我们主要是在香港活动，族长回来以后准备在内陆开个公司。” 他是坚定不移的保皇派，绝对支持张起灵和张家的那一支，而且他们都很想振兴当初的张家。 纪初桃目光有些微妙。 张海洋是属于辽东和韩国那部分的，也特别爱囤积房产，看来张家人毕生金钱都放在投资房地产上了。 “确实比本家强不少。” 纪初桃一直觉得本家太苛刻了，尤其是在对张起灵这件事情上，那时候的张家都疯了。 但现在，他们召集张家也是有原因的。 事情还没有结束，窥见青铜门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这就相当于，去过云顶天宫、见到青铜门只是拿到了入场券的资格。 真正的晋级赛，还没开始呢。 张海客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本家，反正他小时候的确是瞧不上本家那些人的。 哦，除了族长。 “后续如何，我还会再联系你的，事情没有结束。” 纪初桃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随后几人就没再讲话，大家都知道这并不是讲事情的好地方。 她告诉众人消费记在手环上，晚上集合，随后就和小哥在山庄到处去玩。 疯到了晚上，小哥才背着她一路往房间里走。 少女乖乖地趴在他的肩头，白生生的脚丫小幅度摆动着，心中谋划着过几天的事情。 那个人说吴邪快不行了，虽然看着还年轻，但身体内部已经开始变差。 等完全异变的时候，吴邪就会开始快速衰老虚弱，变成玻璃肺，离死也不远了。 他现在之所以还没死，是因为当年他在鲁王宫不小心吃下去的麒麟竭还在发挥作用。 而纪初桃自己也吃过一个年份不知道多久远的麒麟竭。 要不是她血液本身就极其特殊，她的肺也会被麒麟竭破坏掉。 不过她没办法用血来救吴邪，经过几次变异的血，放在吴邪身上只会成为更霸道的毒药，加速他的衰弱。 只有在他濒临垂危的时候，才能用她的血吊着命。 但那个人告诉她和小哥，想要救吴邪还有一个办法。 所以现在他们在计划，让吴邪重新拾起勇气上路。 哎，又是张家又是吴邪，她真是心力交瘁。 小哥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那双握住她腿弯的大手紧了紧，牢牢将她细嫩的肌肤掌控在手中。 吃完晚饭，他们来到了胖子提议的地点——豪华包厢ktv。 这时候ktv最喜欢的装色还是金黄色和香槟色，四周的墙壁上还镶嵌着模模糊糊的镜子，沙发是那种欧式经典风格。 座位很软，一屁股坐下来后就能直接陷进去。 胖子踩在包厢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叫了好几个果盘和七八瓶洋酒，掐着麦克风不撒手，就开始点歌。 今晚唱歌喝酒，明天继续泡澡打麻将。 纪初桃和小哥则窝在角落里。 俩人对唱歌都没什么兴趣，只是拿着手机在那研究张家的族谱，耳边还响起胖子和张海客鬼哭狼嚎的声音。 第132章 张海客 纪初桃以强硬的手腕暂时关闭了喜来眠。 他们重新回到了在村子里无所事事的生活，她还和吴邪聊了很多东西，是小哥和胖子都不知道的内容。 只不过效果似乎很好。 抑郁两天，吴邪又开始出去钓鱼、冥想，直到新的一年来临。 他们进入了新的篇章。 过完元旦，纪初桃就开始悉心钻研张家的事情。 事情还没有结束，在未来的某个时间，他们还会进入新的冒险。 到时候未必不需要张家人。 所以对于张家，她已经想好了如何安排。 这段时间纪初桃也想让吴邪想想他生活真正的意义。 不要每天怂得在那里一窝，像是了无生机一样。 时光很长，如果连他自己永远都不能正视的话，那么没人能帮他。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一定把吴邪救回来。 想起山上那人的话，纪初桃放下手中的资料，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不见面也是好的， 相聚千日，终须一别。 希望他能想明白。 临近新年，纪初桃和小哥决定就留在雨村过年。 反正他们回到杭州也是两个人在家，不过因为两人的决定，原本想要回杭州的吴邪和想要回巴乃的胖子也都留了下来。 美其名曰不能让他们俩像留守儿童似的。 吴邪这个长子不回家，他爸妈瞬间坐不住了。 这几个月吴一穷一直都在给儿子打电话，想要他回家去陪陪父母，吴邪也没什么表示，一副隐居到死的样子。 所以吴邪的爸妈和二叔一拍板，直接决定今年来雨村过年，同行来的还有小花和秀秀，来看看他们顺便过路给其他亲戚拜年。 今天天气好，胖子陪吴邪在山上钓鱼，纪初桃和小哥就先下了山。 还没到家门口时，她突然想吃冰淇淋，便让小哥去村口的小卖部里买。 不是纪初桃不想跟他一起去。 刚刚吴邪钓鱼的时候甩了她一身泥，白色的毛衣都弄脏了。 她甚至感觉皮肤也沾上了一点，现在迫切地想要回家洗澡。 刚走到路口，就看见吴邪已经站在锁着的大门外。 少女眉梢一扬。 心说他怎么跑的那么快，不是还在钓鱼吗？ 拿出兜里揣着的钥匙，走近时看到他还望着大门发呆。 “你不进去，在外面看什么？没带钥匙？” 吴邪眸光微闪，“嗯”了一声，接着问道。 “小哥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纪初桃没回答，捏着钥匙在手里晃了一下，将大门打开。 吴邪跟在她后面，刚想要进门。 下一秒就见眼前银光一闪，还没来得及抵挡，颈动脉就被锋利的一把尖钥匙抵住。 “你最好别动哦。” 少女声音娇嗲嗲的，甜得人心尖儿发酥，像喝了酒似的，但钥匙尖头那端俨然已经嵌入了吴邪脖子里半寸。 “小桃子，你这是干什么？” 吴邪看起来愣愣地，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纪初桃皱着眉看他，快速推理着这个人是谁。 百分之二百不是吴邪，有可能是汪家人，但没道理龟缩这么久的汪家现在反而正大光明的出现。 她思索的功夫也没忘记威胁住这个假吴邪。 看这个长相，真的是一模一样，不由得好奇。 “你是不是整容了？” 女孩对容貌尤其敏感，特别纪初桃眼睛很尖，几眼就扫出这人有些别扭的骨头。 那么多模板，偏偏整成吴邪干什么？ 看着样子好像还磨了下颌骨。 假吴邪又是一愣，完全没想到就这一面，事情都快被猜出来了。 这时，小哥拎着一兜冰淇淋回来，看到这个场面，直接反手抓住了吴邪的胳膊。 纪初桃收起钥匙，从他手中拿过冰淇淋，也不急着去洗澡了，让小哥把这个假吴邪压进屋里。 才走到院子里，假吴邪就痛得一叫。 “族长！族长！别拧！我是张海客！” 走在前面的纪初桃扭过头去看他，一脸惊讶。 不是吧，她记得张海客不是长这个模样啊？ 小哥当然也记得张海客长什么样子。 他所有记忆回归以后，就补齐了整个人生，但真是那个人的话，怎么会变成这样？ 见两人都不信，张海客十分懊恼。 他是真的整容，可不是人皮面具。 甭管是不是，先绑了再说。 纪初桃找了一条绳子直接把张海客牢牢地绑住，和小哥坐在沙发上，研究这个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不把他衣服脱了看看？要真是张家人的话，肯定有纹身。” 少女扭头去看小哥，说出自己的想法。 小哥坐着不动也不说话，不过听到这话微微蹙了下眉。 他觉得让他老婆看吴邪的身体，不太行。 “那要不抓个虫子，看看他的血好不好用？” 纪初桃又灵光一现。 张海客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族长，族长夫人，我可没有麒麟血。” 纪初桃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不过提到麒麟宝血，那她可想起了怎么提问。 “你们第一次放野的时候，都多少岁？” 张海客立即回答。 “十五岁！” 她一皱眉，刚想说拉出去砍了，就听被绑的人又说了一句。 “那时候族长十三岁，还忽悠我们一起下了泗州古城遗址。” 说完，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小哥。 小哥脸色完全没有一点心虚，不过还是上前给这个假吴邪松绑。 纪初桃勉强相信这人是真的，毕竟放野那次确实是她男人诓得那几个小孩。 问题解决，她又想起了自己的衣服还脏着。 “老公，你快把我的冰淇淋放到冰箱里面，等会我下来吃！” 匆匆说完，她就跑上了楼。 小哥拿起茶几上的冰激淋袋子，走到冰箱前拉开放好。 张海客则揉着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亲爱的族长弟弟。 没想到小孩长大以后谈恋爱了，会是这样子。 紧接着，他又发现了族长手上无名指戴着的戒指。 “族……族长，你和纪小姐通婚了？” 他惊讶地问道。 小哥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有意见？” 张海客失神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以后马上摇头。 眼前这个可是张家最后的起灵，本家现在已经没人了，剩下的都是外家。 反正都是最后一任族长了，爱娶谁娶谁呗。 小哥坐回沙发上，拿过茶几上摆放的坚果开始剥壳。 初桃吃冰激凌的时候喜欢吃坚果，现在剥好了，等她下来就可以直接吃。 张家人性格大部分都内敛话少，张海客也不例外，但他常年扮演吴邪，早已经融入了吴邪的生活，话也便多了起来。 坐了好一会后，他忍不住打开了话茬。 “族长，我们是来这看你的，哦对，还有夫人。顺便问问……张家有没有什么安排……” 他们这一支虽然在海外，但仍然是张家，现在最大的敌人没了，他们也要考虑一下未来的安排。 小哥认真地剥壳，听完他的话，还认真地点了点头。 “初桃在计划。” 张海客：…… 恕他直言，小姑娘有三十岁吗？ 张海客努力措辞，希望不会因为说错话而被轰出去。 “族长，夫人是不是……年纪小了一些……会不会太草率了，而且我们也不清楚夫人的底细……” 他越说，语气越僵，最后逐渐没了声音。 这时，楼梯上忽然响起了一个娇嗲嗲清甜甜的声音。 “我的底细，张起灵知道地一清二楚。” 纪初桃洗完澡，套上一个到脚踝的宽松毛衣，脚上踩一双白色毛毛拖鞋就出来了。 还没走到一楼就听见张海客磕磕巴巴地在说话。 她坐到小哥旁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后者马上起身去给她拿冰箱里的冰激凌。 “我记得你，张海客。” 少女微微一笑。 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对面椅子上的男人有被惊艳到。 心想怪不得族长想老牛吃嫩草，这位还真是世间难见的绝色。 “夫人怎么知道我？” 纪初桃没回答，她当然是在张起灵的记忆里看到的了，十五岁的张海客。 “你为什么要整容成吴邪啊？你暗恋他？” 她挖了一口冰淇淋送到嘴里，疑惑地问道。 吴邪刚回来看，就听到小桃子说什么暗恋，难道小桃子暗恋他？ 不可能啊，她都跟小哥结婚了！ “小桃子，你在说什么啊？谁暗恋？我看……我靠，这他娘的怎么又来一个？” 他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破口大骂。 一边骂一边还在找凶器。 “吴邪！是我！” 张海客赶紧自报家门。 吴邪仔细辨认了半天，将信将疑地说了个名字。 “张海客？” 看两个吴邪相亲相爱也挺有意思的，纪初桃索性就一翘脚，窝在小哥怀里。 一边吃冰激凌一边看戏，偶尔再接受一下小哥投喂的坚果。 等他们掐完，气喘吁吁停下来时，她的冰激凌也刚好吃完。 “好了，现在安静下来，我要宣布点事情。” 纪初桃拍了拍手，吴邪马上就寂静无声，像座雕塑似的坐在一边。 “张海客，这次来了几个人？” 被点到名字的张海客本能地回答道。 “十个。” 他们组团过来旅游的。 当然目的主要是为了见族长，还带了很多看望长辈要送的礼品，都在车里面放着。 没想到还意外得知有了一个族长夫人，看起来权力还很大。 纪初桃若有所思， “你们不会所有人就十个吧？” 张海客面容僵硬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看他这副样子，纪初桃怎么可能不明了。 “行吧，过段时间有些计划，不过我要先找全张家人，你们暂时就自由活动吧。” 张海客反射性地看向族长，但后者只是盯着纪初桃发呆。 他大概知道这就是族长同意的决定，便点点头。 最近纪初桃刚好在策划一场出游活动，算是启程前最后的狂欢。 “过两天一起出游，你们找几个村里人家先住下。” 第134章 醉酒 纪初桃和小哥在族谱中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 但关于这件事，两人都没有什么头绪，只能暂且放下。 她有点头疼，觉得似乎又陷入了一个惊天谜团。 胖子给她拿来了一瓶青梅威士忌，梅子味很浓，很好下口。 深黄色的酒液晶莹剔透，入口香醇。 但度数颇高，纪初桃只喝了两杯，就直接上了头，整个人从头到脚像是被烧透了，冒着热气。 雪白的脸蛋露出一片粉红，连脖子都透着十足的粉。 晚上温度又降了下来，她便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裙，配上同色系毛毛开衫。 但在这样的雪白之下，粉红就更加明显。 少女昏昏沉沉，觉得头脑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完全没办法流动。 平常的理智也消失了，只剩下身体的本能。 她黏黏糊糊地往小哥脖颈上蹭，红润的小嘴里吐出的气都是灼热的。 喷洒在男人的喉结处，升腾起一股钻心的痒意。 小哥喉结颤动了一下，眸光微微一闪，手臂收紧将她搂紧一些。 感受到腰间的禁锢，纪初桃又贴近了小哥一分，睁开水雾蒙蒙的眼睛，仔细地端详面前的这张脸。 确认就是自己的张起灵以后，才亲昵地抱了上去。 唇瓣印在小哥的喉结上，接着一路缠吻到他的耳根。 她的吻又轻又热，唇瓣十分的柔软，还带着一股沁人的幽香。 此时纪初桃脑子已经烧得什么都不剩，就知道面前是她最爱的张起灵，她贴在男人的耳根，用气音说出了令他十分难以自制的话。 “老公，我想和你做——” 话还没说完，直接被他吻住，吞入腹中。 小哥抱起怀中的少女，直接起身出了包厢，回到酒店的房间。 吴邪他们玩得正嗨，没人注意到族长和族长夫人突然不见了。 纪初桃热得不行，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冒火了一样。 她躺在床上，水蛇一样扭动着身子，把穿着的毛毛开衫直接丢飞出去。 漂亮的裙子这时候就是难受的桎梏。 雪白小手不断拉扯着身上的拉链，半天脱不掉，急得眼泪都涌了出来。 纪初桃迷糊的状态下只能用力一撕。 “咔嚓——” 漂亮的公主裙直接裂坏了，但她也终于感觉身上舒服了不少。 小哥倒水回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少女光溜溜地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套藕粉色的内衣。 裙子也被她撕坏，扔在地上。 他动作微顿，胶着的视线挪开，快步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 而后坐在床边，把少女搂在怀里，轻声哄道。 “初桃，喝水。” 纪初桃就着他的手，猛喝了一大口，呛得咳嗽了两声。 水顺着脖颈流到胸口，洇湿一小片布料，同时脸色也愈发红润。 “张起灵——” 她抬起手揪住小哥的衣领，雾气蒙蒙的眼睛带着潋滟的水光，春色动人。 小哥手指蜷缩了一下，喉咙溢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手指搭在自己的衣服上，脱下扔到一边，接着直接将少女打横抱起，稳步走到房间内自带的温泉池。 温热的池水密不透风地将两人包裹住，纪初桃只觉地脖子好痒，小哥抓住了她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揉捏，温柔舔舐她的唇瓣。 “宝贝乖，打……” “难受——” 迷糊之中，少女双手抵着小哥的肩头，眼眸微阖，池水贴在她的皮肤上落下一圈圈红印。 …… 纪初桃一觉睡到了中午才起来，阳光已经大盛。 身体酥酥麻麻，带着没有消散的余韵。 她两眼无神瞪着天花板，雪白纤细的手指抓着被子，脑海里的记忆像是海啸似的奔涌过来。 她昨天怎么回事？怎么能主动求—— 还在温泉池这种地方…… 小哥拿着食物盒刚进来，就看到初桃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双目发直。 他眉头舒展开，唇角轻轻扬了一下。 “醒了？饿不饿？” 他还很少见初桃这样不注意形象，把饭盒放在茶几上后，小哥坐在床边，伸手给少女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想起昨天晚上的自己，纪初桃觉得无颜见人，目光躲避着小哥，一下缩到被子里。 只留下一个透着羞粉的肩头。 小哥隔着被子将她抱住，脸上透出淡淡的笑，没有再说话引她更加害羞。 少女龟缩一阵过后，决定接受自我。 这男人都是她的了，用一用怎么了！ 就算在厨房都不会怎么样！ 纪初桃理直气壮地换上了一条新的漂亮裙子，把那条被自己撕破了的丢到垃圾桶里。 她一边吃饭，一边问小哥。 “你吃完了吗？吴邪他们呢？” 后者正看着她水红色的唇瓣思索，闻言点点头，又回答道。 “打麻将。” “打麻将？！” 纪初桃惊呼了一声，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带她呢！ “那我快点吃，我要去赢他们个落花流水！” 她快速扒拉完饭，收拾好赶紧拉着小哥去了吴邪他们所在的娱乐室，加入了昏天黑地的麻将局中。 最后非常愉快地赢了吴邪和胖子还有张海客的小私房钱，每人两千块。 要不是他们实在不打了，她还能继续赢。 本来吴邪和胖子坚决不和纪初桃玩的，但是张海客暗戳戳地想试试她的功力。 没想到这一试探，完全停不下来。 纪初桃几乎是想什么来什么，别管胡大胡小，反正从上桌以后，一直连庄。 打了十几圈，就没输过。 给他们三个打得生无可恋，真是邪了门了！ 难道是穿得越粉，打得越狠？ 不过等一行人回去结账时，才知道他们这三天两夜的花费足足小十万，纪初桃眼都不眨直接刷卡走人。 这让张海客更加惊讶，胖子凑到他旁边，悄悄地说道。 “珍惜你们的族长夫人，我们天仙儿可是金疙瘩，你懂什么叫金疙瘩吗？” “她每年公司的红利都够养你们整个张家好几辈子。” “你们族长现在都是我们天仙儿在养着，以后见到我们天仙儿可得放尊重点。” 送走张家人时，胖子还很不舍，挥着手把张海客送到高速口。 吴邪蹲在路边的护栏边看他，觉得他的魂都跟着张海客走了。 张家人走后没有多久，新年就快来了。 纪初桃他们四人开始张罗了买年货。 大年三十那一天，他们开着车去市里的大型商场准备血购。 并不是不愿意早买，而是东西放太久不好吃，能买新鲜的还是买新鲜的好。 但几个没张罗过年的人来说，他们错估了一种问题——堵车。 他们的车子停在了队尾，很多司机都已经下车在路边上做广播体操，还有农民阿姨把自己车上的货物直接摆摊就开始卖起来，堵了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路的一边是山，一边是悬崖。 山下面是稀稀落落的树，能看到山后是一片一片的丘陵，大概半里之外有村庄在山坳中若隐若现。 小哥原本在后座搂着老婆闭目养神，车一停，两人就都睁开了眼。 吴邪掐着烟下车，一边看周围的环境，一边往前走，想看看前面是怎么回事。 没一会儿他就打听清楚，走了回来。 “完蛋了，前面有一个大车卡在这，没有六七个小时搞不定，咱们得把东西扛上，找摩托车给运回去吧，要不然小花和我爸妈他们倒了咱们还没回去呢。” 胖子把车停到一边，他们买的东西多，但现在也只能挑一点重要的拿回去。 三个男人每人三十公斤上身，唯一的团宠则提着一些烟花和蔬菜。 纪初桃今天穿着的一件奶茶色皮草，下身白色针织裤和小白鞋。 他们顺着山往下蹚，雪白的裤子糟蹋地一塌糊涂，沾上了不少尘土。 上山下山差不多走了一个半小时，终于上了村间小土道。 小道边上种着大豆，被这几个踩坏了不少，估计得赔钱。 但是等他们走近的时候，发现村子外延的那些土房，连房门都腐烂倒塌了，门前放着压着红纸的贡品和香炉，红纸褪色后的水像血一样顺着地面蔓延。 每一间都有，非常瘆人。 纪初桃眸光一闪，不禁往小哥身边靠拢。 不过走到有水泥房子的区域，他们看到小卖部以后，就都松了口气。 有人就好。 四个人里只有纪初桃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漂亮小姑娘，交涉的工作自然由她来进行。 她提着东西走进小卖部里，看铺子的是个小媳妇抱着个娃，穿着紫色的羽绒服在看电视。 纪初桃轻轻敲了敲柜台玻璃，在小媳妇转过头来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姐姐，能不能向你打听点事儿？”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亲和力。 “什么事？” 小媳妇问道。 “我和我老公还有他两个叔叔，在山上堵车了，现在回不去村子，你们村里有摩托车吗？能不能把我们运出去，给报酬的。” 纪初桃脸不红心不跳地抹黑吴邪他们两个。 小媳妇用当地话从里屋叫来了一个老婆子，交谈了一会后，给他们指了个方向。 “我妈说那边那个弄堂里有拖拉机，他拉货的。” 纪初桃道谢过后走出去，跟他们大致说了一下。 几个人往边上走了几步，进去那个弄堂。 弄堂很深，水泥楼的门都生锈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走了两三分钟以后，几人忽然看到一个简陋的木头牌子挂在一间老砖屋门口，上面有几个书法字。 雷媚莲钓器。 大门洞开着，里面黑漆漆的，有一张八仙桌。 地面是一些工具，似乎是做什么东西用的。 “这也没拖拉机啊？” 胖子探头进去。 “这都穷成这样了，会有拖拉机么？” 他刚退出来，纪初桃就看到一个干瘦的老人，站在墙边，戴着一副老眼镜，皱着眉头看着他们。 他们几个尴尬地往前面走，胖子小声说道。 “快走，别看他。” 越过老人后，余光就看到那老人竟然跟了上来，还跟地紧紧的。 “该不是打劫的？” 胖子疑惑。 “是看上我们天仙儿的皮草，还是看上我们的腊排骨了，我就说不能露富吧！” “他看上去都快90了还打劫？我们长得该多弱啊？” 吴邪猛猛翻了一个白眼。 “你他妈别跑火车，也许是以为我们是贼。” 几个人正准备加速，那老人忽然开口，用蹩脚的普通话问道。 “合字上的朋友，路过能不能帮个忙？” 纪初桃抓着小哥的手紧了一下，接着便见那老人来到他们两个面前，看着小哥。 “看你走路的动作，你是干那一行的，对吧？” 她看着老人的面容，忽然感觉到一丝眼熟。 第133章 团建 张海客一行人就在村子里住了下来。 这伙人看起来混的也不怎么样，虽然都是长手长脚八块腹肌的不老人，但是还是没钱。 纪初桃很难理解，为什么张家人会因为没钱而又贫又苦。 当初张起灵也是这样，在巴乃的吊脚楼里，就一张板床，其他什么都没有。 要放她来，这种日子她一天都过不下去。 胖子甚是喜欢张海客，天天向他打听八卦去，还排出了一个族谱，就贴在一楼的墙上。 纪初桃的计划是趁着冬天玩几天，刚好是泡温泉的日子。 等过了这几天，就得开始准备年货，还有针对吴邪的一系列小阴谋。 “小桃子，你真要带张海客一起去跟咱们泡温泉啊！你不觉得奇怪吗？你看看，我俩长得一模一样！” 吴邪扯着自己的脸，使劲往两边拉。 纪初桃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他旁边一模一样的张海客，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两个吴邪还真是诡异。 而他们的堂屋里，还有九个人高马大、长手长脚的男团成员，长得一点都不赖。 胖子倒是觉得可以。 人家来那么多人，好歹也要联谊一下，这一大家子就剩这么点人了。 而且张海客还给他们带了药酒、虫草，不知道是不是把家底儿都花了。 “天仙儿，车来了车来了！” 纪初桃让胖子到镇里雇了一个大车，把这些个张家人都拉着一并出发。 她订的是龙岩附近的一个温泉度假山庄。 吴邪和胖子跟着大车走，她和张起灵则在后面开车，一边探讨事宜。 “老公，你这个族长也太寒碜了，内外族加起来还不到五十个人，你说我们最后会不会只召集到二十个？” 小哥在副驾驶上也陷入沉思。 他只知道张家式微，而且张家人只有在临近死亡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再过去把他们葬到楼里。 海外张家还算是保存最好的一脉，本家更是凋零。 “可能会。” 小哥沉声道。 纪初桃看了他一眼，挑起了唇角。 一行十四个人，除了纪初桃一个女孩以外，其他的清一色大男人，弄得像公司年会一样。 她提前就预定好了房间，整个度假山庄占据了小半座山，足以够他们玩两天。 把酒店的手牌发完以后，纪初桃和张起灵就回房间去换衣服。 张家人多少有点拘谨，而且个个沉默寡言，好在有胖子在那调节气氛。 福建的温度最近已经有所回升。 尤其现在临近过年，有时候中午都可以只穿个短袖。 小哥泡温泉的装备好换，只有一个黑色短裤，上半身裸着，结实的后背还有几道红色的抓痕。 他们到山庄的时候，正好是中午。 他在外面，纪初桃则是拿着泳衣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还裹着酒店给的浴袍。 小哥以为她怕冷，没有多问，直接牵着她走去温泉地区。 张海客他们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毕竟族长就在前面呢，他们是集体活动，得跟紧族长。 小哥对大部分张家人没什么感情，准确来说，除了初桃还有吴邪胖子，他眼中压根带不进其他人。 他不太在意身后跟着的人，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不过等到走到一个大温泉池的时候，小哥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初桃要穿着浴袍了。 他娇气又爱美的夫人，穿了一件露背的黑色泳衣。 明明正面包裹地严严实实，但雪白的玉背完全露了出来，只有两条金属细链绑在身后。 裙子是到脚踝的，裙摆上缀着毛绒绒的丝线。 一颦一笑，像书里勾人心魄的妖精。 纪初桃刚想把裙子解开，只穿泳衣下去，就被小哥捉住了手，直接抱着她穿着半身裙就下了水。 她眨眨眼，唇角浅浅地翘起，也没挣扎。 热气腾腾的温泉泡起来十分舒适，在十几度的情况下泡上四十度的温泉，大家都放松了下来。 纪初桃扒在小哥身上，不停地用温泉水往他纹身上浇，看看什么时候这个纹身能显露出来。 温泉水很热，还带着一点特有的味道。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周围忽然响起了很多声音。 “好恐怖啊，你看看他们。” “不会是什么【黑】社会吧，要不咱们先走吧。” “……” 周围的人对着他们泡的池子指指点点，有些捂着嘴巴跟同行的人窃窃私语。 纪初桃扭过头去看张家人。 只见他们身上，纷纷浮现了一大片纹身，而且每个人脸上都面无表情，像是【黑】社会游街似的。 胖子这个自来熟往返在他们中间，研究人家身上的纹身。 吴邪更尴尬。 面对和他有一样脸的张海客，直接跑地远远的，缩在角落里面，非常想落荒而逃。 她终于知道那股诡异的气氛是哪里来的了…… 不过纪初桃发现海外张家的人纹身都不太一样，没有张起灵那么霸气。 “张海客……为什么要在脖子上纹啊？” 她拉了拉身边小哥的胳膊，小声问道。 小哥淡淡地看了张海客的脖子一眼，同样轻声回答。 “不知道。” 被观察的人发现后，主动往他们这边走过来，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住坐下。 纪初桃看着吴邪那张脸，和张海客闻着纹身的脖子，像一个项圈一样，看起来十分违和。 她忍不住出声询问。 “张海客，你这个纹身……” 张海客指着自己的脖子，出口的声音和吴邪有明显的不同。 “是梵文诗词，传统的纹身会让行动很不方便，所以海外张家的纹身都比较自由。” 纪初桃点点头，让他继续介绍自己纹身的意思。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她听完，默默地把目光移向角落里尴尬癌都要犯了的吴邪，扑哧一笑。 “汪家完蛋了，你也没必要顶着吴邪的脸来生活吧？” 张海客有点沉默。 他从面相到骨头都做了变化，费了很大功夫才和吴邪一模一样。 不，他长得比吴邪还年轻一点。 “没办法改，脸上骨头也磨过。” 他耸了耸肩。 “现在也挺好，就算出去裸奔，只要报上吴邪的名字，就没人知道我是张海客。” 说完，他邪恶地笑了一下。 纪初桃默默贴近小哥，小脸埋在他的颈窝，完全不想看到“吴邪”裸奔。 张海客看着他们两个亲密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他发现，这位族长夫人似乎比想象当中更神秘一些。 他能查到的那些消息里面，这位是突然出现在族长身边的，而且没有任何迹象和过去资料，甚至都没找到这个人。 几次险象迭生的地方都化险为夷，完整安全地走了出来。 “你们海外发展的怎么样？” 撒娇够了，纪初桃突然发出疑问。 张海客措了下辞。 “有一个户外培训机构，还有不少房产，我们主要是在香港活动，族长回来以后准备在内陆开个公司。” 他是坚定不移的保皇派，绝对支持张起灵和张家的那一支，而且他们都很想振兴当初的张家。 纪初桃目光有些微妙。 张海洋是属于辽东和韩国那部分的，也特别爱囤积房产，看来张家人毕生金钱都放在投资房地产上了。 “确实比本家强不少。” 纪初桃一直觉得本家太苛刻了，尤其是在对张起灵这件事情上，那时候的张家都疯了。 但现在，他们召集张家也是有原因的。 事情还没有结束，窥见青铜门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这就相当于，去过云顶天宫、见到青铜门只是拿到了入场券的资格。 真正的晋级赛，还没开始呢。 张海客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本家，反正他小时候的确是瞧不上本家那些人的。 哦，除了族长。 “后续如何，我还会再联系你的，事情没有结束。” 纪初桃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随后几人就没再讲话，大家都知道这并不是讲事情的好地方。 她告诉众人消费记在手环上，晚上集合，随后就和小哥在山庄到处去玩。 疯到了晚上，小哥才背着她一路往房间里走。 少女乖乖地趴在他的肩头，白生生的脚丫小幅度摆动着，心中谋划着过几天的事情。 那个人说吴邪快不行了，虽然看着还年轻，但身体内部已经开始变差。 等完全异变的时候，吴邪就会开始快速衰老虚弱，变成玻璃肺，离死也不远了。 他现在之所以还没死，是因为当年他在鲁王宫不小心吃下去的麒麟竭还在发挥作用。 而纪初桃自己也吃过一个年份不知道多久远的麒麟竭。 要不是她血液本身就极其特殊，她的肺也会被麒麟竭破坏掉。 不过她没办法用血来救吴邪，经过几次变异的血，放在吴邪身上只会成为更霸道的毒药，加速他的衰弱。 只有在他濒临垂危的时候，才能用她的血吊着命。 但那个人告诉她和小哥，想要救吴邪还有一个办法。 所以现在他们在计划，让吴邪重新拾起勇气上路。 哎，又是张家又是吴邪，她真是心力交瘁。 小哥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那双握住她腿弯的大手紧了紧，牢牢将她细嫩的肌肤掌控在手中。 吃完晚饭，他们来到了胖子提议的地点——豪华包厢ktv。 这时候ktv最喜欢的装色还是金黄色和香槟色，四周的墙壁上还镶嵌着模模糊糊的镜子，沙发是那种欧式经典风格。 座位很软，一屁股坐下来后就能直接陷进去。 胖子踩在包厢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叫了好几个果盘和七八瓶洋酒，掐着麦克风不撒手，就开始点歌。 今晚唱歌喝酒，明天继续泡澡打麻将。 纪初桃和小哥则窝在角落里。 俩人对唱歌都没什么兴趣，只是拿着手机在那研究张家的族谱，耳边还响起胖子和张海客鬼哭狼嚎的声音。 第135章 雷本昌 她看向小哥，后者对老头摇了摇头。 “不是。” 紧接着便拉着纪初桃要离开。 她则在沉思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老头，或者应该是见过相似的脸。 那老头不放弃，几步又赶到他们面前，继续对小哥道。 “小伙子，我不会看错的，外行看不出什么来，我帮着掌灯了五十几年，你身上的味道，我一闻就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听到老头说这话，纪初桃忽然就想起来了，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老头的脸。 是梦。 准确来说，是张起灵的记忆里。 这也许是一个好机会。 纪初桃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吴邪。 她记得这老头，还记得对方似乎有一个儿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在某个时间突然消失，不再跟随陈皮阿四，甚至离开了这一行。 不过现在听这老爷子沉重的呼吸声，恐怕他已经命不久矣。 为什么还要拦住他们？ 少女心思玲珑，瞬间明白过来老爷子有心事，于是脑海中迅速勾织了一个计划。 一个让吴邪没办法躲掉的计划。 “老爷子，换个地方说话，我们听你把故事讲完，你帮忙安排个车送我们回去，怎么样？接与不接另说。” 她眼神压制了吴邪的抗议。 老头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接着爽快点头。 “等我交代清楚，如果你们还没有兴趣，那我就不强求了。” 老头在前面带路，吴邪凑到她身边，非常疑惑。 “小桃子，咱们都金盆洗手了，你怎么还要预备接活儿啊？马上就大过年的了。” 纪初桃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的腰上。 “我要是不答应去看看的话，你觉得你的腰一会儿会不会断掉？” 吴邪沉默。 他的腰已经在惨叫，骨节摩擦着背上的腊排骨，压的要爆裂一样。 okfine，他妥协了。 为了摩托车，放弃了一个金盆洗手人的尊严。 胖子则是非常兴奋了。 他这个人一有好处就高兴地摸不到北，脸上几乎冒着“开张了！”的金光。 四个人跟着老人走，进了刚刚那个挂着牌子的老房子。 老人带他们进了内屋，拉亮了白炽灯，让昏暗的屋子里充斥了暖光。 他去拨座机电话，纪初桃他们就在房间里打量起来。 房间的墙面上挂满了竹竿，粗粗细细挂了好几层，仔细看去就发现那些都是钓鱼竿。 茶几边是几个矮塌，他们安坐下来。 放下负重，人一下就轻松下来，再喝上几杯热茶，脸颊都开始回血。 小哥他们仨为了扛年货，穿得都灰扑扑，与周围暗色融在一起。 只有纪初桃在这个破旧的砖房里面，过于的时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老爷子很快就联络好了摩托车。 见摩托搞定，胖子也心情愉快，脸上带着笑。 “看您这是做钓鱼竿生意的啊。” 他看着四周墙壁上的竹竿问道。 “不，这些钓鱼竿都是我的。” 老头摇了摇头。 “不瞒你们，我不是本地人，到这个村子里已经二十年了，我到这里来，是为了钓一条鱼。” 胖子和吴邪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点着急。 看这样子是要长篇大论啊。 纪初桃浅浅地压了口茶，声音淡淡。 “老爷子有话不妨直说，家里还有老人等着，我们几个今天既然进来了，您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开了口，其他几个人也安静下来。 老头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好吧，实不相瞒，我是希望你们帮我去发一个冢，那棺木有个东西，可以用作特殊的鱼饵。” 老人的名字叫雷本昌，外号叫做八钩子，酷爱钓鱼。 在钓鱼界基本上是老九门里平三门这样的地位，他来福建是源于一桩奇怪的命案。 大概二十年前，也许二十多年。 雷本昌听说福建山区有一种怪鱼，怎么钓都钓不上来，为此还连续死了三个人，尸体被拖入山涧底下，无法找到。 当时他一听就知道这山涧底下一定连通着地下河，否则他们不会进行涉水钓。 他几乎都能模拟出山涧水底的结构，山涧水底肯定有很多大洞，非常之深，两边宽度很大，说明是身体裂开形成的。 如果不涉水进去，抛竿甩不到最深的那几个地方。 这群孙子是想要钓谭底的大鱼！ 山中地下河里的鱼，有时候大的像妖怪一样， 但雷本昌钓鱼一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鱼能将人拖下水弄死的。 那时候的他，就像一个武林高手听到了一个可能的对手，忽然有了强烈的好奇心。 二十年里，他钓遍了这里所有的深潭。 可用了无数的饵料，却连那条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听到这里，纪初桃眸光微闪，心里大概有些猜测。 不过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端着茶杯，静静地听着雷本昌讲。 一只手则搭在小哥的大手上，指头轻轻敲了两下他的手心。 小哥握紧她的手，面色淡淡地看着手机上的东西。 吴邪和胖子都是老江湖，听到这里对视一眼，明白了老头话语里的意思。 二十年为了钓这条鱼，老头一直呆在这个村子里。 天下人有各种痴，有人为了一个谜题可以不计一切，有人为了钓鱼又如何呢？ 不奇怪。 胖子搓了搓手。 “大爷，你刚说要我们去盗一个冢，为了里面的鱼饵，这是怎么回事？” 雷本昌沉默片刻，问道。 “你们知道一种叫做龙棺菌的东西么？” 龙棺菌实际上就是棺材里长出来的灵芝。 都说是尸体入殓之后口喷鲜血生出的灵芝，都倒长在尸体的面部上方。 为了证实他所说不假，雷本昌还拿出了一个复印本子，是一本渔志。 里面有提到要钓这种鱼，需要落龙棺菌的饵料，因为此鱼“常年食落潭尸”，喜爱浓烈的尸臭。 刚出棺材的龙棺菌尸臭极重，适用于此。 纪初桃喝完手里的茶，放下杯子，觉得该进入正题了。 “老爷子，您说的好事是如何？” 雷本昌看了看门口，起身把大门和里屋门都关了。 让吴邪和胖子他们帮忙把一面墙上的钓鱼竿都搬走，而裸露出来的那片墙壁上，画满了很多的线条。 老爷子的书法很好，这些线条都有注释，有一些线条一眼都能看懂。 上面画的是一些山头，边上都有老爷子的书法标注。 山的下面画了很多的河流，大部分黑色的线条，涂黑成很多奇怪的长条形图案的，都是地下河。 纪初桃起身站到那面墙前，一边听老头说话，一边盯着那些黑色的线条。 这些线条就好像发黑的血管一样，墙壁的中心，有一个大圆圈，被完全涂成了黑色。 几乎所有的地下河，都和这个黑圆圈相连。 有意思。 “我在这里掉地下河里的鱼，为了搞清楚地下河的流向，我钓上鱼之后就给它们带标签，然后丢回去。” “十多年下来，在这个潭丢的鱼，在那个潭钓起来，最远的相距三十多公里，我把其中的逻辑关系全部做了记号，全部都在这里了，这里就是大部分的地下河轨迹。” 老爷子很兴奋，就像一个孩子炫耀自己藏起来的黄色光碟一样。 吴邪和胖子也站起来，站成一排学着小哥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墙壁上的一切。 “这是什么东西？” 胖子抿着眉头问。 “这是地下湖。” 老头继续说道。 “但这不是天然的地下湖，这是人工的。” “你想，地下河水流湍急，但只可能往一个方向湍急，如果两个潭之间有相反方向的两道湍急的水流互相推送，一定不是地下河，而是一个巨大的湖泊！” “湖泊的水底有环形的水流，就好像搅汤一样。于是，我把这三十里长的两个水潭，作为两道水流上方的洞眼。” 老爷子从茶几底下东摸西摸摸出来一只记号笔，开始在墙上标记，就像疯了一样。 “我画了一个直径是三十公里的圈，在三十公里的圈内所有的深潭底下都相通，但是中间有两个水潭只隔着几公里。” “但是你无论丢什么下去，都要隔几个月才会出现在另外一个潭底。” 老爷子在两个相距很近的潭口标志上用笔敲着。 “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但，真的很奇妙，我想了很多年，做了很多假设，一直没有想到对的，你们也不会想到的，那是因为——” “因为有一面墙。” 小哥淡淡地打断了他。 他接过老爷子手里的笔，在他的注视下，在墙壁上两个潭眼的中间，画了一条弯曲的线。 一个直径三十公里的圆圈，中间有一道弯曲的线，两个潭眼分别在线的两侧。 “我日他个仙人板板！” 胖子惊讶道。 “是一个太极。” “死人的潭是哪个？” 纪初桃突然开口问道。 老爷子指着其中一个太极的眼，说在这里。 “当时是什么日子？” 老爷子愣了很久，才说出一个日期，很奇怪，他竟然还能记得月日，是1995年的时候。 小哥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语气笃定。 “你不能再钓到那条鱼，当年福建高温，水气凝聚，地下湖水位下降，才把那条鱼从深潭底下逼了上来。” “高温以后山中必有暴雨，水位回升它就回去了，没有当年的高温，你不可能再钓到。” 老爷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这位小哥，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还要下去。” “鱼既然会被墙所拦，说明墙露出了地下湖的水面，我要去墙上钓它，我想你们送我下去。” “这个地下太极肯定有玄机，我只要下去钓鱼，玄机都归你们，成交么？各位？” 他说着，目光投向纪初桃。 纪初桃没说话，挽着小哥的手静静站在一边，视线落在吴邪身上。 后者脸色有些奇怪，像想到了什么东西，忽然开口。 “如果真如你说的，你一把年纪了，下去一定会死，基本上是有去无回的事情，有必要去做吗？” “我这把年纪，已经不是要考虑自己回哪里的时候了，我要考虑的是，我要留在哪里。” 老头看着墙壁上的画，就像看着自己的归宿一样。 “你们也是一样的，总有一天，你们也会考虑自己要留在哪里。” 吴邪身体一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初桃抿了下唇，和小哥对视一眼，随后对老爷子说道。 “您稍等，大过年的，我们得合计一下。” 四个人走出去，吴邪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 “你们怎么说，真要去吗？这可是过年啊。” 纪初桃和小哥没说话，胖子沉思了一下，开口。 “你爸妈和大花都堵在高速上了，据说十八车连环撞，时间咱们还有点，只不过要在你爸妈到之前，把老头送下去，估计难，咱们又没潜水设备。” “最关键是，他妈的地下湖里做个墙，肯定非等闲之辈，未必必有财宝，以天真你的尿性，估计是九死一生，大过年的不合算。” 闻言，吴邪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有点欣慰。 “你长进了胖子，那你的意思是咱们拒了？” 胖子摇摇头。 “我是说，你们别去了，不合算，我陪他去。” “天真你有一大家子人，小哥和天仙儿也是两口子。我孤家寡人没什么牵挂，老头子大过年去送死，这种伟大的精神要成全。” 吴邪面色不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初桃暗中捏了一下小哥的手，示意他赶紧说吧。 小哥看了吴邪一眼，没吭声。 等了半天，看到吴邪脸色越来越差，才开口。 “有陆路可以下去，否则墙修不起来。” 胖子吃惊地看向他，似乎没想到小哥会站在他那边。 吴邪也惊讶，立刻可怜巴巴地将视线转向纪初桃。 “小桃子，你得可怜可怜我吧，今天大过年的，他们可怜老头子，你可怜我行不行？” 少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道。 “吴邪，我和你说过，我和张起灵一直在路上。” 吴邪沉默了。 他知道小桃子是什么意思。 胖子递给他一支烟。 “吴邪，我们也会老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想留在哪里，小哥和天仙儿也会陪我们去的。” 第134章 醉酒 纪初桃和小哥在族谱中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 但关于这件事，两人都没有什么头绪，只能暂且放下。 她有点头疼，觉得似乎又陷入了一个惊天谜团。 胖子给她拿来了一瓶青梅威士忌，梅子味很浓，很好下口。 深黄色的酒液晶莹剔透，入口香醇。 但度数颇高，纪初桃只喝了两杯，就直接上了头，整个人从头到脚像是被烧透了，冒着热气。 雪白的脸蛋露出一片粉红，连脖子都透着十足的粉。 晚上温度又降了下来，她便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裙，配上同色系毛毛开衫。 但在这样的雪白之下，粉红就更加明显。 少女昏昏沉沉，觉得头脑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完全没办法流动。 平常的理智也消失了，只剩下身体的本能。 她黏黏糊糊地往小哥脖颈上蹭，红润的小嘴里吐出的气都是灼热的。 喷洒在男人的喉结处，升腾起一股钻心的痒意。 小哥喉结颤动了一下，眸光微微一闪，手臂收紧将她搂紧一些。 感受到腰间的禁锢，纪初桃又贴近了小哥一分，睁开水雾蒙蒙的眼睛，仔细地端详面前的这张脸。 确认就是自己的张起灵以后，才亲昵地抱了上去。 唇瓣印在小哥的喉结上，接着一路缠吻到他的耳根。 她的吻又轻又热，唇瓣十分的柔软，还带着一股沁人的幽香。 此时纪初桃脑子已经烧得什么都不剩，就知道面前是她最爱的张起灵，她贴在男人的耳根，用气音说出了令他十分难以自制的话。 “老公，我想和你做——” 话还没说完，直接被他吻住，吞入腹中。 小哥抱起怀中的少女，直接起身出了包厢，回到酒店的房间。 吴邪他们玩得正嗨，没人注意到族长和族长夫人突然不见了。 纪初桃热得不行，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冒火了一样。 她躺在床上，水蛇一样扭动着身子，把穿着的毛毛开衫直接丢飞出去。 漂亮的裙子这时候就是难受的桎梏。 雪白小手不断拉扯着身上的拉链，半天脱不掉，急得眼泪都涌了出来。 纪初桃迷糊的状态下只能用力一撕。 “咔嚓——” 漂亮的公主裙直接裂坏了，但她也终于感觉身上舒服了不少。 小哥倒水回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少女光溜溜地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套藕粉色的内衣。 裙子也被她撕坏，扔在地上。 他动作微顿，胶着的视线挪开，快步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 而后坐在床边，把少女搂在怀里，轻声哄道。 “初桃，喝水。” 纪初桃就着他的手，猛喝了一大口，呛得咳嗽了两声。 水顺着脖颈流到胸口，洇湿一小片布料，同时脸色也愈发红润。 “张起灵——” 她抬起手揪住小哥的衣领，雾气蒙蒙的眼睛带着潋滟的水光，春色动人。 小哥手指蜷缩了一下，喉咙溢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手指搭在自己的衣服上，脱下扔到一边，接着直接将少女打横抱起，稳步走到房间内自带的温泉池。 温热的池水密不透风地将两人包裹住，纪初桃只觉地脖子好痒，小哥抓住了她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揉捏，温柔舔舐她的唇瓣。 “宝贝乖，打……” “难受——” 迷糊之中，少女双手抵着小哥的肩头，眼眸微阖，池水贴在她的皮肤上落下一圈圈红印。 …… 纪初桃一觉睡到了中午才起来，阳光已经大盛。 身体酥酥麻麻，带着没有消散的余韵。 她两眼无神瞪着天花板，雪白纤细的手指抓着被子，脑海里的记忆像是海啸似的奔涌过来。 她昨天怎么回事？怎么能主动求—— 还在温泉池这种地方…… 小哥拿着食物盒刚进来，就看到初桃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双目发直。 他眉头舒展开，唇角轻轻扬了一下。 “醒了？饿不饿？” 他还很少见初桃这样不注意形象，把饭盒放在茶几上后，小哥坐在床边，伸手给少女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想起昨天晚上的自己，纪初桃觉得无颜见人，目光躲避着小哥，一下缩到被子里。 只留下一个透着羞粉的肩头。 小哥隔着被子将她抱住，脸上透出淡淡的笑，没有再说话引她更加害羞。 少女龟缩一阵过后，决定接受自我。 这男人都是她的了，用一用怎么了！ 就算在厨房都不会怎么样！ 纪初桃理直气壮地换上了一条新的漂亮裙子，把那条被自己撕破了的丢到垃圾桶里。 她一边吃饭，一边问小哥。 “你吃完了吗？吴邪他们呢？” 后者正看着她水红色的唇瓣思索，闻言点点头，又回答道。 “打麻将。” “打麻将？！” 纪初桃惊呼了一声，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带她呢！ “那我快点吃，我要去赢他们个落花流水！” 她快速扒拉完饭，收拾好赶紧拉着小哥去了吴邪他们所在的娱乐室，加入了昏天黑地的麻将局中。 最后非常愉快地赢了吴邪和胖子还有张海客的小私房钱，每人两千块。 要不是他们实在不打了，她还能继续赢。 本来吴邪和胖子坚决不和纪初桃玩的，但是张海客暗戳戳地想试试她的功力。 没想到这一试探，完全停不下来。 纪初桃几乎是想什么来什么，别管胡大胡小，反正从上桌以后，一直连庄。 打了十几圈，就没输过。 给他们三个打得生无可恋，真是邪了门了！ 难道是穿得越粉，打得越狠？ 不过等一行人回去结账时，才知道他们这三天两夜的花费足足小十万，纪初桃眼都不眨直接刷卡走人。 这让张海客更加惊讶，胖子凑到他旁边，悄悄地说道。 “珍惜你们的族长夫人，我们天仙儿可是金疙瘩，你懂什么叫金疙瘩吗？” “她每年公司的红利都够养你们整个张家好几辈子。” “你们族长现在都是我们天仙儿在养着，以后见到我们天仙儿可得放尊重点。” 送走张家人时，胖子还很不舍，挥着手把张海客送到高速口。 吴邪蹲在路边的护栏边看他，觉得他的魂都跟着张海客走了。 张家人走后没有多久，新年就快来了。 纪初桃他们四人开始张罗了买年货。 大年三十那一天，他们开着车去市里的大型商场准备血购。 并不是不愿意早买，而是东西放太久不好吃，能买新鲜的还是买新鲜的好。 但几个没张罗过年的人来说，他们错估了一种问题——堵车。 他们的车子停在了队尾，很多司机都已经下车在路边上做广播体操，还有农民阿姨把自己车上的货物直接摆摊就开始卖起来，堵了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路的一边是山，一边是悬崖。 山下面是稀稀落落的树，能看到山后是一片一片的丘陵，大概半里之外有村庄在山坳中若隐若现。 小哥原本在后座搂着老婆闭目养神，车一停，两人就都睁开了眼。 吴邪掐着烟下车，一边看周围的环境，一边往前走，想看看前面是怎么回事。 没一会儿他就打听清楚，走了回来。 “完蛋了，前面有一个大车卡在这，没有六七个小时搞不定，咱们得把东西扛上，找摩托车给运回去吧，要不然小花和我爸妈他们倒了咱们还没回去呢。” 胖子把车停到一边，他们买的东西多，但现在也只能挑一点重要的拿回去。 三个男人每人三十公斤上身，唯一的团宠则提着一些烟花和蔬菜。 纪初桃今天穿着的一件奶茶色皮草，下身白色针织裤和小白鞋。 他们顺着山往下蹚，雪白的裤子糟蹋地一塌糊涂，沾上了不少尘土。 上山下山差不多走了一个半小时，终于上了村间小土道。 小道边上种着大豆，被这几个踩坏了不少，估计得赔钱。 但是等他们走近的时候，发现村子外延的那些土房，连房门都腐烂倒塌了，门前放着压着红纸的贡品和香炉，红纸褪色后的水像血一样顺着地面蔓延。 每一间都有，非常瘆人。 纪初桃眸光一闪，不禁往小哥身边靠拢。 不过走到有水泥房子的区域，他们看到小卖部以后，就都松了口气。 有人就好。 四个人里只有纪初桃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漂亮小姑娘，交涉的工作自然由她来进行。 她提着东西走进小卖部里，看铺子的是个小媳妇抱着个娃，穿着紫色的羽绒服在看电视。 纪初桃轻轻敲了敲柜台玻璃，在小媳妇转过头来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姐姐，能不能向你打听点事儿？”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亲和力。 “什么事？” 小媳妇问道。 “我和我老公还有他两个叔叔，在山上堵车了，现在回不去村子，你们村里有摩托车吗？能不能把我们运出去，给报酬的。” 纪初桃脸不红心不跳地抹黑吴邪他们两个。 小媳妇用当地话从里屋叫来了一个老婆子，交谈了一会后，给他们指了个方向。 “我妈说那边那个弄堂里有拖拉机，他拉货的。” 纪初桃道谢过后走出去，跟他们大致说了一下。 几个人往边上走了几步，进去那个弄堂。 弄堂很深，水泥楼的门都生锈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走了两三分钟以后，几人忽然看到一个简陋的木头牌子挂在一间老砖屋门口，上面有几个书法字。 雷媚莲钓器。 大门洞开着，里面黑漆漆的，有一张八仙桌。 地面是一些工具，似乎是做什么东西用的。 “这也没拖拉机啊？” 胖子探头进去。 “这都穷成这样了，会有拖拉机么？” 他刚退出来，纪初桃就看到一个干瘦的老人，站在墙边，戴着一副老眼镜，皱着眉头看着他们。 他们几个尴尬地往前面走，胖子小声说道。 “快走，别看他。” 越过老人后，余光就看到那老人竟然跟了上来，还跟地紧紧的。 “该不是打劫的？” 胖子疑惑。 “是看上我们天仙儿的皮草，还是看上我们的腊排骨了，我就说不能露富吧！” “他看上去都快90了还打劫？我们长得该多弱啊？” 吴邪猛猛翻了一个白眼。 “你他妈别跑火车，也许是以为我们是贼。” 几个人正准备加速，那老人忽然开口，用蹩脚的普通话问道。 “合字上的朋友，路过能不能帮个忙？” 纪初桃抓着小哥的手紧了一下，接着便见那老人来到他们两个面前，看着小哥。 “看你走路的动作，你是干那一行的，对吧？” 她看着老人的面容，忽然感觉到一丝眼熟。 第136章 新年 四个人提着点寻常工具，在后山松林边上眺望连绵的山头。 吴邪心中感慨，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重新用这种心态审视山水走势。 福建境内的山区丘陵连绵不绝，站在林边，眼前是看不到尽头的横山。 这些山大多不高不矮，形态相似且难以分辨。 他看了一会儿，脸上烟打了个寒颤。 “开工吧。” 胖子抽出钎子，戴上劳工手套，看了看身后的小林子。 都是马尾松，这里附近的山都是灌木和小林子。 这些马尾松长得很好，看上去有十二年以上，都是人工种植的。 这墓离村子太近了，林子下的古墓肯定有石板，必须要放炮，后山直接放炮，肯定是被活捉活活打死的命。 所以这个盗墓贼十多年前就开始造林做掩护，算是煞费苦心。 他们没装备，只能靠钎子。 不过他们也有外挂，纪初桃随便一指，胖子几铲子下去，盗洞就露了出来。 这个老坑已经是几年前的盗洞，肯定全部空了，就是一个脏活。 他们都不会让爱干净的纪初桃去，所以三个大男人直接石头剪刀布。 胖子输了。 当然，就算比，她也不害怕，因为她不可能输。 胖子一边大骂，一边脱下外套，打着打火机往盗洞探下去。 吴邪笑了一下，想和小哥庆祝，便冲他举起拳头。 小哥看着他的拳头，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吴邪还要继续和他分胜负。 但男人的胜负欲开启了，他直接出了个布。 纪初桃在一边看着，直接笑出了声。 她男人多少有点可爱。 吴邪也笑了，忽然想起当年他们在西王母宫外面的蛇沼，三个人也是这样捉弄胖子。 但当时小哥根本不会跟他击掌。 果然结了婚了以后，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胖子下去开棺材，在下面大骂对方活儿做的不好。 吴邪立即把饭盒丢下去，再用绳子拉上来，整个空间立即弥漫着一股让人无法忍受的恶臭。 纪初桃赶紧往后退了十几步。 她的皮草是真不能这么糟蹋啊！ 饭盒被撑的盖子都盖不上，里面有很多黄色的汁液在往外挤压出来，龙棺菌就在里面。 胖子爬出来用塑料袋把东西装好，纪初桃和小哥无情地离他和吴邪远远的。 回到村子里，就见雷本昌一直在准备他的钓鱼竿。 纪初桃看了一会儿。 当看到他拿起一个钢筋做的钓鱼竿时，眸光微闪，心中的那个故事画上了最后一环。 她大概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老爷子要准备很久，他们就把地址抄给了雷本昌找的摩托党，停在路上的宝马越野他们也能给开回去。 算起来时间也不够，就约好了初七再出发。 到时候过来过年的吴邪爸妈也该走了。 临别前，老爷子还送了十几块腊肉给他们。 在小哥的要求下，纪初桃他们俩占了一辆摩托，让车主搭个别的一起过去，他们多付一点钱。 坐着摩托，四个人终于赶在大部队之前先回到了村子。 纪初桃对厨房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便在堂屋里收拾东西，摆放水果、坚果和糖。 她还换了一条新裤子，还是白色的针织裤，她有七八条这种裤子。 吴邪和胖子在厨房开工，烧水、削萝卜、洗肉，小哥则是提着刀去杀鸡。 纪初桃才刚拾掇完客厅，就听到隔壁大妈在那儿骂。 “这是我的鸡！” 隔壁大妈是在武夷山做生意的，对他们几个的意见非常大。 因为他们来了村里之后，就抢了大妈的风头。 大妈的老公是这里财务局的，算是机关干部家属，每次都和吴邪作对。 想到不能让张起灵吃亏，少女立刻提着刀就出去了。 隔壁大妈今天要是敢欺负她老公，看她不把大妈所有的鸡都砍了！ 刚出大门，就看到小哥面无表情地看着隔壁大妈在那骂人，手里提着一个被开了脖子的鸡，滴滴答答还往下淌血呢。 纪初桃一把将小哥拉到身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隔壁大妈。 手里提着一把西瓜刀，非常有气势。 这是他们专门买来切西瓜的。 她现在味觉太敏感，切水果的刀和切肉的刀绝不能用一个，洗过的也不行。 “大娘，你骂我老公干嘛？这只鸡写你家的名字了？” 骂人纪初桃不在行，不过她一边问，一边将目光投向大娘的鸡群，锁定其中最硕大肥美的一只。 这都是溜达鸡，吃起来味道特别好，肉质也鲜嫩。 “我说小纪，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吧？你老公杀没杀错鸡能不知道吗？” “那是我养了好几年的鸡我能认错？赶紧给我赔礼道歉，赔钱！” 大娘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 纪初桃看向手里的西瓜刀，默默地给刀道了个歉。 看起来今天这把西瓜刀就要见血了！ “大娘，既然你说我老公错杀了你的鸡，那我们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现在我就杀一个给你看看。” 她在大娘面前举起了手。 接着，隔壁大娘就见一道银光从她面前划过，直接飞向她家的鸡群。 那群鸡都在外面溜达呢，而她准备今天宰了吃的那一只最肥的。 然而她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家的大公鸡被那把西瓜刀削断了脖子！ “啪嗒——” 鸡头直接和身子分家，血呲了一地。 大娘吓得都傻眼了。 纪初桃小步跑过去把死了的鸡拎过来，秾丽小脸挂着笑容又嗲又甜。 掏出五十块钱塞到她手里，好心提醒道。 “大娘，杀你一只鸡，五十块钱不用找了，新年快乐！” 接着直接带着小哥进了大门，不再理会呆楞的隔壁大娘。 小哥看着被老婆牵住的手，唇角微微勾起。 等到了院子中，少女立刻转过身，娇嗔地轻轻捶了他胸膛一下。 “你傻呀，就让她骂，看我刚刚，吓死她！” 接着把手里的鸡也递给他。 “喏，这只也一起处理了吧，反正宰都宰了。” 小哥乖乖接过来，垂眸看向老婆一张一合的玫瑰色唇瓣。 随后在她的目光中，重重在那唇上落下一吻。 “外面冷，去屋里坐着。” 看着少女红着脸进屋，小哥眉眼舒展，带着两只鸡到一边拔鸡毛、去内脏。 回到屋里的纪初桃则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给几个经理人发新年奖金。 过了许久以后，村口突然响起铜锣的声音。 雨村地形有些复杂，他们第一次来，胖子就放了个锣在那儿，到了村口就让他们敲。 那锣声震天，感觉鬼子进村了一样。 纪初桃没事情做，刚好去接人，吴邪也把主厨位置让给厨艺更好的胖子。 两人迎出去，来到村口，就看到霍秀秀穿着一身红，东张西望。 看到他们后开心地挥手，声音都发着抖。 “初桃姐姐！哥！福建不是南方吗？” 吴邪刚上前，就被霍秀秀一把抱住。 纪初桃则是有些莫名的尴尬。 看到秀秀，她就想起来当年自己直接把霍仙姑的头给砍了下来。 这丫头到底是无辜人，即便她对九门一些人恨之入骨，但也没有想要迁怒一个小女孩。 秀秀对她倒是没什么异样情绪，反而亲昵抱住她的胳膊。 后面的吴爸爸吴妈妈看到纪初桃的时候，眼神一亮。 心想难道儿子说什么都不回去，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别说啊，这小姑娘真真漂亮啊，这看着有二十岁吗？ 可别老牛吃嫩草，丢死人！ 纪初桃原本想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没想到吴妈妈直接把年货往地上一放，马上就拉住她的手开始问东问西。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和我们小邪认识多久了啊？” “你多大了呀？现在是在哪读书呢吗？” “我们小邪年纪也大了，得考虑考虑以后了……” 她眨了眨眼，有点懵地看向吴邪。 后者大呼糟糕！！ 小花也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秀秀则是有点好奇，初桃姐姐不是和小哥在一起吗？难道是感情破裂了？ “妈！！！” 吴邪赶紧上前去拉过他妈的手，把小桃子推向小花那边。 “妈，这是我的投资合伙人，小桃子她都结婚了，我们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吴妈妈一脸失望，这小姑娘多漂亮啊。 比她公公年轻时的老相好霍仙姑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得多。 那小手软嫩软嫩的，和嫩豆腐一样，她儿子怎么这么不争气！ 小花在一边看着纪初桃偷笑。 吴爸吴妈现在已经开始疯狂催婚了，受不住受不住。 一行人一边看着村子，一边往家里走。 等看到他们的宅子时，小花非常惊讶。 “这肯定是桃子弄的吧？” 古朴的外形，里面却是极其现代化的设施，肯定花了不少钱，不然他们没办法短时间内就入住。 吴邪这下也疑惑了。 “小花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是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吧？” “因为你没钱。” 小花的回答一针见血。 “而且光这两辆机车，就已经一百多万了。” 他看了一圈以后，脱掉棉衣外套，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自带的围裙穿在衬衫外面，开始帮忙。 屋子里热气蒸腾，小哥忙完以后就过来和初桃坐在一起。 俩人男才女貌非常相配，吴妈妈这才没有升起拆鸳鸯的心思。 有了小花的帮忙，吴邪他们做出来了满满一桌子菜，热气腾腾，充满了油脂的香味。 每个菜都是吴邪思考过的，摆盘后像一朵向日葵。 黄的在中间，绿的在一圈。 大家都舟车劳顿加上爬山路，开饭的时候，所有人都饿了，一动筷子就吃了起来。 电视里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原本搞笑的小品节目成了他们吃饭时的背景音。 席间，胖子问小花生意的事情，秀秀伺候长辈聊家常。 纪初桃很少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 她左右逢源七窍玲珑的能力不差，但这种情况下并没有必要，于是也只和小哥说着悄悄话，拉着他的手撒娇。 “等一下吃完饭，我们出去放烟花吧，我买了好多的仙女棒，陪我一起去放好不好？” 小哥其实从未见到过过年的热闹景象。 以前在族里的时候，年关的节日也会张灯结彩，特别是外加楼里还是会有一些喜庆的气氛。 但是这些气氛大多和他无关。 其实也和内家的其他孩子无关。 内家的门楼永远像是死去的建筑一样，晦涩的灯光被巨大犹如触须一样的塔楼和高墙围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里。 像是远古巨兽的尸骸。 不过他现在也有了家有了爱人，没必要再封闭在当初的内家门楼里。 小哥反握住老婆的小手，认真点头。 “好。” 作为晚辈，他们得给几位长辈敬酒。 小哥对此自然没兴趣，但纪初桃还是挨个长辈敬了一杯。 一圈酒敬下来，吴妈妈已经有点进入状态了，一直在慢悠悠地说话，直到二叔把她打断。 随后吴邪就被二叔推上了人前，让他对着朋友们说点什么。 吴邪站起来端起酒，看着房间的横梁眨了眨眼，沉默半天，只说了一句。 “对不起，谢谢。” 然后就一口把酒喝了。 吴邪喝完酒就看向胖子，胖子怕发言，立刻就站起来抢先道。 “今天真是高兴，我给大家唱首歌吧，因为长辈在，我就不唱我的保留曲目了，最近学了一首新歌，叫五环之歌。” 胖子开始唱起来，配着电视机的背景音乐，竟然还挺好听。 他唱完之后，小花起来就开始嬉皮流水串烧，二叔很快就被圈粉了。 纪初桃和小哥则看出了这里面有点不妙。 要是这么轮下去，那他们两个肯定也得被点名。 小夫妻俩就直接偷偷溜走了，到了院子里。 纪初桃站在台阶上，向小哥张开了双臂。 “老公，抱抱。” 小哥直接就正面将她抱了起来，托着她的屁股，完全没有一丝费力。 第135章 雷本昌 她看向小哥，后者对老头摇了摇头。 “不是。” 紧接着便拉着纪初桃要离开。 她则在沉思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老头，或者应该是见过相似的脸。 那老头不放弃，几步又赶到他们面前，继续对小哥道。 “小伙子，我不会看错的，外行看不出什么来，我帮着掌灯了五十几年，你身上的味道，我一闻就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听到老头说这话，纪初桃忽然就想起来了，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老头的脸。 是梦。 准确来说，是张起灵的记忆里。 这也许是一个好机会。 纪初桃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吴邪。 她记得这老头，还记得对方似乎有一个儿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在某个时间突然消失，不再跟随陈皮阿四，甚至离开了这一行。 不过现在听这老爷子沉重的呼吸声，恐怕他已经命不久矣。 为什么还要拦住他们？ 少女心思玲珑，瞬间明白过来老爷子有心事，于是脑海中迅速勾织了一个计划。 一个让吴邪没办法躲掉的计划。 “老爷子，换个地方说话，我们听你把故事讲完，你帮忙安排个车送我们回去，怎么样？接与不接另说。” 她眼神压制了吴邪的抗议。 老头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接着爽快点头。 “等我交代清楚，如果你们还没有兴趣，那我就不强求了。” 老头在前面带路，吴邪凑到她身边，非常疑惑。 “小桃子，咱们都金盆洗手了，你怎么还要预备接活儿啊？马上就大过年的了。” 纪初桃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的腰上。 “我要是不答应去看看的话，你觉得你的腰一会儿会不会断掉？” 吴邪沉默。 他的腰已经在惨叫，骨节摩擦着背上的腊排骨，压的要爆裂一样。 okfine，他妥协了。 为了摩托车，放弃了一个金盆洗手人的尊严。 胖子则是非常兴奋了。 他这个人一有好处就高兴地摸不到北，脸上几乎冒着“开张了！”的金光。 四个人跟着老人走，进了刚刚那个挂着牌子的老房子。 老人带他们进了内屋，拉亮了白炽灯，让昏暗的屋子里充斥了暖光。 他去拨座机电话，纪初桃他们就在房间里打量起来。 房间的墙面上挂满了竹竿，粗粗细细挂了好几层，仔细看去就发现那些都是钓鱼竿。 茶几边是几个矮塌，他们安坐下来。 放下负重，人一下就轻松下来，再喝上几杯热茶，脸颊都开始回血。 小哥他们仨为了扛年货，穿得都灰扑扑，与周围暗色融在一起。 只有纪初桃在这个破旧的砖房里面，过于的时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老爷子很快就联络好了摩托车。 见摩托搞定，胖子也心情愉快，脸上带着笑。 “看您这是做钓鱼竿生意的啊。” 他看着四周墙壁上的竹竿问道。 “不，这些钓鱼竿都是我的。” 老头摇了摇头。 “不瞒你们，我不是本地人，到这个村子里已经二十年了，我到这里来，是为了钓一条鱼。” 胖子和吴邪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点着急。 看这样子是要长篇大论啊。 纪初桃浅浅地压了口茶，声音淡淡。 “老爷子有话不妨直说，家里还有老人等着，我们几个今天既然进来了，您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开了口，其他几个人也安静下来。 老头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好吧，实不相瞒，我是希望你们帮我去发一个冢，那棺木有个东西，可以用作特殊的鱼饵。” 老人的名字叫雷本昌，外号叫做八钩子，酷爱钓鱼。 在钓鱼界基本上是老九门里平三门这样的地位，他来福建是源于一桩奇怪的命案。 大概二十年前，也许二十多年。 雷本昌听说福建山区有一种怪鱼，怎么钓都钓不上来，为此还连续死了三个人，尸体被拖入山涧底下，无法找到。 当时他一听就知道这山涧底下一定连通着地下河，否则他们不会进行涉水钓。 他几乎都能模拟出山涧水底的结构，山涧水底肯定有很多大洞，非常之深，两边宽度很大，说明是身体裂开形成的。 如果不涉水进去，抛竿甩不到最深的那几个地方。 这群孙子是想要钓谭底的大鱼！ 山中地下河里的鱼，有时候大的像妖怪一样， 但雷本昌钓鱼一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鱼能将人拖下水弄死的。 那时候的他，就像一个武林高手听到了一个可能的对手，忽然有了强烈的好奇心。 二十年里，他钓遍了这里所有的深潭。 可用了无数的饵料，却连那条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听到这里，纪初桃眸光微闪，心里大概有些猜测。 不过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端着茶杯，静静地听着雷本昌讲。 一只手则搭在小哥的大手上，指头轻轻敲了两下他的手心。 小哥握紧她的手，面色淡淡地看着手机上的东西。 吴邪和胖子都是老江湖，听到这里对视一眼，明白了老头话语里的意思。 二十年为了钓这条鱼，老头一直呆在这个村子里。 天下人有各种痴，有人为了一个谜题可以不计一切，有人为了钓鱼又如何呢？ 不奇怪。 胖子搓了搓手。 “大爷，你刚说要我们去盗一个冢，为了里面的鱼饵，这是怎么回事？” 雷本昌沉默片刻，问道。 “你们知道一种叫做龙棺菌的东西么？” 龙棺菌实际上就是棺材里长出来的灵芝。 都说是尸体入殓之后口喷鲜血生出的灵芝，都倒长在尸体的面部上方。 为了证实他所说不假，雷本昌还拿出了一个复印本子，是一本渔志。 里面有提到要钓这种鱼，需要落龙棺菌的饵料，因为此鱼“常年食落潭尸”，喜爱浓烈的尸臭。 刚出棺材的龙棺菌尸臭极重，适用于此。 纪初桃喝完手里的茶，放下杯子，觉得该进入正题了。 “老爷子，您说的好事是如何？” 雷本昌看了看门口，起身把大门和里屋门都关了。 让吴邪和胖子他们帮忙把一面墙上的钓鱼竿都搬走，而裸露出来的那片墙壁上，画满了很多的线条。 老爷子的书法很好，这些线条都有注释，有一些线条一眼都能看懂。 上面画的是一些山头，边上都有老爷子的书法标注。 山的下面画了很多的河流，大部分黑色的线条，涂黑成很多奇怪的长条形图案的，都是地下河。 纪初桃起身站到那面墙前，一边听老头说话，一边盯着那些黑色的线条。 这些线条就好像发黑的血管一样，墙壁的中心，有一个大圆圈，被完全涂成了黑色。 几乎所有的地下河，都和这个黑圆圈相连。 有意思。 “我在这里掉地下河里的鱼，为了搞清楚地下河的流向，我钓上鱼之后就给它们带标签，然后丢回去。” “十多年下来，在这个潭丢的鱼，在那个潭钓起来，最远的相距三十多公里，我把其中的逻辑关系全部做了记号，全部都在这里了，这里就是大部分的地下河轨迹。” 老爷子很兴奋，就像一个孩子炫耀自己藏起来的黄色光碟一样。 吴邪和胖子也站起来，站成一排学着小哥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墙壁上的一切。 “这是什么东西？” 胖子抿着眉头问。 “这是地下湖。” 老头继续说道。 “但这不是天然的地下湖，这是人工的。” “你想，地下河水流湍急，但只可能往一个方向湍急，如果两个潭之间有相反方向的两道湍急的水流互相推送，一定不是地下河，而是一个巨大的湖泊！” “湖泊的水底有环形的水流，就好像搅汤一样。于是，我把这三十里长的两个水潭，作为两道水流上方的洞眼。” 老爷子从茶几底下东摸西摸摸出来一只记号笔，开始在墙上标记，就像疯了一样。 “我画了一个直径是三十公里的圈，在三十公里的圈内所有的深潭底下都相通，但是中间有两个水潭只隔着几公里。” “但是你无论丢什么下去，都要隔几个月才会出现在另外一个潭底。” 老爷子在两个相距很近的潭口标志上用笔敲着。 “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但，真的很奇妙，我想了很多年，做了很多假设，一直没有想到对的，你们也不会想到的，那是因为——” “因为有一面墙。” 小哥淡淡地打断了他。 他接过老爷子手里的笔，在他的注视下，在墙壁上两个潭眼的中间，画了一条弯曲的线。 一个直径三十公里的圆圈，中间有一道弯曲的线，两个潭眼分别在线的两侧。 “我日他个仙人板板！” 胖子惊讶道。 “是一个太极。” “死人的潭是哪个？” 纪初桃突然开口问道。 老爷子指着其中一个太极的眼，说在这里。 “当时是什么日子？” 老爷子愣了很久，才说出一个日期，很奇怪，他竟然还能记得月日，是1995年的时候。 小哥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语气笃定。 “你不能再钓到那条鱼，当年福建高温，水气凝聚，地下湖水位下降，才把那条鱼从深潭底下逼了上来。” “高温以后山中必有暴雨，水位回升它就回去了，没有当年的高温，你不可能再钓到。” 老爷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这位小哥，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还要下去。” “鱼既然会被墙所拦，说明墙露出了地下湖的水面，我要去墙上钓它，我想你们送我下去。” “这个地下太极肯定有玄机，我只要下去钓鱼，玄机都归你们，成交么？各位？” 他说着，目光投向纪初桃。 纪初桃没说话，挽着小哥的手静静站在一边，视线落在吴邪身上。 后者脸色有些奇怪，像想到了什么东西，忽然开口。 “如果真如你说的，你一把年纪了，下去一定会死，基本上是有去无回的事情，有必要去做吗？” “我这把年纪，已经不是要考虑自己回哪里的时候了，我要考虑的是，我要留在哪里。” 老头看着墙壁上的画，就像看着自己的归宿一样。 “你们也是一样的，总有一天，你们也会考虑自己要留在哪里。” 吴邪身体一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初桃抿了下唇，和小哥对视一眼，随后对老爷子说道。 “您稍等，大过年的，我们得合计一下。” 四个人走出去，吴邪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 “你们怎么说，真要去吗？这可是过年啊。” 纪初桃和小哥没说话，胖子沉思了一下，开口。 “你爸妈和大花都堵在高速上了，据说十八车连环撞，时间咱们还有点，只不过要在你爸妈到之前，把老头送下去，估计难，咱们又没潜水设备。” “最关键是，他妈的地下湖里做个墙，肯定非等闲之辈，未必必有财宝，以天真你的尿性，估计是九死一生，大过年的不合算。” 闻言，吴邪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有点欣慰。 “你长进了胖子，那你的意思是咱们拒了？” 胖子摇摇头。 “我是说，你们别去了，不合算，我陪他去。” “天真你有一大家子人，小哥和天仙儿也是两口子。我孤家寡人没什么牵挂，老头子大过年去送死，这种伟大的精神要成全。” 吴邪面色不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初桃暗中捏了一下小哥的手，示意他赶紧说吧。 小哥看了吴邪一眼，没吭声。 等了半天，看到吴邪脸色越来越差，才开口。 “有陆路可以下去，否则墙修不起来。” 胖子吃惊地看向他，似乎没想到小哥会站在他那边。 吴邪也惊讶，立刻可怜巴巴地将视线转向纪初桃。 “小桃子，你得可怜可怜我吧，今天大过年的，他们可怜老头子，你可怜我行不行？” 少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道。 “吴邪，我和你说过，我和张起灵一直在路上。” 吴邪沉默了。 他知道小桃子是什么意思。 胖子递给他一支烟。 “吴邪，我们也会老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想留在哪里，小哥和天仙儿也会陪我们去的。” 她看向小哥，后者对老头摇了摇头。 “不是。” 紧接着便拉着纪初桃要离开。 她则在沉思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老头，或者应该是见过相似的脸。 那老头不放弃，几步又赶到他们面前，继续对小哥道。 “小伙子，我不会看错的，外行看不出什么来，我帮着掌灯了五十几年，你身上的味道，我一闻就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听到老头说这话，纪初桃忽然就想起来了，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老头的脸。 是梦。 准确来说，是张起灵的记忆里。 这也许是一个好机会。 纪初桃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吴邪。 她记得这老头，还记得对方似乎有一个儿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在某个时间突然消失，不再跟随陈皮阿四，甚至离开了这一行。 不过现在听这老爷子沉重的呼吸声，恐怕他已经命不久矣。 为什么还要拦住他们？ 少女心思玲珑，瞬间明白过来老爷子有心事，于是脑海中迅速勾织了一个计划。 一个让吴邪没办法躲掉的计划。 “老爷子，换个地方说话，我们听你把故事讲完，你帮忙安排个车送我们回去，怎么样？接与不接另说。” 她眼神压制了吴邪的抗议。 老头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接着爽快点头。 “等我交代清楚，如果你们还没有兴趣，那我就不强求了。” 老头在前面带路，吴邪凑到她身边，非常疑惑。 “小桃子，咱们都金盆洗手了，你怎么还要预备接活儿啊？马上就大过年的了。” 纪初桃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的腰上。 “我要是不答应去看看的话，你觉得你的腰一会儿会不会断掉？” 吴邪沉默。 他的腰已经在惨叫，骨节摩擦着背上的腊排骨，压的要爆裂一样。 okfine，他妥协了。 为了摩托车，放弃了一个金盆洗手人的尊严。 胖子则是非常兴奋了。 他这个人一有好处就高兴地摸不到北，脸上几乎冒着“开张了！”的金光。 四个人跟着老人走，进了刚刚那个挂着牌子的老房子。 老人带他们进了内屋，拉亮了白炽灯，让昏暗的屋子里充斥了暖光。 他去拨座机电话，纪初桃他们就在房间里打量起来。 房间的墙面上挂满了竹竿，粗粗细细挂了好几层，仔细看去就发现那些都是钓鱼竿。 茶几边是几个矮塌，他们安坐下来。 放下负重，人一下就轻松下来，再喝上几杯热茶，脸颊都开始回血。 小哥他们仨为了扛年货，穿得都灰扑扑，与周围暗色融在一起。 只有纪初桃在这个破旧的砖房里面，过于的时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老爷子很快就联络好了摩托车。 见摩托搞定，胖子也心情愉快，脸上带着笑。 “看您这是做钓鱼竿生意的啊。” 他看着四周墙壁上的竹竿问道。 “不，这些钓鱼竿都是我的。” 老头摇了摇头。 “不瞒你们，我不是本地人，到这个村子里已经二十年了，我到这里来，是为了钓一条鱼。” 胖子和吴邪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点着急。 看这样子是要长篇大论啊。 纪初桃浅浅地压了口茶，声音淡淡。 “老爷子有话不妨直说，家里还有老人等着，我们几个今天既然进来了，您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开了口，其他几个人也安静下来。 老头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好吧，实不相瞒，我是希望你们帮我去发一个冢，那棺木有个东西，可以用作特殊的鱼饵。” 老人的名字叫雷本昌，外号叫做八钩子，酷爱钓鱼。 在钓鱼界基本上是老九门里平三门这样的地位，他来福建是源于一桩奇怪的命案。 大概二十年前，也许二十多年。 雷本昌听说福建山区有一种怪鱼，怎么钓都钓不上来，为此还连续死了三个人，尸体被拖入山涧底下，无法找到。 当时他一听就知道这山涧底下一定连通着地下河，否则他们不会进行涉水钓。 他几乎都能模拟出山涧水底的结构，山涧水底肯定有很多大洞，非常之深，两边宽度很大，说明是身体裂开形成的。 如果不涉水进去，抛竿甩不到最深的那几个地方。 这群孙子是想要钓谭底的大鱼！ 山中地下河里的鱼，有时候大的像妖怪一样， 但雷本昌钓鱼一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鱼能将人拖下水弄死的。 那时候的他，就像一个武林高手听到了一个可能的对手，忽然有了强烈的好奇心。 二十年里，他钓遍了这里所有的深潭。 可用了无数的饵料，却连那条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听到这里，纪初桃眸光微闪，心里大概有些猜测。 不过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端着茶杯，静静地听着雷本昌讲。 一只手则搭在小哥的大手上，指头轻轻敲了两下他的手心。 小哥握紧她的手，面色淡淡地看着手机上的东西。 吴邪和胖子都是老江湖，听到这里对视一眼，明白了老头话语里的意思。 二十年为了钓这条鱼，老头一直呆在这个村子里。 天下人有各种痴，有人为了一个谜题可以不计一切，有人为了钓鱼又如何呢？ 不奇怪。 胖子搓了搓手。 “大爷，你刚说要我们去盗一个冢，为了里面的鱼饵，这是怎么回事？” 雷本昌沉默片刻，问道。 “你们知道一种叫做龙棺菌的东西么？” 龙棺菌实际上就是棺材里长出来的灵芝。 都说是尸体入殓之后口喷鲜血生出的灵芝，都倒长在尸体的面部上方。 为了证实他所说不假，雷本昌还拿出了一个复印本子，是一本渔志。 里面有提到要钓这种鱼，需要落龙棺菌的饵料，因为此鱼“常年食落潭尸”，喜爱浓烈的尸臭。 刚出棺材的龙棺菌尸臭极重，适用于此。 纪初桃喝完手里的茶，放下杯子，觉得该进入正题了。 “老爷子，您说的好事是如何？” 雷本昌看了看门口，起身把大门和里屋门都关了。 让吴邪和胖子他们帮忙把一面墙上的钓鱼竿都搬走，而裸露出来的那片墙壁上，画满了很多的线条。 老爷子的书法很好，这些线条都有注释，有一些线条一眼都能看懂。 上面画的是一些山头，边上都有老爷子的书法标注。 山的下面画了很多的河流，大部分黑色的线条，涂黑成很多奇怪的长条形图案的，都是地下河。 纪初桃起身站到那面墙前，一边听老头说话，一边盯着那些黑色的线条。 这些线条就好像发黑的血管一样，墙壁的中心，有一个大圆圈，被完全涂成了黑色。 几乎所有的地下河，都和这个黑圆圈相连。 有意思。 “我在这里掉地下河里的鱼，为了搞清楚地下河的流向，我钓上鱼之后就给它们带标签，然后丢回去。” “十多年下来，在这个潭丢的鱼，在那个潭钓起来，最远的相距三十多公里，我把其中的逻辑关系全部做了记号，全部都在这里了，这里就是大部分的地下河轨迹。” 老爷子很兴奋，就像一个孩子炫耀自己藏起来的黄色光碟一样。 吴邪和胖子也站起来，站成一排学着小哥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墙壁上的一切。 “这是什么东西？” 胖子抿着眉头问。 “这是地下湖。” 老头继续说道。 “但这不是天然的地下湖，这是人工的。” “你想，地下河水流湍急，但只可能往一个方向湍急，如果两个潭之间有相反方向的两道湍急的水流互相推送，一定不是地下河，而是一个巨大的湖泊！” “湖泊的水底有环形的水流，就好像搅汤一样。于是，我把这三十里长的两个水潭，作为两道水流上方的洞眼。” 老爷子从茶几底下东摸西摸摸出来一只记号笔，开始在墙上标记，就像疯了一样。 “我画了一个直径是三十公里的圈，在三十公里的圈内所有的深潭底下都相通，但是中间有两个水潭只隔着几公里。” “但是你无论丢什么下去，都要隔几个月才会出现在另外一个潭底。” 老爷子在两个相距很近的潭口标志上用笔敲着。 “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但，真的很奇妙，我想了很多年，做了很多假设，一直没有想到对的，你们也不会想到的，那是因为——” “因为有一面墙。” 小哥淡淡地打断了他。 他接过老爷子手里的笔，在他的注视下，在墙壁上两个潭眼的中间，画了一条弯曲的线。 一个直径三十公里的圆圈，中间有一道弯曲的线，两个潭眼分别在线的两侧。 “我日他个仙人板板！” 胖子惊讶道。 “是一个太极。” “死人的潭是哪个？” 纪初桃突然开口问道。 老爷子指着其中一个太极的眼，说在这里。 “当时是什么日子？” 老爷子愣了很久，才说出一个日期，很奇怪，他竟然还能记得月日，是1995年的时候。 小哥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语气笃定。 “你不能再钓到那条鱼，当年福建高温，水气凝聚，地下湖水位下降，才把那条鱼从深潭底下逼了上来。” “高温以后山中必有暴雨，水位回升它就回去了，没有当年的高温，你不可能再钓到。” 老爷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这位小哥，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还要下去。” “鱼既然会被墙所拦，说明墙露出了地下湖的水面，我要去墙上钓它，我想你们送我下去。” “这个地下太极肯定有玄机，我只要下去钓鱼，玄机都归你们，成交么？各位？” 他说着，目光投向纪初桃。 纪初桃没说话，挽着小哥的手静静站在一边，视线落在吴邪身上。 后者脸色有些奇怪，像想到了什么东西，忽然开口。 “如果真如你说的，你一把年纪了，下去一定会死，基本上是有去无回的事情，有必要去做吗？” “我这把年纪，已经不是要考虑自己回哪里的时候了，我要考虑的是，我要留在哪里。” 老头看着墙壁上的画，就像看着自己的归宿一样。 “你们也是一样的，总有一天，你们也会考虑自己要留在哪里。” 吴邪身体一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初桃抿了下唇，和小哥对视一眼，随后对老爷子说道。 “您稍等，大过年的，我们得合计一下。” 四个人走出去，吴邪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 “你们怎么说，真要去吗？这可是过年啊。” 纪初桃和小哥没说话，胖子沉思了一下，开口。 “你爸妈和大花都堵在高速上了，据说十八车连环撞，时间咱们还有点，只不过要在你爸妈到之前，把老头送下去，估计难，咱们又没潜水设备。” “最关键是，他妈的地下湖里做个墙，肯定非等闲之辈，未必必有财宝，以天真你的尿性，估计是九死一生，大过年的不合算。” 闻言，吴邪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有点欣慰。 “你长进了胖子，那你的意思是咱们拒了？” 胖子摇摇头。 “我是说，你们别去了，不合算，我陪他去。” “天真你有一大家子人，小哥和天仙儿也是两口子。我孤家寡人没什么牵挂，老头子大过年去送死，这种伟大的精神要成全。” 吴邪面色不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初桃暗中捏了一下小哥的手，示意他赶紧说吧。 小哥看了吴邪一眼，没吭声。 等了半天，看到吴邪脸色越来越差，才开口。 “有陆路可以下去，否则墙修不起来。” 胖子吃惊地看向他，似乎没想到小哥会站在他那边。 吴邪也惊讶，立刻可怜巴巴地将视线转向纪初桃。 “小桃子，你得可怜可怜我吧，今天大过年的，他们可怜老头子，你可怜我行不行？” 少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道。 “吴邪，我和你说过，我和张起灵一直在路上。” 吴邪沉默了。 他知道小桃子是什么意思。 胖子递给他一支烟。 “吴邪，我们也会老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想留在哪里，小哥和天仙儿也会陪我们去的。” 第137章 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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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新年 四个人提着点寻常工具，在后山松林边上眺望连绵的山头。 吴邪心中感慨，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重新用这种心态审视山水走势。 福建境内的山区丘陵连绵不绝，站在林边，眼前是看不到尽头的横山。 这些山大多不高不矮，形态相似且难以分辨。 他看了一会儿，脸上烟打了个寒颤。 “开工吧。” 胖子抽出钎子，戴上劳工手套，看了看身后的小林子。 都是马尾松，这里附近的山都是灌木和小林子。 这些马尾松长得很好，看上去有十二年以上，都是人工种植的。 这墓离村子太近了，林子下的古墓肯定有石板，必须要放炮，后山直接放炮，肯定是被活捉活活打死的命。 所以这个盗墓贼十多年前就开始造林做掩护，算是煞费苦心。 他们没装备，只能靠钎子。 不过他们也有外挂，纪初桃随便一指，胖子几铲子下去，盗洞就露了出来。 这个老坑已经是几年前的盗洞，肯定全部空了，就是一个脏活。 他们都不会让爱干净的纪初桃去，所以三个大男人直接石头剪刀布。 胖子输了。 当然，就算比，她也不害怕，因为她不可能输。 胖子一边大骂，一边脱下外套，打着打火机往盗洞探下去。 吴邪笑了一下，想和小哥庆祝，便冲他举起拳头。 小哥看着他的拳头，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吴邪还要继续和他分胜负。 但男人的胜负欲开启了，他直接出了个布。 纪初桃在一边看着，直接笑出了声。 她男人多少有点可爱。 吴邪也笑了，忽然想起当年他们在西王母宫外面的蛇沼，三个人也是这样捉弄胖子。 但当时小哥根本不会跟他击掌。 果然结了婚了以后，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胖子下去开棺材，在下面大骂对方活儿做的不好。 吴邪立即把饭盒丢下去，再用绳子拉上来，整个空间立即弥漫着一股让人无法忍受的恶臭。 纪初桃赶紧往后退了十几步。 她的皮草是真不能这么糟蹋啊！ 饭盒被撑的盖子都盖不上，里面有很多黄色的汁液在往外挤压出来，龙棺菌就在里面。 胖子爬出来用塑料袋把东西装好，纪初桃和小哥无情地离他和吴邪远远的。 回到村子里，就见雷本昌一直在准备他的钓鱼竿。 纪初桃看了一会儿。 当看到他拿起一个钢筋做的钓鱼竿时，眸光微闪，心中的那个故事画上了最后一环。 她大概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老爷子要准备很久，他们就把地址抄给了雷本昌找的摩托党，停在路上的宝马越野他们也能给开回去。 算起来时间也不够，就约好了初七再出发。 到时候过来过年的吴邪爸妈也该走了。 临别前，老爷子还送了十几块腊肉给他们。 在小哥的要求下，纪初桃他们俩占了一辆摩托，让车主搭个别的一起过去，他们多付一点钱。 坐着摩托，四个人终于赶在大部队之前先回到了村子。 纪初桃对厨房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便在堂屋里收拾东西，摆放水果、坚果和糖。 她还换了一条新裤子，还是白色的针织裤，她有七八条这种裤子。 吴邪和胖子在厨房开工，烧水、削萝卜、洗肉，小哥则是提着刀去杀鸡。 纪初桃才刚拾掇完客厅，就听到隔壁大妈在那儿骂。 “这是我的鸡！” 隔壁大妈是在武夷山做生意的，对他们几个的意见非常大。 因为他们来了村里之后，就抢了大妈的风头。 大妈的老公是这里财务局的，算是机关干部家属，每次都和吴邪作对。 想到不能让张起灵吃亏，少女立刻提着刀就出去了。 隔壁大妈今天要是敢欺负她老公，看她不把大妈所有的鸡都砍了！ 刚出大门，就看到小哥面无表情地看着隔壁大妈在那骂人，手里提着一个被开了脖子的鸡，滴滴答答还往下淌血呢。 纪初桃一把将小哥拉到身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隔壁大妈。 手里提着一把西瓜刀，非常有气势。 这是他们专门买来切西瓜的。 她现在味觉太敏感，切水果的刀和切肉的刀绝不能用一个，洗过的也不行。 “大娘，你骂我老公干嘛？这只鸡写你家的名字了？” 骂人纪初桃不在行，不过她一边问，一边将目光投向大娘的鸡群，锁定其中最硕大肥美的一只。 这都是溜达鸡，吃起来味道特别好，肉质也鲜嫩。 “我说小纪，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吧？你老公杀没杀错鸡能不知道吗？” “那是我养了好几年的鸡我能认错？赶紧给我赔礼道歉，赔钱！” 大娘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 纪初桃看向手里的西瓜刀，默默地给刀道了个歉。 看起来今天这把西瓜刀就要见血了！ “大娘，既然你说我老公错杀了你的鸡，那我们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现在我就杀一个给你看看。” 她在大娘面前举起了手。 接着，隔壁大娘就见一道银光从她面前划过，直接飞向她家的鸡群。 那群鸡都在外面溜达呢，而她准备今天宰了吃的那一只最肥的。 然而她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家的大公鸡被那把西瓜刀削断了脖子！ “啪嗒——” 鸡头直接和身子分家，血呲了一地。 大娘吓得都傻眼了。 纪初桃小步跑过去把死了的鸡拎过来，秾丽小脸挂着笑容又嗲又甜。 掏出五十块钱塞到她手里，好心提醒道。 “大娘，杀你一只鸡，五十块钱不用找了，新年快乐！” 接着直接带着小哥进了大门，不再理会呆楞的隔壁大娘。 小哥看着被老婆牵住的手，唇角微微勾起。 等到了院子中，少女立刻转过身，娇嗔地轻轻捶了他胸膛一下。 “你傻呀，就让她骂，看我刚刚，吓死她！” 接着把手里的鸡也递给他。 “喏，这只也一起处理了吧，反正宰都宰了。” 小哥乖乖接过来，垂眸看向老婆一张一合的玫瑰色唇瓣。 随后在她的目光中，重重在那唇上落下一吻。 “外面冷，去屋里坐着。” 看着少女红着脸进屋，小哥眉眼舒展，带着两只鸡到一边拔鸡毛、去内脏。 回到屋里的纪初桃则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给几个经理人发新年奖金。 过了许久以后，村口突然响起铜锣的声音。 雨村地形有些复杂，他们第一次来，胖子就放了个锣在那儿，到了村口就让他们敲。 那锣声震天，感觉鬼子进村了一样。 纪初桃没事情做，刚好去接人，吴邪也把主厨位置让给厨艺更好的胖子。 两人迎出去，来到村口，就看到霍秀秀穿着一身红，东张西望。 看到他们后开心地挥手，声音都发着抖。 “初桃姐姐！哥！福建不是南方吗？” 吴邪刚上前，就被霍秀秀一把抱住。 纪初桃则是有些莫名的尴尬。 看到秀秀，她就想起来当年自己直接把霍仙姑的头给砍了下来。 这丫头到底是无辜人，即便她对九门一些人恨之入骨，但也没有想要迁怒一个小女孩。 秀秀对她倒是没什么异样情绪，反而亲昵抱住她的胳膊。 后面的吴爸爸吴妈妈看到纪初桃的时候，眼神一亮。 心想难道儿子说什么都不回去，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别说啊，这小姑娘真真漂亮啊，这看着有二十岁吗？ 可别老牛吃嫩草，丢死人！ 纪初桃原本想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没想到吴妈妈直接把年货往地上一放，马上就拉住她的手开始问东问西。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和我们小邪认识多久了啊？” “你多大了呀？现在是在哪读书呢吗？” “我们小邪年纪也大了，得考虑考虑以后了……” 她眨了眨眼，有点懵地看向吴邪。 后者大呼糟糕！！ 小花也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秀秀则是有点好奇，初桃姐姐不是和小哥在一起吗？难道是感情破裂了？ “妈！！！” 吴邪赶紧上前去拉过他妈的手，把小桃子推向小花那边。 “妈，这是我的投资合伙人，小桃子她都结婚了，我们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吴妈妈一脸失望，这小姑娘多漂亮啊。 比她公公年轻时的老相好霍仙姑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得多。 那小手软嫩软嫩的，和嫩豆腐一样，她儿子怎么这么不争气！ 小花在一边看着纪初桃偷笑。 吴爸吴妈现在已经开始疯狂催婚了，受不住受不住。 一行人一边看着村子，一边往家里走。 等看到他们的宅子时，小花非常惊讶。 “这肯定是桃子弄的吧？” 古朴的外形，里面却是极其现代化的设施，肯定花了不少钱，不然他们没办法短时间内就入住。 吴邪这下也疑惑了。 “小花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是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吧？” “因为你没钱。” 小花的回答一针见血。 “而且光这两辆机车，就已经一百多万了。” 他看了一圈以后，脱掉棉衣外套，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自带的围裙穿在衬衫外面，开始帮忙。 屋子里热气蒸腾，小哥忙完以后就过来和初桃坐在一起。 俩人男才女貌非常相配，吴妈妈这才没有升起拆鸳鸯的心思。 有了小花的帮忙，吴邪他们做出来了满满一桌子菜，热气腾腾，充满了油脂的香味。 每个菜都是吴邪思考过的，摆盘后像一朵向日葵。 黄的在中间，绿的在一圈。 大家都舟车劳顿加上爬山路，开饭的时候，所有人都饿了，一动筷子就吃了起来。 电视里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原本搞笑的小品节目成了他们吃饭时的背景音。 席间，胖子问小花生意的事情，秀秀伺候长辈聊家常。 纪初桃很少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 她左右逢源七窍玲珑的能力不差，但这种情况下并没有必要，于是也只和小哥说着悄悄话，拉着他的手撒娇。 “等一下吃完饭，我们出去放烟花吧，我买了好多的仙女棒，陪我一起去放好不好？” 小哥其实从未见到过过年的热闹景象。 以前在族里的时候，年关的节日也会张灯结彩，特别是外加楼里还是会有一些喜庆的气氛。 但是这些气氛大多和他无关。 其实也和内家的其他孩子无关。 内家的门楼永远像是死去的建筑一样，晦涩的灯光被巨大犹如触须一样的塔楼和高墙围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里。 像是远古巨兽的尸骸。 不过他现在也有了家有了爱人，没必要再封闭在当初的内家门楼里。 小哥反握住老婆的小手，认真点头。 “好。” 作为晚辈，他们得给几位长辈敬酒。 小哥对此自然没兴趣，但纪初桃还是挨个长辈敬了一杯。 一圈酒敬下来，吴妈妈已经有点进入状态了，一直在慢悠悠地说话，直到二叔把她打断。 随后吴邪就被二叔推上了人前，让他对着朋友们说点什么。 吴邪站起来端起酒，看着房间的横梁眨了眨眼，沉默半天，只说了一句。 “对不起，谢谢。” 然后就一口把酒喝了。 吴邪喝完酒就看向胖子，胖子怕发言，立刻就站起来抢先道。 “今天真是高兴，我给大家唱首歌吧，因为长辈在，我就不唱我的保留曲目了，最近学了一首新歌，叫五环之歌。” 胖子开始唱起来，配着电视机的背景音乐，竟然还挺好听。 他唱完之后，小花起来就开始嬉皮流水串烧，二叔很快就被圈粉了。 纪初桃和小哥则看出了这里面有点不妙。 要是这么轮下去，那他们两个肯定也得被点名。 小夫妻俩就直接偷偷溜走了，到了院子里。 纪初桃站在台阶上，向小哥张开了双臂。 “老公，抱抱。” 小哥直接就正面将她抱了起来，托着她的屁股，完全没有一丝费力。 第137章 烟花 小哥抱着她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本来想去拿她买的仙女棒出来放，但却被纪初桃给制止了。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村里已经开始有鞭炮声响起。 农村的鞭炮，十万响只是入门级别，劈劈啪啪连绵不绝，中间的二踢脚上天爆炸。 “老公，我想去瀑布那里。” 纪初桃在小哥拧了拧身子，抱着他的脖颈撒娇。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在村屋就能听到村里热闹的年声。 小哥单手稳稳托抱住老婆，轻轻拍拍她纤细的腰肢。 “好，我去拿手电。” 屋里饭局还没散，不过小哥进去没出声，吴邪也知道他不是会表演节目娱乐的人，自然没有叫他。 拿了手电筒出来，小哥重新站在初桃身边，俩人手牵着手，打着手电往山上走。 往常这时候村里村外都已经沉寂下来，但今天道路两边都有游逛放花的年轻人和小孩。 山上瀑布的位置刚好能纵观全村，两人站在石头上，能清楚看到哪家正在放炮。 红光星星点点在村子里燃起。 纪初桃翻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上挂着好几条消息。 【老板，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她偏头看向身边的小哥，唇角扬起。 纤细身子像蝴蝶一样，飘舞着站到小哥面前，微微仰起小脸对着他笑得灿烂。 “老公，这是我们婚后的第一个新年，也是我们回来的第一年，以后每个新年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纪初桃牵起小哥的手，眸色认真。 “从前我们深陷囹圄，从没有庆祝过节日，但以后我不会让你错过，所有的节日我都会给你全部补上。” 话音落下，她手指轻扣两下屏幕，一个数字从对话框发了出去。 下面接到指令的人直接带着自己的伙计兄弟，快速点燃他们带过来的烟花礼箱。 “张起灵，我会一直爱你，也会永远为你一个人放烟花的！” 少女张开双臂，站在小哥面前。 在她身后，一道道巨大的烟火升到高空之中忽然散开，发出许多股细的金丝。 金丝倒垂，像星辰坠落凡间。 数十道烟花将整个雨村都照亮起来，带着金色的、银色的、亮眼的光芒，毫不间歇地一朵一朵升上天空，再炸裂开。 烟花易逝，可这样短暂而壮丽的颜色仍然令人动容。 小哥一瞬间发愣。 视线中布满的亮色让他无暇关注周遭的一切，所有注意力全部凝聚在面前，凝聚在向他张开双臂的初桃身上。 他的女孩，他的夫人。 此刻俏生生站在他的面前。 就像曾经义无反顾走近他一样，这一瞬间，他的女孩再度敞开她的世界。 胸口酝酿的滚烫情绪仿佛下一秒就会跳出来。 小哥似乎听到自己哑声道了好，又或者他根本出不了声音，只是上前一步，将初桃紧紧抱在怀里。 抱住他的世界。 村里很难见这样的大型烟花，不少村民也纷纷出门跟着家人一起观赏。 吴邪和小花也在院子中看到了这一幕。 本来还以为是村里什么人放的，但眼瞅烟花十分钟还没停歇，小花顿时惊讶道。 “这村子里的人这么有钱吗？放这么多烟花？” 这样的大型烟花，十分钟应该烧了得有几十万了，他下午看村里设施不太像钱多到没处花的样子。 吴邪听到他的疑问挑了下眉，唇角轻轻扬起。 “是小桃子给小哥放的。” 只有她会这样想方设法弥补小哥的过往。 自己和胖子虽然是小哥的兄弟，但总归没有女孩子的细致入微。 他们可以为小哥两肋插刀。 但做这些有的没的，他和胖子都没这个脑子。 小花靠在门上，也静静地欣赏着这些巨大的烟花，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怼了下吴邪的肩膀。 “桃子要是男人，那肯定是个很受女孩欢迎的最佳男友。” 不仅好看细心，花起钱来也那么大方。 吴邪不受控制想象出小桃子和小哥身体互换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雨村这一晚烟花放了很久，久到小花以为纪初桃把整个市区的烟花都包圆了。 大半个小时后，烟花才终于停了下来。 事实上纪初桃的确把几家卖烟花的全买了，并且雇佣专业队伍来雨村放烟花。 她想给张起灵第一个开心难忘的新年。 不过看起来这次偷偷行动应该是成功的。 回去的路上，少女乖乖趴在小哥的背上，被他背着回到家里。 屋里的人还在打麻将，纪初桃本来还想凑一脚，但被胖子严词拒绝。 她也不失落，莞尔一笑，和小哥上楼回了房间。 当天晚上，所有人都睡得很晚。 楼上的房间做过单独隔音，门窗一关，声音完全传不到楼下。 纪初桃也彻底体会到今晚张起灵的确很开心。 “别——” 腰窝被重重按揉，暖流窜上小腹，少女不自觉嘤咛出声，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咬住愈发红艳的唇瓣。 湿漉滚烫的吻自后颈落下，密密麻麻蔓延整个后背。 小哥一勾手，将她重新抱在怀里，手覆上老婆的小腹，低哑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摸到了。” …… 一晚无眠，再起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胖子他们开始了第二场麻将。 没有纪初桃的参与，他自摸了今年第一把十三幺。 而小哥也趁着老婆还睡觉，直接起来翻了一下之前的装备，检查是否还耐用。 晚上吃完晚饭，差不多七点，吴爸、吴妈、吴二叔和小花、秀秀就离开了。 他们还有自己的拜年项目。 纪初桃他们四个都去送了一程，把人送到了镇里。 回来的路上，又探讨了一下雷本昌发来的短信。 吴邪和胖子很久没有活动，他们在没出发前开始做些恢复性的训练，不然膝盖和关节很难适应跑跳的状态。 初七，四个人换了行头，带着装备驱车前往镇上和老爷子集合。 雷本昌开着拖拉机，装着他的钓鱼装备早早在早点店门口等着，纪初桃他们四个吃了一顿早餐后，便出发去了山里。 拖拉机走了十几个小时，到了一个断头村。 村道尽头是田埂，而田埂的尽头便是一片林间坟地，是现代的水泥坟墓。 周围已经没有车能走的路，就没有办法再开拖拉机，他们便整理好装备，背着往前走。 山上的林子很柔和，既没有参天大树，也没有特别诡异的密林。 他们在其中穿行，能看到很多荒废的碎石台阶，再往前就能看到武夷山的山影。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到了雷本昌说的深潭。 这里山势奇伟，有着南方丘陵中大山峰的奇和多水，山中溪水、瀑布、深潭组成的水系令人目不暇接。 胖子每过一个潭口都会问，雷本昌也会耐心回答有鱼没鱼、潭的名字、有什么来历，有什么鱼以及他什么时候来过几次。 他落步稳健毫不犹豫，看得出对这一片非常熟悉。 纪初桃和小哥落在最后，一边观察周围环境，一边不动声色扫视吴邪的背影。 雷本昌要找的深潭在一块巨大的山岩下方。 山岩像个鸭舌帽子一样正好盖住了潭面，潭面大部分都在岩石的阴影下，只露出一个边。 阳光正好，所以能看到这个潭浅的地方，底部是巨大的山体岩石，被水腐蚀出了一圈一圈贝壳一样的纹路。 他们放下装备，直接在附近扎营。 雷本昌照例准备下一钩，他已经把龙棺材菌打碎了拌在自己的豆饼和虾酱里，但按照小哥的推测，没有特殊天气，那条鱼是绝对不会从地下湖上来的。 纪初桃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和小哥一起四下观望，寻找石场。 山中筑墙必然就地取材，就像秦岭的那个石洞，工人修筑的旱道离采石的地方必然不远。 确定方向，两人将目光收回。 而这时，一边的雷本昌却在潭边跪了下来，点了三根香插在乱石之中，虔诚跪拜。 少女眸光流转，心中无声叹气。 不过她没有过去询问，只是勾了勾小哥的手。 与之相反。 吴邪点上根烟走了过去，眯起眼睛蹲在老爷子边上。 纪初桃没有阻拦的意思。 他是要有自己的思维的，人的所思所想不能也不会受到别人的控制。 轻扫两眼，拉着小哥转身。 “这片没有入口，应该是在另一个潭边上。” 小哥点了点头。 他刚刚已经看过这附近没有什么线索，索性也不再观察，而是带着初桃坐山崖上。 云在天上飘过，夕阳在山岩镀上了一层金色。 风不大，空气冰凉。 纪初桃靠在小哥肩头，双手被他包裹在掌心。 两人静静欣赏着大自然的景色，没多久，吴邪和胖子也挤了过来。 “真美啊，之前看过那么多山川大河，怎么就没有停下来好好看看呢？” 胖子感慨。 是啊，真美。 吴邪打开手机，放出一首没有歌词的歌，靠在胖子身上。 清风拂面，他忽然想知道一些小桃子过去的事，也顺心将之问了出来。 少女没有即刻回答，思索片刻后，简单讲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往事。 “人生有很多种活法。” “没有到这以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这样生活。” “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奇特之处，总能让人在迷茫之中找到新的方向。” 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也希望她的朋友能够找到过去的自己。 吴邪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梦中的他，似乎穿透一切谜障，看见了小桃子的往昔。 晚上八点，空气温度又下降了不少。 吴邪和胖子在呼呼大睡，纪初桃和小哥提着防水矿灯帮老爷子照着潭面。 老爷子踩在水里，正在转动滚轴把线拉上来。 他中鱼了！ 鱼线绷得笔直，每一次转动一圈，老爷子几乎都用出了吃奶的劲道。 他用力转动两三圈然后忽然放掉，滚轴便飞快地转动十几圈，然后老爷子再死死锁住。 慢慢地，鱼线那边的拉力和爆发力慢慢减弱。 等老爷子开始收线时，吴邪和胖子也睡醒过来帮忙。 他们轮流过去收线，合力之下，一条足有一米六长的硕大青鱼被他们从深潭里拉了上来。 出水的刹那，鱼的影子像个怪物一样。 老爷子拉着鱼把鱼拖到旱地，这时他们才看到鱼的肚子上有一个巨大的缺口，几乎将整条鱼咬断。 “刚才不是我们把它的力气消耗掉的，它忽然不动了，是因为被一条更大的鱼咬了一口，立即就死了。” 吴邪用巴掌丈量了一下鱼身上的缺口，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口的力道和准度，是条猛兽！ “我说的是真的，对吧，它就在下面。” 老头目光炯炯有神，眼中的浑浊消失了，看着水面，就像能直接看到深处去。 胖子围着大青鱼打转，张罗着要做鱼头豆腐汤，被雷本昌制止了。 鱼饵是龙菌菇炮制的，鱼头根本洗不干净。 他把鱼处理完，切成条用作鱼饵，根据伤口的大小，把鱼切成大概半截手臂大小的块，泡在龙棺菌液里。 “你们可以把鱼脑挖出来吃，明天我们在往里走，到那个我说的两个潭很近，但是鱼下去要几个月的地方。” “接下来就要靠你们了。” 胖子询问他为什么不继续在这试试，这个潭显然是可以中鱼的。 “过去那么多年，潭鱼钓上来很正常，但是那条鱼一次都没有上钩过，下面是个大湖，要钓一条特定的鱼，太难了。” “如果你们可以陪我半年，我可以碰运气，但这显然不可能，我也不想耽误你们。” 老头咳嗽了几声，眼神重归浑浊，转身缩回了帐篷里。 胖子锁紧了眉头。 “这是个死士。” 吴邪不太明白。 “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样子的，已经心无旁骛，你见过这种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吴邪忽然想起了潘子。 第二天早上他们又开始启程。 雷本昌说的没错，两个水潭离得并不远，很快他们就到达了另一个泉眼的所在。 这个水潭处在一个小天坑之下，天坑四周的乱石缝隙里全是榕树。 榕树密密麻麻几乎挤在一起，根须布满天坑壁，犹如很多巨手在天坑上方互相纠缠，把整个天坑都盖了起来，只有斑驳的阳光可以照进去。 整个天坑口只有两个篮球场大小，往下看水碧黑，显然非常的深。 小哥抬头看了一下石头之间的距离。 接着他猛一发力，两步凌空踩着一块石头侧面凸起的裂缝，再次翻身跳起，单手一撑就上到了榕树的树梢上。 丝毫没有停留，往上踩跳，几个几乎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动作，直接上了榕树的树冠。 其他三人都已经习惯了，雷本昌倒是惊地目瞪口呆。 纪初桃没有跟随上去，只在天坑口感受着风的流动。 胖子和吴邪两个互相帮助，顺着小哥的路线缓慢向上攀爬。 “小心腰啊！”胖子说道。 纪初桃闭上眼睛，唇角却轻轻扬起。 两种风在她身边打着转，空气中除了树的味道，还有一种腥咸。 她睁开眼睛，目光四处搜寻。 吴邪他们俩已经爬到了树上，老爷子还很好奇，问道。 “他们都上树干什么？” 纪初桃对待他还是十分宽容的，这个人也算是老熟人，便给他解释道。 “在找路。” 她目光落在一处被榕树包住的黑暗之处。 雷本昌疑惑点头，忙自己的去了。 他虽然掌灯多年，但对盗墓法门并不了解，只是负责评定这些倒斗家伙的信用。 而上面的小哥已经跳了下来，拿出斧头去砍那处被榕树根须挡上的洞口。 很快，他就清理出来了洞口的根须。 他们用绳索滑下装备背包，又在树上盘了绳子，一个一个下到洞里。 小哥走在最前，纪初桃则是在他身后，剩下依次是胖子、吴邪、雷本昌。 钻入洞内，光线就是一暗，洞口全是树根盘绕表面，所以落脚很不舒服。 潮湿的苔藓一踩都是绿水，应该很多时候都会被水淹没。 洞里就立即向下斜着下去，很快极速变黑，洞壁是片层岩没有修整过，从里面吹出来的空气都是潮湿的。 少女身子柔软纤细，尚且能伸开胳膊腿，剩下几个就只能局促地蹲着行走。 没走几步胖子便开口道。 “看仔细点各位，这可难碰到，这不是走人的通道。” “这是走鱼的，是一条鱼道。” 胖子眼睛冒光，显然自己都感觉到惊奇。 小哥打起一个火折子往鱼道的深处甩去，纪初桃歪头看了一眼。 火光一直在向下滑落，这条鱼道非常深。 又看了一会儿后，小哥开始往下挪去，一边嘱咐道。 “千万别说话。” 第138章 怪鱼 往下的石道不是笔直的，一看就是人工开凿的，有一定坡度，像个滑梯一样。 只是非常的长，而且上面有很多尖锐的石头突起。 一旦滑下去失去速度控制，就可以会被拉成人条，挂满一路。 下去十多分钟里，鱼道内部都是一片漆黑。 大风吹过石道发出轻微的呼啸、气流在内部微弱打转产生的紊乱、前后几人的心跳、下意识收敛屏气的呼吸。 一切声音逐渐进入纪初桃的耳中。 从青铜门醒来以后，她的全部感觉每一天都在增强。 直到到达临界点才又停止。 在小哥的帮助下，她花费了很长时间来适应这种变化，到现在，已经能在敏锐的五感下做到面不改色。 附近应该有瀑布，纪初桃听到了十分湍急的流水声。 四周有一股奇怪的腐烂味道，是从石道更深处传来的，气味并不浓烈但十分特殊，同时还夹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味。 一路无声地向下爬，到了一个地方休息，小哥才开始自己发出动静，不再蹑手蹑脚。 他们从包里拿出腊肉条，边吃边开始出声探讨。 “你们有没有想过等下怎么上来？”胖子说道。 “咱们元宵看样子是得在下面过了，这不是好兆头知道不，这不是好兆头。” “他娘的你接活得时候怎么没这么说！” 吴邪大骂。 他早就说了不要接这活，就是胖子一直打着坏主意，小哥和小桃子也帮他。 不过来都来了，吴邪也不想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出去。 他扭头用脑袋上的探灯照亮旁边的岩壁，同时伸手摸索着岩石。 两人在拌嘴，纪初桃也顺着他们的话凑到小哥旁边，轻声道。 “下面应该是有个盐滩和湖，我闻到了味道。” 小哥没有转头看她。 他脑袋上还有头灯，一照过去会影响视线，所以只是点了点头，接着握了一下老婆的小手。 纪初桃自然明白，答案一致后便和其他几个浅浅提了一嘴。 “远处应该有盐池。” “盐池？天仙儿，你怎么知道？” 胖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疑惑问道。 少女指了指他们身边的石壁，清甜的声音带着令人放松的力量。 “闻到了，岩石上就带着盐分，还有一些化学反应生成的刺鼻味，越往下面就越重。” 盐是没有什么特别味道的，胖子和吴邪也不相信她光靠闻就能闻到盐味。 要真有什么，他们怎么没闻到？ 吴邪更是突发奇想，趴到石头上，直接舔了一口。 “哇，天真你这个变态，你在干什么！” 胖子怒道。 吴邪咂吧咂吧嘴，发现石头真的非常的咸。 “小桃子说的对，石头上有盐。” 想着，他又舔了一口。 雷本昌和胖子学着他的动作，舔了一口以后吐掉。 “我靠，天仙儿，你的鼻子比狗还灵啊！” 胖子竖起了大拇指。 纪初桃白了他一眼，还是提醒道。 “你们还是别舔了，这石头干不干净还两说。” 两人赶紧呸呸呸了几口，试图把融进嘴里的盐分给吐出来。 休息完后，他们继续往下。 大概三个小时，石头上开始出现大面积的盐花，掰下来就是盐巴。 黑暗中在头灯的照射下，这些盐花犹如宝石花一样璀璨发光。 越往下爬，那股古怪味道就越浓，耳边还有很嘈杂的声音。 纪初桃拉了一下小哥，让他停下。 “老公，这盐下面有东西。” 她从下来时就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水砸在石板上的碎裂声，吵得头都有些痛。 并且越往下，这个声音就越大。 “吵得我耳朵痛，头也痛。” 一听她不舒服，小哥立刻停了下来，将随身携带的海绵耳塞拿出来，摸索着戴到初桃耳朵上。 随后才掏出地质锤，开始敲击侧面凸出来的厚实盐花。 后面的胖子和雷本昌不明所以，也停了下来，看着他的动作。 纪初桃往后扫了一眼，发现原本跟在胖子后面的吴邪不知道哪去了，换成了老头雷本昌。 “吴邪呢？” 胖子也不知怎回事，倒是老爷子接上话。 “在我后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时，一小片盐花忽然稀里哗啦从上面掉落下来，直接落了胖子满头，他破口大骂。 “小心点啊！胖爷我的发型一千八百块做的！！” 纪初桃穿着的冲锋衣带着帽子，刚刚小哥给她戴耳塞时顺手把帽子扯了上来，恰好完全抵挡了掉落下来的盐花。 刚想说些什么，这边小哥忽然惊讶道。 “是青铜。” 纪初桃和胖子赶紧凑过去看。 那一块被砸出来的地方露出了一小块生锈的老青铜板，铜板表面坑坑洼洼，因为腐烂起了很多锈泡。 其他地方全是绿色的铜花，有些地方还带着蓝色和奇怪的红色。 两人迅速拿起锤子开始帮忙敲，等吴邪过来的时候，一块巨大的青铜板已经被清理出来。 没了盐花的阻挡，外面的水声便更加明显，隔着一层耳塞都能听到外面瀑布砸下来的声音。 “不能再敲了，外面好像是急流！” 如果破坏了这层青铜壁，很有可能导致水汽泄漏，那这里早晚会被外面的水流侵蚀，一切就都毁了。 吴邪和胖子被小桃子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们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但小哥俨然已经确认，并且听从老婆的话把锤子往包里一塞，不再动作。 老爷子不明白他们发现的青铜板意味着什么，吴邪却是知道这整个山体估计已经插入了一个完整的铜质管壁。 从年代上来看，至少也是唐宋时期的产物。 这是一个人工修建的管道，且十分巧夺天工，所以他们所处的位置才十分干燥，以至于千年下来，管道内壁已经满是盐花。 一行人继续往下走。 接下来便是七个小时的爬行，盐花已经开始厚到让人通行困难，很多时候必须要敲掉障碍才能通过。 纪初桃把自己的帽子戴得严严实实，抽绳拉紧，只留下一双眼睛和洁白无瑕的额头。 耳边水声和风声越来越大，再往下走了十几分钟，小哥轻声说了一句。 “到了。” 他率先爬出去，接着朝初桃伸出手。 包裹得像明星偷偷出行一样的少女把手搭上去，接着小哥的托力从通道里跳了出来。 出来后，他们看到头灯所照的空气中飘着无数的盐屑，像下雪一样。 能看到出口外面是一片盐覆盖的地面，似乎非常空旷，光都照不到尽头。 他们出来的坑在一个石柱的下缘，坑的边缘堆积了很多的石头。 这应该是经过鱼道云下来的建材，仰头看石柱之巨大，犹如一艘万吨巨轮。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岩洞，他们走了几百米以后，完全没有尽头。 脚下的盐原犹如雪地一样，手电光划来划去，光线不能到达的地方皆为虚无的盐雪花飘舞。 这是一块地下的由盐形成的平原，前面一定有更多巨大的犹如航空母舰一样巨大的石柱支撑这里的盐顶。 “这要是腌白菜，那我就垄断全国市场了。” 吴邪喃喃自语。 “湖呢？” 老爷子竟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到，而是问起他们。 纪初桃沉吟片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仔细倾听洞里的声音。 风声很大，夹杂着盐花呼啸而来，她闻到空气中有一丝水汽，但距离很远，还有一股腥味。 “我和张起灵去前面探路，你们在这边等一下，有情况打信号。” 她说完，就同小哥走向了黑暗之处，剩下三个人在原地研究他们所处的情况。 盐原很大，比他们想象之中还要大。 为了让听觉和嗅觉实现最大的效用，纪初桃摘掉了帽子，没一会儿，头发上就挂满了盐粒。 这片地方没什么危险，所以两人行进速度比在墓里快多了。 大概走出去七八分钟，他们和吴邪的距离已经有些远了。 不过纪初桃鼻尖闻到的腥味却更浓了一些。 “打信号吧，让他们过来，湖应该就在前面。” 她拉了拉小哥牵住她的手。 小哥拿出矿灯，开始打他们在雨村研究出的暗号。 矿灯有规律的闪三下，再闪两下，再闪三下，这是快点快点的意思。 俩人一边打着信号一边慢慢往前走。 他们相信，吴邪会跟上来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许是十几分钟，又或者一个小时。 纪初桃听到的水声越来越大，而且还有诡异的东西滑动的声音。 就在他们前方，只有百十米的距离。 “前面有东西。” 她轻声道。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直接朝前跑去。 小哥手里还提着矿灯，纪初桃索性就抽出自己的青铜刀，一边握紧刀柄一边用目光在附近搜寻。 很快，他们就跑到了盐原的尽头——一处巨大的湖面。 “咚——” 有什么东西直接从盐沙滩进入了湖里。 两人都没追上，只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 小哥一把拉住想往前冲的初桃，皱眉制止。 “不行，危险。” 莽人纪初桃闻言停了下来。 他们距离湖面只有十几步远，而旁边的盐沙滩上，有一条巨大的印子通入到湖中，像是一条巨大的蟒蛇状。 小哥单膝跪在地上，一边打着信号，一边注视着湖面。 纪初桃没等吴邪他们过来，自己就绕着这片湖边转了几圈。 和他们之前推测的一样，这里有一道石墙，就在他们左边很远的地方。 她沿着河滩走过去，果然看到一道结满了盐花的石墙，从岸边犹如防洪堤一样延伸到湖面上。 一路延伸过去，犹如一道水上的道路，横穿过湖面。 水面上的水流混乱，能看到很多凭空而起的大浪，说明水面以下水系混乱冲撞。 她看清以后就回到了小哥身边。 “和你说的一样，有一道墙，但制式并不规整，不是正圆。” 小哥点点头，手中动作不停。 很快吴邪就跑了过来，弯着腰大口喘气。 “这——这就是那个湖？” 纪初桃怕他直接吐出来，便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并把自己刚刚的发现告诉了他。 “我去看看。” 吴邪顺着她的路线走了一圈。 隔了很久以后，才看到胖子和老头筋疲力尽地赶过来。 胖子指着吴邪的鼻子就骂。 “天真你个兔崽子，你就不应该叫吴邪，你特么就是个臭鞋，你跑什么？” “这老头要是出事，还得我一个人背过来，得亏他还挺硬朗。” 纪初桃转头去看雷本昌。 老爷子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是看到那湖，他还是颤抖地走了过去。 站在湖边慢慢蹲了下来，老泪纵横，低头无声哭着。 吴邪打开水让他喝几口。 他们已经连续运动了十几个小时，他已经感觉到身体给的致命一击了。 于是就面对着老爷子坐下来，背对着湖面，和他交谈起来。 在吴邪的再三追问之下，雷本昌说出了自己来这的真实目的——他想把儿子的尸体钓上来。 当年在上面深潭钓鱼被拖入潭底的人中，有一个就是他的儿子。 “我儿子是因为我喜欢钓鱼而喜欢上钓鱼的，这是我们父子的共同爱好，也让我这个当爹的觉得面子有光。” “只是没想到，因为这个爱好，我的儿子竟然丧命在一条鱼的手里。” 这个结论让老爷子无比的内疚。 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即便经过了这么时间，也依旧无法释怀。 他最终选择了面对，他要钓上那条杀死他儿子的鱼，这才是他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的原因。 老爷子长达二十年的执念，只有在亲自钓到那条鱼和他儿子的尸体才能消除。 来之前，纪初桃就隐约猜到了这个可能，但真正听到老爷子亲口说出来时，心中还是忍不住唏嘘。 她刚想上前去叫他们到岸上来，水边危险，就听到一个特殊的水声流动的声音。 少女目光一凛，直接抽出刀往两人那边冲去。 与此同时，小哥和胖子也抓住吴邪和老头子的领子，把他们拽上岸。 而纪初桃一个飞身，猛地跳到水边，持刀右手聚力一劈。 身型扭转踢向那条怪东西的身躯，借着力道又弹回岸上。 巨大的水声炸开，水花铺满了岸边，她的衣服也湿了一些。 炸裂的水花中，那个影子迅速退回水里。 小哥放开吴邪的衣领，反手拔出腰间的黑金古刀，直接扑进水里，朝那个影子冲去。 纪初桃也将背包一扔，与他一同进入水下。 两人的配合早已亲密无间，但这东西在水里的速度非常快，连他们两个的速度都不太能赶上。 小哥扑到水里，钳制住了它的身子，而她则凭着感觉，潜进水中，手触碰到这东西的尾巴。 尾巴表面上有些不同寻常的凸起，似乎是镶嵌了什么金属。 纪初桃一把抓住，眼睛在水下睁着，勉强在激起的浮沉中看清那条大鱼的模样。 它背上似乎长着什么水草之类的东西，像一圈圈的头发。 那鱼非常凶猛，直接一甩尾巴，将纪初桃甩飞出去。 水下就是它的世界，想要与之争锋是极难的。 小哥察觉不妙，迅速揽过初桃的身子向后退。 两人在水里站起，低岸的水深齐胸，水花慢慢平息下来，那条狡猾的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秒之间。 吴邪和胖子还没下到太远就已经结束，只能跟着纪初桃和小哥退回到岸边。 老头惊魂未定，拿着两个矿灯照着水面。 “什么东西？”他问道。 没人回答他，只有吴邪摇了摇头。 胖子则直接端起装备，赶紧往离岸上更远的地方挪。 身上湿漉漉的，被冷水浸透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沉重又冰冷，纪初桃身体的温度几乎瞬间就降了下来。 小哥一直牵着她的手，第一时间便察觉出她体温的异常。 趁着胖子拿出各种炉子开始布置生火，小哥迅速翻出帐篷搭好，把提前携带出来的干爽衣服放在里面，让初桃先进去换。 等湿衣服拿出来，他才走进帐篷，换下身上的湿衣。 “贴着。” 小哥掀起老婆的衣摆，将已经热好的发热贴按在她的衣服上，伸手压了压，把空气排出。 发热贴像个小暖炉，很快就将小腹那一处的皮肤烘热。 “你怎么还带了这个呀？” 纪初桃甚是惊讶，她竟然都不知道张起灵什么时候买了这东西。 “嗯，带了几个。” 小哥抖开毯子，将她牢牢裹紧抱在怀里，顺手还把刚刚从鱼身上扯下来的东西给她。 是一枚大概金桔大小的铜钱。 纪初桃老老实实缩在小哥身边，接过他递来的铜钱仔细端详一会儿。 上面都是绿锈，完全看不清楚刻的是什么字，不过她瞬间联想到刚刚在水下看到的情景。 “原来是这东西。”她恍然大悟。 “这条鱼身上应该全都是铜钱，我看到了它背上全部是像头发一样的东西，应该是铜钱生了水草。” 小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微沉。 “水底不简单。” 第138章 怪鱼 往下的石道不是笔直的，一看就是人工开凿的，有一定坡度，像个滑梯一样。 只是非常的长，而且上面有很多尖锐的石头突起。 一旦滑下去失去速度控制，就可以会被拉成人条，挂满一路。 下去十多分钟里，鱼道内部都是一片漆黑。 大风吹过石道发出轻微的呼啸、气流在内部微弱打转产生的紊乱、前后几人的心跳、下意识收敛屏气的呼吸。 一切声音逐渐进入纪初桃的耳中。 从青铜门醒来以后，她的全部感觉每一天都在增强。 直到到达临界点才又停止。 在小哥的帮助下，她花费了很长时间来适应这种变化，到现在，已经能在敏锐的五感下做到面不改色。 附近应该有瀑布，纪初桃听到了十分湍急的流水声。 四周有一股奇怪的腐烂味道，是从石道更深处传来的，气味并不浓烈但十分特殊，同时还夹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味。 一路无声地向下爬，到了一个地方休息，小哥才开始自己发出动静，不再蹑手蹑脚。 他们从包里拿出腊肉条，边吃边开始出声探讨。 “你们有没有想过等下怎么上来？”胖子说道。 “咱们元宵看样子是得在下面过了，这不是好兆头知道不，这不是好兆头。” “他娘的你接活得时候怎么没这么说！” 吴邪大骂。 他早就说了不要接这活，就是胖子一直打着坏主意，小哥和小桃子也帮他。 不过来都来了，吴邪也不想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出去。 他扭头用脑袋上的探灯照亮旁边的岩壁，同时伸手摸索着岩石。 两人在拌嘴，纪初桃也顺着他们的话凑到小哥旁边，轻声道。 “下面应该是有个盐滩和湖，我闻到了味道。” 小哥没有转头看她。 他脑袋上还有头灯，一照过去会影响视线，所以只是点了点头，接着握了一下老婆的小手。 纪初桃自然明白，答案一致后便和其他几个浅浅提了一嘴。 “远处应该有盐池。” “盐池？天仙儿，你怎么知道？” 胖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疑惑问道。 少女指了指他们身边的石壁，清甜的声音带着令人放松的力量。 “闻到了，岩石上就带着盐分，还有一些化学反应生成的刺鼻味，越往下面就越重。” 盐是没有什么特别味道的，胖子和吴邪也不相信她光靠闻就能闻到盐味。 要真有什么，他们怎么没闻到？ 吴邪更是突发奇想，趴到石头上，直接舔了一口。 “哇，天真你这个变态，你在干什么！” 胖子怒道。 吴邪咂吧咂吧嘴，发现石头真的非常的咸。 “小桃子说的对，石头上有盐。” 想着，他又舔了一口。 雷本昌和胖子学着他的动作，舔了一口以后吐掉。 “我靠，天仙儿，你的鼻子比狗还灵啊！” 胖子竖起了大拇指。 纪初桃白了他一眼，还是提醒道。 “你们还是别舔了，这石头干不干净还两说。” 两人赶紧呸呸呸了几口，试图把融进嘴里的盐分给吐出来。 休息完后，他们继续往下。 大概三个小时，石头上开始出现大面积的盐花，掰下来就是盐巴。 黑暗中在头灯的照射下，这些盐花犹如宝石花一样璀璨发光。 越往下爬，那股古怪味道就越浓，耳边还有很嘈杂的声音。 纪初桃拉了一下小哥，让他停下。 “老公，这盐下面有东西。” 她从下来时就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水砸在石板上的碎裂声，吵得头都有些痛。 并且越往下，这个声音就越大。 “吵得我耳朵痛，头也痛。” 一听她不舒服，小哥立刻停了下来，将随身携带的海绵耳塞拿出来，摸索着戴到初桃耳朵上。 随后才掏出地质锤，开始敲击侧面凸出来的厚实盐花。 后面的胖子和雷本昌不明所以，也停了下来，看着他的动作。 纪初桃往后扫了一眼，发现原本跟在胖子后面的吴邪不知道哪去了，换成了老头雷本昌。 “吴邪呢？” 胖子也不知怎回事，倒是老爷子接上话。 “在我后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时，一小片盐花忽然稀里哗啦从上面掉落下来，直接落了胖子满头，他破口大骂。 “小心点啊！胖爷我的发型一千八百块做的！！” 纪初桃穿着的冲锋衣带着帽子，刚刚小哥给她戴耳塞时顺手把帽子扯了上来，恰好完全抵挡了掉落下来的盐花。 刚想说些什么，这边小哥忽然惊讶道。 “是青铜。” 纪初桃和胖子赶紧凑过去看。 那一块被砸出来的地方露出了一小块生锈的老青铜板，铜板表面坑坑洼洼，因为腐烂起了很多锈泡。 其他地方全是绿色的铜花，有些地方还带着蓝色和奇怪的红色。 两人迅速拿起锤子开始帮忙敲，等吴邪过来的时候，一块巨大的青铜板已经被清理出来。 没了盐花的阻挡，外面的水声便更加明显，隔着一层耳塞都能听到外面瀑布砸下来的声音。 “不能再敲了，外面好像是急流！” 如果破坏了这层青铜壁，很有可能导致水汽泄漏，那这里早晚会被外面的水流侵蚀，一切就都毁了。 吴邪和胖子被小桃子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们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但小哥俨然已经确认，并且听从老婆的话把锤子往包里一塞，不再动作。 老爷子不明白他们发现的青铜板意味着什么，吴邪却是知道这整个山体估计已经插入了一个完整的铜质管壁。 从年代上来看，至少也是唐宋时期的产物。 这是一个人工修建的管道，且十分巧夺天工，所以他们所处的位置才十分干燥，以至于千年下来，管道内壁已经满是盐花。 一行人继续往下走。 接下来便是七个小时的爬行，盐花已经开始厚到让人通行困难，很多时候必须要敲掉障碍才能通过。 纪初桃把自己的帽子戴得严严实实，抽绳拉紧，只留下一双眼睛和洁白无瑕的额头。 耳边水声和风声越来越大，再往下走了十几分钟，小哥轻声说了一句。 “到了。” 他率先爬出去，接着朝初桃伸出手。 包裹得像明星偷偷出行一样的少女把手搭上去，接着小哥的托力从通道里跳了出来。 出来后，他们看到头灯所照的空气中飘着无数的盐屑，像下雪一样。 能看到出口外面是一片盐覆盖的地面，似乎非常空旷，光都照不到尽头。 他们出来的坑在一个石柱的下缘，坑的边缘堆积了很多的石头。 这应该是经过鱼道云下来的建材，仰头看石柱之巨大，犹如一艘万吨巨轮。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岩洞，他们走了几百米以后，完全没有尽头。 脚下的盐原犹如雪地一样，手电光划来划去，光线不能到达的地方皆为虚无的盐雪花飘舞。 这是一块地下的由盐形成的平原，前面一定有更多巨大的犹如航空母舰一样巨大的石柱支撑这里的盐顶。 “这要是腌白菜，那我就垄断全国市场了。” 吴邪喃喃自语。 “湖呢？” 老爷子竟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到，而是问起他们。 纪初桃沉吟片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仔细倾听洞里的声音。 风声很大，夹杂着盐花呼啸而来，她闻到空气中有一丝水汽，但距离很远，还有一股腥味。 “我和张起灵去前面探路，你们在这边等一下，有情况打信号。” 她说完，就同小哥走向了黑暗之处，剩下三个人在原地研究他们所处的情况。 盐原很大，比他们想象之中还要大。 为了让听觉和嗅觉实现最大的效用，纪初桃摘掉了帽子，没一会儿，头发上就挂满了盐粒。 这片地方没什么危险，所以两人行进速度比在墓里快多了。 大概走出去七八分钟，他们和吴邪的距离已经有些远了。 不过纪初桃鼻尖闻到的腥味却更浓了一些。 “打信号吧，让他们过来，湖应该就在前面。” 她拉了拉小哥牵住她的手。 小哥拿出矿灯，开始打他们在雨村研究出的暗号。 矿灯有规律的闪三下，再闪两下，再闪三下，这是快点快点的意思。 俩人一边打着信号一边慢慢往前走。 他们相信，吴邪会跟上来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许是十几分钟，又或者一个小时。 纪初桃听到的水声越来越大，而且还有诡异的东西滑动的声音。 就在他们前方，只有百十米的距离。 “前面有东西。” 她轻声道。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直接朝前跑去。 小哥手里还提着矿灯，纪初桃索性就抽出自己的青铜刀，一边握紧刀柄一边用目光在附近搜寻。 很快，他们就跑到了盐原的尽头——一处巨大的湖面。 “咚——” 有什么东西直接从盐沙滩进入了湖里。 两人都没追上，只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 小哥一把拉住想往前冲的初桃，皱眉制止。 “不行，危险。” 莽人纪初桃闻言停了下来。 他们距离湖面只有十几步远，而旁边的盐沙滩上，有一条巨大的印子通入到湖中，像是一条巨大的蟒蛇状。 小哥单膝跪在地上，一边打着信号，一边注视着湖面。 纪初桃没等吴邪他们过来，自己就绕着这片湖边转了几圈。 和他们之前推测的一样，这里有一道石墙，就在他们左边很远的地方。 她沿着河滩走过去，果然看到一道结满了盐花的石墙，从岸边犹如防洪堤一样延伸到湖面上。 一路延伸过去，犹如一道水上的道路，横穿过湖面。 水面上的水流混乱，能看到很多凭空而起的大浪，说明水面以下水系混乱冲撞。 她看清以后就回到了小哥身边。 “和你说的一样，有一道墙，但制式并不规整，不是正圆。” 小哥点点头，手中动作不停。 很快吴邪就跑了过来，弯着腰大口喘气。 “这——这就是那个湖？” 纪初桃怕他直接吐出来，便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并把自己刚刚的发现告诉了他。 “我去看看。” 吴邪顺着她的路线走了一圈。 隔了很久以后，才看到胖子和老头筋疲力尽地赶过来。 胖子指着吴邪的鼻子就骂。 “天真你个兔崽子，你就不应该叫吴邪，你特么就是个臭鞋，你跑什么？” “这老头要是出事，还得我一个人背过来，得亏他还挺硬朗。” 纪初桃转头去看雷本昌。 老爷子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是看到那湖，他还是颤抖地走了过去。 站在湖边慢慢蹲了下来，老泪纵横，低头无声哭着。 吴邪打开水让他喝几口。 他们已经连续运动了十几个小时，他已经感觉到身体给的致命一击了。 于是就面对着老爷子坐下来，背对着湖面，和他交谈起来。 在吴邪的再三追问之下，雷本昌说出了自己来这的真实目的——他想把儿子的尸体钓上来。 当年在上面深潭钓鱼被拖入潭底的人中，有一个就是他的儿子。 “我儿子是因为我喜欢钓鱼而喜欢上钓鱼的，这是我们父子的共同爱好，也让我这个当爹的觉得面子有光。” “只是没想到，因为这个爱好，我的儿子竟然丧命在一条鱼的手里。” 这个结论让老爷子无比的内疚。 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即便经过了这么时间，也依旧无法释怀。 他最终选择了面对，他要钓上那条杀死他儿子的鱼，这才是他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的原因。 老爷子长达二十年的执念，只有在亲自钓到那条鱼和他儿子的尸体才能消除。 来之前，纪初桃就隐约猜到了这个可能，但真正听到老爷子亲口说出来时，心中还是忍不住唏嘘。 她刚想上前去叫他们到岸上来，水边危险，就听到一个特殊的水声流动的声音。 少女目光一凛，直接抽出刀往两人那边冲去。 与此同时，小哥和胖子也抓住吴邪和老头子的领子，把他们拽上岸。 而纪初桃一个飞身，猛地跳到水边，持刀右手聚力一劈。 身型扭转踢向那条怪东西的身躯，借着力道又弹回岸上。 巨大的水声炸开，水花铺满了岸边，她的衣服也湿了一些。 炸裂的水花中，那个影子迅速退回水里。 小哥放开吴邪的衣领，反手拔出腰间的黑金古刀，直接扑进水里，朝那个影子冲去。 纪初桃也将背包一扔，与他一同进入水下。 两人的配合早已亲密无间，但这东西在水里的速度非常快，连他们两个的速度都不太能赶上。 小哥扑到水里，钳制住了它的身子，而她则凭着感觉，潜进水中，手触碰到这东西的尾巴。 尾巴表面上有些不同寻常的凸起，似乎是镶嵌了什么金属。 纪初桃一把抓住，眼睛在水下睁着，勉强在激起的浮沉中看清那条大鱼的模样。 它背上似乎长着什么水草之类的东西，像一圈圈的头发。 那鱼非常凶猛，直接一甩尾巴，将纪初桃甩飞出去。 水下就是它的世界，想要与之争锋是极难的。 小哥察觉不妙，迅速揽过初桃的身子向后退。 两人在水里站起，低岸的水深齐胸，水花慢慢平息下来，那条狡猾的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秒之间。 吴邪和胖子还没下到太远就已经结束，只能跟着纪初桃和小哥退回到岸边。 老头惊魂未定，拿着两个矿灯照着水面。 “什么东西？”他问道。 没人回答他，只有吴邪摇了摇头。 胖子则直接端起装备，赶紧往离岸上更远的地方挪。 身上湿漉漉的，被冷水浸透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沉重又冰冷，纪初桃身体的温度几乎瞬间就降了下来。 小哥一直牵着她的手，第一时间便察觉出她体温的异常。 趁着胖子拿出各种炉子开始布置生火，小哥迅速翻出帐篷搭好，把提前携带出来的干爽衣服放在里面，让初桃先进去换。 等湿衣服拿出来，他才走进帐篷，换下身上的湿衣。 “贴着。” 小哥掀起老婆的衣摆，将已经热好的发热贴按在她的衣服上，伸手压了压，把空气排出。 发热贴像个小暖炉，很快就将小腹那一处的皮肤烘热。 “你怎么还带了这个呀？” 纪初桃甚是惊讶，她竟然都不知道张起灵什么时候买了这东西。 “嗯，带了几个。” 小哥抖开毯子，将她牢牢裹紧抱在怀里，顺手还把刚刚从鱼身上扯下来的东西给她。 是一枚大概金桔大小的铜钱。 纪初桃老老实实缩在小哥身边，接过他递来的铜钱仔细端详一会儿。 上面都是绿锈，完全看不清楚刻的是什么字，不过她瞬间联想到刚刚在水下看到的情景。 “原来是这东西。”她恍然大悟。 “这条鱼身上应该全都是铜钱，我看到了它背上全部是像头发一样的东西，应该是铜钱生了水草。” 小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微沉。 “水底不简单。” 第139章 打屎 这纪初桃当然也知道，不过他们也得走一遭，不管是雷本昌还是吴邪，都需要一个念想。 “那我们去给他们看看。” 说着就想起身，却被小哥拉住。 大手在她的小脸上摸了摸，又探进毯子捏了捏她的手臂和脚，确认温度上来以后才点点头，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后一起走出帐篷。 外面吴邪和胖子已经脱得只剩个大裤衩子，用太空毯子裹着坐在火堆前，老头则在不远处看着水面发愣。 纪初桃把手里的铜钱给他们俩人看，胖子愣了下，惊讶道。 “我靠，水产还穿着铠甲呢？这真是妖精，咱们该不是碰见奔波儿霸了吧？” 吴邪白了他一眼。 “别瞎说，这湖里应该不简单，你看这铜钱上是什么。” 铜钱上有一些绿色的毛，是水草中的某种藻类。 “吴邪说得对，这些水藻像是刚毛藻，铜钱也是张起灵从鱼背上拔下来的。” 纪初桃顿了顿，语气发沉。 “我模糊看到了一点那鱼的样子，身上的鳞片已经被铜钱覆盖，那些水草就长在铜钱上。” 事情真像雷本昌说的那样，这下胖子倒不好去找什么麻烦。 他抓耳挠腮半晌，直接装好火器，子弹上膛。 “咱们先别问那么多，老规矩，全副武装，答案我认为就在石墙之上。” “我们上去走走看看，看湖中心到底有什么东西，老头现在状态不好，晚上我灌几瓶酒，他肯定能全说出来。” 事到如今，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四个人重新穿上以前下斗的衣服，装备好，迎着风走上石墙。 风中盐花乱舞，感觉像是走上了大雪中的苏堤。 离开岸边越远，风越加大，盐结在石墙的表面，非常的结实。 整条墙顶部的石道大概三人宽，四人排成一字长蛇，以免有东西忽然从水里出来。 不过水面离墙的距离足有四米多高，一般的鱼也跳不到这么高的状态。 走了不远距离，胖子又开始满嘴跑火车。 “哎，你们说咱们这像不像唐僧过流沙河啊，一个老头心怀虔诚，一个窜天猴，一个女儿国国王，一个——” 他指了指自己，忽然觉得不合适。 “不对啊，不像西游记，胖爷我这个比喻自己不合算。” 吴邪乐了。 “我觉得你比喻的挺好，爱吃、爱妞，你本色出演啊，我做沙和尚我都不委屈。” 胖子呸了一口。 “沙和尚在流沙河里，你他妈最多算是白龙马。” 这么说吴邪就不乐意了，但他没再纠结自己，而是把话题引到小桃子和小哥身上。 “那你说的也不对，你看你安的什么称号，小桃子和小哥可结婚了，她再怎么也不应该是女儿国王吧！” 纪初桃在他们两个前面，听得好笑。 突然，小哥停了下来，用矿灯照了照前面。 她往前看去，发现前面的石墙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建筑物。 建筑物造在石墙上，两边延伸到湖里的部分，有石柱支撑，结满了盐花。 整个建筑物是一个三层的楼阁，已经被覆盖成了白色，能看出有柱子塌了，整个建筑物的外型有些变形。 楼阁大概有两三个人高，应该是像土地庙一样的神龛。 胖子几脚就把一扇快被盐封起来的门踹开，弯腰走进去，就看到两边延伸到湖上的平台上，有两尊雕像。 雕像已经弯成了奶油糯米糍，看不出是佛像还是三清像。 胖子走到面向外湖的雕像边，用地质锤敲了几下盐皮，露出了里面的石头。 纪初桃他们也过去帮忙，一通乱敲以后，他们看到了一尊从来没有见过的石像。 这座石像的身体是人的身体，但是头部，是一个巨大的鱼的头部。 “兄弟姐妹们，这是鱼头豆腐汤之神啊！” 胖子喃喃道。 “难道这个湖，这就是整整一锅巨大的鱼头豆腐汤？” 纪初桃皱着眉，觉得这个东西似乎和厍国的蛇头人身人有异曲同工的意思。 她和小哥继续剥掉石像背后的盐皮，没有理会胖子的贫嘴。 见他们两个开始忙碌，吴邪胖子也拿起地质锤帮忙一起清理盐皮。 很快左右，两边的雕像都被清理干净，一左一右两个巨大的鱼头石像呈现在四人面前。 两尊鱼头石像能看出明显一男一女的性别特征，石像的屁股连接着地面，顺着石板蔓延，最后竟然相连在一起。 这是一座尾部相连的整体石像！ “这是一种龙王。” 小哥忽然开口说道。 “龙王？” 胖子没听说过有什么龙王屁股是连在一块的。 “那就不是鱼头豆腐汤之神了，必须是佛跳墙之神。” “不。” 小哥摇了摇头。 “是死水——” 吴邪还等着下文，没想到小哥并没有说下去，他看了看小哥的脸色，感觉有些奇怪。 刚想追问就听小桃子，忽然小声喊了一声。 “你们看头顶。” 吴邪他们抬头，发现他们头顶上空挂着很多圆形的镂空香炉，比核桃大一倍。 大概因为在屋檐底下，盐花并没有结得很厚，能看到盐花中间露出来银黑色的金属光泽。 少女踮脚从上面摘下一颗，掰掉上面的盐花，露出底下已经发黑的银质镂空香炉，粉白的鼻尖凑上前去闻了闻。 里面似乎是残留的中药药渣，但时间太久远了，已经没有什么味道。 她把这东西递给小哥。 小哥闻了闻，颠了颠，也不知道是什么。 抬头看了几眼，发现这个神龛顶上有很多的钩子，勾住香炉上头的圆环。 像这样的香炉，神龛顶上足有几十个。 神龛之后还有向前的路，四人仔细搜索检查了一番毫无所获，便继续往前走。 大概又走了十几分钟，周围的风忽然大了起来。 纪初桃忍不住瑟缩一下，明显感觉到风从横向变成了从头顶吹过来的风。 察觉到初桃的冷颤，小哥立刻想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但手刚抬起就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住。 随后看见他的夫人摇了摇头。 胖子没注意两人的动作，用矿灯照向头顶，在湖面的穹顶上，他们看到了无数个大洞，非常骇人。 风正从大洞中吹过来，发出鬼叫似的哭嚎。 这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他们打起所有的矿灯和狼牙手电，扫射这个区域的湖顶。 就看到很多洞口里面还有流动的瀑布，瀑布的水流不大，水声都被风声掩盖。 胖子感慨不已，拉着吴邪开始照相。 纪初桃和小哥则继续向前，大概又过半个小时以后，两人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天仙儿？咋停了？” 后头的胖子晃了晃手电。 纪初桃没说话，只是用狼牙手电照在前面，让吴邪和胖子去看。 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建筑物，就在前方的堤坝上，形状和之前的神龛非常相似，矿灯和手电加在一起都无法看清那东西的全貌。 而且通往这个建筑的石墙路段上，开始出现一个一个的死水龙王雕像。 这一洗不是面对着水面，而是面对着他们。 那个黑影起码有十几层楼那么高，整个轮廓看起来应该也是一个雕像的样子。 四个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只有五分钟，最后胖子拿出了手机，用剩余的电量用那个黑影做背景，给四人拍了合影。 小哥站在中间，将老婆环绕在胸膛前，吴邪和胖子则在两边分别勾住他的肩膀。 胖子另一只手自拍，吴邪空出来的手则在小桃子头顶比了一个剪刀手。 然后四人义无反顾地转头离开了。 纪初桃和小哥手牵手并肩走在后面。 等他们走回到神龛处的时候，发现雷本昌也跟了上来。 所有的钓具都已经排开，但是他手里执着那根绑着黄帆的钢筋，也就是钓尸杆。 他用锤子敲进石墙的缝隙里，在竿头上绑上鱼线和飞轮，接着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只装满了沙子的饭盒来，上面也贴了黄纸。 老爷子努力点上三只香，跪在饭盒前磕了三个头，然后从饭盒里湿沙里抓出一只螃蟹，贴上黄纸，绑到鱼线的头上，抛入水中。 “您这是什么钓法？没见过啊？” 涉及到钓鱼爱好，吴邪立刻来了兴趣。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老实回答。 “这是一个黄河钓尸人送我的螃蟹，它会帮我找到儿子。” 纪初桃和小哥没有再看，而是顺着石墙回到岸边，重新进入帐篷里。 “他快不行了。” 小哥声音淡淡，面上并无其他情绪。 大概因为生命长度难以估量，对于张家人来说，死亡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也是件大事。 雷本昌是他生命中熟悉的过客，虽然老头现在不记得他，但小哥仍想送他最后一程。 纪初桃侧头靠在男人的怀里，双手搭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我们已经带他来到期盼了二十年的地方，他会圆满的。” “嗯。” 小哥抬手回抱过去，将初桃紧紧拥在怀里。 他很庆幸。 他和初桃还有无限长的未来。 当天晚上，胖子在水边做了几个陷阱，划了警戒钢丝，准备吃完饭好好睡一觉，睡踏实了，雷本昌就可以钓那条怪鱼。 二十年前他想做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 胖子拿出了酒，老爷子微醺之后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和他们说，当年他儿子发生的详情经过。 事实其实和纪初桃的猜测没什么区别。 雷本昌的儿子是个很有钓鱼天赋的人，从五岁开始就和他一起钓鱼，小小年纪晒得跟黑猴一样。 他儿子是老天爷赏的饭碗。 一根棍子一根绳子就能钓，有些时候似乎能和水里的鱼沟通似的，能知道鱼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但往往就是在那个水域，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能上鱼。 雷本昌的儿子就属于能钓到大鱼的天赋型选手。 他儿子钓大鱼上瘾，长大以后参加了很多比赛都拿了奖杯，开始到处山川大河去找大鱼钓，大江大河都钓过了。 这也是雷本昌最引以为傲的事。 他儿子来到福建钓鱼，其实是带着几个学生来钓的。 因为他在钓鱼届很有名，很多有钱人喜欢上钓鱼之后，都会让他来上课，有时候外出游玩钓鱼，会请他儿子当教练。 那一次他儿子到了那个潭口，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停了下来，和他的学生说，这口深潭里有大鱼。 于是他们纷纷下钩。 这种深潭钓鱼其实很花费时间，有时坐上几个小时都是正常的，但那一天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东西咬钩了。 鱼竿直接被拉成了一个非常夸张的半圆，拉成了一根回形针，接着线断了，鱼竿甩回来，持竿的人没经验，打到了他儿子的眼睛。 眼睛瞬间就被打肿了。 他儿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竿也中钩了。 这是一条鱼吞钩了之后，毫不犹豫害怕直接把线拉断，然后继续咬了边上的另外一个钩子。 这条鱼完全不惧怕鱼钩和鱼线。 他儿子经验丰富，和鱼搏斗了两三个小时，紧接着更加离奇的事情发生了，边上的人继续放钩下去，竟然都陆续中钩。 这条鱼在和鱼搏斗的时候，竟然还在吃钩子，不知道是饿疯了还是过于凶猛。 然后四个杆子都被拉住之后，线开始缠绕打结。 忽然，他们的鱼线同时松了。 他儿子以为线终于断了，泄了气，背对着潭面和岸上的人说话，告诉他们自己有多爽。 却没想到绳子并没有断，是那条大鱼顺着绳子游了上来。 岸上的人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长满水草的影子一下浮现在深潭表面，然后水花一炸，他儿子第一个被拖入水中。 其他人以为他儿子落水立刻上前去救，一片混乱之中，四个人都不见了。 水面上只看到四根鱼竿漂浮着，大概几分钟后，四根鱼竿猛的被拖入水中，消失在潭里。 后来人们去打捞，只捞起了三根鱼竿，那四个人和最后一根鱼竿，都消失不见了。 老爷子听道噩耗之后还一直不敢相信，直到他到出事的地方看，一看便知道儿子绝无生还的可能，甚至应该已经被拖入地下河中了。 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于是在那个深潭，开始日复一日的钓鱼。 雷本昌无法释怀，在这个地方整整困了二十几年。 纪初桃靠在小哥怀里，无声看着老爷子苍老的模样。 透过他此刻的影子，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吴邪以后的样子，但她知道，吴邪还有无限的可能。 她和张起灵一定会把吴邪救回来的。 夜聊的时间太长了，不知不觉中，纪初桃在小哥暖烘烘的怀抱里睡着了。 最后又被小哥抱回帐篷。 第二天，他们被胖子一声大喊给惊醒。 彼时少女还窝在小哥怀里沉沉睡着，就听胖子叫声凄厉。 两人瞬间清醒，赶紧穿上外套，顺着声音和从帐篷里走出的吴邪一起走到了那边老头的帐篷。 撩开一看，看到雷本昌保持着拼接鱼竿的动作，头靠在鱼竿上，鱼竿撑在地上，一动不动。 吴邪上前摸了一把。 老爷子的体温已经凉了，身体僵硬，眼睛还睁着。 他看了看瞳孔，已经放大浑浊。 小哥把老婆安置在帐篷外，走到老爷子身边蹲下来，替老爷子合上眼睛，轻声道。 “他有重病。” 吴邪有些惊讶。 “小哥你怎么知道？” 难道因为这个，他才答应过来的？ 小哥没回答，他拍了拍老头的肩膀，将老头慢慢放下。 吴邪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意识到，小哥认识这个老头，他的动作，并不是对待一个陌生人，而是在对待一个熟悉很久的故人。 瞬间，他汗毛倒竖。 “小哥，你认识这老爷子？他是谁？” 纪初桃在外面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神情是平淡的柔和，仿佛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 她虽然只有三十几岁，但记忆中，她陪伴张起灵已经过了上百年。 这样的过客，她过去已经看过太多。 “一个很久以前熟悉，但已经忘记了我的人。” 小哥淡淡回答。 他撸开雷本昌手臂上的袖子，露出一个苗族图案的伤疤，是烫伤的。 “这是陈皮阿四在苗疆时候用的记号。” 吴邪仔细看了看，伤疤已经褪色很久了，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形状，看不出是什么图案。 “你记得他？是四阿公的人？” 小哥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低声道。 “只有在苗疆的人用这样的记号，我当时也在。” “他曾经为我掌过灯。” 吴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叹口气，转移话题。 “小哥，他是什么重病，是不是胖子的酒把他喝死的？” 胖子闻言大怒。 “天真，酒是隔壁大妈的，你别往我身上赖，喝酒喝死这种事情，在胖爷这属于喜丧，死得其所，我没心理负担。” 小哥却没回答，只是说。 “他能到这里已经不错了。” 四人按照西藏的方式为雷本昌做了法事，将他埋在这片盐原下面，没有墓碑，只是用老爷子的鱼竿做了个十字架当做记号。 处理妥当之后，吴邪看着湖面发呆，心里想到的是他自己。 他花了那么多时间找人，先是一心想找到三叔，却找到了身边的这三个人。 放弃了真相，却又因为小哥和小桃子的出现再度折腾了十年时间。 如今他的归宿是哪里呢？ 吴邪也不知道，但他想起这段时间看似和谐美好，实则浑浑噩噩的日子，忽然觉得或许不该这样。 正想着，就看到小哥和小桃子收拾起老爷子的鱼竿，接驳好，扛到肩膀上，提起鱼篓缓缓往堤坝墙上走去。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虽然没有交流，但四人默契在神龛处停下，接好鱼竿鱼线，拿起一块块青鱼的肉，搅上龙棺菌，一杆一杆地抛入水中。 把手电光打向那个位置。 四个人都站着没有坐下，沉默地看着水面。 忽然，他们抛竿落钩的区域，炸起了一个水花。 吴邪马上蹲了下来，随时准备提竿，就看到一条水波纹在那边的水面上划过。 但仅仅过了两秒，鱼线直接断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另一个鱼竿又响了。 吴邪赶忙上去一把抓住鱼竿，鱼竿弯曲成非常夸张的弧度。 “放线！放线！”胖子大叫。 纪初桃一直仔细看着湖里，那鱼藏得太深，这样的收线放线绝对不能把它带上来，昨天她摸到那鱼的时候就已经体会到它的力气之大。 “这样不行！我们必须把它引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小哥立刻抓起饵料袋，指了指死水龙王宫的地方。 “那边有浅滩。” 接着抓起一根备用鱼竿的第二节，拿出一块鱼饵，就用鱼竿打高尔夫一样打了出去。 鱼饵一下落到前方的湖中，这条鱼直接带着鱼线就往那边牵引。 这鱼应该是饿疯了。 小哥提着鱼饵，一边跑一边用鱼竿把鱼饵打飞，落在鱼前面的水面上，一步一步把鱼往死水龙王宫前面勾引。 他的用力非常巧妙，鱼竿在空中划出各种曲线，迸出呼啸声，但是打在鱼饵上，鱼饵完全被拍出去，而不是拍碎。 纪初桃飞快折返到岸边，将剩下的青鱼鱼饵全部拿来，可还没到死水龙王宫前，那些饵料就已经用了干净。 “不行，不够！” 吴邪正扯着鱼竿，闻言赶紧对胖子吼道。 “干粮！” 胖子从后腰抽出一根腊肉棍。 “只有腊肉和老头的螃蟹了。” 这时候已经能打什么打什么，纪初桃直接抢过来，纤纤玉指捏着腊肉棍以掰，就把能当磨牙棒的腊肉给一下下掰成小块。 每扔出去一块，小哥就打棒球一样直接打出去。 一根腊肉瞬间打完，接着是老爷子那些螃蟹，全部打完后，他们用手电去照浅滩，看到一连串涟漪都还没有消失。 每一块腊肉都落在应该的位置上，完美的一条涟漪珠链。 同时他们也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子，正在迅速划过这些涟漪，影子十分的长，就像一条龙一样。 “上来了上来了！”吴邪大喜。 “继续扔啊！” 胖子摊了摊手。 “啥也没有了。” 吴邪不信去摸胖子的腰，胖子大怒。 “你他妈出发的时候一条腊肉都不让我带，这都是私藏下来的。” “真没了？还有什么？” “就剩几把了，要不割了给你！” 胖子脸黑得像想把吴邪直接扔进去。 纪初桃顾不上太多，那黑影的位置离他们还是有段距离，需要再勾引过来一点。 四人里她水性最好，只要游得够快，应该能安全脱身。 想到这，她抽出匕首，准备割开手把血洒进水里。 还没实施，就被小哥瞬间捉住手腕。 另一边吴邪忽然腹痛，他捂住肚子，心说来得真不是时候，却见胖子看着他，露出了疯魔的表情，问道。 “小哥，打过屎么？” 第139章 打屎 这纪初桃当然也知道，不过他们也得走一遭，不管是雷本昌还是吴邪，都需要一个念想。 “那我们去给他们看看。” 说着就想起身，却被小哥拉住。 大手在她的小脸上摸了摸，又探进毯子捏了捏她的手臂和脚，确认温度上来以后才点点头，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后一起走出帐篷。 外面吴邪和胖子已经脱得只剩个大裤衩子，用太空毯子裹着坐在火堆前，老头则在不远处看着水面发愣。 纪初桃把手里的铜钱给他们俩人看，胖子愣了下，惊讶道。 “我靠，水产还穿着铠甲呢？这真是妖精，咱们该不是碰见奔波儿霸了吧？” 吴邪白了他一眼。 “别瞎说，这湖里应该不简单，你看这铜钱上是什么。” 铜钱上有一些绿色的毛，是水草中的某种藻类。 “吴邪说得对，这些水藻像是刚毛藻，铜钱也是张起灵从鱼背上拔下来的。” 纪初桃顿了顿，语气发沉。 “我模糊看到了一点那鱼的样子，身上的鳞片已经被铜钱覆盖，那些水草就长在铜钱上。” 事情真像雷本昌说的那样，这下胖子倒不好去找什么麻烦。 他抓耳挠腮半晌，直接装好火器，子弹上膛。 “咱们先别问那么多，老规矩，全副武装，答案我认为就在石墙之上。” “我们上去走走看看，看湖中心到底有什么东西，老头现在状态不好，晚上我灌几瓶酒，他肯定能全说出来。” 事到如今，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四个人重新穿上以前下斗的衣服，装备好，迎着风走上石墙。 风中盐花乱舞，感觉像是走上了大雪中的苏堤。 离开岸边越远，风越加大，盐结在石墙的表面，非常的结实。 整条墙顶部的石道大概三人宽，四人排成一字长蛇，以免有东西忽然从水里出来。 不过水面离墙的距离足有四米多高，一般的鱼也跳不到这么高的状态。 走了不远距离，胖子又开始满嘴跑火车。 “哎，你们说咱们这像不像唐僧过流沙河啊，一个老头心怀虔诚，一个窜天猴，一个女儿国国王，一个——” 他指了指自己，忽然觉得不合适。 “不对啊，不像西游记，胖爷我这个比喻自己不合算。” 吴邪乐了。 “我觉得你比喻的挺好，爱吃、爱妞，你本色出演啊，我做沙和尚我都不委屈。” 胖子呸了一口。 “沙和尚在流沙河里，你他妈最多算是白龙马。” 这么说吴邪就不乐意了，但他没再纠结自己，而是把话题引到小桃子和小哥身上。 “那你说的也不对，你看你安的什么称号，小桃子和小哥可结婚了，她再怎么也不应该是女儿国王吧！” 纪初桃在他们两个前面，听得好笑。 突然，小哥停了下来，用矿灯照了照前面。 她往前看去，发现前面的石墙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建筑物。 建筑物造在石墙上，两边延伸到湖里的部分，有石柱支撑，结满了盐花。 整个建筑物是一个三层的楼阁，已经被覆盖成了白色，能看出有柱子塌了，整个建筑物的外型有些变形。 楼阁大概有两三个人高，应该是像土地庙一样的神龛。 胖子几脚就把一扇快被盐封起来的门踹开，弯腰走进去，就看到两边延伸到湖上的平台上，有两尊雕像。 雕像已经弯成了奶油糯米糍，看不出是佛像还是三清像。 胖子走到面向外湖的雕像边，用地质锤敲了几下盐皮，露出了里面的石头。 纪初桃他们也过去帮忙，一通乱敲以后，他们看到了一尊从来没有见过的石像。 这座石像的身体是人的身体，但是头部，是一个巨大的鱼的头部。 “兄弟姐妹们，这是鱼头豆腐汤之神啊！” 胖子喃喃道。 “难道这个湖，这就是整整一锅巨大的鱼头豆腐汤？” 纪初桃皱着眉，觉得这个东西似乎和厍国的蛇头人身人有异曲同工的意思。 她和小哥继续剥掉石像背后的盐皮，没有理会胖子的贫嘴。 见他们两个开始忙碌，吴邪胖子也拿起地质锤帮忙一起清理盐皮。 很快左右，两边的雕像都被清理干净，一左一右两个巨大的鱼头石像呈现在四人面前。 两尊鱼头石像能看出明显一男一女的性别特征，石像的屁股连接着地面，顺着石板蔓延，最后竟然相连在一起。 这是一座尾部相连的整体石像！ “这是一种龙王。” 小哥忽然开口说道。 “龙王？” 胖子没听说过有什么龙王屁股是连在一块的。 “那就不是鱼头豆腐汤之神了，必须是佛跳墙之神。” “不。” 小哥摇了摇头。 “是死水——” 吴邪还等着下文，没想到小哥并没有说下去，他看了看小哥的脸色，感觉有些奇怪。 刚想追问就听小桃子，忽然小声喊了一声。 “你们看头顶。” 吴邪他们抬头，发现他们头顶上空挂着很多圆形的镂空香炉，比核桃大一倍。 大概因为在屋檐底下，盐花并没有结得很厚，能看到盐花中间露出来银黑色的金属光泽。 少女踮脚从上面摘下一颗，掰掉上面的盐花，露出底下已经发黑的银质镂空香炉，粉白的鼻尖凑上前去闻了闻。 里面似乎是残留的中药药渣，但时间太久远了，已经没有什么味道。 她把这东西递给小哥。 小哥闻了闻，颠了颠，也不知道是什么。 抬头看了几眼，发现这个神龛顶上有很多的钩子，勾住香炉上头的圆环。 像这样的香炉，神龛顶上足有几十个。 神龛之后还有向前的路，四人仔细搜索检查了一番毫无所获，便继续往前走。 大概又走了十几分钟，周围的风忽然大了起来。 纪初桃忍不住瑟缩一下，明显感觉到风从横向变成了从头顶吹过来的风。 察觉到初桃的冷颤，小哥立刻想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但手刚抬起就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住。 随后看见他的夫人摇了摇头。 胖子没注意两人的动作，用矿灯照向头顶，在湖面的穹顶上，他们看到了无数个大洞，非常骇人。 风正从大洞中吹过来，发出鬼叫似的哭嚎。 这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他们打起所有的矿灯和狼牙手电，扫射这个区域的湖顶。 就看到很多洞口里面还有流动的瀑布，瀑布的水流不大，水声都被风声掩盖。 胖子感慨不已，拉着吴邪开始照相。 纪初桃和小哥则继续向前，大概又过半个小时以后，两人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天仙儿？咋停了？” 后头的胖子晃了晃手电。 纪初桃没说话，只是用狼牙手电照在前面，让吴邪和胖子去看。 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建筑物，就在前方的堤坝上，形状和之前的神龛非常相似，矿灯和手电加在一起都无法看清那东西的全貌。 而且通往这个建筑的石墙路段上，开始出现一个一个的死水龙王雕像。 这一洗不是面对着水面，而是面对着他们。 那个黑影起码有十几层楼那么高，整个轮廓看起来应该也是一个雕像的样子。 四个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只有五分钟，最后胖子拿出了手机，用剩余的电量用那个黑影做背景，给四人拍了合影。 小哥站在中间，将老婆环绕在胸膛前，吴邪和胖子则在两边分别勾住他的肩膀。 胖子另一只手自拍，吴邪空出来的手则在小桃子头顶比了一个剪刀手。 然后四人义无反顾地转头离开了。 纪初桃和小哥手牵手并肩走在后面。 等他们走回到神龛处的时候，发现雷本昌也跟了上来。 所有的钓具都已经排开，但是他手里执着那根绑着黄帆的钢筋，也就是钓尸杆。 他用锤子敲进石墙的缝隙里，在竿头上绑上鱼线和飞轮，接着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只装满了沙子的饭盒来，上面也贴了黄纸。 老爷子努力点上三只香，跪在饭盒前磕了三个头，然后从饭盒里湿沙里抓出一只螃蟹，贴上黄纸，绑到鱼线的头上，抛入水中。 “您这是什么钓法？没见过啊？” 涉及到钓鱼爱好，吴邪立刻来了兴趣。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老实回答。 “这是一个黄河钓尸人送我的螃蟹，它会帮我找到儿子。” 纪初桃和小哥没有再看，而是顺着石墙回到岸边，重新进入帐篷里。 “他快不行了。” 小哥声音淡淡，面上并无其他情绪。 大概因为生命长度难以估量，对于张家人来说，死亡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也是件大事。 雷本昌是他生命中熟悉的过客，虽然老头现在不记得他，但小哥仍想送他最后一程。 纪初桃侧头靠在男人的怀里，双手搭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我们已经带他来到期盼了二十年的地方，他会圆满的。” “嗯。” 小哥抬手回抱过去，将初桃紧紧拥在怀里。 他很庆幸。 他和初桃还有无限长的未来。 当天晚上，胖子在水边做了几个陷阱，划了警戒钢丝，准备吃完饭好好睡一觉，睡踏实了，雷本昌就可以钓那条怪鱼。 二十年前他想做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 胖子拿出了酒，老爷子微醺之后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和他们说，当年他儿子发生的详情经过。 事实其实和纪初桃的猜测没什么区别。 雷本昌的儿子是个很有钓鱼天赋的人，从五岁开始就和他一起钓鱼，小小年纪晒得跟黑猴一样。 他儿子是老天爷赏的饭碗。 一根棍子一根绳子就能钓，有些时候似乎能和水里的鱼沟通似的，能知道鱼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但往往就是在那个水域，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能上鱼。 雷本昌的儿子就属于能钓到大鱼的天赋型选手。 他儿子钓大鱼上瘾，长大以后参加了很多比赛都拿了奖杯，开始到处山川大河去找大鱼钓，大江大河都钓过了。 这也是雷本昌最引以为傲的事。 他儿子来到福建钓鱼，其实是带着几个学生来钓的。 因为他在钓鱼届很有名，很多有钱人喜欢上钓鱼之后，都会让他来上课，有时候外出游玩钓鱼，会请他儿子当教练。 那一次他儿子到了那个潭口，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停了下来，和他的学生说，这口深潭里有大鱼。 于是他们纷纷下钩。 这种深潭钓鱼其实很花费时间，有时坐上几个小时都是正常的，但那一天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东西咬钩了。 鱼竿直接被拉成了一个非常夸张的半圆，拉成了一根回形针，接着线断了，鱼竿甩回来，持竿的人没经验，打到了他儿子的眼睛。 眼睛瞬间就被打肿了。 他儿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竿也中钩了。 这是一条鱼吞钩了之后，毫不犹豫害怕直接把线拉断，然后继续咬了边上的另外一个钩子。 这条鱼完全不惧怕鱼钩和鱼线。 他儿子经验丰富，和鱼搏斗了两三个小时，紧接着更加离奇的事情发生了，边上的人继续放钩下去，竟然都陆续中钩。 这条鱼在和鱼搏斗的时候，竟然还在吃钩子，不知道是饿疯了还是过于凶猛。 然后四个杆子都被拉住之后，线开始缠绕打结。 忽然，他们的鱼线同时松了。 他儿子以为线终于断了，泄了气，背对着潭面和岸上的人说话，告诉他们自己有多爽。 却没想到绳子并没有断，是那条大鱼顺着绳子游了上来。 岸上的人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长满水草的影子一下浮现在深潭表面，然后水花一炸，他儿子第一个被拖入水中。 其他人以为他儿子落水立刻上前去救，一片混乱之中，四个人都不见了。 水面上只看到四根鱼竿漂浮着，大概几分钟后，四根鱼竿猛的被拖入水中，消失在潭里。 后来人们去打捞，只捞起了三根鱼竿，那四个人和最后一根鱼竿，都消失不见了。 老爷子听道噩耗之后还一直不敢相信，直到他到出事的地方看，一看便知道儿子绝无生还的可能，甚至应该已经被拖入地下河中了。 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于是在那个深潭，开始日复一日的钓鱼。 雷本昌无法释怀，在这个地方整整困了二十几年。 纪初桃靠在小哥怀里，无声看着老爷子苍老的模样。 透过他此刻的影子，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吴邪以后的样子，但她知道，吴邪还有无限的可能。 她和张起灵一定会把吴邪救回来的。 夜聊的时间太长了，不知不觉中，纪初桃在小哥暖烘烘的怀抱里睡着了。 最后又被小哥抱回帐篷。 第二天，他们被胖子一声大喊给惊醒。 彼时少女还窝在小哥怀里沉沉睡着，就听胖子叫声凄厉。 两人瞬间清醒，赶紧穿上外套，顺着声音和从帐篷里走出的吴邪一起走到了那边老头的帐篷。 撩开一看，看到雷本昌保持着拼接鱼竿的动作，头靠在鱼竿上，鱼竿撑在地上，一动不动。 吴邪上前摸了一把。 老爷子的体温已经凉了，身体僵硬，眼睛还睁着。 他看了看瞳孔，已经放大浑浊。 小哥把老婆安置在帐篷外，走到老爷子身边蹲下来，替老爷子合上眼睛，轻声道。 “他有重病。” 吴邪有些惊讶。 “小哥你怎么知道？” 难道因为这个，他才答应过来的？ 小哥没回答，他拍了拍老头的肩膀，将老头慢慢放下。 吴邪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意识到，小哥认识这个老头，他的动作，并不是对待一个陌生人，而是在对待一个熟悉很久的故人。 瞬间，他汗毛倒竖。 “小哥，你认识这老爷子？他是谁？” 纪初桃在外面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神情是平淡的柔和，仿佛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 她虽然只有三十几岁，但记忆中，她陪伴张起灵已经过了上百年。 这样的过客，她过去已经看过太多。 “一个很久以前熟悉，但已经忘记了我的人。” 小哥淡淡回答。 他撸开雷本昌手臂上的袖子，露出一个苗族图案的伤疤，是烫伤的。 “这是陈皮阿四在苗疆时候用的记号。” 吴邪仔细看了看，伤疤已经褪色很久了，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形状，看不出是什么图案。 “你记得他？是四阿公的人？” 小哥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低声道。 “只有在苗疆的人用这样的记号，我当时也在。” “他曾经为我掌过灯。” 吴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叹口气，转移话题。 “小哥，他是什么重病，是不是胖子的酒把他喝死的？” 胖子闻言大怒。 “天真，酒是隔壁大妈的，你别往我身上赖，喝酒喝死这种事情，在胖爷这属于喜丧，死得其所，我没心理负担。” 小哥却没回答，只是说。 “他能到这里已经不错了。” 四人按照西藏的方式为雷本昌做了法事，将他埋在这片盐原下面，没有墓碑，只是用老爷子的鱼竿做了个十字架当做记号。 处理妥当之后，吴邪看着湖面发呆，心里想到的是他自己。 他花了那么多时间找人，先是一心想找到三叔，却找到了身边的这三个人。 放弃了真相，却又因为小哥和小桃子的出现再度折腾了十年时间。 如今他的归宿是哪里呢？ 吴邪也不知道，但他想起这段时间看似和谐美好，实则浑浑噩噩的日子，忽然觉得或许不该这样。 正想着，就看到小哥和小桃子收拾起老爷子的鱼竿，接驳好，扛到肩膀上，提起鱼篓缓缓往堤坝墙上走去。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虽然没有交流，但四人默契在神龛处停下，接好鱼竿鱼线，拿起一块块青鱼的肉，搅上龙棺菌，一杆一杆地抛入水中。 把手电光打向那个位置。 四个人都站着没有坐下，沉默地看着水面。 忽然，他们抛竿落钩的区域，炸起了一个水花。 吴邪马上蹲了下来，随时准备提竿，就看到一条水波纹在那边的水面上划过。 但仅仅过了两秒，鱼线直接断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另一个鱼竿又响了。 吴邪赶忙上去一把抓住鱼竿，鱼竿弯曲成非常夸张的弧度。 “放线！放线！”胖子大叫。 纪初桃一直仔细看着湖里，那鱼藏得太深，这样的收线放线绝对不能把它带上来，昨天她摸到那鱼的时候就已经体会到它的力气之大。 “这样不行！我们必须把它引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小哥立刻抓起饵料袋，指了指死水龙王宫的地方。 “那边有浅滩。” 接着抓起一根备用鱼竿的第二节，拿出一块鱼饵，就用鱼竿打高尔夫一样打了出去。 鱼饵一下落到前方的湖中，这条鱼直接带着鱼线就往那边牵引。 这鱼应该是饿疯了。 小哥提着鱼饵，一边跑一边用鱼竿把鱼饵打飞，落在鱼前面的水面上，一步一步把鱼往死水龙王宫前面勾引。 他的用力非常巧妙，鱼竿在空中划出各种曲线，迸出呼啸声，但是打在鱼饵上，鱼饵完全被拍出去，而不是拍碎。 纪初桃飞快折返到岸边，将剩下的青鱼鱼饵全部拿来，可还没到死水龙王宫前，那些饵料就已经用了干净。 “不行，不够！” 吴邪正扯着鱼竿，闻言赶紧对胖子吼道。 “干粮！” 胖子从后腰抽出一根腊肉棍。 “只有腊肉和老头的螃蟹了。” 这时候已经能打什么打什么，纪初桃直接抢过来，纤纤玉指捏着腊肉棍以掰，就把能当磨牙棒的腊肉给一下下掰成小块。 每扔出去一块，小哥就打棒球一样直接打出去。 一根腊肉瞬间打完，接着是老爷子那些螃蟹，全部打完后，他们用手电去照浅滩，看到一连串涟漪都还没有消失。 每一块腊肉都落在应该的位置上，完美的一条涟漪珠链。 同时他们也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子，正在迅速划过这些涟漪，影子十分的长，就像一条龙一样。 “上来了上来了！”吴邪大喜。 “继续扔啊！” 胖子摊了摊手。 “啥也没有了。” 吴邪不信去摸胖子的腰，胖子大怒。 “你他妈出发的时候一条腊肉都不让我带，这都是私藏下来的。” “真没了？还有什么？” “就剩几把了，要不割了给你！” 胖子脸黑得像想把吴邪直接扔进去。 纪初桃顾不上太多，那黑影的位置离他们还是有段距离，需要再勾引过来一点。 四人里她水性最好，只要游得够快，应该能安全脱身。 想到这，她抽出匕首，准备割开手把血洒进水里。 还没实施，就被小哥瞬间捉住手腕。 另一边吴邪忽然腹痛，他捂住肚子，心说来得真不是时候，却见胖子看着他，露出了疯魔的表情，问道。 “小哥，打过屎么？” 第140章 北京 吴邪怒目看向胖子，单手持着鱼竿，一手揪住他的衣领。 “为什么要打我的屎？屎他妈招你惹你了？你有问过它的感受吗？” 纪初桃被他俩这话闹得一瞬间脑袋空白。 回过神来，小哥已经将匕首从她手里取走，在他自己的掌心划了一道，然后猛地跳入了湖中。 “张起灵！” 湖水只到小哥的胸口，但他手上的伤口颇深，立即就看到血从伤口流出来。 他一边拍打水面，一边往鱼线拉扯的地方走去，那鱼线也几乎立刻就往他那里靠了过去。 “小心！” 纪初桃话音落下就见极限一下，又反转了，方向退了回去，在半空滑动，在小哥头顶划来划去。 糟了！这条鱼听得懂他们说话！ 从之前怪鱼偷袭他们来看，这条鱼非常警惕，且善于狩猎。 普通的方法可能根本抓不到它！ 这下容不得纪初桃多想，她直接扯开外套扔到岸边，只穿着一个无袖背心。 拿过吴邪一只大白狗腿，在手臂上划开巴掌大的一条伤口。 在小哥紧紧蹙起的眉头下直接踩着石墙跳进湖里，快速走到他身边，后头不明所以的吴邪和胖子也跳下水，用鱼耙割破手，往两人那边追去。 湖水冰凉彻骨，瞬间就让少女雪白的身体失去温度。 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大白狗腿直接从手腕划到了肩膀，一条长长的伤口渗出大片的血液。 小哥眼睛都被那伤口给染红，死死捏着匕首。 要不是看到伤口不深，恐怕他无论怎样都会把初桃送上岸去。 少女对他眨了眨眼，紧接着深吸一口气，低头沉到了水底里。 小哥脸色黑沉，但他明白老婆这样做是为什么，只能把吴邪手中鱼竿的鱼线全都攥在手里，等待着初桃出水的时机。 而水下的纪初桃，很快就吸引了那条鱼的注意力。 她睁着眼睛眨都没眨，就看着怪鱼往自己身边游来，胳膊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她马上又划了一刀。 接着沉在湖里一动不动，等待那条鱼的到来。 水流波动的一瞬间，纪初桃在水里猛地一刀插进大鱼的身体里，翻身骑在它身上。 剧烈的疼痛让大鱼一下在水中炸开，突然疯狂游动升上了水面。 巨大的鱼尾从水里翻了出来，连带着露出了一个身姿纤细的少女。 “卧槽！千年黄鳝！” 看清那鱼的胖子目瞪口呆。 那是一条类似于鳝鱼的品种，尾巴上都是细鳞，泛着土黄色，上面都是黑色的纹路，鱼尾有电线杆那么粗细。 纪初桃被鱼带得浮出了水面，但她死死地抓住匕首，用力向下深深地往鱼的肉里面插进去以做固定。 就现在！ 小哥拉着鱼线扑过去，那黑影不停地翻滚，上上下下。 很快，它的身上就缠满了鱼线。 纪初桃在他过来时就松开了手，轻松地脱离了大鱼。 但这鱼或许因为吃痛，过于地疯狂，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他们两个也被鱼线给缠住了。 那鱼一抬身子，直接把俩人撞出了水面。 纪初桃还好，只被缠住了下半身，但小哥身上却已经缠满了鱼线，和鱼捆在一起，瞬间又被拽入了水下。 她趁着浮出水面的功夫迅速换气。 “快帮忙！” 喊完就又被拉进水里。 吴邪赶紧和胖子上岸，抓住鱼线，但鱼线根本拉不动。 只要那怪鱼一挣扎，他们的手指就会被瞬间割破。 “不行胖子，把线割了！” 吴邪大喊。 胖子拿鱼耙要去割线，吴邪忽然脚下一空，踩在浅滩边缘一下摔了下去。 来不及思考，干脆握着大白狗腿，直接跳下去想切断鱼线。 水里的温度很低，而且有巨大的水流，瞬间他们三个就开始打转。 吴邪看到小桃子在给小哥传氧，心中一慌，小哥不会挂了吧？ 不行不行，直接割了算了！ 现在情况显然非常糟糕。 他知道鱼线一断，这鱼就会挣脱，小桃子的血就白流了那么多，但不断，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黑暗中吴邪看到头顶有光，是胖子举着手电潜水下来救他们，但是太远了。 水流把它们带出去几百米远，水下还有地下河的暗流，要是带入地下河，他们就死定了！ 吴邪咬住手电，拔出刀，刚想斩断，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小手握住。 他抬头看去，发现被鱼线缠住的两个人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目光并没有看着鱼，而是看着另外一个方向。 吴邪愣了一下，手电光划过一遍黑暗的湖底中的虚空。 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被盐花覆盖的古楼宇在湖水中若隐若现，横面两边看不到尽头，无数雕花窗户冻结腐朽，盐花斑驳覆盖着无数的飞檐廊柱。 最令人惊讶的是，在盐花中，还能看到无比清晰鲜艳的雕花彩绘梁木和红色大柱，完全没有褪色。 他们漂浮在侧，就像飞在半空中看着悬崖上的悬空寺庙。 手电射去，不知道激发了什么，楼内竟然开始出现红色灯笼一样的晕光， 那些灯笼的红光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好似楼中栖息了什么怪物一般。 水流急转，他发现所有的水流都是围绕着这座巨大的水下建筑在转动。 越往下沉，水流越急。 确认吴邪也看清了那水下建筑，纪初桃也不再犹豫，抽出他手里的大白狗，斩断鱼线。 那条巨大的鳝鱼也挣脱出来，迅速往楼中游去。 她抓住吴邪的胳膊，直接把他送到一条鱼线上面，拍了拍他示意快爬。 随后才和小哥一起跟在后面，顺着鱼线往水面爬去。 这是雷本昌的钓尸线，鱼线用的是海钓大鱼的鱼线，非常结实，钢筋也死死地打在堤坝的石墙上。 他们三个爬上岸，给胖子打了手电信号。 另一边还在浅滩的胖子跑了过来，看到他们都没事，才长出了一口气。 浑身湿透，全部受伤。 纪初桃一件背心紧紧贴在身上，冷得皮肤都发青了，牙齿还打着颤。 小哥顾不上自己衣服也是湿的，赶紧脱下来把她包裹住，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回营地换了衣服。 干爽温暖的衣服换好，又有太空毯和火堆，纪初桃身上冷得吓人的温度才逐渐缓过来。 刚在水下泡了她的血，小哥手上的伤口早就恢复如初，只剩下一些被鱼线划破的痕迹。 她再要放血，但不论说什么小哥都一概否决。 “不行。” 没办法，纪初桃只能撅着嘴给小哥手上的伤口消毒上药。 四个人合计了一下，明白今天这鱼是钓不上来了，因为不管是什么饵他们都没了。 而且水下的宫殿楼阁看起来也是像悬空寺一样的方式建造在水下悬崖上的，是谁建的？又为什么而建？ 这些都不是他们一次能弄清楚的事情。 纪初桃看向吴邪，示意他来决定。 后者想了半天，咬着牙拍了拍胖子。 “走吧！” 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看了看雷本昌的墓，背起自己的装备。 而纪初桃和小哥也随之起来，整装好。 胖子“哎哎”了两声。 “就这么走了？龙宫可以不探，但鱼不可以不钓。” 吴邪点上烟，轻轻笑了一笑。 “谁说不钓，这条鱼肯定要钓起来，而且龙宫我们也要进去看看。” 只是不是现在。 终有一天，也许是几天后，也许是几年后，他们四个人还会来钓这条鱼。 完成雷本昌的这次委托。 他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已经走完了一个轮回。 很多年前，他从毛头小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现在，他将又从当前状态慢慢重新变，回到当年的那个天真无邪。 吴邪知道，自己是可以的。 他可以信任别人，同时保护自己。 回到雨村好几天后，几个人终于从这次的死水龙王庙中走了出来，心平气和的开始生活。 想起过年时收到的一条短信，吴邪把自己的老装备包拿出来，当着三人的面充上电，然后打开了短信。 里面有一条最新的短信，是在大年三十发给他的，来自于一个无法识别的号码。 短信就一句话：南京鼓楼东，北极阁气象博物馆221储物柜，新年快乐！ “你说这是你三叔发给你的？” 纪初桃眨了眨眼，一脸好奇。 “那是吴三省还是解连环？” “……” 吴邪突然泄了一口气，完全没有想到小桃子的脑袋是什么构造。 明明聪明绝顶，但有时候又有一种清澈的天真。 “我肯定是猜的啊，就….直觉！对，直觉！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我觉得，也许是我真的三叔。” 纪初桃当然知道到底是谁，她没继续吴邪的话题，而是抚了一下耳畔的长发。 “那你要去吗？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 福建年后的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但一早一晚还是非常寒凉，有时早上穿羽绒服，中午就热的可以穿半截袖。 这样的天气开店也没有什么意思，索性最近四个人就窝在村屋，打游戏、钓鱼，过得很是轻松。 纪初桃近期也忙着整合自己的工作，每天至少要腾出两个小时来处理手下发的邮件。 今天刚刚远程开了个会，如今靠在小哥怀里，娇嗲嗲的声音听得人心头发酥。 “去肯定是要去，小桃子，你说我三叔会不会告诉我什么秘密？” “比如我不是我，我生下来是【蛤】蟆精，或者我才是什么三千年的石婴，有没有这种可能？” 吴邪一脸严肃，非常认真地问道。 彼时纪初桃就着小哥的手在喝果汁，听到他的话直接一口就喷了出去，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忍不住笑。 “哈哈哈….吴邪….咳咳咳咳…..蛤蟆精….” 小哥赶紧给她拍着后背，同时十分怪异地看了吴邪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少女肆意的嘲笑让吴邪摸不到头脑。 难道他说的话很好笑吗？ 但小哥都是圣婴呢，小桃子的伤口还会自动复原呢，怎么他就不能是蛤蟆成精了？ “哎呦我说天真那，你怎么又变得这么天真了，我觉得三叔给你发这个短信，没准是想让你去拿什么宝贝呢！要不然咱们就一起去走一遭？” 胖子兴奋地拍了拍大腿。 纪初桃又咳又笑，雪白小脸红成一片，像个鲜艳欲滴的粉色桃子，笑累了，她把滚烫的脸蛋埋进小哥脖颈，瓮声道。 “吴邪，你下次别在我喝果汁的时候讲笑话。” 小哥轻轻摸摸她的头，又看了吴邪一眼。 遭受到大家嘲笑的吴邪扶了扶额头，他是真的有这个烦恼！ 不过闹归闹，笑过之后，纪初桃觉得这个事情可以去看一下。 她的话戳中了吴邪内心深处的隐秘心思。 短信收到了不可能当作没收到，南京是一定要去的，但…… “九门最近在北京有点事，过几天我要先回北京，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玩几天？等北京事情平了，我们就出发去南京。” “或者你们直接去南京也行，到时候南京会和。” 纪初桃想了想。 “要不然就一起去北京吧，上一次去还是被新月饭店追的满街跑，这回去我和张起灵还能逛一逛。” 她一开口，当然所有人都没意见，安排完手头上的工作，两天后他们顺利到达北京。 纪初桃提前进行了天气研究。 北京现在还冷着，她的皮草都可以直接穿过去，再带两件其他的漂亮衣服。 然而千算万算，她根本没想到北京竟然还会有大雾霾天。 下午六点，霾天霾地。 他们四个人傻了吧唧地站在盘古大观的对面，不停地按打车软件。 据说黑瞎子在附近接活。 上次张海客来雨村的时候，带来了黑瞎子的消息，说他穷到开滴滴。 所以这回吴邪和胖子不止为了处理九门的事，也是专门找过来想寒碜他，至于小哥和纪初桃，他们俩主要的作用是花瓶和陪跑。 “你们自己在这等吧！我和张起灵要打车走了！潘家园附近的酒店，到时候手机联系！！” 大雾霾天，纪初桃实在是忍不了。 她的嗅觉敏锐，现在简直就是灾难。 “哎！！别啊天仙儿，有福同享有霾同吸啊！” 胖子伸出自己的尔康手，试图把他们俩挽留下来。 但话音刚落，恰好有一辆车停在了纪初桃面前，她赶紧拉着小哥上了车，还开开心心地把车窗降下来和他们俩道别。 “吴邪胖子，再见，你们俩就别偶遇了，我看还是发微信吧。” “天仙儿！小哥！你们别走啊！我可不能没有你们啊！” 胖子声音凄惨，但回应他的只有一堆含有汽车尾气的雾霾。 纪初桃舒舒服服地靠在小哥肩膀上，汽车一晃一晃的频率中，她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车钱是可以熟练操作手机的小哥付的。 而等她再次醒来时，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纪初桃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是吴邪。 第140章 北京 吴邪怒目看向胖子，单手持着鱼竿，一手揪住他的衣领。 “为什么要打我的屎？屎他妈招你惹你了？你有问过它的感受吗？” 纪初桃被他俩这话闹得一瞬间脑袋空白。 回过神来，小哥已经将匕首从她手里取走，在他自己的掌心划了一道，然后猛地跳入了湖中。 “张起灵！” 湖水只到小哥的胸口，但他手上的伤口颇深，立即就看到血从伤口流出来。 他一边拍打水面，一边往鱼线拉扯的地方走去，那鱼线也几乎立刻就往他那里靠了过去。 “小心！” 纪初桃话音落下就见极限一下，又反转了，方向退了回去，在半空滑动，在小哥头顶划来划去。 糟了！这条鱼听得懂他们说话！ 从之前怪鱼偷袭他们来看，这条鱼非常警惕，且善于狩猎。 普通的方法可能根本抓不到它！ 这下容不得纪初桃多想，她直接扯开外套扔到岸边，只穿着一个无袖背心。 拿过吴邪一只大白狗腿，在手臂上划开巴掌大的一条伤口。 在小哥紧紧蹙起的眉头下直接踩着石墙跳进湖里，快速走到他身边，后头不明所以的吴邪和胖子也跳下水，用鱼耙割破手，往两人那边追去。 湖水冰凉彻骨，瞬间就让少女雪白的身体失去温度。 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大白狗腿直接从手腕划到了肩膀，一条长长的伤口渗出大片的血液。 小哥眼睛都被那伤口给染红，死死捏着匕首。 要不是看到伤口不深，恐怕他无论怎样都会把初桃送上岸去。 少女对他眨了眨眼，紧接着深吸一口气，低头沉到了水底里。 小哥脸色黑沉，但他明白老婆这样做是为什么，只能把吴邪手中鱼竿的鱼线全都攥在手里，等待着初桃出水的时机。 而水下的纪初桃，很快就吸引了那条鱼的注意力。 她睁着眼睛眨都没眨，就看着怪鱼往自己身边游来，胳膊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她马上又划了一刀。 接着沉在湖里一动不动，等待那条鱼的到来。 水流波动的一瞬间，纪初桃在水里猛地一刀插进大鱼的身体里，翻身骑在它身上。 剧烈的疼痛让大鱼一下在水中炸开，突然疯狂游动升上了水面。 巨大的鱼尾从水里翻了出来，连带着露出了一个身姿纤细的少女。 “卧槽！千年黄鳝！” 看清那鱼的胖子目瞪口呆。 那是一条类似于鳝鱼的品种，尾巴上都是细鳞，泛着土黄色，上面都是黑色的纹路，鱼尾有电线杆那么粗细。 纪初桃被鱼带得浮出了水面，但她死死地抓住匕首，用力向下深深地往鱼的肉里面插进去以做固定。 就现在！ 小哥拉着鱼线扑过去，那黑影不停地翻滚，上上下下。 很快，它的身上就缠满了鱼线。 纪初桃在他过来时就松开了手，轻松地脱离了大鱼。 但这鱼或许因为吃痛，过于地疯狂，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他们两个也被鱼线给缠住了。 那鱼一抬身子，直接把俩人撞出了水面。 纪初桃还好，只被缠住了下半身，但小哥身上却已经缠满了鱼线，和鱼捆在一起，瞬间又被拽入了水下。 她趁着浮出水面的功夫迅速换气。 “快帮忙！” 喊完就又被拉进水里。 吴邪赶紧和胖子上岸，抓住鱼线，但鱼线根本拉不动。 只要那怪鱼一挣扎，他们的手指就会被瞬间割破。 “不行胖子，把线割了！” 吴邪大喊。 胖子拿鱼耙要去割线，吴邪忽然脚下一空，踩在浅滩边缘一下摔了下去。 来不及思考，干脆握着大白狗腿，直接跳下去想切断鱼线。 水里的温度很低，而且有巨大的水流，瞬间他们三个就开始打转。 吴邪看到小桃子在给小哥传氧，心中一慌，小哥不会挂了吧？ 不行不行，直接割了算了！ 现在情况显然非常糟糕。 他知道鱼线一断，这鱼就会挣脱，小桃子的血就白流了那么多，但不断，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黑暗中吴邪看到头顶有光，是胖子举着手电潜水下来救他们，但是太远了。 水流把它们带出去几百米远，水下还有地下河的暗流，要是带入地下河，他们就死定了！ 吴邪咬住手电，拔出刀，刚想斩断，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小手握住。 他抬头看去，发现被鱼线缠住的两个人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目光并没有看着鱼，而是看着另外一个方向。 吴邪愣了一下，手电光划过一遍黑暗的湖底中的虚空。 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被盐花覆盖的古楼宇在湖水中若隐若现，横面两边看不到尽头，无数雕花窗户冻结腐朽，盐花斑驳覆盖着无数的飞檐廊柱。 最令人惊讶的是，在盐花中，还能看到无比清晰鲜艳的雕花彩绘梁木和红色大柱，完全没有褪色。 他们漂浮在侧，就像飞在半空中看着悬崖上的悬空寺庙。 手电射去，不知道激发了什么，楼内竟然开始出现红色灯笼一样的晕光， 那些灯笼的红光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好似楼中栖息了什么怪物一般。 水流急转，他发现所有的水流都是围绕着这座巨大的水下建筑在转动。 越往下沉，水流越急。 确认吴邪也看清了那水下建筑，纪初桃也不再犹豫，抽出他手里的大白狗，斩断鱼线。 那条巨大的鳝鱼也挣脱出来，迅速往楼中游去。 她抓住吴邪的胳膊，直接把他送到一条鱼线上面，拍了拍他示意快爬。 随后才和小哥一起跟在后面，顺着鱼线往水面爬去。 这是雷本昌的钓尸线，鱼线用的是海钓大鱼的鱼线，非常结实，钢筋也死死地打在堤坝的石墙上。 他们三个爬上岸，给胖子打了手电信号。 另一边还在浅滩的胖子跑了过来，看到他们都没事，才长出了一口气。 浑身湿透，全部受伤。 纪初桃一件背心紧紧贴在身上，冷得皮肤都发青了，牙齿还打着颤。 小哥顾不上自己衣服也是湿的，赶紧脱下来把她包裹住，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回营地换了衣服。 干爽温暖的衣服换好，又有太空毯和火堆，纪初桃身上冷得吓人的温度才逐渐缓过来。 刚在水下泡了她的血，小哥手上的伤口早就恢复如初，只剩下一些被鱼线划破的痕迹。 她再要放血，但不论说什么小哥都一概否决。 “不行。” 没办法，纪初桃只能撅着嘴给小哥手上的伤口消毒上药。 四个人合计了一下，明白今天这鱼是钓不上来了，因为不管是什么饵他们都没了。 而且水下的宫殿楼阁看起来也是像悬空寺一样的方式建造在水下悬崖上的，是谁建的？又为什么而建？ 这些都不是他们一次能弄清楚的事情。 纪初桃看向吴邪，示意他来决定。 后者想了半天，咬着牙拍了拍胖子。 “走吧！” 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看了看雷本昌的墓，背起自己的装备。 而纪初桃和小哥也随之起来，整装好。 胖子“哎哎”了两声。 “就这么走了？龙宫可以不探，但鱼不可以不钓。” 吴邪点上烟，轻轻笑了一笑。 “谁说不钓，这条鱼肯定要钓起来，而且龙宫我们也要进去看看。” 只是不是现在。 终有一天，也许是几天后，也许是几年后，他们四个人还会来钓这条鱼。 完成雷本昌的这次委托。 他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已经走完了一个轮回。 很多年前，他从毛头小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现在，他将又从当前状态慢慢重新变，回到当年的那个天真无邪。 吴邪知道，自己是可以的。 他可以信任别人，同时保护自己。 回到雨村好几天后，几个人终于从这次的死水龙王庙中走了出来，心平气和的开始生活。 想起过年时收到的一条短信，吴邪把自己的老装备包拿出来，当着三人的面充上电，然后打开了短信。 里面有一条最新的短信，是在大年三十发给他的，来自于一个无法识别的号码。 短信就一句话：南京鼓楼东，北极阁气象博物馆221储物柜，新年快乐！ “你说这是你三叔发给你的？” 纪初桃眨了眨眼，一脸好奇。 “那是吴三省还是解连环？” “……” 吴邪突然泄了一口气，完全没有想到小桃子的脑袋是什么构造。 明明聪明绝顶，但有时候又有一种清澈的天真。 “我肯定是猜的啊，就….直觉！对，直觉！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我觉得，也许是我真的三叔。” 纪初桃当然知道到底是谁，她没继续吴邪的话题，而是抚了一下耳畔的长发。 “那你要去吗？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 福建年后的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但一早一晚还是非常寒凉，有时早上穿羽绒服，中午就热的可以穿半截袖。 这样的天气开店也没有什么意思，索性最近四个人就窝在村屋，打游戏、钓鱼，过得很是轻松。 纪初桃近期也忙着整合自己的工作，每天至少要腾出两个小时来处理手下发的邮件。 今天刚刚远程开了个会，如今靠在小哥怀里，娇嗲嗲的声音听得人心头发酥。 “去肯定是要去，小桃子，你说我三叔会不会告诉我什么秘密？” “比如我不是我，我生下来是【蛤】蟆精，或者我才是什么三千年的石婴，有没有这种可能？” 吴邪一脸严肃，非常认真地问道。 彼时纪初桃就着小哥的手在喝果汁，听到他的话直接一口就喷了出去，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忍不住笑。 “哈哈哈….吴邪….咳咳咳咳…..蛤蟆精….” 小哥赶紧给她拍着后背，同时十分怪异地看了吴邪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少女肆意的嘲笑让吴邪摸不到头脑。 难道他说的话很好笑吗？ 但小哥都是圣婴呢，小桃子的伤口还会自动复原呢，怎么他就不能是蛤蟆成精了？ “哎呦我说天真那，你怎么又变得这么天真了，我觉得三叔给你发这个短信，没准是想让你去拿什么宝贝呢！要不然咱们就一起去走一遭？” 胖子兴奋地拍了拍大腿。 纪初桃又咳又笑，雪白小脸红成一片，像个鲜艳欲滴的粉色桃子，笑累了，她把滚烫的脸蛋埋进小哥脖颈，瓮声道。 “吴邪，你下次别在我喝果汁的时候讲笑话。” 小哥轻轻摸摸她的头，又看了吴邪一眼。 遭受到大家嘲笑的吴邪扶了扶额头，他是真的有这个烦恼！ 不过闹归闹，笑过之后，纪初桃觉得这个事情可以去看一下。 她的话戳中了吴邪内心深处的隐秘心思。 短信收到了不可能当作没收到，南京是一定要去的，但…… “九门最近在北京有点事，过几天我要先回北京，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玩几天？等北京事情平了，我们就出发去南京。” “或者你们直接去南京也行，到时候南京会和。” 纪初桃想了想。 “要不然就一起去北京吧，上一次去还是被新月饭店追的满街跑，这回去我和张起灵还能逛一逛。” 她一开口，当然所有人都没意见，安排完手头上的工作，两天后他们顺利到达北京。 纪初桃提前进行了天气研究。 北京现在还冷着，她的皮草都可以直接穿过去，再带两件其他的漂亮衣服。 然而千算万算，她根本没想到北京竟然还会有大雾霾天。 下午六点，霾天霾地。 他们四个人傻了吧唧地站在盘古大观的对面，不停地按打车软件。 据说黑瞎子在附近接活。 上次张海客来雨村的时候，带来了黑瞎子的消息，说他穷到开滴滴。 所以这回吴邪和胖子不止为了处理九门的事，也是专门找过来想寒碜他，至于小哥和纪初桃，他们俩主要的作用是花瓶和陪跑。 “你们自己在这等吧！我和张起灵要打车走了！潘家园附近的酒店，到时候手机联系！！” 大雾霾天，纪初桃实在是忍不了。 她的嗅觉敏锐，现在简直就是灾难。 “哎！！别啊天仙儿，有福同享有霾同吸啊！” 胖子伸出自己的尔康手，试图把他们俩挽留下来。 但话音刚落，恰好有一辆车停在了纪初桃面前，她赶紧拉着小哥上了车，还开开心心地把车窗降下来和他们俩道别。 “吴邪胖子，再见，你们俩就别偶遇了，我看还是发微信吧。” “天仙儿！小哥！你们别走啊！我可不能没有你们啊！” 胖子声音凄惨，但回应他的只有一堆含有汽车尾气的雾霾。 纪初桃舒舒服服地靠在小哥肩膀上，汽车一晃一晃的频率中，她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车钱是可以熟练操作手机的小哥付的。 而等她再次醒来时，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纪初桃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是吴邪。 第141章 故人 黑瞎子家是四九城老城里的一座四合院，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院子里头是正在晒衣服的苏万。 看着比以前高了非常多，已经是一个眉宇间有英气的小伙子。 看到吴邪和胖子进来时，苏万立即上来和他们拥抱。 “师兄，胖爷，我可想死你们了。” 吴邪拍了拍他的肩膀，视线顺着瞎子指着的方向，转移到黑漆漆的屋里，里面坐着一个人，正在玩手机。 他径直进到房子里，看着低着头的那个人穿着一件大袍子。 他穿的看起来是藏袍，但又不太像藏袍，手上戴着一个巨大的珠子串，在看一只老牌子的手机。 那人看到他进来的时候，有些惊讶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黑瞎子。 “水泥墩子你们挖出来了？” 他抬头的时候，吴邪发现这个人一脸胡子拉碴，能看出脸色很白，但是又很脏。 他看着这个人，试图看破他的胡子，看他的脸。 忽然吴邪发现，这张脸好像真的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黑瞎子接过苏万泡好递上来的明目茶，喝了一口。 “你们都别装逼啊，高人，你先说你是谁，大家先认个亲戚。” 大袍子看着吴邪，点头道。 “你们没见过我，我姓张，别人都叫我小张哥。” 吴邪一激灵，看着这个人仔细去辨别他的脸，忽然问道。 “你是不是去找过一个毕摩？” 小张哥的脸色一下大变。 “你知道我？” 事情关系到小哥，胖子赶紧拍拍吴邪的后背。 “天真天真，这咱解决不了，你快点给天仙儿打电话，咱们求助一下。” 黑瞎子坐在一边看戏，苏万也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天仙儿是谁。 而等吴邪给纪初桃打电话时，因为心念杂乱一不小心就按到了免提上。 “吴邪，你最好有事。” 睡到一半被吵醒，导致本来就有一点点起床气的纪初桃心情十分不美丽。 虽然声音仍旧是娇滴滴甜嗲嗲的，但总让吴邪感觉后背都漫上了一层冷汗。 “小桃子，你快来黑瞎子家，有个张家人，我觉得你应该认识，他叫小张哥！” 他赶紧解释。 小张哥？ 纪初桃一下清醒了，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看向身边也睁开眼睛的小哥，红唇动了几下，冲他念出了一个名字。 张海盐。 小哥眉头一皱。 显然这个名字连带着让他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小桃子，你要不要来啊？你不是还在找张家人吗，我看这个人应该知道挺多。” 吴邪看着小张哥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却恨不得竖起耳朵贴到他手机上的模样，有些想笑。 这人怎么和小哥的画风不太一样？ “行，知道了，我们一会儿到。” 纪初桃弯唇将小哥的眉头抚平，询问地址以后挂了电话。 “走吧，我们去看看张海盐。” 她牵着小哥的手撒娇似的晃了晃。 小哥非常不想去见那个比胖子还能满嘴跑火车的话唠，但是他们为了以后做准备，目前确实还在找张家人。 不过纪初桃刚想下床去洗漱，手腕突然一紧，被小哥压在床上，唇瓣一烫，收了个利息。 而吴邪这边挂断电话后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小张哥目光如炬，探照灯一般落在吴邪身上，忍了半天，最后还是走过来忽然搭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到一边，邪魅一笑。 “刚刚和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吴邪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更加邪魅的笑。 “就不告诉你。” 苏万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一头雾水。 “师傅，刚刚那个小姐姐是谁啊？声音真好听，我能认识一下吗？” 黑瞎子差点一口茶喷他脸上，咳了两声骂道。 “你认识个屁。” 也不怕哑巴到时候把你打成折叠的。 被师傅毫不留情地骂了，这让苏万有点委屈，但是那个小姐姐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像他梦寐以求的女朋友。 离小桃子过来还有一段时间，吴邪干脆开始套小张哥的话。 等纪初桃和小哥到黑瞎子家的时候，就看到胖子被一个大胡子拖着，还有一个道士被黑瞎子抱着，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你们这是……在打架？” 纪初桃一脸好奇。 北京实在是太冷了，她刚刚和张起灵走出酒店就像被冷空气给扇了一巴掌。 所以也没急着过来，而是先买了一身毛绒绒的奶茶色长皮草，外加一顶同色系的绒帽，把自己裹得像个毛熊一样才坐车过来。 小哥还没见过老婆变成毛茸茸的可爱模样，一路上都在看着她发呆。 此刻两人挽着手进来，瞬间吸引在场人所有的注意力。 因为穿得厚重又戴着帽子，少女只露出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一双桃花眼卷着春水，眼波流转时带着旁人形容不出的清冷。 皮肤白的欺霜赛雪，唇瓣带着红，艳丽得如同雨夜海棠。 仙女！ 苏万看呆了。 这小姐姐长的也太好看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哎呦喂，我们天仙儿终于来啦！这才几个小时不见啊，你怎么又变好看了！” 胖子挣脱开小张哥的手，狗腿跑到两人身边，像伺候老太爷似的接过少女刚摘下的毛绒帽子。 纪初桃扫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帽子递过去。 但很快她就发现胖子身后跟着的大胡子男人正直勾勾地看着张起灵。 少女眉梢微扬。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呀？ 小张哥挪着步子来到小哥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因嘴唇颤抖导致话语断断续续。 “你——我——我——这么多年了，我总算找到你了！！” 小哥带着老婆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皱着眉看他。 这人原来还只是话唠，现在怎么弄成流浪汉了？ 张千军万马没见过小哥，还没弄明白小张哥为什么这么激动。 反倒是纪初桃没忍住说了句话。 “要不先让我们坐下来？” 东道主的黑瞎子推了一把身边沉浸在美色里的苏万，作势想要敲上他花痴的脑袋。 “赶紧给你纪姐姐和张大哥倒茶去，愣着干嘛？” 苏万惊醒，支支吾吾答应一声，跑掉了。 瞎子的客厅里屋都是棉布的老旧大沙发，地上铺着地毯，丢着很多坐垫，到处都是高达模型。 纪初桃难以想象，一把年纪的黑瞎子竟然会喜欢模型这种东西。 她把外套脱下来放到一边，和小哥一起坐在沙发上。 苏万端着茶过来时刚好看到她纤细的腰肢。 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藏不住事，脸都红了。 小张哥还是那副激动的样子，身上穿的老衬衫都已经洗的发浆了，头发和胡子很油腻，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小哥很少情绪外显，但他真的觉得这个人没眼看。 “族长，您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我已经把所有东西都计划好了，当年分开之后，我到处都没找到你。” “还好现在可算找着了，我要帮助你在张家站稳脚跟，再创辉煌！振兴张家！” 小张哥一脸义愤填膺，显然为了这件事情已经走火入魔。 纪初桃记得当初张海盐还是一副公子哥的模样，现在看倒是越来越像要饭的。 他难道连水费都交不起吗？ 小哥则完全不想看他，一扭头看向自己的老婆。 嗯，美。 纪初桃一脸兴味，觉得很有意思。 “他不会跟你走，只会和我在一起。” 她忍不住逗一下张海盐，伸出自己的左手，露出那颗硕大的钻戒。 小冰糖一样的钻石在灯光底下折射出耀眼的彩光，若是放在太阳底下，恐怕还会更加亮眼。 小张哥看向纪初桃，又看了看小哥刚刚刻意从口袋里拿出的手，发现俩人戴着对戒以后，脸皮抽动了一下。 族长怎么还和外族通婚了呢？ “虽然这很不礼貌，但是我还是需要说一下，张家人是不能和外族通婚的，而且您见过那个门吗？” “那座青铜门后面是什么？您进去过吗？如果都没有的话，那恐怕您得离开我们族长，因为您总有一天会跟不上族长的步伐。” 小张哥说完，就发现他心心念念的族长忽然冷冷看了他一眼。 而吴邪、胖子和黑瞎子则像看傻子似的。 反而是纪初桃，既没生气也没难过，一脸笑意。 他有点莫名，但还是挺直了脊背。 不管怎么说，就算张家只剩下他们几个了，还是要记得祖训，他有义务维护族长的身体。 “嘿，哥们儿，我说，我打断你一下。” 胖子忍不住看向这个二傻子。 “你们族长夫人，光青铜门就去了两次，第二次和你们族长一起守了十年。” “哎，十年，你懂什么叫十年吗？懂什么叫一起守吗？” 听完他的话，小张哥惊骇地看向纪初桃。 这胖子什么意思，族长去守门的十年，这位小姑娘也一起跟进去了？ 看着也不像能下斗的样子啊，反而像是个富家千金。 难道族长被包养了？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族长姿色还是有很大的，那族长是放弃张家了吗？ “行了，下巴先往回收一收吧。” 纪初桃看戏看得差不多了，伸手牵住小哥，纤细的手指扣进他的指缝里，安抚着他的情绪。 “振不振兴先不说，你们能不能先收拾一下形象？” 小张哥语塞。 他现在的形象确实有点有损张家的外貌，但是…… 这下看了半天的张千军万马总算明白了。 这位仪表堂堂的小哥就是他们族长！！这个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姑娘是他们的族长夫人！ “族长，族长夫人，这回我们都计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你们放心，只要我们成功就能完全振兴张家！” 小张哥也顺势说了一下他们这回想去夹啦嘛的地方，是当年他们找毕摩的那个村子，一个只要去了就会看不见东西的地方。 他们几十年前就去过一次，但是最终仍旧无功而返。 而至今没有人能去倒那个斗，包括黑瞎子这种可以说是非常厉害的老手。 小哥听完没有讲话，而是看向黑瞎子。 后者摊了摊肩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个斗你们倒不了。” 少女声音轻轻柔柔，话语却说得非常直白。 “去了就会死。” 她现在仍然记得当时自己作为一个灵魂，和张起灵一起去了那个斗的状况。 那个奇怪的墓，除非是他们两个现在一起去，还要时刻用她的血。 不然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出来，包括黑瞎子。 小张哥忍不住侧目看向她。 那个斗确实是非常危险，所以他们找了黑瞎子一起，但一旦弄清楚了，张起灵绝对可以镇压张家。 纪初桃瞥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随手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就算想去也不是现在，时间还没到。” 反正他们不管怎么样也去不了，自己也没必要担心。 小哥一直没有发言，看着黑瞎子，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吴邪觉得气氛有点诡异。 小桃子来之前他就已经听小张哥说过一遍那个靠近就会看不见的斗了，而且瞎子看起来好像很想过去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瞎了，所以也不在乎了。 小张哥还要开口，又被纪初桃制止。 “如果以后还想见张起灵的话，就要听我的，这个斗暂时不能下。” 最后这个事情不了了之，她不知道后面他们是怎么解决的。 但是临走前，小张哥和张千军万马达成一致，和他们一起去了酒店。 好不容易见到族长了，这俩人可不得跟着。 第141章 故人 黑瞎子家是四九城老城里的一座四合院，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院子里头是正在晒衣服的苏万。 看着比以前高了非常多，已经是一个眉宇间有英气的小伙子。 看到吴邪和胖子进来时，苏万立即上来和他们拥抱。 “师兄，胖爷，我可想死你们了。” 吴邪拍了拍他的肩膀，视线顺着瞎子指着的方向，转移到黑漆漆的屋里，里面坐着一个人，正在玩手机。 他径直进到房子里，看着低着头的那个人穿着一件大袍子。 他穿的看起来是藏袍，但又不太像藏袍，手上戴着一个巨大的珠子串，在看一只老牌子的手机。 那人看到他进来的时候，有些惊讶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黑瞎子。 “水泥墩子你们挖出来了？” 他抬头的时候，吴邪发现这个人一脸胡子拉碴，能看出脸色很白，但是又很脏。 他看着这个人，试图看破他的胡子，看他的脸。 忽然吴邪发现，这张脸好像真的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黑瞎子接过苏万泡好递上来的明目茶，喝了一口。 “你们都别装逼啊，高人，你先说你是谁，大家先认个亲戚。” 大袍子看着吴邪，点头道。 “你们没见过我，我姓张，别人都叫我小张哥。” 吴邪一激灵，看着这个人仔细去辨别他的脸，忽然问道。 “你是不是去找过一个毕摩？” 小张哥的脸色一下大变。 “你知道我？” 事情关系到小哥，胖子赶紧拍拍吴邪的后背。 “天真天真，这咱解决不了，你快点给天仙儿打电话，咱们求助一下。” 黑瞎子坐在一边看戏，苏万也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天仙儿是谁。 而等吴邪给纪初桃打电话时，因为心念杂乱一不小心就按到了免提上。 “吴邪，你最好有事。” 睡到一半被吵醒，导致本来就有一点点起床气的纪初桃心情十分不美丽。 虽然声音仍旧是娇滴滴甜嗲嗲的，但总让吴邪感觉后背都漫上了一层冷汗。 “小桃子，你快来黑瞎子家，有个张家人，我觉得你应该认识，他叫小张哥！” 他赶紧解释。 小张哥？ 纪初桃一下清醒了，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看向身边也睁开眼睛的小哥，红唇动了几下，冲他念出了一个名字。 张海盐。 小哥眉头一皱。 显然这个名字连带着让他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小桃子，你要不要来啊？你不是还在找张家人吗，我看这个人应该知道挺多。” 吴邪看着小张哥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却恨不得竖起耳朵贴到他手机上的模样，有些想笑。 这人怎么和小哥的画风不太一样？ “行，知道了，我们一会儿到。” 纪初桃弯唇将小哥的眉头抚平，询问地址以后挂了电话。 “走吧，我们去看看张海盐。” 她牵着小哥的手撒娇似的晃了晃。 小哥非常不想去见那个比胖子还能满嘴跑火车的话唠，但是他们为了以后做准备，目前确实还在找张家人。 不过纪初桃刚想下床去洗漱，手腕突然一紧，被小哥压在床上，唇瓣一烫，收了个利息。 而吴邪这边挂断电话后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小张哥目光如炬，探照灯一般落在吴邪身上，忍了半天，最后还是走过来忽然搭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到一边，邪魅一笑。 “刚刚和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吴邪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更加邪魅的笑。 “就不告诉你。” 苏万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一头雾水。 “师傅，刚刚那个小姐姐是谁啊？声音真好听，我能认识一下吗？” 黑瞎子差点一口茶喷他脸上，咳了两声骂道。 “你认识个屁。” 也不怕哑巴到时候把你打成折叠的。 被师傅毫不留情地骂了，这让苏万有点委屈，但是那个小姐姐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像他梦寐以求的女朋友。 离小桃子过来还有一段时间，吴邪干脆开始套小张哥的话。 等纪初桃和小哥到黑瞎子家的时候，就看到胖子被一个大胡子拖着，还有一个道士被黑瞎子抱着，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你们这是……在打架？” 纪初桃一脸好奇。 北京实在是太冷了，她刚刚和张起灵走出酒店就像被冷空气给扇了一巴掌。 所以也没急着过来，而是先买了一身毛绒绒的奶茶色长皮草，外加一顶同色系的绒帽，把自己裹得像个毛熊一样才坐车过来。 小哥还没见过老婆变成毛茸茸的可爱模样，一路上都在看着她发呆。 此刻两人挽着手进来，瞬间吸引在场人所有的注意力。 因为穿得厚重又戴着帽子，少女只露出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一双桃花眼卷着春水，眼波流转时带着旁人形容不出的清冷。 皮肤白的欺霜赛雪，唇瓣带着红，艳丽得如同雨夜海棠。 仙女！ 苏万看呆了。 这小姐姐长的也太好看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哎呦喂，我们天仙儿终于来啦！这才几个小时不见啊，你怎么又变好看了！” 胖子挣脱开小张哥的手，狗腿跑到两人身边，像伺候老太爷似的接过少女刚摘下的毛绒帽子。 纪初桃扫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帽子递过去。 但很快她就发现胖子身后跟着的大胡子男人正直勾勾地看着张起灵。 少女眉梢微扬。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呀？ 小张哥挪着步子来到小哥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因嘴唇颤抖导致话语断断续续。 “你——我——我——这么多年了，我总算找到你了！！” 小哥带着老婆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皱着眉看他。 这人原来还只是话唠，现在怎么弄成流浪汉了？ 张千军万马没见过小哥，还没弄明白小张哥为什么这么激动。 反倒是纪初桃没忍住说了句话。 “要不先让我们坐下来？” 东道主的黑瞎子推了一把身边沉浸在美色里的苏万，作势想要敲上他花痴的脑袋。 “赶紧给你纪姐姐和张大哥倒茶去，愣着干嘛？” 苏万惊醒，支支吾吾答应一声，跑掉了。 瞎子的客厅里屋都是棉布的老旧大沙发，地上铺着地毯，丢着很多坐垫，到处都是高达模型。 纪初桃难以想象，一把年纪的黑瞎子竟然会喜欢模型这种东西。 她把外套脱下来放到一边，和小哥一起坐在沙发上。 苏万端着茶过来时刚好看到她纤细的腰肢。 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藏不住事，脸都红了。 小张哥还是那副激动的样子，身上穿的老衬衫都已经洗的发浆了，头发和胡子很油腻，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小哥很少情绪外显，但他真的觉得这个人没眼看。 “族长，您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我已经把所有东西都计划好了，当年分开之后，我到处都没找到你。” “还好现在可算找着了，我要帮助你在张家站稳脚跟，再创辉煌！振兴张家！” 小张哥一脸义愤填膺，显然为了这件事情已经走火入魔。 纪初桃记得当初张海盐还是一副公子哥的模样，现在看倒是越来越像要饭的。 他难道连水费都交不起吗？ 小哥则完全不想看他，一扭头看向自己的老婆。 嗯，美。 纪初桃一脸兴味，觉得很有意思。 “他不会跟你走，只会和我在一起。” 她忍不住逗一下张海盐，伸出自己的左手，露出那颗硕大的钻戒。 小冰糖一样的钻石在灯光底下折射出耀眼的彩光，若是放在太阳底下，恐怕还会更加亮眼。 小张哥看向纪初桃，又看了看小哥刚刚刻意从口袋里拿出的手，发现俩人戴着对戒以后，脸皮抽动了一下。 族长怎么还和外族通婚了呢？ “虽然这很不礼貌，但是我还是需要说一下，张家人是不能和外族通婚的，而且您见过那个门吗？” “那座青铜门后面是什么？您进去过吗？如果都没有的话，那恐怕您得离开我们族长，因为您总有一天会跟不上族长的步伐。” 小张哥说完，就发现他心心念念的族长忽然冷冷看了他一眼。 而吴邪、胖子和黑瞎子则像看傻子似的。 反而是纪初桃，既没生气也没难过，一脸笑意。 他有点莫名，但还是挺直了脊背。 不管怎么说，就算张家只剩下他们几个了，还是要记得祖训，他有义务维护族长的身体。 “嘿，哥们儿，我说，我打断你一下。” 胖子忍不住看向这个二傻子。 “你们族长夫人，光青铜门就去了两次，第二次和你们族长一起守了十年。” “哎，十年，你懂什么叫十年吗？懂什么叫一起守吗？” 听完他的话，小张哥惊骇地看向纪初桃。 这胖子什么意思，族长去守门的十年，这位小姑娘也一起跟进去了？ 看着也不像能下斗的样子啊，反而像是个富家千金。 难道族长被包养了？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族长姿色还是有很大的，那族长是放弃张家了吗？ “行了，下巴先往回收一收吧。” 纪初桃看戏看得差不多了，伸手牵住小哥，纤细的手指扣进他的指缝里，安抚着他的情绪。 “振不振兴先不说，你们能不能先收拾一下形象？” 小张哥语塞。 他现在的形象确实有点有损张家的外貌，但是…… 这下看了半天的张千军万马总算明白了。 这位仪表堂堂的小哥就是他们族长！！这个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姑娘是他们的族长夫人！ “族长，族长夫人，这回我们都计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你们放心，只要我们成功就能完全振兴张家！” 小张哥也顺势说了一下他们这回想去夹啦嘛的地方，是当年他们找毕摩的那个村子，一个只要去了就会看不见东西的地方。 他们几十年前就去过一次，但是最终仍旧无功而返。 而至今没有人能去倒那个斗，包括黑瞎子这种可以说是非常厉害的老手。 小哥听完没有讲话，而是看向黑瞎子。 后者摊了摊肩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个斗你们倒不了。” 少女声音轻轻柔柔，话语却说得非常直白。 “去了就会死。” 她现在仍然记得当时自己作为一个灵魂，和张起灵一起去了那个斗的状况。 那个奇怪的墓，除非是他们两个现在一起去，还要时刻用她的血。 不然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出来，包括黑瞎子。 小张哥忍不住侧目看向她。 那个斗确实是非常危险，所以他们找了黑瞎子一起，但一旦弄清楚了，张起灵绝对可以镇压张家。 纪初桃瞥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随手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就算想去也不是现在，时间还没到。” 反正他们不管怎么样也去不了，自己也没必要担心。 小哥一直没有发言，看着黑瞎子，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吴邪觉得气氛有点诡异。 小桃子来之前他就已经听小张哥说过一遍那个靠近就会看不见的斗了，而且瞎子看起来好像很想过去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瞎了，所以也不在乎了。 小张哥还要开口，又被纪初桃制止。 “如果以后还想见张起灵的话，就要听我的，这个斗暂时不能下。” 最后这个事情不了了之，她不知道后面他们是怎么解决的。 但是临走前，小张哥和张千军万马达成一致，和他们一起去了酒店。 好不容易见到族长了，这俩人可不得跟着。 第142章 气象站 好歹从前也算是有见面之缘的人。 纪初桃非常大方地给两人开了两个房间，并让人送了新的衣服过来。 她真的不想看见两个流浪汉。 当天晚上，小哥把两人叫到一个房间，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些了什么。 总之第二天张海盐和张千军万马过来的时候，态度明显有了非常深刻的转变，尤其是张海盐。 “夫人，咱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我觉得要不要给族长建一个庙，就像飞坤爸鲁那样，还是别的什么，或者先集资吗？” 看着娇贵明艳的女孩，张海盐心里十分感叹族长的能耐。 没想到他们族长还有这吃软饭的本事，竟然一声不吭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年轻女孩。 果然不愧是他们的族长！ 他当年还以为那个求救的女孩是族长的姘头呢，没想到族长的眼光这么高，这个夫人比他娘长得还漂亮。 纪初桃坐在套间外的沙发上，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总之你们先别去那个墓，联系一下张家流落在外的其他人，如果你们自己想做什么的话，也可以。” “我想你们应该也知道事情现在只是个开始，后续的探索还要有更多的人帮忙。” “广西的墓，以后有机会我和张起灵会带你们去下，但不是现在。” 她推过去一张银行卡。 “而且你们俩也别太狼狈了，再被人当成流浪汉抓起来。” 纪初桃稍微嘱咐了一些事情，身边小哥就一直陪着她。 这一幕让张千军万马有点感动。 独自熬了这么多年，他们终于要熬出头了，族长和族长夫人竟然一下子都出现了！ 短暂安排完，纪初桃就把人打发走了，让他们先出发去杭州，自然有人接待他们。 等吴邪把北京九门的事情大体压了压以后，四人才起身前往南京。 北极阁历史非常悠久，南朝刘宋始建司天台后一直有名。 明初的时候，这里建造了规模巨大的钦天台，至于现在，这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气象博物馆。 跟馆员报了储物柜的号码以后，他们就一路走到221号前。 221号没人使用，刚好打开着。 吴邪往里面看了一下，果然是空的。 “傻了吧，那就是个垃圾骗人短信。” 胖子看着他说道，接着去问了失物招领，也没有。 纪初桃和小哥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俩摸来摸去，摇了摇头。 扫了一眼储物柜，直接转身向对面走去。 储物柜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墙的留言簿，对比着221号储物柜的位置，少女抬手从上面摘下一本留言簿。 吴邪正烦着不知道三叔那老狐狸把线索藏哪，不经意看了一眼小桃子和小哥，就发现两人正拿着一本留言簿在看。 知道他们肯定是有发现，赶忙跑了过去。 遇到方桌时，直接像年轻时一样单手撑桌翻了过去，等站稳时才感觉腰部酸痛。 靠，难道真老了？ 他捂着腰来到两人身边，就看到小桃子一脸惊讶将留言簿调转过来给他看。 “吴邪，你要发财了。” 吴邪一愣，在那页看到了一个转让声明，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兹将小松山常平路甲一段87号地块，无偿转让于吴邪。转让人吴三省。】 上面还有一个手印，就是他三叔的。 胖子这时候也从桌子上翻了过来，看他愣在那，直接问道。 “怎么了？” 吴邪茫然看向他。 “我三叔给我留了一块地。” 四个人研究了半天也没从上面找出更多的内容。 最后吴邪把整本留言簿卷起来，直接往兜里一揣就出了博物馆。 “我刚刚查了，这块地是在南京冶山一带，面积不小，以前是一个气象站，气象站拆迁之后，整块地就被人买了下来。” 纪初桃把手机上的消息递给吴邪看。 “现在看来，当初买这快递的应该就是你三叔。” 冶山是南京附近的一个镇，原本是一片矿山，那地方一片平原一片丘陵，除了镇外，就是各种野山坡和各种地质保护区域。 冶山镇的矿山底下全是历代的矿道，据说最早发现了矿道是西周时期的，深入地下几百米深的地方。 从市区到那边少说也要两个小时。 四人直接打了两辆专车，一路走一路问，从马路拐进路边村子，在村里下车。 村子是个老村，长条形的非常局促，木头老房子和新的水泥房子挤在一起，中间的道路都不能并排走三人以上。 里面很多文革时期的标语都还在，在城市郊区这里的植被算是保护得好的。 树木参天，虽然往外看不到几步就是国道，但是往山里走走还是有一些阴森的感觉。 气象站在村子的后山上，上了后山胖子就开始愁眉不展，骂道。 “这地段只能修坟地啊，天真，你三叔给你留的东西都在犄角旮旯。” 吴邪冷笑。 “阴宅房地产也是房地产，干一行爱一行。” 纪初桃被两人的话逗得咯咯笑，挽着小哥的胳膊走在两人后头。 听到笑声，胖子转过头来。 “天仙儿，你那公司有没有做房地产的，能不能给天真投点钱，不行做个坟地我们也认了。” 少女认真想了想。 她目前涉足的领域还在资本金融、生物和互联网上，倒是没有主要发展房地产，况且房地产东风已经过了。 “没有，不过我投资过一个房地产公司，股票还没卖，你们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用董事身份走个后门。” “那感情好，咱们先给天真掌掌眼。” 到山顶他们就看到了封住的老铁门和气象站已经腐朽的老挂牌，两边是黄水泥的围墙，不少地方已经坍塌，坍塌的地方头上怒放着杂草。 墙面怒爬着青苔和蜈蚣藤，那种长势简直要把墙给整个吞没。 往铁门里看去，四人看到了有一栋气象站的老建筑还立在那儿，外墙完全霉变斑驳，长满了青苔和藤蔓。 地下的落叶烂了好几茬，估计走进去就能磨过脚踝。 纪初桃拉着小哥的手，看看自己干净的直筒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吴邪，你三叔是想让你二次创业当拆迁办吗？” 吴邪：…… 空气中弥漫着山上泥土青草和腐烂落叶的潮霉味，夹着铁门的锈味儿，闻到的喉咙发紧。 吴邪看着这个加大号的格尔木疗养院，第一反应是转头就走。 这他妈肯定又是三叔给他的巨大的潘多拉盒子，绝对不能打开。 看到这场面，胖子眼睛也都直了。 “狗日的，没拆干净啊？咱们得自己拆啊？这路也不行啊，他妈亏本买卖不能干啊天真。” 吴邪现在脑子很乱。 虽然他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那腐朽的废墟建筑中透出来，但他不能回头，万一三叔现在在哪个野外被野人绑着弹鸡鸡，只有他能去救人。 他要是走了，那三叔不就完了么？ 小哥看了吴邪一眼，仿佛猜中吴邪此刻的心思，淡淡道。 “进去看看。” 说罢，他就直接牵着老婆走了进去，胖子和吴邪跟在他们身后，一起从边上的破口子爬进去。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杂草往里面走，走进那幢水泥楼，他们看到门口的外墙上用涂鸦喷漆，方方正正地喷了一行数字。 1773xxx5034 就是给吴邪发短信的那个手机号号码。 吴邪还没想出什么，就听小桃子忽然语气一冷。 “走，里面有人。” 胖子一把抓住他躲进一边灌木丛里，纪初桃和小哥也闪身藏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 随即，四人看到废墟里面走出来两三个人，其中一个人还自称“吴三省”。 “我吴三省的名声从来是说一不二的，你现在要是要了这块地，不出三年这儿地价还得再翻，我和村里都商量好了，路的钱我和村里一人一半，你只要给个名目就行。” 纪初桃侧身看向“吴三省”，面色忽然变得奇怪。 小哥的表情也有些晦涩。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交换了个眼神。 那个自称是吴三省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前给了吴邪一张帛书复印件的金万堂！ 那边吴邪和胖子看到是他后，也愣了一下，再听这人冒充三叔准备把地卖了，直接大吼一声。 “丫的，金万堂！” 刚送走买家的金万堂听到这声音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吴邪本人会出现，接着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哇呀一声撒腿就跑。 但他哪躲得过小哥的暗器，一块小石头掷过去，金万堂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见跑不掉，他干脆也不挣扎，眼珠转了转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吴邪和胖子。 “两位爷消消气，我说我说，这块地是你叔托我买的，他当时特别热衷现象这玩意儿，说这气象站里有他要查的东西。” 吴邪问是什么，金万堂摇头。 “这我哪知道，不过我带人清场时发现那栋楼里确实有一个奇怪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叔当时想找的。” “什么东西？” “说起来太麻烦，但是那东西就在上头废墟里，你们干嘛不亲自去看一下？” “那行，走。” 纪初桃和小哥一直没讲什么，跟在三人后面重新返回气象站，反倒是金万堂频频转头，冲着他们俩讨好的嘿嘿笑。 其实金万堂也没做什么，只是派人清理气象站的档案柜。 本想着速战速决，没想到清场第一天工人就上报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建筑一共六楼，在一楼靠墙的一排柜子的时候，工人发现在柜子后面藏着一道奇怪的门。 说奇怪，其实是一扇普通的木头门，刷着天蓝色的漆，波托的很厉害，门框因为潮气都膨胀变形了。 但奇怪的地方就是，这道门二楼到六楼都没有，只有一楼有，而且完全被档案柜挡住。 似乎是人为想要隐藏起来。 工人们把门撬开就发现里面竟是一个简陋的起居室。 发霉腐烂的写字桌、单人床，热水瓶上全是蜘蛛网，天花板上的腻子都发潮脱落了，覆盖在地面上。 大楼内部非常阴冷，他们进去的时候手机手电筒刚开。 就看到一具干尸坐在这个房间中间的椅子上，整具尸体垮在椅子上，几乎完全干化，身上的夹克黏在尸体上。 看着那夹克，吴邪脑子嗡的一下，瞬间喉咙就麻了。 他认得那夹克的款式。 那是他三叔常穿的夹克。 借着手电光，纪初桃看到尸体的面貌已经腐烂了，整个人几乎只剩下了干枯的骨头，骨头也是黑黄的，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皮。 吴邪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退到门口。 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纪初桃知道这不会是吴三省，皱着眉刚想让吴邪冷静，忽然听到他手机短信响了一声。 心中默默叹气，捏了下小哥的手，两人拿着手机打开手电在屋里四处查看起来。 很快，小哥就从尸体的裤子口袋发现了一沓证件。 里面有借书证、工作证，还有其他一系列的，其中有一个就是身份证。 证件除了泛黄以外，保存的都还不错。 纪初桃捏着看了一眼，将其递给刚折返回来的胖子。 看清上面的内容，胖子松了口气，大声喊道。 “天真，你三叔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杨大广？” 吴邪一愣，“我没听说过。” “那我觉得应该不是你三叔。” 胖子把吴邪叫回来，将身份证到他手里。 吴邪着这些证件看了一遍，上面的照片完全不是三叔的样子，但是和尸体的脸对照，却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杨大广。 心头酝酿的紧张骤然一松。 胖子拍了他一下，和他对了一下额头。 “老狐狸没那么容易死，别他妈瞎想。” 一边看了半天的金万堂这才开口。 “小三爷，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要真是三爷的仙蜕在这儿，我能认不出来么？” 吴邪懒得理他，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夹克不是穿在尸体上的，而是披在尸体上。 看着像是杨大广坐在这里，有人给他披上了夹克。 小哥把剩下的那些证件和照片也递给吴邪，示意他继续看。 有一张夹在他工作证里的照片，上面拍了三个人，穿着上世纪80年代的工程帽子，在深山里背着大包，做建设祖国大好河山的劳模样。 照片是彩色的，里面的一个是三叔、一个是杨大广，这两个人肩并肩站着手拉着手，后面远远的还有一个人正在走来，是陈文锦。 “天真，你三叔和杨大广这关系看起来不一般啊，他不会是你三叔的男朋友吧。” 胖子看着照片，随口嘟囔。 纪初桃被他这逆天猜测逗得一笑。 “那可不是。” 她刚刚看了照片，虽然杨大广和三叔拉着手，也看着镜头，但从身体语言来看，杨大广的方向是面朝陈文锦的。 “他喜欢的是陈文锦。” 被胖子这一插科打诨，吴邪心里最后那点别扭也消失的一干二净，抬腿踢了他一脚。 “去你的。” 四人在密室里继续搜索，很快就从床底下翻出一大堆鞋盒。 都是90年代的那种皮鞋盒子，用塑料袋包的好好的，胖子一边拆一边祈祷。 “全是地契，全是地契。” 拆开一看，发现一些盒子都是以前听音乐用的那种磁带。 磁带上面贴着条子，写着“游园惊梦”，是余振飞的录音版。 继续拆，把床下的鞋盒子全部拆开后，他们发现里面全部都是磁带，都是各种戏曲，除此以外再无其他线索。 确定没有其他东西以后，四人就把金万堂打发走，带着这些回了南京的酒店。 吴邪特意去堂子街淘货，买了一个以前的卡带播放机。 在酒店插上电，放进去一盘磁带，四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播放机。 大概有30秒的空白，之后播放机里传出了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好像打鼓和某人的低吟，这些声音是间歇的，伴随着大量的白噪音。 纪初桃听力好，刚听两盘就意识到，这录音带里都是一些非常耳熟的声音。 而吴邪很快也听出来了。 竟然是雷声。 这些磁带里，录的都是打雷的声音。 第142章 气象站 好歹从前也算是有见面之缘的人。 纪初桃非常大方地给两人开了两个房间，并让人送了新的衣服过来。 她真的不想看见两个流浪汉。 当天晚上，小哥把两人叫到一个房间，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些了什么。 总之第二天张海盐和张千军万马过来的时候，态度明显有了非常深刻的转变，尤其是张海盐。 “夫人，咱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我觉得要不要给族长建一个庙，就像飞坤爸鲁那样，还是别的什么，或者先集资吗？” 看着娇贵明艳的女孩，张海盐心里十分感叹族长的能耐。 没想到他们族长还有这吃软饭的本事，竟然一声不吭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年轻女孩。 果然不愧是他们的族长！ 他当年还以为那个求救的女孩是族长的姘头呢，没想到族长的眼光这么高，这个夫人比他娘长得还漂亮。 纪初桃坐在套间外的沙发上，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总之你们先别去那个墓，联系一下张家流落在外的其他人，如果你们自己想做什么的话，也可以。” “我想你们应该也知道事情现在只是个开始，后续的探索还要有更多的人帮忙。” “广西的墓，以后有机会我和张起灵会带你们去下，但不是现在。” 她推过去一张银行卡。 “而且你们俩也别太狼狈了，再被人当成流浪汉抓起来。” 纪初桃稍微嘱咐了一些事情，身边小哥就一直陪着她。 这一幕让张千军万马有点感动。 独自熬了这么多年，他们终于要熬出头了，族长和族长夫人竟然一下子都出现了！ 短暂安排完，纪初桃就把人打发走了，让他们先出发去杭州，自然有人接待他们。 等吴邪把北京九门的事情大体压了压以后，四人才起身前往南京。 北极阁历史非常悠久，南朝刘宋始建司天台后一直有名。 明初的时候，这里建造了规模巨大的钦天台，至于现在，这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气象博物馆。 跟馆员报了储物柜的号码以后，他们就一路走到221号前。 221号没人使用，刚好打开着。 吴邪往里面看了一下，果然是空的。 “傻了吧，那就是个垃圾骗人短信。” 胖子看着他说道，接着去问了失物招领，也没有。 纪初桃和小哥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俩摸来摸去，摇了摇头。 扫了一眼储物柜，直接转身向对面走去。 储物柜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墙的留言簿，对比着221号储物柜的位置，少女抬手从上面摘下一本留言簿。 吴邪正烦着不知道三叔那老狐狸把线索藏哪，不经意看了一眼小桃子和小哥，就发现两人正拿着一本留言簿在看。 知道他们肯定是有发现，赶忙跑了过去。 遇到方桌时，直接像年轻时一样单手撑桌翻了过去，等站稳时才感觉腰部酸痛。 靠，难道真老了？ 他捂着腰来到两人身边，就看到小桃子一脸惊讶将留言簿调转过来给他看。 “吴邪，你要发财了。” 吴邪一愣，在那页看到了一个转让声明，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兹将小松山常平路甲一段87号地块，无偿转让于吴邪。转让人吴三省。】 上面还有一个手印，就是他三叔的。 胖子这时候也从桌子上翻了过来，看他愣在那，直接问道。 “怎么了？” 吴邪茫然看向他。 “我三叔给我留了一块地。” 四个人研究了半天也没从上面找出更多的内容。 最后吴邪把整本留言簿卷起来，直接往兜里一揣就出了博物馆。 “我刚刚查了，这块地是在南京冶山一带，面积不小，以前是一个气象站，气象站拆迁之后，整块地就被人买了下来。” 纪初桃把手机上的消息递给吴邪看。 “现在看来，当初买这快递的应该就是你三叔。” 冶山是南京附近的一个镇，原本是一片矿山，那地方一片平原一片丘陵，除了镇外，就是各种野山坡和各种地质保护区域。 冶山镇的矿山底下全是历代的矿道，据说最早发现了矿道是西周时期的，深入地下几百米深的地方。 从市区到那边少说也要两个小时。 四人直接打了两辆专车，一路走一路问，从马路拐进路边村子，在村里下车。 村子是个老村，长条形的非常局促，木头老房子和新的水泥房子挤在一起，中间的道路都不能并排走三人以上。 里面很多文革时期的标语都还在，在城市郊区这里的植被算是保护得好的。 树木参天，虽然往外看不到几步就是国道，但是往山里走走还是有一些阴森的感觉。 气象站在村子的后山上，上了后山胖子就开始愁眉不展，骂道。 “这地段只能修坟地啊，天真，你三叔给你留的东西都在犄角旮旯。” 吴邪冷笑。 “阴宅房地产也是房地产，干一行爱一行。” 纪初桃被两人的话逗得咯咯笑，挽着小哥的胳膊走在两人后头。 听到笑声，胖子转过头来。 “天仙儿，你那公司有没有做房地产的，能不能给天真投点钱，不行做个坟地我们也认了。” 少女认真想了想。 她目前涉足的领域还在资本金融、生物和互联网上，倒是没有主要发展房地产，况且房地产东风已经过了。 “没有，不过我投资过一个房地产公司，股票还没卖，你们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用董事身份走个后门。” “那感情好，咱们先给天真掌掌眼。” 到山顶他们就看到了封住的老铁门和气象站已经腐朽的老挂牌，两边是黄水泥的围墙，不少地方已经坍塌，坍塌的地方头上怒放着杂草。 墙面怒爬着青苔和蜈蚣藤，那种长势简直要把墙给整个吞没。 往铁门里看去，四人看到了有一栋气象站的老建筑还立在那儿，外墙完全霉变斑驳，长满了青苔和藤蔓。 地下的落叶烂了好几茬，估计走进去就能磨过脚踝。 纪初桃拉着小哥的手，看看自己干净的直筒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吴邪，你三叔是想让你二次创业当拆迁办吗？” 吴邪：…… 空气中弥漫着山上泥土青草和腐烂落叶的潮霉味，夹着铁门的锈味儿，闻到的喉咙发紧。 吴邪看着这个加大号的格尔木疗养院，第一反应是转头就走。 这他妈肯定又是三叔给他的巨大的潘多拉盒子，绝对不能打开。 看到这场面，胖子眼睛也都直了。 “狗日的，没拆干净啊？咱们得自己拆啊？这路也不行啊，他妈亏本买卖不能干啊天真。” 吴邪现在脑子很乱。 虽然他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那腐朽的废墟建筑中透出来，但他不能回头，万一三叔现在在哪个野外被野人绑着弹鸡鸡，只有他能去救人。 他要是走了，那三叔不就完了么？ 小哥看了吴邪一眼，仿佛猜中吴邪此刻的心思，淡淡道。 “进去看看。” 说罢，他就直接牵着老婆走了进去，胖子和吴邪跟在他们身后，一起从边上的破口子爬进去。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杂草往里面走，走进那幢水泥楼，他们看到门口的外墙上用涂鸦喷漆，方方正正地喷了一行数字。 1773xxx5034 就是给吴邪发短信的那个手机号号码。 吴邪还没想出什么，就听小桃子忽然语气一冷。 “走，里面有人。” 胖子一把抓住他躲进一边灌木丛里，纪初桃和小哥也闪身藏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 随即，四人看到废墟里面走出来两三个人，其中一个人还自称“吴三省”。 “我吴三省的名声从来是说一不二的，你现在要是要了这块地，不出三年这儿地价还得再翻，我和村里都商量好了，路的钱我和村里一人一半，你只要给个名目就行。” 纪初桃侧身看向“吴三省”，面色忽然变得奇怪。 小哥的表情也有些晦涩。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交换了个眼神。 那个自称是吴三省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前给了吴邪一张帛书复印件的金万堂！ 那边吴邪和胖子看到是他后，也愣了一下，再听这人冒充三叔准备把地卖了，直接大吼一声。 “丫的，金万堂！” 刚送走买家的金万堂听到这声音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吴邪本人会出现，接着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哇呀一声撒腿就跑。 但他哪躲得过小哥的暗器，一块小石头掷过去，金万堂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见跑不掉，他干脆也不挣扎，眼珠转了转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吴邪和胖子。 “两位爷消消气，我说我说，这块地是你叔托我买的，他当时特别热衷现象这玩意儿，说这气象站里有他要查的东西。” 吴邪问是什么，金万堂摇头。 “这我哪知道，不过我带人清场时发现那栋楼里确实有一个奇怪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叔当时想找的。” “什么东西？” “说起来太麻烦，但是那东西就在上头废墟里，你们干嘛不亲自去看一下？” “那行，走。” 纪初桃和小哥一直没讲什么，跟在三人后面重新返回气象站，反倒是金万堂频频转头，冲着他们俩讨好的嘿嘿笑。 其实金万堂也没做什么，只是派人清理气象站的档案柜。 本想着速战速决，没想到清场第一天工人就上报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建筑一共六楼，在一楼靠墙的一排柜子的时候，工人发现在柜子后面藏着一道奇怪的门。 说奇怪，其实是一扇普通的木头门，刷着天蓝色的漆，波托的很厉害，门框因为潮气都膨胀变形了。 但奇怪的地方就是，这道门二楼到六楼都没有，只有一楼有，而且完全被档案柜挡住。 似乎是人为想要隐藏起来。 工人们把门撬开就发现里面竟是一个简陋的起居室。 发霉腐烂的写字桌、单人床，热水瓶上全是蜘蛛网，天花板上的腻子都发潮脱落了，覆盖在地面上。 大楼内部非常阴冷，他们进去的时候手机手电筒刚开。 就看到一具干尸坐在这个房间中间的椅子上，整具尸体垮在椅子上，几乎完全干化，身上的夹克黏在尸体上。 看着那夹克，吴邪脑子嗡的一下，瞬间喉咙就麻了。 他认得那夹克的款式。 那是他三叔常穿的夹克。 借着手电光，纪初桃看到尸体的面貌已经腐烂了，整个人几乎只剩下了干枯的骨头，骨头也是黑黄的，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皮。 吴邪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退到门口。 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纪初桃知道这不会是吴三省，皱着眉刚想让吴邪冷静，忽然听到他手机短信响了一声。 心中默默叹气，捏了下小哥的手，两人拿着手机打开手电在屋里四处查看起来。 很快，小哥就从尸体的裤子口袋发现了一沓证件。 里面有借书证、工作证，还有其他一系列的，其中有一个就是身份证。 证件除了泛黄以外，保存的都还不错。 纪初桃捏着看了一眼，将其递给刚折返回来的胖子。 看清上面的内容，胖子松了口气，大声喊道。 “天真，你三叔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杨大广？” 吴邪一愣，“我没听说过。” “那我觉得应该不是你三叔。” 胖子把吴邪叫回来，将身份证到他手里。 吴邪着这些证件看了一遍，上面的照片完全不是三叔的样子，但是和尸体的脸对照，却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杨大广。 心头酝酿的紧张骤然一松。 胖子拍了他一下，和他对了一下额头。 “老狐狸没那么容易死，别他妈瞎想。” 一边看了半天的金万堂这才开口。 “小三爷，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要真是三爷的仙蜕在这儿，我能认不出来么？” 吴邪懒得理他，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夹克不是穿在尸体上的，而是披在尸体上。 看着像是杨大广坐在这里，有人给他披上了夹克。 小哥把剩下的那些证件和照片也递给吴邪，示意他继续看。 有一张夹在他工作证里的照片，上面拍了三个人，穿着上世纪80年代的工程帽子，在深山里背着大包，做建设祖国大好河山的劳模样。 照片是彩色的，里面的一个是三叔、一个是杨大广，这两个人肩并肩站着手拉着手，后面远远的还有一个人正在走来，是陈文锦。 “天真，你三叔和杨大广这关系看起来不一般啊，他不会是你三叔的男朋友吧。” 胖子看着照片，随口嘟囔。 纪初桃被他这逆天猜测逗得一笑。 “那可不是。” 她刚刚看了照片，虽然杨大广和三叔拉着手，也看着镜头，但从身体语言来看，杨大广的方向是面朝陈文锦的。 “他喜欢的是陈文锦。” 被胖子这一插科打诨，吴邪心里最后那点别扭也消失的一干二净，抬腿踢了他一脚。 “去你的。” 四人在密室里继续搜索，很快就从床底下翻出一大堆鞋盒。 都是90年代的那种皮鞋盒子，用塑料袋包的好好的，胖子一边拆一边祈祷。 “全是地契，全是地契。” 拆开一看，发现一些盒子都是以前听音乐用的那种磁带。 磁带上面贴着条子，写着“游园惊梦”，是余振飞的录音版。 继续拆，把床下的鞋盒子全部拆开后，他们发现里面全部都是磁带，都是各种戏曲，除此以外再无其他线索。 确定没有其他东西以后，四人就把金万堂打发走，带着这些回了南京的酒店。 吴邪特意去堂子街淘货，买了一个以前的卡带播放机。 在酒店插上电，放进去一盘磁带，四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播放机。 大概有30秒的空白，之后播放机里传出了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好像打鼓和某人的低吟，这些声音是间歇的，伴随着大量的白噪音。 纪初桃听力好，刚听两盘就意识到，这录音带里都是一些非常耳熟的声音。 而吴邪很快也听出来了。 竟然是雷声。 这些磁带里，录的都是打雷的声音。 第143章 杨家祖坟 之后的事情，纪初桃和小哥便没参与了。 吴邪把那间密室里的所有东西全部都运回到了吴山居，包括那具尸体。 胖子把尸体和椅子一起打包，包了一辆搬家公司的车，一路哐当哐当连夜开回杭州。 纪初桃和小哥也回了杭州的家，过上二人世界。 进入青铜门之前，纪初桃创办的公司就已经初具规模，如今十年过去，那些她留下的东西一个个有条不紊出现在市场。 到现在为止，她手头累积的财富已经非常可观。 小哥不是特别注重生活品质的人，但他喜欢包办老婆的一切，因此吴邪他们忙着研究雷声的时候，小哥也每天围着初桃打转。 一边研究那人给的地图信息，一边学习和钻研老婆太独立怎么办、如何能够被老婆更依赖。 他还学会了一个新的网络词——爹系男友。 两个月以后，吴邪那边传来了消息，彼时她正在和张海盐交代新公司事宜。 将他和张千军万马安排好，紧接着便和小哥驱车前往吴山居。 门还没进，就听见里面忽然爆发出一顿怒吼。 “把吴二白给我带上来！” 胖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你你给我待好喽！” 他手指着虚空，一脸气愤。 “我叫你一声二叔，你倒是对你亲侄儿好点啊，你一介绍就给天真介绍四百个对象，他哪有功夫挑啊！你找我呀，我有功夫！” 纪初桃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吴邪前两天去找二叔却被催婚相亲的消息。 “天真说，二叔给他一沓子的女孩照片，他竟然一个都没看！” 胖子简直嫉妒得眼睛发红！ 这个说法让纪初桃有些哭笑不得，接过小哥拧开的果汁喝了一口，目光转向吴邪。 “怎么样，现在有什么发现？” 这两个月她和小哥都没有关注吴邪这边的进程，只是希望他能自己找到从前的探索欲。 如今看起来，效果似乎不错。 吴邪的确是有很大的发现，两个月里他和那些录音带较上劲了。 上车听、下车听、上厕所听、洗澡的时候也听，听得最后看到带子就恶心，终于在最近有了进展。 “昨天晚上，我听到了一段雷声，和杨大广录像带里的一模一样，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他把昨天录下来的雷声用电脑播放出来，对比杨大广录音带里的声音。 “这两段雷声不论是频率、状态都一模一样，你们看它的音轨，是完美重叠的。” 纪初桃和小哥没说话，脸上也并没有流露出意外。 两段雷声完全一模一样。 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情况，相隔十几年的雷暴声完全一样，假设这是巧合的话，几率无限趋近于零。 胖子收起脸上的愤恨，将昨天自己的推测也说了一遍。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种频率的雷声经常出现，十几年前杨大广听到过一次，十几年后天真听过了一次。” “中间可能还发生过无数次，都是这个频率的，但是任何固定频率不停重复的声音，别管是叫床还是打雷都说明一个原因。” 两人看向他，就见胖子一脸认真。 “说明里面有隐藏的信息。” 至于这个信息是谁发出的又是什么意思，只有老天爷知道。 但他们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杨大广是一个听雷者。 “这事情你们已经跟二叔说了？” 纪初桃想起前段时间和对方见面，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去找二叔了，结果啊，二叔根本就不理他。” 胖子在一边冷笑，想起那些美女照片，他就嫉妒！ “他不理我？我还不带他玩呢，反正杨大广的信息我已经找人查了，咱们自己偷着干。” 本来吴邪想让二叔一起帮忙找三叔，毕竟现在是三叔留下的最后线索，要是他们都不管的话，三叔没准就真的挂在外面了。 “听雷我看只是个幌子，要查，咱们还要从源头开始查！” 少女唇角挂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指尖在小哥掌心轻轻刮了刮，点点头。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先去杨大广的老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 确认的第二天，纪初桃就开着一辆崭新的奔驰g63停到吴山居门口。 车窗落下，露出外头吴邪和胖子羡慕的脸。 “我靠！天仙儿你这车简直太帅了，什么配置，什么时候提的？” “小桃子你买车了啊，这车太酷了。” 少女扬了扬眉，没说话。 两人上车时才发现车里只有她一个，平常和他们天仙儿形影不离的小哥竟然不在车上。 “天仙儿，小哥呢？” 纪初桃看了一眼后视镜，单手打着方向盘转出西湖，绕上马路，往常娇嗲嗲的声音此刻显得有些平淡。 “张家那边有些事要他处理，晚些时候他会来跟我们会合。” 小哥的确是处理事情，只不过是要和吴邪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见面商讨下一步计划。 当然，这就没有必要和他们讲了。 “你们放心。” 杨大广的老家在河南洛阳嵩县伏牛山周边的山村，距离杭州至少有1000多公里。 他们整整开了十一个小时的车，才终于到达老村村口。 半路时下起的蒙蒙细雨，此刻仍然淅淅飒飒。 车停在村口，纪初桃穿着黑色冲锋衣下车，一张娇媚昳丽的小脸尽数遮挡在黑伞之内。 现在村里人少的可怜，很多青年都外出打工，留在村里的只有些老人。 他们拿着和杨大广的身份证和照片到处找人问，本想着不会有什么线索。 却没想到杨广在家乡非常有名，几乎所有的老人都知道他，他是村里当时唯一的大学生，后来进了机关单位上班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有个老爷子话多，直接把他们邀请到家里。 “俺们这一整个村儿，就恁一家是外姓户。” “早些年哩他爹干孬事儿咧，叫警察崩了，就那孩儿自己个儿长大哩，咦，真叫人可怜哟！” 老爷子一嘴河南方言，翻着眼睛回想当年的事。 “杨家嘞那孩儿也怪争脸儿，脑瓜儿灵醒哩很。因为老早斗自己一个人咧，所以考上大学以后也木再回俺们这村儿。” 不怕人找不到，就怕没有消息。 听老爷子这意思，杨家在这儿故事还不少，显然有戏。 “叔，您知道杨广的老宅在哪里吗？” 老爷子摇了摇头。 “杨家嘞老宅老早斗木了，老坟倒还是在那儿，不过恁坟头儿怪出奇哩，草都长不出来。” 接着给他指了个方向，在山上的荒山里头。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礼貌告别老爷子，重新回到车上。 “这丫的杨大广，没想到他爹还是盗墓贼出身，那他能和天真他三叔扯上关系好像也不咋稀奇。” 吴邪觉得胖子这话说得好像不太动听，转头白了他一眼。 “咱们问了半天只有个祖坟去，要么过去看看？” 他的问话对象显然是驾驶位上，手指敲着方向盘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小桃子。 后者回神，点了点头。 “要去，他家祖坟恐怕有蹊跷。” 只是夜色渐深，老坟又在荒山之上，三人不方便摸黑过去，并开车离开到镇上住了一家宾馆。 第二天一早，趁着路上还没有什么人，他们直接往荒山上走。 山路出奇的难走，走出去没几步就没有路了。 好在山间有一条干涸的小溪，他们顺着小溪往山上爬，一路爬到很远半山腰的野林子里，才看到了最早的一片坟地。 坟地已经完全荒废了，在山坡上一层一层，中间有很多遮天蔽日的大树，底下都是圆形的石头坟包，看上去至少有五六十年的历史。 石头长满几层青苔，和藤蔓野草完全缠绕在一起，墓碑基本上都没有了。 “这不对劲呀，这伤看着不像是普通老百姓的地方。” 胖子看着山，眉头皱了起来。 “你可拉倒吧，别胡扯，专心看坟。” 吴邪打断他的话，目光四处搜寻，试图找出老爷子口中说的杨家老坟。 “在那里。” 纪初桃拾起块小石头，在吴邪的注视下掷出一个顺滑的抛物线。 有石头落在坟地里一个小片空地上，很小，大概只有一个浴缸大小，上头完全是秃的。 没有草，泥也是老泥，当然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只是草长得稀稀拉拉的，能大概看得出以前是个坟头，已经平了。 “我们天仙儿就是火眼金睛，还真是这个没跑了。” 胖子一拍手，惹得吴邪惊讶看了他一眼。 “你也知道？” “泥里有朱砂，炒过，所以长不出草来，这是古代的修坟工艺，这大广肯定和咱们是同行，而且学得很扎实。” 闻言吴邪更惊讶了。 “这你都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纪初桃无声看着他脸上毫不作伪的茫然，心中叹了口气，淡淡道。 “杨大广应该经常回来这里。” “小桃子你怎么也这么说？” “我说天真呢，你还不懂吗？这村里人大多姓黄，杨大广家姓杨，他们是外来的，盗墓贼外来肯定是附近有大墓，大墓能吃三代人，这墓肯定就在我们脚下的山里。” “村里人一方面说杨大广从来没有回过村里，一边又很肯定他爹的老坟上没有草，如果单纯炒泥和朱砂很快就会氧化，所以最多七八年就会重新回来。” “这个坟头一直没有草，说明杨大广肯定是多次回过村里扫墓的。” “但没有人见过他，你说这是为什么？” 说明他是偷偷回来的，吴邪心里说道。 但偷偷回来又怎么了？ “杨大广到处听雷和录制雷声需要设备和路费，他能定期偷偷回来老坟，说明这里有一个支撑他回来的理由。” 少女轻轻抬了抬下巴。 “恐怕老坟这里就藏着他经常回来的秘密。”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 “而且你们不觉得这附近的山非常眼熟吗？三叔和杨大广的那张合影，你们拿出来看看。” 吴邪和胖子赶紧翻出从证件夹里找到的那张照片，用合影背景的远山对比他们面前的景象，发现竟然真的一模一样！ “靠，我说我怎么觉得这里在梦里见过呢，原来三爷真来过这个村子。” 纪初桃这次没再给吴邪考虑的机会。 “三叔能来这里，说明这儿很有可能有什么特殊。” “我们现在重新买一批装备，等晚上直接开工。” 胖子最喜欢的就是开工两个字，登时就同意下来，拽着吴邪就去村里的村批发站买了铲子、绳子、蜡烛和手电，还有连腰的橡皮裤和橡皮手套。 村里的煎饼不错，吴邪买了一大包用塑料袋和报纸包着，提着其他东西就回到了野坟坡。 天已经黑了，夕阳的光被山遮挡住，只留下像棉絮一样的光脉从山的剪影后透出来。 天气热的要命，空气中充满潮湿的水珠，似乎在酝酿着下一场大雨。 有纪初桃在场，吴邪和胖子丁点没有体会到蚊虫的叮咬，浑身上下清爽的要命。 两人把铲柄锯断，用短的一路挖下去，下面的盗洞是现成的，挖三米深就挖到了用木板盖住的盗洞口。 挖开就是现成的盗洞，挖得非常好，第一是宽敞，第二是上面还打着很多落脚的坑印。 每个印子里垫着一块砖。 漏洞是斜着打下去的，直接打向山壁，胖子把上面的东西全部收拾完，拿一个竹匾上面盖上土，假装是地面把洞口盖上。 随后打起手电，三人就往下爬。 不到二十米他们就看到了墓室的外壁，洞口是用新砖堵住的，但没有砌死。 墓室外面的小小盗洞中，有一个小灶台，还有一些酒瓶和方便面包装，以及好多个热水壶。 胖子看了一眼，感慨。 “看看人家，讲究，这就是几代人的经营，说不定还有给手机充电的地方。” 纪初桃打开手电，仔细地看了一下洞口外壁，把两个到处乱转的中年人给叫过来。 “有发现，过来。” 他们用手电去照墓室破口位置的地上，在那个地方有很多香灰和纸灰的痕迹，很多还没有烧干净。 墓室外壁还有褪色的红字——慈父杨公贵龙墓。 吴邪用手抹掉外壁上的土灰，发现上面有很多刻字，都是墓碑字样的名字，大概有十几个，都姓杨。 “看来杨家整个都在里面，他们这些人都是靠这个墓吃饭的，然后死了之后，也都葬进了这个墓里？” 纪初桃对他的猜测不置可否。 “先进去看看。” 说罢蹲下身子，把墓室洞口摞放的砖墙抽出来，直接钻了进去。 墓室的拱顶很矮，只能半蹲前进，而且奇怪的是，这墓室的年代也很近，最早还是清朝的。 从混乱的制式和里面一些带着西洋味的图案，技术非常成熟，用机器压出来的琉璃瓦，他们觉得这甚至有可能是民国时期的墓。 墓室的四周有很多壁画，因为年代太新，所以壁画还没有氧化，画工非常精美，和简陋的拱顶结构完全不同。 靠墙放着一排的灵牌，前面都是腐烂的祭品和大量的纸灰，但是没有任何的棺材和尸骨。 “东西呢？”胖子非常失望，“这墓就这么大？” 吴邪笑了笑，对此还算满意，还好没有宝贝勾引胖子破戒。 “胖子，这回你要失望了，这里一看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墓室里非常闷热，吴邪脱掉橡胶手套，拿毛巾擦了把脸，忽然想起好像进入墓室之后就没有听到小桃子的声音。 转头看去，发现她正站在一边看墙上的壁画。 吴邪打起手电仔细跟着去看，发现壁画上涂了一层蛋清一样的东西，阻止了它的氧化，因此看得很清楚。 仔细去看，上面陈年的龟裂非常明显，明显比这个墓的年代要早很多。 壁画的风格无法分辨，画的非常好，乍一看上面画的都是乌云和闪电。 但仔细去看就能发现在满墙的云中，画着各种各样的雷公。 而在壁画的下端，画着无数的山石，山间有树和亭台楼阁。 能看到有很多的白衣穿着官服的小人，正在山顶和楼阁中侧耳，似乎是在听天上的雷声。 看清楚这些，吴邪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壁画不是这里的呀，是他们杨家从别的墓里盗来的啊！” 纪初桃看向他，唇角微微一翘。 “的确，听雷或许并不是从杨大广那里开始的，在他之前，他的祖辈就应该接触到了听雷这件事情。” “所以杨大广在传承祖训的时候，知道了雷声中有所奥秘，又或者杨大广是在这里祭拜祖先的时候，看到了这些壁画，发现了壁画中的奥秘，从而对听雷产生了兴趣。” 吴邪接话道，眼神倏地变亮。 他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没想到只是来查一下杨大广的事情，竟然能牵扯到这么一桩事里去。 这些壁画看起来是宋墓出来的，那个宋墓是谁的墓？墓主人又为什么对雷声那么感兴趣呢？ 胖子这时放弃那堆牌位，转而来到两人身边。 趁吴邪给他说起自己的猜测时，纪初桃直接在这面墙的附近寻找起来。 “天仙儿，你这是在找啥呢？我都找过一遍了，这儿什么东西都没有，就那几个破烂的牌位和祭品，咱白来了！” 胖子说着觉得泄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纪初桃没理他，手指轻轻在墙壁上摸索。 “这后面有空间。” 她拿着匕首在墙上敲了敲，在两人注视下很快找到墙上的暗砖。 匕首一撬，砖块应声而落，露出一个空洞洞的空间。 轻轻一推，壁画直接从中间翻开，露出后面的一大片黑暗的空间。 整个墙壁竟是一道翻门，门轴在墙壁中间，整个墙壁都是可以旋转的。 “小桃子，你太棒了！” 吴邪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少女眉梢一扬，也不沾沾自喜，将视线投入壁画后头的黑暗空间。 “进去看看，应该没什么危险。” 这是杨家祖祖辈辈的墓室，杨大广还经常进来，就算有机关，他也会破坏掉。 三人测试过墓室内的氧气，确认没有问题后直接顺着入口进去。 壁画墙后面是一个很大的长方形墓室，他们进来的墙面上是一半砌在墙里竖葬的细口老棺，外面绑着竹架子，烂得一塌糊涂。 很多地方都烂穿能看到棺材里面，从外形上看，这些都是杨家人的棺材。 墓室中间则有一口老石棺，棺材外壁上用红漆画满了雷公，棺盖上雕刻着云纹，云纹盘绕形成了一个耳朵的图案。 有三色色彩画的很多人物在云中，这些人物都有一个奇怪的特征，耳朵都特别大。 石棺的上方挂着一个铜制的反扣的钟，有一半嵌入了墓室的天顶。 铜钟上面长满了红绿相间的千层锈，从外形上看，这东西似乎是一个声音的放大装置。 并且从花纹来看，石棺和这个东西是一体的，似乎是石棺里的尸体会用这个装置听某种声音。 “我勒个去，这是什么东西啊？” 胖子看着那个钟一样的东西，脸上止不住的惊讶，在吴邪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直接把脑袋探进钟下面。 “这好像有声音啊，是有人在上面小便吗？” “啊，还有人这么不讲究？” 吴邪也把脑袋凑过去，侧耳倾听，里面竟然能听到很多类似水的声音，是从地表传来的，像是地下水的流动。 “是雨。” 纪初桃忽然开口。 “外面下雨了。”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让她先待在墓室中，两人则匆匆忙忙爬出盗洞。 刚出去，一道闪电远远在天边亮起，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雷声滚了下来，雨水将他们的竹匾冲掉，顺着盗洞往里灌水。 两人赶紧在盗洞外面筑起了一道高一点的泥堆，然后在盗洞上头打起伞，再重新回去。 回到墓室，他们发现小桃子竟然已经站到了那个奇怪的铜钟下面，皱着眉不知道在听些什么。 “有什么发现吗？” 吴邪赶紧询问，同时心想怎么地下的狭小空间，竟然比外面听到的雷声更加清晰。 “是雷声，这口钟似乎能收集雷声。” 纪初桃招手让两人过来，把铜钟底下的位置让给他们。 “你们听听。” 吴邪和胖子集中精神，竖起耳朵听着铜钟的动静。 不到一分钟，两人发现雷声在这个奇怪的钟下听起来，变成了一种类似窃窃私语的感觉，好像有无数的人在同时低声说话，但如果仔细听的话会发现声音是听不懂的。 但这些声音全部集中起来，指向地下的那个石棺。 “这个东西，是让棺材里的人来听雷用的。” 纪初桃定下结论。 “有点意思啊！天仙儿，那我和天真可就要打开看看这棺材怎么个事儿了。” 胖子眼睛开始放光。 他和吴邪一人拿着一个撬棍，插入石棺的缝隙，把棺盖推出一条更大的缝隙。 接着用力一推，直接将棺盖推了出去，棺材内部完全露了出来。 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胖子忽然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 纪初桃以为他被伤了眼睛，迅速上前，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这人就又怪叫道。 “不敢看不敢看，这久违的感觉就在眼前，让我再耐心地等待一下吧！” 少女无语，不再搭理他，拿着手电往棺材里面看去。 “你等待个屁！” 吴邪直接踹了他一脚。 ps：小哥看到爹系男友四个字是不敢相信的 因为按年龄算，他恐怕得是太爷系男友 第143章 杨家祖坟 之后的事情，纪初桃和小哥便没参与了。 吴邪把那间密室里的所有东西全部都运回到了吴山居，包括那具尸体。 胖子把尸体和椅子一起打包，包了一辆搬家公司的车，一路哐当哐当连夜开回杭州。 纪初桃和小哥也回了杭州的家，过上二人世界。 进入青铜门之前，纪初桃创办的公司就已经初具规模，如今十年过去，那些她留下的东西一个个有条不紊出现在市场。 到现在为止，她手头累积的财富已经非常可观。 小哥不是特别注重生活品质的人，但他喜欢包办老婆的一切，因此吴邪他们忙着研究雷声的时候，小哥也每天围着初桃打转。 一边研究那人给的地图信息，一边学习和钻研老婆太独立怎么办、如何能够被老婆更依赖。 他还学会了一个新的网络词——爹系男友。 两个月以后，吴邪那边传来了消息，彼时她正在和张海盐交代新公司事宜。 将他和张千军万马安排好，紧接着便和小哥驱车前往吴山居。 门还没进，就听见里面忽然爆发出一顿怒吼。 “把吴二白给我带上来！” 胖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你你给我待好喽！” 他手指着虚空，一脸气愤。 “我叫你一声二叔，你倒是对你亲侄儿好点啊，你一介绍就给天真介绍四百个对象，他哪有功夫挑啊！你找我呀，我有功夫！” 纪初桃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吴邪前两天去找二叔却被催婚相亲的消息。 “天真说，二叔给他一沓子的女孩照片，他竟然一个都没看！” 胖子简直嫉妒得眼睛发红！ 这个说法让纪初桃有些哭笑不得，接过小哥拧开的果汁喝了一口，目光转向吴邪。 “怎么样，现在有什么发现？” 这两个月她和小哥都没有关注吴邪这边的进程，只是希望他能自己找到从前的探索欲。 如今看起来，效果似乎不错。 吴邪的确是有很大的发现，两个月里他和那些录音带较上劲了。 上车听、下车听、上厕所听、洗澡的时候也听，听得最后看到带子就恶心，终于在最近有了进展。 “昨天晚上，我听到了一段雷声，和杨大广录像带里的一模一样，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他把昨天录下来的雷声用电脑播放出来，对比杨大广录音带里的声音。 “这两段雷声不论是频率、状态都一模一样，你们看它的音轨，是完美重叠的。” 纪初桃和小哥没说话，脸上也并没有流露出意外。 两段雷声完全一模一样。 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情况，相隔十几年的雷暴声完全一样，假设这是巧合的话，几率无限趋近于零。 胖子收起脸上的愤恨，将昨天自己的推测也说了一遍。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种频率的雷声经常出现，十几年前杨大广听到过一次，十几年后天真听过了一次。” “中间可能还发生过无数次，都是这个频率的，但是任何固定频率不停重复的声音，别管是叫床还是打雷都说明一个原因。” 两人看向他，就见胖子一脸认真。 “说明里面有隐藏的信息。” 至于这个信息是谁发出的又是什么意思，只有老天爷知道。 但他们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杨大广是一个听雷者。 “这事情你们已经跟二叔说了？” 纪初桃想起前段时间和对方见面，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去找二叔了，结果啊，二叔根本就不理他。” 胖子在一边冷笑，想起那些美女照片，他就嫉妒！ “他不理我？我还不带他玩呢，反正杨大广的信息我已经找人查了，咱们自己偷着干。” 本来吴邪想让二叔一起帮忙找三叔，毕竟现在是三叔留下的最后线索，要是他们都不管的话，三叔没准就真的挂在外面了。 “听雷我看只是个幌子，要查，咱们还要从源头开始查！” 少女唇角挂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指尖在小哥掌心轻轻刮了刮，点点头。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先去杨大广的老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 确认的第二天，纪初桃就开着一辆崭新的奔驰g63停到吴山居门口。 车窗落下，露出外头吴邪和胖子羡慕的脸。 “我靠！天仙儿你这车简直太帅了，什么配置，什么时候提的？” “小桃子你买车了啊，这车太酷了。” 少女扬了扬眉，没说话。 两人上车时才发现车里只有她一个，平常和他们天仙儿形影不离的小哥竟然不在车上。 “天仙儿，小哥呢？” 纪初桃看了一眼后视镜，单手打着方向盘转出西湖，绕上马路，往常娇嗲嗲的声音此刻显得有些平淡。 “张家那边有些事要他处理，晚些时候他会来跟我们会合。” 小哥的确是处理事情，只不过是要和吴邪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见面商讨下一步计划。 当然，这就没有必要和他们讲了。 “你们放心。” 杨大广的老家在河南洛阳嵩县伏牛山周边的山村，距离杭州至少有1000多公里。 他们整整开了十一个小时的车，才终于到达老村村口。 半路时下起的蒙蒙细雨，此刻仍然淅淅飒飒。 车停在村口，纪初桃穿着黑色冲锋衣下车，一张娇媚昳丽的小脸尽数遮挡在黑伞之内。 现在村里人少的可怜，很多青年都外出打工，留在村里的只有些老人。 他们拿着和杨大广的身份证和照片到处找人问，本想着不会有什么线索。 却没想到杨广在家乡非常有名，几乎所有的老人都知道他，他是村里当时唯一的大学生，后来进了机关单位上班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有个老爷子话多，直接把他们邀请到家里。 “俺们这一整个村儿，就恁一家是外姓户。” “早些年哩他爹干孬事儿咧，叫警察崩了，就那孩儿自己个儿长大哩，咦，真叫人可怜哟！” 老爷子一嘴河南方言，翻着眼睛回想当年的事。 “杨家嘞那孩儿也怪争脸儿，脑瓜儿灵醒哩很。因为老早斗自己一个人咧，所以考上大学以后也木再回俺们这村儿。” 不怕人找不到，就怕没有消息。 听老爷子这意思，杨家在这儿故事还不少，显然有戏。 “叔，您知道杨广的老宅在哪里吗？” 老爷子摇了摇头。 “杨家嘞老宅老早斗木了，老坟倒还是在那儿，不过恁坟头儿怪出奇哩，草都长不出来。” 接着给他指了个方向，在山上的荒山里头。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礼貌告别老爷子，重新回到车上。 “这丫的杨大广，没想到他爹还是盗墓贼出身，那他能和天真他三叔扯上关系好像也不咋稀奇。” 吴邪觉得胖子这话说得好像不太动听，转头白了他一眼。 “咱们问了半天只有个祖坟去，要么过去看看？” 他的问话对象显然是驾驶位上，手指敲着方向盘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小桃子。 后者回神，点了点头。 “要去，他家祖坟恐怕有蹊跷。” 只是夜色渐深，老坟又在荒山之上，三人不方便摸黑过去，并开车离开到镇上住了一家宾馆。 第二天一早，趁着路上还没有什么人，他们直接往荒山上走。 山路出奇的难走，走出去没几步就没有路了。 好在山间有一条干涸的小溪，他们顺着小溪往山上爬，一路爬到很远半山腰的野林子里，才看到了最早的一片坟地。 坟地已经完全荒废了，在山坡上一层一层，中间有很多遮天蔽日的大树，底下都是圆形的石头坟包，看上去至少有五六十年的历史。 石头长满几层青苔，和藤蔓野草完全缠绕在一起，墓碑基本上都没有了。 “这不对劲呀，这伤看着不像是普通老百姓的地方。” 胖子看着山，眉头皱了起来。 “你可拉倒吧，别胡扯，专心看坟。” 吴邪打断他的话，目光四处搜寻，试图找出老爷子口中说的杨家老坟。 “在那里。” 纪初桃拾起块小石头，在吴邪的注视下掷出一个顺滑的抛物线。 有石头落在坟地里一个小片空地上，很小，大概只有一个浴缸大小，上头完全是秃的。 没有草，泥也是老泥，当然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只是草长得稀稀拉拉的，能大概看得出以前是个坟头，已经平了。 “我们天仙儿就是火眼金睛，还真是这个没跑了。” 胖子一拍手，惹得吴邪惊讶看了他一眼。 “你也知道？” “泥里有朱砂，炒过，所以长不出草来，这是古代的修坟工艺，这大广肯定和咱们是同行，而且学得很扎实。” 闻言吴邪更惊讶了。 “这你都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纪初桃无声看着他脸上毫不作伪的茫然，心中叹了口气，淡淡道。 “杨大广应该经常回来这里。” “小桃子你怎么也这么说？” “我说天真呢，你还不懂吗？这村里人大多姓黄，杨大广家姓杨，他们是外来的，盗墓贼外来肯定是附近有大墓，大墓能吃三代人，这墓肯定就在我们脚下的山里。” “村里人一方面说杨大广从来没有回过村里，一边又很肯定他爹的老坟上没有草，如果单纯炒泥和朱砂很快就会氧化，所以最多七八年就会重新回来。” “这个坟头一直没有草，说明杨大广肯定是多次回过村里扫墓的。” “但没有人见过他，你说这是为什么？” 说明他是偷偷回来的，吴邪心里说道。 但偷偷回来又怎么了？ “杨大广到处听雷和录制雷声需要设备和路费，他能定期偷偷回来老坟，说明这里有一个支撑他回来的理由。” 少女轻轻抬了抬下巴。 “恐怕老坟这里就藏着他经常回来的秘密。”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 “而且你们不觉得这附近的山非常眼熟吗？三叔和杨大广的那张合影，你们拿出来看看。” 吴邪和胖子赶紧翻出从证件夹里找到的那张照片，用合影背景的远山对比他们面前的景象，发现竟然真的一模一样！ “靠，我说我怎么觉得这里在梦里见过呢，原来三爷真来过这个村子。” 纪初桃这次没再给吴邪考虑的机会。 “三叔能来这里，说明这儿很有可能有什么特殊。” “我们现在重新买一批装备，等晚上直接开工。” 胖子最喜欢的就是开工两个字，登时就同意下来，拽着吴邪就去村里的村批发站买了铲子、绳子、蜡烛和手电，还有连腰的橡皮裤和橡皮手套。 村里的煎饼不错，吴邪买了一大包用塑料袋和报纸包着，提着其他东西就回到了野坟坡。 天已经黑了，夕阳的光被山遮挡住，只留下像棉絮一样的光脉从山的剪影后透出来。 天气热的要命，空气中充满潮湿的水珠，似乎在酝酿着下一场大雨。 有纪初桃在场，吴邪和胖子丁点没有体会到蚊虫的叮咬，浑身上下清爽的要命。 两人把铲柄锯断，用短的一路挖下去，下面的盗洞是现成的，挖三米深就挖到了用木板盖住的盗洞口。 挖开就是现成的盗洞，挖得非常好，第一是宽敞，第二是上面还打着很多落脚的坑印。 每个印子里垫着一块砖。 漏洞是斜着打下去的，直接打向山壁，胖子把上面的东西全部收拾完，拿一个竹匾上面盖上土，假装是地面把洞口盖上。 随后打起手电，三人就往下爬。 不到二十米他们就看到了墓室的外壁，洞口是用新砖堵住的，但没有砌死。 墓室外面的小小盗洞中，有一个小灶台，还有一些酒瓶和方便面包装，以及好多个热水壶。 胖子看了一眼，感慨。 “看看人家，讲究，这就是几代人的经营，说不定还有给手机充电的地方。” 纪初桃打开手电，仔细地看了一下洞口外壁，把两个到处乱转的中年人给叫过来。 “有发现，过来。” 他们用手电去照墓室破口位置的地上，在那个地方有很多香灰和纸灰的痕迹，很多还没有烧干净。 墓室外壁还有褪色的红字——慈父杨公贵龙墓。 吴邪用手抹掉外壁上的土灰，发现上面有很多刻字，都是墓碑字样的名字，大概有十几个，都姓杨。 “看来杨家整个都在里面，他们这些人都是靠这个墓吃饭的，然后死了之后，也都葬进了这个墓里？” 纪初桃对他的猜测不置可否。 “先进去看看。” 说罢蹲下身子，把墓室洞口摞放的砖墙抽出来，直接钻了进去。 墓室的拱顶很矮，只能半蹲前进，而且奇怪的是，这墓室的年代也很近，最早还是清朝的。 从混乱的制式和里面一些带着西洋味的图案，技术非常成熟，用机器压出来的琉璃瓦，他们觉得这甚至有可能是民国时期的墓。 墓室的四周有很多壁画，因为年代太新，所以壁画还没有氧化，画工非常精美，和简陋的拱顶结构完全不同。 靠墙放着一排的灵牌，前面都是腐烂的祭品和大量的纸灰，但是没有任何的棺材和尸骨。 “东西呢？”胖子非常失望，“这墓就这么大？” 吴邪笑了笑，对此还算满意，还好没有宝贝勾引胖子破戒。 “胖子，这回你要失望了，这里一看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墓室里非常闷热，吴邪脱掉橡胶手套，拿毛巾擦了把脸，忽然想起好像进入墓室之后就没有听到小桃子的声音。 转头看去，发现她正站在一边看墙上的壁画。 吴邪打起手电仔细跟着去看，发现壁画上涂了一层蛋清一样的东西，阻止了它的氧化，因此看得很清楚。 仔细去看，上面陈年的龟裂非常明显，明显比这个墓的年代要早很多。 壁画的风格无法分辨，画的非常好，乍一看上面画的都是乌云和闪电。 但仔细去看就能发现在满墙的云中，画着各种各样的雷公。 而在壁画的下端，画着无数的山石，山间有树和亭台楼阁。 能看到有很多的白衣穿着官服的小人，正在山顶和楼阁中侧耳，似乎是在听天上的雷声。 看清楚这些，吴邪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壁画不是这里的呀，是他们杨家从别的墓里盗来的啊！” 纪初桃看向他，唇角微微一翘。 “的确，听雷或许并不是从杨大广那里开始的，在他之前，他的祖辈就应该接触到了听雷这件事情。” “所以杨大广在传承祖训的时候，知道了雷声中有所奥秘，又或者杨大广是在这里祭拜祖先的时候，看到了这些壁画，发现了壁画中的奥秘，从而对听雷产生了兴趣。” 吴邪接话道，眼神倏地变亮。 他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没想到只是来查一下杨大广的事情，竟然能牵扯到这么一桩事里去。 这些壁画看起来是宋墓出来的，那个宋墓是谁的墓？墓主人又为什么对雷声那么感兴趣呢？ 胖子这时放弃那堆牌位，转而来到两人身边。 趁吴邪给他说起自己的猜测时，纪初桃直接在这面墙的附近寻找起来。 “天仙儿，你这是在找啥呢？我都找过一遍了，这儿什么东西都没有，就那几个破烂的牌位和祭品，咱白来了！” 胖子说着觉得泄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纪初桃没理他，手指轻轻在墙壁上摸索。 “这后面有空间。” 她拿着匕首在墙上敲了敲，在两人注视下很快找到墙上的暗砖。 匕首一撬，砖块应声而落，露出一个空洞洞的空间。 轻轻一推，壁画直接从中间翻开，露出后面的一大片黑暗的空间。 整个墙壁竟是一道翻门，门轴在墙壁中间，整个墙壁都是可以旋转的。 “小桃子，你太棒了！” 吴邪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少女眉梢一扬，也不沾沾自喜，将视线投入壁画后头的黑暗空间。 “进去看看，应该没什么危险。” 这是杨家祖祖辈辈的墓室，杨大广还经常进来，就算有机关，他也会破坏掉。 三人测试过墓室内的氧气，确认没有问题后直接顺着入口进去。 壁画墙后面是一个很大的长方形墓室，他们进来的墙面上是一半砌在墙里竖葬的细口老棺，外面绑着竹架子，烂得一塌糊涂。 很多地方都烂穿能看到棺材里面，从外形上看，这些都是杨家人的棺材。 墓室中间则有一口老石棺，棺材外壁上用红漆画满了雷公，棺盖上雕刻着云纹，云纹盘绕形成了一个耳朵的图案。 有三色色彩画的很多人物在云中，这些人物都有一个奇怪的特征，耳朵都特别大。 石棺的上方挂着一个铜制的反扣的钟，有一半嵌入了墓室的天顶。 铜钟上面长满了红绿相间的千层锈，从外形上看，这东西似乎是一个声音的放大装置。 并且从花纹来看，石棺和这个东西是一体的，似乎是石棺里的尸体会用这个装置听某种声音。 “我勒个去，这是什么东西啊？” 胖子看着那个钟一样的东西，脸上止不住的惊讶，在吴邪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直接把脑袋探进钟下面。 “这好像有声音啊，是有人在上面小便吗？” “啊，还有人这么不讲究？” 吴邪也把脑袋凑过去，侧耳倾听，里面竟然能听到很多类似水的声音，是从地表传来的，像是地下水的流动。 “是雨。” 纪初桃忽然开口。 “外面下雨了。”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让她先待在墓室中，两人则匆匆忙忙爬出盗洞。 刚出去，一道闪电远远在天边亮起，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雷声滚了下来，雨水将他们的竹匾冲掉，顺着盗洞往里灌水。 两人赶紧在盗洞外面筑起了一道高一点的泥堆，然后在盗洞上头打起伞，再重新回去。 回到墓室，他们发现小桃子竟然已经站到了那个奇怪的铜钟下面，皱着眉不知道在听些什么。 “有什么发现吗？” 吴邪赶紧询问，同时心想怎么地下的狭小空间，竟然比外面听到的雷声更加清晰。 “是雷声，这口钟似乎能收集雷声。” 纪初桃招手让两人过来，把铜钟底下的位置让给他们。 “你们听听。” 吴邪和胖子集中精神，竖起耳朵听着铜钟的动静。 不到一分钟，两人发现雷声在这个奇怪的钟下听起来，变成了一种类似窃窃私语的感觉，好像有无数的人在同时低声说话，但如果仔细听的话会发现声音是听不懂的。 但这些声音全部集中起来，指向地下的那个石棺。 “这个东西，是让棺材里的人来听雷用的。” 纪初桃定下结论。 “有点意思啊！天仙儿，那我和天真可就要打开看看这棺材怎么个事儿了。” 胖子眼睛开始放光。 他和吴邪一人拿着一个撬棍，插入石棺的缝隙，把棺盖推出一条更大的缝隙。 接着用力一推，直接将棺盖推了出去，棺材内部完全露了出来。 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胖子忽然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 纪初桃以为他被伤了眼睛，迅速上前，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这人就又怪叫道。 “不敢看不敢看，这久违的感觉就在眼前，让我再耐心地等待一下吧！” 少女无语，不再搭理他，拿着手电往棺材里面看去。 “你等待个屁！” 吴邪直接踹了他一脚。 ps：小哥看到爹系男友四个字是不敢相信的 因为按年龄算，他恐怕得是太爷系男友 第144章 南海王 石棺内的状态非常奇怪，和一般腐烂棉絮或者一滩黑水不同。 这个石棺的内部，竟然好像藤壶寄生的礁石一样，长满了密密麻麻鸡眼一样的藤壶。 尸体就侧卧在这些藤壶上，露出的骨头上也全是藤壶，根本看不清尸体本来的样子。 纪初桃打着手电靠近，弯腰仔细观察。 这是一具没有腐烂干净的骸骨，头部是干尸的状态，下半身已经是白骨。 藤壶长得非常饱满，他的嘴巴一直到喉咙里全部都是。 而最诡异的是尸体的耳朵。 这尸体对着他们的那一面，竟然长着七只耳朵，七只耳朵按照一个特别奇怪的排列顺序，一直延伸到脖子和后脑。 胖子用撬棍撬动尸体的头部，翻看另外一边，却是正常的。 七只耳朵对着棺材外那个巨大的集声器，外面在不停地打雷，声音在他们四周就像无数人在说话。 仔细看了一会儿，纪初桃才皱着眉开口。 “这耳朵是假的。” “假的？”吴邪和胖子齐刷刷诧异。 少女点点头。 “没错，这人不是畸形，你们看他的耳朵，耳孔都是人工打出来的。” 吴邪立刻低头用手电靠近了看，发现那些耳朵的形状都是用刀割出来的皮，耳孔打在耳骨上、下颚骨上，还有颅骨上。 “还真是，这也太野了吧。” 如果不是畸形的话，那墓主这七只耳朵应该是一种特殊的类似纹身的装饰。 一般在中原地带，这样也有点远古崇拜的习俗很少见，这极大的体现了这个族群对于声音的崇拜。 尤其雷声对他们来说应该很特殊，所以用多个耳朵来表现对雷声的崇敬。 可看墓主的衣服，虽然已经完全腐烂了，但确实是中原的葬式。 胖子用撬棍去敲棺材的底部，想看看底下有没有陪葬品，直没想到一敲藤壶就被敲碎了，棺材的底一下子直接穿了。 下面竟然是空的。 “妈的，这是口井啊，下面好像还有东西，快过来把这些藤壶敲下去！” 胖子立即兴奋起来，用撬棍继续加工，很快就把整个棺材底捅了下去。 三人发现，棺材下面是一个长方形的深井，从深井的底部刺上来一根石柱，把尸体托在半空，四周都是空的。 深井之中的四壁上，似乎还挂有什么东西。 纪初桃眼清目明，直接趴在棺材边上偏头去看，很快她惊讶发现，那底下不是别的，是他们都非常熟悉的东西。 “是青铜片！底下是无数个青铜簧片。” 无数的青铜鳞片一排一排整齐地挂在下面的井壁上，很多都脱落掉在井底，有一些地方已经破损露出了石壁。 所有的青铜簧片几乎已经腐蚀成了一整片，千层锈开花一样到处都是。 吴邪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棺材边上，但是怎么看也看不清，不过他尝试探头到那具尸体的位置，去听雷声。 此时的声又完全不同。 雷声和地下井里的回音混在一起，那种听不懂的喃喃细语，竟然清晰起来，像极了人在说话。 纪初桃也听到了，脸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我靠，胖子，这应该是一个雷声翻译器，把天上的雷声通过钟和青铜片的共鸣，转化成我们能听懂的声音。” 吴邪非常惊骇。 他俩马上把剩下的藤壶都清理掉，这回声音更加清晰了，一声炸雷在外面响起，雷声在墓室里瞬间回荡。 这声音就像响在纪初桃耳边，清清楚楚的两个字——吴～邪～ 三人对视一眼，胖子拽起两人撒腿就跑。 “胖子你干嘛？”吴邪还想继续听听清楚呢。 “傻逼啊你，这肯定是闹鬼了，快跑！” 纪初桃觉得有点好笑。 虽然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这肯定不是闹鬼，也许有什么人跟在他们身后。 但她还是随着两人一起跑上了地面，那人不知道藏在哪里，还是得先揪出来。 吴邪和胖子连滚带爬冲出去，在黑暗中冲进野林子，还没冲几步，闪电下，他们看到一个穿着雨披的人低头站在雨里。 一个闪电瞬间亮起，那人几乎只用了四分之一秒就到了他们面前，吓到吴邪和胖子大叫。 “杨大爷！！！” 两人刹于不住车直接从那人身边抱头冲过去，被那人同时抓住衣领，直接拽回，摔翻在地。 跟在后面收尾的纪初桃则直接冲向那人的怀里。 粉白昳丽的脸蛋扬起笑容，娇嗲嗲的声音非常兴奋。 “老公！” 哈？杨大爷什么时候成他们天仙儿老公了？！ 吴邪和胖子瞬间摸不到头脑，本能地抬头去看。 大雨磅礴，不时有闪电掠过，墨绿色的雨衣反射着闪电的光弧，显得喧嚣又阴冷，两人看见小哥正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像雨夜屠夫。 不过也就持续一秒，那毫无波动的眉眼便缓和下来，小哥抬起手，将少女冲锋衣的帽子给她拉上。 冲锋衣防雨，完全不怕浸湿。 看清楚是小哥以后，胖子松了口大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挑理道。 “吓死我了，小哥，你就不能买一件可爱点的衣服来见我们。” 吴邪把他搀扶起来，正要说话，一边的林子里又传来了“吴～邪～吴～邪～”的声音。 他刚想过去查看，被胖子一把拦住。 “别，来来，我来。” 说着，胖子就拿着从地上捡的粗树枝直接往那边走去，吴邪不放心，也跟在后面。 纪初桃本想着过去瞧瞧，却被小哥拉住手。 “有雨。” 小哥拉开雨衣，从上口袋里拿出一个别的整齐的手帕，垂眸将老婆脸蛋上沾着的雨水擦干，随后才牵着人走向一边。 等他俩到的时候，发现胖子和吴邪已经箍住了一个小老头，竟然是老金！ “胖爷有话好说，这三爷欠我的钱没给，小三爷又把地拿回去了，我两头亏。” “你们这都重新开张了，必须算我一份，我得来分东西啊！” 金万堂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堆笑。 “谁说我们是来开张的？” 吴邪看着金万堂，后者立即看向胖子。 胖子忽然尴尬，做作地怒骂。 “你他妈闭嘴，我们现在是从良的人了，从良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很在乎自己的贞洁！” 纪初桃抿着唇笑，看胖子的表情和金万堂的样子，就大概猜到这么回事了。 吴邪自然也是，他摆摆手。 “丫你们俩傻逼别演了，回头再和你们算账，先办正事，雨那么大，斗等下淹了。” 一行人重新返回墓室里。 纪初桃身上的冲锋衣特意买的是完全防水的，衣服一点都没湿，吴邪和胖子就不行了，他们还摔了一跤，身上又湿又脏。 俩人脱掉湿衣服，就让金万堂看壁画。 纪初桃则和小哥一起进去了密室里面，过去那个石棺旁边，一起研究棺底的深井，吴邪和胖子也跟在后面。 “我刚刚看过了，这个棺材上下应该是一个共振系统。” 少女抬手指了指头顶的铜钟。 “雷声通过上面这个采集器，传入下面井里，井壁的青铜片引起震动，从而与周围的这些乐器形成共振。” “就像我们现在听到的这样。” 话音落下，雷声在外面响起，变成无数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墓室中回荡。 纪初桃勾了勾小哥的手指，小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我想这种装置的目的是，翻译雷声。” “为什么要翻译雷声，他们听雷干嘛？小哥你知道吗？” 吴邪觉得事情不简单，可看到小哥也露出了异样的表情，便知道大概他也不知道。 不过他和胖子也都松了口气。 小哥和小桃子都懵逼，那他们也就放心了。 这时候金万堂突然叫他们过去。 几人出来一看，就见这人几乎是贴着壁画看，见他们出来了，表情神神叨叨地。 “各位，他娘的牛逼大了，这些东西不属于这里，是从其他的墓里搬过来的，好像都和雷公有关。” “傻子都看出来了。”吴邪心里猛翻白眼。“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各位，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壁画上讲述的是一个非常奇怪王的故事。” “这王在历史上没有记载，可是在民间传说中，他是唯一与雷有关的王，你们猜他是谁啊？” “哈姆雷特。” 胖子抱着膀子说道，话音刚落就被吴邪打了一巴掌。 “别打岔。” 纪初桃和小哥靠在一起，也在后面一脸认真地听。 “堂堂，我警告你啊，你说就好好说，别给我装神弄鬼的，说人话。” 吴邪快速警告。 “小三爷，我真不是胡说八道。” 金万堂苦着一张脸，他拉着吴邪过去看壁画。 “你看你看你看，在西海注方士传中，有那么个传说。” “说是在汉朝时期，有一群方士望海而坐，这时候海边突然出现了海市蜃楼。” “虽然景象比较模糊，可是方士们还是决定划一艘船去一探究竟，你还别说，真让他们发现了一个古国，那就是南海落云国。” “南海落云国的国君就是南海王，其国人长着七只耳朵，据说可以听懂雷公的话，所以就知道了好多上天的秘密。” “南海王一生痴迷听雷，相信听雷可以与上天沟通，并且能实现心中所愿，就追着雷到处跑，到处听雷。” “所以，我刚刚看这些壁画和他棺椁的形制，可以肯定他就是南海王。” 纪初桃听罢，和小哥又返回了石棺旁边。 “这下面应该还有东西，但是水太浑了，看不清楚。” 小哥给她理了一下耳边的湿发，轻声道。 “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 纪初桃点点头，嘱咐一声小心，随后就见他扭动自己的肩膀，整个人的体型猛地开始变得松垮。 接着一点一点变瘦，用类似瑜伽的动作，把自己塞进那条缝隙。 金万堂不明所以。 “张爷爷，你在找什么？” 小哥打着手电慢慢寻找，同时回答道。 “买地券。” 地券其实就是问阴间买地的凭证，和现在的土地证差不多，只不过买的是地府里的地，作为自己的栖身之所。 地券是和阴间交易，所以多为无功德因损的事情，只有无后的人才帮助别人写这种东西谋生。 一般地券前面的内容会非常集中的体现墓在哪里，以及墓主人的信息。 小哥双脚卡在井的两边，仔细去查看尸体的底部，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递出来。 纪初桃拿过一看，尸体的底部是一整块石板，上面全是铭文。 因为上面满是藤壶一样的东西，所以那些铭文看不清楚。 胖子见状直接递下一只锤子，小哥开始敲那些藤壶，露出底下的字，才缓缓念道。 “闽越蛇种，南海王织。” 南海王，听雷。 纪初桃忽然有种预感。 或许他们这一次不仅仅能治好吴邪，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可以解决一些一直缠绕在她心里的谜团。 而一边吴邪他们也在研究小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历史上对于南海国的记载非常少，因为这个国家非常小，而且存在的时间很短，只知道灭国之后，遗民皆结船出海。 无数的船出海之后就没有出现过了，南海王也不知所踪。 既然小哥发现的买地券上写着南海王，那基本可以确认棺材的来源是南海落云国。 南海王墓很可能被海水倒灌过，杨家人盗出棺材的时候，才将藤壶一起带了出来。 这时，小哥缩骨重新爬上来，还带上来了不少磁带残骸。 磁带的残骸一字排开，大概有四十多盘，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了，里面的带子尽数烂断。 无数的淤泥卡在磁带里面，转都转不动。 同样带出来的，还有一个青铜黄片和一个沾满污泥的卷轴。 纪初桃嫌弃得皱眉，小哥也了解她，压根没往她那边递，直接交给了吴邪和胖子。 “初桃说的对。” “这是某种鸣雷用的乐器。” 小哥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两人，继续道。 “他一直在井里播放雷声。” …… 整个墓室除了听雷装置以外就是小哥找到的那点东西有些价值。 得不到其他线索，他们便直接上去返程，金万堂跟着他们的车子也一起回了杭州。 小哥最后找到的那个卷轴里面放着一张很干燥的人皮。 人皮卷里头绑着许多块破碎的石块，上面的图案已经完全辨认不出了。 金万堂主动请缨找了一个大师，据说这大师能从这点零星的线索里帮他们找到南海王地宫的位置。 吴邪淋了大雨，回去以后就病得只能去医院打针。 今天正好是最后一组，现在这人正窝在医院里头输液呢，于是来拜访传说中的大师就只有纪初桃和小哥他们。 “你说这天真的身体真是弱，淋个雨就感冒发烧了，老啦！” 胖子毫不留情的奚落。 “是不是应该给他弄个十鞭大补汤来补补。” 这东西是能随便补的吗？ 纪初桃眨眨眼，挽着小哥的胳膊跟着他的步调往前走，想了半天还是给吴邪找了个借口。 “吴邪急着找他三叔嘛，可以理解。” “也是，不过堂堂，这一看就不是办好事的地儿啊，你找的什么人啊？” 胖子看着周围完全一片烂尾楼的样子，非常质疑这个大师的能力。 他们现在就走在一片灰扑扑的楼中间，这边像是要拆迁一样，楼面都有点发霉了，看起来非常寒碜。 根本不像是什么世外高人住的地方。 被人质疑到的金万堂嗤了一声。 “胖爷，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告诉你，我找这人，那是高人中的高人，能人中的能人，而且是挑眼缘的，没眼缘都不接。” 他们走到一个高大的烟囱前，顺着一道大铁门直接向下，来到地下二层。 离了老远，纪初桃就听到冲面而来的巨大音乐噪音，震得她耳朵一阵阵嗡鸣，火辣辣地疼。 小哥知道她五感较之前是天差地别，现在非常敏锐。 见老婆痛得直揉耳朵，直接心疼伸手把她的耳朵捂住，皱眉对胖子道。 “太吵了，初桃不舒服，我们就在这里等。” 胖子也觉得吵，心道可不能让他们天仙儿给吵坏喽，赶紧点点头和金万堂一起进去。 进了大师的大门他就感觉到心脏都跟随这里喧嚣的噪音一起躁动，趁着堂堂叫人的功夫，他直接找到音响把音乐给关了。 随后小跑出去叫小哥他们俩。 “小哥，快进来，我给动静都弄没了。” 小哥点了点头，垂眸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初桃，刚想伸手把她抱起来，少女就赶紧伸手阻止了他。 “别抱我呀，在外面呢。” 噪音消失，她耳朵也好受不少，还没到走不动路的地步。 把自己的手塞进小哥掌心，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下楼梯。 楼梯底下是一条走廊，走廊两边的墙上都是纹身贴画，门口的牌子上还写着“古董鉴定、各类纹身”，看来这个大师还是个纹身师。 纪初桃心里嘀咕，还挺酷的。 大师的铺子很大，博古架上放了不少古董，一眼望去似乎都是真品。 传说中的大师从铺子二楼下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长得很漂亮。 手里拿个纹身针，头上编了不少脏辫。 “嘿哟，girl，问题少女啊，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胖子竖起一个摇滚的手势，语气暗藏不屑。 第144章 南海王 石棺内的状态非常奇怪，和一般腐烂棉絮或者一滩黑水不同。 这个石棺的内部，竟然好像藤壶寄生的礁石一样，长满了密密麻麻鸡眼一样的藤壶。 尸体就侧卧在这些藤壶上，露出的骨头上也全是藤壶，根本看不清尸体本来的样子。 纪初桃打着手电靠近，弯腰仔细观察。 这是一具没有腐烂干净的骸骨，头部是干尸的状态，下半身已经是白骨。 藤壶长得非常饱满，他的嘴巴一直到喉咙里全部都是。 而最诡异的是尸体的耳朵。 这尸体对着他们的那一面，竟然长着七只耳朵，七只耳朵按照一个特别奇怪的排列顺序，一直延伸到脖子和后脑。 胖子用撬棍撬动尸体的头部，翻看另外一边，却是正常的。 七只耳朵对着棺材外那个巨大的集声器，外面在不停地打雷，声音在他们四周就像无数人在说话。 仔细看了一会儿，纪初桃才皱着眉开口。 “这耳朵是假的。” “假的？”吴邪和胖子齐刷刷诧异。 少女点点头。 “没错，这人不是畸形，你们看他的耳朵，耳孔都是人工打出来的。” 吴邪立刻低头用手电靠近了看，发现那些耳朵的形状都是用刀割出来的皮，耳孔打在耳骨上、下颚骨上，还有颅骨上。 “还真是，这也太野了吧。” 如果不是畸形的话，那墓主这七只耳朵应该是一种特殊的类似纹身的装饰。 一般在中原地带，这样也有点远古崇拜的习俗很少见，这极大的体现了这个族群对于声音的崇拜。 尤其雷声对他们来说应该很特殊，所以用多个耳朵来表现对雷声的崇敬。 可看墓主的衣服，虽然已经完全腐烂了，但确实是中原的葬式。 胖子用撬棍去敲棺材的底部，想看看底下有没有陪葬品，直没想到一敲藤壶就被敲碎了，棺材的底一下子直接穿了。 下面竟然是空的。 “妈的，这是口井啊，下面好像还有东西，快过来把这些藤壶敲下去！” 胖子立即兴奋起来，用撬棍继续加工，很快就把整个棺材底捅了下去。 三人发现，棺材下面是一个长方形的深井，从深井的底部刺上来一根石柱，把尸体托在半空，四周都是空的。 深井之中的四壁上，似乎还挂有什么东西。 纪初桃眼清目明，直接趴在棺材边上偏头去看，很快她惊讶发现，那底下不是别的，是他们都非常熟悉的东西。 “是青铜片！底下是无数个青铜簧片。” 无数的青铜鳞片一排一排整齐地挂在下面的井壁上，很多都脱落掉在井底，有一些地方已经破损露出了石壁。 所有的青铜簧片几乎已经腐蚀成了一整片，千层锈开花一样到处都是。 吴邪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棺材边上，但是怎么看也看不清，不过他尝试探头到那具尸体的位置，去听雷声。 此时的声又完全不同。 雷声和地下井里的回音混在一起，那种听不懂的喃喃细语，竟然清晰起来，像极了人在说话。 纪初桃也听到了，脸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我靠，胖子，这应该是一个雷声翻译器，把天上的雷声通过钟和青铜片的共鸣，转化成我们能听懂的声音。” 吴邪非常惊骇。 他俩马上把剩下的藤壶都清理掉，这回声音更加清晰了，一声炸雷在外面响起，雷声在墓室里瞬间回荡。 这声音就像响在纪初桃耳边，清清楚楚的两个字——吴～邪～ 三人对视一眼，胖子拽起两人撒腿就跑。 “胖子你干嘛？”吴邪还想继续听听清楚呢。 “傻逼啊你，这肯定是闹鬼了，快跑！” 纪初桃觉得有点好笑。 虽然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这肯定不是闹鬼，也许有什么人跟在他们身后。 但她还是随着两人一起跑上了地面，那人不知道藏在哪里，还是得先揪出来。 吴邪和胖子连滚带爬冲出去，在黑暗中冲进野林子，还没冲几步，闪电下，他们看到一个穿着雨披的人低头站在雨里。 一个闪电瞬间亮起，那人几乎只用了四分之一秒就到了他们面前，吓到吴邪和胖子大叫。 “杨大爷！！！” 两人刹于不住车直接从那人身边抱头冲过去，被那人同时抓住衣领，直接拽回，摔翻在地。 跟在后面收尾的纪初桃则直接冲向那人的怀里。 粉白昳丽的脸蛋扬起笑容，娇嗲嗲的声音非常兴奋。 “老公！” 哈？杨大爷什么时候成他们天仙儿老公了？！ 吴邪和胖子瞬间摸不到头脑，本能地抬头去看。 大雨磅礴，不时有闪电掠过，墨绿色的雨衣反射着闪电的光弧，显得喧嚣又阴冷，两人看见小哥正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像雨夜屠夫。 不过也就持续一秒，那毫无波动的眉眼便缓和下来，小哥抬起手，将少女冲锋衣的帽子给她拉上。 冲锋衣防雨，完全不怕浸湿。 看清楚是小哥以后，胖子松了口大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挑理道。 “吓死我了，小哥，你就不能买一件可爱点的衣服来见我们。” 吴邪把他搀扶起来，正要说话，一边的林子里又传来了“吴～邪～吴～邪～”的声音。 他刚想过去查看，被胖子一把拦住。 “别，来来，我来。” 说着，胖子就拿着从地上捡的粗树枝直接往那边走去，吴邪不放心，也跟在后面。 纪初桃本想着过去瞧瞧，却被小哥拉住手。 “有雨。” 小哥拉开雨衣，从上口袋里拿出一个别的整齐的手帕，垂眸将老婆脸蛋上沾着的雨水擦干，随后才牵着人走向一边。 等他俩到的时候，发现胖子和吴邪已经箍住了一个小老头，竟然是老金！ “胖爷有话好说，这三爷欠我的钱没给，小三爷又把地拿回去了，我两头亏。” “你们这都重新开张了，必须算我一份，我得来分东西啊！” 金万堂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堆笑。 “谁说我们是来开张的？” 吴邪看着金万堂，后者立即看向胖子。 胖子忽然尴尬，做作地怒骂。 “你他妈闭嘴，我们现在是从良的人了，从良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很在乎自己的贞洁！” 纪初桃抿着唇笑，看胖子的表情和金万堂的样子，就大概猜到这么回事了。 吴邪自然也是，他摆摆手。 “丫你们俩傻逼别演了，回头再和你们算账，先办正事，雨那么大，斗等下淹了。” 一行人重新返回墓室里。 纪初桃身上的冲锋衣特意买的是完全防水的，衣服一点都没湿，吴邪和胖子就不行了，他们还摔了一跤，身上又湿又脏。 俩人脱掉湿衣服，就让金万堂看壁画。 纪初桃则和小哥一起进去了密室里面，过去那个石棺旁边，一起研究棺底的深井，吴邪和胖子也跟在后面。 “我刚刚看过了，这个棺材上下应该是一个共振系统。” 少女抬手指了指头顶的铜钟。 “雷声通过上面这个采集器，传入下面井里，井壁的青铜片引起震动，从而与周围的这些乐器形成共振。” “就像我们现在听到的这样。” 话音落下，雷声在外面响起，变成无数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墓室中回荡。 纪初桃勾了勾小哥的手指，小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我想这种装置的目的是，翻译雷声。” “为什么要翻译雷声，他们听雷干嘛？小哥你知道吗？” 吴邪觉得事情不简单，可看到小哥也露出了异样的表情，便知道大概他也不知道。 不过他和胖子也都松了口气。 小哥和小桃子都懵逼，那他们也就放心了。 这时候金万堂突然叫他们过去。 几人出来一看，就见这人几乎是贴着壁画看，见他们出来了，表情神神叨叨地。 “各位，他娘的牛逼大了，这些东西不属于这里，是从其他的墓里搬过来的，好像都和雷公有关。” “傻子都看出来了。”吴邪心里猛翻白眼。“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各位，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壁画上讲述的是一个非常奇怪王的故事。” “这王在历史上没有记载，可是在民间传说中，他是唯一与雷有关的王，你们猜他是谁啊？” “哈姆雷特。” 胖子抱着膀子说道，话音刚落就被吴邪打了一巴掌。 “别打岔。” 纪初桃和小哥靠在一起，也在后面一脸认真地听。 “堂堂，我警告你啊，你说就好好说，别给我装神弄鬼的，说人话。” 吴邪快速警告。 “小三爷，我真不是胡说八道。” 金万堂苦着一张脸，他拉着吴邪过去看壁画。 “你看你看你看，在西海注方士传中，有那么个传说。” “说是在汉朝时期，有一群方士望海而坐，这时候海边突然出现了海市蜃楼。” “虽然景象比较模糊，可是方士们还是决定划一艘船去一探究竟，你还别说，真让他们发现了一个古国，那就是南海落云国。” “南海落云国的国君就是南海王，其国人长着七只耳朵，据说可以听懂雷公的话，所以就知道了好多上天的秘密。” “南海王一生痴迷听雷，相信听雷可以与上天沟通，并且能实现心中所愿，就追着雷到处跑，到处听雷。” “所以，我刚刚看这些壁画和他棺椁的形制，可以肯定他就是南海王。” 纪初桃听罢，和小哥又返回了石棺旁边。 “这下面应该还有东西，但是水太浑了，看不清楚。” 小哥给她理了一下耳边的湿发，轻声道。 “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 纪初桃点点头，嘱咐一声小心，随后就见他扭动自己的肩膀，整个人的体型猛地开始变得松垮。 接着一点一点变瘦，用类似瑜伽的动作，把自己塞进那条缝隙。 金万堂不明所以。 “张爷爷，你在找什么？” 小哥打着手电慢慢寻找，同时回答道。 “买地券。” 地券其实就是问阴间买地的凭证，和现在的土地证差不多，只不过买的是地府里的地，作为自己的栖身之所。 地券是和阴间交易，所以多为无功德因损的事情，只有无后的人才帮助别人写这种东西谋生。 一般地券前面的内容会非常集中的体现墓在哪里，以及墓主人的信息。 小哥双脚卡在井的两边，仔细去查看尸体的底部，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递出来。 纪初桃拿过一看，尸体的底部是一整块石板，上面全是铭文。 因为上面满是藤壶一样的东西，所以那些铭文看不清楚。 胖子见状直接递下一只锤子，小哥开始敲那些藤壶，露出底下的字，才缓缓念道。 “闽越蛇种，南海王织。” 南海王，听雷。 纪初桃忽然有种预感。 或许他们这一次不仅仅能治好吴邪，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可以解决一些一直缠绕在她心里的谜团。 而一边吴邪他们也在研究小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历史上对于南海国的记载非常少，因为这个国家非常小，而且存在的时间很短，只知道灭国之后，遗民皆结船出海。 无数的船出海之后就没有出现过了，南海王也不知所踪。 既然小哥发现的买地券上写着南海王，那基本可以确认棺材的来源是南海落云国。 南海王墓很可能被海水倒灌过，杨家人盗出棺材的时候，才将藤壶一起带了出来。 这时，小哥缩骨重新爬上来，还带上来了不少磁带残骸。 磁带的残骸一字排开，大概有四十多盘，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了，里面的带子尽数烂断。 无数的淤泥卡在磁带里面，转都转不动。 同样带出来的，还有一个青铜黄片和一个沾满污泥的卷轴。 纪初桃嫌弃得皱眉，小哥也了解她，压根没往她那边递，直接交给了吴邪和胖子。 “初桃说的对。” “这是某种鸣雷用的乐器。” 小哥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两人，继续道。 “他一直在井里播放雷声。” …… 整个墓室除了听雷装置以外就是小哥找到的那点东西有些价值。 得不到其他线索，他们便直接上去返程，金万堂跟着他们的车子也一起回了杭州。 小哥最后找到的那个卷轴里面放着一张很干燥的人皮。 人皮卷里头绑着许多块破碎的石块，上面的图案已经完全辨认不出了。 金万堂主动请缨找了一个大师，据说这大师能从这点零星的线索里帮他们找到南海王地宫的位置。 吴邪淋了大雨，回去以后就病得只能去医院打针。 今天正好是最后一组，现在这人正窝在医院里头输液呢，于是来拜访传说中的大师就只有纪初桃和小哥他们。 “你说这天真的身体真是弱，淋个雨就感冒发烧了，老啦！” 胖子毫不留情的奚落。 “是不是应该给他弄个十鞭大补汤来补补。” 这东西是能随便补的吗？ 纪初桃眨眨眼，挽着小哥的胳膊跟着他的步调往前走，想了半天还是给吴邪找了个借口。 “吴邪急着找他三叔嘛，可以理解。” “也是，不过堂堂，这一看就不是办好事的地儿啊，你找的什么人啊？” 胖子看着周围完全一片烂尾楼的样子，非常质疑这个大师的能力。 他们现在就走在一片灰扑扑的楼中间，这边像是要拆迁一样，楼面都有点发霉了，看起来非常寒碜。 根本不像是什么世外高人住的地方。 被人质疑到的金万堂嗤了一声。 “胖爷，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告诉你，我找这人，那是高人中的高人，能人中的能人，而且是挑眼缘的，没眼缘都不接。” 他们走到一个高大的烟囱前，顺着一道大铁门直接向下，来到地下二层。 离了老远，纪初桃就听到冲面而来的巨大音乐噪音，震得她耳朵一阵阵嗡鸣，火辣辣地疼。 小哥知道她五感较之前是天差地别，现在非常敏锐。 见老婆痛得直揉耳朵，直接心疼伸手把她的耳朵捂住，皱眉对胖子道。 “太吵了，初桃不舒服，我们就在这里等。” 胖子也觉得吵，心道可不能让他们天仙儿给吵坏喽，赶紧点点头和金万堂一起进去。 进了大师的大门他就感觉到心脏都跟随这里喧嚣的噪音一起躁动，趁着堂堂叫人的功夫，他直接找到音响把音乐给关了。 随后小跑出去叫小哥他们俩。 “小哥，快进来，我给动静都弄没了。” 小哥点了点头，垂眸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初桃，刚想伸手把她抱起来，少女就赶紧伸手阻止了他。 “别抱我呀，在外面呢。” 噪音消失，她耳朵也好受不少，还没到走不动路的地步。 把自己的手塞进小哥掌心，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下楼梯。 楼梯底下是一条走廊，走廊两边的墙上都是纹身贴画，门口的牌子上还写着“古董鉴定、各类纹身”，看来这个大师还是个纹身师。 纪初桃心里嘀咕，还挺酷的。 大师的铺子很大，博古架上放了不少古董，一眼望去似乎都是真品。 传说中的大师从铺子二楼下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长得很漂亮。 手里拿个纹身针，头上编了不少脏辫。 “嘿哟，girl，问题少女啊，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胖子竖起一个摇滚的手势，语气暗藏不屑。 第145章 刘丧 “老公，这个大师看起来好时尚啊。” 纪初桃抱着小哥的胳膊，明媚双眸亮亮地看着那位年轻大师，咬着粉唇和他小声蛐蛐。 她好像还没做过这种造型，不知道自己弄来好不好看。 但是她头发好多哦，扎成丸子头都豁大一个，这种脏辫编了不会爆炸吧？ 小哥的注意力一直在身边的老婆身上，丝毫没有抬眼去看那位传说中的大师。 发觉噪音消失后初桃的脸色好了不少，悬起的心这才默默落下，想着要回应她的话，便不知所云地“嗯”了一声。 “是吧！” 少女有些兴奋，看着大师两条酷酷的花臂，心中蠢蠢欲动。 “老公，你说我纹这个会好看吗？” 这下小哥不得不分出注意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大师两条花花绿绿的胳膊。 “……不好看。” 他捏住初桃的小脸，手指微微屈起，在她鼻尖上轻轻一蹭。 “不纹。” 少女皱皱鼻子埋头进小哥胸膛蹭了好几下，心说不纹就不纹，谁像他一样，还把桃子纹在身上。 传说中的大师和金万堂介绍的一样，非常有个性。 对于胖子的出言挑衅，这人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哎哎哎，怎么走了呢？你今天错过这个大宝贝，以后可不一定能再见到这么极品的了啊！” 胖子把竹筒里的人皮图抽出来铺在桌子上。 “不是自称大师吗？大师给我们分析分析，让我们也长长眼？” 大师已经迈上台阶，透过围栏看了一眼胖子拿出的人皮图，神色微不可察一动，但还是拒绝。 “和你一样丑，没兴趣。” 说完，转身就要上楼。 一听自己丑，胖子一下子火了。 他可是潘家园小王子，轰隆王美周郎，这小娘们说谁丑呢？ 他是不点火都能炸的脾气，立刻对着金万堂嘲讽。 “这就是你说的大师？有俩花臂就成大师啦？那要说纹身，怎么也得是我们小哥张起灵的纹身啊，她见过吗她！” 纪初桃耳朵动了一动，察觉到胖子说这话别有用心。 果然，胖子刚作势把人皮收起来，就听到一声喝止。 “站住！” 大师的声音带着一点微末的焦急，似乎真怕他们直接走人。 听到张起灵和纹身不仅不惊讶，还表现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这人应该知道他们曾经的事。 纪初桃看着那大师身子一转，从楼梯走了下来，径直来到她和小哥面前。 画着黑色眼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身边的小哥。 “脱衣服。” 纪初桃黛眉蹙起，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你认识解雨臣。” 少女语气若有所思，说出的话却是肯定的，这才让大师看向这个从一开始进来就好像美得会发光的女孩一样。 真漂亮的脸，适合收藏。 小哥牵着老婆的手，对于大师说的话理都没理，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反倒是胖子，接过话头不屑开口。 “嘿，我说您这什么意思啊？我们小哥可是已婚人士，你让脱就脱啊？我们天仙儿在旁边看着呢没看着啊？” 刚刚他摆弄了小哥的贞节，这要是天仙儿追究起来，那还不得扒他一层皮？！ “我看你这大师也没什么本事，今天爷几个算是来错了。” 大师努力忽略那个死胖子的话，皱着眉向纪初桃解释。 “我确实认识解老板，而且我只看纹身，看完就帮忙分析你们想要的东西。” 这下倒是让人不太好拒绝。 小哥这次抬头看了这位大师一眼，沉声吐出两个字。 “热水。” 趁大师去准备热水的时候，纪初桃转身将小脸埋在小哥肩头蹭了蹭，娇嗲嗲的声音尽是安抚。 “没事老公，我们就给她看看后背。” 小哥伸手捏了捏她雪白昳丽的脸蛋，心中幽幽记了一笔小帐，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讨回来。 麒麟纹身遇热显露，很快热毛巾擦过的地方就慢慢浮现出一条青黑色的麒麟尾巴。 “这是鸽子血纹身……” 大师喃喃自语，刚想伸手去摸一下，就被胖子打掉了手。 “有妇之夫能是你随便摸的吗？人家媳妇儿同意了吗？” 大师翻了个白眼。 对方达到了自己的要求，她便也没再端着架子，直接回到桌子旁边，开始研究那个人皮。 纪初桃则给小哥的衣服拿过来，抬起小脸对他露出一个十分娇憨的笑。 趁着其他人都在研究人皮图案，偷偷踮脚在小哥的唇瓣上印下一个软绵绵的吻。 粉色的唇瓣靠近他又瞬间离开，小哥直接追上去，将老婆粉嫩嫩的唇瓣染红，这才满意穿好衣服。 随后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来到桌边。 那人皮里面包着的是十几个石块，看样子是从什么东西上切割下来的，石块边缘并不整齐，不过厚度倒是完全一致。 “这是从汉代墓的壁画上切割出来的，而且并不是一个壁画。” 那大师从尸皮上剪了半个指甲大小，放到嘴里抿了一下。 纪初桃立刻毛骨悚然地靠进小哥怀里。 这大师太拼了，那古尸皮是能吃的吗？ “含盐量很高，这具古尸应该长期被海水浸泡，而且这些壁画上的水藓和泥巴是沿海滩涂才有的。” “你们盯着滩涂找吧，哪有滩涂就去哪。” …… 南海王墓规模未明，不仅没有史料，还被杨家人故意隐藏，光靠猜测是完全无法确定的。 不过那个大师也给了一个还算合理的推测。 “按照大师的说法，南海王墓有可能在海边的滩涂下面，这是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地理状态。” 吴邪身上披着薄毯，大概长时间看着电脑，眼睛发红，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 经历过几千年的海岸线演变，当年的山帝和林地，如今已经可能全部被滩涂覆盖。 海水潮汐涨落，渗入滩涂下深处的古墓中。 下面是一个淤泥和海沙混合的环境，这已经不是找不找得到的问题了，就算找到了他们怎么下去？下去了又能如何？ 这都是目前吴邪在考虑的问题。 “南海国目前能追溯到的地方是福建武平，那边离雨村也不太远，要不我们先回去。” 离开村屋这么久，他也是有点想念另一个家了。 而且他的时间……他还是想找到三叔。 确定下一步计划，几人便也没犹豫，当天就从杭州飞往厦门，在高崎机场下车，吴邪的金杯就停在那。 胖子开车往龙岩去，路上就问起南海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福建以前是百越之地，也被称呼为南荒，这里通海外七十六国，近千年里山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从考证。” 吴邪也觉得这事非常棘手。 他们现在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只能到处乱撞。 不过他疑人盗斧，总觉得三叔给他一个线索，指向一个奇怪的古墓，这个古墓正好和他们住的地方有关，还和他们之前经历的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都有关系。 感觉这不是巧合。 但他又不知道该质疑谁，如果小哥知道，那小桃子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毕竟他们俩已经知道他肺的问题。 吴邪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上，镜面中反射出后座一对靠在一起、沉沉睡去的小夫妻。 都已经知道他要死了，他们怎么会隐瞒呢？ 吴邪摇摇头靠在车窗上，还想在寻思寻思，不经意间从后视镜里发现有一辆黑色的jeep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胖子，好像有车一直跟着咱们啊！” 胖子抽空看了一眼，在副驾驶上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人，惊讶道。 “这是二叔的车啊！” 二叔？吴邪立刻慌了，这二叔指定是来横插一脚的，得赶紧跑。 “胖子，快！二叔要债来了，快走！” “好嘞，小哥把天仙儿抱好了，天真坐好，胖爷我带你们飞！” 胖子一脚把油门踩到底，甩开了后面的大吉普。 可他们这四点零排量的破金杯，哪里跑得过大吉普，刚走了不到半小时就直接被四辆大吉普围堵住。 吴邪没办法，只能下去交涉。 纪初桃再醒来时人已经在房间里躺着，身上的衣服也被小哥换了，一件到脚踝的长袖睡裙，生怕她露出一点皮肤。 走下楼，发现他们了村屋一楼挤满了吴家的伙计，一个一个长得歪瓜裂枣，南腔北调都有。 此时他们平常吃饭的餐桌围满了人，屋子的其他地方也堆满了装备，小哥、吴邪和胖子则被挤到角落的沙发上。 所有人都在抽烟，整个屋子烟雾弥漫，就像着火了一样。 少女蛾眉瞬间皱起，抬起玉白色的小手捂住口鼻。 小哥第一时间发现了她，三两步走到楼梯旁，脱下身上的衬衫披到她身上。 “先去屋里，味道很重。” 他一动，一楼的其他人瞬间被吸引目光，看清楼梯上的女孩，脑袋几乎全部都“嗡”了一下。 这他娘的是仙女吗？ 少女一颦一蹙都带着莫名的风情，脸蛋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白皙光滑，美得人眼睛发直，脑袋发晕。 只是他们惊鸿一瞥，下一秒小哥身形一错，将老婆挡了个严严实实。 听到小哥的声音，吴邪和胖子立刻站起来把门窗都打开，把烟火气散出去，看到小哥半拥着小桃子回了房间，赶紧提醒二叔。 “ 二叔，刚才小桃子睡着就算了，现在你这些伙计要是再抽烟，小心小哥一会儿把他们脑干从脑袋里面抽出来。” 二叔：…… “别抽了，赶紧收拾收拾。” 另一边，纪初桃被小哥抱着回了二楼的卧室房间，床上被子里还有她残留下的温度。 “老公，二叔他们也是？” 话没说完，但小哥显然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猜到是吴三省设计的，但不知道为了什么。” 纪初桃了然，没有在继续询问，转而揽上小哥的脖颈，像人体挂件一样赖在他身上，走到哪挂到哪。 然后，就被小哥按在了床上。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整顿好重新上路。 他们的车沿着高速路，被二叔的车队夹在中间，开了七八个小时，在下午的时候到达了福建平潭。 等帐篷搭好，小哥才抱着还在熟睡的初桃下车进到帐篷里。 他们第一个选在平潭，主要是因为当地有一个民间传说。 传说有关一个哑巴皇帝，说是平潭很早以前叫做海坛岛，总共126个小岛组成，渔业非常发达。 在岛上有一个哑巴，他平时特别喜欢折纸兵指人当兵马，因此被人称呼为哑巴皇帝。 哑巴皇帝的老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留下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儿。 女儿慢慢长大，两个人相依为命，可惜好景不长，当时的皇帝看中了哑巴的女儿，派兵将她抢去。 哑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抢走，却无计可施，只能坐在海边以泪洗面。 这时候乌云盖顶、雷声阵阵，雷公腾云驾雾地来到了哑巴面前，哑巴祈请雷公还他的女儿。 雷公被哑巴的悲伤和真情所打动，决定帮他讨回女儿。 一声惊雷过后，那个皇帝的国家到处都涌现出了海蟑螂攻击他的臣民，但皇帝无动于衷。 又是一声惊雷过后，海边所有的贝壳都爬到了岸上，皇帝的军队死伤惨重，但哑巴也被逼到了海边。 第三声惊雷过后，所有的纸人纸马复活，哑巴终于救出了女儿。 但皇帝仍然不放弃追杀，哑巴无奈，只能折了一艘纸船，把女儿推向大海深处。 最后一声惊雷过后，哑巴的女儿变成了一个埃告供注的怪物，终于杀死了皇帝。 自此哑巴变得强大，到处征战、收敛财富，变成了一方的王。 纪初桃半梦半醒间听到二叔正在给吴邪他们讲平潭的故事传说，本想挣扎着起来，但昨晚被小哥按住彻夜索取，实在累得要命。 于是小脸一歪，靠在小哥身上又睡着了。 至于小哥，压根儿没在意二叔说的任何事情，把老婆放在行军床上，就坐在旁边，盯着守着她。 二叔抽空瞧了一眼，心里寻思小纪该不会是小哥抢回来的吧，怎么睡个觉还要盯着，莫不是怕人跑了？ “南海王地宫没那么容易找到，这个地方地质太特殊，我已经找了一个能准确看出墓穴位置的高人，一会儿人家来了你们客气一点。” 二叔说着，把一张带着照片的简历递给胖子。 胖子一看这位高人的资料，顿时就炸庙了。 这人他认识啊，不仅认识还挺熟的，在潘家园打牌的时候，这人找过他麻烦。 “这人不在这一行，什么事都干什么事都懂，但凡事特别悲观，外号叫做刘丧。” “他是最近一段时间起来的新人，什么事都能搞定，据说是九零后半路出家玩的古董，被西安一个瓢把子收了，据说耳朵特别准。” “而且他有个绝技，古法听雷探墓，听觉的分辨力非常好，吹牛的说，就是一个移动声呐。” 不知道胖子和他结过什么仇，反正提起来的时候咬牙切齿的。 纪初桃差点被他吵醒，最后还是懒得睁眼占了上风，只是小脸却在小哥胸膛贴得更紧，试图把那些声音都抛在外头。 “他这人邪性得很，还放火烧了全家呢，他亲爹啊！我跟你说我说的千真万确，不信你就看看这人丧不丧。” 胖子嗑着瓜子八卦，话才说完，就听见二叔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 “什么千真万确？” 二叔撩开帘子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一个长头发的年轻人。 “我说您帅的千真万确！” 胖子堆起脸赔着笑。 二叔的身后就是刚刚胖子说的刘丧，穿着一身西装，提着旅行箱子，看着好像商务旅行刚落地的感觉。 西装修身非常高级，黑框眼镜，手表没有钻石，但是表盘很大看上去也不便宜。 “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请的高人，刘丧。” 二叔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接着指了一下胖子和吴邪。 “刘丧，这位是胖子，那位就是吴邪。” 吴邪跟他打了个招呼，伸出手，没想到刘丧压根没理，直接把背包放了下来，脱下外套。 不过这人看到坐在行军床上的小哥，忽然浑身一震，脸一下就红了，转过去有点不知所措。 想了想，偷偷拿出手机，对着小哥拍了一下。 “二叔你看，你找这高人是小哥的脑残粉！你给我删了！我是小哥经纪人，给钱了吗你就拍，我们天仙儿你也拍进去了不知道啊！” 胖子义愤填膺地指着刘丧骂道。 他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了。 纪初桃本就疲惫加上晕车，才休息得差不多，还缺一个起床气，这下直接被吵醒。 眉头一蹙，抱紧了小哥的腰，小脸皱得像个包子。 她一动，原本闭目养神的小哥直接睁开了眼睛，看到帐篷里多了一个陌生面孔，也没说话。 只将视线落在贴在他胸口的老婆身上，轻轻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肩头。 大手拍拍她的小脸，声音平稳轻淡。 “初桃，起来了。” 刘丧这边还在和胖子他们辩论，离得老远他就听到这个死胖子在八卦他、说他的坏话，现在对上他也不怕。 “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这次到这里来，外面有人在打赌。” “现在你们是一赔七，所有人都认为吴邪这次上不来，我也押你们上不来。” 还没等胖子发火呢，就有一个声音直接打断了他们的交锋。 “是吗？谁开的盘，我要买吴邪能上来。” 刘丧本能地回过头去看，只见靠在偶像肩上，那个娇花一样的女孩，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水雾蒙蒙，平静时便是妩媚藏波，像融入一汪春水进去一样。 更别提精致到耀眼的五官轮廓，欺霜赛雪的玉白皮肤，单是看一眼便让人觉得自惭形秽。 没有男人能拒绝这样的女孩，他偶像也不例外。 刘丧忽然有点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直接告诉她？ 二叔知道小哥身边这位小纪姑娘是绝对不差钱的主儿，毕竟数日以前二人还友好商谈了一些事情，但好歹这人是他请来的，不能太下了面子。 于是赶紧调和道。 “行了，孩子似的，打架呢？正事要紧！赶紧开工吧！” 主事人二叔开口，他们也再不好继续。 刘丧干脆脱下西装，换上准备下地的冲锋衣。 虽然纪初桃并不怕长针眼，但小哥在刘丧解开西装扣时，就默默手挡住了老婆的眼睛。 掌心被少女鸦黑浓密的长睫轻轻搔动，一下下仿佛扫进了他的心里。 有些痒。 直到那边刘丧换好衣服，小哥才放下手。 刘丧这人确实有两把刷子，四个人倚靠在车头，看着刘丧拿着一堆陶罐往滩涂里插，在用听诊器仔细听。 形状和尿壶一样，但是开口却是在瓶子中间。 上头开口的部分釉花是一朵莲花，瓷器的两端有两朵牡丹，牡丹中间是八卦的图案。 “那叫地听，是古代守城，防止外面的敌军挖地道用的，埋入城下能听到远处的掘地声，在无风的时候可以蒙上一块小牛皮，能听得更清楚。” 吴邪解释，同时心想这哥们看来有些真传。 “听说这种地听里，晚上还能听到战场上厮杀的声音。” 纪初桃没认真听。 她现在想的是，怎么才能跟刘丧要到那个庄家的联系方式，她也想跟一局。 这钱不赚白不赚啊。 第145章 刘丧 “老公，这个大师看起来好时尚啊。” 纪初桃抱着小哥的胳膊，明媚双眸亮亮地看着那位年轻大师，咬着粉唇和他小声蛐蛐。 她好像还没做过这种造型，不知道自己弄来好不好看。 但是她头发好多哦，扎成丸子头都豁大一个，这种脏辫编了不会爆炸吧？ 小哥的注意力一直在身边的老婆身上，丝毫没有抬眼去看那位传说中的大师。 发觉噪音消失后初桃的脸色好了不少，悬起的心这才默默落下，想着要回应她的话，便不知所云地“嗯”了一声。 “是吧！” 少女有些兴奋，看着大师两条酷酷的花臂，心中蠢蠢欲动。 “老公，你说我纹这个会好看吗？” 这下小哥不得不分出注意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大师两条花花绿绿的胳膊。 “……不好看。” 他捏住初桃的小脸，手指微微屈起，在她鼻尖上轻轻一蹭。 “不纹。” 少女皱皱鼻子埋头进小哥胸膛蹭了好几下，心说不纹就不纹，谁像他一样，还把桃子纹在身上。 传说中的大师和金万堂介绍的一样，非常有个性。 对于胖子的出言挑衅，这人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哎哎哎，怎么走了呢？你今天错过这个大宝贝，以后可不一定能再见到这么极品的了啊！” 胖子把竹筒里的人皮图抽出来铺在桌子上。 “不是自称大师吗？大师给我们分析分析，让我们也长长眼？” 大师已经迈上台阶，透过围栏看了一眼胖子拿出的人皮图，神色微不可察一动，但还是拒绝。 “和你一样丑，没兴趣。” 说完，转身就要上楼。 一听自己丑，胖子一下子火了。 他可是潘家园小王子，轰隆王美周郎，这小娘们说谁丑呢？ 他是不点火都能炸的脾气，立刻对着金万堂嘲讽。 “这就是你说的大师？有俩花臂就成大师啦？那要说纹身，怎么也得是我们小哥张起灵的纹身啊，她见过吗她！” 纪初桃耳朵动了一动，察觉到胖子说这话别有用心。 果然，胖子刚作势把人皮收起来，就听到一声喝止。 “站住！” 大师的声音带着一点微末的焦急，似乎真怕他们直接走人。 听到张起灵和纹身不仅不惊讶，还表现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这人应该知道他们曾经的事。 纪初桃看着那大师身子一转，从楼梯走了下来，径直来到她和小哥面前。 画着黑色眼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身边的小哥。 “脱衣服。” 纪初桃黛眉蹙起，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你认识解雨臣。” 少女语气若有所思，说出的话却是肯定的，这才让大师看向这个从一开始进来就好像美得会发光的女孩一样。 真漂亮的脸，适合收藏。 小哥牵着老婆的手，对于大师说的话理都没理，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反倒是胖子，接过话头不屑开口。 “嘿，我说您这什么意思啊？我们小哥可是已婚人士，你让脱就脱啊？我们天仙儿在旁边看着呢没看着啊？” 刚刚他摆弄了小哥的贞节，这要是天仙儿追究起来，那还不得扒他一层皮？！ “我看你这大师也没什么本事，今天爷几个算是来错了。” 大师努力忽略那个死胖子的话，皱着眉向纪初桃解释。 “我确实认识解老板，而且我只看纹身，看完就帮忙分析你们想要的东西。” 这下倒是让人不太好拒绝。 小哥这次抬头看了这位大师一眼，沉声吐出两个字。 “热水。” 趁大师去准备热水的时候，纪初桃转身将小脸埋在小哥肩头蹭了蹭，娇嗲嗲的声音尽是安抚。 “没事老公，我们就给她看看后背。” 小哥伸手捏了捏她雪白昳丽的脸蛋，心中幽幽记了一笔小帐，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讨回来。 麒麟纹身遇热显露，很快热毛巾擦过的地方就慢慢浮现出一条青黑色的麒麟尾巴。 “这是鸽子血纹身……” 大师喃喃自语，刚想伸手去摸一下，就被胖子打掉了手。 “有妇之夫能是你随便摸的吗？人家媳妇儿同意了吗？” 大师翻了个白眼。 对方达到了自己的要求，她便也没再端着架子，直接回到桌子旁边，开始研究那个人皮。 纪初桃则给小哥的衣服拿过来，抬起小脸对他露出一个十分娇憨的笑。 趁着其他人都在研究人皮图案，偷偷踮脚在小哥的唇瓣上印下一个软绵绵的吻。 粉色的唇瓣靠近他又瞬间离开，小哥直接追上去，将老婆粉嫩嫩的唇瓣染红，这才满意穿好衣服。 随后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来到桌边。 那人皮里面包着的是十几个石块，看样子是从什么东西上切割下来的，石块边缘并不整齐，不过厚度倒是完全一致。 “这是从汉代墓的壁画上切割出来的，而且并不是一个壁画。” 那大师从尸皮上剪了半个指甲大小，放到嘴里抿了一下。 纪初桃立刻毛骨悚然地靠进小哥怀里。 这大师太拼了，那古尸皮是能吃的吗？ “含盐量很高，这具古尸应该长期被海水浸泡，而且这些壁画上的水藓和泥巴是沿海滩涂才有的。” “你们盯着滩涂找吧，哪有滩涂就去哪。” …… 南海王墓规模未明，不仅没有史料，还被杨家人故意隐藏，光靠猜测是完全无法确定的。 不过那个大师也给了一个还算合理的推测。 “按照大师的说法，南海王墓有可能在海边的滩涂下面，这是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地理状态。” 吴邪身上披着薄毯，大概长时间看着电脑，眼睛发红，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 经历过几千年的海岸线演变，当年的山帝和林地，如今已经可能全部被滩涂覆盖。 海水潮汐涨落，渗入滩涂下深处的古墓中。 下面是一个淤泥和海沙混合的环境，这已经不是找不找得到的问题了，就算找到了他们怎么下去？下去了又能如何？ 这都是目前吴邪在考虑的问题。 “南海国目前能追溯到的地方是福建武平，那边离雨村也不太远，要不我们先回去。” 离开村屋这么久，他也是有点想念另一个家了。 而且他的时间……他还是想找到三叔。 确定下一步计划，几人便也没犹豫，当天就从杭州飞往厦门，在高崎机场下车，吴邪的金杯就停在那。 胖子开车往龙岩去，路上就问起南海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福建以前是百越之地，也被称呼为南荒，这里通海外七十六国，近千年里山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从考证。” 吴邪也觉得这事非常棘手。 他们现在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只能到处乱撞。 不过他疑人盗斧，总觉得三叔给他一个线索，指向一个奇怪的古墓，这个古墓正好和他们住的地方有关，还和他们之前经历的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都有关系。 感觉这不是巧合。 但他又不知道该质疑谁，如果小哥知道，那小桃子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毕竟他们俩已经知道他肺的问题。 吴邪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上，镜面中反射出后座一对靠在一起、沉沉睡去的小夫妻。 都已经知道他要死了，他们怎么会隐瞒呢？ 吴邪摇摇头靠在车窗上，还想在寻思寻思，不经意间从后视镜里发现有一辆黑色的jeep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胖子，好像有车一直跟着咱们啊！” 胖子抽空看了一眼，在副驾驶上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人，惊讶道。 “这是二叔的车啊！” 二叔？吴邪立刻慌了，这二叔指定是来横插一脚的，得赶紧跑。 “胖子，快！二叔要债来了，快走！” “好嘞，小哥把天仙儿抱好了，天真坐好，胖爷我带你们飞！” 胖子一脚把油门踩到底，甩开了后面的大吉普。 可他们这四点零排量的破金杯，哪里跑得过大吉普，刚走了不到半小时就直接被四辆大吉普围堵住。 吴邪没办法，只能下去交涉。 纪初桃再醒来时人已经在房间里躺着，身上的衣服也被小哥换了，一件到脚踝的长袖睡裙，生怕她露出一点皮肤。 走下楼，发现他们了村屋一楼挤满了吴家的伙计，一个一个长得歪瓜裂枣，南腔北调都有。 此时他们平常吃饭的餐桌围满了人，屋子的其他地方也堆满了装备，小哥、吴邪和胖子则被挤到角落的沙发上。 所有人都在抽烟，整个屋子烟雾弥漫，就像着火了一样。 少女蛾眉瞬间皱起，抬起玉白色的小手捂住口鼻。 小哥第一时间发现了她，三两步走到楼梯旁，脱下身上的衬衫披到她身上。 “先去屋里，味道很重。” 他一动，一楼的其他人瞬间被吸引目光，看清楼梯上的女孩，脑袋几乎全部都“嗡”了一下。 这他娘的是仙女吗？ 少女一颦一蹙都带着莫名的风情，脸蛋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白皙光滑，美得人眼睛发直，脑袋发晕。 只是他们惊鸿一瞥，下一秒小哥身形一错，将老婆挡了个严严实实。 听到小哥的声音，吴邪和胖子立刻站起来把门窗都打开，把烟火气散出去，看到小哥半拥着小桃子回了房间，赶紧提醒二叔。 “ 二叔，刚才小桃子睡着就算了，现在你这些伙计要是再抽烟，小心小哥一会儿把他们脑干从脑袋里面抽出来。” 二叔：…… “别抽了，赶紧收拾收拾。” 另一边，纪初桃被小哥抱着回了二楼的卧室房间，床上被子里还有她残留下的温度。 “老公，二叔他们也是？” 话没说完，但小哥显然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猜到是吴三省设计的，但不知道为了什么。” 纪初桃了然，没有在继续询问，转而揽上小哥的脖颈，像人体挂件一样赖在他身上，走到哪挂到哪。 然后，就被小哥按在了床上。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整顿好重新上路。 他们的车沿着高速路，被二叔的车队夹在中间，开了七八个小时，在下午的时候到达了福建平潭。 等帐篷搭好，小哥才抱着还在熟睡的初桃下车进到帐篷里。 他们第一个选在平潭，主要是因为当地有一个民间传说。 传说有关一个哑巴皇帝，说是平潭很早以前叫做海坛岛，总共126个小岛组成，渔业非常发达。 在岛上有一个哑巴，他平时特别喜欢折纸兵指人当兵马，因此被人称呼为哑巴皇帝。 哑巴皇帝的老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留下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儿。 女儿慢慢长大，两个人相依为命，可惜好景不长，当时的皇帝看中了哑巴的女儿，派兵将她抢去。 哑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抢走，却无计可施，只能坐在海边以泪洗面。 这时候乌云盖顶、雷声阵阵，雷公腾云驾雾地来到了哑巴面前，哑巴祈请雷公还他的女儿。 雷公被哑巴的悲伤和真情所打动，决定帮他讨回女儿。 一声惊雷过后，那个皇帝的国家到处都涌现出了海蟑螂攻击他的臣民，但皇帝无动于衷。 又是一声惊雷过后，海边所有的贝壳都爬到了岸上，皇帝的军队死伤惨重，但哑巴也被逼到了海边。 第三声惊雷过后，所有的纸人纸马复活，哑巴终于救出了女儿。 但皇帝仍然不放弃追杀，哑巴无奈，只能折了一艘纸船，把女儿推向大海深处。 最后一声惊雷过后，哑巴的女儿变成了一个埃告供注的怪物，终于杀死了皇帝。 自此哑巴变得强大，到处征战、收敛财富，变成了一方的王。 纪初桃半梦半醒间听到二叔正在给吴邪他们讲平潭的故事传说，本想挣扎着起来，但昨晚被小哥按住彻夜索取，实在累得要命。 于是小脸一歪，靠在小哥身上又睡着了。 至于小哥，压根儿没在意二叔说的任何事情，把老婆放在行军床上，就坐在旁边，盯着守着她。 二叔抽空瞧了一眼，心里寻思小纪该不会是小哥抢回来的吧，怎么睡个觉还要盯着，莫不是怕人跑了？ “南海王地宫没那么容易找到，这个地方地质太特殊，我已经找了一个能准确看出墓穴位置的高人，一会儿人家来了你们客气一点。” 二叔说着，把一张带着照片的简历递给胖子。 胖子一看这位高人的资料，顿时就炸庙了。 这人他认识啊，不仅认识还挺熟的，在潘家园打牌的时候，这人找过他麻烦。 “这人不在这一行，什么事都干什么事都懂，但凡事特别悲观，外号叫做刘丧。” “他是最近一段时间起来的新人，什么事都能搞定，据说是九零后半路出家玩的古董，被西安一个瓢把子收了，据说耳朵特别准。” “而且他有个绝技，古法听雷探墓，听觉的分辨力非常好，吹牛的说，就是一个移动声呐。” 不知道胖子和他结过什么仇，反正提起来的时候咬牙切齿的。 纪初桃差点被他吵醒，最后还是懒得睁眼占了上风，只是小脸却在小哥胸膛贴得更紧，试图把那些声音都抛在外头。 “他这人邪性得很，还放火烧了全家呢，他亲爹啊！我跟你说我说的千真万确，不信你就看看这人丧不丧。” 胖子嗑着瓜子八卦，话才说完，就听见二叔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 “什么千真万确？” 二叔撩开帘子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一个长头发的年轻人。 “我说您帅的千真万确！” 胖子堆起脸赔着笑。 二叔的身后就是刚刚胖子说的刘丧，穿着一身西装，提着旅行箱子，看着好像商务旅行刚落地的感觉。 西装修身非常高级，黑框眼镜，手表没有钻石，但是表盘很大看上去也不便宜。 “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请的高人，刘丧。” 二叔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接着指了一下胖子和吴邪。 “刘丧，这位是胖子，那位就是吴邪。” 吴邪跟他打了个招呼，伸出手，没想到刘丧压根没理，直接把背包放了下来，脱下外套。 不过这人看到坐在行军床上的小哥，忽然浑身一震，脸一下就红了，转过去有点不知所措。 想了想，偷偷拿出手机，对着小哥拍了一下。 “二叔你看，你找这高人是小哥的脑残粉！你给我删了！我是小哥经纪人，给钱了吗你就拍，我们天仙儿你也拍进去了不知道啊！” 胖子义愤填膺地指着刘丧骂道。 他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了。 纪初桃本就疲惫加上晕车，才休息得差不多，还缺一个起床气，这下直接被吵醒。 眉头一蹙，抱紧了小哥的腰，小脸皱得像个包子。 她一动，原本闭目养神的小哥直接睁开了眼睛，看到帐篷里多了一个陌生面孔，也没说话。 只将视线落在贴在他胸口的老婆身上，轻轻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肩头。 大手拍拍她的小脸，声音平稳轻淡。 “初桃，起来了。” 刘丧这边还在和胖子他们辩论，离得老远他就听到这个死胖子在八卦他、说他的坏话，现在对上他也不怕。 “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这次到这里来，外面有人在打赌。” “现在你们是一赔七，所有人都认为吴邪这次上不来，我也押你们上不来。” 还没等胖子发火呢，就有一个声音直接打断了他们的交锋。 “是吗？谁开的盘，我要买吴邪能上来。” 刘丧本能地回过头去看，只见靠在偶像肩上，那个娇花一样的女孩，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水雾蒙蒙，平静时便是妩媚藏波，像融入一汪春水进去一样。 更别提精致到耀眼的五官轮廓，欺霜赛雪的玉白皮肤，单是看一眼便让人觉得自惭形秽。 没有男人能拒绝这样的女孩，他偶像也不例外。 刘丧忽然有点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直接告诉她？ 二叔知道小哥身边这位小纪姑娘是绝对不差钱的主儿，毕竟数日以前二人还友好商谈了一些事情，但好歹这人是他请来的，不能太下了面子。 于是赶紧调和道。 “行了，孩子似的，打架呢？正事要紧！赶紧开工吧！” 主事人二叔开口，他们也再不好继续。 刘丧干脆脱下西装，换上准备下地的冲锋衣。 虽然纪初桃并不怕长针眼，但小哥在刘丧解开西装扣时，就默默手挡住了老婆的眼睛。 掌心被少女鸦黑浓密的长睫轻轻搔动，一下下仿佛扫进了他的心里。 有些痒。 直到那边刘丧换好衣服，小哥才放下手。 刘丧这人确实有两把刷子，四个人倚靠在车头，看着刘丧拿着一堆陶罐往滩涂里插，在用听诊器仔细听。 形状和尿壶一样，但是开口却是在瓶子中间。 上头开口的部分釉花是一朵莲花，瓷器的两端有两朵牡丹，牡丹中间是八卦的图案。 “那叫地听，是古代守城，防止外面的敌军挖地道用的，埋入城下能听到远处的掘地声，在无风的时候可以蒙上一块小牛皮，能听得更清楚。” 吴邪解释，同时心想这哥们看来有些真传。 “听说这种地听里，晚上还能听到战场上厮杀的声音。” 纪初桃没认真听。 她现在想的是，怎么才能跟刘丧要到那个庄家的联系方式，她也想跟一局。 这钱不赚白不赚啊。 第146章 塌陷 按道理他们事件本人是不能买输赢的，不过刘丧是小哥的粉丝，在纪初桃以一个秘密利诱后，刘丧很快就帮她下注了一百万。 买吴邪能上来。 至于那秘密是什么，其实就是纪初桃现编的，她告诉刘丧小哥喜欢吃折耳根。 如果想跟偶像有共同话题，那先吃个十斤折耳根再说。 她不知道后来刘丧为了和小哥有共同话题、说上话，真的忍着恶心吃了十斤折耳根。 天气晌晴，万里无云。 没有雷声，刘丧光靠地听没办法完全模拟出地下的情况，胖子看了看天，欠登儿地走向刘丧。 “要不我买几个炮仗来放一下，你凑合听一下？” 刘丧看了看表，对胖子道。 “我按时间算钱的，你要想给二叔省点钱就少添乱，炮仗是不行的，得用雷管，听说胖爷玩炸药一把好手，不知道你炸泥巴怎么样？” 他这正经起来，还真起了范，有点世外高人样子。 不过胖子和他看不对眼，冷笑。 “你小子看不起人，你胖也别说炸泥巴，炸屎都能炸上格莱美。” 看着两人较劲的模样，纪初桃挑了挑眉，靠到小哥耳边小声八卦。 “刘丧到底怎么惹到胖子了？难不成是什么两人抢了什么宝贝？” 小哥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收回目光落在初桃身上，大手握住她柔嫩嫩的小手，同样小声回答。 “不知道。” 反正他的宝贝在这里。 二叔乐得他们几个帮忙，直接将场地让给他们。 刘丧来到车后，打开后备箱，翻开一箱子的雷管，把雷管给吴邪和胖子，本来他也想丢给小哥。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红着脸没敢丢。 胖子便甩手把自己的那些丢给小哥，刘丧红着脸再丢给胖子。 至于两手空空的纪初桃，则完全被他们忽略，连刘丧也不忍心顶着那样一张神妃仙子般漂亮脸蛋儿的女孩满身污秽。 “我在中间听，你们在三个角分别引爆，如果下面有东西，四十分钟内我给你们找出来。” 刘丧说着，逆着海风向前，身上还背着那几只像大瓷罐一般的地听。 纪初桃虽然没得到雷管，但她也不想闲着，便跟在小哥身边，和他一起到一个方向。 滩涂实际上是沿海大潮高潮位与低潮位之间的潮浸地带，潮涨潮退导致滩涂大部分都为淤泥质湿地，泥巴松软带着很大的吸力，是海边的吃人沼泽。 想在滩涂上走地如履平地基本是不可能的，泥巴在鞋上，让他们的双腿像被滩涂咬住，几乎走上十几步就会筋疲力尽。 当地用的交通工具是一种“泥马”，其实是单脚跪立的雪橇一样的木板，但他们没有，只能徒步。 几人在滩涂中跟着刘丧爬了半天，也只走到滩涂的中心。 不久后刘丧找了一个位置，他们四个又花了十五分钟才到了指定的三个方向位置，并按顺序往滩涂中埋入雷管。 夕阳逐渐下落，海风也越来越冷，海面上没有一艘渔船，滩涂上也一个人没有。 纪初桃把冲锋衣帽子戴上，防止一会儿雷管爆破炸她一头淤泥。 刘丧耳朵太好使，即便离得有几十米，她也不敢小声和小哥说关于计划的事，只抓着小哥的手指，等待一会爆破。 周围无人，刘丧将地听一只一只的埋入淤泥中，排列了一个很奇怪的形状。 然后每一个放入一枚铜钱，祭拜了一番，就将自己的耳朵放入地听的开口中。 他们陆续引爆雷管，漫天的泥巴雨，冲击波巨大。 小哥将初桃护在怀里，没让她沾上一点，自己却被泥巴雨淋了一后背。 吴邪和胖子更惨，两次被冲击波震翻在泥巴里面。 刘丧趴在中间，仔细去听地下的动静，一边让他们继续用洛阳铲把雷管越埋越深。 埋身之后的爆炸就不如喷泉一样，反而更像放屁，泥巴会涌起一个气泡，然后非常猥琐地破掉，散发出硫磺的味道。 天完全黑下来，纪初桃打起手电，海风吹得她发丝都变得凌乱起来，有几缕贴在侧脸，乌黑的发丝衬得小脸更加雪白。 手电照射的地方，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了很多的大个飞虫。 褐色的壳、扁平的身体、头上有一对大眼一对触须和奇怪的嘴，是看着有些恶心的海蟑螂。 少女恶寒，躲到小哥身后。 不过两人的血液霸道，海蟑螂根本不敢靠近他们三米之内，在手电筒照亮的地方打转。 “这底下的声音好乱。” 纪初桃扯着小哥的衣角，皱眉说道。 她目前的听力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人，只是不像刘丧一样经过系统训练，很多东西她虽然能听到但并不能分辨出来。 因为走的是野路子，目前她还并不能很好掌控自己的身体。 小哥轻轻握了握老婆的小手，低声询问。 “是什么声音？” 少女拧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寻找可以形容的词。 “很奇怪的动静，底下应该有很多空腔，另外一种声音，有点像窃窃私语。” 说窃窃私语其实是因为那声音太小了，在海风中又弱化了不少，像极了杨家祖坟里打雷时墓里回荡的声音。 小哥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初桃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然而她能听到声音，刘丧这边却一直没有收获，只是随着他们炸得越来越多，刘丧的表情也开始出现疑惑，甚至越炸越奇怪。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们朝刘丧聚过去。 “听了半天听出什么了，有没有什么线索？” 吴邪迫不及待问道。 刘丧看了看那地听，没有说话，直到吴邪又问了几遍，他才肯开口。 “我现在只能肯定两点，下面是礁石，礁石上应该有大量的孔洞连通着岸上的岩山。” “海蟑螂那么多出现在滩涂上不正常，肯定是被我们从下面的孔洞里震出来的，但因为下面的礁石，我没有办法肯定有没有斗在下面。” 他说完，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纪初桃，尤其多看了几眼她的耳朵。 显然刚刚她和小哥说的话，刘丧完全听到了，也没想到，她的听力似乎也非常好。 纪初桃看他还有话想说，刚想开口，耳朵忽然一动。 她听到周围好像有奇怪的、像什么东西蠕动的声音，低头一看，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滩涂上的淤泥竟然没过了她的脚踝。 ？ 吴邪也感觉到不对劲，拿手电一照，就发现他们脚踩的地方，泥水中到处在爬出来海蟑螂。 四人瞬间对视一眼，胖子拿出信号枪，对准天空就是一发信号弹。 红色的光带在半空炸亮，他们四周望去就惊呆了。 整个滩涂上数以十万计的海蟑螂正从烂泥中涌出来，他们目力所及的泥巴都在蠕动，细看全是这些东西。 “咱们他娘的这是炸了蟑螂窝了。”胖子喃喃道。 随着虫子的涌出来，他们脚底的泥巴越来越松，小哥忽然喊道。 “上岸！” 随后立刻牵着初桃反身往岸上跑，吴邪和胖子立刻跟上，刘丧没有这种默契愣了一下。 忽然，他们都听到从谛听中传来一连串打嗝一样的巨响。 紧接着远处的滩涂冒出了十几个巨大的气泡，那个地方的泥巴犹如融化一样开始地陷。 “刘丧！快跑啊！！！” 吴邪赶紧喊道。 刘丧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他们夺路狂奔。 照明弹落下他们就看到滩涂上各处冒出气泡，就像一锅巨型的海蟑螂汤。 “地下有声音，很多说话声。” 纪初桃边跟着小哥往岸上跑，边讲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快速描述出来，同时急速想着这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快，她将这种声音和一个东西对上号。 “地震！我们放的雷管把地底的淤泥炸开，这里要塌了！” 听她这样说，吴邪和胖子的脸色瞬间难看得要命。 他们丝毫没有质疑纪初桃的判断，甚至非常信任她的说法，现在只想着赶紧上岸。 然而跑了半天，吴邪忽然发现二叔他们的车灯不见了，他们冲的方向一片漆黑。 “麻痹，我们是不是跑反了？”他大声骂道。 回头，仍旧是一片漆黑。 小哥指了指前方，胖子单手换弹又是一发，照明弹射向远处。 他们看到，他们的远处目力所及的地方全部都是滩涂，没有之前来的海岸，没有搭建好的营地，更不要说二叔的车了。 胖子在这没落下来之前，瞬间反方向又打了一发。 两边同时照亮，他们发现两边没有任何的海岸，他们身处一个巨大滩涂的中心，比之前他们在岸上看到的滩涂要大。 “小桃子怎么办？快想办法！” 吴邪虽然知道自己要死，但他还不想以这么窝囊的方式死在泥地里头。 最起码让他火化一下行吗？ 纪初桃此刻已经镇定下来，那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想必地底深处的淤泥已经在慢慢塌陷。 这种地震是无法控制的，他们要不到多久就会被埋在泥沙瀑布里头。 “趴下！都趴下！捂住口鼻！” 事到如今他们根本跑不出去，增加身体在滩涂上的受力面积才是真的，避免等下被流动的淤泥掩埋。 她的话音刚落，小哥瞬间拉着她伏身在滩涂上，吴邪和胖子也有样学样，顺便把六神无主的刘丧给踹倒。 然而很快，他们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泥浆山。 泥浆山滚滚而过，里面的淤泥里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不大，但是很长很深，滩涂像裂开了几公里的口子。 就像小桃子说的那样。 滩涂下面的岩石发生了坍塌，刚刚所有冒出的气泡和泥浆山都是因为山体坍塌冲上表面的气体形成的。 现在所有的淤泥正涌向这条裂缝，形成一道一道泥浆瀑布。 从裂缝底下，传来了无数人说话的声音，非常清晰，非常的近。 紧接着他们身下一空，裹着泥浆就被冲入了裂缝里。 接着就是自由落体。 泥潭翻涌着扑鼻的恶臭，让纪初桃瞬间干呕了几声，小哥刚刚被淤泥冲走，不过距离她不远，此刻正奋力往这边扑过来。 几乎没几秒，小哥就到了她身边，从兜里掏出一张手绢往她小脸上一按。 “捂住！” 纪初桃死死捂着口鼻，只露出一双雾色的眼，看着他们周围。 只见整个缝隙的底部是一片泥河，缝隙的两边是岩石，岩石上挂满了泥浆，能看到石头上方嵌满了水缸。 密密麻麻、成千上万。 视线后移，她看见刘丧那边亮了起来。 在他那边的山壁上，出现了无数的腐朽木船，一层一层嵌入岩石之中。 陪葬坑！ 纪初桃瞬间意识到，他们所在的这条裂缝很有可能就是南海王地宫的周边陪葬坑，洞壁上的那些水缸和船，都属于南海王墓的一部分。 如此一来，南海王地宫的入口应该就在这！ 她看向远处吴邪他们在的位置，大声喊道。 “吴邪，泥马！” 你妈？ 吴邪一愣，不知道小桃子为什么忽然开口骂他，这关他妈什么事？ 可看了看旁边的淤泥，他瞬间想给自己一巴掌，泥马不是当地人用的滩涂交通工具嘛！ “胖子，赶紧打一艘船下来！” 他们只能自己做一个“泥马”了！ 看到木船和水缸的一瞬间，小哥也想明白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手紧紧抓住初桃的手腕，一边快速用目光搜寻地宫墓门的位置。 在吴邪他们踩着木船划过来的时候，迅速抱起初桃上船，同时控制住船头，让木船顺着泥流滑到裂缝深处。 黑暗之中木船飞快转动。 只能听到刘丧在黑暗中大叫，“各位前辈，我要吐了！” 以及吴邪的大骂，“咽回去！” 胖子打出一发信号弹，瞬间照亮了整个峡谷。 随即纪初桃看见，他们两边的崖壁上已经没有了淤泥，而是无数的飞檐和石门廊台，满悬崖的亭台楼阁都是浮雕，犹如巨大的盆景一样。 并且，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大殿镶嵌在崖壁上。 “初桃！” 忽然，小哥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纪初桃察觉到手中被塞了一个登山钉，接着整个人被小哥托了起来。 她没说话，但身体瞬间做出反应，捏住登山钉、踩在小哥肩膀上用力一跃，整个人在滑行中如同弹射的子弹一般拖着一条长线扑向崖壁。 接着吴邪他们看到小桃子单手扣住岩石凸起，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踩着浮雕一路向上，最后一用力，将手中握着的登山钉牢牢插进一处岩石缝隙里！ 小哥拽住连接绳，把吴邪他们仨腰上缠了一圈，紧接着一脚踹向木船，四个人瞬间挂在崖壁上。 不等松气，几人忽然听到头顶传来闷雷一样的声音。 抬头一看，信号弹照出他们上方的景象，如潮水一样的淤泥铺天盖地的涌了下来。 黑暗之中，他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挤到崖壁上。 纪初桃用手帕死死捂住口鼻，闭上眼睛紧贴着背后的浮雕，不到一秒，小哥飞快爬上来，捂住她的耳朵牢牢挡在她身前。 接下来的几秒钟，淤泥和泥沙如同深海巨物，想要将他们瞬间挤扁。 然后忽然压力一松，两人身后的崖壁一下碎了，巨大的压力连着泥巴将纪初桃和小哥一起挤进岩壁里。 两人身后，岩壁内部完全是空的，泥沙冲力带着他们滚了十几米，直到泥沙堆得动弹不得才终于停下。 察觉到周围再无声音，少女这才把捂着口鼻的手帕拿开，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小哥身上都是淤泥，连耳朵里都塞了不少，但他把初桃保护得很好。 从地上坐起来时，耳朵里的泥顺着重力落在地上，没一会儿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消失不见。 见初桃只有头发上沾了淤泥，小哥抬手给她摘干净，而后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灼热的呼吸掩盖住一声松了口气的叹息。 “我没事。” 少女乖巧靠在小哥肩头，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 “别担心啦老公，你看我被你保护得好好的。” 她的五感比从前更灵敏，所以身体也更脆弱，无论是痛觉还是其他的感觉都比正常阈限要低得多。 简而言之，一根针扎在她的皮肤上，给她的感觉是一把刀插在上面。 不知道这是不是青铜门复活后带来的副作用。 那十年里，纪初桃花了不少时间来适应这种愈发灵敏的感觉。 而小哥，比她还要关心她的身体。 “嗯。” 小哥低声应道，确认过初桃毫无损伤，这才把人放开。 两人用手电照了照周围的环境，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墓道里，满目全部都是海蟑螂。 电光照亮，所有的海蟑螂疯了一样的乱窜，不过不管怎么逃窜，这东西都不敢往两人身上扑，只能在附近打转。 “这应该就是南海王地宫的甬道了吧。” 纪初桃看着覆盖满墙的海蟑螂，觉得有些奇怪。 但不等她深究，一道非常微弱的求救声忽然闯进她的耳朵。 “救——咳咳——” 是刘丧的声音！ 纪初桃立刻抓住小哥的手，手电晃成光柱在周围搜寻，边看边道。 “我听到刘丧的声音了。” 小哥也打着手电跟着去找，没一会儿，两人就在附近的淤泥堆中发现了变成泥人的刘丧。 这人刚刚在崖壁上的位置有些险峻，不过当时小哥看到绳子系在他腰间也就没有再管，而是到了初桃身边。 没想到刘丧这么倒霉，还是被淤泥拍在了里面，但也算幸运的一点是，他拍进来的位置离纪初桃和小哥很近。 他比小哥还要狼狈得多。 眼睛、鼻子、嘴巴全部都已经被淤泥给覆盖了，耳朵附近也有不算少量的淤泥。 纪初桃想帮忙急救，没伸手就被小哥塞了个背包，让她到旁边清点。 他自己则面无表情伸出手指抠向刘丧的喉咙，几秒以后，这人哇地一声狂吐起来，耳朵和鼻子内的淤泥随着呕吐的挤压迅速滑落。 刘丧吐的几乎全是淤泥。 等他把胃里吐干净，呕吐物的酸气和周围淤泥的臭气融合在一起，味道简直杂糅得恶心人。 纪初桃努力忽视这股味道，但还是忍不住悄悄挪开了几米。 小哥察觉到她的动作，唇角轻轻一扬。 他们下来的属实意外，压根没有带太多的装备，只有青铜刀和黑金骨刀一直背在两人身上。 以及两人背包之中还有三瓶水、五个士力架、十五包压缩饼干，八个雷管、十根冷焰火、四十根荧光棒，绳子、匕首，还有几个火折子和两盒万用火柴。 手电筒和手机都没丢，万幸，还有很多电。 可惜的是，对讲机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两人把刘丧拖着走了几十米，远离他的呕吐物，到一处稍微还算干爽的地方坐了下来。 期间他们还在石墙上敲了几下，试图和吴邪他们传递消息，但却始终毫无所获。 这种隐蔽的类似于摩斯电码一样的敲击声，是吴邪在雨村时研究出来的。 因为胖子总是听不懂太深刻的密语，关键时刻他们想要同步或者传递什么消息和想法，用普通方法很难达成，所以吴邪就在无聊敲墙时发明出了这个方法。 这种敲击简单又难以理解，最开始连纪初桃和小哥都不知道。 不过他们俩太聪明，加之对吴邪和胖子又过于了解，很快就从俩人传递的消息中推测出了内容。 于是，这种敲敲话就变成了他们四人传递消息的绝佳方法。 “附近没有吴邪和胖子的声音，他们应该和我们不是同一层，这上面好像还有其他空间。” 纪初桃靠坐在小哥身边，纤细手指攥住他的发丘指。 两人手上都戴着婚戒，上头的钻石在电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彩光。 想到声音，纪初桃忽然看了还昏迷着的刘丧一眼。 相比她的野路子，刘丧对于听力的运用似乎已经到了入臻的程度，他能听出很多声音。 如果能将这种能力学习过来，那过于敏感的听力于她，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更何况，她已经让实验室在定制可以让她暂时安静的机器。 “老公，刘丧什么时候能醒呀？我们还得去找吴邪他们呢。” 少女小脸靠在小哥肩头，透过他的肩膀去看躺在那的刘丧，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看来要找机会和刘丧学习一下他的训练方法。 第1章 星星 纪初桃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明清时期的高门古宅，每一座宅院都浓缩了家族上下几代人。 她知道，自己应该又进入了张起灵的记忆里。 房门和木窗紧闭着，傍晚的光线透过窗纸射进屋里，留下一些昏暗的光斑。 屋内陈设简单整洁，几乎一眼就能看个完全。 除了床和柜子，屋子中央还摆着一张八仙木桌，上面有壶冷茶、一只杯子，桌边凳子只有一个。 纪初桃是傍晚时分出现的，外面夜色正在向天空中笼罩。 屋里没人，也没有任何声音。 所有的一切除了黑色，便是无尽的灰和木。 而她，是屋内唯一的瑰色。 红色的盘扣里衣，金色的两指封边，雪白的长裤，这是陈雪寒帮忙从山下带上来的。 她和张起灵要在吉拉寺待很久，大雪封山，不方便下去，陈雪寒便自告奋勇帮他们采购。 当然，是要跑腿费的。 墨脱与世隔绝，帮忙采购是轻松活儿，也是这里人难得赚钱的机会。 于人于己方便，纪初桃自然不会拒绝。 她和张起灵的几套衣服，就是陈雪寒从旅店老板女儿开的藏衣店带到吉拉寺的。 睡前，她把外袍放在了枕边，才导致进入张起灵记忆里时只穿着一身里衣。 这应该是张起灵的房间。 纪初桃借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 木床上被子叠得很整齐，桌面和地面也十分干净，除了基础家具外没有任何旁的东西。 她进入记忆的时候，一向不会离张起灵太远。 还没等她移动位置，不远处的木门“吱嘎——”一声，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金橘色的光芒下，一个有些瘦小的孩子就静静地站在那。 光线照进屋里，照亮了部分陈设，同时也让他清楚地看见站在八仙桌旁那个人。 红衣黑发、面容秾丽，一张阔别很久的脸。 是那张在他八岁时候消失在他面前的脸。 门被开启，又被合上。 纪初桃赤足站在地上，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在十几秒后再度被开启。 这一次，小孩在门外，没有再关门。 逆着夕光，纪初桃缓缓露出一个明媚的笑，粉唇上下碰动，软绵清甜的声音在昏暗的小屋内清晰响起。 “好久不见，小官。” 小官看着她，没有讲话。 记忆中的那张脸即使过了五年也没有一点变化，和他更小的时候看到得一模一样。 她似乎并不会老。 小官垂下眸，抬脚踏进屋里，转身将门推上。 他不言不语，小脸也平淡无波，没有一点惊喜或是什么其他情绪的表情，似乎见到的并不是阔别已久的面孔，而是任何一个他没见过的人。 纪初桃对此并不生气。 她始终无法对张起灵真的生气，无论是百年后的他，还是百年前还是个孩子的他。 “对你来说，可能已经很久，不过我今天白天刚见过你哦。” 她的笑始终明媚动人，像能驱散屋内的黑暗一样。 听到这样的话，小官才停下脚步，又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大概是未来的他。 未来，这个人还是一直在他身边吗？ 纪初桃看着停在她不远处的小张起灵，他现在还很瘦小，和后来能给她满满安全感的样子截然不同。 小小的一个孩子，身高还不足一米六，才堪堪到她肩头。 身上很瘦，穿着窄袖黑布长衫，黑发软柔地垂在额前，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干净淡漠。 看着她时，那双漆黑的瞳孔便印上了她的影子。 纪初桃半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他，雾色潋滟的桃花眼弯起，像是新月。 “抱歉，我没办法控制到你身边来的时间，所以来晚了。” “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能入梦，就一定会到你身边来。” 小官抿了下唇，垂眸，没有走。 很久，他才淡淡开口。 “需要灯吗？” 他每天训练完回来，都是直接清洗好，到房间后是不会点燃油灯的。 纪初桃仍然蹲着看他，轻轻歪了下头，唇角又漾出个笑。 “好啊，谢谢。” 油灯燃起，不大不小的房间瞬间多了些朦胧的光亮。 窗外，夕阳下落、暮色四起。 这种时期，夜晚几乎是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尤其这是在张家。 往日回房直接休息的小官，今天拿了一本书坐在桌子前，慢慢翻看。 纪初桃站在他旁边，看着这个还尚在年幼的孩子。 刚刚十岁出头的小孩，每天一声不响地练功、学习，翻动书页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略长了一截，已经能看出未来的影子。 她没有说太多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小官。 实际上，纪初桃并不算是个健谈的人。 她曾经是个成功的商人，也是成功的继承人，还是纪家已经确认的下一任家主。 所以对于任何社交场面，她几乎都不陌生，甚至能完美地八面玲珑。 可抛去这些身份，当她只是纪初桃这个人时。 她其实并不愿意说太多。 人在世界上所有的感情活动实际上都是一场投资。 有的人愿意为此倾家荡产，孤注一掷；有的人则趋向保守，以求维稳。 对于资本家来说，这种投资的回报率是最低的，无法取得有效回报。 所以商人永远是以利益为先。 纪初桃曾经也不例外。 认识的人太多，却没有什么朋友。 无论是同辈长辈或是合作伙伴，所有的人都是带着目的接近她。 纪初桃吝啬在这样的情况下，付出真正的感情。 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她都不会多出一分真情实感。 然而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那些身份带给她的光环忽然就消失了。 她遇见的第一个人，也是让她印象最深的张起灵，在完全不知晓一切的情况下，救了她，带走她，护着她。 纪初桃能感觉到，张起灵的眼中空无一物。 在棺材里看到他那双黑眸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去想。 如果这双干净的眼睛，只有她一个人就好了。 纪初桃是个成功的商人，所以她明白，想要得到，就必须要先付出。 可在越来越了解张起灵，越来越清楚他过去的时候。 纪初桃又产生了新的念头。 她希望张起灵能快乐。 就算自己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她也希望张起灵能幸福。 她违反了商人的本性。 在没有任何预期收益的情况下，她毅然决然投入了所拥有的一切，进行一个不计成本、不求回报的投资。 纪初桃笑了，笑容绚烂如夏花般唯美动人。 她蹲在小官身边，笑着看他，开口问道。 “我们出去看星星吧。” 如果没有人愿意关心张起灵，那就让她一个人来心疼。 她愿意投入所有的精力和关注去陪伴张起灵，她的目光也只会为张起灵一个人而停留。 看星星？ 小官翻动书页的手一顿，没有转头也没有吭声，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纪初桃看到了，他的手一直放在书角，没有再翻到下一页。 她从小在爷爷和外公身边长大，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心比七窍玲珑。 又是惯会撒娇，情绪收放自如的。 见小官迟疑不动，纪初桃便又凑近了些，侧头趴在八仙桌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小少年。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所以在下一次告别前，我想和你一起看星星，你愿意陪我吗？” 下一次告别。 小官转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静静望着她，眸光仍旧是古潭般平静淡漠。 四目相对，他们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彼此的倒影。 这是他身边出现的第一个人，从一岁或者更早的时候，这个人就在他身边。 小官难得感受到了一些陌生的情绪。 他不懂那是什么，也没有人和他说过。 但听到这个人说了告别，这些情绪忽然转化成了一点难以忽视的沉闷。 他看着那双如月般明亮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上一次纪初桃来到张起灵的记忆里，他还只是个八岁大的孩子，虽然现在过了五年，已经初长成小少年的模样，但看上去仍旧有些难以掩盖的瘦弱。 “那些叔叔伯伯们对你不好吗？” 纪初桃抑制不住地难过。 十三岁的少年，应当长成如青葱般意气风发，可他却像只孱弱的小猫，无人在意，更无人照料。 小官一边摇头，一边向屋外走。 所谓的叔叔伯伯只是族里的一些长辈，并不是真的和他有什么血缘关系。 那个从西藏墨脱回来的人，带回来的不仅是他并非圣婴的真相，还有他亲生父亲早已死亡的消息。 去掉圣婴的身份，他不过是用来方便取血的容器。 只是，他也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纪初桃跟在他身后，赤脚踩在地上，却半点不染纤尘。 在张起灵的记忆里，她并非真切存在，所以也就没有冷暖。 不过有一点和现实中一样。 只要能碰到张起灵的手，她就能完全拥有所有知觉，借此碰到其他东西。 她跟着少年，跨过门槛，走到屋外。 夜色已经将天空着墨。 清末时，电灯并没有在国内出现，尤其是张家这种算是和世界隔绝的一家，内家更不会引进这种东西。 张家住在山里，夜晚便显得天空更加干净。 纪初桃站在院落里，看着小小的少年像狸猫一样轻盈地落在墙上，顺着墙顶走到屋檐，而后翻身跃上屋顶。 他站在上面，低着头看院中亭亭而立的少女。 隔空相望，少女的唇边笑意清浅，语气柔和软绵，像天空中飘扬的云朵。 “小官，我怎么上去呀？” 作话ps： 极海听雷我没大修完，所以估计还是更新很慢，这一卷是桃和哥也就是小官的百年回忆篇，也存稿不多，只能慢慢更哦 可能会导致宝子们看得不太方便，看懵了的时候打开目录瞧瞧，说不准我更新哪章或者开另一卷了 第146章 塌陷 按道理他们事件本人是不能买输赢的，不过刘丧是小哥的粉丝，在纪初桃以一个秘密利诱后，刘丧很快就帮她下注了一百万。 买吴邪能上来。 至于那秘密是什么，其实就是纪初桃现编的，她告诉刘丧小哥喜欢吃折耳根。 如果想跟偶像有共同话题，那先吃个十斤折耳根再说。 她不知道后来刘丧为了和小哥有共同话题、说上话，真的忍着恶心吃了十斤折耳根。 天气晌晴，万里无云。 没有雷声，刘丧光靠地听没办法完全模拟出地下的情况，胖子看了看天，欠登儿地走向刘丧。 “要不我买几个炮仗来放一下，你凑合听一下？” 刘丧看了看表，对胖子道。 “我按时间算钱的，你要想给二叔省点钱就少添乱，炮仗是不行的，得用雷管，听说胖爷玩炸药一把好手，不知道你炸泥巴怎么样？” 他这正经起来，还真起了范，有点世外高人样子。 不过胖子和他看不对眼，冷笑。 “你小子看不起人，你胖也别说炸泥巴，炸屎都能炸上格莱美。” 看着两人较劲的模样，纪初桃挑了挑眉，靠到小哥耳边小声八卦。 “刘丧到底怎么惹到胖子了？难不成是什么两人抢了什么宝贝？” 小哥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收回目光落在初桃身上，大手握住她柔嫩嫩的小手，同样小声回答。 “不知道。” 反正他的宝贝在这里。 二叔乐得他们几个帮忙，直接将场地让给他们。 刘丧来到车后，打开后备箱，翻开一箱子的雷管，把雷管给吴邪和胖子，本来他也想丢给小哥。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红着脸没敢丢。 胖子便甩手把自己的那些丢给小哥，刘丧红着脸再丢给胖子。 至于两手空空的纪初桃，则完全被他们忽略，连刘丧也不忍心顶着那样一张神妃仙子般漂亮脸蛋儿的女孩满身污秽。 “我在中间听，你们在三个角分别引爆，如果下面有东西，四十分钟内我给你们找出来。” 刘丧说着，逆着海风向前，身上还背着那几只像大瓷罐一般的地听。 纪初桃虽然没得到雷管，但她也不想闲着，便跟在小哥身边，和他一起到一个方向。 滩涂实际上是沿海大潮高潮位与低潮位之间的潮浸地带，潮涨潮退导致滩涂大部分都为淤泥质湿地，泥巴松软带着很大的吸力，是海边的吃人沼泽。 想在滩涂上走地如履平地基本是不可能的，泥巴在鞋上，让他们的双腿像被滩涂咬住，几乎走上十几步就会筋疲力尽。 当地用的交通工具是一种“泥马”，其实是单脚跪立的雪橇一样的木板，但他们没有，只能徒步。 几人在滩涂中跟着刘丧爬了半天，也只走到滩涂的中心。 不久后刘丧找了一个位置，他们四个又花了十五分钟才到了指定的三个方向位置，并按顺序往滩涂中埋入雷管。 夕阳逐渐下落，海风也越来越冷，海面上没有一艘渔船，滩涂上也一个人没有。 纪初桃把冲锋衣帽子戴上，防止一会儿雷管爆破炸她一头淤泥。 刘丧耳朵太好使，即便离得有几十米，她也不敢小声和小哥说关于计划的事，只抓着小哥的手指，等待一会爆破。 周围无人，刘丧将地听一只一只的埋入淤泥中，排列了一个很奇怪的形状。 然后每一个放入一枚铜钱，祭拜了一番，就将自己的耳朵放入地听的开口中。 他们陆续引爆雷管，漫天的泥巴雨，冲击波巨大。 小哥将初桃护在怀里，没让她沾上一点，自己却被泥巴雨淋了一后背。 吴邪和胖子更惨，两次被冲击波震翻在泥巴里面。 刘丧趴在中间，仔细去听地下的动静，一边让他们继续用洛阳铲把雷管越埋越深。 埋身之后的爆炸就不如喷泉一样，反而更像放屁，泥巴会涌起一个气泡，然后非常猥琐地破掉，散发出硫磺的味道。 天完全黑下来，纪初桃打起手电，海风吹得她发丝都变得凌乱起来，有几缕贴在侧脸，乌黑的发丝衬得小脸更加雪白。 手电照射的地方，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了很多的大个飞虫。 褐色的壳、扁平的身体、头上有一对大眼一对触须和奇怪的嘴，是看着有些恶心的海蟑螂。 少女恶寒，躲到小哥身后。 不过两人的血液霸道，海蟑螂根本不敢靠近他们三米之内，在手电筒照亮的地方打转。 “这底下的声音好乱。” 纪初桃扯着小哥的衣角，皱眉说道。 她目前的听力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人，只是不像刘丧一样经过系统训练，很多东西她虽然能听到但并不能分辨出来。 因为走的是野路子，目前她还并不能很好掌控自己的身体。 小哥轻轻握了握老婆的小手，低声询问。 “是什么声音？” 少女拧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寻找可以形容的词。 “很奇怪的动静，底下应该有很多空腔，另外一种声音，有点像窃窃私语。” 说窃窃私语其实是因为那声音太小了，在海风中又弱化了不少，像极了杨家祖坟里打雷时墓里回荡的声音。 小哥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初桃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然而她能听到声音，刘丧这边却一直没有收获，只是随着他们炸得越来越多，刘丧的表情也开始出现疑惑，甚至越炸越奇怪。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们朝刘丧聚过去。 “听了半天听出什么了，有没有什么线索？” 吴邪迫不及待问道。 刘丧看了看那地听，没有说话，直到吴邪又问了几遍，他才肯开口。 “我现在只能肯定两点，下面是礁石，礁石上应该有大量的孔洞连通着岸上的岩山。” “海蟑螂那么多出现在滩涂上不正常，肯定是被我们从下面的孔洞里震出来的，但因为下面的礁石，我没有办法肯定有没有斗在下面。” 他说完，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纪初桃，尤其多看了几眼她的耳朵。 显然刚刚她和小哥说的话，刘丧完全听到了，也没想到，她的听力似乎也非常好。 纪初桃看他还有话想说，刚想开口，耳朵忽然一动。 她听到周围好像有奇怪的、像什么东西蠕动的声音，低头一看，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滩涂上的淤泥竟然没过了她的脚踝。 ？ 吴邪也感觉到不对劲，拿手电一照，就发现他们脚踩的地方，泥水中到处在爬出来海蟑螂。 四人瞬间对视一眼，胖子拿出信号枪，对准天空就是一发信号弹。 红色的光带在半空炸亮，他们四周望去就惊呆了。 整个滩涂上数以十万计的海蟑螂正从烂泥中涌出来，他们目力所及的泥巴都在蠕动，细看全是这些东西。 “咱们他娘的这是炸了蟑螂窝了。”胖子喃喃道。 随着虫子的涌出来，他们脚底的泥巴越来越松，小哥忽然喊道。 “上岸！” 随后立刻牵着初桃反身往岸上跑，吴邪和胖子立刻跟上，刘丧没有这种默契愣了一下。 忽然，他们都听到从谛听中传来一连串打嗝一样的巨响。 紧接着远处的滩涂冒出了十几个巨大的气泡，那个地方的泥巴犹如融化一样开始地陷。 “刘丧！快跑啊！！！” 吴邪赶紧喊道。 刘丧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他们夺路狂奔。 照明弹落下他们就看到滩涂上各处冒出气泡，就像一锅巨型的海蟑螂汤。 “地下有声音，很多说话声。” 纪初桃边跟着小哥往岸上跑，边讲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快速描述出来，同时急速想着这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快，她将这种声音和一个东西对上号。 “地震！我们放的雷管把地底的淤泥炸开，这里要塌了！” 听她这样说，吴邪和胖子的脸色瞬间难看得要命。 他们丝毫没有质疑纪初桃的判断，甚至非常信任她的说法，现在只想着赶紧上岸。 然而跑了半天，吴邪忽然发现二叔他们的车灯不见了，他们冲的方向一片漆黑。 “麻痹，我们是不是跑反了？”他大声骂道。 回头，仍旧是一片漆黑。 小哥指了指前方，胖子单手换弹又是一发，照明弹射向远处。 他们看到，他们的远处目力所及的地方全部都是滩涂，没有之前来的海岸，没有搭建好的营地，更不要说二叔的车了。 胖子在这没落下来之前，瞬间反方向又打了一发。 两边同时照亮，他们发现两边没有任何的海岸，他们身处一个巨大滩涂的中心，比之前他们在岸上看到的滩涂要大。 “小桃子怎么办？快想办法！” 吴邪虽然知道自己要死，但他还不想以这么窝囊的方式死在泥地里头。 最起码让他火化一下行吗？ 纪初桃此刻已经镇定下来，那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想必地底深处的淤泥已经在慢慢塌陷。 这种地震是无法控制的，他们要不到多久就会被埋在泥沙瀑布里头。 “趴下！都趴下！捂住口鼻！” 事到如今他们根本跑不出去，增加身体在滩涂上的受力面积才是真的，避免等下被流动的淤泥掩埋。 她的话音刚落，小哥瞬间拉着她伏身在滩涂上，吴邪和胖子也有样学样，顺便把六神无主的刘丧给踹倒。 然而很快，他们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泥浆山。 泥浆山滚滚而过，里面的淤泥里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不大，但是很长很深，滩涂像裂开了几公里的口子。 就像小桃子说的那样。 滩涂下面的岩石发生了坍塌，刚刚所有冒出的气泡和泥浆山都是因为山体坍塌冲上表面的气体形成的。 现在所有的淤泥正涌向这条裂缝，形成一道一道泥浆瀑布。 从裂缝底下，传来了无数人说话的声音，非常清晰，非常的近。 紧接着他们身下一空，裹着泥浆就被冲入了裂缝里。 接着就是自由落体。 泥潭翻涌着扑鼻的恶臭，让纪初桃瞬间干呕了几声，小哥刚刚被淤泥冲走，不过距离她不远，此刻正奋力往这边扑过来。 几乎没几秒，小哥就到了她身边，从兜里掏出一张手绢往她小脸上一按。 “捂住！” 纪初桃死死捂着口鼻，只露出一双雾色的眼，看着他们周围。 只见整个缝隙的底部是一片泥河，缝隙的两边是岩石，岩石上挂满了泥浆，能看到石头上方嵌满了水缸。 密密麻麻、成千上万。 视线后移，她看见刘丧那边亮了起来。 在他那边的山壁上，出现了无数的腐朽木船，一层一层嵌入岩石之中。 陪葬坑！ 纪初桃瞬间意识到，他们所在的这条裂缝很有可能就是南海王地宫的周边陪葬坑，洞壁上的那些水缸和船，都属于南海王墓的一部分。 如此一来，南海王地宫的入口应该就在这！ 她看向远处吴邪他们在的位置，大声喊道。 “吴邪，泥马！” 你妈？ 吴邪一愣，不知道小桃子为什么忽然开口骂他，这关他妈什么事？ 可看了看旁边的淤泥，他瞬间想给自己一巴掌，泥马不是当地人用的滩涂交通工具嘛！ “胖子，赶紧打一艘船下来！” 他们只能自己做一个“泥马”了！ 看到木船和水缸的一瞬间，小哥也想明白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手紧紧抓住初桃的手腕，一边快速用目光搜寻地宫墓门的位置。 在吴邪他们踩着木船划过来的时候，迅速抱起初桃上船，同时控制住船头，让木船顺着泥流滑到裂缝深处。 黑暗之中木船飞快转动。 只能听到刘丧在黑暗中大叫，“各位前辈，我要吐了！” 以及吴邪的大骂，“咽回去！” 胖子打出一发信号弹，瞬间照亮了整个峡谷。 随即纪初桃看见，他们两边的崖壁上已经没有了淤泥，而是无数的飞檐和石门廊台，满悬崖的亭台楼阁都是浮雕，犹如巨大的盆景一样。 并且，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大殿镶嵌在崖壁上。 “初桃！” 忽然，小哥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纪初桃察觉到手中被塞了一个登山钉，接着整个人被小哥托了起来。 她没说话，但身体瞬间做出反应，捏住登山钉、踩在小哥肩膀上用力一跃，整个人在滑行中如同弹射的子弹一般拖着一条长线扑向崖壁。 接着吴邪他们看到小桃子单手扣住岩石凸起，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踩着浮雕一路向上，最后一用力，将手中握着的登山钉牢牢插进一处岩石缝隙里！ 小哥拽住连接绳，把吴邪他们仨腰上缠了一圈，紧接着一脚踹向木船，四个人瞬间挂在崖壁上。 不等松气，几人忽然听到头顶传来闷雷一样的声音。 抬头一看，信号弹照出他们上方的景象，如潮水一样的淤泥铺天盖地的涌了下来。 黑暗之中，他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挤到崖壁上。 纪初桃用手帕死死捂住口鼻，闭上眼睛紧贴着背后的浮雕，不到一秒，小哥飞快爬上来，捂住她的耳朵牢牢挡在她身前。 接下来的几秒钟，淤泥和泥沙如同深海巨物，想要将他们瞬间挤扁。 然后忽然压力一松，两人身后的崖壁一下碎了，巨大的压力连着泥巴将纪初桃和小哥一起挤进岩壁里。 两人身后，岩壁内部完全是空的，泥沙冲力带着他们滚了十几米，直到泥沙堆得动弹不得才终于停下。 察觉到周围再无声音，少女这才把捂着口鼻的手帕拿开，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小哥身上都是淤泥，连耳朵里都塞了不少，但他把初桃保护得很好。 从地上坐起来时，耳朵里的泥顺着重力落在地上，没一会儿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消失不见。 见初桃只有头发上沾了淤泥，小哥抬手给她摘干净，而后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灼热的呼吸掩盖住一声松了口气的叹息。 “我没事。” 少女乖巧靠在小哥肩头，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 “别担心啦老公，你看我被你保护得好好的。” 她的五感比从前更灵敏，所以身体也更脆弱，无论是痛觉还是其他的感觉都比正常阈限要低得多。 简而言之，一根针扎在她的皮肤上，给她的感觉是一把刀插在上面。 不知道这是不是青铜门复活后带来的副作用。 那十年里，纪初桃花了不少时间来适应这种愈发灵敏的感觉。 而小哥，比她还要关心她的身体。 “嗯。” 小哥低声应道，确认过初桃毫无损伤，这才把人放开。 两人用手电照了照周围的环境，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墓道里，满目全部都是海蟑螂。 电光照亮，所有的海蟑螂疯了一样的乱窜，不过不管怎么逃窜，这东西都不敢往两人身上扑，只能在附近打转。 “这应该就是南海王地宫的甬道了吧。” 纪初桃看着覆盖满墙的海蟑螂，觉得有些奇怪。 但不等她深究，一道非常微弱的求救声忽然闯进她的耳朵。 “救——咳咳——” 是刘丧的声音！ 纪初桃立刻抓住小哥的手，手电晃成光柱在周围搜寻，边看边道。 “我听到刘丧的声音了。” 小哥也打着手电跟着去找，没一会儿，两人就在附近的淤泥堆中发现了变成泥人的刘丧。 这人刚刚在崖壁上的位置有些险峻，不过当时小哥看到绳子系在他腰间也就没有再管，而是到了初桃身边。 没想到刘丧这么倒霉，还是被淤泥拍在了里面，但也算幸运的一点是，他拍进来的位置离纪初桃和小哥很近。 他比小哥还要狼狈得多。 眼睛、鼻子、嘴巴全部都已经被淤泥给覆盖了，耳朵附近也有不算少量的淤泥。 纪初桃想帮忙急救，没伸手就被小哥塞了个背包，让她到旁边清点。 他自己则面无表情伸出手指抠向刘丧的喉咙，几秒以后，这人哇地一声狂吐起来，耳朵和鼻子内的淤泥随着呕吐的挤压迅速滑落。 刘丧吐的几乎全是淤泥。 等他把胃里吐干净，呕吐物的酸气和周围淤泥的臭气融合在一起，味道简直杂糅得恶心人。 纪初桃努力忽视这股味道，但还是忍不住悄悄挪开了几米。 小哥察觉到她的动作，唇角轻轻一扬。 他们下来的属实意外，压根没有带太多的装备，只有青铜刀和黑金骨刀一直背在两人身上。 以及两人背包之中还有三瓶水、五个士力架、十五包压缩饼干，八个雷管、十根冷焰火、四十根荧光棒，绳子、匕首，还有几个火折子和两盒万用火柴。 手电筒和手机都没丢，万幸，还有很多电。 可惜的是，对讲机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两人把刘丧拖着走了几十米，远离他的呕吐物，到一处稍微还算干爽的地方坐了下来。 期间他们还在石墙上敲了几下，试图和吴邪他们传递消息，但却始终毫无所获。 这种隐蔽的类似于摩斯电码一样的敲击声，是吴邪在雨村时研究出来的。 因为胖子总是听不懂太深刻的密语，关键时刻他们想要同步或者传递什么消息和想法，用普通方法很难达成，所以吴邪就在无聊敲墙时发明出了这个方法。 这种敲击简单又难以理解，最开始连纪初桃和小哥都不知道。 不过他们俩太聪明，加之对吴邪和胖子又过于了解，很快就从俩人传递的消息中推测出了内容。 于是，这种敲敲话就变成了他们四人传递消息的绝佳方法。 “附近没有吴邪和胖子的声音，他们应该和我们不是同一层，这上面好像还有其他空间。” 纪初桃靠坐在小哥身边，纤细手指攥住他的发丘指。 两人手上都戴着婚戒，上头的钻石在电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彩光。 想到声音，纪初桃忽然看了还昏迷着的刘丧一眼。 相比她的野路子，刘丧对于听力的运用似乎已经到了入臻的程度，他能听出很多声音。 如果能将这种能力学习过来，那过于敏感的听力于她，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更何况，她已经让实验室在定制可以让她暂时安静的机器。 “老公，刘丧什么时候能醒呀？我们还得去找吴邪他们呢。” 少女小脸靠在小哥肩头，透过他的肩膀去看躺在那的刘丧，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看来要找机会和刘丧学习一下他的训练方法。 第2章 满月 张家人的每个人都是从小就开始训练。 对于这个家族的人来说，练功、学习、执行任务，就是他们所有的日常生活。 小官还是圣婴时，也避免不了要接受训练。 张家对孩子的弹跳和身手有非常严格的要求，虽然小官才十三岁、没有特别强的身手，但他已经有了很好的弹跳能力。 围墙和屋顶，他很容易就能跳上去。 看着站在院中、笑盈盈看他的少女，小官静默，没有回应。 几秒以后，他从屋顶跳回院墙，落在地面，无声将墙根底下倒放的木梯立起来，搭在一旁的围墙上。 随后，他看了眼已经走到他身边的纪初桃。 他不说话，但纪初桃却明白他的意思。 【跳不上去，踩着木梯就可以上去了】 “谢谢小官，那我们一起上去吧！” 说罢，她直接上前拉住小官的手，另一只手抓住木梯的一节踏板，赤脚踩在底阶，拉着他踏上木梯。 两手交握的触感很怪。 皮肤与皮肤相贴，手指也被包裹在对方柔软的掌心里。 小官能清楚地感受到指尖上传来的温度。 少女的手有些凉，像刚刚沁过冷水，手指很细很软，牵着他的力道却很紧。 他被拉着踩上木梯，踏上围墙，踩着房檐，最后在屋顶坐了下来。 那只牵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今晚是满月。 明月高悬在天空，明亮又冷清。 纪初桃坐在屋顶上，身边是略显瘦弱的小孩。 两人肩贴着肩，火红与青黑相交。 月华降落，照耀在他们的头顶，披洒在他们的肩头。 抬头仰望，圆月旁边，点缀着无数颗同样明亮的星星。 “你有没有好奇过，月亮会孤独吗？” 纪初桃望着夜空。 月亮是纪家的信仰，每年的中秋节，就是纪家一年中最重要的拜月节。 小官没有说话，只是同她一样抬头仰望着月亮。 他没有想过，因为他并不好奇，也不知道孤独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和他说过，一个人要对月亮是否孤独而好奇。 纪初桃也没有一定要他回答。 她只是想和小小的张起灵说，她想把自己的情绪传递给他。 “我们家的信仰是月亮。” “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带着我向月亮祈祷，那时太小了，什么都不懂，我就问爷爷，月亮自己在天上，难道不会孤独吗？” 纪初桃记得，那时候爷爷看了她很久，看着她懵懂的目光，看着她幼稚的提问。 然后，爷爷摸了摸她的头。 “爷爷说，月亮不会孤独，因为每次我们抬头的时候，都是在无声地陪伴月亮，如果害怕月亮孤独，那就在想起的时候抬头看看月亮。” “我还是不明白，但也没有再问，只是在每次晚归的时候，抬头看一看月亮。” “再后来我明白了，月亮的确不会孤独。” “它能看到很多星星，也能看到很多人，真正看不到那些的，是我。” 月亮不孤独，真正孤独的人是她。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在陪伴月亮，然而实际上每一次抬头，每一次看到月亮，都是月亮在陪伴她。 陪伴那个没有朋友、只有不断学习的她自己。 纪初桃转头，看向小官望着夜空的侧脸，嘴角勾起的笑容像带着月亮的清辉。 “所以，如果感觉到孤独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吧，总会有太阳和月亮在照耀你。” 小官转头看她，那一双漂亮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这一刻，他似乎能朦朦胧胧体会到，她所说的孤独的感觉。 月亮会一直陪伴他吗？ 就像这么多年她也一直在自己身边一样吗？ 小官不知道，也不明白。 但他觉得月亮或许不在天上，月亮似乎一直在她的双眼里。 纪初桃并没有像说的那样突然又消失。 这一次，她在张起灵的记忆里待了很久。 她并不急着回到现实里去找张起灵，因为不管是现实还是记忆，不管是小官还是张起灵，他们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纪初桃都想给张起灵最大的陪伴。 张起灵在张家的生活并不算好。 他刚出生没多久，被抱回张家后便进了内门本家。 本家那些人将他放进周穆王的龙纹石盒，用他来代替那个3000年的死婴。 五岁前的张起灵是张家所有人的信仰。 他像神一样被封闭保护着，被那些人送上神坛。 然而这一切，都在墨脱传回的消息后全部化为泡影。 张起灵从神坛上坠落下来。 他从小接受的巨大压力的教育，教育他成为一个神，然后瞬间，他就变成了一个丑闻之下的垃圾，家族分裂的罪魁祸首。 平日里利用张起灵来统治家族的那些人，开始视他为耻辱。 张起灵被丢回给从墨脱抱他回来的人抚养。 纪初桃见过那个人。 第一次是在墨脱，那个人从白玛手中抱走了孩子；第二次是在泗州古城、张家遗址，那个人躺在地上，血肉模糊，鲜血浸染了周围的地面。 那个人并不是张起灵的父亲，只是一个本家人。 而在当初泗州古城发生内乱后，那个人便死了，张起灵在本家也更难过。 这种难过不是指欺负或是殴打，而是一种完全无视的漠然。 成人之间的漠然放在小孩身上是恐怖的。 这意味着，在所有本家孩子的心里，这个曾是圣婴的小孩，无人管、无人问，父亲死亡、母亲不详。 没有人愿意和小官玩，也从没有人会到他身边。 收养他的叔叔伯伯，也只是提供一口粮食，让他不会饿死在张家，至于更多的关心和照料，是没有的。 张家人大多孤僻，当然也并不是全部都像张起灵那样不爱说话。 这个大多数指的是张家本家人，本家的制度是森严且压迫的，这种制度下是生长不出绚烂的太阳花的。 张起灵长大后没有长成太阳花。 他也从来没有见过。 不过他没想到，自己乏味无趣的人生中，会突然出现一朵富贵花。 一百多岁的张起灵不知道，十几岁的小官也不知道。 这朵难养的花，跨越万千光年，只为他而来。 …… “你要去放野？” 纪初桃震惊地瞪大眼睛，神态十足地不可置信。 这是她在张起灵记忆里的第十二天。 那天看完星星后，她并没有突然消失。 并且纪初桃觉得，这一次她很有可能可以在张起灵记忆里待很久。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红色藏服里衣，鲜明如花，不染半点儿清尘。 “你才十三岁，为什么要去参加放野？是那些人逼你去的吗？” 纪初桃握紧拳头，皱着眉问道。 少年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她，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是我自己要去的。” 他淡淡说道。 虽然这确实是被人先提出来的，但他没有拒绝。 他有事情要去做。 对于张家的孩子来说，十五岁是他们一个非常重要的关卡。 因为十五岁之后，张家的孩子便可以自己去寻找古墓，去建立自己的名声。 张家把这个行为叫做放野。 张家的孩子在很小就知道放野是一件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情，有很多张家的孩子在放野的过程中都死于非命。 所以张家大部分孩子从小就会刻苦训练，为了参加十五岁的放野。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孩子，为了避免这种危险，很早就放弃这种训练。 他们一方面不会在家族中争取任何地位，另一方面也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纪初桃不明白，张起灵为什么想去参加放野。 但她清楚知道，张起灵是一个很有主观意识的人，哪怕是百年以后的他决定的什么事情，也不会轻易改变。 “你还太小了，很多事情暂时做不了，为什么不等长大一些再去？” 她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担忧。 小官仍然看着她不言不语，好半天后才轻声道。 “没时间了。” 纪初桃没有再阻止他。 很多事情对于她来说，不是不能做，而是她不想让张起灵去冒险。 可对于张起灵想去做的事情，纪初桃是不会阻止的。 这一次有她在身边，绝对不会让还在小小年纪的张起灵受伤太多。 张家人的放野往往是不计后果的，他们的一个基本思维是：只需要完成这件事情，不要在乎任何手段。 所以很多孩子在放野的时候都是结伴而行，共同去盗一个古墓。 这样的话，人多力量大，大家可以分工合作。 放野的时候，张家本家和外家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鲜明了。 这批放野的孩子聚在一起准备行李干粮和路费，很多在离开张家前，就已经约定好了组队伙伴。 只有小官自己，他自己一个人。 小小的、瘦弱的十三岁少年，在一群已经半大的小子中间，显得更加孤寂。 小官的行李是他自己准备的，并没有多少的干粮和路费。 纪初桃想帮忙，也想给他准备更好的行装。 可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带，只有一身睡前穿着的衣服。 在其他孩子还在准备时，小官已经带好包裹，一个人默默地上路了。 他的身边，只有一个人。 只有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看不见的纪初桃。 “小官，你已经定好去哪里了吗？” 少女有些好奇。 张起灵不记得自己的过去，所以他们在一起时，他从未说起过以前的一切。 很多他过去的记忆，都需要纪初桃自己去寻找。 小官没回答，不过却停下来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背着包裹往山外走。 这一眼让纪初桃一愣。 她意识到，张起灵要去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她知道的。 不然他不会专门停下来。 不过，到底是哪里呢？ 第1章 星星 纪初桃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明清时期的高门古宅，每一座宅院都浓缩了家族上下几代人。 她知道，自己应该又进入了张起灵的记忆里。 房门和木窗紧闭着，傍晚的光线透过窗纸射进屋里，留下一些昏暗的光斑。 屋内陈设简单整洁，几乎一眼就能看个完全。 除了床和柜子，屋子中央还摆着一张八仙木桌，上面有壶冷茶、一只杯子，桌边凳子只有一个。 纪初桃是傍晚时分出现的，外面夜色正在向天空中笼罩。 屋里没人，也没有任何声音。 所有的一切除了黑色，便是无尽的灰和木。 而她，是屋内唯一的瑰色。 红色的盘扣里衣，金色的两指封边，雪白的长裤，这是陈雪寒帮忙从山下带上来的。 她和张起灵要在吉拉寺待很久，大雪封山，不方便下去，陈雪寒便自告奋勇帮他们采购。 当然，是要跑腿费的。 墨脱与世隔绝，帮忙采购是轻松活儿，也是这里人难得赚钱的机会。 于人于己方便，纪初桃自然不会拒绝。 她和张起灵的几套衣服，就是陈雪寒从旅店老板女儿开的藏衣店带到吉拉寺的。 睡前，她把外袍放在了枕边，才导致进入张起灵记忆里时只穿着一身里衣。 这应该是张起灵的房间。 纪初桃借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 木床上被子叠得很整齐，桌面和地面也十分干净，除了基础家具外没有任何旁的东西。 她进入记忆的时候，一向不会离张起灵太远。 还没等她移动位置，不远处的木门“吱嘎——”一声，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金橘色的光芒下，一个有些瘦小的孩子就静静地站在那。 光线照进屋里，照亮了部分陈设，同时也让他清楚地看见站在八仙桌旁那个人。 红衣黑发、面容秾丽，一张阔别很久的脸。 是那张在他八岁时候消失在他面前的脸。 门被开启，又被合上。 纪初桃赤足站在地上，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在十几秒后再度被开启。 这一次，小孩在门外，没有再关门。 逆着夕光，纪初桃缓缓露出一个明媚的笑，粉唇上下碰动，软绵清甜的声音在昏暗的小屋内清晰响起。 “好久不见，小官。” 小官看着她，没有讲话。 记忆中的那张脸即使过了五年也没有一点变化，和他更小的时候看到得一模一样。 她似乎并不会老。 小官垂下眸，抬脚踏进屋里，转身将门推上。 他不言不语，小脸也平淡无波，没有一点惊喜或是什么其他情绪的表情，似乎见到的并不是阔别已久的面孔，而是任何一个他没见过的人。 纪初桃对此并不生气。 她始终无法对张起灵真的生气，无论是百年后的他，还是百年前还是个孩子的他。 “对你来说，可能已经很久，不过我今天白天刚见过你哦。” 她的笑始终明媚动人，像能驱散屋内的黑暗一样。 听到这样的话，小官才停下脚步，又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大概是未来的他。 未来，这个人还是一直在他身边吗？ 纪初桃看着停在她不远处的小张起灵，他现在还很瘦小，和后来能给她满满安全感的样子截然不同。 小小的一个孩子，身高还不足一米六，才堪堪到她肩头。 身上很瘦，穿着窄袖黑布长衫，黑发软柔地垂在额前，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干净淡漠。 看着她时，那双漆黑的瞳孔便印上了她的影子。 纪初桃半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他，雾色潋滟的桃花眼弯起，像是新月。 “抱歉，我没办法控制到你身边来的时间，所以来晚了。” “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能入梦，就一定会到你身边来。” 小官抿了下唇，垂眸，没有走。 很久，他才淡淡开口。 “需要灯吗？” 他每天训练完回来，都是直接清洗好，到房间后是不会点燃油灯的。 纪初桃仍然蹲着看他，轻轻歪了下头，唇角又漾出个笑。 “好啊，谢谢。” 油灯燃起，不大不小的房间瞬间多了些朦胧的光亮。 窗外，夕阳下落、暮色四起。 这种时期，夜晚几乎是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尤其这是在张家。 往日回房直接休息的小官，今天拿了一本书坐在桌子前，慢慢翻看。 纪初桃站在他旁边，看着这个还尚在年幼的孩子。 刚刚十岁出头的小孩，每天一声不响地练功、学习，翻动书页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略长了一截，已经能看出未来的影子。 她没有说太多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小官。 实际上，纪初桃并不算是个健谈的人。 她曾经是个成功的商人，也是成功的继承人，还是纪家已经确认的下一任家主。 所以对于任何社交场面，她几乎都不陌生，甚至能完美地八面玲珑。 可抛去这些身份，当她只是纪初桃这个人时。 她其实并不愿意说太多。 人在世界上所有的感情活动实际上都是一场投资。 有的人愿意为此倾家荡产，孤注一掷；有的人则趋向保守，以求维稳。 对于资本家来说，这种投资的回报率是最低的，无法取得有效回报。 所以商人永远是以利益为先。 纪初桃曾经也不例外。 认识的人太多，却没有什么朋友。 无论是同辈长辈或是合作伙伴，所有的人都是带着目的接近她。 纪初桃吝啬在这样的情况下，付出真正的感情。 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她都不会多出一分真情实感。 然而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那些身份带给她的光环忽然就消失了。 她遇见的第一个人，也是让她印象最深的张起灵，在完全不知晓一切的情况下，救了她，带走她，护着她。 纪初桃能感觉到，张起灵的眼中空无一物。 在棺材里看到他那双黑眸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去想。 如果这双干净的眼睛，只有她一个人就好了。 纪初桃是个成功的商人，所以她明白，想要得到，就必须要先付出。 可在越来越了解张起灵，越来越清楚他过去的时候。 纪初桃又产生了新的念头。 她希望张起灵能快乐。 就算自己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她也希望张起灵能幸福。 她违反了商人的本性。 在没有任何预期收益的情况下，她毅然决然投入了所拥有的一切，进行一个不计成本、不求回报的投资。 纪初桃笑了，笑容绚烂如夏花般唯美动人。 她蹲在小官身边，笑着看他，开口问道。 “我们出去看星星吧。” 如果没有人愿意关心张起灵，那就让她一个人来心疼。 她愿意投入所有的精力和关注去陪伴张起灵，她的目光也只会为张起灵一个人而停留。 看星星？ 小官翻动书页的手一顿，没有转头也没有吭声，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纪初桃看到了，他的手一直放在书角，没有再翻到下一页。 她从小在爷爷和外公身边长大，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心比七窍玲珑。 又是惯会撒娇，情绪收放自如的。 见小官迟疑不动，纪初桃便又凑近了些，侧头趴在八仙桌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小少年。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所以在下一次告别前，我想和你一起看星星，你愿意陪我吗？” 下一次告别。 小官转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静静望着她，眸光仍旧是古潭般平静淡漠。 四目相对，他们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彼此的倒影。 这是他身边出现的第一个人，从一岁或者更早的时候，这个人就在他身边。 小官难得感受到了一些陌生的情绪。 他不懂那是什么，也没有人和他说过。 但听到这个人说了告别，这些情绪忽然转化成了一点难以忽视的沉闷。 他看着那双如月般明亮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上一次纪初桃来到张起灵的记忆里，他还只是个八岁大的孩子，虽然现在过了五年，已经初长成小少年的模样，但看上去仍旧有些难以掩盖的瘦弱。 “那些叔叔伯伯们对你不好吗？” 纪初桃抑制不住地难过。 十三岁的少年，应当长成如青葱般意气风发，可他却像只孱弱的小猫，无人在意，更无人照料。 小官一边摇头，一边向屋外走。 所谓的叔叔伯伯只是族里的一些长辈，并不是真的和他有什么血缘关系。 那个从西藏墨脱回来的人，带回来的不仅是他并非圣婴的真相，还有他亲生父亲早已死亡的消息。 去掉圣婴的身份，他不过是用来方便取血的容器。 只是，他也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纪初桃跟在他身后，赤脚踩在地上，却半点不染纤尘。 在张起灵的记忆里，她并非真切存在，所以也就没有冷暖。 不过有一点和现实中一样。 只要能碰到张起灵的手，她就能完全拥有所有知觉，借此碰到其他东西。 她跟着少年，跨过门槛，走到屋外。 夜色已经将天空着墨。 清末时，电灯并没有在国内出现，尤其是张家这种算是和世界隔绝的一家，内家更不会引进这种东西。 张家住在山里，夜晚便显得天空更加干净。 纪初桃站在院落里，看着小小的少年像狸猫一样轻盈地落在墙上，顺着墙顶走到屋檐，而后翻身跃上屋顶。 他站在上面，低着头看院中亭亭而立的少女。 隔空相望，少女的唇边笑意清浅，语气柔和软绵，像天空中飘扬的云朵。 “小官，我怎么上去呀？” 作话ps： 极海听雷我没大修完，所以估计还是更新很慢，这一卷是桃和哥也就是小官的百年回忆篇，也存稿不多，只能慢慢更哦 可能会导致宝子们看得不太方便，看懵了的时候打开目录瞧瞧，说不准我更新哪章或者开另一卷了 第3章 出发 纪初桃暂时没有确定答案。 她和小官唯一一个有共同记忆的，就是那个埋葬了很多张家人的地方。 泗洲古城。 那是张家人的禁地。 难道他是想去那里？ 纪初桃直觉小官一定是想去这里，但她想不通原因。 将之暂时抛到脑后，她小跑跟上少年身后。 两人才刚走出张家外族的地界，还没正式踏上旅程，便被一个声音拦住去路。 “小鬼！等等我！” 虽然除了小官以外没人能看见纪初桃，但是她却能很清晰地看见所有人。 听到后面的呼喊声，她下意识转过身去看。 喊话的是一个身型修长的少年。 十五岁的孩子，身高已经初具未来的模样，面容清秀朝气，眼神带着难掩的傲气与自信。 少年身后同样挎着个包袱，显然也是准备去放野的张家人。 纪初桃觉得这个少年的长相有些熟悉，便多看了两眼。 而小官脚步未停，似乎根本没听到那少年的喊话一样，或者说，他并不在意。 “小鬼，等等我呀，你个小孩怎么走得这么快！” 少年背着包袱飞快跑来，整个人伸手拦在小官面前，让他不得不停下。 漆黑的眼眸盯着少年，没接话也没搭理他。 纪初桃也好奇，站在小官身侧打量着拦路少年，下意识小声问道。 “小官，你认识他？” 小官没反应，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挡住他们的人。 那少年好像也不惊讶他的淡漠，笑着和他道。 “你还记得我吗？在你三岁的时候，我父亲带我去本家办事，你一个人站在天井里，看着天空发呆。” “我那天一直在和你搭话，但是到我跟着父亲离开前，你都没理我。” “我叫张海客，你还记得吗？” 那少年，不、是张海客含笑看着小官。 他本来是和朋友商量组队的，他有个朋友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个山西古墓的布局图，据说是个油斗，只要到了那边，就可以非常轻松地拿到古董。 但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这个孤僻瘦弱的小孩。 张海客记得这个小孩，大概也是因为五岁时的攀谈失败经历，让他十年过去还对此记忆犹新。 他是张家外族的，张家外家和本家向来等级分明。 所以外家人除了要商议要事以外，是很少能进入本家、见到本家人的。 十年前张海客第一次被父亲带去本家办事，自己一个人在本家的院子里逛时，就见到了这个只有三岁的孩子。 明明只有三岁，却如同小座雕像一样抬着脑袋望着天。 当时五岁的张海客一直试图和他说话，但这个小孩却始终没有理会过他。 就好像他是一团会出声的空气一样。 十年之后，十五岁的张海客已经拥有了很多朋友。 然后，他再一次见到了当年那个小孩。 令他惊讶的是，这个小孩竟然也在放野的队伍里，只有他自己，周围一个朋友都没有。 十三岁的小孩，比他矮了一个头，特别瘦小，走路好像都弱不禁风。 这样一个小孩，在整个队伍都是独特的一个存在。 所以张海客很快就从本家其他孩子嘴里听到，小孩的父亲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是由叔叔伯伯照顾长大的。 但看他那瘦小的体型，张海客不觉得他在本家过得有多好。 况且小鬼才十三岁，为什么被逼得这样独自一个人上路。 于是，张海客选择和朋友们分道扬镳，选择来保护这个张家本家的小男孩。 “我和你组队，我们一起去放野怎么样？” “我现在个子比你高，手指也比普通人有力得多，速度也很快，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死的。” “怎么样？要不要组队一起？” 张海客是真心担忧这个小鬼，也对自己的能力非常有自信。 小官没有说话，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看着他不知在思索什么。 反倒是纪初桃很高兴。 “小官，就让他一起吧，泗州古城很危险，你自己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先不说她目前对古墓一知半解，单单只是她无法触碰其他东西这一点，就已经没办法给张起灵提供任何帮助。 有这样一个人突然出现，纪初桃当然开心。 她一出声，小官漆黑的眼睛又从张海客面上划过，发现这人显然什么都听不到以后，淡淡说了句。 “随你。” 张海客明白，他这是同意和自己一起放野，瞬间咧嘴一笑。 “成，那我们就先出了张家，等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再研究到底要去哪里。” 他的交友大计，在五岁夭折，又过了十年以后，终于有了一点新的进展！ 纪初桃也高兴，背着手绕在小官身边，清甜的声音一直不断。 “这样就算我碰不到东西，也有人可以帮你啦。” “不过你这次出来带的钱不多，别半路就花完了，让我想想该怎么弄点钱过来。” “看来只能碰碰运气找些值钱的东西了。” 但话是这么说，纪初桃也不知道在清末时期，她一个灵魂状态存在的人应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获得银钱。 早知道她睡前就应该带一些金子在身上！ 小官不知道纪初桃在担忧他以后吃不起饭，只是隐约察觉到她似乎有些焦虑。 等到她的声音停下，少年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尚且在研究怎样获取一笔意外之财的纪初桃并没有发现。 张家的老宅在东北，位于长白山附近的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住的都是张家人，一个外姓都没有。 走出老宅，到达下一个村子后，两个少年外加纪初桃坐上了村里人的牛车，一路辗转到附近最大的镇子。 两人身上都带着张家给的路引，并不怕在外被核查，直接找了一个小小的客栈住下。 他们两个刚刚组队，需要沟通的问题还有很多。 原本张海客提议开一间房就可以，但被小官拒绝。 没办法，他只能付了两间房钱。 “给，小鬼，先吃点东西吧，接下来我们有的要忙了。” 张海客从自己的干粮里拿出一张饼子递给小官，后者淡淡看了他一眼，接过来低头咬了一口。 纪初桃托腮坐在小官旁边，看到这一幕微微扬了扬眉。 她看得出来，这个叫张海客的少年，是真的像个哥哥一样在关心张起灵。 见小鬼吃了东西，张海客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他把包袱里的地图摊平在桌上放好，自己也拿了一张大饼边吃边讲。 “这是长辈给我的地图，你看我们现在在这里。” 他伸出手指点在油纸平面图上，示意小官过来看。 “这是吉林府，我们目前就在吉林府的镇上，距离最近的奉天驾马车也要八天，但像洛阳、奉天这种地方，自古以来便是古墓重地。” “这一片地方的盗墓贼一定很多，我虽然是初出茅庐，但那些老江湖打斗未必会处于下风，不过那些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说不准手上还会有洋枪洋炮。” “你现在还这么小，帮不上忙，这种地方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去。” 张海客觉得这样的区域，冒得危险实在太大，小鬼也才十三岁，根本不占优势。 他们两个的盘缠和干粮都不多，不如去江浙一带寻找一些埋藏比较浅的小斗，看看能不能有好运气。 纪初桃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张海客拿出来的是一张比较完整的国内地图。 上面很多州府和大致路线标记得都十分清楚，几乎能和后来的省市地图完全重合。 张海客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一直都没有听到小官的回话，抬头一看，发现这小鬼还在低头啃着饼，不知道刚刚他说的那些听进去多少。 张海客没有厌烦，只觉得小鬼可怜，估计平时也不会有人跟他说这么多话。 他看着地图，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 “小鬼，你看过大海吗？” 大海？ 小官这时终于有了反应，他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我们先南下到登州，从登州坐船到江苏怎么样？可以到松江府再下船。” 张海客的语气有些兴冲冲，知道是盗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出去游山玩水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纪初桃也在一旁认同地点点头。 “小官，大海特别漂亮，就像天空一样深邃无垠。” “你喜欢看天，那也会喜欢大海的。” 什么是喜欢，小官不懂。 但看着那双桃花眼中盛放的耀眼光芒，他还是轻轻应了一声。 “可以。” 确定好方位路线，张海客三两口吃完面饼，趁着夜色还未降临，外出临时寻找明天会前往登州的车队。 他们两个小孩，卖卖可怜付点钱就能跟着一起过去。 他一走，小官便也回了自己房间，少女自然而然跟在他身后。 这一段时间，纪初桃一直都在张起灵的记忆里没有离开。 虽然小张起灵比成年的张起灵还不爱说话，但她并没有觉得无聊。 她每天都会看小官训练，心疼却也毫无办法，只会在他结束后，小声在他身边讲着她的事，他们的事。 不过今天，纪初桃不想讲其他什么东西。 她想让小张起灵知道，离家在外的仪式。 第4章 拥抱 纪初桃十岁时就被内定为继承人，经常会和爷爷外公四处各地飞，是名副其实的空中飞人。 每次出门前，奶奶和外婆都会拉着她的手，说很多话。 “我们乖乖辛苦了，奶奶给你做了好吃的，吃完再和你爷爷去机场，等回来了奶奶带你去拍卖会买些漂亮的首饰给你玩。” “妹妹过来，让外婆抱抱，这个卡给你，里面有两百万，密码是你的生日，到了法兰西让保镖带你去买些喜欢的衣服，” 纪初桃天生就很会爱人。 虽然她那时年纪还很小，但已经能像小大人似的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哄得高高兴兴。 穿着天蓝色的公主裙，香香软软的像个精致娃娃一般，抱着奶奶和外婆不要钱似的说着甜言蜜语。 从小到大，纪初桃出门时都会有一群人和她道别。 返程时，也会有无数盏亮起的灯等待她归家。 她的身边总是热闹的，温馨的，以至于在看到张起灵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时，她既诧异又心疼。 心疼从前的小官。 也心疼后来的张起灵。 “小官，等等我呀。” 少女声音绵软清甜，追在黑布长衫的少年身后进了隔壁房间。 张起灵出生在晚清。 纪初桃知道这个腐朽破烂的年代，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便把世界历史通读了一遍，以免自己会犯愚蠢的错误。 所以她知道晚清和后来的几十年，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乱。 门关上以后，纪初桃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有没有异常。 她现在身处张起灵的记忆里，不管张起灵后面有多年长，总之现在的小官，还是个小孩子。 纪初桃觉得自己好歹也二十一岁了，是要主动承担起保护他的责任。 检查好门窗，她才又踩着油黑的木质地板来到小官身边。 客栈是老旧的中式风格，到处都是暗木色，多年的触摸踩踏，已经将门窗木棱变得光滑油亮。 屋子里没有电灯，只有一盏摇曳的煤油灯安放在桌边。 昏暗的光芒下，少年静静坐在木凳上，看着红衣少女迎光向他走来。 如同书中的飞蛾赴火。 她为什么会一直在他身边呢？ 对于小官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例如他曾经的圣婴位置，例如过去那些繁荣的假象。 本家其他小孩抢他手上的东西，他也不会恼。 准确来说，小官没有一点情绪，也无所谓这些东西的去处。 可似乎，面前的这个女孩不同。 除了他，没有人再能看见她。 而她，也不会关注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小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在某次训练结束之后，他第一次去了本家内供人读书学习的地方。 本家人生来封闭，他们要用关闭自己的方式，来获取一些出生时就罗列在他们脑海深处的信息。 但他们也是需要情感和繁衍的，所以对于这些东西，张家并不避讳。 在那些小官从不曾看过的书里，他找到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为什么一个人会一直在另一个人的身边？ 盖因其人于彼之心，殊异非常也。 心有所感，目之所注，唯此人独异，所以引心之牵系，神之向往。 致人为飞蛾投火之势，忘乎危殆，趋彼若狂，虽知其害，然难遏心之所向。 所以，他对于纪初桃来说，是特别的，是吗？ 小官的头脑很聪明，学习任何东西都比本家其他小孩快一大截，可还是不明白这书上的表达。 但他知道，纪初桃最先认识的并不是他。 准确来说，她认识的大概是几十年以后的他。 这是小官五岁就知道的事情。 而纪初桃面对他时也并没有伪装什么，甚至偶尔还会说起他们后来的事。 小官并不难过。 因为对于他来说，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他只是他，不是其他任何人。 不管是年幼还是长大，他不会变成别人。 纪初桃是认识了后来的他，才会阴差阳错进入他的记忆陪伴他。 无论光阴如何变幻，纪初桃始终是为他而来。 “怎么了？在想什么？” 迎着昏黄的煤油灯，纪初桃看到小官正怔怔地看着她发呆，不知想到了什么。 少年摇了摇头，将全部的心思压回深处。 纪初桃也不恼，直接坐到他身边的木凳上，侧头看向他那张已经能见到未来模样的脸。 唇角勾勒出一点浅笑。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她当然是喜欢张起灵的，否则也不会处处为他着想。 只是面对现在尚且只有十三岁的张起灵，纪初桃还说不出那么禽兽的话。 烛光昏暗，她没注意到小官的脸色有些微妙。 他们后来只是朋友吗？ 小官觉得奇怪，但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便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少女脸上的笑容瞬间增大，像夜间骤然绽放的昙花。 “既然我们是朋友，那这次出门，我祝你一路顺风，旗开得胜。” 她知道张起灵想去哪里，也大概了解他为什么要到那里去。 即便纪初桃知道那个地方非常危险，她也没有阻挡他的脚步。 她不会打着为张起灵好的旗号，阻拦他想探究的任何事。 不论他想做什么，纪初桃现在都有支持他的底气。 小官还没有回答，一抹幽香便翩然而至，两条纤细的手臂从他眼中划过，绕到他身后，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 少年一愣。 此刻感官全部被侵占。 耳边清浅的呼吸，肩膀处柔软的双臂，鼻尖若隐若现的清甜芳香，包裹他的微凉却灼人的温度。 是纪初桃。 是他记事以后的第一个拥抱。 “我相信，那件东西你一定会找到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纪初桃抱着他，声音很轻。 明明看起来纤瘦又柔弱，却能源源不断地将动人的力量传递给他。 “这些本来应该在你离开张家的时候说的，好在现在也不迟。” 烛光将小官的影子映射到墙上，摇曳之间，影子的旁边出现了另一个凝实的暗影。 身影交叠相融，在这一间小小的房间里，变成一幅古老的壁画。 …… 张家放野并没有固定的时间，十五岁一过便能从张家离开。 在十六岁来临之前，张家的小孩要带着一件像样的古董从外面回到张家。 其实也就是说每年出发放野的小孩，过年时是要回到本家的。 这时间看似很长，实则是对这些参加放野的小孩全方位的考验。 晚清的交通还非常不便，出行方式仍然靠行走或是骑马，光是路程便要花费大部分的时间。 还要加上古墓探位定穴、避开官府耳目进行挖掘，墓里也有可能面临非常多的致命机关。 这对决策力、反应力、规划和信息搜集能力都是完全严苛的考验。 而拿到古董、建立名声，只是这张试卷的最终答案。 张海客的突然组队是小官没想到的，但有纪初桃在旁边撺掇，外加他这时的身体确实有些瘦弱，独自下到那个地方肯定非常困难。 所以他才同意和张海客一队。 不过只有他们三个人也是不够的，他必须要在路上再找几个灵巧的张家人。 有了其他人的帮助，他才能顺利从那里下去。 拉货车队里，小官敛眸坐在箱子上，旁边是一脸新奇的纪初桃，对面则是专心研究地图的张海客。 这是昨晚张海客出门后找到的前往登州的运货车队。 据说这是一家富商准备运送到海外的物镖，押送的都是贵重的丝绸、茶叶和瓷器，所行的镖师都是镖局里身手最好的，可以说安全保障极高。 张海客本以为能找到个小车队就不错，结果他刚出门就撞到了一伙镖师，顺耳听了几句后，才可怜地说了他和小鬼的艰难之处。 那伙人里有一个是镖师头头，心一软，他们今天就出现在了队伍里。 现在这个大车队，几乎能将他们两人毫发无损地带到登州。 他虽然不怕吃苦，但毕竟还带着个小鬼弟弟，能吃好睡好的话肯定不能错过。 整个车队押送了几十箱的货物，队伍两侧都有骑马佩刀的镖师护送。 他们的武器也不仅仅是锋利的长刀，腰间还别着火枪和子弹，看上去极具威慑力。 车队走在官道上，路过的行人几乎都不敢与之对视。 纪初桃第一次亲自体会这种场景，脸上的惊奇简直遮掩不住。 其实她从前的娱乐活动很少，除了学习以外，大部分时间都在看股票投资和项目书，要么和爷爷外公世界各地到处飞。 宅家看剧游玩，几乎和她毫无关系。 所以没有了那些繁重的工作，来到这个世界后，纪初桃做什么都有兴趣，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算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这还是小官头一回见到她这么丰富的表情。 侧头看了一会儿，又在纪初桃转头和他说话时淡淡移开视线。 “小官，这个车队好像不一般。” 少女看了半天后，突然开口说道。 小官看向她，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纪初桃瞟了一眼还在专心研究地图的张海客，有一瞬间怀疑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但没两秒又打消。 这人应该真的不知道。 她定了定神，向小官身边挪了挪，低声解释。 “刚刚有几个镖师从我们附近经过，我看到他们腰间别着的是韦伯利mki.455口径的转轮手枪。” “这个型号的手枪在几个月前才成为英国陆军的军制装备，绝对不会在短时间内就传到国内的一个私人镖局里的。” 甚至可以说，这把手枪的型号不是军备人员根本不会认识，但是却出现在一群普通镖师手里。 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这镖队恐怕有诈！ 第5章 奇怪 纪初桃会知道这些其实也并不偶然。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现两个世界的差距其实并不算大，很多历史脉络基本是一致的。 只是很多细枝末节并不相通。 但唯一一个历史巨变，是大清转向民主共和的阶段。 纪初桃所在的国家并没有经历日本和他国的侵略，几乎是以一个非常快的速度就完成了国家内部转变。 所以来到这里，面对相似的文化，她的归属感很强。 同时对那些腐败动荡、被掳掠屠杀的历史，纪初桃研究地便也更多。 虽然知道她一个人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但这种民族荣辱史，多学习一些总是没坏处的。 所以她研究张起灵过去的闲暇之余，也会看一些历史放松一下大脑。 刚刚纪初桃看到的韦伯利mki.455是英国19世纪韦伯利斯科特公司1887年推出的转轮手枪。 当时英国陆军正在进行手枪换装实验，这款.455口径的转轮手枪因为动能大、破坏力强很快就进入选拔。 在1887年11月，韦伯利mki.455就成为了英国陆军新的军制装备，替代了原本的恩菲尔德转轮手枪。 她问过小官，知道现在是1888年。 他们从张家出发时是五月，无论如何，在这个消息接收和交通方式匮乏的时代，一把问世一年左右的手枪，绝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两个方向截然相反的国家传递进来！ “小官，这些人功夫怎么样？” 纪初桃蹙着眉看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几个镖师。 来吉拉寺前，张起灵说过要带她习武。 但目前他还在整理自己的记忆，学习之事并未开始。 所以她完全不懂什么武功，看不出人气息深浅，更遑论能探测这支镖队的厉害程度。 小官移开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会儿附近的镖师，对着纪初桃摇了摇头。 打不过。 少女脸色微凝。 她知道小官想表达的意思，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智取了。 好在这件事情发现得早，他们还有时间想办法脱身。 张海客还在专注地研究地图，根本没注意这件事情。 当然即便他看见了那些镖师腰间别着的洋枪，他也不会在意。 现在世道乱得很，民间武装冲突不少，甚至有很多土匪自立门户，摇身一变地方小首领，一些镖局拥有洋枪根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他不在意，纪初桃却没办法放下悬着的心。 她现在是在张起灵的记忆里，说明从前可能也发生过这件事。 这段动荡时期的腐朽她是知道的，同时也非常清楚金银财帛对人心的考验有多么诱惑。 这样一支装备满配的镖队，向外运送的绝不可能仅仅是金银财宝，或许这队伍里就有什么必须要到海外的东西！ 而之所以愿意带上两个半大孩子，恐怕大概率是为了掩人耳目。 这种情况不明的现状下，无论如何先分开才是明智之举。 可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张起灵全身而退呢？他和张海客从前又是怎么到达的登州？一路都安全吗？ 人体再怎样强悍也是无法抗住热武器的。 况且现在张起灵还只有十三岁。 少女皱着眉，视线下意识转向身侧的小官，发现他垂着眸看着晃动的木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留下斑驳剪影。 有一瞬间，小官尚且年幼乖巧的眉眼忽然展露出几分成年后才有的沉着冷冽。 那双漆黑的眼眸似融入一泉深不见底的幽潭，纯净清透中带着无人理解的暗色。 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漠然。 也是纪初桃心头酸涩的来源。 小官正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探查镖队的消息。 他没有怀疑纪初桃的话，也没有质疑她的判断，而是切切实实在考虑她说的情况下，他们到底该如何脱身。 小官还没有想出所以然，放在膝盖的手忽然被一个温凉柔软的掌心包裹。 低头，纪初桃的手掌就覆在他的手背上，纤细五指抓着他的手指。 少女肤色过于雪白，阳光穿透那层薄薄的皮肤，衬得手背的血管泛着淡淡的蓝。 她的手很漂亮，纤细修长，五指似白玉，和他已经有些变形的手指完全不同，指腹柔软细腻，如同滑腻的脂膏。 少年还没有长大，即便从小就开始练习手指，现在的手大小也不足以将那只纤纤玉手反握住，只是微垂的手指还是轻轻一动，小幅度地贴近少女的指关节。 小官抬眼看向身侧，视线刚好撞进那双明媚清澈的眼里。 “别怕，我会保护你。” 她的声音好听，像天边柔软的云。 如果云朵有味道，大概就是面前人柔软至极的甜。 明明她自己眼里也带着忐忑不安，却仍旧笑着对他说着保护，明媚得如同夏花。 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的花。 看着表情认真、容色姝丽的纪初桃，小官忽然理解了书中所写的“独擅其美”。 双手交握的瞬间，山野清风穿过少女的长发，散落的发丝在空中飘扬，描绘出风的形状。 这时一直沉浸在地图中的张海客突然抬起头，抬着鼻子轻嗅空气中的味道，奇怪道。 “小鬼，你有没有闻到一个味道？” 小官瞬间转头看他，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唇角却微微下压。 他看了张海客一会儿，摇了摇头。 张海客疑惑不已，又使劲儿闻了两下空气的味道。 “不对呀，就是有一种很好闻的香味，你闻不到吗？一股很淡又很香的花香，像女孩子身上的味道。” 他茫然四顾，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张海客觉得自己可能是突发了什么癔症，否则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有什么女孩子。 他这番话说得纪初桃眉心一跳，下意识放开了小官的手。 空中飘扬的墨色发丝慢慢垂落，像是失去了倚仗，重新乖顺地贴着她的肩头。 “哎，又消失了，闻不到了。” 张海客疑惑得抓了下头，发现小鬼那双漆黑的眼睛正盯着他，突然升起一点捉弄的心思。 “小鬼，你不会是像小女孩一样，喜欢涂胭脂吧？” 刚刚那股味道，好像就是从他那里传来的。 小官没搭理他的打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后就移开视线。 张海客弯唇笑了笑，丝毫没有被冷落的感觉，靠着木箱侧头看周围的环境道路。 虽然他们被镖队好心搭乘，但他没有掉以轻心，命还是抓在自己手里的好。 这是不能仰仗别人的事。 空气重新回归宁静，见他不再深究，纪初桃松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担心张海客看到她，便小心伸手在他面前试探地晃了晃。 后者没有任何反应，也没再闻到什么味道。 小官就在一旁，看到她的动作以及明显放松下来的模样，若有所思看了眼自己的手。 …… 古代镖队行进并不是一直赶路，因为押送镖物往往长途跋涉，所以镖局走镖时基本上都会有相对固定的路线。 这些路线通常是镖局长期经营总结出来的安全便捷的道路，会尽量避开土匪山贼经常出没、地势险峻容易被埋伏的地方，同时也会考虑沿途的补给点。 镖局马队通常日行百里，为了保持镖师和马匹的体力，一般不会过于急促赶路。 从吉林府到登州，光是赶路便要上千里。 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绝对到不了的。 马队的行进速度不算快，车辙压在官道上发出石子碰撞的声响，马蹄踢踢踏踏，整个队伍都没什么声音，只有镖师们偶尔交流的谈话声。 天黑之前，镖队找到了一处河边高地野外扎营。 镖队一行有二三十个镖师，人手足够分开行动，留下几人看管车队，剩下的捡柴生火搭建帐篷，很快就行动迅速地扎好了营地。 小官和张海客两个小孩没人叫动手，甚至队伍安顿下来后他们还被邀请下来一起吃饭。 纪初桃有些紧张，跟在小官身后，一双漂亮的眼睛四处观察，生怕自己漏掉哪一点不对就会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不过一直到被邀请到篝火边坐下时，整个队伍的氛围都非常和谐。 并没有发生让纪初桃担心的事情。 只有一点奇怪的是，这支镖队一共十几辆马车，露天装了几十个大箱子，只有一个马车是被严严实实遮盖起来的。 那辆马车周围的镖师也是最多的，连镖头都坐在车前。 而现在扎营休息，也专门有一个人在那辆马车旁边看守。 五月的天气尚且带着寒凉，太阳一落山，整个温度骤然下降。 天清气朗，星月交辉。 河水潺潺，松涛阵阵。 百年之前的天空还未经各种浊气的侵蚀，夜空明朗得如同墨玉。 篝火熊熊燃烧，蹿高的火苗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众人围绕着篝火席地而坐，掏出干粮就着刚烧好的热水吃起晚饭。 “小子，给。” 镖头把一个小布袋扔到张海客怀里，下巴微微抬了抬。 “和你弟弟分着吃吧。” 张海客打开，发现里面装着的是满满一袋的肉干，他有些诧异。 这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大方给出来的。 “放心吃。” 三十来岁的镖头对他笑了笑，目光划过一言不发低头吃饼的小官，眼底闪过一点怀念。 这孩子长得像他儿子。 白白净净，也不爱说话。 纪初桃就坐在小官旁边，把镖头的神情尽收眼底。 她蹙了下眉，靠近小官耳边轻声细语。 “肉干应该没问题，不过最好先不要吃，你坐在这，我去看看那辆马车上装的是什么。” 她还没起身，手腕忽然被少年握住扣在草地上。 四目相对，纪初桃看到他嘴唇一张一合，无声说了句。 【小心。】 少女一愣，随后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反握住他的手，郑重点了点头。 一边正在系布袋，只拿了一条肉干剩下准备全部给小鬼的张海客忽然皱了下鼻子。 怎么又闻到那股香味了？ 第2章 满月 张家人的每个人都是从小就开始训练。 对于这个家族的人来说，练功、学习、执行任务，就是他们所有的日常生活。 小官还是圣婴时，也避免不了要接受训练。 张家对孩子的弹跳和身手有非常严格的要求，虽然小官才十三岁、没有特别强的身手，但他已经有了很好的弹跳能力。 围墙和屋顶，他很容易就能跳上去。 看着站在院中、笑盈盈看他的少女，小官静默，没有回应。 几秒以后，他从屋顶跳回院墙，落在地面，无声将墙根底下倒放的木梯立起来，搭在一旁的围墙上。 随后，他看了眼已经走到他身边的纪初桃。 他不说话，但纪初桃却明白他的意思。 【跳不上去，踩着木梯就可以上去了】 “谢谢小官，那我们一起上去吧！” 说罢，她直接上前拉住小官的手，另一只手抓住木梯的一节踏板，赤脚踩在底阶，拉着他踏上木梯。 两手交握的触感很怪。 皮肤与皮肤相贴，手指也被包裹在对方柔软的掌心里。 小官能清楚地感受到指尖上传来的温度。 少女的手有些凉，像刚刚沁过冷水，手指很细很软，牵着他的力道却很紧。 他被拉着踩上木梯，踏上围墙，踩着房檐，最后在屋顶坐了下来。 那只牵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今晚是满月。 明月高悬在天空，明亮又冷清。 纪初桃坐在屋顶上，身边是略显瘦弱的小孩。 两人肩贴着肩，火红与青黑相交。 月华降落，照耀在他们的头顶，披洒在他们的肩头。 抬头仰望，圆月旁边，点缀着无数颗同样明亮的星星。 “你有没有好奇过，月亮会孤独吗？” 纪初桃望着夜空。 月亮是纪家的信仰，每年的中秋节，就是纪家一年中最重要的拜月节。 小官没有说话，只是同她一样抬头仰望着月亮。 他没有想过，因为他并不好奇，也不知道孤独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和他说过，一个人要对月亮是否孤独而好奇。 纪初桃也没有一定要他回答。 她只是想和小小的张起灵说，她想把自己的情绪传递给他。 “我们家的信仰是月亮。” “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带着我向月亮祈祷，那时太小了，什么都不懂，我就问爷爷，月亮自己在天上，难道不会孤独吗？” 纪初桃记得，那时候爷爷看了她很久，看着她懵懂的目光，看着她幼稚的提问。 然后，爷爷摸了摸她的头。 “爷爷说，月亮不会孤独，因为每次我们抬头的时候，都是在无声地陪伴月亮，如果害怕月亮孤独，那就在想起的时候抬头看看月亮。” “我还是不明白，但也没有再问，只是在每次晚归的时候，抬头看一看月亮。” “再后来我明白了，月亮的确不会孤独。” “它能看到很多星星，也能看到很多人，真正看不到那些的，是我。” 月亮不孤独，真正孤独的人是她。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在陪伴月亮，然而实际上每一次抬头，每一次看到月亮，都是月亮在陪伴她。 陪伴那个没有朋友、只有不断学习的她自己。 纪初桃转头，看向小官望着夜空的侧脸，嘴角勾起的笑容像带着月亮的清辉。 “所以，如果感觉到孤独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吧，总会有太阳和月亮在照耀你。” 小官转头看她，那一双漂亮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这一刻，他似乎能朦朦胧胧体会到，她所说的孤独的感觉。 月亮会一直陪伴他吗？ 就像这么多年她也一直在自己身边一样吗？ 小官不知道，也不明白。 但他觉得月亮或许不在天上，月亮似乎一直在她的双眼里。 纪初桃并没有像说的那样突然又消失。 这一次，她在张起灵的记忆里待了很久。 她并不急着回到现实里去找张起灵，因为不管是现实还是记忆，不管是小官还是张起灵，他们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纪初桃都想给张起灵最大的陪伴。 张起灵在张家的生活并不算好。 他刚出生没多久，被抱回张家后便进了内门本家。 本家那些人将他放进周穆王的龙纹石盒，用他来代替那个3000年的死婴。 五岁前的张起灵是张家所有人的信仰。 他像神一样被封闭保护着，被那些人送上神坛。 然而这一切，都在墨脱传回的消息后全部化为泡影。 张起灵从神坛上坠落下来。 他从小接受的巨大压力的教育，教育他成为一个神，然后瞬间，他就变成了一个丑闻之下的垃圾，家族分裂的罪魁祸首。 平日里利用张起灵来统治家族的那些人，开始视他为耻辱。 张起灵被丢回给从墨脱抱他回来的人抚养。 纪初桃见过那个人。 第一次是在墨脱，那个人从白玛手中抱走了孩子；第二次是在泗州古城、张家遗址，那个人躺在地上，血肉模糊，鲜血浸染了周围的地面。 那个人并不是张起灵的父亲，只是一个本家人。 而在当初泗州古城发生内乱后，那个人便死了，张起灵在本家也更难过。 这种难过不是指欺负或是殴打，而是一种完全无视的漠然。 成人之间的漠然放在小孩身上是恐怖的。 这意味着，在所有本家孩子的心里，这个曾是圣婴的小孩，无人管、无人问，父亲死亡、母亲不详。 没有人愿意和小官玩，也从没有人会到他身边。 收养他的叔叔伯伯，也只是提供一口粮食，让他不会饿死在张家，至于更多的关心和照料，是没有的。 张家人大多孤僻，当然也并不是全部都像张起灵那样不爱说话。 这个大多数指的是张家本家人，本家的制度是森严且压迫的，这种制度下是生长不出绚烂的太阳花的。 张起灵长大后没有长成太阳花。 他也从来没有见过。 不过他没想到，自己乏味无趣的人生中，会突然出现一朵富贵花。 一百多岁的张起灵不知道，十几岁的小官也不知道。 这朵难养的花，跨越万千光年，只为他而来。 …… “你要去放野？” 纪初桃震惊地瞪大眼睛，神态十足地不可置信。 这是她在张起灵记忆里的第十二天。 那天看完星星后，她并没有突然消失。 并且纪初桃觉得，这一次她很有可能可以在张起灵记忆里待很久。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红色藏服里衣，鲜明如花，不染半点儿清尘。 “你才十三岁，为什么要去参加放野？是那些人逼你去的吗？” 纪初桃握紧拳头，皱着眉问道。 少年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她，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是我自己要去的。” 他淡淡说道。 虽然这确实是被人先提出来的，但他没有拒绝。 他有事情要去做。 对于张家的孩子来说，十五岁是他们一个非常重要的关卡。 因为十五岁之后，张家的孩子便可以自己去寻找古墓，去建立自己的名声。 张家把这个行为叫做放野。 张家的孩子在很小就知道放野是一件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情，有很多张家的孩子在放野的过程中都死于非命。 所以张家大部分孩子从小就会刻苦训练，为了参加十五岁的放野。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孩子，为了避免这种危险，很早就放弃这种训练。 他们一方面不会在家族中争取任何地位，另一方面也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纪初桃不明白，张起灵为什么想去参加放野。 但她清楚知道，张起灵是一个很有主观意识的人，哪怕是百年以后的他决定的什么事情，也不会轻易改变。 “你还太小了，很多事情暂时做不了，为什么不等长大一些再去？” 她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担忧。 小官仍然看着她不言不语，好半天后才轻声道。 “没时间了。” 纪初桃没有再阻止他。 很多事情对于她来说，不是不能做，而是她不想让张起灵去冒险。 可对于张起灵想去做的事情，纪初桃是不会阻止的。 这一次有她在身边，绝对不会让还在小小年纪的张起灵受伤太多。 张家人的放野往往是不计后果的，他们的一个基本思维是：只需要完成这件事情，不要在乎任何手段。 所以很多孩子在放野的时候都是结伴而行，共同去盗一个古墓。 这样的话，人多力量大，大家可以分工合作。 放野的时候，张家本家和外家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鲜明了。 这批放野的孩子聚在一起准备行李干粮和路费，很多在离开张家前，就已经约定好了组队伙伴。 只有小官自己，他自己一个人。 小小的、瘦弱的十三岁少年，在一群已经半大的小子中间，显得更加孤寂。 小官的行李是他自己准备的，并没有多少的干粮和路费。 纪初桃想帮忙，也想给他准备更好的行装。 可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带，只有一身睡前穿着的衣服。 在其他孩子还在准备时，小官已经带好包裹，一个人默默地上路了。 他的身边，只有一个人。 只有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看不见的纪初桃。 “小官，你已经定好去哪里了吗？” 少女有些好奇。 张起灵不记得自己的过去，所以他们在一起时，他从未说起过以前的一切。 很多他过去的记忆，都需要纪初桃自己去寻找。 小官没回答，不过却停下来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背着包裹往山外走。 这一眼让纪初桃一愣。 她意识到，张起灵要去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她知道的。 不然他不会专门停下来。 不过，到底是哪里呢？ 张家人的每个人都是从小就开始训练。 对于这个家族的人来说，练功、学习、执行任务，就是他们所有的日常生活。 小官还是圣婴时，也避免不了要接受训练。 张家对孩子的弹跳和身手有非常严格的要求，虽然小官才十三岁、没有特别强的身手，但他已经有了很好的弹跳能力。 围墙和屋顶，他很容易就能跳上去。 看着站在院中、笑盈盈看他的少女，小官静默，没有回应。 几秒以后，他从屋顶跳回院墙，落在地面，无声将墙根底下倒放的木梯立起来，搭在一旁的围墙上。 随后，他看了眼已经走到他身边的纪初桃。 他不说话，但纪初桃却明白他的意思。 【跳不上去，踩着木梯就可以上去了】 “谢谢小官，那我们一起上去吧！” 说罢，她直接上前拉住小官的手，另一只手抓住木梯的一节踏板，赤脚踩在底阶，拉着他踏上木梯。 两手交握的触感很怪。 皮肤与皮肤相贴，手指也被包裹在对方柔软的掌心里。 小官能清楚地感受到指尖上传来的温度。 少女的手有些凉，像刚刚沁过冷水，手指很细很软，牵着他的力道却很紧。 他被拉着踩上木梯，踏上围墙，踩着房檐，最后在屋顶坐了下来。 那只牵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今晚是满月。 明月高悬在天空，明亮又冷清。 纪初桃坐在屋顶上，身边是略显瘦弱的小孩。 两人肩贴着肩，火红与青黑相交。 月华降落，照耀在他们的头顶，披洒在他们的肩头。 抬头仰望，圆月旁边，点缀着无数颗同样明亮的星星。 “你有没有好奇过，月亮会孤独吗？” 纪初桃望着夜空。 月亮是纪家的信仰，每年的中秋节，就是纪家一年中最重要的拜月节。 小官没有说话，只是同她一样抬头仰望着月亮。 他没有想过，因为他并不好奇，也不知道孤独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和他说过，一个人要对月亮是否孤独而好奇。 纪初桃也没有一定要他回答。 她只是想和小小的张起灵说，她想把自己的情绪传递给他。 “我们家的信仰是月亮。” “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带着我向月亮祈祷，那时太小了，什么都不懂，我就问爷爷，月亮自己在天上，难道不会孤独吗？” 纪初桃记得，那时候爷爷看了她很久，看着她懵懂的目光，看着她幼稚的提问。 然后，爷爷摸了摸她的头。 “爷爷说，月亮不会孤独，因为每次我们抬头的时候，都是在无声地陪伴月亮，如果害怕月亮孤独，那就在想起的时候抬头看看月亮。” “我还是不明白，但也没有再问，只是在每次晚归的时候，抬头看一看月亮。” “再后来我明白了，月亮的确不会孤独。” “它能看到很多星星，也能看到很多人，真正看不到那些的，是我。” 月亮不孤独，真正孤独的人是她。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在陪伴月亮，然而实际上每一次抬头，每一次看到月亮，都是月亮在陪伴她。 陪伴那个没有朋友、只有不断学习的她自己。 纪初桃转头，看向小官望着夜空的侧脸，嘴角勾起的笑容像带着月亮的清辉。 “所以，如果感觉到孤独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吧，总会有太阳和月亮在照耀你。” 小官转头看她，那一双漂亮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这一刻，他似乎能朦朦胧胧体会到，她所说的孤独的感觉。 月亮会一直陪伴他吗？ 就像这么多年她也一直在自己身边一样吗？ 小官不知道，也不明白。 但他觉得月亮或许不在天上，月亮似乎一直在她的双眼里。 纪初桃并没有像说的那样突然又消失。 这一次，她在张起灵的记忆里待了很久。 她并不急着回到现实里去找张起灵，因为不管是现实还是记忆，不管是小官还是张起灵，他们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纪初桃都想给张起灵最大的陪伴。 张起灵在张家的生活并不算好。 他刚出生没多久，被抱回张家后便进了内门本家。 本家那些人将他放进周穆王的龙纹石盒，用他来代替那个3000年的死婴。 五岁前的张起灵是张家所有人的信仰。 他像神一样被封闭保护着，被那些人送上神坛。 然而这一切，都在墨脱传回的消息后全部化为泡影。 张起灵从神坛上坠落下来。 他从小接受的巨大压力的教育，教育他成为一个神，然后瞬间，他就变成了一个丑闻之下的垃圾，家族分裂的罪魁祸首。 平日里利用张起灵来统治家族的那些人，开始视他为耻辱。 张起灵被丢回给从墨脱抱他回来的人抚养。 纪初桃见过那个人。 第一次是在墨脱，那个人从白玛手中抱走了孩子；第二次是在泗州古城、张家遗址，那个人躺在地上，血肉模糊，鲜血浸染了周围的地面。 那个人并不是张起灵的父亲，只是一个本家人。 而在当初泗州古城发生内乱后，那个人便死了，张起灵在本家也更难过。 这种难过不是指欺负或是殴打，而是一种完全无视的漠然。 成人之间的漠然放在小孩身上是恐怖的。 这意味着，在所有本家孩子的心里，这个曾是圣婴的小孩，无人管、无人问，父亲死亡、母亲不详。 没有人愿意和小官玩，也从没有人会到他身边。 收养他的叔叔伯伯，也只是提供一口粮食，让他不会饿死在张家，至于更多的关心和照料，是没有的。 张家人大多孤僻，当然也并不是全部都像张起灵那样不爱说话。 这个大多数指的是张家本家人，本家的制度是森严且压迫的，这种制度下是生长不出绚烂的太阳花的。 张起灵长大后没有长成太阳花。 他也从来没有见过。 不过他没想到，自己乏味无趣的人生中，会突然出现一朵富贵花。 一百多岁的张起灵不知道，十几岁的小官也不知道。 这朵难养的花，跨越万千光年，只为他而来。 …… “你要去放野？” 纪初桃震惊地瞪大眼睛，神态十足地不可置信。 这是她在张起灵记忆里的第十二天。 那天看完星星后，她并没有突然消失。 并且纪初桃觉得，这一次她很有可能可以在张起灵记忆里待很久。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红色藏服里衣，鲜明如花，不染半点儿清尘。 “你才十三岁，为什么要去参加放野？是那些人逼你去的吗？” 纪初桃握紧拳头，皱着眉问道。 少年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她，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是我自己要去的。” 他淡淡说道。 虽然这确实是被人先提出来的，但他没有拒绝。 他有事情要去做。 对于张家的孩子来说，十五岁是他们一个非常重要的关卡。 因为十五岁之后，张家的孩子便可以自己去寻找古墓，去建立自己的名声。 张家把这个行为叫做放野。 张家的孩子在很小就知道放野是一件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情，有很多张家的孩子在放野的过程中都死于非命。 所以张家大部分孩子从小就会刻苦训练，为了参加十五岁的放野。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孩子，为了避免这种危险，很早就放弃这种训练。 他们一方面不会在家族中争取任何地位，另一方面也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纪初桃不明白，张起灵为什么想去参加放野。 但她清楚知道，张起灵是一个很有主观意识的人，哪怕是百年以后的他决定的什么事情，也不会轻易改变。 “你还太小了，很多事情暂时做不了，为什么不等长大一些再去？” 她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担忧。 小官仍然看着她不言不语，好半天后才轻声道。 “没时间了。” 纪初桃没有再阻止他。 很多事情对于她来说，不是不能做，而是她不想让张起灵去冒险。 可对于张起灵想去做的事情，纪初桃是不会阻止的。 这一次有她在身边，绝对不会让还在小小年纪的张起灵受伤太多。 张家人的放野往往是不计后果的，他们的一个基本思维是：只需要完成这件事情，不要在乎任何手段。 所以很多孩子在放野的时候都是结伴而行，共同去盗一个古墓。 这样的话，人多力量大，大家可以分工合作。 放野的时候，张家本家和外家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鲜明了。 这批放野的孩子聚在一起准备行李干粮和路费，很多在离开张家前，就已经约定好了组队伙伴。 只有小官自己，他自己一个人。 小小的、瘦弱的十三岁少年，在一群已经半大的小子中间，显得更加孤寂。 小官的行李是他自己准备的，并没有多少的干粮和路费。 纪初桃想帮忙，也想给他准备更好的行装。 可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带，只有一身睡前穿着的衣服。 在其他孩子还在准备时，小官已经带好包裹，一个人默默地上路了。 他的身边，只有一个人。 只有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看不见的纪初桃。 “小官，你已经定好去哪里了吗？” 少女有些好奇。 张起灵不记得自己的过去，所以他们在一起时，他从未说起过以前的一切。 很多他过去的记忆，都需要纪初桃自己去寻找。 小官没回答，不过却停下来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背着包裹往山外走。 这一眼让纪初桃一愣。 她意识到，张起灵要去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她知道的。 不然他不会专门停下来。 不过，到底是哪里呢？ 第3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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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永远 不过张海客注定得不到这个答案。 他抽出一根肉干咬在嘴里，把布袋包好放到小官手里，脸上挂上些严肃。 “大哥心好送给我们的，要省着点吃，先把饼吃完。” 看着小鬼那双平淡的眼睛，张海客微微眯了眯眼，暗示他先不要吃。 随即又转头看向镖队镖头，笑着道谢。 “多谢大哥了，我弟弟不爱说话，前段时间又伤了嗓子，您别见怪。” 镖头随意摆了摆手，捏着酒囊仰头喝了几口，清冽醉人的酒香顺着空气蔓延扩散。 镖队的伙食比张海客和小官好得多，至少人家有肉干咸菜配馍饼，他们俩小孩就只准备了大饼。 有年纪大一些的镖师看两个小孩可怜，便又送了夹了碎肉和咸菜的馍给两人吃。 小官吃完一个干饼以后就没再吃其他东西，镖师们送的食物都被他收到了布袋里保存。 半大小子的张海客则没那么客气，道了谢后直接往嘴边送。 出门在外，能过得舒服点就舒服点。 他刚才可是看着那些镖师把同样的馍饼吃下去的，所以根本不担心有毒。 张海客是张家少见的擅长交朋友的类型，加之他现在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模样，带着个看起来白净瘦弱的弟弟，自然不会引得什么戒心。 很快他就和镖队里的镖师混熟了，互通了姓名。 这种事隐瞒没有什么意义，张家给他们的路引上就带了个人信息。 每到一处地方的政府驿站是需要通关卡章的，否则人员大流窜，世道就乱了。 虽然现在这世道本就已经破烂不堪。 纪初桃离开后，小官就收起了东西，淡淡地看着面前的篝火。 明明知道没人能看到她，余光却仍然关注着她的背影。 夜色苍茫，少女红衣如血，披在背后的黑发随着她的脚步一飘一摇，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弧线。 赤足踩在短促的草地上，不沾半点尘土。 光着脚的感觉并不好，总会让纪初桃缺少一点安全感。 不过她暂时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这段时间她应该都不会从张起灵身边离开。 镖队的责任分工非常明确，轮值守夜的班次早就各司其职。 一半围在篝火前吃饭休息，另一半仍然佩戴刀枪在货物前轮守。 纪初桃没有先去那辆密闭的马车，而是在其他十几辆装了货物的马车上仔细检查了一番。 镖队运送货物都会用箱子严实封好，确保押送的镖物在运输过程中保持完好无损。 镖箱是用榆木制作而成，大而厚重，打开的话完全能把纪初桃整个人装进去，每个看起来少说也有七八十斤。 箱口贴着镖局特制的封条，上面写着“会友镖局押镖，擅动者必追”，每个封条上面还跟着一串镖号。 这种东西封死后，除非货物送到或是被人劫持，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打开的。 纪初桃围着马车转了几圈，还伸手穿过镖箱试了试，但仍旧弄不清楚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她倒也想钻进去看一眼，可就算进去，里面也是一片漆黑的，完全分辨不出押送的镖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办法，纪初桃只能把目标重新转移到那个挂了帘子的马车。 和他们白天坐的货车不同，这辆马车的三面和顶是完全封禁的，没有窗户，门口的位置也完全被厚实的帘子挡住。 马车旁守卫的是个年轻的镖师，看着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站在马车边啃着烧饼夹菜。 周围月色静寂，环境开阔，什么情况都能一览无余。 这是个适合扎营的地方，也不怕有人埋伏。 纪初桃穿过年轻镖师身边，走到马车正门前。 垂落下来的帘子是厚实的牛皮，外面包着一层粗麻布，基本上让整个车厢陷入了一种密不透光的状态。 奇怪。 她看着马车车厢一头雾水。 这里面难不成是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吗？ 不留窗户就算了，怎么连门帘都需要用这样厚重的款式？ 未知的黑暗让纪初桃有些忐忑，她想试着掀开帘子，但手直接从门帘穿了进去，完全碰不到一点。 不过转折很快来临。 镖头拿着一壶热水过来递给那个年轻镖师，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阿铮，喝点热的，上半夜还要靠你先看着这里。” 被叫做阿铮的年轻镖师咽下嘴里的烧饼，飞速摇头。 “豪哥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您让我看着是信任我，没什么好辛苦的，放心，我记得出发前说的，从亥时开始，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打开厢顶熏一刻钟香。” 他现在能娶妻生子，都是豪哥帮忙张罗的。 不仅仅是他，镖队里每个人几乎都被豪哥帮助过，他们打心眼里服从豪哥的安排。 虽然不知道这车厢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但阿铮发过誓，豪哥说东他就不会往西。 镖头豪哥又欣慰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悲凉痛楚。 纪初桃没有错过他们之间的交流，也清楚捕捉到镖头那隐秘的表情。 她疑惑蹙了下眉。 这个镖队似乎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本来她以为这些人是想偷渡什么军需用矿，又或是当代罪臣要员，但刚刚两人的对话让纪初桃瞬间意识到并不是。 这些人有着自己的目的。 亥时是九点到十一点，夜晚彻底开始的时候。 纪初桃没有戴手表，只能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分辨时间。 今天是初八，刚好是上弦月，一轮半月悬挂在正南偏西的天空。 时间应该还在戌时三刻左右，也就是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距离镖师阿铮所说的时间还早。 少女又看了眼遮挡严实的马车车厢，粉唇微微一抿。 没有犹豫，转头跑回了篝火那边。 小官一直暗中注意她那边的情况，余光瞥见一抹火红翩翩落在他身侧，迅速转头看了纪初桃一眼。 确认她没有任何不对后才慢吞吞收回视线。 正在思考的纪初桃没有发现小官的动作，坐下后捋了一会儿思路，然后才和他说了刚刚的发现。 “车厢里应该就放着他们此次要押送到通州的东西，不过里面太黑了，我进去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等亥时一过，镖师熏香的时候再去看。” 她偏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少年，篝火映衬在他脸上，给面色平添几分红润。 年幼的张起灵，看起来比他们初识时还要淡漠出世。 不，或许说。 是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会不会入世。 张家的那些人把他带回张家，捧上神坛后却又弃之如敝屣。 没人教他如何来看待这个世界，也没有人引导他如何保护自己的心。 从前那个她戳一下就会笑的婴儿，最终在张家变成了一个不会笑的少年。 心口泛起细密的疼。 纪初桃伸手按了按，眉宇间漫上一层哀伤。 她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纪家和费家那一堆虎视眈眈的亲戚也不会给她这个时间。 学习工作苦累，几个项目连轴转都不会让纪初桃皱一下眉头。 可现在她却难以克制心头的酸涩痛楚。 她进入的是张起灵的记忆，所以没有人能看到她。 然而在她未曾到来的时候，张起灵又是怎么度过的百年时间呢？ 不是一年，不是十年。 而是整整一个世纪。 所以按照张家人的活法，这些已经过去的岁月里，他就日复一日地到处奔波做任务吗？ 小官还在等她说接下来的计划，等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听到声音。 转头，发现纪初桃正看着他，眉眼低垂，拢着破碎的哀色。 她在难过。 小官脑海里下意识掠过了这个认知。 她在为他难过。 其实小官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相反，在每天训练结束之余，他还会读很多书。 对于情绪，他不是不会分辨。 他会识别，甚至知道怎么拿捏。 只是小官却不知道情绪为何而来，又为何会瞬息万变。 他的脑海里没有这种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只是下意识握住了纪初桃的手腕。 肌肤相贴的瞬间，夜风拂动起少女的长发。 周围还有张海客以及镖队的人，小官沉默着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纪初桃，无声传达自己的疑惑。 少年的手掌并不宽厚，甚至可以说很单薄。 但掌心的温度仍旧灼热，透过薄薄的肌肤暖进纪初桃心里。 即便此刻有些不合时宜，但她还是反握住了小官的手。 容色姝丽，眉眼认真。 柔软的声音在轻薄月色下郑重如同宣誓。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所以即使一个世纪也没关系，只要她还能回到这里，就会一直在张起灵身边。 小官没有出声回答，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就定定地瞧着纪初桃，似要看进她的心里。 手指还扣着少女纤细的雪腕。 静默无声在空气中慢慢发酵，小官看着她，忽然有些想知道未来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可以让她说出这种傻话。 如果未来的他以张起灵的身份认识了纪初桃，是不是说明自己这次必须要找到那个东西。 小官暂且不得而知。 但他却在心里给这次放野多增添了几个方案，确保无论如何他都能进入泗洲古城，直到另一头的张海客招呼他到一边休息。 “小鬼，过来睡觉。” ps：补更好像不显示更新，作者每天都会更新一章极海听雷篇哈，没发现有更新标志可以打开目录看下 第4章 拥抱 纪初桃十岁时就被内定为继承人，经常会和爷爷外公四处各地飞，是名副其实的空中飞人。 每次出门前，奶奶和外婆都会拉着她的手，说很多话。 “我们乖乖辛苦了，奶奶给你做了好吃的，吃完再和你爷爷去机场，等回来了奶奶带你去拍卖会买些漂亮的首饰给你玩。” “妹妹过来，让外婆抱抱，这个卡给你，里面有两百万，密码是你的生日，到了法兰西让保镖带你去买些喜欢的衣服，” 纪初桃天生就很会爱人。 虽然她那时年纪还很小，但已经能像小大人似的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哄得高高兴兴。 穿着天蓝色的公主裙，香香软软的像个精致娃娃一般，抱着奶奶和外婆不要钱似的说着甜言蜜语。 从小到大，纪初桃出门时都会有一群人和她道别。 返程时，也会有无数盏亮起的灯等待她归家。 她的身边总是热闹的，温馨的，以至于在看到张起灵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时，她既诧异又心疼。 心疼从前的小官。 也心疼后来的张起灵。 “小官，等等我呀。” 少女声音绵软清甜，追在黑布长衫的少年身后进了隔壁房间。 张起灵出生在晚清。 纪初桃知道这个腐朽破烂的年代，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便把世界历史通读了一遍，以免自己会犯愚蠢的错误。 所以她知道晚清和后来的几十年，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乱。 门关上以后，纪初桃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有没有异常。 她现在身处张起灵的记忆里，不管张起灵后面有多年长，总之现在的小官，还是个小孩子。 纪初桃觉得自己好歹也二十一岁了，是要主动承担起保护他的责任。 检查好门窗，她才又踩着油黑的木质地板来到小官身边。 客栈是老旧的中式风格，到处都是暗木色，多年的触摸踩踏，已经将门窗木棱变得光滑油亮。 屋子里没有电灯，只有一盏摇曳的煤油灯安放在桌边。 昏暗的光芒下，少年静静坐在木凳上，看着红衣少女迎光向他走来。 如同书中的飞蛾赴火。 她为什么会一直在他身边呢？ 对于小官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例如他曾经的圣婴位置，例如过去那些繁荣的假象。 本家其他小孩抢他手上的东西，他也不会恼。 准确来说，小官没有一点情绪，也无所谓这些东西的去处。 可似乎，面前的这个女孩不同。 除了他，没有人再能看见她。 而她，也不会关注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小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在某次训练结束之后，他第一次去了本家内供人读书学习的地方。 本家人生来封闭，他们要用关闭自己的方式，来获取一些出生时就罗列在他们脑海深处的信息。 但他们也是需要情感和繁衍的，所以对于这些东西，张家并不避讳。 在那些小官从不曾看过的书里，他找到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为什么一个人会一直在另一个人的身边？ 盖因其人于彼之心，殊异非常也。 心有所感，目之所注，唯此人独异，所以引心之牵系，神之向往。 致人为飞蛾投火之势，忘乎危殆，趋彼若狂，虽知其害，然难遏心之所向。 所以，他对于纪初桃来说，是特别的，是吗？ 小官的头脑很聪明，学习任何东西都比本家其他小孩快一大截，可还是不明白这书上的表达。 但他知道，纪初桃最先认识的并不是他。 准确来说，她认识的大概是几十年以后的他。 这是小官五岁就知道的事情。 而纪初桃面对他时也并没有伪装什么，甚至偶尔还会说起他们后来的事。 小官并不难过。 因为对于他来说，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他只是他，不是其他任何人。 不管是年幼还是长大，他不会变成别人。 纪初桃是认识了后来的他，才会阴差阳错进入他的记忆陪伴他。 无论光阴如何变幻，纪初桃始终是为他而来。 “怎么了？在想什么？” 迎着昏黄的煤油灯，纪初桃看到小官正怔怔地看着她发呆，不知想到了什么。 少年摇了摇头，将全部的心思压回深处。 纪初桃也不恼，直接坐到他身边的木凳上，侧头看向他那张已经能见到未来模样的脸。 唇角勾勒出一点浅笑。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她当然是喜欢张起灵的，否则也不会处处为他着想。 只是面对现在尚且只有十三岁的张起灵，纪初桃还说不出那么禽兽的话。 烛光昏暗，她没注意到小官的脸色有些微妙。 他们后来只是朋友吗？ 小官觉得奇怪，但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便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少女脸上的笑容瞬间增大，像夜间骤然绽放的昙花。 “既然我们是朋友，那这次出门，我祝你一路顺风，旗开得胜。” 她知道张起灵想去哪里，也大概了解他为什么要到那里去。 即便纪初桃知道那个地方非常危险，她也没有阻挡他的脚步。 她不会打着为张起灵好的旗号，阻拦他想探究的任何事。 不论他想做什么，纪初桃现在都有支持他的底气。 小官还没有回答，一抹幽香便翩然而至，两条纤细的手臂从他眼中划过，绕到他身后，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 少年一愣。 此刻感官全部被侵占。 耳边清浅的呼吸，肩膀处柔软的双臂，鼻尖若隐若现的清甜芳香，包裹他的微凉却灼人的温度。 是纪初桃。 是他记事以后的第一个拥抱。 “我相信，那件东西你一定会找到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纪初桃抱着他，声音很轻。 明明看起来纤瘦又柔弱，却能源源不断地将动人的力量传递给他。 “这些本来应该在你离开张家的时候说的，好在现在也不迟。” 烛光将小官的影子映射到墙上，摇曳之间，影子的旁边出现了另一个凝实的暗影。 身影交叠相融，在这一间小小的房间里，变成一幅古老的壁画。 …… 张家放野并没有固定的时间，十五岁一过便能从张家离开。 在十六岁来临之前，张家的小孩要带着一件像样的古董从外面回到张家。 其实也就是说每年出发放野的小孩，过年时是要回到本家的。 这时间看似很长，实则是对这些参加放野的小孩全方位的考验。 晚清的交通还非常不便，出行方式仍然靠行走或是骑马，光是路程便要花费大部分的时间。 还要加上古墓探位定穴、避开官府耳目进行挖掘，墓里也有可能面临非常多的致命机关。 这对决策力、反应力、规划和信息搜集能力都是完全严苛的考验。 而拿到古董、建立名声，只是这张试卷的最终答案。 张海客的突然组队是小官没想到的，但有纪初桃在旁边撺掇，外加他这时的身体确实有些瘦弱，独自下到那个地方肯定非常困难。 所以他才同意和张海客一队。 不过只有他们三个人也是不够的，他必须要在路上再找几个灵巧的张家人。 有了其他人的帮助，他才能顺利从那里下去。 拉货车队里，小官敛眸坐在箱子上，旁边是一脸新奇的纪初桃，对面则是专心研究地图的张海客。 这是昨晚张海客出门后找到的前往登州的运货车队。 据说这是一家富商准备运送到海外的物镖，押送的都是贵重的丝绸、茶叶和瓷器，所行的镖师都是镖局里身手最好的，可以说安全保障极高。 张海客本以为能找到个小车队就不错，结果他刚出门就撞到了一伙镖师，顺耳听了几句后，才可怜地说了他和小鬼的艰难之处。 那伙人里有一个是镖师头头，心一软，他们今天就出现在了队伍里。 现在这个大车队，几乎能将他们两人毫发无损地带到登州。 他虽然不怕吃苦，但毕竟还带着个小鬼弟弟，能吃好睡好的话肯定不能错过。 整个车队押送了几十箱的货物，队伍两侧都有骑马佩刀的镖师护送。 他们的武器也不仅仅是锋利的长刀，腰间还别着火枪和子弹，看上去极具威慑力。 车队走在官道上，路过的行人几乎都不敢与之对视。 纪初桃第一次亲自体会这种场景，脸上的惊奇简直遮掩不住。 其实她从前的娱乐活动很少，除了学习以外，大部分时间都在看股票投资和项目书，要么和爷爷外公世界各地到处飞。 宅家看剧游玩，几乎和她毫无关系。 所以没有了那些繁重的工作，来到这个世界后，纪初桃做什么都有兴趣，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算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这还是小官头一回见到她这么丰富的表情。 侧头看了一会儿，又在纪初桃转头和他说话时淡淡移开视线。 “小官，这个车队好像不一般。” 少女看了半天后，突然开口说道。 小官看向她，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纪初桃瞟了一眼还在专心研究地图的张海客，有一瞬间怀疑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但没两秒又打消。 这人应该真的不知道。 她定了定神，向小官身边挪了挪，低声解释。 “刚刚有几个镖师从我们附近经过，我看到他们腰间别着的是韦伯利mki.455口径的转轮手枪。” “这个型号的手枪在几个月前才成为英国陆军的军制装备，绝对不会在短时间内就传到国内的一个私人镖局里的。” 甚至可以说，这把手枪的型号不是军备人员根本不会认识，但是却出现在一群普通镖师手里。 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这镖队恐怕有诈！ 第7章 星空 进入张起灵的记忆后，纪初桃其实是不需要睡觉的。 也许是现实世界中她真正的身体正在沉睡的缘故，在张起灵的记忆里，她永远体会不到太多疲惫。 不过纪初桃大部分时间还是保持正常作息习惯，和年幼的张起灵一起休息。 他睡，她也睡。 今天是个例外。 夜色浓稠，万里苍穹中点缀着一弯弦月，如同一张半圆的弓。 在这个没有光污染的时代，月亮和星星都是行人的指路灯。 上弦月柔和的光线如同薄纱，轻轻落在世界各处，为深夜归人指明前进方向。 纪初桃坐在离营地不远的马车上，背靠着镖箱，抬头仰望天上的月亮。 纤细长腿悬在半空中，雪白的腕足比月色撩人，似水波涟漪般在空中一摇一晃，好不悠闲。 月色清透，落在她的脸上，衬得一张芙蓉桃面更加玉白若仙。 在纪家，月亮是绝对神圣的。 满月尤甚。 纪初桃告诉爷爷愿意留在老宅时，第一个满月就被爷爷带去老宅后山的拜月台祭月。 黑纹身、指尖血、拜月舞。 年纪尚小的她当时不明白这些奇异的仪轨代表什么，直到后来外公想把她拉到费家去，爷爷才告诉她，那是纪家家主的拜认仪式。 她得到了月神和祖先的认可。 “不知道爷爷有没有发现我这个不肖子孙永远不会回去了。” 少女神色有些黯然，唇瓣轻动，流露出一声叹息。 她是个胆小鬼。 明知道爷爷和外公费尽全部心思培养她，可在到来这个世界，身上再无家族辉煌的重担时，纪初桃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 她辜负爷爷和外公的期望。 她选择了成全自己。 十八岁成人礼许下的愿望终究被月亮实现，她认识了一个人，想一直在他的身边。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空梦，纪初桃希望大梦初醒后，她能记得全部细节。 记得那人淡漠无波的目光，记得他独一无二的双眼。 身侧突然传来青草被挤压的咯吱声，声音不大，像幼猫儿奶叫一样轻。 摇晃的那抹雪色停滞在空中，纪初桃偏头去看，便见少年稚嫩柔和的侧脸。 月色轻盈落在他的鼻梁，晕染出模糊的轮廓，和成年后如冰雪般的冷然截然不同。 此刻的少年恬静乖巧，瘦弱的让人心怜。 “在野外露宿，睡不着吗？” 少年无声摇头，狸猫一样动作轻盈地坐在纪初桃旁边位置，和她刚刚一般，抬头仰望浩瀚星空。 纪初桃手肘抵在膝盖，支着头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转头，视线重新凝聚在夜空之中。 唇角挑高，娇嫩的声音轻得像夜风。 “谢谢你过来陪我。” 小官没出声，只静静坐在她身边。 夜空之下，月光将两个身影投射到镖箱上，月亮倾斜，人影重合。 空气静谧地有些奇异。 “你知道吗，我们仰望星空的同时，其实也是在穿越时空。” 纪初桃抬起手，张开的五指间露出璀璨夺目的星河。 “宇宙中离我们最近的一颗恒星，它的光到达地球所需要的时间是4.24年，我们现在抬头看见的，其实是它4.24年以前的样子，这样的恒星在银河系中有数千亿颗。” “你看那片发光的小星团，那是距离地球254万光年的仙女座星系，我们现在看到每一缕星光都来自数千或数百万年前。” “它们花费无数年，才将光送到了我们眼里，所以我们看到的不仅是光，也是真实的历史。” 小官抬头看向身边人手指指向的地方，黑眸浸染上星辰的光辉。 少女合拢手指，像把星空抓在掌心。 “人类的构成也是宇宙的作用，我们身体里的每一粒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了的恒星，形成左手的原子，可能和形成右手的来自不同的恒星。” “从我们眨眼的这一瞬间，时间在我们身上就已经过了138亿年。” 少年清淡的声音穿过夜风，送进纪初桃耳朵里。 “我们的相遇也是吗。” 她偏头，恰好撞进少年漆黑的眸光里。 她抬手，指尖轻轻抚了抚少年的黑发，眼眸宛如新月。 “宇宙能孕育任何奇迹，也许在不经意间，我们已经相遇过无数次。” “而现在奇迹降临，让我们能够发现彼此的存在。” 小官没有躲避纪初桃的手，语气像是问她，也像在问自己。 “可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少女微凉的指尖触及他的掌心。 刹那间。 星河流动，夜风四起。 垂落的青丝勾勒出风的形状，消散的光影重新凝聚。 “生命无法永恒，但相遇本身就是奇迹，当肉体消散之后，我们将会重新化为星尘，也许再过138亿年，我们还会以另一种形式再次相遇。” …… 纪初桃没让小官在外待太久。 她还是不放心镖队，所以在几个值夜镖师巡视时，直接拉着小官回去营地。 营帐里已经睡下几个镖师，虽然鼾声四起，但这些人都将武器抱在怀中没有松手，一有情况就会立刻警戒。 张海客也躺在一边，身旁有个空余的位置，还铺了一件他的外衫，显然是给小官留的。 两人刚走到他旁边，就见这人霍得睁开眼睛，眸光清明。 他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表情淡淡的小官，压低声音。 “小鬼，大晚上不要乱跑，快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小官没搭理张海客，而是看着纪初桃笑着跟他挥手出了营帐后，抿了下唇淡淡回答。 “嗯。” 已经走到外面的纪初桃不知道两人简短的交流。 她看了眼天色，此刻一弯上弦月已经垂落至西边，看角度，时间将近晚上十点。 按照镖师阿铮所说，那个封闭的车厢需要每隔一个小时熏15分钟的香。 那么现在，应该很快就是下一次熏香的时间了！ 想到这，纪初桃小跑起来。 车队距离营地不算远，她只跑了二十几米就绕到了那辆封闭马车前。 刚刚站稳，纪初桃就发现镖师阿铮果然已经开始准备。 他从一个黑色木盒中取出来三支香，用火折子点燃，安安稳稳放进简陋的香筒里。 轻轻摇晃几下，灰白色烟雾便从筒口处袅袅升起。 风一吹，一股厚重的香味顺着气流飘散到纪初桃面前。 她能闻到张起灵记忆世界中的味道，就像真实存在于这片空间里，只是除了张起灵外没人能发现她。 浓郁的药香和清露般的凉意交织纠缠，融合成浑然复杂的重香，只闻一下便觉肺腑透进森凉。 纪初桃瞬间打了个寒颤，本就染上凉意的指尖即刻又降了些温度。 那边镖师身形一闪，手指抠住车厢边，两下翻身到车顶，脚踩在车顶一角。 一手小心翼翼捏着香筒，一手探向车厢顶部的箱盖。 车厢的高度不低，但和曾经纪初桃练习的攀岩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她抓住车厢凸起的木棱，几下便爬了上来。 顶部的空间不算大，但爬上来以后纪初桃才看到，这车厢的木板非常厚重，足有六七寸宽，刚好能容纳她安全踩在上面。 此刻，她以水平位置蹲在镖师阿铮的对面。 车厢顶部木板已经被完全掀起，柔和的月光从镂空栏杆处照射进车厢内。 透过隔栏，纪初桃终于看见车厢内东西的真实模样。 竟然是一块石头！ 一块通体漆黑、布满深褐色裂纹的石头，水泥墩子一样的大小，月光照在上面，能看清石头表面有非常多的孔洞。 孔洞直径目测连一公分都没有，密密麻麻占据整个石头表面，浑似无数睁开的眼睛，黑洞洞的让人头皮发麻。 纪初桃几乎瞬间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指尖微微有些战栗，她紧抓住木板，强撑着不让自己从车顶掉下去，视线也没有从石头上移开。 阿铮捏着香筒，手从栏杆缝隙中伸进车厢内，缓慢均匀地打着圈摇晃香筒。 很快，筒口流出的烟雾就将车厢填满。 月光笼罩，整个画面如同朦胧仙境，怪石的模样也变得影影绰绰。 恍惚之间，纪初桃看见白雾之下的怪石忽然动了一下。 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少，到最后，她发现那些孔洞像活了一样，把所有沉香燃烧产生的烟雾尽数吸收。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是在饲养这块石头吗？ 纪初桃难以置信。 她忍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不适，旁观阿铮给这块石头细心熏香。 一刻钟以后，香筒内的三柱香燃尽。 阿铮松了口气，将东西收到怀里，身体轻盈落地。 他压根没发现自己下来后，空气无形波动，少女踩着车厢下到地面。 双脚踩在草地上时，纪初桃腿一软，跌坐在地。 脑海中不断循环刚刚那神奇的一幕。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生物。 没错，纪初桃觉得马车里放着的东西应该是有生命的，只是外形过于奇特。 她也大抵能猜到这支镖队的真实状况。 如果镖队押送的镖物最终真的会送上前往海外的船，那这东西极有可能是一些国外探险公司或传教士在国内发现的。 十九世纪开始，国外的生物学领域一飞冲天，生物进化论和细胞生物学领域获得了非常大的进展。 与此同时也应运而生一大批以探险和传教为名，实际在世界各地搜寻新物种的探险公司。 这些公司到访的不止是中国，南亚和美洲也是他们重点关注对象，尤其在非洲，这些人的行动最为猖獗。 而能用最新型的武器作为押镖保障，除了英国皇家传教士或者富商以外，纪初桃暂时也想不到其他可能。 如果是这样，他们这次或许不用太过担心。 月光清落，少女坐在地上，没有注意远处营地掀开又合拢的帘帐。 第5章 奇怪 纪初桃会知道这些其实也并不偶然。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现两个世界的差距其实并不算大，很多历史脉络基本是一致的。 只是很多细枝末节并不相通。 但唯一一个历史巨变，是大清转向民主共和的阶段。 纪初桃所在的国家并没有经历日本和他国的侵略，几乎是以一个非常快的速度就完成了国家内部转变。 所以来到这里，面对相似的文化，她的归属感很强。 同时对那些腐败动荡、被掳掠屠杀的历史，纪初桃研究地便也更多。 虽然知道她一个人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但这种民族荣辱史，多学习一些总是没坏处的。 所以她研究张起灵过去的闲暇之余，也会看一些历史放松一下大脑。 刚刚纪初桃看到的韦伯利mki.455是英国19世纪韦伯利斯科特公司1887年推出的转轮手枪。 当时英国陆军正在进行手枪换装实验，这款.455口径的转轮手枪因为动能大、破坏力强很快就进入选拔。 在1887年11月，韦伯利mki.455就成为了英国陆军新的军制装备，替代了原本的恩菲尔德转轮手枪。 她问过小官，知道现在是1888年。 他们从张家出发时是五月，无论如何，在这个消息接收和交通方式匮乏的时代，一把问世一年左右的手枪，绝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两个方向截然相反的国家传递进来！ “小官，这些人功夫怎么样？” 纪初桃蹙着眉看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几个镖师。 来吉拉寺前，张起灵说过要带她习武。 但目前他还在整理自己的记忆，学习之事并未开始。 所以她完全不懂什么武功，看不出人气息深浅，更遑论能探测这支镖队的厉害程度。 小官移开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会儿附近的镖师，对着纪初桃摇了摇头。 打不过。 少女脸色微凝。 她知道小官想表达的意思，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智取了。 好在这件事情发现得早，他们还有时间想办法脱身。 张海客还在专注地研究地图，根本没注意这件事情。 当然即便他看见了那些镖师腰间别着的洋枪，他也不会在意。 现在世道乱得很，民间武装冲突不少，甚至有很多土匪自立门户，摇身一变地方小首领，一些镖局拥有洋枪根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他不在意，纪初桃却没办法放下悬着的心。 她现在是在张起灵的记忆里，说明从前可能也发生过这件事。 这段动荡时期的腐朽她是知道的，同时也非常清楚金银财帛对人心的考验有多么诱惑。 这样一支装备满配的镖队，向外运送的绝不可能仅仅是金银财宝，或许这队伍里就有什么必须要到海外的东西！ 而之所以愿意带上两个半大孩子，恐怕大概率是为了掩人耳目。 这种情况不明的现状下，无论如何先分开才是明智之举。 可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张起灵全身而退呢？他和张海客从前又是怎么到达的登州？一路都安全吗？ 人体再怎样强悍也是无法抗住热武器的。 况且现在张起灵还只有十三岁。 少女皱着眉，视线下意识转向身侧的小官，发现他垂着眸看着晃动的木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留下斑驳剪影。 有一瞬间，小官尚且年幼乖巧的眉眼忽然展露出几分成年后才有的沉着冷冽。 那双漆黑的眼眸似融入一泉深不见底的幽潭，纯净清透中带着无人理解的暗色。 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漠然。 也是纪初桃心头酸涩的来源。 小官正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探查镖队的消息。 他没有怀疑纪初桃的话，也没有质疑她的判断，而是切切实实在考虑她说的情况下，他们到底该如何脱身。 小官还没有想出所以然，放在膝盖的手忽然被一个温凉柔软的掌心包裹。 低头，纪初桃的手掌就覆在他的手背上，纤细五指抓着他的手指。 少女肤色过于雪白，阳光穿透那层薄薄的皮肤，衬得手背的血管泛着淡淡的蓝。 她的手很漂亮，纤细修长，五指似白玉，和他已经有些变形的手指完全不同，指腹柔软细腻，如同滑腻的脂膏。 少年还没有长大，即便从小就开始练习手指，现在的手大小也不足以将那只纤纤玉手反握住，只是微垂的手指还是轻轻一动，小幅度地贴近少女的指关节。 小官抬眼看向身侧，视线刚好撞进那双明媚清澈的眼里。 “别怕，我会保护你。” 她的声音好听，像天边柔软的云。 如果云朵有味道，大概就是面前人柔软至极的甜。 明明她自己眼里也带着忐忑不安，却仍旧笑着对他说着保护，明媚得如同夏花。 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的花。 看着表情认真、容色姝丽的纪初桃，小官忽然理解了书中所写的“独擅其美”。 双手交握的瞬间，山野清风穿过少女的长发，散落的发丝在空中飘扬，描绘出风的形状。 这时一直沉浸在地图中的张海客突然抬起头，抬着鼻子轻嗅空气中的味道，奇怪道。 “小鬼，你有没有闻到一个味道？” 小官瞬间转头看他，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唇角却微微下压。 他看了张海客一会儿，摇了摇头。 张海客疑惑不已，又使劲儿闻了两下空气的味道。 “不对呀，就是有一种很好闻的香味，你闻不到吗？一股很淡又很香的花香，像女孩子身上的味道。” 他茫然四顾，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张海客觉得自己可能是突发了什么癔症，否则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有什么女孩子。 他这番话说得纪初桃眉心一跳，下意识放开了小官的手。 空中飘扬的墨色发丝慢慢垂落，像是失去了倚仗，重新乖顺地贴着她的肩头。 “哎，又消失了，闻不到了。” 张海客疑惑得抓了下头，发现小鬼那双漆黑的眼睛正盯着他，突然升起一点捉弄的心思。 “小鬼，你不会是像小女孩一样，喜欢涂胭脂吧？” 刚刚那股味道，好像就是从他那里传来的。 小官没搭理他的打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后就移开视线。 张海客弯唇笑了笑，丝毫没有被冷落的感觉，靠着木箱侧头看周围的环境道路。 虽然他们被镖队好心搭乘，但他没有掉以轻心，命还是抓在自己手里的好。 这是不能仰仗别人的事。 空气重新回归宁静，见他不再深究，纪初桃松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担心张海客看到她，便小心伸手在他面前试探地晃了晃。 后者没有任何反应，也没再闻到什么味道。 小官就在一旁，看到她的动作以及明显放松下来的模样，若有所思看了眼自己的手。 …… 古代镖队行进并不是一直赶路，因为押送镖物往往长途跋涉，所以镖局走镖时基本上都会有相对固定的路线。 这些路线通常是镖局长期经营总结出来的安全便捷的道路，会尽量避开土匪山贼经常出没、地势险峻容易被埋伏的地方，同时也会考虑沿途的补给点。 镖局马队通常日行百里，为了保持镖师和马匹的体力，一般不会过于急促赶路。 从吉林府到登州，光是赶路便要上千里。 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绝对到不了的。 马队的行进速度不算快，车辙压在官道上发出石子碰撞的声响，马蹄踢踢踏踏，整个队伍都没什么声音，只有镖师们偶尔交流的谈话声。 天黑之前，镖队找到了一处河边高地野外扎营。 镖队一行有二三十个镖师，人手足够分开行动，留下几人看管车队，剩下的捡柴生火搭建帐篷，很快就行动迅速地扎好了营地。 小官和张海客两个小孩没人叫动手，甚至队伍安顿下来后他们还被邀请下来一起吃饭。 纪初桃有些紧张，跟在小官身后，一双漂亮的眼睛四处观察，生怕自己漏掉哪一点不对就会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不过一直到被邀请到篝火边坐下时，整个队伍的氛围都非常和谐。 并没有发生让纪初桃担心的事情。 只有一点奇怪的是，这支镖队一共十几辆马车，露天装了几十个大箱子，只有一个马车是被严严实实遮盖起来的。 那辆马车周围的镖师也是最多的，连镖头都坐在车前。 而现在扎营休息，也专门有一个人在那辆马车旁边看守。 五月的天气尚且带着寒凉，太阳一落山，整个温度骤然下降。 天清气朗，星月交辉。 河水潺潺，松涛阵阵。 百年之前的天空还未经各种浊气的侵蚀，夜空明朗得如同墨玉。 篝火熊熊燃烧，蹿高的火苗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众人围绕着篝火席地而坐，掏出干粮就着刚烧好的热水吃起晚饭。 “小子，给。” 镖头把一个小布袋扔到张海客怀里，下巴微微抬了抬。 “和你弟弟分着吃吧。” 张海客打开，发现里面装着的是满满一袋的肉干，他有些诧异。 这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大方给出来的。 “放心吃。” 三十来岁的镖头对他笑了笑，目光划过一言不发低头吃饼的小官，眼底闪过一点怀念。 这孩子长得像他儿子。 白白净净，也不爱说话。 纪初桃就坐在小官旁边，把镖头的神情尽收眼底。 她蹙了下眉，靠近小官耳边轻声细语。 “肉干应该没问题，不过最好先不要吃，你坐在这，我去看看那辆马车上装的是什么。” 她还没起身，手腕忽然被少年握住扣在草地上。 四目相对，纪初桃看到他嘴唇一张一合，无声说了句。 【小心。】 少女一愣，随后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反握住他的手，郑重点了点头。 一边正在系布袋，只拿了一条肉干剩下准备全部给小鬼的张海客忽然皱了下鼻子。 怎么又闻到那股香味了？ 第8章 温热 之后纪初桃又全程目睹了三次熏香。 后面两次动手的不是阿铮，而是镖队里另外一个年轻的镖师，他们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个流程。 核对好时间后，两人就完成交替工作，由另一个年轻镖师全程看管后半夜。 纪初桃也由原本的惊骇不已，逐渐心如止水。 到最后，她已经能保持平常心，直接伸手探进车厢里，想试试能不能碰到那个古怪的石头。 结果显然不能。 虽然她能闻到味道，体会到温度，但身体却像处在真空之中，并没有冷热的感觉。 手指直接穿透进石头内部时，纪初桃有点失望。 不过这也在她意料之中，胡乱摸索一会儿就收回了手。 丑时一过，最后一次熏香结束。 年轻镖师抬头看天，发现天边露出的一抹幽蓝时，凝重的面色瞬间缓和下来。 夜色开始逐渐消退。 见年轻镖师神色明显放松，纪初桃知道今晚最重要的看守大抵已经结束。 她没再逗留，直接走到白日里他们坐着的那辆马车边坐下，小腿踢踏，悠闲地晃荡等待天亮。 不到两个小时，天边云海翻腾，露出白日第一缕清气。 晨露在草叶上凝聚，弥蒙泛紫的微光从遥远天际线喷薄而出，无数晶莹之中倒映天空的一抹青蓝，熠熠生辉。 少年挎着背囊穿过草地，黑色的长衫下摆拂过那一片翠绿。 墨染的布料被露水逐渐浸湿，水渍蜿蜒向上攀爬，随着他的脚步，衣摆渐重。 脚步在马车前站定，云海中乌蒙微光洒落，一缕紫金色光芒穿透空气，落在少女莹润如玉的侧脸。 纤薄优美的脊背贴靠在木箱侧边，头微垂，双眸轻轻阖紧。 鲜红上衣张扬得像火，雪白脸蛋娇艳得像花。 感受到身边的注视，少女朦胧睁开双眼，一张白净乖巧的脸映入视线。 表情仍旧淡淡，但她能在那双清泠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起来啦？” 纪初桃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脊背，脸色微不可察一变。 从未在野外靠着木箱假寐休息的大小姐身子麻了，大腿略过一片密密麻麻的微小电流，酸麻的痛。 小官将她变换的神色拢在眼里，轻轻点头，从背囊侧面拿出一个油纸包递过。 “吃。” 对上她疑惑的视线，又轻声补充一句。 “热的。” 纪初桃抿了下唇，纠结片刻后抬手接过，指尖触及少年温热的掌心，她脸上瞬间漫过一丝红晕。 不是害羞。 而是觉得有些羞耻。 明明已经是个成年人，在记忆中又不需要吃喝，可她却还是在由少年时期的张起灵照顾。 小官不知道纪初桃内心的小人在尖叫，见她稳稳拿住油包没有接空，眸光轻晃。 “真的是热的呀。” 纪初桃嗓音微微上挑，眼底闪过惊讶。 油纸表面覆盖一层湿润的热，温度已经浸入纸包内，里面包着的面饼非常松软，显然保温已久。 “谢谢你呀，小官。” 少女眼眸弯起，晨光散开落在她的脸上，小官能看清雪白肌肤上细小的绒毛，像初生向阳的望日莲。 他捏紧手指，轻轻摇了摇头。 纪初桃知道这是不用谢的意思，面上浅笑不由扩大，待身上麻意褪去一些，她下了马车跑到不远的河流边洗漱。 小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视线落在被放在车上的油纸包，眼中若有所思。 在张起灵的记忆中，纪初桃是沾不上半点灰尘的，但这不妨碍她自己觉得膈应，尤其昨晚她的手从那块怪石头中穿过。 等洗漱好回到马车边时，营地那头也开始窸窸窣窣准备收拾出发。 纪初桃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小官的影子，只看见自己放着的油纸包旁边多出一个鼓鼓的牛皮水袋。 她下意识摸上去，本以为会照常穿过，没想到指尖却真实触及到牛皮层。 “咦？” 表层的温度有些烫，像刚倒满热水的杯子，暖意渐渐渗透进身体。 镖队在卯时四刻开拔出发。 夜色最后一丝黯淡消散，天清气明，晴朗得不像样子。 纪初桃难得看见这样的清晨。 这个时代没有后世的车水马龙，吸入肺间的空气仿佛都是清甜的。 在A市时，她每天都是踩着夜色回老宅，偶尔住在费家别墅，也同样是早出晚归，忙着处理公务。 如今闲暇下来，身体竟会不太适应。 所以也无怪纪初桃看什么都新奇，谁能想到世界之大，真会有人穿梭过去、回到未来。 连小官也没想过，有一天他的身边会出现这样一个人。 马车疾驰在宽阔的官道上，高大的车轮挤压地面发出稍显尖锐的嘎吱声。 少年轻拢衣摆，余光飘落至身侧捏着面饼小口啃食的人，碰巧路过乡间村庄，女孩一边吃着夹菜饼一边新奇张望。 看着模样比出门次数双手就能数过来的他还要好奇。 此刻的纪初桃一心三用，边看风景边吃饭，顺带还给小官详细讲述了昨晚她看到的一切。 听到那石头的奇怪模样，小官微微蹙眉。 他从未听说过有这种东西，所以也不清楚那石头到底是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应当和他们此行的关系不大，她应该可以放心了。 有张海客在身边，小官也没法出声，只在纪初桃说完怪石以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只要不靠近那辆马车，不触碰镖队的秘密，这一路上问题应该不大。” 纪初桃咽下最后一口菜饼，总结道。 声音微微有些哑，眉头轻蹙，抬手按了按嗓子，干涩的面饼把她娇嫩的喉咙噎得发疼。 小官视线还没有从她身上移开，看到她的动作，下意识轻声提醒。 “喝水。” 纪初桃还没动作，一边头埋在地图里研究方案的张海客就嗯了一声。 “怎么了小鬼，你渴了？” 他扫了一眼小官身侧的背囊，疑惑道。 “你不是灌了水吗，喝完了？” 纪初桃低头瞧瞧自己膝盖上放着的牛皮水袋，疑惑瞪大双眼。 怎么小官给她的东西，张海客也看不见？ 而且原本她什么都碰不到，却在小官拿过以后，就都能拿到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她没弄明白的联系？ 小官神色不变，镇定摇头。 “你听错了。” 真的？ 张海客不相信，但周围除了镖队以外就他们俩，又没有其他人，他就是怀疑也根本想不到两人之间还有一个看不见的纪初桃。 纠结片刻，张海客只当小鬼性子奇怪，可能平常话太少，导致偶尔会自言自语。 “行吧，你的水要是没了和我说，我水袋里装了不少，足够你喝的。” 小官点点头，没再言语。 心里有了底，纪初桃也不再提心吊胆，而是开始思考起该怎么弄一点银两过来。 她还不知道这次会在张起灵记忆里待多久，所以即便现实世界里有钱，也完全不能拿进记忆中来。 而现在的张起灵年纪尚小，纪初桃也不可能冒险让他和张海客去赌场。 哎—— 少女的叹息声让小官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娇艳的脸上。 黛眉微凝，拢着一层轻愁，仿佛有什么挥之不去的烦心事。 少年袖中的手轻轻捏紧。 她是想回去了吗？ 正在忧愁怎么获取一笔“不义之财”的纪初桃还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已经完全落入少年眼中，她想了不少主意，但最后都被自己一一否决。 最后只能先把这事放在一边，走一步看一步。 镖队白天赶路，晚上休息，有了第一天的奇怪操作，后面几天纪初桃特意观察，几乎看守封闭车厢的镖师都知道守夜时该如何给怪石熏香。 一连五六天，每晚都有不同的镖师来看守车厢，并且他们的熏香操作也几乎完全一致，显然是经过统一的训练。 不过纪初桃也发现其中非常奇怪的一点，那就是不论是哪个镖师看守车厢，这个镖师都一定是已经娶妻生子的。 这种事纪初桃当然也不可能一个一个追问，她是从这些人的闲聊交谈中发现的这个情况。 私下里，她也和小官秘密探究过这个问题，然而小官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他隐约明白怪石可能和张家人经常出的任务有关，但他不论年纪还是地位都还不到接触这些的时候。 一行十天，镖队顺利从吉林出发，途经广宁、锦州、永宁、沧州，抵达山东省武定府。 这是新的补寄点，镖队要进城驻点做一天休整，剩下三天足够他们从武定到达登州。 长时间在野外当野人，猛然一进城，纪初桃还有些不适应。 安顿下来后，她比张海客还兴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官，摆明了想出去逛逛。 小官垂眸，视线从她赤裸的双足上快速划过，点点头。 张海客这一路上很有兄长样子，此刻外出亦然，趁四周无人，直接将一块碎银塞进小官手里。 “小鬼，就在这条街上活动，别乱跑。” “钱你拿着，今天要买什么吃食都先花这个，干粮我去准备，一会儿咱们在街尾汇合。” 张海客不喜欢本家，但他觉得本家小孩都挺可怜的。 尤其小鬼，又是本家人，又是孤儿。 母亲不知道是谁，父亲在他几岁时也没了，估计他从小到现在一直在张家本家楼没出去过。 张海客自己也有个妹妹，如果这次跟在他后面的是那丫头，估计早就磨着他给钱买零嘴了。 哪像小鬼，可怜兮兮的一句话不说。 让他不由自主就想多关照一点，毕竟出门在外，他算是小鬼的哥哥呢！ 第6章 永远 不过张海客注定得不到这个答案。 他抽出一根肉干咬在嘴里，把布袋包好放到小官手里，脸上挂上些严肃。 “大哥心好送给我们的，要省着点吃，先把饼吃完。” 看着小鬼那双平淡的眼睛，张海客微微眯了眯眼，暗示他先不要吃。 随即又转头看向镖队镖头，笑着道谢。 “多谢大哥了，我弟弟不爱说话，前段时间又伤了嗓子，您别见怪。” 镖头随意摆了摆手，捏着酒囊仰头喝了几口，清冽醉人的酒香顺着空气蔓延扩散。 镖队的伙食比张海客和小官好得多，至少人家有肉干咸菜配馍饼，他们俩小孩就只准备了大饼。 有年纪大一些的镖师看两个小孩可怜，便又送了夹了碎肉和咸菜的馍给两人吃。 小官吃完一个干饼以后就没再吃其他东西，镖师们送的食物都被他收到了布袋里保存。 半大小子的张海客则没那么客气，道了谢后直接往嘴边送。 出门在外，能过得舒服点就舒服点。 他刚才可是看着那些镖师把同样的馍饼吃下去的，所以根本不担心有毒。 张海客是张家少见的擅长交朋友的类型，加之他现在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模样，带着个看起来白净瘦弱的弟弟，自然不会引得什么戒心。 很快他就和镖队里的镖师混熟了，互通了姓名。 这种事隐瞒没有什么意义，张家给他们的路引上就带了个人信息。 每到一处地方的政府驿站是需要通关卡章的，否则人员大流窜，世道就乱了。 虽然现在这世道本就已经破烂不堪。 纪初桃离开后，小官就收起了东西，淡淡地看着面前的篝火。 明明知道没人能看到她，余光却仍然关注着她的背影。 夜色苍茫，少女红衣如血，披在背后的黑发随着她的脚步一飘一摇，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弧线。 赤足踩在短促的草地上，不沾半点尘土。 光着脚的感觉并不好，总会让纪初桃缺少一点安全感。 不过她暂时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这段时间她应该都不会从张起灵身边离开。 镖队的责任分工非常明确，轮值守夜的班次早就各司其职。 一半围在篝火前吃饭休息，另一半仍然佩戴刀枪在货物前轮守。 纪初桃没有先去那辆密闭的马车，而是在其他十几辆装了货物的马车上仔细检查了一番。 镖队运送货物都会用箱子严实封好，确保押送的镖物在运输过程中保持完好无损。 镖箱是用榆木制作而成，大而厚重，打开的话完全能把纪初桃整个人装进去，每个看起来少说也有七八十斤。 箱口贴着镖局特制的封条，上面写着“会友镖局押镖，擅动者必追”，每个封条上面还跟着一串镖号。 这种东西封死后，除非货物送到或是被人劫持，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打开的。 纪初桃围着马车转了几圈，还伸手穿过镖箱试了试，但仍旧弄不清楚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她倒也想钻进去看一眼，可就算进去，里面也是一片漆黑的，完全分辨不出押送的镖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办法，纪初桃只能把目标重新转移到那个挂了帘子的马车。 和他们白天坐的货车不同，这辆马车的三面和顶是完全封禁的，没有窗户，门口的位置也完全被厚实的帘子挡住。 马车旁守卫的是个年轻的镖师，看着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站在马车边啃着烧饼夹菜。 周围月色静寂，环境开阔，什么情况都能一览无余。 这是个适合扎营的地方，也不怕有人埋伏。 纪初桃穿过年轻镖师身边，走到马车正门前。 垂落下来的帘子是厚实的牛皮，外面包着一层粗麻布，基本上让整个车厢陷入了一种密不透光的状态。 奇怪。 她看着马车车厢一头雾水。 这里面难不成是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吗？ 不留窗户就算了，怎么连门帘都需要用这样厚重的款式？ 未知的黑暗让纪初桃有些忐忑，她想试着掀开帘子，但手直接从门帘穿了进去，完全碰不到一点。 不过转折很快来临。 镖头拿着一壶热水过来递给那个年轻镖师，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阿铮，喝点热的，上半夜还要靠你先看着这里。” 被叫做阿铮的年轻镖师咽下嘴里的烧饼，飞速摇头。 “豪哥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您让我看着是信任我，没什么好辛苦的，放心，我记得出发前说的，从亥时开始，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打开厢顶熏一刻钟香。” 他现在能娶妻生子，都是豪哥帮忙张罗的。 不仅仅是他，镖队里每个人几乎都被豪哥帮助过，他们打心眼里服从豪哥的安排。 虽然不知道这车厢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但阿铮发过誓，豪哥说东他就不会往西。 镖头豪哥又欣慰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悲凉痛楚。 纪初桃没有错过他们之间的交流，也清楚捕捉到镖头那隐秘的表情。 她疑惑蹙了下眉。 这个镖队似乎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本来她以为这些人是想偷渡什么军需用矿，又或是当代罪臣要员，但刚刚两人的对话让纪初桃瞬间意识到并不是。 这些人有着自己的目的。 亥时是九点到十一点，夜晚彻底开始的时候。 纪初桃没有戴手表，只能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分辨时间。 今天是初八，刚好是上弦月，一轮半月悬挂在正南偏西的天空。 时间应该还在戌时三刻左右，也就是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距离镖师阿铮所说的时间还早。 少女又看了眼遮挡严实的马车车厢，粉唇微微一抿。 没有犹豫，转头跑回了篝火那边。 小官一直暗中注意她那边的情况，余光瞥见一抹火红翩翩落在他身侧，迅速转头看了纪初桃一眼。 确认她没有任何不对后才慢吞吞收回视线。 正在思考的纪初桃没有发现小官的动作，坐下后捋了一会儿思路，然后才和他说了刚刚的发现。 “车厢里应该就放着他们此次要押送到通州的东西，不过里面太黑了，我进去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等亥时一过，镖师熏香的时候再去看。” 她偏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少年，篝火映衬在他脸上，给面色平添几分红润。 年幼的张起灵，看起来比他们初识时还要淡漠出世。 不，或许说。 是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会不会入世。 张家的那些人把他带回张家，捧上神坛后却又弃之如敝屣。 没人教他如何来看待这个世界，也没有人引导他如何保护自己的心。 从前那个她戳一下就会笑的婴儿，最终在张家变成了一个不会笑的少年。 心口泛起细密的疼。 纪初桃伸手按了按，眉宇间漫上一层哀伤。 她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纪家和费家那一堆虎视眈眈的亲戚也不会给她这个时间。 学习工作苦累，几个项目连轴转都不会让纪初桃皱一下眉头。 可现在她却难以克制心头的酸涩痛楚。 她进入的是张起灵的记忆，所以没有人能看到她。 然而在她未曾到来的时候，张起灵又是怎么度过的百年时间呢？ 不是一年，不是十年。 而是整整一个世纪。 所以按照张家人的活法，这些已经过去的岁月里，他就日复一日地到处奔波做任务吗？ 小官还在等她说接下来的计划，等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听到声音。 转头，发现纪初桃正看着他，眉眼低垂，拢着破碎的哀色。 她在难过。 小官脑海里下意识掠过了这个认知。 她在为他难过。 其实小官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相反，在每天训练结束之余，他还会读很多书。 对于情绪，他不是不会分辨。 他会识别，甚至知道怎么拿捏。 只是小官却不知道情绪为何而来，又为何会瞬息万变。 他的脑海里没有这种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只是下意识握住了纪初桃的手腕。 肌肤相贴的瞬间，夜风拂动起少女的长发。 周围还有张海客以及镖队的人，小官沉默着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纪初桃，无声传达自己的疑惑。 少年的手掌并不宽厚，甚至可以说很单薄。 但掌心的温度仍旧灼热，透过薄薄的肌肤暖进纪初桃心里。 即便此刻有些不合时宜，但她还是反握住了小官的手。 容色姝丽，眉眼认真。 柔软的声音在轻薄月色下郑重如同宣誓。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所以即使一个世纪也没关系，只要她还能回到这里，就会一直在张起灵身边。 小官没有出声回答，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就定定地瞧着纪初桃，似要看进她的心里。 手指还扣着少女纤细的雪腕。 静默无声在空气中慢慢发酵，小官看着她，忽然有些想知道未来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可以让她说出这种傻话。 如果未来的他以张起灵的身份认识了纪初桃，是不是说明自己这次必须要找到那个东西。 小官暂且不得而知。 但他却在心里给这次放野多增添了几个方案，确保无论如何他都能进入泗洲古城，直到另一头的张海客招呼他到一边休息。 “小鬼，过来睡觉。” ps：补更好像不显示更新，作者每天都会更新一章极海听雷篇哈，没发现有更新标志可以打开目录看下 第7章 星空 进入张起灵的记忆后，纪初桃其实是不需要睡觉的。 也许是现实世界中她真正的身体正在沉睡的缘故，在张起灵的记忆里，她永远体会不到太多疲惫。 不过纪初桃大部分时间还是保持正常作息习惯，和年幼的张起灵一起休息。 他睡，她也睡。 今天是个例外。 夜色浓稠，万里苍穹中点缀着一弯弦月，如同一张半圆的弓。 在这个没有光污染的时代，月亮和星星都是行人的指路灯。 上弦月柔和的光线如同薄纱，轻轻落在世界各处，为深夜归人指明前进方向。 纪初桃坐在离营地不远的马车上，背靠着镖箱，抬头仰望天上的月亮。 纤细长腿悬在半空中，雪白的腕足比月色撩人，似水波涟漪般在空中一摇一晃，好不悠闲。 月色清透，落在她的脸上，衬得一张芙蓉桃面更加玉白若仙。 在纪家，月亮是绝对神圣的。 满月尤甚。 纪初桃告诉爷爷愿意留在老宅时，第一个满月就被爷爷带去老宅后山的拜月台祭月。 黑纹身、指尖血、拜月舞。 年纪尚小的她当时不明白这些奇异的仪轨代表什么，直到后来外公想把她拉到费家去，爷爷才告诉她，那是纪家家主的拜认仪式。 她得到了月神和祖先的认可。 “不知道爷爷有没有发现我这个不肖子孙永远不会回去了。” 少女神色有些黯然，唇瓣轻动，流露出一声叹息。 她是个胆小鬼。 明知道爷爷和外公费尽全部心思培养她，可在到来这个世界，身上再无家族辉煌的重担时，纪初桃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 她辜负爷爷和外公的期望。 她选择了成全自己。 十八岁成人礼许下的愿望终究被月亮实现，她认识了一个人，想一直在他的身边。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空梦，纪初桃希望大梦初醒后，她能记得全部细节。 记得那人淡漠无波的目光，记得他独一无二的双眼。 身侧突然传来青草被挤压的咯吱声，声音不大，像幼猫儿奶叫一样轻。 摇晃的那抹雪色停滞在空中，纪初桃偏头去看，便见少年稚嫩柔和的侧脸。 月色轻盈落在他的鼻梁，晕染出模糊的轮廓，和成年后如冰雪般的冷然截然不同。 此刻的少年恬静乖巧，瘦弱的让人心怜。 “在野外露宿，睡不着吗？” 少年无声摇头，狸猫一样动作轻盈地坐在纪初桃旁边位置，和她刚刚一般，抬头仰望浩瀚星空。 纪初桃手肘抵在膝盖，支着头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转头，视线重新凝聚在夜空之中。 唇角挑高，娇嫩的声音轻得像夜风。 “谢谢你过来陪我。” 小官没出声，只静静坐在她身边。 夜空之下，月光将两个身影投射到镖箱上，月亮倾斜，人影重合。 空气静谧地有些奇异。 “你知道吗，我们仰望星空的同时，其实也是在穿越时空。” 纪初桃抬起手，张开的五指间露出璀璨夺目的星河。 “宇宙中离我们最近的一颗恒星，它的光到达地球所需要的时间是4.24年，我们现在抬头看见的，其实是它4.24年以前的样子，这样的恒星在银河系中有数千亿颗。” “你看那片发光的小星团，那是距离地球254万光年的仙女座星系，我们现在看到每一缕星光都来自数千或数百万年前。” “它们花费无数年，才将光送到了我们眼里，所以我们看到的不仅是光，也是真实的历史。” 小官抬头看向身边人手指指向的地方，黑眸浸染上星辰的光辉。 少女合拢手指，像把星空抓在掌心。 “人类的构成也是宇宙的作用，我们身体里的每一粒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了的恒星，形成左手的原子，可能和形成右手的来自不同的恒星。” “从我们眨眼的这一瞬间，时间在我们身上就已经过了138亿年。” 少年清淡的声音穿过夜风，送进纪初桃耳朵里。 “我们的相遇也是吗。” 她偏头，恰好撞进少年漆黑的眸光里。 她抬手，指尖轻轻抚了抚少年的黑发，眼眸宛如新月。 “宇宙能孕育任何奇迹，也许在不经意间，我们已经相遇过无数次。” “而现在奇迹降临，让我们能够发现彼此的存在。” 小官没有躲避纪初桃的手，语气像是问她，也像在问自己。 “可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少女微凉的指尖触及他的掌心。 刹那间。 星河流动，夜风四起。 垂落的青丝勾勒出风的形状，消散的光影重新凝聚。 “生命无法永恒，但相遇本身就是奇迹，当肉体消散之后，我们将会重新化为星尘，也许再过138亿年，我们还会以另一种形式再次相遇。” …… 纪初桃没让小官在外待太久。 她还是不放心镖队，所以在几个值夜镖师巡视时，直接拉着小官回去营地。 营帐里已经睡下几个镖师，虽然鼾声四起，但这些人都将武器抱在怀中没有松手，一有情况就会立刻警戒。 张海客也躺在一边，身旁有个空余的位置，还铺了一件他的外衫，显然是给小官留的。 两人刚走到他旁边，就见这人霍得睁开眼睛，眸光清明。 他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表情淡淡的小官，压低声音。 “小鬼，大晚上不要乱跑，快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小官没搭理张海客，而是看着纪初桃笑着跟他挥手出了营帐后，抿了下唇淡淡回答。 “嗯。” 已经走到外面的纪初桃不知道两人简短的交流。 她看了眼天色，此刻一弯上弦月已经垂落至西边，看角度，时间将近晚上十点。 按照镖师阿铮所说，那个封闭的车厢需要每隔一个小时熏15分钟的香。 那么现在，应该很快就是下一次熏香的时间了！ 想到这，纪初桃小跑起来。 车队距离营地不算远，她只跑了二十几米就绕到了那辆封闭马车前。 刚刚站稳，纪初桃就发现镖师阿铮果然已经开始准备。 他从一个黑色木盒中取出来三支香，用火折子点燃，安安稳稳放进简陋的香筒里。 轻轻摇晃几下，灰白色烟雾便从筒口处袅袅升起。 风一吹，一股厚重的香味顺着气流飘散到纪初桃面前。 她能闻到张起灵记忆世界中的味道，就像真实存在于这片空间里，只是除了张起灵外没人能发现她。 浓郁的药香和清露般的凉意交织纠缠，融合成浑然复杂的重香，只闻一下便觉肺腑透进森凉。 纪初桃瞬间打了个寒颤，本就染上凉意的指尖即刻又降了些温度。 那边镖师身形一闪，手指抠住车厢边，两下翻身到车顶，脚踩在车顶一角。 一手小心翼翼捏着香筒，一手探向车厢顶部的箱盖。 车厢的高度不低，但和曾经纪初桃练习的攀岩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她抓住车厢凸起的木棱，几下便爬了上来。 顶部的空间不算大，但爬上来以后纪初桃才看到，这车厢的木板非常厚重，足有六七寸宽，刚好能容纳她安全踩在上面。 此刻，她以水平位置蹲在镖师阿铮的对面。 车厢顶部木板已经被完全掀起，柔和的月光从镂空栏杆处照射进车厢内。 透过隔栏，纪初桃终于看见车厢内东西的真实模样。 竟然是一块石头！ 一块通体漆黑、布满深褐色裂纹的石头，水泥墩子一样的大小，月光照在上面，能看清石头表面有非常多的孔洞。 孔洞直径目测连一公分都没有，密密麻麻占据整个石头表面，浑似无数睁开的眼睛，黑洞洞的让人头皮发麻。 纪初桃几乎瞬间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指尖微微有些战栗，她紧抓住木板，强撑着不让自己从车顶掉下去，视线也没有从石头上移开。 阿铮捏着香筒，手从栏杆缝隙中伸进车厢内，缓慢均匀地打着圈摇晃香筒。 很快，筒口流出的烟雾就将车厢填满。 月光笼罩，整个画面如同朦胧仙境，怪石的模样也变得影影绰绰。 恍惚之间，纪初桃看见白雾之下的怪石忽然动了一下。 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少，到最后，她发现那些孔洞像活了一样，把所有沉香燃烧产生的烟雾尽数吸收。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是在饲养这块石头吗？ 纪初桃难以置信。 她忍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不适，旁观阿铮给这块石头细心熏香。 一刻钟以后，香筒内的三柱香燃尽。 阿铮松了口气，将东西收到怀里，身体轻盈落地。 他压根没发现自己下来后，空气无形波动，少女踩着车厢下到地面。 双脚踩在草地上时，纪初桃腿一软，跌坐在地。 脑海中不断循环刚刚那神奇的一幕。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生物。 没错，纪初桃觉得马车里放着的东西应该是有生命的，只是外形过于奇特。 她也大抵能猜到这支镖队的真实状况。 如果镖队押送的镖物最终真的会送上前往海外的船，那这东西极有可能是一些国外探险公司或传教士在国内发现的。 十九世纪开始，国外的生物学领域一飞冲天，生物进化论和细胞生物学领域获得了非常大的进展。 与此同时也应运而生一大批以探险和传教为名，实际在世界各地搜寻新物种的探险公司。 这些公司到访的不止是中国，南亚和美洲也是他们重点关注对象，尤其在非洲，这些人的行动最为猖獗。 而能用最新型的武器作为押镖保障，除了英国皇家传教士或者富商以外，纪初桃暂时也想不到其他可能。 如果是这样，他们这次或许不用太过担心。 月光清落，少女坐在地上，没有注意远处营地掀开又合拢的帘帐。 第9章 绣鞋 张海客这声哥哥只在自己心里叫来听听，断不会说出口来唬人的，不然被家里那丫头片子知道自己多了个便宜弟弟，回去保准挨揍。 不过既然他主动选择和小鬼组队，面对这么个小孩，张海客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好他。 “我知道没人给你准备盘缠，放心，毕竟我们是一个队伍，这算我借你的，以后你发达了再还给我。” 怕小鬼不好意思要，他又补充一句。 “你是靠近核心的本家人嘛，可比我们外家人能耐得多。” 说完，张海客皱了下眉，觉得自己这话有点不对。 刚想解释他没有挖苦的意思，就见小鬼淡淡点头，顿了顿，轻声道。 “多谢。” 看他的确没什么介怀，张海客莫名松了口气，又碎嘴叮嘱几句以后才出发去粮店。 纪初桃没掺和进两人的谈话，一直站在小官旁边好奇看着那两碎银。 她在老宅三楼的收藏室也有很多价值不菲的古币，大部分都是形状完整、品相极佳的金银锭和通宝，也有祖上传下来的铜币雕母。 不过这东西都是用来填柜底的，她很少拿出来玩。 而现在这碎银子，纪初桃更是好奇，到底是怎么才能变成这样有棱有角、像个小石头块的呢？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小官轻轻捏了捏掌心稍显尖锐的碎银，嘴角似乎想向上提，但最后也只停留在一个极浅的弧度。 合拢的手抬起，递到纪初桃面前。 “给。” “给我吗？” 少女瞪圆了眼，惊讶的模样像极瞳孔放大的猫儿，娇媚又可爱。 小官看着她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又将手向前递了一点。 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初具未来模样，即使身型尚且瘦弱，但多年的训练下，让他的手指已经修长分明，手背覆着淡淡青筋。 碎银并不规整，落在雪白的掌心，反倒衬得那柔软肌肤更加白腻光滑，五指纤细，似削葱美玉，指尖透着嫩嫩的粉。 她攥住银子，认真看了一会，再抬头，笑眼弯弯。 “谢谢小官，那我们也去逛逛吧！” 说完主动牵起少年的手，拉着他走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百年前的商业街和后世奢华的购物中心完全不同。 他们到的是滨州，也是整个武定府最大的县州，建筑大多是传承数百年的明制四合院，许多商户门楼后便是私人住宅。 青砖黛瓦，木梁石雕。 看着古色古香，颇具意蕴雅味，但入目之处，行人神色匆匆，面容黯淡，身着粗布大衣，非黑即灰，头发凌乱，脑后坠着一根长辫，有种难以言明的麻木。 走了一会儿，纪初桃便笑不出来了。 虽然街上到处是吆喝叫卖声，但她总觉莫名压抑，连带着游逛的心思都敛了许多。 察觉到牵着他的手泛上微末凉意，小官侧头看了少女一眼，发现她嘴角笑容勉强，显然是为眼前看到的画面所震惊。 目光扫过街面和行人，小官只能看到一张张被书中定义为麻木的普通百姓的脸。 “滨州的百姓已经是很安全的了。” 他轻声说道。 在这个破烂不堪的时代，能够不被战火包围就已经是幸运。 小官几年前被当成采血工具，跟随张家人出去泗州古城时，就曾见过更多流亡的人，他们面色蜡黄，瘦得只剩下骨头。 衣着单薄，满身脏污，更有的身上全是溃烂。 纪初桃忍不住攥紧手指，碎银的尖口划破她娇嫩的掌心，一股刺痛传来，让她回过了神。 转头看向少年恬静的脸，柔和轻笑。 “你说的对，我们救不了所有人。” 这是官僚的压迫，是时代的悲哀，更是当权者的不作为。 即便知道后来的历史走向，纪初桃此刻也根本做不了什么，她也没准备做。 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她只为一人而来。 思虑清楚，少女小脸重新挂上笑容，将注意力尽数放在街道两旁摆放的摊位上。 这是纪初桃第一次逛这样的街道，抛却那些她认为的麻木眼神，其实也能看出很多老百姓是满足于现有生活的。 对他们来讲，能吃饱穿暖养活家庭就是最大的幸福。 大多数摊位都是自家多余的农副产品，土豆地瓜萝卜，青菜鸡蛋番茄，好一点的也有活体鸡鸭鹅。 穿过街口，里面摊位的产品逐渐变得丰富起来。 绣花手绢、胭脂水粉、手镯珠钗，都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却看得纪初桃目不暇接，兴趣盎然。 尤其仗着周围人看不见，她直接靠近摊位慢慢研究。 小官像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纪初桃身后，直到路过一家成衣布庄，他才慢慢站定。 布庄门口摆着一个首饰摊位，台面上是用绒花和通草花做的头花和发簪，一下就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 小官轻扫一眼后面打开的店门，见纪初桃还在专注欣赏头花，他便自己抬步跨进店里。 布庄掌柜正在理货，听到声音抬头，发现进来的是个瘦弱的少年。 以为是哪家孩子，还寻思出去帮忙问问，没想到那白净乖巧的少年却是径直走到柜台前，看着他询问。 “可有绣鞋？” 掌柜不动声色打量两眼面前的少年，皮肤白净、长相恬静秀气，虽然偏瘦弱，但神色气度看上去并不像穷人孩子。 送上门的生意，掌柜自然不会推拒，脸上瞬间摆出笑容。 “绣鞋当然有，小公子想要几寸的？” 小官捏了下袖中布袋，淡淡回答。 “七寸。” 七寸？这是哪家姑娘，生得如此大莲！ 掌柜暗自嘀咕，怪异地看了小官一眼，现在富贵人家哪个小姐不缠足，他这店里最好卖的就是各种三寸莲鞋和旗鞋。 不过七寸倒也不是没有，毕竟穷人家的女娃大都要留着干活，八寸九寸也不稀罕。 只是这样的鞋子材质不好，赚不得什么钱。 掌柜似遗憾般摇摇头，转身到货柜里取出几双粗布绣花鞋，做工有些粗糙，但胜在结实耐穿。 最最重要的是，便宜。 张家人向来没有裹脚的传统，在本家，女人和男人一样要训练，更要执行任务。 所以七寸绣鞋在小官看来并不大，反而觉得娇小。 他伸手在几双绣鞋上摸了一遍，摇了摇头。 “太粗了。” 掌柜乐了，倒是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只是他拿的都是寻常百姓能负担得起的东西，真品质是要用真金白银来买的。 “小公子，这些绣鞋每双只要一百文，平常赶路做活儿穿这个最划算不过。” 小官又看了眼那几双绣鞋，还是摇头。 并不是价钱的问题。 这种粗布，她真的穿上恐怕要不了多久脚就会磨出血。 “换。” 掌柜没怀疑他付不起钱，闻言也不藏私，直接拿出来了一双平底绣花鞋。 淡蓝色的绸缎面，上面纹绣祥云飞花，鞋尖嵌着两颗白色珍珠，做工很是精致。 “小公子，七寸鞋不多，这是前段时间从一个败落了的大户人家收来的，从没有人穿过，您要是不介意，二两银子拿去。” “您摸摸，这都是顶好的绸缎，要不是您要求高，我还真不一定会拿出来。” 当然，这是骗人的，他收过来的时候也只花了五百文。 小官没理会掌柜的话，伸手覆在鞋面，指腹在布料上轻轻划过，确认足够柔软、没有磨伤皮肤的可能后，他看向柜台后的掌柜。 “要这双。” 话音落，两粒银锭稳放在台面。 掌柜顿时笑得不见眼，麻利把鞋子包好递给小官。 “小公子慢走，往后再需要，可别忘了咱这小店。” 小官提着布包出来时，纪初桃还支着脑袋兴致勃勃观看摊主制作通草花。 通草花是用通脱木的茎髓——通草制作而成，这种通草质地洁白，轻软又有弹性，极易塑形，且塑形好后千年不变。 先秦时期便有手艺人用通草来制作永生花。 纪初桃记得外婆在工作室定制的通草花要几十万一朵，但现在这种乡镇闹市，这样精美的花却只要几十文。 轻叹口气，她起身想要拉着小官去买些其他吃食。 转头发现少年就默默站在她身后，手里还提了一个布包。 “咦？你刚刚去买东西了吗？” 纪初桃眨眨眼，有些疑惑。 她怎么没发现小官突然走了。 少年点点头，没有说自己去买了什么，好在她也没有深究，只是红着脸说抱歉。 “对不起呀，我看老板制作通草花入神了，还好没把你弄丢。” 少女白腻的脸蛋漫上一层粉红，比摊位上的繁花还要娇艳。 小官自然不会因此生气，况且他也不会对纪初桃生气。 两人小声说了几句话，便又沿着闹市街继续逛。 张海客给的半两银子最终化为十斤牛肉干、一斤麦芽糖、七个肉包、三串冰糖山楂葫芦和一小包豌豆黄。 肉干和麦芽糖是准备在登州上船后吃的，至于热腾腾的肉包和脆甜的冰糖葫芦，在和张海客会和时，小官便将其中一份分给了他。 看着手中三个肉包和一根冰糖葫芦，张海客挑了挑眉。 没想到小鬼还买了他的那份。 他背上也是一个包袱，里面装着烧饼和锅盔，也是他们未来几天的干粮。 除此以外，小官买来的东西也全被张海客背在背上，他像个真的哥哥一般，尽力照顾着这个瘦弱的少年。 一边捧着包子慢慢啃的纪初桃看到这一幕，唇角上扬，勾出一个轻柔的笑。 看来张家人也不都是自私透了的。 这些天一直野外露宿，一回到房间，张海客就嚷嚷着要一觉睡到明天。 小官没什么表示，分完东西后便和纪初桃回了他的房间。 肉包的味道很好，但表层上的油花沾了纪初桃满手。 她洗好手回来，就见小官坐在桌边，面前放着他最开始买的那个布包。 “买的什么呀？” 少女随口问道，顺带举着湿漉漉的手坐下，等自然风干。 小官把布包推到她面前，黑漆漆的双眼认真看着她。 “给你的。” 纪初桃一愣。 “给我？” “嗯。” 她没再继续追问，把手上的水珠甩掉，小心翼翼将布包拆开。 包裹打开，一双淡蓝色的精致绣鞋顿时映入纪初桃的眼帘。 张海客这声哥哥只在自己心里叫来听听，断不会说出口来唬人的，不然被家里那丫头片子知道自己多了个便宜弟弟，回去保准挨揍。 不过既然他主动选择和小鬼组队，面对这么个小孩，张海客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好他。 “我知道没人给你准备盘缠，放心，毕竟我们是一个队伍，这算我借你的，以后你发达了再还给我。” 怕小鬼不好意思要，他又补充一句。 “你是靠近核心的本家人嘛，可比我们外家人能耐得多。” 说完，张海客皱了下眉，觉得自己这话有点不对。 刚想解释他没有挖苦的意思，就见小鬼淡淡点头，顿了顿，轻声道。 “多谢。” 看他的确没什么介怀，张海客莫名松了口气，又碎嘴叮嘱几句以后才出发去粮店。 纪初桃没掺和进两人的谈话，一直站在小官旁边好奇看着那两碎银。 她在老宅三楼的收藏室也有很多价值不菲的古币，大部分都是形状完整、品相极佳的金银锭和通宝，也有祖上传下来的铜币雕母。 不过这东西都是用来填柜底的，她很少拿出来玩。 而现在这碎银子，纪初桃更是好奇，到底是怎么才能变成这样有棱有角、像个小石头块的呢？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小官轻轻捏了捏掌心稍显尖锐的碎银，嘴角似乎想向上提，但最后也只停留在一个极浅的弧度。 合拢的手抬起，递到纪初桃面前。 “给。” “给我吗？” 少女瞪圆了眼，惊讶的模样像极瞳孔放大的猫儿，娇媚又可爱。 小官看着她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又将手向前递了一点。 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初具未来模样，即使身型尚且瘦弱，但多年的训练下，让他的手指已经修长分明，手背覆着淡淡青筋。 碎银并不规整，落在雪白的掌心，反倒衬得那柔软肌肤更加白腻光滑，五指纤细，似削葱美玉，指尖透着嫩嫩的粉。 她攥住银子，认真看了一会，再抬头，笑眼弯弯。 “谢谢小官，那我们也去逛逛吧！” 说完主动牵起少年的手，拉着他走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百年前的商业街和后世奢华的购物中心完全不同。 他们到的是滨州，也是整个武定府最大的县州，建筑大多是传承数百年的明制四合院，许多商户门楼后便是私人住宅。 青砖黛瓦，木梁石雕。 看着古色古香，颇具意蕴雅味，但入目之处，行人神色匆匆，面容黯淡，身着粗布大衣，非黑即灰，头发凌乱，脑后坠着一根长辫，有种难以言明的麻木。 走了一会儿，纪初桃便笑不出来了。 虽然街上到处是吆喝叫卖声，但她总觉莫名压抑，连带着游逛的心思都敛了许多。 察觉到牵着他的手泛上微末凉意，小官侧头看了少女一眼，发现她嘴角笑容勉强，显然是为眼前看到的画面所震惊。 目光扫过街面和行人，小官只能看到一张张被书中定义为麻木的普通百姓的脸。 “滨州的百姓已经是很安全的了。” 他轻声说道。 在这个破烂不堪的时代，能够不被战火包围就已经是幸运。 小官几年前被当成采血工具，跟随张家人出去泗州古城时，就曾见过更多流亡的人，他们面色蜡黄，瘦得只剩下骨头。 衣着单薄，满身脏污，更有的身上全是溃烂。 纪初桃忍不住攥紧手指，碎银的尖口划破她娇嫩的掌心，一股刺痛传来，让她回过了神。 转头看向少年恬静的脸，柔和轻笑。 “你说的对，我们救不了所有人。” 这是官僚的压迫，是时代的悲哀，更是当权者的不作为。 即便知道后来的历史走向，纪初桃此刻也根本做不了什么，她也没准备做。 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她只为一人而来。 思虑清楚，少女小脸重新挂上笑容，将注意力尽数放在街道两旁摆放的摊位上。 这是纪初桃第一次逛这样的街道，抛却那些她认为的麻木眼神，其实也能看出很多老百姓是满足于现有生活的。 对他们来讲，能吃饱穿暖养活家庭就是最大的幸福。 大多数摊位都是自家多余的农副产品，土豆地瓜萝卜，青菜鸡蛋番茄，好一点的也有活体鸡鸭鹅。 穿过街口，里面摊位的产品逐渐变得丰富起来。 绣花手绢、胭脂水粉、手镯珠钗，都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却看得纪初桃目不暇接，兴趣盎然。 尤其仗着周围人看不见，她直接靠近摊位慢慢研究。 小官像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纪初桃身后，直到路过一家成衣布庄，他才慢慢站定。 布庄门口摆着一个首饰摊位，台面上是用绒花和通草花做的头花和发簪，一下就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 小官轻扫一眼后面打开的店门，见纪初桃还在专注欣赏头花，他便自己抬步跨进店里。 布庄掌柜正在理货，听到声音抬头，发现进来的是个瘦弱的少年。 以为是哪家孩子，还寻思出去帮忙问问，没想到那白净乖巧的少年却是径直走到柜台前，看着他询问。 “可有绣鞋？” 掌柜不动声色打量两眼面前的少年，皮肤白净、长相恬静秀气，虽然偏瘦弱，但神色气度看上去并不像穷人孩子。 送上门的生意，掌柜自然不会推拒，脸上瞬间摆出笑容。 “绣鞋当然有，小公子想要几寸的？” 小官捏了下袖中布袋，淡淡回答。 “七寸。” 七寸？这是哪家姑娘，生得如此大莲！ 掌柜暗自嘀咕，怪异地看了小官一眼，现在富贵人家哪个小姐不缠足，他这店里最好卖的就是各种三寸莲鞋和旗鞋。 不过七寸倒也不是没有，毕竟穷人家的女娃大都要留着干活，八寸九寸也不稀罕。 只是这样的鞋子材质不好，赚不得什么钱。 掌柜似遗憾般摇摇头，转身到货柜里取出几双粗布绣花鞋，做工有些粗糙，但胜在结实耐穿。 最最重要的是，便宜。 张家人向来没有裹脚的传统，在本家，女人和男人一样要训练，更要执行任务。 所以七寸绣鞋在小官看来并不大，反而觉得娇小。 他伸手在几双绣鞋上摸了一遍，摇了摇头。 “太粗了。” 掌柜乐了，倒是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只是他拿的都是寻常百姓能负担得起的东西，真品质是要用真金白银来买的。 “小公子，这些绣鞋每双只要一百文，平常赶路做活儿穿这个最划算不过。” 小官又看了眼那几双绣鞋，还是摇头。 并不是价钱的问题。 这种粗布，她真的穿上恐怕要不了多久脚就会磨出血。 “换。” 掌柜没怀疑他付不起钱，闻言也不藏私，直接拿出来了一双平底绣花鞋。 淡蓝色的绸缎面，上面纹绣祥云飞花，鞋尖嵌着两颗白色珍珠，做工很是精致。 “小公子，七寸鞋不多，这是前段时间从一个败落了的大户人家收来的，从没有人穿过，您要是不介意，二两银子拿去。” “您摸摸，这都是顶好的绸缎，要不是您要求高，我还真不一定会拿出来。” 当然，这是骗人的，他收过来的时候也只花了五百文。 小官没理会掌柜的话，伸手覆在鞋面，指腹在布料上轻轻划过，确认足够柔软、没有磨伤皮肤的可能后，他看向柜台后的掌柜。 “要这双。” 话音落，两粒银锭稳放在台面。 掌柜顿时笑得不见眼，麻利把鞋子包好递给小官。 “小公子慢走，往后再需要，可别忘了咱这小店。” 小官提着布包出来时，纪初桃还支着脑袋兴致勃勃观看摊主制作通草花。 通草花是用通脱木的茎髓——通草制作而成，这种通草质地洁白，轻软又有弹性，极易塑形，且塑形好后千年不变。 先秦时期便有手艺人用通草来制作永生花。 纪初桃记得外婆在工作室定制的通草花要几十万一朵，但现在这种乡镇闹市，这样精美的花却只要几十文。 轻叹口气，她起身想要拉着小官去买些其他吃食。 转头发现少年就默默站在她身后，手里还提了一个布包。 “咦？你刚刚去买东西了吗？” 纪初桃眨眨眼，有些疑惑。 她怎么没发现小官突然走了。 少年点点头，没有说自己去买了什么，好在她也没有深究，只是红着脸说抱歉。 “对不起呀，我看老板制作通草花入神了，还好没把你弄丢。” 少女白腻的脸蛋漫上一层粉红，比摊位上的繁花还要娇艳。 小官自然不会因此生气，况且他也不会对纪初桃生气。 两人小声说了几句话，便又沿着闹市街继续逛。 张海客给的半两银子最终化为十斤牛肉干、一斤麦芽糖、七个肉包、三串冰糖山楂葫芦和一小包豌豆黄。 肉干和麦芽糖是准备在登州上船后吃的，至于热腾腾的肉包和脆甜的冰糖葫芦，在和张海客会和时，小官便将其中一份分给了他。 看着手中三个肉包和一根冰糖葫芦，张海客挑了挑眉。 没想到小鬼还买了他的那份。 他背上也是一个包袱，里面装着烧饼和锅盔，也是他们未来几天的干粮。 除此以外，小官买来的东西也全被张海客背在背上，他像个真的哥哥一般，尽力照顾着这个瘦弱的少年。 一边捧着包子慢慢啃的纪初桃看到这一幕，唇角上扬，勾出一个轻柔的笑。 看来张家人也不都是自私透了的。 这些天一直野外露宿，一回到房间，张海客就嚷嚷着要一觉睡到明天。 小官没什么表示，分完东西后便和纪初桃回了他的房间。 肉包的味道很好，但表层上的油花沾了纪初桃满手。 她洗好手回来，就见小官坐在桌边，面前放着他最开始买的那个布包。 “买的什么呀？” 少女随口问道，顺带举着湿漉漉的手坐下，等自然风干。 小官把布包推到她面前，黑漆漆的双眼认真看着她。 “给你的。” 纪初桃一愣。 “给我？” “嗯。” 她没再继续追问，把手上的水珠甩掉，小心翼翼将布包拆开。 包裹打开，一双淡蓝色的精致绣鞋顿时映入纪初桃的眼帘。 第8章 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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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定义 好漂亮的鞋子！ 如天空般剔透的浅蓝缎面，柔软顺滑，上头用银白色丝线纹绣出一朵朵飞花和蝴蝶，底边是一圈祥云暗纹。 和普通的绣鞋不同，这双鞋子的样式显然经过西式芭蕾鞋的影响，鞋面整齐圆润，并非窄窄的船口。 两颗珍珠更是点睛之笔，衬得愈发精致秀气。 不像绣鞋，倒像橱窗里的艺术品。 “谢谢，我很喜欢。” 纪初桃轻轻摸了摸软滑的鞋面，心间似嵌进一汪活跃的温泉，不断向上喷涌着湿润热气。 热气顺着身体溜进面颊，见过无数奇珍异宝的大小姐此刻忍不住红了眼。 晶莹泪珠在眼眶聚拢，却又始终没有落下，最后化为明媚灿烂的笑容。 小官是在表达他的关心，自己又怎么能落泪呢？ 纪初桃只是开心。 即便在张家这样的地方成长、被当做棋子一样从白玛身边夺走的小官，终究没有真的变成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孩子。 他还会想，还会惦念。 即便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些情绪的来源和意义，但无形之中，空落的心脏已经长出了新鲜的血肉。 “谢谢你，小官。” 纪初桃倾身上前，张开双臂柔柔将少年的肩膀环绕住。 她的体温并不高，馨香中带着温凉，却仍让小官心中无法遏制地升起温度，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让他更清楚的意识到。 面前的纪初桃对他而言是最特别的人。 这是只会在意他的人，是百年时间也不会离开的人，是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 小官抬起手慢慢覆上少女纤细的脊背，安抚似地轻轻拍了拍。 烛光下的暗影最终还是得到反馈，融汇凝聚出可以彼此依靠的力量。 绣鞋漂亮又合脚，让纪初桃一直赤裸的双足终于重新升腾起安全感。 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是她的尺码。 多一分空落，少一分逼仄。 柔软的绸缎贴在皮肤上，丝丝滑滑又带着一点清凉，有种难言的舒适。 收礼物时纪初桃是很开心的，不过很快她的小脸就出现一抹焦虑和忧愁。 小官不会骗她，所以也并没有隐瞒绣鞋的价格。 二两银子，饶是纪初桃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物价，也能知道这完全是一笔不菲的价格。 他们买的十斤牛肉干才1200文，核算下来差不多0.4两银子。 二两几乎可以买五十斤牛肉干，足够小官和张海客吃几个月了。 这样一算，纪初桃原本就有些焦虑盘缠不够的心情顿时更加焦躁，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小官想说他还有几两碎银，节省一些足够支撑接下来的计划。 但还没开口，就见纪初桃低头皱眉看着脚上的鞋子，语气疑惑。 “小官，这鞋里面好像有东西。” 轻捻足尖，能明显察觉足底之下的绣鞋内有异物感。 刚穿上时纪初桃还没察觉，但来回踱步几次，脚下的东西似乎也跟着动了几下，出现些明显痕迹。 小官也不由蹙眉，轻声回答。 “我看看。” 纪初桃把左脚鞋子脱下，看着小官把里头的鞋垫抽出，用两根稍长的手指细细摸索一遍。 很快，他在一处非常不起眼的地方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片。 展开一看，是一张钱庄票据。 日升昌记，于光绪十五年正月一日前凭借此票于日升昌各地分号可兑付伍拾元。 后面还盖着一个暗红印章。 看清上面内容，少女眸光倏地一下变得锃亮。 果然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原本她还担心这一路要小官节衣缩食，但有了这张无主银票，他们大可以安安稳稳到达泗州古城！ 小官对此也非常诧异。 按理来说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先不说绣鞋从前的主人知不知道鞋垫里藏着银票，单论布庄掌柜不检查就直接售卖，基本上不可能。 然而这种事还真就发生了。 趁着天色还早，纪初桃和小官带着银票前往日升昌滨州分号，凭借银票取了半封银元。 半封，也就是50枚。 这时候一个寻常五口之家，一个月的花销也不过就是半块银元。 50块银元足够普通人家生活近十年，拿回去打眼不说，光携带也很是不便。 纪初桃看了一眼便提议小官只拿出其中5块留用，剩下则的分成一张五元、两张十元和一张二十元的银票重新在日升昌票号存储。 这对钱庄来讲是好事，分号掌柜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当即重新出制四张不同面额的银票给他们。 临出门时，纪初桃还听到掌柜感叹，不知是哪家少爷，小小年纪就能支配这么大一笔钱。 两人再回到客栈时，夜幕已经降临。 作为发现意外之财的功臣，纪初桃获得了三人里唯一一个吃点心的权利。 除了原本的豌豆黄以外，小官又给她买了驴打滚、桂花糕、枣泥饼和桂花糖蒸酥酪。 原本还有些空的背囊被这些东西一装，直接满满登登到封顶。 都是耐放的点心，纪初桃也没急着吃，只捧着那碗糖蒸酥酪，翘着足尖坐在木凳上悠闲地一口口慢慢喝。 最重要一个问题解决，她紧绷的情绪明显缓和下来，此刻也有心情和小官讲些接下去的安排。 “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再跟着镖队赶路两天就能到达烟台了。” “从登州到上海怎么也要两天一夜，近岸的海水可能会有些浑浊，但远离大陆以后，海洋就像天空一样辽阔，你一定会喜欢的。” 少年坐在对面，手掌上放着一团泥，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泥团上来回变换。 这是张家训练手指灵活性和敏锐度的一种方法。 纪初桃面对着泥团的背面，所以她看不见上面逐渐勾勒出的轮廓，以及那张和她愈发相像、五官栩栩如生的脸。 听到她说喜欢，小官捏泥的手指一顿，抬眼看向她淡淡询问。 “喜欢是什么。” 纪初桃放下汤匙，双手托腮弯起了眼，乌发红唇，肌肤赛雪，像朵明媚娇艳的花。 她没有气恼于这种问题莫名其妙，反而笑眯眯反问。 “你想听我解释吗?” 少年轻轻点了下头。 纪初桃坐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娇甜的嗓音柔和又认真。 “如果让我解释书本上的定义，那么喜欢是一个人对待其他人和事物的一种感觉，是一种情绪和情感的积极反应，一种心理活动的愉悦状态，是人本身的主观行为。” “喜欢会让人感觉到开心、快乐、舒适，比如有人喜欢看书，看到书中描写的文字就能想象出千年以前的历史画面，他会因此产生很多或愉悦或愤懑的感受，这种丰富的感受就是这个人成就感和快乐的来源。” “你抬头看天空广阔无垠，觉得心情放松，那便可以说自己喜欢天空。低头看草地青翠欲滴，觉得生机勃勃，那也可以说自己喜欢青草。” 小官若有所思，也放下手中捏着的泥人，再次提出疑问。 “所以，喜欢是有条件的吗？” 因为能感受到快乐，所以才喜欢。 那如果得到的是痛苦，是不是就不喜欢了？ 纪初桃弯着一双含水的桃花眼，身体微微前倾，让自己的视线和少年齐平，唇角勾出绵软的笑。 “喜欢是有条件的，因为开心所以喜欢，因为快乐所以喜欢，因为能体会到幸福的感觉所以喜欢。” “喜欢是选择，我们可以选择自己对其他人和物表达喜欢，当这些人和物产生了和最初相反的变化，我们也可以选择讨厌。” “如果在这些条件消失以后，你发现自己还是控制不住喜欢的感觉，那这就不叫喜欢了，那是比喜欢还要高一个层次的含义。” “我们一般称呼那种感觉为爱。” 因为喜欢，所以看到张起灵的时候，纪初桃会开心快乐。 她喜欢张起灵的长相模样，喜欢他的孤寂淡然，也喜欢他世界里的惊心动魄。 因为爱，所以即便会受伤会痛苦，即便知道张起灵有很多秘密很危险，纪初桃却还是想要留在他身边。 一颗心随着他跌宕起伏。 因他的脆弱而怜惜，因他的痛苦而难过。 纪初桃轻轻握住小官沾上湿泥的手，雪白的脸蛋再度漾出明媚的笑。 “我喜欢后来的张起灵，也很喜欢现在的小官。” “这种喜欢不需要条件，所以不用担心你做的任何决定，也不要害怕你会影响我们以后的未来。” “你只要记得，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无论如何，她都只会站在张起灵身边。 小官看着纪初桃，瞧着她眼中难以言喻的认真，缓慢又确定似的回握住她的手。 他知道。 …… 一夜休整。 第二天出发前，已经和镖队混熟了的张海客又带着小官蹭了顿饭。 镖头豪哥很喜欢这个白净乖巧的孩子，还自掏腰包买了一份蜜饯给小官甜嘴。 不过小官不嗜甜，道过谢后只吃了一颗，剩下都偷偷给了身边的纪初桃。 镖车重新出发，三人也坐上熟悉的位置。 车队驶出滨州城门，沿着官道继续向东行进，穿过青州、莱州，一路顺利抵达登州烟台口岸。 两次鸦片战争后，登州原本的口岸蓬莱就被英国驻华领事提议改为烟台。 这是北方海域海上交通航线的汇集地，也是整个东方海上的重要节点，不算渔业海防船只，单单是客运和货运，每天就会有二十到四十艘。 看着并不多，但十九世纪九十年代，国内的科技水平低得可怜，这样的船只进出，已经是当时比较前卫的水准。 当然自比不上久负盛名的天津口和营口，但张海客之前没有选择那两边，也是担心遇上些江湖老油条。 他能瞒过外行人，但却骗不过老油子，为了避免麻烦，干脆将那两个港口排在计划之外。 反正哪里都能到松江府。 第9章 绣鞋 张海客这声哥哥只在自己心里叫来听听，断不会说出口来唬人的，不然被家里那丫头片子知道自己多了个便宜弟弟，回去保准挨揍。 不过既然他主动选择和小鬼组队，面对这么个小孩，张海客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好他。 “我知道没人给你准备盘缠，放心，毕竟我们是一个队伍，这算我借你的，以后你发达了再还给我。” 怕小鬼不好意思要，他又补充一句。 “你是靠近核心的本家人嘛，可比我们外家人能耐得多。” 说完，张海客皱了下眉，觉得自己这话有点不对。 刚想解释他没有挖苦的意思，就见小鬼淡淡点头，顿了顿，轻声道。 “多谢。” 看他的确没什么介怀，张海客莫名松了口气，又碎嘴叮嘱几句以后才出发去粮店。 纪初桃没掺和进两人的谈话，一直站在小官旁边好奇看着那两碎银。 她在老宅三楼的收藏室也有很多价值不菲的古币，大部分都是形状完整、品相极佳的金银锭和通宝，也有祖上传下来的铜币雕母。 不过这东西都是用来填柜底的，她很少拿出来玩。 而现在这碎银子，纪初桃更是好奇，到底是怎么才能变成这样有棱有角、像个小石头块的呢？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小官轻轻捏了捏掌心稍显尖锐的碎银，嘴角似乎想向上提，但最后也只停留在一个极浅的弧度。 合拢的手抬起，递到纪初桃面前。 “给。” “给我吗？” 少女瞪圆了眼，惊讶的模样像极瞳孔放大的猫儿，娇媚又可爱。 小官看着她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又将手向前递了一点。 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初具未来模样，即使身型尚且瘦弱，但多年的训练下，让他的手指已经修长分明，手背覆着淡淡青筋。 碎银并不规整，落在雪白的掌心，反倒衬得那柔软肌肤更加白腻光滑，五指纤细，似削葱美玉，指尖透着嫩嫩的粉。 她攥住银子，认真看了一会，再抬头，笑眼弯弯。 “谢谢小官，那我们也去逛逛吧！” 说完主动牵起少年的手，拉着他走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百年前的商业街和后世奢华的购物中心完全不同。 他们到的是滨州，也是整个武定府最大的县州，建筑大多是传承数百年的明制四合院，许多商户门楼后便是私人住宅。 青砖黛瓦，木梁石雕。 看着古色古香，颇具意蕴雅味，但入目之处，行人神色匆匆，面容黯淡，身着粗布大衣，非黑即灰，头发凌乱，脑后坠着一根长辫，有种难以言明的麻木。 走了一会儿，纪初桃便笑不出来了。 虽然街上到处是吆喝叫卖声，但她总觉莫名压抑，连带着游逛的心思都敛了许多。 察觉到牵着他的手泛上微末凉意，小官侧头看了少女一眼，发现她嘴角笑容勉强，显然是为眼前看到的画面所震惊。 目光扫过街面和行人，小官只能看到一张张被书中定义为麻木的普通百姓的脸。 “滨州的百姓已经是很安全的了。” 他轻声说道。 在这个破烂不堪的时代，能够不被战火包围就已经是幸运。 小官几年前被当成采血工具，跟随张家人出去泗州古城时，就曾见过更多流亡的人，他们面色蜡黄，瘦得只剩下骨头。 衣着单薄，满身脏污，更有的身上全是溃烂。 纪初桃忍不住攥紧手指，碎银的尖口划破她娇嫩的掌心，一股刺痛传来，让她回过了神。 转头看向少年恬静的脸，柔和轻笑。 “你说的对，我们救不了所有人。” 这是官僚的压迫，是时代的悲哀，更是当权者的不作为。 即便知道后来的历史走向，纪初桃此刻也根本做不了什么，她也没准备做。 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她只为一人而来。 思虑清楚，少女小脸重新挂上笑容，将注意力尽数放在街道两旁摆放的摊位上。 这是纪初桃第一次逛这样的街道，抛却那些她认为的麻木眼神，其实也能看出很多老百姓是满足于现有生活的。 对他们来讲，能吃饱穿暖养活家庭就是最大的幸福。 大多数摊位都是自家多余的农副产品，土豆地瓜萝卜，青菜鸡蛋番茄，好一点的也有活体鸡鸭鹅。 穿过街口，里面摊位的产品逐渐变得丰富起来。 绣花手绢、胭脂水粉、手镯珠钗，都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却看得纪初桃目不暇接，兴趣盎然。 尤其仗着周围人看不见，她直接靠近摊位慢慢研究。 小官像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纪初桃身后，直到路过一家成衣布庄，他才慢慢站定。 布庄门口摆着一个首饰摊位，台面上是用绒花和通草花做的头花和发簪，一下就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 小官轻扫一眼后面打开的店门，见纪初桃还在专注欣赏头花，他便自己抬步跨进店里。 布庄掌柜正在理货，听到声音抬头，发现进来的是个瘦弱的少年。 以为是哪家孩子，还寻思出去帮忙问问，没想到那白净乖巧的少年却是径直走到柜台前，看着他询问。 “可有绣鞋？” 掌柜不动声色打量两眼面前的少年，皮肤白净、长相恬静秀气，虽然偏瘦弱，但神色气度看上去并不像穷人孩子。 送上门的生意，掌柜自然不会推拒，脸上瞬间摆出笑容。 “绣鞋当然有，小公子想要几寸的？” 小官捏了下袖中布袋，淡淡回答。 “七寸。” 七寸？这是哪家姑娘，生得如此大莲！ 掌柜暗自嘀咕，怪异地看了小官一眼，现在富贵人家哪个小姐不缠足，他这店里最好卖的就是各种三寸莲鞋和旗鞋。 不过七寸倒也不是没有，毕竟穷人家的女娃大都要留着干活，八寸九寸也不稀罕。 只是这样的鞋子材质不好，赚不得什么钱。 掌柜似遗憾般摇摇头，转身到货柜里取出几双粗布绣花鞋，做工有些粗糙，但胜在结实耐穿。 最最重要的是，便宜。 张家人向来没有裹脚的传统，在本家，女人和男人一样要训练，更要执行任务。 所以七寸绣鞋在小官看来并不大，反而觉得娇小。 他伸手在几双绣鞋上摸了一遍，摇了摇头。 “太粗了。” 掌柜乐了，倒是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只是他拿的都是寻常百姓能负担得起的东西，真品质是要用真金白银来买的。 “小公子，这些绣鞋每双只要一百文，平常赶路做活儿穿这个最划算不过。” 小官又看了眼那几双绣鞋，还是摇头。 并不是价钱的问题。 这种粗布，她真的穿上恐怕要不了多久脚就会磨出血。 “换。” 掌柜没怀疑他付不起钱，闻言也不藏私，直接拿出来了一双平底绣花鞋。 淡蓝色的绸缎面，上面纹绣祥云飞花，鞋尖嵌着两颗白色珍珠，做工很是精致。 “小公子，七寸鞋不多，这是前段时间从一个败落了的大户人家收来的，从没有人穿过，您要是不介意，二两银子拿去。” “您摸摸，这都是顶好的绸缎，要不是您要求高，我还真不一定会拿出来。” 当然，这是骗人的，他收过来的时候也只花了五百文。 小官没理会掌柜的话，伸手覆在鞋面，指腹在布料上轻轻划过，确认足够柔软、没有磨伤皮肤的可能后，他看向柜台后的掌柜。 “要这双。” 话音落，两粒银锭稳放在台面。 掌柜顿时笑得不见眼，麻利把鞋子包好递给小官。 “小公子慢走，往后再需要，可别忘了咱这小店。” 小官提着布包出来时，纪初桃还支着脑袋兴致勃勃观看摊主制作通草花。 通草花是用通脱木的茎髓——通草制作而成，这种通草质地洁白，轻软又有弹性，极易塑形，且塑形好后千年不变。 先秦时期便有手艺人用通草来制作永生花。 纪初桃记得外婆在工作室定制的通草花要几十万一朵，但现在这种乡镇闹市，这样精美的花却只要几十文。 轻叹口气，她起身想要拉着小官去买些其他吃食。 转头发现少年就默默站在她身后，手里还提了一个布包。 “咦？你刚刚去买东西了吗？” 纪初桃眨眨眼，有些疑惑。 她怎么没发现小官突然走了。 少年点点头，没有说自己去买了什么，好在她也没有深究，只是红着脸说抱歉。 “对不起呀，我看老板制作通草花入神了，还好没把你弄丢。” 少女白腻的脸蛋漫上一层粉红，比摊位上的繁花还要娇艳。 小官自然不会因此生气，况且他也不会对纪初桃生气。 两人小声说了几句话，便又沿着闹市街继续逛。 张海客给的半两银子最终化为十斤牛肉干、一斤麦芽糖、七个肉包、三串冰糖山楂葫芦和一小包豌豆黄。 肉干和麦芽糖是准备在登州上船后吃的，至于热腾腾的肉包和脆甜的冰糖葫芦，在和张海客会和时，小官便将其中一份分给了他。 看着手中三个肉包和一根冰糖葫芦，张海客挑了挑眉。 没想到小鬼还买了他的那份。 他背上也是一个包袱，里面装着烧饼和锅盔，也是他们未来几天的干粮。 除此以外，小官买来的东西也全被张海客背在背上，他像个真的哥哥一般，尽力照顾着这个瘦弱的少年。 一边捧着包子慢慢啃的纪初桃看到这一幕，唇角上扬，勾出一个轻柔的笑。 看来张家人也不都是自私透了的。 这些天一直野外露宿，一回到房间，张海客就嚷嚷着要一觉睡到明天。 小官没什么表示，分完东西后便和纪初桃回了他的房间。 肉包的味道很好，但表层上的油花沾了纪初桃满手。 她洗好手回来，就见小官坐在桌边，面前放着他最开始买的那个布包。 “买的什么呀？” 少女随口问道，顺带举着湿漉漉的手坐下，等自然风干。 小官把布包推到她面前，黑漆漆的双眼认真看着她。 “给你的。” 纪初桃一愣。 “给我？” “嗯。” 她没再继续追问，把手上的水珠甩掉，小心翼翼将布包拆开。 包裹打开，一双淡蓝色的精致绣鞋顿时映入纪初桃的眼帘。 第11章 登船 相比内陆的闭塞，烟台这样海港地区发展可以说突飞猛进。 尤其在1861年被迫开埠后，英国的领事馆便常驻于此，还设立了巡捕及领事法庭。 看到那些身着黑色英国警服的警察，纪初桃只觉心底发寒。 她世界里的国家一直非常强盛，并没有出现过侵略和反抗的屈辱年代，所以在直面这段历史时，她总觉悲戚。 按照这样的发展，这百年时间，国内的数万万人该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重夺世界的一席之位。 纪初桃神色有些黯然，却也明白这断不是她一人能够左右的。 脑中胡乱思索一通，最终又只能不了了之。 少女轻叹口气，跟在小官身边看张海客和镖头豪哥告别。 这一路十几天，张海客能感受到镖队都是真心实意照顾他和小鬼，所以临别之际也难免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你们俩小子出门在外，记得财不外露，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样好心。” 豪哥拍了拍张海客的肩膀，本来还想顺带摸一下小官的头，奈何距离有些远，抬至半空的手只能又放下。 想起什么，他又伸向袖口暗兜，从里摸出两张纸质小票递给张海客。 “给，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当作是临别礼物了。” 张海客接过来，发现竟是两张从登州到上海的船票。 “我们经常押镖到这里，这艘船是整个码头最大最安全的，你们两个孩子上去也不用怕。” 豪哥并不算什么大好人，他确实义气，但那是对局里出生入死的兄弟而言。 这次对张海客和小官额外照拂，也是因为小官像极了他儿子。 想到儿子，男人的目光暗了下来。 快了，这一次走镖后，儿子最后一次的药也就集齐了。 “豪哥，这……” 张海客难得觉得羞臊。 本来就是他和小鬼捏造身世搭上了镖队，没想到临别之际，对方竟然还送了他们两张船票。 虽然不过一百五十文，但总觉得受之有愧。 “行了，我年纪都当得起你一句豪叔，大丈夫不拘小节，你要是真感谢我，就好好照顾你弟弟吧，让他快点长大。” 不要像他儿子一样，只能缠绵病榻。 话说至此，张海客再推拒就显得小气，他严肃了脸，像模像样地抱拳。 “豪哥，大恩不言谢，我和弟弟会记得你的恩情，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见，定会报答。” 豪哥笑着，也回了个抱拳礼。 “好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张海客也笑。 “后会有期。” 纪初桃在一旁看完，也没想到最开始的惊险担忧，最后竟会出现这样一个反转结局。 说完这句话，张海客也没再逗留，将船票分给小官一张，就朝着票上指示的地方走去。 纪初桃跟在小官身边，没人看得见她，她也就不需要什么船票。 回头看时，发现豪哥也转身离开，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潇洒自如。 她忽然就理解了到底什么才叫江湖之气。 肝胆照，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纪初桃收回目光，莞尔一笑，小跑几步跟上正向后望等待她的小官。 “来啦。” 豪哥赠送的船票是一张带有英文的双语船票，背面印有一个红底白星的旗帜。 上船时，纪初桃发现看管检票的位置就有一个穿着警察服的英国男人，腰间还别着一把手枪。 这时候还没有实名制购票，只要有钱有票，这种外来的船舶公司并不管是偷是抢，都会让持票人上船。 当然，能登上轮船的人也能保证安全。 整个船上光是能看到的带枪巡卫就有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人的脑袋，任谁也不敢和这种杀伤级别火器硬碰硬。 轮船极大，长度将近六百英尺，表面是极其坚固的敦厚橡木。 桅杆高达二十几米，像一栋被压缩的纸片高楼，桅杆之间挂着无数手腕一样的粗绳。 即便风帆没有升起，这样的轮船也足够壮观。 觉得新奇的人也不止是张海客，连纪初桃见到这种活体“古董船”也显得非常震惊。 这和后来的邮轮豪艇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在这个时代，这样吨位的轮船代表的是海上霸权国家最先进的技术，而且能到中国当一艘普通客轮，说明这船很可能已经被远航行程淘汰。 然而即便如此，它在中国码头仍占据出海轮船里最安全的首位，可想而出当下国内外差距。 纪初桃看着看着又想感叹。 如果清朝能开放贸易，是不是这个世界的走向也会像她从前的世界一样。 以后的百姓也不至于流离失所，到最后只能用血肉来重新铸就民族的脊梁。 思虑伤神，纪初桃唏嘘过后也便作罢，不过心中仍旧保留了一点小小的火苗。 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笔可供未来那些救国救民前进者使用的资金！ 原本纪初桃还以为这个时期不会有太多登船外出的人，但一上来，她才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 整个码头乌泱泱都是等待上船的人，他们三个来得早，上船回头看时，就只能见到一个又一个半黑半秃的脑袋，和许多维持秩序的警察。 张海客在前找路，纪初桃和小官便在后面“交头接耳”。 “你手里这张船票，背面红底白星的图案是英国的白星航运公司，我在研究海事公司股票时看过很多历史资料，这个航运公司早期发展不错，后来因为借贷破产被收购。” 少女捏着船票，小声解释上面的旗帜图案。 虽然没有实名，但这时船票上的信息已经非常全，除了出行时间和起点终点，上面还有舱位房号。 “不过白星航运自从被收购以后就一直以豪华邮轮定位，承接的也是远洋移民客运，没想到在国内竟然也能看到他们的船。” 小官边走边轻轻点头，认真听着纪初桃讲解。 若是张海客此刻转过头来看，一定会惊奇瞪大眼睛。 这小鬼向来都没什么表情，怎么背着他的时候还有两副面孔呢？ 他们坐的客轮叫比利斯号，是一艘风力蒸汽混合动力轮船，船上一共有三种舱位。 头等舱非富即贵，占据最好的甲板位置，视野非常开阔，里头的客人早在丫鬟婆子伺候下住进去适应环境。 二等舱在船中，虽比不上头等舱的豪华，但舒适程度也极高。 三等舱在船舱底部，也就是豪哥送给他们的船票，四人一间的上下床铺，狭小又逼仄。 纪初桃看到房间时，漂亮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能有这样小、这样简陋的房间！ 仓房里没有任何像样的家具，只挤挤巴巴摆了两张用钉子钉死的上下铺，甚至房型都不是四方周正的，墙面的位置是一个明显的弧面。 第一次坐轮船的张海客也有些傻眼，愣了几秒后感叹人生就怕对比。 这么一比较，他忽然觉得张家也不错。 虽然非常不近人情，但好歹从没有让他们外家人过得像苦行僧。 倒是本家小鬼，估计对这个情况起不了什么波澜。 张海客转头一看，发现小鬼果然只是站在门口，淡淡地瞧着舱门里的黑暗逼仄，完全没什么情绪波动。 唉—— 心中叹息的张海客并不知道，此刻的小官已经在思考该如何说服他花一笔钱和自己一起换到二等舱去。 他们来得早，周围还没有其他乘客。 如果是他自己，亦或是和张海客一起，小官自然不会在意什么住宿条件。 但从张家出来的这些天，他们一直风餐露宿，纪初桃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小官想让她能更舒适一些。 少年敛下所有思绪，提起声音主动开口。 “这里能看到海吗？” 张海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啊”了一声。 小官抬眼看向他，又问了一声。 “我们不是想看海吗？” “……好像是。” “这里看不到海。” 张海客挠了挠头，寻思他也没想到豪哥会给这么一艘大轮船的船票啊，不然他们就买小一些的了。 想了想，他提议道。 “要不我们不住这，去换一张其他房间的船票怎么样？” 本来拐着小鬼来的时候，他想的就是带小鬼看一看他们都没见过的大海。 结果上来船，房间连窗户都没有，这怎么看？ “我身上还有我爹给的十几两，肯定够咱们换张票的，到时候就住一个屋。” 张海客说着，俊秀的脸露出个笑，伸手勾住小官的肩。 站在小官身边的纪初桃下意识躲开，就看到张海客的手指从她的左肩中直接穿过。 “小鬼，你不介意和我住一个房间吧？” 少年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而第一次和小官勾上肩的张海客也乐得找不到北，顿觉自己已经打入小鬼的朋友圈。 此刻他还不知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花钱的道路会越来越宽。 直到囊中羞涩又必须归程，逼得没有任何收获的他们只能冒险去盗张家最神秘的那个地方！ 也是那时，张海客才知道他想照顾的弟弟压根不是什么小可怜。 这小鬼根本就是小尾巴狼！ 第10章 定义 好漂亮的鞋子！ 如天空般剔透的浅蓝缎面，柔软顺滑，上头用银白色丝线纹绣出一朵朵飞花和蝴蝶，底边是一圈祥云暗纹。 和普通的绣鞋不同，这双鞋子的样式显然经过西式芭蕾鞋的影响，鞋面整齐圆润，并非窄窄的船口。 两颗珍珠更是点睛之笔，衬得愈发精致秀气。 不像绣鞋，倒像橱窗里的艺术品。 “谢谢，我很喜欢。” 纪初桃轻轻摸了摸软滑的鞋面，心间似嵌进一汪活跃的温泉，不断向上喷涌着湿润热气。 热气顺着身体溜进面颊，见过无数奇珍异宝的大小姐此刻忍不住红了眼。 晶莹泪珠在眼眶聚拢，却又始终没有落下，最后化为明媚灿烂的笑容。 小官是在表达他的关心，自己又怎么能落泪呢？ 纪初桃只是开心。 即便在张家这样的地方成长、被当做棋子一样从白玛身边夺走的小官，终究没有真的变成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孩子。 他还会想，还会惦念。 即便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些情绪的来源和意义，但无形之中，空落的心脏已经长出了新鲜的血肉。 “谢谢你，小官。” 纪初桃倾身上前，张开双臂柔柔将少年的肩膀环绕住。 她的体温并不高，馨香中带着温凉，却仍让小官心中无法遏制地升起温度，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让他更清楚的意识到。 面前的纪初桃对他而言是最特别的人。 这是只会在意他的人，是百年时间也不会离开的人，是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 小官抬起手慢慢覆上少女纤细的脊背，安抚似地轻轻拍了拍。 烛光下的暗影最终还是得到反馈，融汇凝聚出可以彼此依靠的力量。 绣鞋漂亮又合脚，让纪初桃一直赤裸的双足终于重新升腾起安全感。 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是她的尺码。 多一分空落，少一分逼仄。 柔软的绸缎贴在皮肤上，丝丝滑滑又带着一点清凉，有种难言的舒适。 收礼物时纪初桃是很开心的，不过很快她的小脸就出现一抹焦虑和忧愁。 小官不会骗她，所以也并没有隐瞒绣鞋的价格。 二两银子，饶是纪初桃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物价，也能知道这完全是一笔不菲的价格。 他们买的十斤牛肉干才1200文，核算下来差不多0.4两银子。 二两几乎可以买五十斤牛肉干，足够小官和张海客吃几个月了。 这样一算，纪初桃原本就有些焦虑盘缠不够的心情顿时更加焦躁，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小官想说他还有几两碎银，节省一些足够支撑接下来的计划。 但还没开口，就见纪初桃低头皱眉看着脚上的鞋子，语气疑惑。 “小官，这鞋里面好像有东西。” 轻捻足尖，能明显察觉足底之下的绣鞋内有异物感。 刚穿上时纪初桃还没察觉，但来回踱步几次，脚下的东西似乎也跟着动了几下，出现些明显痕迹。 小官也不由蹙眉，轻声回答。 “我看看。” 纪初桃把左脚鞋子脱下，看着小官把里头的鞋垫抽出，用两根稍长的手指细细摸索一遍。 很快，他在一处非常不起眼的地方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片。 展开一看，是一张钱庄票据。 日升昌记，于光绪十五年正月一日前凭借此票于日升昌各地分号可兑付伍拾元。 后面还盖着一个暗红印章。 看清上面内容，少女眸光倏地一下变得锃亮。 果然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原本她还担心这一路要小官节衣缩食，但有了这张无主银票，他们大可以安安稳稳到达泗州古城！ 小官对此也非常诧异。 按理来说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先不说绣鞋从前的主人知不知道鞋垫里藏着银票，单论布庄掌柜不检查就直接售卖，基本上不可能。 然而这种事还真就发生了。 趁着天色还早，纪初桃和小官带着银票前往日升昌滨州分号，凭借银票取了半封银元。 半封，也就是50枚。 这时候一个寻常五口之家，一个月的花销也不过就是半块银元。 50块银元足够普通人家生活近十年，拿回去打眼不说，光携带也很是不便。 纪初桃看了一眼便提议小官只拿出其中5块留用，剩下则的分成一张五元、两张十元和一张二十元的银票重新在日升昌票号存储。 这对钱庄来讲是好事，分号掌柜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当即重新出制四张不同面额的银票给他们。 临出门时，纪初桃还听到掌柜感叹，不知是哪家少爷，小小年纪就能支配这么大一笔钱。 两人再回到客栈时，夜幕已经降临。 作为发现意外之财的功臣，纪初桃获得了三人里唯一一个吃点心的权利。 除了原本的豌豆黄以外，小官又给她买了驴打滚、桂花糕、枣泥饼和桂花糖蒸酥酪。 原本还有些空的背囊被这些东西一装，直接满满登登到封顶。 都是耐放的点心，纪初桃也没急着吃，只捧着那碗糖蒸酥酪，翘着足尖坐在木凳上悠闲地一口口慢慢喝。 最重要一个问题解决，她紧绷的情绪明显缓和下来，此刻也有心情和小官讲些接下去的安排。 “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再跟着镖队赶路两天就能到达烟台了。” “从登州到上海怎么也要两天一夜，近岸的海水可能会有些浑浊，但远离大陆以后，海洋就像天空一样辽阔，你一定会喜欢的。” 少年坐在对面，手掌上放着一团泥，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泥团上来回变换。 这是张家训练手指灵活性和敏锐度的一种方法。 纪初桃面对着泥团的背面，所以她看不见上面逐渐勾勒出的轮廓，以及那张和她愈发相像、五官栩栩如生的脸。 听到她说喜欢，小官捏泥的手指一顿，抬眼看向她淡淡询问。 “喜欢是什么。” 纪初桃放下汤匙，双手托腮弯起了眼，乌发红唇，肌肤赛雪，像朵明媚娇艳的花。 她没有气恼于这种问题莫名其妙，反而笑眯眯反问。 “你想听我解释吗?” 少年轻轻点了下头。 纪初桃坐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娇甜的嗓音柔和又认真。 “如果让我解释书本上的定义，那么喜欢是一个人对待其他人和事物的一种感觉，是一种情绪和情感的积极反应，一种心理活动的愉悦状态，是人本身的主观行为。” “喜欢会让人感觉到开心、快乐、舒适，比如有人喜欢看书，看到书中描写的文字就能想象出千年以前的历史画面，他会因此产生很多或愉悦或愤懑的感受，这种丰富的感受就是这个人成就感和快乐的来源。” “你抬头看天空广阔无垠，觉得心情放松，那便可以说自己喜欢天空。低头看草地青翠欲滴，觉得生机勃勃，那也可以说自己喜欢青草。” 小官若有所思，也放下手中捏着的泥人，再次提出疑问。 “所以，喜欢是有条件的吗？” 因为能感受到快乐，所以才喜欢。 那如果得到的是痛苦，是不是就不喜欢了？ 纪初桃弯着一双含水的桃花眼，身体微微前倾，让自己的视线和少年齐平，唇角勾出绵软的笑。 “喜欢是有条件的，因为开心所以喜欢，因为快乐所以喜欢，因为能体会到幸福的感觉所以喜欢。” “喜欢是选择，我们可以选择自己对其他人和物表达喜欢，当这些人和物产生了和最初相反的变化，我们也可以选择讨厌。” “如果在这些条件消失以后，你发现自己还是控制不住喜欢的感觉，那这就不叫喜欢了，那是比喜欢还要高一个层次的含义。” “我们一般称呼那种感觉为爱。” 因为喜欢，所以看到张起灵的时候，纪初桃会开心快乐。 她喜欢张起灵的长相模样，喜欢他的孤寂淡然，也喜欢他世界里的惊心动魄。 因为爱，所以即便会受伤会痛苦，即便知道张起灵有很多秘密很危险，纪初桃却还是想要留在他身边。 一颗心随着他跌宕起伏。 因他的脆弱而怜惜，因他的痛苦而难过。 纪初桃轻轻握住小官沾上湿泥的手，雪白的脸蛋再度漾出明媚的笑。 “我喜欢后来的张起灵，也很喜欢现在的小官。” “这种喜欢不需要条件，所以不用担心你做的任何决定，也不要害怕你会影响我们以后的未来。” “你只要记得，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无论如何，她都只会站在张起灵身边。 小官看着纪初桃，瞧着她眼中难以言喻的认真，缓慢又确定似的回握住她的手。 他知道。 …… 一夜休整。 第二天出发前，已经和镖队混熟了的张海客又带着小官蹭了顿饭。 镖头豪哥很喜欢这个白净乖巧的孩子，还自掏腰包买了一份蜜饯给小官甜嘴。 不过小官不嗜甜，道过谢后只吃了一颗，剩下都偷偷给了身边的纪初桃。 镖车重新出发，三人也坐上熟悉的位置。 车队驶出滨州城门，沿着官道继续向东行进，穿过青州、莱州，一路顺利抵达登州烟台口岸。 两次鸦片战争后，登州原本的口岸蓬莱就被英国驻华领事提议改为烟台。 这是北方海域海上交通航线的汇集地，也是整个东方海上的重要节点，不算渔业海防船只，单单是客运和货运，每天就会有二十到四十艘。 看着并不多，但十九世纪九十年代，国内的科技水平低得可怜，这样的船只进出，已经是当时比较前卫的水准。 当然自比不上久负盛名的天津口和营口，但张海客之前没有选择那两边，也是担心遇上些江湖老油条。 他能瞒过外行人，但却骗不过老油子，为了避免麻烦，干脆将那两个港口排在计划之外。 反正哪里都能到松江府。 第12章 早茶 二等舱有双人间。 张海客去问船上的船工伙计时，得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八两，几乎是三等舱票价的几十倍。 一张就要将他的身家掏去大半。 知道价格的一瞬间，张海客有些犹豫，可转头看到小鬼那张白净乖巧又安静的脸，他又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买吧！谁让他答应小鬼要带他看海呢！ 张海客这样安慰自己。 小鬼几岁就变成孤儿，他自己一个小孩在张家内门那种地方长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是小鬼第一次出门，张海客不想言而无信。 至少还不想这样对待他。 船工以为面前这两个半大小子掏不出什么钱，毕竟八两银子已经是普通家庭三个月的所得。 没成想其中高个子的少年只是犹豫半刻便爽快点头，跟着他到船舱补齐八两白银，换得一张二等舱双人票。 这下不仅是船工，连纪初桃都对张海客完全刮目相看。 八两白银在当下能养活一大家子一年的米面粮食开销。 就算他口袋里有钱，在未知状况下不随意支配是对未来的一种预防。 但现在，张海客愿意花这样一大笔钱，只想兑现带小官看大海的诺言。 纪初桃觉得，或许这个人可以真正成为小官生命中第一个朋友。 二等舱的房间要比三等舱好上太多，光是房间面积就扩大了十数平。 大概看他们两个小孩长得好，船工给拿的房间也是靠近一等舱的最大一间，带着两扇擦得反光的玻璃窗。 坐在窗边的英式茶桌前，可以直接透过窗户望向茫茫无际的大海。 入门一左一右摆着两张床，中间用核桃木的立式屏风做隔断，不仅将两个床铺分离，还着重强调了客厅的存在。 推开门就像走进一段意蕴复古、接着连厅的短廊，满足美观的同时也保证了私密性。 仗着张海客看不到，纪初桃直接像归巢的乳燕般翩飞而入。 “小官，快进来，这是个套房哎，我看到洗手间了，还有马桶！” 好比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少女语气中的新奇和惊讶完全掩饰不住。 小官下意识想跟上她的脚步，但余光瞥见身侧的张海客，抬起的步伐终是顿住，迟迟没有迈出。 房门阖紧，背囊摆在床位。 一路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缓和下来。 如若不是想维持一下“兄长”尊严，恐怕张海客早就蹬掉鞋子，毫无形象地摊开四肢躺在床上。 “小鬼，这个票给你。” 他从袖口摸出那张二等舱船票塞到小官手里。 “给我们换票的船工说船上提供免费餐食，出示船票或房间钥匙就可以，钥匙放在我这，这张票你拿着，想吃什么就到餐厅去看看。” 知道有免费食物且种类不少时，张海客才觉得这张船票符合了它八两银子的价值。 纪初桃坐在小官身边，脚尖轻轻点地，凑过去看他手里的船票。 和三等舱票不同，这张的材质和印刷明显高一个层次。 不仅如此，票面上竟然还多印刷了一些信息。 看清楚那些用英文标注的地名，少女惊讶提高声音。 “这船是去东南亚的？” 她并排和小官一起坐在床沿，身体因为惊讶而微微前倾，浓密黑发从肩头滑落，丝丝缕缕贴在小官衣角。 清幽芳香在他鼻尖地下溢散。 少年暗中捏紧手指，没有挪动位置，而是不着痕迹摊开船票，想要让纪初桃看得更清楚些。 船身轻微一晃。 正在研究票面的纪初桃一时不察，整个人一踉跄，身体直直撞向面前的张海客。 小官反应飞快，直接站起身，斜向前走出一步，面对面张海客站定，把人给吓了一跳。 “……小鬼，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少年脸上表情淡淡，压根没有话中所指的激动。 但如果张海客此刻能低头看看，一定会发现他衣袖底下攥成拳头的手，和挡在无人能见的少女身前，被那脸蛋贴着已经变僵硬的后背。 小官抿了下唇，发现张海客并没有察觉异样以后手一松，简略回应。 “船开了，我出去看看。” 纪初桃捂着自己被撞红的脸，心里嘀咕怎么十三岁的张起灵背也这么硬。 来不及再想，她看小官说完后便走向门口，同时回头看了一眼，显然是示意她跟上。 “来啦。” 甜甜一笑，绕过张海客跑到少年身边。 两人背影一起消失在一开一合的舱门外，只留张海客一头雾水。 船上保全措施做得不错，尤其是靠近头等舱这边几个重要地方都有持枪的英军守卫。 作为目前英国第一的豪华游轮公司，白星航运提供的船上服务已经可以窥见后来高端服务业的雏形。 几乎路上遇到的所有船工都会主动和小官打招呼，告知他轮船正在启航，暂时不要到甲板上去。 “这种木头船会比铁皮船摇晃得更厉害些，等船速稳定下来我们再到甲板上去，现在先去餐厅看看吧！” 纪初桃牵起少年的手，拉着他在船舱走廊里穿梭。 “可惜船开以后就不会停下来，不然我肯定潜水去给你捞两颗珍珠，我运气可是很好的哦。” 光影斑驳落在她身上，将每一根青丝都镀上金光，行走摇摆，如同天边的金丝流云。 小官顺着她的力道步步向前，像在不断追逐纪初桃的背影。 可掌心的力道和持续的温度无一不在告诉他，纪初桃会一直在他的身边。 这一刻，少年无波的内心忽然泛起一丝涟漪。 走廊的墙壁上挂着很多油画，裱框覆盖的玻璃光可鉴人，不经意转头间，他看到上面反射出自己的脸，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小官从没有仔细观察过自己的脸，但他现在能清清楚楚地看到。 他，在笑。 …… 他们三个上船早，整理好行囊到船起航，时间才刚刚上午过半。 纪初桃和小官按指示走到餐厅的时候，里面还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类似酒吧柜台的木桌后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 空气中弥漫一股甜腻的点心味道，同时夹杂一点清透的茶香。 看到独自一人、面容白净乖巧的少年，那年轻人笑了下，主动开口讲了一句极其流畅的中国话。 “上午好，东方的小客人。” 他微微俯身，看着柜台外的小官。 “还没有到午餐时间，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这里有刚刚冲泡好的大吉岭红茶，食物有烟熏三文鱼三明治、鸡肉蘑菇馅饼、司康饼、水果奶酪、草莓塔，想来点什么？” 这人说的每个字小官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他压根不知道那都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有现场同声翻译。 “三明治和国内荷叶饼夹甜咸蒜酱配鱼肉差不多，司康饼是加了葡萄干和杏仁的桃酥，奶酪……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说是牛奶或者羊奶发酵来的，又咸又甜，你可能吃不习惯。” “草莓塔应该不错，就是蛋黄揉的面团烤成饼皮，再加一层甜酱馅料和一层草莓，草莓是一种水果啦，香香甜甜的很好吃。” 纪初桃在旁边一个个解释，说到草莓时，小官发现她的目光瞬间发亮。 其实这也不怪她馋。 毕竟来到张起灵的记忆已经快一个月，每天吃的不是包子大饼馒头，就是干巴巴的点心和肉干。 纪初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水果和新鲜蔬菜了。 放在曾经，这种生活她想都没想过。 大概她脸上的表情过于明显，小官轻轻抿起嘴角，垂下的漆黑眼眸掠过一抹光。 在柜台年轻人想再问之前，直接定下几样。 “红茶、馅饼、草莓塔，劳驾两人份。” 两人份，明显带上了她。 纪初桃一愣，刚想说自己不用，手腕便被少年握住。 “可以吃。” 少年刻意压低的嗓音莫名多了几分稳重和磁性，一瞬间让她窥见了未来张起灵的模样。 揉揉耳朵，纪初桃小脸飘过一抹羞红。 有点想唾弃自己。 二等舱餐厅靠近另一侧船舷，有一排可以直接看到外面大海的玻璃舷窗。 小官看了几眼吧台，特意挑选一个既能看海又能避开别人窥探的位置坐下。 餐厅很大，他们坐得离吧台又远，也不怕说话声引起注意。 “东南亚，是南洋？” 小官把船票放在桌子上，让刚刚没有看完上面信息的纪初桃继续研究。 他极少主动开口找寻话题，现在愿意说些闲话，少女也乐得解答。 点点头靠近小官身边，雪白指尖落在船票那一串天书一样的字符上。 “这是英文字母，和我们汉字的偏旁部首有相似之处，不同的字母组成的文字含义不同，你看这一串，意思是马来群岛。” “东南亚的概念应该要五十年以后才会出现，其实指的就是现在的南洋地区，包括暹罗和其他被殖民的国家，比如英属缅甸、英属马来亚、荷属东印度。” 纪初桃本以为比利斯号是真的被淘汰到中国，没想到白星航运居然做的还是移民生意。 只不过目标从英国移民转移到亚洲移民，让更多人到南洋去讨生活。 想起刚刚路过的一等舱，那些鱼贯而出的丫鬟婆子，纪初桃轻叹口气。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看来懂得这道理的也不仅仅只有谋士。” ps：今天没听雷篇，没改完 第13章 不痛 在这个封建统治的年代，真正了解世道的永远是底层的老百姓。 只有他们最清楚生活的难易。 每日付出多少辛劳，能够换得几分银钱，薄银要养家糊口，又要接受层层剥削。 既得利益者怎么会懂得普通百姓的苦难。 顶层的人清醒地沉沦，他们没有魄力放弃所有、改朝换代，也没有勇气对抗外来侵略者的来势汹汹。 他们不把底层的老百姓当人，将一切腐烂的结果加诸于百姓身上，掠夺一样地残酷剥削。 最后逼得下层人只能去谋求新的生路。 如果真的安居乐业，哪个人又愿意背井离乡、最后魂归异处呢？ “地方贪得无厌，朝廷军财两失，灭亡是历史的必然，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小官难得说了一段长句。 历史的必然。 这是任何朝代都难以避免的结局。 张家是特殊的家族，尤其身为圣婴时，他接受过张家最精英的教育。 许多同龄本家小孩不懂的东西，小官几岁时就已经开始了解。 他观览过真正的近代历史，所以对于目前大清的结局自有评断。 只是张家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精力干预满族旗人当政。 纪初桃一直知道张起灵并不是真像表现出来的那样，什么都不关注、什么都不清楚。 他其实对所有事情都会做到心中有数。 但令纪初桃没想到的是，才十三岁的张起灵就能这样清然淡漠地平静讲述出很多人一辈子都参悟不透的道理。 她托着下巴、弯起笑眼，像朵娇艳绽放的桃花。 “小官，你真厉害。” 小官微微一怔。 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以值得称赞的，但是面前的少女扬着笑容，一字一句说出来的赞扬，像正午时分的阳光。 灼热而温暖。 心脏倏地一跳。 想说些什么，但滚轮摩擦地面的咕噜声打断了小官思绪。 餐车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们桌前。 “小客人，早茶可以食用了。” 年轻的英国人将勺子和餐具妥帖摆好，动作行云流水。 纪初桃坐在小官对面，抬头时视线正巧对上英国人微垂的后颈。 下一秒，一个垂直交叉的图案瞬间落入她的眼中。 这人是个基督徒？ 纪初桃有些惊讶，她在这个英国人后颈看到一个黑色的十字架。 能把十字架和耶稣纹在身上的基督徒，要么虔诚要么狂热，但不管怎么都表明这个信奉上帝和耶稣基督的人，极大可能是善良宽容的。 难怪她在这人眼里看不出什么讽刺和轻蔑。 这和纪初桃关系不大，她看了两眼便也没再关注，反复翻阅两遍船票，确认船会停在上海和广东做补给后，才把船票塞回小官口袋。 年轻英国人上好茶点就重新返回吧台，并未多做逗留。 热气腾腾的红茶、焦香酥脆的鸡肉馅饼、香气四溢的草莓塔，两人的分量将餐桌摆满大半。 浓郁香气混合扑鼻，本来口腹之欲不算重的纪初桃，此刻口腔竟也不受控制分泌出涎水，期待起它们的味道来。 “好香呀。” 小官坐在对面，看着她一双眼眸亮比星辰，心脏似乎也随之裂开一条缝隙。 下一刻，他主动伸出手。 视线中出现少年白净柔软的掌心，明明还不算大的手，贴近关节的位置却带着一层极薄的茧。 在修长分明的五指上，像精美却落了灰的瓷器。 纪初桃下意识抬手，指尖轻轻触及那一小片肌肤，眉间染上一抹心疼。 “训练的时候一定很痛吧。” 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每天都和小官一起去内家学堂，但她其实一次都没有看到过小官真正地训练。 并不是纪初桃不想进去，而是每每到达学堂门口时，小官都会阻止她继续陪同。 少年在里面学习训练，她便在院子里安静等待。 直到他傍晚出来，两人再一起回去。 痛吗？ 小官其实也不知道，他难以区分那些感觉。 或许最初是痛的。 只是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痛。 在被教育当做一个神来生存后，这世界所有一切他都是要摒弃在身外的。 小官以为自己是不痛的。 无论什么都只是世界带给他的一种感觉，就像草木零落、春秋代序。 一切都是自然的，一切都要被忽略的。 可现在看着纪初桃心疼的目光，仿佛自己手上的茧长在她的心里。 那些过往被完全忽略的感觉忽然便齐齐涌了上来，如同排山倒海般将小官淹没。 练习缩骨和发丘指的疼痛、手被磨烂又长出新肉时钻心的痒、被刀割开放血难以愈合的皮肤…… 他后知后觉，原来并不是不痛。 只是他从开始一直学会的就是无视这些没必要的感觉。 小官轻轻握住掌心上的纤细手指，看着面前那双常为他泛红含泪的眼睛，语气清淡又认真。 “不痛了。” 他不会骗人。 纪初桃知道。 可同时她也明白，痛过才会不痛。 她紧紧握住少年的手，水汪汪的桃花眼微微弯起，露出一个甜美清丽的笑。 “我知道，小官是最厉害的。” 她不想将相聚的时间变成痛苦的交流会，说完那句话后便转开话题，细细介绍起桌上摆放的茶点。 英式早茶和国内清茶有很大区别。 受爷爷奶奶影响，纪初桃平常更喜欢中餐。 鲁、苏、粤、川，每个菜系老宅各有两个厨师，平常一日三餐和家宴，都是中餐厨师备菜忙碌。 只有偶尔宴请亦或是纪家年轻一辈聚餐，才会体现家里米其林厨师的存在。 还有就是母亲来老宅看她，当天下午茶就会出现经典的法式点心和英国红茶，同时晚餐也会变成法餐。 “这应该是除了酥油茶以外，最早出现奶茶的国家了。” 他们两个之间，说话更多的往往是纪初桃。 大概她自己也没想过，从前金口玉言金娃娃的她，有一天会开开心心在另一个人身旁说着温馨废话。 纪初桃边说边给小官的茶杯里倒入牛奶，顺便放入一块方糖。 红茶混合牛奶，很快变得浓稠顺滑。 “稍微凉一点就可以喝啦，我平常只加一块糖，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个味道。” 英式红茶饮用时往往要搭配牛奶和方糖，被闷泡的红茶比清茶更浓，味道更重，便须牛奶和糖来冲淡其中的苦涩。 “尝尝。” 纪初桃将浇好的红茶推到小官面前，一双明媚的桃花眼亮晶晶的，满含期待。 在记忆里，她是触碰不到什么东西的，除非一直牵着小官的手。 就像现在这样。 纪初桃扯了扯两人交握的手，示意少年快些品尝。 右手传来的拉扯力让小官抿了下唇。 他听话地用左手将茶杯端起，送到唇边轻啜一口。 已经完全融合在一起的几样东西在舌尖滑过，绵顺的口感有些奇异，但味道...... 小官微微蹙了下眉。 这和他平常下学回来房间时喝的冷茶完全不同。 口感厚重绵柔，虽然苦涩，但被糖和牛奶中和后，就变成了一种很怪的滑。 谈不上难喝，可也算不上好喝。 小官犹豫片刻，刚想张嘴回答不错，还没开口，就听对面少女扑哧一声娇笑，似银铃清脆悦耳。 “我知道你喝不惯。” 她倾身靠向少年那边，眸中带着细碎笑意，压低声音，像是小朋友间说悄悄话一样。 “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个味道，它的茶味真的好难喝哦。” 难不难喝，小官最后也不记得了，因为在纪初桃的调配下，他最后喝了一杯非常靠近现代奶茶的改良版英式红茶。 大部分鸡肉蘑菇馅饼和草莓塔也进了他的肚子。 至于草莓塔皮上的草莓。 小官把他的那份仔细挑出来放进纪初桃盘子里，只在她蹙眉嗔怪下吃了两颗。 俩人吃完早茶已经是两刻钟后。 船速慢慢趋于平稳，餐厅逐渐开始进人。 小官没忘记还在房间的张海客，临走前打包一份鸡肉馅饼给他当零嘴。 不过俩人没急着回去，从餐厅出来后便拐进走廊登上可以看海的露天甲板。 六月的风已经染上初夏的温度。 没有任何污染的天空，如同一块湛蓝纯粹的天幕。 阳光倾洒，将海上的每一处角落照得透亮。 天空和大海一样望不到边际，云层近在咫尺，仿佛抬头就能触碰到。 旅人三三两两行走在甲板，看着此刻似乎只属于他们的风景。 纪初桃拉着少年一路小跑，穿过宽阔的甲板来到船头。 海风拂面，带来一股清新的水汽和海洋特有的腥咸味。 深吸一口气，整个胸膛仿佛都轻盈起来。 “小官，你看，这就是大海。” 纪初桃抬手指向远处，语气带上少有的兴奋。 顺着她的指尖，小官看到海天相接处一条淡淡的蓝线。 若有似无，模糊了海与天的分界。 明明是两片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面，此刻却悄悄交融，相互依偎。 “人类从诞生到现在，对于大陆的探索已经能够完成百分之五十。” “但对于海洋，哪怕是一百年以后，依靠科学技术能够成功下潜到深海一万米，我们对海洋的探索也依旧达不到百分之五。” 纪初桃很喜欢大海。 喜欢它的广袤神秘，也喜欢它的深邃寂静。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大海对于曾经的她来说，代表了想要追求的自由。 第11章 登船 相比内陆的闭塞，烟台这样海港地区发展可以说突飞猛进。 尤其在1861年被迫开埠后，英国的领事馆便常驻于此，还设立了巡捕及领事法庭。 看到那些身着黑色英国警服的警察，纪初桃只觉心底发寒。 她世界里的国家一直非常强盛，并没有出现过侵略和反抗的屈辱年代，所以在直面这段历史时，她总觉悲戚。 按照这样的发展，这百年时间，国内的数万万人该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重夺世界的一席之位。 纪初桃神色有些黯然，却也明白这断不是她一人能够左右的。 脑中胡乱思索一通，最终又只能不了了之。 少女轻叹口气，跟在小官身边看张海客和镖头豪哥告别。 这一路十几天，张海客能感受到镖队都是真心实意照顾他和小鬼，所以临别之际也难免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你们俩小子出门在外，记得财不外露，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样好心。” 豪哥拍了拍张海客的肩膀，本来还想顺带摸一下小官的头，奈何距离有些远，抬至半空的手只能又放下。 想起什么，他又伸向袖口暗兜，从里摸出两张纸质小票递给张海客。 “给，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当作是临别礼物了。” 张海客接过来，发现竟是两张从登州到上海的船票。 “我们经常押镖到这里，这艘船是整个码头最大最安全的，你们两个孩子上去也不用怕。” 豪哥并不算什么大好人，他确实义气，但那是对局里出生入死的兄弟而言。 这次对张海客和小官额外照拂，也是因为小官像极了他儿子。 想到儿子，男人的目光暗了下来。 快了，这一次走镖后，儿子最后一次的药也就集齐了。 “豪哥，这……” 张海客难得觉得羞臊。 本来就是他和小鬼捏造身世搭上了镖队，没想到临别之际，对方竟然还送了他们两张船票。 虽然不过一百五十文，但总觉得受之有愧。 “行了，我年纪都当得起你一句豪叔，大丈夫不拘小节，你要是真感谢我，就好好照顾你弟弟吧，让他快点长大。” 不要像他儿子一样，只能缠绵病榻。 话说至此，张海客再推拒就显得小气，他严肃了脸，像模像样地抱拳。 “豪哥，大恩不言谢，我和弟弟会记得你的恩情，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见，定会报答。” 豪哥笑着，也回了个抱拳礼。 “好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张海客也笑。 “后会有期。” 纪初桃在一旁看完，也没想到最开始的惊险担忧，最后竟会出现这样一个反转结局。 说完这句话，张海客也没再逗留，将船票分给小官一张，就朝着票上指示的地方走去。 纪初桃跟在小官身边，没人看得见她，她也就不需要什么船票。 回头看时，发现豪哥也转身离开，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潇洒自如。 她忽然就理解了到底什么才叫江湖之气。 肝胆照，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纪初桃收回目光，莞尔一笑，小跑几步跟上正向后望等待她的小官。 “来啦。” 豪哥赠送的船票是一张带有英文的双语船票，背面印有一个红底白星的旗帜。 上船时，纪初桃发现看管检票的位置就有一个穿着警察服的英国男人，腰间还别着一把手枪。 这时候还没有实名制购票，只要有钱有票，这种外来的船舶公司并不管是偷是抢，都会让持票人上船。 当然，能登上轮船的人也能保证安全。 整个船上光是能看到的带枪巡卫就有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人的脑袋，任谁也不敢和这种杀伤级别火器硬碰硬。 轮船极大，长度将近六百英尺，表面是极其坚固的敦厚橡木。 桅杆高达二十几米，像一栋被压缩的纸片高楼，桅杆之间挂着无数手腕一样的粗绳。 即便风帆没有升起，这样的轮船也足够壮观。 觉得新奇的人也不止是张海客，连纪初桃见到这种活体“古董船”也显得非常震惊。 这和后来的邮轮豪艇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在这个时代，这样吨位的轮船代表的是海上霸权国家最先进的技术，而且能到中国当一艘普通客轮，说明这船很可能已经被远航行程淘汰。 然而即便如此，它在中国码头仍占据出海轮船里最安全的首位，可想而出当下国内外差距。 纪初桃看着看着又想感叹。 如果清朝能开放贸易，是不是这个世界的走向也会像她从前的世界一样。 以后的百姓也不至于流离失所，到最后只能用血肉来重新铸就民族的脊梁。 思虑伤神，纪初桃唏嘘过后也便作罢，不过心中仍旧保留了一点小小的火苗。 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笔可供未来那些救国救民前进者使用的资金！ 原本纪初桃还以为这个时期不会有太多登船外出的人，但一上来，她才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 整个码头乌泱泱都是等待上船的人，他们三个来得早，上船回头看时，就只能见到一个又一个半黑半秃的脑袋，和许多维持秩序的警察。 张海客在前找路，纪初桃和小官便在后面“交头接耳”。 “你手里这张船票，背面红底白星的图案是英国的白星航运公司，我在研究海事公司股票时看过很多历史资料，这个航运公司早期发展不错，后来因为借贷破产被收购。” 少女捏着船票，小声解释上面的旗帜图案。 虽然没有实名，但这时船票上的信息已经非常全，除了出行时间和起点终点，上面还有舱位房号。 “不过白星航运自从被收购以后就一直以豪华邮轮定位，承接的也是远洋移民客运，没想到在国内竟然也能看到他们的船。” 小官边走边轻轻点头，认真听着纪初桃讲解。 若是张海客此刻转过头来看，一定会惊奇瞪大眼睛。 这小鬼向来都没什么表情，怎么背着他的时候还有两副面孔呢？ 他们坐的客轮叫比利斯号，是一艘风力蒸汽混合动力轮船，船上一共有三种舱位。 头等舱非富即贵，占据最好的甲板位置，视野非常开阔，里头的客人早在丫鬟婆子伺候下住进去适应环境。 二等舱在船中，虽比不上头等舱的豪华，但舒适程度也极高。 三等舱在船舱底部，也就是豪哥送给他们的船票，四人一间的上下床铺，狭小又逼仄。 纪初桃看到房间时，漂亮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能有这样小、这样简陋的房间！ 仓房里没有任何像样的家具，只挤挤巴巴摆了两张用钉子钉死的上下铺，甚至房型都不是四方周正的，墙面的位置是一个明显的弧面。 第一次坐轮船的张海客也有些傻眼，愣了几秒后感叹人生就怕对比。 这么一比较，他忽然觉得张家也不错。 虽然非常不近人情，但好歹从没有让他们外家人过得像苦行僧。 倒是本家小鬼，估计对这个情况起不了什么波澜。 张海客转头一看，发现小鬼果然只是站在门口，淡淡地瞧着舱门里的黑暗逼仄，完全没什么情绪波动。 唉—— 心中叹息的张海客并不知道，此刻的小官已经在思考该如何说服他花一笔钱和自己一起换到二等舱去。 他们来得早，周围还没有其他乘客。 如果是他自己，亦或是和张海客一起，小官自然不会在意什么住宿条件。 但从张家出来的这些天，他们一直风餐露宿，纪初桃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小官想让她能更舒适一些。 少年敛下所有思绪，提起声音主动开口。 “这里能看到海吗？” 张海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啊”了一声。 小官抬眼看向他，又问了一声。 “我们不是想看海吗？” “……好像是。” “这里看不到海。” 张海客挠了挠头，寻思他也没想到豪哥会给这么一艘大轮船的船票啊，不然他们就买小一些的了。 想了想，他提议道。 “要不我们不住这，去换一张其他房间的船票怎么样？” 本来拐着小鬼来的时候，他想的就是带小鬼看一看他们都没见过的大海。 结果上来船，房间连窗户都没有，这怎么看？ “我身上还有我爹给的十几两，肯定够咱们换张票的，到时候就住一个屋。” 张海客说着，俊秀的脸露出个笑，伸手勾住小官的肩。 站在小官身边的纪初桃下意识躲开，就看到张海客的手指从她的左肩中直接穿过。 “小鬼，你不介意和我住一个房间吧？” 少年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而第一次和小官勾上肩的张海客也乐得找不到北，顿觉自己已经打入小鬼的朋友圈。 此刻他还不知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花钱的道路会越来越宽。 直到囊中羞涩又必须归程，逼得没有任何收获的他们只能冒险去盗张家最神秘的那个地方！ 也是那时，张海客才知道他想照顾的弟弟压根不是什么小可怜。 这小鬼根本就是小尾巴狼！ 第14章 花洒 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他们现在的生活。 曾经的纪初桃觉得这句话大概就是她人生的缩影。 很多人羡慕她的一切。 父母关系和睦，没有外遇私生子，家人关注，是整个家族的掌上明珠，有疼爱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身边到处是拥趸。 她生来就是在钻石窝长大，两家所有的人脉财富和特权都是她的。 小时候不懂这些东西的含义，而随着年岁增长，当纪初桃明白这些声名利禄带给她的枷锁时，人就已经没了选择。 “我第一次学习潜水是被保镖和教练按着扔进水里的，那时候特别害怕，还呛了很多水。” 纪初桃踩着围栏，半个身子，身后长发飘扬，勾勒出海风的形状。 “不过后来习惯以后，我就喜欢上了潜水，也很喜欢大海。” 少年偏过头看她，发现说起海的纪初桃，脸上尽是喜悦轻松。 对方也转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眸，唇角上扬。 “身体飘在海里的感觉很奇妙，如同一片随波逐流的树叶，可以去往世界的任何地方。” “不用考虑岸上的任何事情，在那一瞬间，我只是我自己，是完全自由的。” 纪初桃从前其实没想过怎么样。 她享受家族带来的红利，就必须为家族付出代价。 所以她拼命工作，将时间分成无数瓣来用，只想以后能有足够的筹码和条件跟爷爷正大光明讲出，她想要自由。 而命运的奇妙之处就在于不可捉摸。 在很偶然的一天，纪初桃孑然一身来到新的世界，没有家族，没有桎梏。 她只是她自己。 她认识了张起灵，开启了一段新的属于她的人生。 “小官，谢谢你的存在。” 纪初桃握住少年的手，明媚的眼眸盛满星光。 如果不是张起灵救了她，她很可能在来的那天就死在棺材里。 如果没有遇到张起灵，她最后也还是会寻找办法离开这个世界。 纪初桃从围栏上下来，玉白脸蛋儿扬起明媚至极的笑，手上使力，将对她无防备的少年拉进怀里。 两条纤细藕臂轻轻环着他有些瘦弱的背，清浅馨香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谢谢你从没放弃过自己。” 海风轻拂在小官心上，一瞬间，他听不清周遭的一切声音。 耳边只剩两个逐渐一致的心跳。 他慢慢抬起手，掌心覆在少女的脊背，轻垂眼眸，唇瓣无声开合。 谢谢你出现在我荒芜的世界。 甲板上空气清新，海风阵阵。 两人站在船首，没多会儿就被海风吹得眼角鼻尖泛，头发像雷劈一样凌乱。 对视一眼，眼底均显示出对方此刻的狼狈。 纪初桃忍不住扑哧一笑，小官眉眼也舒展放松。 两人到底不是没苦硬吃的主儿，被海风吹得七荤八素前，他们提着鸡肉蘑菇馅饼回了二等舱房。 走进门，穿过屏风，便见张海客坐在沙发上。 面前橡木桌摊开一张地图，上面张家村和通州的位置被他标了一个小小的印记。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笑问。 “回来了，船上怎么样，好玩吗？” 小官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将手上提着的食物袋子递给他。 后者接过来一看，顿觉欣慰。 这小子真没白疼，还知道给哥哥带吃的了。 张海客丝毫不觉得小鬼给他的食物会做什么手脚，这样的正向反馈让他激动的差点把身上剩下的几两银子都掏出来送出去。 还好最后的理智让他停下来，钱还得留着后面用呢！ 也没管馅饼已经凉透，直接捏起一个扔到嘴里。 馅饼做得不大，基本上可以一口一个，虽然凉了，但架不住里面都是鸡肉和蘑菇酱，吃起来极有满足感。 纪初桃坐在小官身边，惊讶看着张海客一连吃了七八个，末了还摸摸肚子，嘀咕一句挺开胃，是该吃晌饭的时辰了。 果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她转头看向身旁少年，想起刚刚被他吃掉大半的早茶，忍俊不禁。 吃完，张海客把地图拿给小官看。 “你出去的时候我侦查过了，这趟船其实是去南洋的，不过每次回来都要从烟台的洋人口岸休整后再出发，它的停靠点有这几个，上海、福建、广东、琼州，我们不用去太远，只到上海下船即可。” “江苏八府三州，就算我们碰不到什么诸侯贵族大墓，找到个官员或者士大夫墓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看不上张家那一套老旧制度，但张海客也希望能在一生一次的放野上弄出个名头来。 带回去的东西代表的是他的能力，他可不想丢脸。 “我们可以从松江前往金陵或者镇江，我问过我爹和我娘，江南鱼米之乡多肉粽，很多富甲豪绅会选择风水俱佳的地方下葬，陪葬的黄货不会少的。” 提到爹娘两个字，纪初桃看到小官的目光有一瞬间怔忪。 然而不待细究，又恢复了往日一成不变的淡然。 她抿了下唇，轻轻覆上少年的手。 那边张海客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表示。 “你放心小鬼，只要我一直活着，就不会让你有事，我们俩这次绝对可以闯出名号来！” 小官看他一眼，没吭声，低头研究摊在桌面上的地图。 视线触及上头某个位置时停顿半刻。 而后若无其事移开。 事情讲完，房间内空气再度陷入寂静。 平常能说会道的张海客遇上不爱说话的小官，哪怕再话痨，此刻也只能大眼瞪小眼。 干巴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和小官聊些什么。 “额……” 酝酿半天，他瞪着眼问了句。 “应该到晌饭时间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纪初桃觉得好笑。 不过看了眼房间内挂着的钟表，的确已经中午十二点多。 她轻轻扯了下小官的手。 “船上午餐应该不错，你们可以去吃一点，我在房间里等你。” 察觉到少年疑惑的目光，纪初桃下意识看了什么都听不到的张海客一眼，压低声音。 “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好好洗过澡，等一下你们俩去吃午饭，你帮我把淋浴打开好不好。” 纪初桃已经在张起灵记忆中待上个把月了。 身上倒也沾不上一丝灰尘，可日子是真真切切白天黑夜过去的，一直不洗澡，总觉身上藏污纳垢。 怪厌人的。 意识到她的意思，少年蜷曲的手指瞬间捏紧。 半晌，点点头。 对面同样看着他，还不知道房间内除了他们两个以外还有个女孩的张海客一拍手，高兴道。 “那成，咱们现在就过去瞧瞧。” 说着，直接起身往门口走去。 纪初桃没跟着动，人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面前的少年，玉色五指并拢贴在脸侧手轻轻摇动，粉唇一张一合。 少年看得清楚，她说——我等着你。 他们住的是临近头等舱的一间房，周围清幽安静，但距离二等舱餐厅也有些距离。 走廊里挂着很多欧洲中世纪古典油画，大胆的笔触和颜色与国内的水墨实景完全不同，只看一眼，便让人顿觉艳丽奇特。 饶是张海客对所谓艺术不感兴趣，也不禁放慢脚步观赏起来。 路走到一半，小官忽然摊开手。 “钥匙给我用一下。” 张海客还沉浸在新艺术思想中，压根没怀疑他要干嘛，从怀里掏出钥匙递给他，随口问道。 “干嘛去？” 少年步伐一顿，语气清淡。 “有东西落在房间，我去拿，你可以先去餐厅找个位置。” “哦，行，那我先过去等你。” “嗯。” 待少年脚步渐渐远去，沉迷在宗教艺术海洋的张海客忽然疑惑“哎”了一声。 今天小鬼怎么说了这么多话？ 难不成......他这个大哥已经走进小鬼的好友圈了？ 一定是！小鬼不还给他带了馅饼嘛。 美滋滋自豪自己交友能力的张海客瞬间把油画抛诸脑后，顺着船员指引一路到了二等舱餐厅。 另一边，房间里。 纪初桃正蹲在洗手间研究这个时期的花洒。 其实就是几根焊接的金属管道统一连接到头顶一个四四方方金属喷头，喷头表面分布着许多小孔。 打开阀门时，水箱中存蓄的水会顺着输水管道流向花洒喷头，再从那些小孔中喷出，形成水流。 纪初桃好奇摸了一下。 毫无意外，手直接从阀门管道穿透过去。 “我来吧。” 身后突然响起少年清浅的声音。 玉色手指轻轻一颤。 抬头，纪初桃看见小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洗手间门口，手里捏着房门钥匙，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这么快就回来啦。” 少女不禁弯起唇角，语气藏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欢喜。 “嗯。” 小官点头，走上前仔细看了一会儿前所未见的沐浴设备，接着让纪初桃站远，手指在阀门上一勾。 下一瞬，淅淅沥沥的水滴从头顶的金属花洒洒落。 两人躲得远才没被淋上。 阀门搞定，小官背过身，将浴室空间留给纪初桃。 目不斜视定定瞧着他的床铺，轻声道。 “半个时辰以后我会找借口回来收拾，你放心洗。” 想起刚刚自己将少女吓到的模样，又敛眸低声补充。 “我会敲门。” 在纪初桃含笑应好声中，小官将浴室门关紧，随手从背囊里掏出一包咸肉塞进口袋。 出门落锁，确认房门的确锁紧，他才转身快步往餐厅走。 第12章 早茶 二等舱有双人间。 张海客去问船上的船工伙计时，得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八两，几乎是三等舱票价的几十倍。 一张就要将他的身家掏去大半。 知道价格的一瞬间，张海客有些犹豫，可转头看到小鬼那张白净乖巧又安静的脸，他又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买吧！谁让他答应小鬼要带他看海呢！ 张海客这样安慰自己。 小鬼几岁就变成孤儿，他自己一个小孩在张家内门那种地方长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是小鬼第一次出门，张海客不想言而无信。 至少还不想这样对待他。 船工以为面前这两个半大小子掏不出什么钱，毕竟八两银子已经是普通家庭三个月的所得。 没成想其中高个子的少年只是犹豫半刻便爽快点头，跟着他到船舱补齐八两白银，换得一张二等舱双人票。 这下不仅是船工，连纪初桃都对张海客完全刮目相看。 八两白银在当下能养活一大家子一年的米面粮食开销。 就算他口袋里有钱，在未知状况下不随意支配是对未来的一种预防。 但现在，张海客愿意花这样一大笔钱，只想兑现带小官看大海的诺言。 纪初桃觉得，或许这个人可以真正成为小官生命中第一个朋友。 二等舱的房间要比三等舱好上太多，光是房间面积就扩大了十数平。 大概看他们两个小孩长得好，船工给拿的房间也是靠近一等舱的最大一间，带着两扇擦得反光的玻璃窗。 坐在窗边的英式茶桌前，可以直接透过窗户望向茫茫无际的大海。 入门一左一右摆着两张床，中间用核桃木的立式屏风做隔断，不仅将两个床铺分离，还着重强调了客厅的存在。 推开门就像走进一段意蕴复古、接着连厅的短廊，满足美观的同时也保证了私密性。 仗着张海客看不到，纪初桃直接像归巢的乳燕般翩飞而入。 “小官，快进来，这是个套房哎，我看到洗手间了，还有马桶！” 好比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少女语气中的新奇和惊讶完全掩饰不住。 小官下意识想跟上她的脚步，但余光瞥见身侧的张海客，抬起的步伐终是顿住，迟迟没有迈出。 房门阖紧，背囊摆在床位。 一路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缓和下来。 如若不是想维持一下“兄长”尊严，恐怕张海客早就蹬掉鞋子，毫无形象地摊开四肢躺在床上。 “小鬼，这个票给你。” 他从袖口摸出那张二等舱船票塞到小官手里。 “给我们换票的船工说船上提供免费餐食，出示船票或房间钥匙就可以，钥匙放在我这，这张票你拿着，想吃什么就到餐厅去看看。” 知道有免费食物且种类不少时，张海客才觉得这张船票符合了它八两银子的价值。 纪初桃坐在小官身边，脚尖轻轻点地，凑过去看他手里的船票。 和三等舱票不同，这张的材质和印刷明显高一个层次。 不仅如此，票面上竟然还多印刷了一些信息。 看清楚那些用英文标注的地名，少女惊讶提高声音。 “这船是去东南亚的？” 她并排和小官一起坐在床沿，身体因为惊讶而微微前倾，浓密黑发从肩头滑落，丝丝缕缕贴在小官衣角。 清幽芳香在他鼻尖地下溢散。 少年暗中捏紧手指，没有挪动位置，而是不着痕迹摊开船票，想要让纪初桃看得更清楚些。 船身轻微一晃。 正在研究票面的纪初桃一时不察，整个人一踉跄，身体直直撞向面前的张海客。 小官反应飞快，直接站起身，斜向前走出一步，面对面张海客站定，把人给吓了一跳。 “……小鬼，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少年脸上表情淡淡，压根没有话中所指的激动。 但如果张海客此刻能低头看看，一定会发现他衣袖底下攥成拳头的手，和挡在无人能见的少女身前，被那脸蛋贴着已经变僵硬的后背。 小官抿了下唇，发现张海客并没有察觉异样以后手一松，简略回应。 “船开了，我出去看看。” 纪初桃捂着自己被撞红的脸，心里嘀咕怎么十三岁的张起灵背也这么硬。 来不及再想，她看小官说完后便走向门口，同时回头看了一眼，显然是示意她跟上。 “来啦。” 甜甜一笑，绕过张海客跑到少年身边。 两人背影一起消失在一开一合的舱门外，只留张海客一头雾水。 船上保全措施做得不错，尤其是靠近头等舱这边几个重要地方都有持枪的英军守卫。 作为目前英国第一的豪华游轮公司，白星航运提供的船上服务已经可以窥见后来高端服务业的雏形。 几乎路上遇到的所有船工都会主动和小官打招呼，告知他轮船正在启航，暂时不要到甲板上去。 “这种木头船会比铁皮船摇晃得更厉害些，等船速稳定下来我们再到甲板上去，现在先去餐厅看看吧！” 纪初桃牵起少年的手，拉着他在船舱走廊里穿梭。 “可惜船开以后就不会停下来，不然我肯定潜水去给你捞两颗珍珠，我运气可是很好的哦。” 光影斑驳落在她身上，将每一根青丝都镀上金光，行走摇摆，如同天边的金丝流云。 小官顺着她的力道步步向前，像在不断追逐纪初桃的背影。 可掌心的力道和持续的温度无一不在告诉他，纪初桃会一直在他的身边。 这一刻，少年无波的内心忽然泛起一丝涟漪。 走廊的墙壁上挂着很多油画，裱框覆盖的玻璃光可鉴人，不经意转头间，他看到上面反射出自己的脸，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小官从没有仔细观察过自己的脸，但他现在能清清楚楚地看到。 他，在笑。 …… 他们三个上船早，整理好行囊到船起航，时间才刚刚上午过半。 纪初桃和小官按指示走到餐厅的时候，里面还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类似酒吧柜台的木桌后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 空气中弥漫一股甜腻的点心味道，同时夹杂一点清透的茶香。 看到独自一人、面容白净乖巧的少年，那年轻人笑了下，主动开口讲了一句极其流畅的中国话。 “上午好，东方的小客人。” 他微微俯身，看着柜台外的小官。 “还没有到午餐时间，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这里有刚刚冲泡好的大吉岭红茶，食物有烟熏三文鱼三明治、鸡肉蘑菇馅饼、司康饼、水果奶酪、草莓塔，想来点什么？” 这人说的每个字小官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他压根不知道那都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有现场同声翻译。 “三明治和国内荷叶饼夹甜咸蒜酱配鱼肉差不多，司康饼是加了葡萄干和杏仁的桃酥，奶酪……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说是牛奶或者羊奶发酵来的，又咸又甜，你可能吃不习惯。” “草莓塔应该不错，就是蛋黄揉的面团烤成饼皮，再加一层甜酱馅料和一层草莓，草莓是一种水果啦，香香甜甜的很好吃。” 纪初桃在旁边一个个解释，说到草莓时，小官发现她的目光瞬间发亮。 其实这也不怪她馋。 毕竟来到张起灵的记忆已经快一个月，每天吃的不是包子大饼馒头，就是干巴巴的点心和肉干。 纪初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水果和新鲜蔬菜了。 放在曾经，这种生活她想都没想过。 大概她脸上的表情过于明显，小官轻轻抿起嘴角，垂下的漆黑眼眸掠过一抹光。 在柜台年轻人想再问之前，直接定下几样。 “红茶、馅饼、草莓塔，劳驾两人份。” 两人份，明显带上了她。 纪初桃一愣，刚想说自己不用，手腕便被少年握住。 “可以吃。” 少年刻意压低的嗓音莫名多了几分稳重和磁性，一瞬间让她窥见了未来张起灵的模样。 揉揉耳朵，纪初桃小脸飘过一抹羞红。 有点想唾弃自己。 二等舱餐厅靠近另一侧船舷，有一排可以直接看到外面大海的玻璃舷窗。 小官看了几眼吧台，特意挑选一个既能看海又能避开别人窥探的位置坐下。 餐厅很大，他们坐得离吧台又远，也不怕说话声引起注意。 “东南亚，是南洋？” 小官把船票放在桌子上，让刚刚没有看完上面信息的纪初桃继续研究。 他极少主动开口找寻话题，现在愿意说些闲话，少女也乐得解答。 点点头靠近小官身边，雪白指尖落在船票那一串天书一样的字符上。 “这是英文字母，和我们汉字的偏旁部首有相似之处，不同的字母组成的文字含义不同，你看这一串，意思是马来群岛。” “东南亚的概念应该要五十年以后才会出现，其实指的就是现在的南洋地区，包括暹罗和其他被殖民的国家，比如英属缅甸、英属马来亚、荷属东印度。” 纪初桃本以为比利斯号是真的被淘汰到中国，没想到白星航运居然做的还是移民生意。 只不过目标从英国移民转移到亚洲移民，让更多人到南洋去讨生活。 想起刚刚路过的一等舱，那些鱼贯而出的丫鬟婆子，纪初桃轻叹口气。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看来懂得这道理的也不仅仅只有谋士。” ps：今天没听雷篇，没改完 第15章 爱情 到达餐厅时，少年一眼便见坐在窗边的张海客。 那个只比他大两岁，却一路都在照顾他的兄长似的人，此刻也一脸新奇看着窗外翻涌的海水。 面前已经上了不少盘种类丰富的午餐。 小官还没走近，张海客便转过头来，目光一亮，开始招手。 “小鬼，赶紧过来。” 小官没说话，不过脚步快了一分，走到张海客对面坐下。 “我看看你也没有什么忌口，干脆先点了，有意大利面，咸牛肉蔬菜饺子，烤牛肉，香肠牛舌。” “哦，对了，洋人说木薯布丁和苹果塔味道都不错，我也给你要了一份。” 不仅如此，善于尝试的张海客还要了一杯咖啡。 “你刚刚回房间去拿什么了？有什么东西比吃晌饭还重要。” 小乖扫了一眼桌面上丰富的菜色。 想了想，还是把刚刚随手拿出来的肉干放在两人中间，淡淡说了个字。 “给。” 看到肉干，张海客一愣。 几秒之后，他一脸感动地将肉干拽到面前，拿出一根嚼了下去。 他就知道！ 他张海客一定能成为小鬼真正的朋友！ 看看，小鬼这不是都已经开始为他着想了吗，怕他吃不惯，还特意给他拿来了肉干！ 小官不知道张海客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激动。 事关纪初桃的存在，他当然不会如实交代情况。 见张海客不再追问，小官便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拿起叉子开始吃饭。 他吃饭的速度不慢，也没有特别的饮食偏好。 不过为了给纪初桃多制造点时间，这次午饭小官吃得尤其拖延，几乎把张海客点的东西尝了个遍。 吃到最后，张海客抱着胳膊坐在对面，脸上带笑看着他慢慢吃。 除了纪初桃外，还从没有人这样盯着小官吃饭，他头一回体会到书上所说如芒在背的感觉。 然而心里如此想，小官面上却仍然平静如水，没有露出一分一毫。 午餐吃完，两个少年俨然成为最后出餐厅的两个人。 “小鬼，钥匙给我，带你回去午憩，你这个年纪要多休息多吃饭才能长得快。” 张家其实并不会虐待小孩，普通张家人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权利，但吃喝也是不愁的，甚至连那些孤儿也能吃饱饭。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张海客总觉得小鬼有些太过瘦弱。 像他十三岁的时候，身高都已经快一米七了，而小鬼现在看着还没有他妹妹高。 张海客都不知道内家是怎么照顾小孩的。 “你放心，跟我组队的这段时间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就算之后回去，我也会偷偷到内家去看你。” “到时候有我罩着，保证没人能欺负你。” 他拍着胸脯说得信誓旦旦，脸上满是少年人的傲气，根本没想过后面的人生该会如何。 小官也没有说任何煞风景的话，穿过走廊时，纯黑眼珠扫向透明的玻璃窗外，平静的眸中映上一片波澜起伏的蓝色海浪。 他没回答张海客的豪言壮语，而是忽然开口问道。 “出去看海吗？” 相处大半个月，这还是张海客第一次从小鬼嘴里听到这样主观意识明显的邀请。 上次问房间不算。 在多睡长个儿和小鬼的邀请之间，他纠结两秒后果断选择后者。 “走，正好我也没看过。” 伏月，未时温度可以达到一天中最高，清晨尚且裹夹着冷意的海风此刻也变得温暖起来，湿润微腥的水汽轻盈拂面，鼻腔内瞬间布满独属于海洋的味道。 海浪翻滚，卷起的蓝色浪花让张海客想起爹外出回来时给娘带的月月红，听说洋人管那叫做什么肉丝，说是代表爱情的花。 想到这儿，他扫了一眼旁边静静看海的小鬼，心中浮起一丝笑意。 “小鬼，你看那个浪花像不像月月红？” 学会分辨花草树木是小官学习过的最基础的课程，自古医毒不分家，张家人下地要面临很多危机，毒药毒气都是最常见的，他们多多少少都会医治一些寻常病症。 对于张海客说的月月红，小官自然也是了解的。 扫了一眼旁边人脸上的不怀好意，少年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静静垂眸看着蔚蓝色的海面，如同一尊雕像。 被无视的张海客早习惯了，根本不会气馁，自顾自地笑着解释。 “我爹说洋人都管月月红叫rose，据说是象征爱情来的，小鬼，你是本家人，有没有师傅教你们，什么是爱情？” 爱情？ 小官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张娇艳如花的脸，清澈的眸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纪初桃的脸，可他能察觉到，纪初桃对未来的他抱有的情愫，是爱情。 可究竟什么是爱情呢？ 学堂先生没有讲过，书籍里也没有确切的答案。 想了想，少年最终还是摇摇头。 本家向来是要他们封闭自己的，这样才能慢慢回想起从出生就存在于他们脑海里的认知，这是每个本家人必经的过程。 尤其是他。 少年摇头的模样落在张海客眼里，便是懵懂疑惑的表现，仗着自己虚长两岁，他清清嗓子。 “那我来教教你爱情是什么，顺便给你讲讲爱情故事。” 反正这小鬼估计连女孩子都没见过，装装样子逗逗他肯定不能被拆穿。 张海客心中喜滋滋的，完全没发现小官转过头，用黑漆漆的眸子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又若无其事移开，视线重新落回海面。 一般小官不直接拒绝的事，张海客都会默认他同意。 不过想了半天，他发现自己也没经历过什么爱情，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瞪着小鬼的侧脸不知从何讲起。 忽然，张海客想起一个从小伙伴那里听来的事情。 “你知道族长儿子几年前下山去放野，结果受了重伤回来的事吗？” 听到他说起这个，小官微微偏头，没说话但这样的动作就已经表现出了他的疑问。 张海客一见有门，立刻继续道。 “这事儿在你们本家应该没什么，不过我们外家可有不少传言。” “我听见过族长儿子的几个外家人说，他是在放野时误入了一个山间皇陵的陷阱，搭上半条命，浑身重伤才勉强逃出来，最后是附近的猎户救了他。” 小官并不关注这种传言，但他对此显然是有印象的。 那时几乎很多本家人都在讨论，到底是什么样的皇陵陷阱才能让族长儿子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小官记得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是不了了之，本家那边也没有对此再进行大规模探索，但听张海客的意思，似乎这里面还有内幕。 “我和朋友训练时见过和族长儿子同一批的那几个外家人，他们说出去做任务时，看到族长儿子和一个女子在一起，都传两个人在一起相爱了。” “那个女子，其实就是救了族长儿子的猎户的女儿。” 张海客说完，非常自豪地等着少年追问，没想到等了半天都没听到他的声音。 偏头一看，少年清秀的脸毫无表情变化，似乎压根就不在意。 “哎，小鬼，你怎么不好奇？咱们张家人是不能和普通人通婚的，你说族长儿子如果真和那个猎户女儿在一起，是不是肯定因为爱情？” 莫名其妙的，张海客从原本想在小鬼面前显摆自己，突然就变成和他一起解答疑惑。 “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但那可是族长儿子，张家本家的规矩比外家还要残忍，你们本家人连随意出门的自由都没有，怎么可能被允许通婚呢？” 张海客觉得这肯定是爱情，因为爱才能让族长儿子不顾一切和猎户女儿在一起。 谁让本家的人从小到大都那么冷冰冰的，没准就为爱疯狂了呢！ 小官扭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能把一个传言说得像亲眼见过一样，还为此考虑到底如何。 实际上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族长肯定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和外人通婚。 他不能解决儿子，但必定会暗中派人去调查真实情况。 这些东西小官自不会讲出口，暗中忽悠着张海客又讲了几个“爱情”故事后，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忽然抬手皱着眉头按了一下肚子。 两人站得不远，动作被张海客纳入眼里。 “吃坏肚子了？” 小官没说话，不过脸色又变了，变让张海客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往少年那边靠了靠，小声提醒。 “房间里有凉房，还挺方便的。” 见着小鬼难以切齿的模样，张海客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片刻后恍然大悟，唇边牵起笑容，哥俩好地拍拍小官的肩膀。 “你放心，等你好了出来找我，我们一起回去。” 小鬼这是不好意思呢！ 美滋滋以为自己参透小官所有心思的张海客压根不知道，离开甲板的少年一改脸上的纠结，重新恢复无波无澜的清淡表情。 捏着怀中的钥匙，快步走向他们的房间。 站在房间门口，小官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迟疑，站了半天，确认屋中没有响声，以后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ps：百年回忆只写到这里，私密马赛，后续还会更新，今天也没有听雷 第13章 不痛 在这个封建统治的年代，真正了解世道的永远是底层的老百姓。 只有他们最清楚生活的难易。 每日付出多少辛劳，能够换得几分银钱，薄银要养家糊口，又要接受层层剥削。 既得利益者怎么会懂得普通百姓的苦难。 顶层的人清醒地沉沦，他们没有魄力放弃所有、改朝换代，也没有勇气对抗外来侵略者的来势汹汹。 他们不把底层的老百姓当人，将一切腐烂的结果加诸于百姓身上，掠夺一样地残酷剥削。 最后逼得下层人只能去谋求新的生路。 如果真的安居乐业，哪个人又愿意背井离乡、最后魂归异处呢？ “地方贪得无厌，朝廷军财两失，灭亡是历史的必然，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小官难得说了一段长句。 历史的必然。 这是任何朝代都难以避免的结局。 张家是特殊的家族，尤其身为圣婴时，他接受过张家最精英的教育。 许多同龄本家小孩不懂的东西，小官几岁时就已经开始了解。 他观览过真正的近代历史，所以对于目前大清的结局自有评断。 只是张家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精力干预满族旗人当政。 纪初桃一直知道张起灵并不是真像表现出来的那样，什么都不关注、什么都不清楚。 他其实对所有事情都会做到心中有数。 但令纪初桃没想到的是，才十三岁的张起灵就能这样清然淡漠地平静讲述出很多人一辈子都参悟不透的道理。 她托着下巴、弯起笑眼，像朵娇艳绽放的桃花。 “小官，你真厉害。” 小官微微一怔。 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以值得称赞的，但是面前的少女扬着笑容，一字一句说出来的赞扬，像正午时分的阳光。 灼热而温暖。 心脏倏地一跳。 想说些什么，但滚轮摩擦地面的咕噜声打断了小官思绪。 餐车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们桌前。 “小客人，早茶可以食用了。” 年轻的英国人将勺子和餐具妥帖摆好，动作行云流水。 纪初桃坐在小官对面，抬头时视线正巧对上英国人微垂的后颈。 下一秒，一个垂直交叉的图案瞬间落入她的眼中。 这人是个基督徒？ 纪初桃有些惊讶，她在这个英国人后颈看到一个黑色的十字架。 能把十字架和耶稣纹在身上的基督徒，要么虔诚要么狂热，但不管怎么都表明这个信奉上帝和耶稣基督的人，极大可能是善良宽容的。 难怪她在这人眼里看不出什么讽刺和轻蔑。 这和纪初桃关系不大，她看了两眼便也没再关注，反复翻阅两遍船票，确认船会停在上海和广东做补给后，才把船票塞回小官口袋。 年轻英国人上好茶点就重新返回吧台，并未多做逗留。 热气腾腾的红茶、焦香酥脆的鸡肉馅饼、香气四溢的草莓塔，两人的分量将餐桌摆满大半。 浓郁香气混合扑鼻，本来口腹之欲不算重的纪初桃，此刻口腔竟也不受控制分泌出涎水，期待起它们的味道来。 “好香呀。” 小官坐在对面，看着她一双眼眸亮比星辰，心脏似乎也随之裂开一条缝隙。 下一刻，他主动伸出手。 视线中出现少年白净柔软的掌心，明明还不算大的手，贴近关节的位置却带着一层极薄的茧。 在修长分明的五指上，像精美却落了灰的瓷器。 纪初桃下意识抬手，指尖轻轻触及那一小片肌肤，眉间染上一抹心疼。 “训练的时候一定很痛吧。” 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每天都和小官一起去内家学堂，但她其实一次都没有看到过小官真正地训练。 并不是纪初桃不想进去，而是每每到达学堂门口时，小官都会阻止她继续陪同。 少年在里面学习训练，她便在院子里安静等待。 直到他傍晚出来，两人再一起回去。 痛吗？ 小官其实也不知道，他难以区分那些感觉。 或许最初是痛的。 只是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痛。 在被教育当做一个神来生存后，这世界所有一切他都是要摒弃在身外的。 小官以为自己是不痛的。 无论什么都只是世界带给他的一种感觉，就像草木零落、春秋代序。 一切都是自然的，一切都要被忽略的。 可现在看着纪初桃心疼的目光，仿佛自己手上的茧长在她的心里。 那些过往被完全忽略的感觉忽然便齐齐涌了上来，如同排山倒海般将小官淹没。 练习缩骨和发丘指的疼痛、手被磨烂又长出新肉时钻心的痒、被刀割开放血难以愈合的皮肤…… 他后知后觉，原来并不是不痛。 只是他从开始一直学会的就是无视这些没必要的感觉。 小官轻轻握住掌心上的纤细手指，看着面前那双常为他泛红含泪的眼睛，语气清淡又认真。 “不痛了。” 他不会骗人。 纪初桃知道。 可同时她也明白，痛过才会不痛。 她紧紧握住少年的手，水汪汪的桃花眼微微弯起，露出一个甜美清丽的笑。 “我知道，小官是最厉害的。” 她不想将相聚的时间变成痛苦的交流会，说完那句话后便转开话题，细细介绍起桌上摆放的茶点。 英式早茶和国内清茶有很大区别。 受爷爷奶奶影响，纪初桃平常更喜欢中餐。 鲁、苏、粤、川，每个菜系老宅各有两个厨师，平常一日三餐和家宴，都是中餐厨师备菜忙碌。 只有偶尔宴请亦或是纪家年轻一辈聚餐，才会体现家里米其林厨师的存在。 还有就是母亲来老宅看她，当天下午茶就会出现经典的法式点心和英国红茶，同时晚餐也会变成法餐。 “这应该是除了酥油茶以外，最早出现奶茶的国家了。” 他们两个之间，说话更多的往往是纪初桃。 大概她自己也没想过，从前金口玉言金娃娃的她，有一天会开开心心在另一个人身旁说着温馨废话。 纪初桃边说边给小官的茶杯里倒入牛奶，顺便放入一块方糖。 红茶混合牛奶，很快变得浓稠顺滑。 “稍微凉一点就可以喝啦，我平常只加一块糖，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个味道。” 英式红茶饮用时往往要搭配牛奶和方糖，被闷泡的红茶比清茶更浓，味道更重，便须牛奶和糖来冲淡其中的苦涩。 “尝尝。” 纪初桃将浇好的红茶推到小官面前，一双明媚的桃花眼亮晶晶的，满含期待。 在记忆里，她是触碰不到什么东西的，除非一直牵着小官的手。 就像现在这样。 纪初桃扯了扯两人交握的手，示意少年快些品尝。 右手传来的拉扯力让小官抿了下唇。 他听话地用左手将茶杯端起，送到唇边轻啜一口。 已经完全融合在一起的几样东西在舌尖滑过，绵顺的口感有些奇异，但味道...... 小官微微蹙了下眉。 这和他平常下学回来房间时喝的冷茶完全不同。 口感厚重绵柔，虽然苦涩，但被糖和牛奶中和后，就变成了一种很怪的滑。 谈不上难喝，可也算不上好喝。 小官犹豫片刻，刚想张嘴回答不错，还没开口，就听对面少女扑哧一声娇笑，似银铃清脆悦耳。 “我知道你喝不惯。” 她倾身靠向少年那边，眸中带着细碎笑意，压低声音，像是小朋友间说悄悄话一样。 “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个味道，它的茶味真的好难喝哦。” 难不难喝，小官最后也不记得了，因为在纪初桃的调配下，他最后喝了一杯非常靠近现代奶茶的改良版英式红茶。 大部分鸡肉蘑菇馅饼和草莓塔也进了他的肚子。 至于草莓塔皮上的草莓。 小官把他的那份仔细挑出来放进纪初桃盘子里，只在她蹙眉嗔怪下吃了两颗。 俩人吃完早茶已经是两刻钟后。 船速慢慢趋于平稳，餐厅逐渐开始进人。 小官没忘记还在房间的张海客，临走前打包一份鸡肉馅饼给他当零嘴。 不过俩人没急着回去，从餐厅出来后便拐进走廊登上可以看海的露天甲板。 六月的风已经染上初夏的温度。 没有任何污染的天空，如同一块湛蓝纯粹的天幕。 阳光倾洒，将海上的每一处角落照得透亮。 天空和大海一样望不到边际，云层近在咫尺，仿佛抬头就能触碰到。 旅人三三两两行走在甲板，看着此刻似乎只属于他们的风景。 纪初桃拉着少年一路小跑，穿过宽阔的甲板来到船头。 海风拂面，带来一股清新的水汽和海洋特有的腥咸味。 深吸一口气，整个胸膛仿佛都轻盈起来。 “小官，你看，这就是大海。” 纪初桃抬手指向远处，语气带上少有的兴奋。 顺着她的指尖，小官看到海天相接处一条淡淡的蓝线。 若有似无，模糊了海与天的分界。 明明是两片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面，此刻却悄悄交融，相互依偎。 “人类从诞生到现在，对于大陆的探索已经能够完成百分之五十。” “但对于海洋，哪怕是一百年以后，依靠科学技术能够成功下潜到深海一万米，我们对海洋的探索也依旧达不到百分之五。” 纪初桃很喜欢大海。 喜欢它的广袤神秘，也喜欢它的深邃寂静。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大海对于曾经的她来说，代表了想要追求的自由。 第16章 番外：百乐京纪事 南疆百乐京，阿匕洗骨峒。 张家散摊子了以后，张起灵大部分有记忆的时间都会在这里待着，他的行踪诡秘无序，但总有一伙人经常冒出来围堵剿杀他。 只有在百乐京，这帮人才不会被放进来。 虽然张起灵并不怕他们，甚至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受伤，但他厌烦那些人的很，因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人”。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锄头，不经意地转头看向不远处蹲在地里认真看土的纤细背影，看了半天以后，才收回目光，垂眸看着翻好的土地发呆。 纪初桃照常把所有的蚂蚁数完，起身以后发现张起灵已经将所有的地都翻好了，还种上了新的菜籽。 此时正在拄着锄头，低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女的裙摆无风自动，在空中划出一道粉色的弧线，她屏住呼吸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走向发呆中的男人。 她刚一动，张起灵就敏锐地发现了，不过他并没有动作，而是继续盯着地上的土，仿佛那有朵花一样，但余光却捕捉到少女娇美的小脸。 离他还有几步远时，纪初桃直接一蹦，轻盈地像一只灵活的小鹿，直接跳进了张起灵的怀里，雪白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 她完全没发现自己跳起来时，男人下意识张开的手臂。 “张起灵，今天有三十七只蚂蚁把那块馒头给搬走了。”纪初桃习惯了平常和张起灵的亲昵相处，此时已经忘记她实际上是在张起灵的记忆里。 而男人对自己顺手无比的动作也有些惊讶，他也不知道这个女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是有一天睡醒以后，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她。 那时女孩就睡在他怀里，张起灵当时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梦游出去绑架了一个人回来。 但后来，这个女孩准确的说出了他的名字和他的一切，甚至某一天，张起灵在自己模糊的记忆中忽然也见到了她。 白色裙子的她，红色藏服的她。 思绪回笼，男人单手搂着少女纤细的腰肢，将人稳稳地抱住，别人看不见纪初桃，只能看到寨里那个住在山上吊脚楼里的沉默男人，手势诡异地拎着锄头往回走。 “明天继续。” “那明天可以给它们蜂蜜做的糖吗？” “可以。” “张起灵你真好。” 男人顺着山路一路向上，完全不在乎别人怪异的目光，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清冷的声音飘散在清风朗月当中。 百乐京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城市，而是南疆一个少数民族混居的地方，这边主要以苗族和瑶族为主，所说的阿匕族便是当地苗瑶混居之后的一个地域性的民族。 南疆的集寨依山而建，一共有六个大宅子，外寨就有三千多户，叫做金牙峒，也叫做百乐京，是唯一和汉族混居的地方。 百乐京的人以金牙为美，节假日会以金粉涂牙上街集会。 百乐京前有一条河，一边通到山西，一边直接接红河水，是茶马古道上一条通往中原的河运小道，所以百乐京非常发达。 纪初桃刚到这边时，还经常缠着张起灵去山下逛逛。 因为茶马古道，所以百乐京里有各种各样的人，一到晚上，华灯满街，远看就像山中的一片银河，很是热闹。 百乐京之后的深山，汉人几乎是进不去的，里面还有五个大寨，洗骨峒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张起灵目前居住的地方。 洗骨峒名字是有些渊源的，据说这里是阿匕族专门洗骨的地方。 居住在百乐京的人认为骨头、肉和人皮是三种不同的东西，肉的寿命最短，所以人能活到肉的岁数，但是骨头和人皮寿命比肉长很多。 骨头的寿命是最长的，所以人死了不算真的死，人死后49天，皮肤才会死掉。 人死后三十年，骨头才会死掉，所有皮肉烂掉的骨头，都会到洗骨峒清洗，再给亲人带回家。 所以洗骨峒对于阿匕族来说非常神圣，不是洗骨的目的，是进不去的。 张起灵之所以能进去，也是因为他在这里的身份不一般。 很久之前他曾经到过这里，并且帮助百乐京的人解决了很多危险且棘手的事情，那时他还不是以真实面貌出现在的百乐京。 他当时留下的名字是阿坤，又因为张家的双腿绞杀绝技，百乐京的人都叫他飞坤。 飞坤爸鲁，便是张起灵神像的名字，百乐京的绝大部分地方都有他的神庙。 爸鲁，就是神话中勇士的意思。 百乐京的十里八乡信奉的都是飞坤爸鲁，因为张起灵胸口的麒麟踏火纹身，很多虔诚的信众会在相似的位置纹上纹身。 再后来，飞坤爸鲁发展成了很有威望的民间宗教组织，现在也几乎是南疆的精神领袖。 胸口有纹身的人基本上都是飞坤爸鲁的信众。 在百乐京长居的人如果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找到这些信徒，他们基本都会出手帮忙的。 现在张起灵能在百乐京阿匕族畅通无阻，也是因为身上的麒麟纹身。 百乐京的人都以为他是一个沉默的奇怪信徒，却没有人知道他就是飞坤爸鲁本人。 如今张起灵便住在山上的一个吊脚楼里，隔壁不远的吊脚楼则住着一位同样沉默寡言的苗族老头。 “张起灵，昨天隔壁银花大叔送的糍粑已经变硬了，你快收起来呀。” 灵魂状态下的纪初桃身体轻飘飘的，虽然她有手有脚有影子，但除了张起灵以外，所有人都瞧不见她。 同样，她只能碰到张起灵，能接他手里的东西。 不过隔壁的老头虽然叫银花，但他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老头，他乳名叫银，他阿爸的乳名叫花，所以老头才叫银花。 其实他的全名应该是银花德夯，银花大叔是德夯苗寨的，祖辈都是以打银为生，也不知道怎的，他从原来的德夯苗寨进到了洗骨峒。 如果张起灵是寨里第一有名的怪人，那银花大叔就是第二有名。 纪初桃说话时，张起灵正在院子里编竹筐。 他好像什么都会做，时间的流逝让他的阅历越来越深，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一双永远游离世外、清淡如水的双眼。 只是这双眼，现在清楚地倒映着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 “嗯。” 他应了一声，丝毫不在乎周围其实除了他自己，并没有一个人能看见纪初桃。 放下编了一半的竹筐，将簸箕里晾晒的糍粑饼一一装袋收好，想到在田里小姑娘说的话，他又转身进厨房，拿出悬挂了几天的蜂巢。 前两天上山时，纪初桃偶然发现了一窝巨大的蜜蜂，周围的几棵大树上都挂了不少蜂蜜巢。 野生的百花蜜润燥解毒又养脾胃，又是难得的吃食，她便让张起灵摘了一大块回去准备存一罐蜂蜜。 “银花大叔给我们送了糍粑，正好今天蜂蜜提出来，我们给他也送一罐回去。” 纪初桃坐在小木凳上，托着下巴看着张起灵将蜂窝掰成小块，然后将蜂蜜用力挤压到陶罐里。 礼尚往来这回事，她可是很懂的。 虽然银花大叔看着古怪又少话，但和张起灵做邻居后，两个相似的人相处起来反而和谐。 不过准确来说，他们两个才是后来的，当时吊脚楼就是个完全荒废的危楼，是银花大叔目光沉沉，一言不发帮助他们一起修葺好的。 张起灵的力气极大，蜂巢在他手里轻轻一捏，里面的蜂蜜就尽数被挤压出来。 澄黄色的蜜液像一片流动的水幕，在傍晚火红的夕阳下，似下一秒就要迸射出耀眼的光芒来。 等蜂巢中的蜂蜜尽数滴净，张起灵才放松手劲，沉默地将蜂巢放到一边放木柴的竹篓里。 “正好两罐蜂蜜，一罐我们留着，另一罐就给银花大叔，这样以后我们和他就是好邻居啦！” 少女笑靥如花，灿烂地笑容让张起灵恍惚了一瞬间。 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脑海中翻涌而出的画面，那是他已经忘却的、更古老的记忆。 一个穿着藏服、朝他伸出手的女孩。 只是记忆里的庙宇庞大，像牢笼般困住了女孩的容貌，张起灵只能看见她一张一合的红唇。 她说的是，不要去。 那模糊不清的脸，和现在面前纪初桃的脸重合在一起。 张起灵有片刻的惊慌，那是他从没出现过的情绪。 “你怎么啦？”耳边忽然响起女孩的询问声，带着十足的担忧和关切。 纪初桃伸出雪白的手指在张起灵面前晃了晃，原本信任而又依赖的目光转为疑惑和关心。 她还没听到回答，手腕倏地被张起灵握住。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融合，在安静清幽的院子中，张起灵定定地握住纪初桃的手腕，手指轻轻在手腕内侧摩擦两下，似乎想要记住这一刻的感觉。 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似的，纪初桃忽然粲然一笑。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心口略过一丝奇怪的酸涩，张起灵眸底略显茫然，他下意识握着少女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咚咚——咚咚—— 隆隆作祟的心跳声在两人之间传递，而后逐渐趋于一致。 纪初桃眉眼弯弯，倾身上前，羽毛般的吻落在张起灵的眉心。 周身的温度陡增。 张起灵觉得，他的纹身似乎要跳出来了。 南疆百乐京，阿匕洗骨峒。 张家散摊子了以后，张起灵大部分有记忆的时间都会在这里待着，他的行踪诡秘无序，但总有一伙人经常冒出来围堵剿杀他。 只有在百乐京，这帮人才不会被放进来。 虽然张起灵并不怕他们，甚至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受伤，但他厌烦那些人的很，因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人”。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锄头，不经意地转头看向不远处蹲在地里认真看土的纤细背影，看了半天以后，才收回目光，垂眸看着翻好的土地发呆。 纪初桃照常把所有的蚂蚁数完，起身以后发现张起灵已经将所有的地都翻好了，还种上了新的菜籽。 此时正在拄着锄头，低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女的裙摆无风自动，在空中划出一道粉色的弧线，她屏住呼吸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走向发呆中的男人。 她刚一动，张起灵就敏锐地发现了，不过他并没有动作，而是继续盯着地上的土，仿佛那有朵花一样，但余光却捕捉到少女娇美的小脸。 离他还有几步远时，纪初桃直接一蹦，轻盈地像一只灵活的小鹿，直接跳进了张起灵的怀里，雪白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 她完全没发现自己跳起来时，男人下意识张开的手臂。 “张起灵，今天有三十七只蚂蚁把那块馒头给搬走了。”纪初桃习惯了平常和张起灵的亲昵相处，此时已经忘记她实际上是在张起灵的记忆里。 而男人对自己顺手无比的动作也有些惊讶，他也不知道这个女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是有一天睡醒以后，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她。 那时女孩就睡在他怀里，张起灵当时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梦游出去绑架了一个人回来。 但后来，这个女孩准确的说出了他的名字和他的一切，甚至某一天，张起灵在自己模糊的记忆中忽然也见到了她。 白色裙子的她，红色藏服的她。 思绪回笼，男人单手搂着少女纤细的腰肢，将人稳稳地抱住，别人看不见纪初桃，只能看到寨里那个住在山上吊脚楼里的沉默男人，手势诡异地拎着锄头往回走。 “明天继续。” “那明天可以给它们蜂蜜做的糖吗？” “可以。” “张起灵你真好。” 男人顺着山路一路向上，完全不在乎别人怪异的目光，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清冷的声音飘散在清风朗月当中。 百乐京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城市，而是南疆一个少数民族混居的地方，这边主要以苗族和瑶族为主，所说的阿匕族便是当地苗瑶混居之后的一个地域性的民族。 南疆的集寨依山而建，一共有六个大宅子，外寨就有三千多户，叫做金牙峒，也叫做百乐京，是唯一和汉族混居的地方。 百乐京的人以金牙为美，节假日会以金粉涂牙上街集会。 百乐京前有一条河，一边通到山西，一边直接接红河水，是茶马古道上一条通往中原的河运小道，所以百乐京非常发达。 纪初桃刚到这边时，还经常缠着张起灵去山下逛逛。 因为茶马古道，所以百乐京里有各种各样的人，一到晚上，华灯满街，远看就像山中的一片银河，很是热闹。 百乐京之后的深山，汉人几乎是进不去的，里面还有五个大寨，洗骨峒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张起灵目前居住的地方。 洗骨峒名字是有些渊源的，据说这里是阿匕族专门洗骨的地方。 居住在百乐京的人认为骨头、肉和人皮是三种不同的东西，肉的寿命最短，所以人能活到肉的岁数，但是骨头和人皮寿命比肉长很多。 骨头的寿命是最长的，所以人死了不算真的死，人死后49天，皮肤才会死掉。 人死后三十年，骨头才会死掉，所有皮肉烂掉的骨头，都会到洗骨峒清洗，再给亲人带回家。 所以洗骨峒对于阿匕族来说非常神圣，不是洗骨的目的，是进不去的。 张起灵之所以能进去，也是因为他在这里的身份不一般。 很久之前他曾经到过这里，并且帮助百乐京的人解决了很多危险且棘手的事情，那时他还不是以真实面貌出现在的百乐京。 他当时留下的名字是阿坤，又因为张家的双腿绞杀绝技，百乐京的人都叫他飞坤。 飞坤爸鲁，便是张起灵神像的名字，百乐京的绝大部分地方都有他的神庙。 爸鲁，就是神话中勇士的意思。 百乐京的十里八乡信奉的都是飞坤爸鲁，因为张起灵胸口的麒麟踏火纹身，很多虔诚的信众会在相似的位置纹上纹身。 再后来，飞坤爸鲁发展成了很有威望的民间宗教组织，现在也几乎是南疆的精神领袖。 胸口有纹身的人基本上都是飞坤爸鲁的信众。 在百乐京长居的人如果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找到这些信徒，他们基本都会出手帮忙的。 现在张起灵能在百乐京阿匕族畅通无阻，也是因为身上的麒麟纹身。 百乐京的人都以为他是一个沉默的奇怪信徒，却没有人知道他就是飞坤爸鲁本人。 如今张起灵便住在山上的一个吊脚楼里，隔壁不远的吊脚楼则住着一位同样沉默寡言的苗族老头。 “张起灵，昨天隔壁银花大叔送的糍粑已经变硬了，你快收起来呀。” 灵魂状态下的纪初桃身体轻飘飘的，虽然她有手有脚有影子，但除了张起灵以外，所有人都瞧不见她。 同样，她只能碰到张起灵，能接他手里的东西。 不过隔壁的老头虽然叫银花，但他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老头，他乳名叫银，他阿爸的乳名叫花，所以老头才叫银花。 其实他的全名应该是银花德夯，银花大叔是德夯苗寨的，祖辈都是以打银为生，也不知道怎的，他从原来的德夯苗寨进到了洗骨峒。 如果张起灵是寨里第一有名的怪人，那银花大叔就是第二有名。 纪初桃说话时，张起灵正在院子里编竹筐。 他好像什么都会做，时间的流逝让他的阅历越来越深，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一双永远游离世外、清淡如水的双眼。 只是这双眼，现在清楚地倒映着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 “嗯。” 他应了一声，丝毫不在乎周围其实除了他自己，并没有一个人能看见纪初桃。 放下编了一半的竹筐，将簸箕里晾晒的糍粑饼一一装袋收好，想到在田里小姑娘说的话，他又转身进厨房，拿出悬挂了几天的蜂巢。 前两天上山时，纪初桃偶然发现了一窝巨大的蜜蜂，周围的几棵大树上都挂了不少蜂蜜巢。 野生的百花蜜润燥解毒又养脾胃，又是难得的吃食，她便让张起灵摘了一大块回去准备存一罐蜂蜜。 “银花大叔给我们送了糍粑，正好今天蜂蜜提出来，我们给他也送一罐回去。” 纪初桃坐在小木凳上，托着下巴看着张起灵将蜂窝掰成小块，然后将蜂蜜用力挤压到陶罐里。 礼尚往来这回事，她可是很懂的。 虽然银花大叔看着古怪又少话，但和张起灵做邻居后，两个相似的人相处起来反而和谐。 不过准确来说，他们两个才是后来的，当时吊脚楼就是个完全荒废的危楼，是银花大叔目光沉沉，一言不发帮助他们一起修葺好的。 张起灵的力气极大，蜂巢在他手里轻轻一捏，里面的蜂蜜就尽数被挤压出来。 澄黄色的蜜液像一片流动的水幕，在傍晚火红的夕阳下，似下一秒就要迸射出耀眼的光芒来。 等蜂巢中的蜂蜜尽数滴净，张起灵才放松手劲，沉默地将蜂巢放到一边放木柴的竹篓里。 “正好两罐蜂蜜，一罐我们留着，另一罐就给银花大叔，这样以后我们和他就是好邻居啦！” 少女笑靥如花，灿烂地笑容让张起灵恍惚了一瞬间。 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脑海中翻涌而出的画面，那是他已经忘却的、更古老的记忆。 一个穿着藏服、朝他伸出手的女孩。 只是记忆里的庙宇庞大，像牢笼般困住了女孩的容貌，张起灵只能看见她一张一合的红唇。 她说的是，不要去。 那模糊不清的脸，和现在面前纪初桃的脸重合在一起。 张起灵有片刻的惊慌，那是他从没出现过的情绪。 “你怎么啦？”耳边忽然响起女孩的询问声，带着十足的担忧和关切。 纪初桃伸出雪白的手指在张起灵面前晃了晃，原本信任而又依赖的目光转为疑惑和关心。 她还没听到回答，手腕倏地被张起灵握住。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融合，在安静清幽的院子中，张起灵定定地握住纪初桃的手腕，手指轻轻在手腕内侧摩擦两下，似乎想要记住这一刻的感觉。 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似的，纪初桃忽然粲然一笑。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心口略过一丝奇怪的酸涩，张起灵眸底略显茫然，他下意识握着少女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咚咚——咚咚—— 隆隆作祟的心跳声在两人之间传递，而后逐渐趋于一致。 纪初桃眉眼弯弯，倾身上前，羽毛般的吻落在张起灵的眉心。 周身的温度陡增。 张起灵觉得，他的纹身似乎要跳出来了。 第17章 番外：关于霸道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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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花洒 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他们现在的生活。 曾经的纪初桃觉得这句话大概就是她人生的缩影。 很多人羡慕她的一切。 父母关系和睦，没有外遇私生子，家人关注，是整个家族的掌上明珠，有疼爱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身边到处是拥趸。 她生来就是在钻石窝长大，两家所有的人脉财富和特权都是她的。 小时候不懂这些东西的含义，而随着年岁增长，当纪初桃明白这些声名利禄带给她的枷锁时，人就已经没了选择。 “我第一次学习潜水是被保镖和教练按着扔进水里的，那时候特别害怕，还呛了很多水。” 纪初桃踩着围栏，半个身子，身后长发飘扬，勾勒出海风的形状。 “不过后来习惯以后，我就喜欢上了潜水，也很喜欢大海。” 少年偏过头看她，发现说起海的纪初桃，脸上尽是喜悦轻松。 对方也转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眸，唇角上扬。 “身体飘在海里的感觉很奇妙，如同一片随波逐流的树叶，可以去往世界的任何地方。” “不用考虑岸上的任何事情，在那一瞬间，我只是我自己，是完全自由的。” 纪初桃从前其实没想过怎么样。 她享受家族带来的红利，就必须为家族付出代价。 所以她拼命工作，将时间分成无数瓣来用，只想以后能有足够的筹码和条件跟爷爷正大光明讲出，她想要自由。 而命运的奇妙之处就在于不可捉摸。 在很偶然的一天，纪初桃孑然一身来到新的世界，没有家族，没有桎梏。 她只是她自己。 她认识了张起灵，开启了一段新的属于她的人生。 “小官，谢谢你的存在。” 纪初桃握住少年的手，明媚的眼眸盛满星光。 如果不是张起灵救了她，她很可能在来的那天就死在棺材里。 如果没有遇到张起灵，她最后也还是会寻找办法离开这个世界。 纪初桃从围栏上下来，玉白脸蛋儿扬起明媚至极的笑，手上使力，将对她无防备的少年拉进怀里。 两条纤细藕臂轻轻环着他有些瘦弱的背，清浅馨香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谢谢你从没放弃过自己。” 海风轻拂在小官心上，一瞬间，他听不清周遭的一切声音。 耳边只剩两个逐渐一致的心跳。 他慢慢抬起手，掌心覆在少女的脊背，轻垂眼眸，唇瓣无声开合。 谢谢你出现在我荒芜的世界。 甲板上空气清新，海风阵阵。 两人站在船首，没多会儿就被海风吹得眼角鼻尖泛，头发像雷劈一样凌乱。 对视一眼，眼底均显示出对方此刻的狼狈。 纪初桃忍不住扑哧一笑，小官眉眼也舒展放松。 两人到底不是没苦硬吃的主儿，被海风吹得七荤八素前，他们提着鸡肉蘑菇馅饼回了二等舱房。 走进门，穿过屏风，便见张海客坐在沙发上。 面前橡木桌摊开一张地图，上面张家村和通州的位置被他标了一个小小的印记。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笑问。 “回来了，船上怎么样，好玩吗？” 小官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将手上提着的食物袋子递给他。 后者接过来一看，顿觉欣慰。 这小子真没白疼，还知道给哥哥带吃的了。 张海客丝毫不觉得小鬼给他的食物会做什么手脚，这样的正向反馈让他激动的差点把身上剩下的几两银子都掏出来送出去。 还好最后的理智让他停下来，钱还得留着后面用呢！ 也没管馅饼已经凉透，直接捏起一个扔到嘴里。 馅饼做得不大，基本上可以一口一个，虽然凉了，但架不住里面都是鸡肉和蘑菇酱，吃起来极有满足感。 纪初桃坐在小官身边，惊讶看着张海客一连吃了七八个，末了还摸摸肚子，嘀咕一句挺开胃，是该吃晌饭的时辰了。 果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她转头看向身旁少年，想起刚刚被他吃掉大半的早茶，忍俊不禁。 吃完，张海客把地图拿给小官看。 “你出去的时候我侦查过了，这趟船其实是去南洋的，不过每次回来都要从烟台的洋人口岸休整后再出发，它的停靠点有这几个，上海、福建、广东、琼州，我们不用去太远，只到上海下船即可。” “江苏八府三州，就算我们碰不到什么诸侯贵族大墓，找到个官员或者士大夫墓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看不上张家那一套老旧制度，但张海客也希望能在一生一次的放野上弄出个名头来。 带回去的东西代表的是他的能力，他可不想丢脸。 “我们可以从松江前往金陵或者镇江，我问过我爹和我娘，江南鱼米之乡多肉粽，很多富甲豪绅会选择风水俱佳的地方下葬，陪葬的黄货不会少的。” 提到爹娘两个字，纪初桃看到小官的目光有一瞬间怔忪。 然而不待细究，又恢复了往日一成不变的淡然。 她抿了下唇，轻轻覆上少年的手。 那边张海客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表示。 “你放心小鬼，只要我一直活着，就不会让你有事，我们俩这次绝对可以闯出名号来！” 小官看他一眼，没吭声，低头研究摊在桌面上的地图。 视线触及上头某个位置时停顿半刻。 而后若无其事移开。 事情讲完，房间内空气再度陷入寂静。 平常能说会道的张海客遇上不爱说话的小官，哪怕再话痨，此刻也只能大眼瞪小眼。 干巴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和小官聊些什么。 “额……” 酝酿半天，他瞪着眼问了句。 “应该到晌饭时间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纪初桃觉得好笑。 不过看了眼房间内挂着的钟表，的确已经中午十二点多。 她轻轻扯了下小官的手。 “船上午餐应该不错，你们可以去吃一点，我在房间里等你。” 察觉到少年疑惑的目光，纪初桃下意识看了什么都听不到的张海客一眼，压低声音。 “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好好洗过澡，等一下你们俩去吃午饭，你帮我把淋浴打开好不好。” 纪初桃已经在张起灵记忆中待上个把月了。 身上倒也沾不上一丝灰尘，可日子是真真切切白天黑夜过去的，一直不洗澡，总觉身上藏污纳垢。 怪厌人的。 意识到她的意思，少年蜷曲的手指瞬间捏紧。 半晌，点点头。 对面同样看着他，还不知道房间内除了他们两个以外还有个女孩的张海客一拍手，高兴道。 “那成，咱们现在就过去瞧瞧。” 说着，直接起身往门口走去。 纪初桃没跟着动，人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面前的少年，玉色五指并拢贴在脸侧手轻轻摇动，粉唇一张一合。 少年看得清楚，她说——我等着你。 他们住的是临近头等舱的一间房，周围清幽安静，但距离二等舱餐厅也有些距离。 走廊里挂着很多欧洲中世纪古典油画，大胆的笔触和颜色与国内的水墨实景完全不同，只看一眼，便让人顿觉艳丽奇特。 饶是张海客对所谓艺术不感兴趣，也不禁放慢脚步观赏起来。 路走到一半，小官忽然摊开手。 “钥匙给我用一下。” 张海客还沉浸在新艺术思想中，压根没怀疑他要干嘛，从怀里掏出钥匙递给他，随口问道。 “干嘛去？” 少年步伐一顿，语气清淡。 “有东西落在房间，我去拿，你可以先去餐厅找个位置。” “哦，行，那我先过去等你。” “嗯。” 待少年脚步渐渐远去，沉迷在宗教艺术海洋的张海客忽然疑惑“哎”了一声。 今天小鬼怎么说了这么多话？ 难不成......他这个大哥已经走进小鬼的好友圈了？ 一定是！小鬼不还给他带了馅饼嘛。 美滋滋自豪自己交友能力的张海客瞬间把油画抛诸脑后，顺着船员指引一路到了二等舱餐厅。 另一边，房间里。 纪初桃正蹲在洗手间研究这个时期的花洒。 其实就是几根焊接的金属管道统一连接到头顶一个四四方方金属喷头，喷头表面分布着许多小孔。 打开阀门时，水箱中存蓄的水会顺着输水管道流向花洒喷头，再从那些小孔中喷出，形成水流。 纪初桃好奇摸了一下。 毫无意外，手直接从阀门管道穿透过去。 “我来吧。” 身后突然响起少年清浅的声音。 玉色手指轻轻一颤。 抬头，纪初桃看见小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洗手间门口，手里捏着房门钥匙，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这么快就回来啦。” 少女不禁弯起唇角，语气藏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欢喜。 “嗯。” 小官点头，走上前仔细看了一会儿前所未见的沐浴设备，接着让纪初桃站远，手指在阀门上一勾。 下一瞬，淅淅沥沥的水滴从头顶的金属花洒洒落。 两人躲得远才没被淋上。 阀门搞定，小官背过身，将浴室空间留给纪初桃。 目不斜视定定瞧着他的床铺，轻声道。 “半个时辰以后我会找借口回来收拾，你放心洗。” 想起刚刚自己将少女吓到的模样，又敛眸低声补充。 “我会敲门。” 在纪初桃含笑应好声中，小官将浴室门关紧，随手从背囊里掏出一包咸肉塞进口袋。 出门落锁，确认房门的确锁紧，他才转身快步往餐厅走。 第15章 爱情 到达餐厅时，少年一眼便见坐在窗边的张海客。 那个只比他大两岁，却一路都在照顾他的兄长似的人，此刻也一脸新奇看着窗外翻涌的海水。 面前已经上了不少盘种类丰富的午餐。 小官还没走近，张海客便转过头来，目光一亮，开始招手。 “小鬼，赶紧过来。” 小官没说话，不过脚步快了一分，走到张海客对面坐下。 “我看看你也没有什么忌口，干脆先点了，有意大利面，咸牛肉蔬菜饺子，烤牛肉，香肠牛舌。” “哦，对了，洋人说木薯布丁和苹果塔味道都不错，我也给你要了一份。” 不仅如此，善于尝试的张海客还要了一杯咖啡。 “你刚刚回房间去拿什么了？有什么东西比吃晌饭还重要。” 小乖扫了一眼桌面上丰富的菜色。 想了想，还是把刚刚随手拿出来的肉干放在两人中间，淡淡说了个字。 “给。” 看到肉干，张海客一愣。 几秒之后，他一脸感动地将肉干拽到面前，拿出一根嚼了下去。 他就知道！ 他张海客一定能成为小鬼真正的朋友！ 看看，小鬼这不是都已经开始为他着想了吗，怕他吃不惯，还特意给他拿来了肉干！ 小官不知道张海客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激动。 事关纪初桃的存在，他当然不会如实交代情况。 见张海客不再追问，小官便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拿起叉子开始吃饭。 他吃饭的速度不慢，也没有特别的饮食偏好。 不过为了给纪初桃多制造点时间，这次午饭小官吃得尤其拖延，几乎把张海客点的东西尝了个遍。 吃到最后，张海客抱着胳膊坐在对面，脸上带笑看着他慢慢吃。 除了纪初桃外，还从没有人这样盯着小官吃饭，他头一回体会到书上所说如芒在背的感觉。 然而心里如此想，小官面上却仍然平静如水，没有露出一分一毫。 午餐吃完，两个少年俨然成为最后出餐厅的两个人。 “小鬼，钥匙给我，带你回去午憩，你这个年纪要多休息多吃饭才能长得快。” 张家其实并不会虐待小孩，普通张家人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权利，但吃喝也是不愁的，甚至连那些孤儿也能吃饱饭。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张海客总觉得小鬼有些太过瘦弱。 像他十三岁的时候，身高都已经快一米七了，而小鬼现在看着还没有他妹妹高。 张海客都不知道内家是怎么照顾小孩的。 “你放心，跟我组队的这段时间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就算之后回去，我也会偷偷到内家去看你。” “到时候有我罩着，保证没人能欺负你。” 他拍着胸脯说得信誓旦旦，脸上满是少年人的傲气，根本没想过后面的人生该会如何。 小官也没有说任何煞风景的话，穿过走廊时，纯黑眼珠扫向透明的玻璃窗外，平静的眸中映上一片波澜起伏的蓝色海浪。 他没回答张海客的豪言壮语，而是忽然开口问道。 “出去看海吗？” 相处大半个月，这还是张海客第一次从小鬼嘴里听到这样主观意识明显的邀请。 上次问房间不算。 在多睡长个儿和小鬼的邀请之间，他纠结两秒后果断选择后者。 “走，正好我也没看过。” 伏月，未时温度可以达到一天中最高，清晨尚且裹夹着冷意的海风此刻也变得温暖起来，湿润微腥的水汽轻盈拂面，鼻腔内瞬间布满独属于海洋的味道。 海浪翻滚，卷起的蓝色浪花让张海客想起爹外出回来时给娘带的月月红，听说洋人管那叫做什么肉丝，说是代表爱情的花。 想到这儿，他扫了一眼旁边静静看海的小鬼，心中浮起一丝笑意。 “小鬼，你看那个浪花像不像月月红？” 学会分辨花草树木是小官学习过的最基础的课程，自古医毒不分家，张家人下地要面临很多危机，毒药毒气都是最常见的，他们多多少少都会医治一些寻常病症。 对于张海客说的月月红，小官自然也是了解的。 扫了一眼旁边人脸上的不怀好意，少年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静静垂眸看着蔚蓝色的海面，如同一尊雕像。 被无视的张海客早习惯了，根本不会气馁，自顾自地笑着解释。 “我爹说洋人都管月月红叫rose，据说是象征爱情来的，小鬼，你是本家人，有没有师傅教你们，什么是爱情？” 爱情？ 小官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张娇艳如花的脸，清澈的眸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纪初桃的脸，可他能察觉到，纪初桃对未来的他抱有的情愫，是爱情。 可究竟什么是爱情呢？ 学堂先生没有讲过，书籍里也没有确切的答案。 想了想，少年最终还是摇摇头。 本家向来是要他们封闭自己的，这样才能慢慢回想起从出生就存在于他们脑海里的认知，这是每个本家人必经的过程。 尤其是他。 少年摇头的模样落在张海客眼里，便是懵懂疑惑的表现，仗着自己虚长两岁，他清清嗓子。 “那我来教教你爱情是什么，顺便给你讲讲爱情故事。” 反正这小鬼估计连女孩子都没见过，装装样子逗逗他肯定不能被拆穿。 张海客心中喜滋滋的，完全没发现小官转过头，用黑漆漆的眸子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又若无其事移开，视线重新落回海面。 一般小官不直接拒绝的事，张海客都会默认他同意。 不过想了半天，他发现自己也没经历过什么爱情，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瞪着小鬼的侧脸不知从何讲起。 忽然，张海客想起一个从小伙伴那里听来的事情。 “你知道族长儿子几年前下山去放野，结果受了重伤回来的事吗？” 听到他说起这个，小官微微偏头，没说话但这样的动作就已经表现出了他的疑问。 张海客一见有门，立刻继续道。 “这事儿在你们本家应该没什么，不过我们外家可有不少传言。” “我听见过族长儿子的几个外家人说，他是在放野时误入了一个山间皇陵的陷阱，搭上半条命，浑身重伤才勉强逃出来，最后是附近的猎户救了他。” 小官并不关注这种传言，但他对此显然是有印象的。 那时几乎很多本家人都在讨论，到底是什么样的皇陵陷阱才能让族长儿子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小官记得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是不了了之，本家那边也没有对此再进行大规模探索，但听张海客的意思，似乎这里面还有内幕。 “我和朋友训练时见过和族长儿子同一批的那几个外家人，他们说出去做任务时，看到族长儿子和一个女子在一起，都传两个人在一起相爱了。” “那个女子，其实就是救了族长儿子的猎户的女儿。” 张海客说完，非常自豪地等着少年追问，没想到等了半天都没听到他的声音。 偏头一看，少年清秀的脸毫无表情变化，似乎压根就不在意。 “哎，小鬼，你怎么不好奇？咱们张家人是不能和普通人通婚的，你说族长儿子如果真和那个猎户女儿在一起，是不是肯定因为爱情？” 莫名其妙的，张海客从原本想在小鬼面前显摆自己，突然就变成和他一起解答疑惑。 “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但那可是族长儿子，张家本家的规矩比外家还要残忍，你们本家人连随意出门的自由都没有，怎么可能被允许通婚呢？” 张海客觉得这肯定是爱情，因为爱才能让族长儿子不顾一切和猎户女儿在一起。 谁让本家的人从小到大都那么冷冰冰的，没准就为爱疯狂了呢！ 小官扭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能把一个传言说得像亲眼见过一样，还为此考虑到底如何。 实际上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族长肯定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和外人通婚。 他不能解决儿子，但必定会暗中派人去调查真实情况。 这些东西小官自不会讲出口，暗中忽悠着张海客又讲了几个“爱情”故事后，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忽然抬手皱着眉头按了一下肚子。 两人站得不远，动作被张海客纳入眼里。 “吃坏肚子了？” 小官没说话，不过脸色又变了，变让张海客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往少年那边靠了靠，小声提醒。 “房间里有凉房，还挺方便的。” 见着小鬼难以切齿的模样，张海客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片刻后恍然大悟，唇边牵起笑容，哥俩好地拍拍小官的肩膀。 “你放心，等你好了出来找我，我们一起回去。” 小鬼这是不好意思呢！ 美滋滋以为自己参透小官所有心思的张海客压根不知道，离开甲板的少年一改脸上的纠结，重新恢复无波无澜的清淡表情。 捏着怀中的钥匙，快步走向他们的房间。 站在房间门口，小官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迟疑，站了半天，确认屋中没有响声，以后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ps：百年回忆只写到这里，私密马赛，后续还会更新，今天也没有听雷 第18章 番外：纪初桃的生日 纪初桃不太喜欢过生日。 因为出生在豪门，往年她的每一次生日，都是联络其他企业最好的机会和理由。 她的生日从单纯的一天，变成了A市大大小小家族的名利场。 生日宴会豪华又盛大，每家送来的礼物也都价值连城、万金难买。 但纪初桃就是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 大概是从小就习惯了这种环境，所以她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自豪和骄傲的事，也完全炫耀不起来。 每次生日宴会，她都会在露面和各家长辈交际过后，躲进庄园二楼，沉默地看着底下大厅的觥筹交错。 年长者们推杯换盏，在纪家庄园里完成新一轮的合作。 继承人们相互结识，为以后自己接班打下初步基础。 每一个来给她庆祝生日的人，态度和蔼可亲、说的话悦耳动听，然而他们最终都不是为了单纯祝她生日快乐而来。 没有一个人，是因为她的存在而庆祝。 有时候纪初桃特别能理解，为什么有些合作公司的总裁和继承人，他们最后会无法自拔地喜欢上那些仿佛和自己身处两个世界的人。 因为那些人身上有一种特性，就像光一样。 平凡、普通，却也真挚、耀眼。 尔虞我诈见得多了，真心反而在他们这里成了最弥足珍贵的东西。 纪初桃从不会怀疑家人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从小就对她有求必应、百依百顺。 他们爱她，但这种爱除了本能，也是有条件的。 爷爷和外公不会因为爱她而放松对她的鞭策，他们希望她能让两个家族更上一层楼。 奶奶和外婆不会因为爱她而放弃给她寻觅合适入赘的男人，哪怕她当时只有十几岁。 他们爱她，可好像也不是全然发自肺腑地爱她。 其实纪初桃明白，一切外在条件加上她的灵魂，由此铸就的才是真正的、完整的她。 但每次遇到这样的场合，她又会忍不住疑问。 如果她没有逆天的好运、没有过人的外貌、没有任何价值，那还会有人真心爱她吗？ 会有人透过她外表的华丽，拥抱她孤独淡漠的灵魂吗？ 然而这一切在纪初桃选择脱离原来的世界后，便再也没有了答案。 不过在某一个立夏，刚刚好也是她生日的这天。 这个早已被她遗忘的问题忽然得到了回答。 …… “小哥，你确定今天天仙儿一天都不回来是吧，我这可已经开始录像了啊，快，看镜头。” 胖子拿着dv对准正在收拾花园的小哥。 小哥站直身体，关掉手中的水枪，清淡的目光看向胖子手中的dv镜头。 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淡漠，他赶紧调整了一下，想着最后的视频会呈现到初桃那里，小哥下意识露出个浅浅的笑。 “真帅啊，小哥，你这个表情好。” 胖子称赞了一声，比起大拇指，然后脸上的笑忽然变得扭曲。 “好了小哥，今天是天仙儿的生日，虽然她说不过，但我们准备阳奉阴违，小哥，现在问你今天的第一个问题，你爱不爱我们天仙儿？” 小哥的目光从镜头上移开，转移到胖子身上，眸色微深，但很快他就点了点头。 “爱。” “好，小哥，那你诚实作答，和我们小天仙儿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在陕西人头岭一个墓里。” “啧啧，你们俩第一次是谁表白的？” “是初桃。” “第一次接吻是在哪里？” “在杭州的家。” 胖子挑了挑眉，胖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镜头随着他的手上下点了点，似乎是在肯定小哥的回答。 “天仙儿，你听到了没，小哥对你们俩的事记得可清楚了，没想到第一次表白的竟然是你啊天仙儿。” 他说话的时候镜头还是对着小哥，不过几个问题下来，小哥显然已经习惯了dv镜头的存在。 “小哥，看在你诚实作答的份上，我们可以开始今天为天仙儿的生日趴体做准备啦，走，让我们去看看天真现在在干嘛？” 开个生日趴是胖子的提议。 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吴邪的生日过了，胖子的生日过了，小哥的生日也过了，但纪初桃从没有提出自己要过生日。 要不是小哥知道她的生日日期，恐怕他们压根都不知道，立夏就是他们天仙儿的生日。 胖子不知道天仙儿为啥不喜欢过生日，但他觉得生日对天仙儿来说肯定是一个不太快乐的日子。 为此，他还特意询问过小哥，天仙儿的生日这天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比如家人去世什么的。 但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一个不快乐的日子，怎么才能重新变得快乐呢？ 胖子觉得，他们可以创造出一份新的记忆来覆盖天仙儿曾经对生日的排斥。 “天仙儿和我们认识这么久，从来都是帮助我们、包容我们，今天轮到我们为她做点什么了！” 他的提议，得到了吴邪、小花、瞎子的一致认同。 小哥自然也是希望他的初桃开心的，所以一向不会对老婆说谎的他破天荒瞒着她联系了助理周淮书。 小哥让周淮书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拖住初桃一天。 好在助理也是真的找老板有事，否则光周淮书自己根本骗不过心思玲珑的纪初桃。 小哥的身影还在dv里，他推开隔壁的门，吴邪就在客厅里准备今天要用的彩带、拉花和气球。 “天仙儿，快看，天真给你专门准备的气球，这一堆是普通的，这一堆是他专门定制的，等你回来就知道这上面到底是什么。” 胖子把镜头对准茶几上堆满了气球和彩带道具，语气颇有些得意洋洋。 说完，他又赶紧把dv面向吴邪。 “天真，快，来和我们天仙儿打个招呼，然后咱们照例进入问答环节。” 吴邪出现在镜头里，欢快地对着镜头招了招手。 “嗨小桃子，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还能在dv里见面，今天我们自作主张想给你庆祝一下生日，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说着，吴邪装作可怜地搓了搓手。 “行了行了，天真，别装，这可是咱们一起犯的事儿奥，小花和瞎子也有份。” “现在我们进入问答环节，提问，第一次见到天仙儿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如实作答！” 这问题一听就知道胖子不安好心，吴邪直接瞪了他一眼。 不过他也没有隐瞒，回忆了两秒以后，说道。 “第一次见小桃子是在我三叔的铺子，那时候她和小哥刚从三叔那里出来，看到她的时候，我惊呆了，完全不能想象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行吧，那我们天仙儿在鲁王宫救了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 “说实话我当时确实没想到小桃子会救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后来在吴山居再见到她的时候，我就发誓，这辈子小桃子都是我的亲妹妹，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小哥你千万别误会，我是以哥哥的角度说的。”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最希望以后天仙儿有什么突破？” “什么突破？这个问题有点难了啊胖子，小桃子听力和眼力已经没什么好突破的了，财力也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我想想啊。” “那我就希望小桃子每天开心幸福吧，虽然小哥肯定会让她幸福的，但我还是希望她不被迷局缠绕，永远快乐。” “行了胖子，咱们得赶紧去接小花和瞎子了，他们的航班再有一个小时就到泉州了，小白、刘丧、李加乐、贾咳子他们也开着车从杭州来的，接完人咱们还得布置呢。” 这时，小哥的手机也响了几声，打开发现是张海盐的消息。 【族长，我和小蛇、千军万马还有张海客这条狗很快就到福建给夫人庆祝，一定要给我们留位子啊！我们都带了礼物！】 【ps：族长，我的礼物最好，夫人看了一定会开心的，张海客那只狗的最垃圾，到时候你直接扔了就行。】 立夏这一天，村屋出奇地热闹，所有和纪初桃认识、关系不错的人都来了雨村，来给她庆祝生日。 胖子拿着dv机四处采访，让他们每个人的脸都留在视频里。 视频除了他们对纪初桃的印象，还有每一个人对她的祝福和期许。 小花：“桃子，别让自己太累，吴邪的那些钱他会分期给我的，你只要自己高兴就可以了。” 瞎子：“哑巴媳妇，难得见你过生日啊，虽然不是你组织的，但我们能借机来瞧瞧你，以后多给点这种机会，我不收钱。” 小白：“小桃姐，生日快乐！祝你越来越美、越来越年轻，永远不用护肤品！” 刘丧：“虽然我偶像是最厉害的，但我承认，你们俩真的最般配，纪初桃，生日快乐，我偶像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李加乐：“主管，生日快乐，好久不见。” 贾咳子：“主管，谢谢你的耳塞，生日快乐，平安顺遂。” …… 自从离开从前的世界，纪初桃就很少再在公司办公，即便每一家公司都为她准备了非常豪华的办公室。 今天周淮书有几个计划拿不准，拉着她研究了一天，还叫来了其他几个公司的总经理。 他们难得见到她真人，所以一天下来，基本上都没让她离开公司，开了一天的会。 等纪初桃开车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以后了。 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只是稍微有些昏沉。 不过到村屋时，时间就到了晚上七点钟。 还没下车，她就清楚地听到了村屋里似乎多了十几个人，有很多心跳声就聚集在吴邪他们那个屋子里。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鲜香。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眉，不知道吴邪他们在搞什么猫腻，她看见吴邪和胖子那栋小楼并没有开灯。 并且那些心跳声都很耳熟，似乎都是她认识的人。 少女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分辨出张起灵的心跳也在其中，她便完全放下了心。 有张起灵在，那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大门是指纹和密码锁，滴滴声响过后，大门直接开启。 屋内一片漆黑，但丝毫不影响纪初桃能看清楚一切。 看到屋内布置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只见原本宽敞的客厅现在站满了人，都是她认识的，小花、瞎子、小白、张海盐…… 客厅的墙上挂满了气球，其中有三十五个是别致的蓝色，上面印满了字，气球被吹起的时候，那些字也完全露出本来的样子。 【一岁：恭喜我们小桃子一周岁了！】 【二岁：桃子小朋友两岁生日快乐！】 【三岁：小小小天仙儿是不是长得冰雪漂亮？】 【四岁：桃子小朋友可以上幼儿园了！】 还有五岁、六岁……三十四岁、三十五岁。 那些蓝色气球旁边是五颜六色的其他气球，各种形状、各种颜色，被一个个挂在墙上，让整个客厅像是一个童话乐园一样。 在纪初桃发愣的时候，小哥捧着已经点燃蜡烛的蛋糕，慢慢走到她的身边。 “祝你生日快乐——” 胖子的声音率先响起，接着是其他人跟着出声的哼唱，十几个声音充斥在纪初桃耳边，让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小哥捧着蛋糕，在她面前站定，摇曳的火光照射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汇聚。 “初桃，生日快乐。” 面对自己最亲近最依赖的张起灵，纪初桃心头涌动的情绪瞬间爆发，两滴豆大泪珠直接划过雪腮，滚落到地上。 小哥原本就忐忑的心情顿时一沉，他单手托着蛋糕，另一只手抓住了老婆的小手，声音有些干涩。 “怎么了？” 听到他声音里隐藏的紧张，纪初桃瞬间破涕为笑，摇了摇头。 “谢谢你们。” 这一刻，她觉得生日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胖子按开电灯开关，刚刚黑暗的时候他也没有放下dv，全程都处于录制模式，今天他们全部的布置和安排，现在都在这一部小小的dv机里。 “来，天仙儿，这是我们大家送你的礼物，虽然不贵重，但这里面每一个句话都是我们对你的祝福，你晚上回去以后偷偷看。” 胖子扬起的嘴角带着十足的自豪，将拿了一天的dv机珍重地放到纪初桃手里。 “蛋糕是我们买的，不过这桌子菜有一半都是小哥亲自下厨做的，我们大伙儿都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你和小哥永远幸福！” 接下去，便是一个一个人走到纪初桃面前，把自己带的礼物送给她。 这种收礼物的感觉和从前在纪家庄园时完全不同，她对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和兴致。 等生日趴完全结束，纪初桃窝在张起灵怀里，准备看今天胖子录下的dv时，真正让她眼泪汪汪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就像胖子说的，每一个人都表达了对她的祝福，一切都和她的身份无关。 视频的最后，画面黑了一阵，然后忽然出现张起灵放大的俊脸。 这似乎是他自己拿着dv机录制的，画面有些歪，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清俊。 “初桃，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十五年，如果算上记忆里，我们大概已经在一起了一百多年。”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无论我有多么无趣，你都一直没有离开。” “我可能学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浪漫，但我会永远保护你、珍爱你，不管出现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初桃，谢谢你出现在这个世界。” “我爱你。” 小哥抱着她，抿着唇看着dv里单独自白的自己，耳根有些发红。 纪初桃已经泪眼朦胧，哭的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刻，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对于存在的疑问，她的灵魂在此刻圆满。 “别哭。” 小哥心疼地抱着她，手指轻轻擦拭着她已经哭得泛红的脸颊。 “我是感激，还好你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我想象出来的。” 有时候小哥也会怀疑，他可能真的对于时间和空间的认知太模糊了，也许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太孤独了，才会幻想出来初桃陪伴自己。 因为恐惧，所以他喜欢让初桃每时每刻待在他的视线之中，睡觉时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每一次见面和拥抱，都在告诉他，初桃是真实存在的。 纪初桃的哭声让小哥心疼不已，他只能收紧手臂，把她抱的更紧，像要把她融入骨血中一般。 他们原本是两个世界里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线，可缘分最终让他们跨越时空，坚定地重合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生日的最后，纪初桃还是想起来曾经自己对于自己的疑问。 但现在，她已经完全放下了。 她还是相信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是爱她的，即便这种爱带着很多附加条件和很多期许，但她终究是在爱里长大。 她已经有了张起灵，有了新的生活。 往后的日子里，她可以自己定义存在的意义。 第16章 番外：百乐京纪事 南疆百乐京，阿匕洗骨峒。 张家散摊子了以后，张起灵大部分有记忆的时间都会在这里待着，他的行踪诡秘无序，但总有一伙人经常冒出来围堵剿杀他。 只有在百乐京，这帮人才不会被放进来。 虽然张起灵并不怕他们，甚至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受伤，但他厌烦那些人的很，因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人”。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锄头，不经意地转头看向不远处蹲在地里认真看土的纤细背影，看了半天以后，才收回目光，垂眸看着翻好的土地发呆。 纪初桃照常把所有的蚂蚁数完，起身以后发现张起灵已经将所有的地都翻好了，还种上了新的菜籽。 此时正在拄着锄头，低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女的裙摆无风自动，在空中划出一道粉色的弧线，她屏住呼吸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走向发呆中的男人。 她刚一动，张起灵就敏锐地发现了，不过他并没有动作，而是继续盯着地上的土，仿佛那有朵花一样，但余光却捕捉到少女娇美的小脸。 离他还有几步远时，纪初桃直接一蹦，轻盈地像一只灵活的小鹿，直接跳进了张起灵的怀里，雪白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 她完全没发现自己跳起来时，男人下意识张开的手臂。 “张起灵，今天有三十七只蚂蚁把那块馒头给搬走了。”纪初桃习惯了平常和张起灵的亲昵相处，此时已经忘记她实际上是在张起灵的记忆里。 而男人对自己顺手无比的动作也有些惊讶，他也不知道这个女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是有一天睡醒以后，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她。 那时女孩就睡在他怀里，张起灵当时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梦游出去绑架了一个人回来。 但后来，这个女孩准确的说出了他的名字和他的一切，甚至某一天，张起灵在自己模糊的记忆中忽然也见到了她。 白色裙子的她，红色藏服的她。 思绪回笼，男人单手搂着少女纤细的腰肢，将人稳稳地抱住，别人看不见纪初桃，只能看到寨里那个住在山上吊脚楼里的沉默男人，手势诡异地拎着锄头往回走。 “明天继续。” “那明天可以给它们蜂蜜做的糖吗？” “可以。” “张起灵你真好。” 男人顺着山路一路向上，完全不在乎别人怪异的目光，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清冷的声音飘散在清风朗月当中。 百乐京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城市，而是南疆一个少数民族混居的地方，这边主要以苗族和瑶族为主，所说的阿匕族便是当地苗瑶混居之后的一个地域性的民族。 南疆的集寨依山而建，一共有六个大宅子，外寨就有三千多户，叫做金牙峒，也叫做百乐京，是唯一和汉族混居的地方。 百乐京的人以金牙为美，节假日会以金粉涂牙上街集会。 百乐京前有一条河，一边通到山西，一边直接接红河水，是茶马古道上一条通往中原的河运小道，所以百乐京非常发达。 纪初桃刚到这边时，还经常缠着张起灵去山下逛逛。 因为茶马古道，所以百乐京里有各种各样的人，一到晚上，华灯满街，远看就像山中的一片银河，很是热闹。 百乐京之后的深山，汉人几乎是进不去的，里面还有五个大寨，洗骨峒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张起灵目前居住的地方。 洗骨峒名字是有些渊源的，据说这里是阿匕族专门洗骨的地方。 居住在百乐京的人认为骨头、肉和人皮是三种不同的东西，肉的寿命最短，所以人能活到肉的岁数，但是骨头和人皮寿命比肉长很多。 骨头的寿命是最长的，所以人死了不算真的死，人死后49天，皮肤才会死掉。 人死后三十年，骨头才会死掉，所有皮肉烂掉的骨头，都会到洗骨峒清洗，再给亲人带回家。 所以洗骨峒对于阿匕族来说非常神圣，不是洗骨的目的，是进不去的。 张起灵之所以能进去，也是因为他在这里的身份不一般。 很久之前他曾经到过这里，并且帮助百乐京的人解决了很多危险且棘手的事情，那时他还不是以真实面貌出现在的百乐京。 他当时留下的名字是阿坤，又因为张家的双腿绞杀绝技，百乐京的人都叫他飞坤。 飞坤爸鲁，便是张起灵神像的名字，百乐京的绝大部分地方都有他的神庙。 爸鲁，就是神话中勇士的意思。 百乐京的十里八乡信奉的都是飞坤爸鲁，因为张起灵胸口的麒麟踏火纹身，很多虔诚的信众会在相似的位置纹上纹身。 再后来，飞坤爸鲁发展成了很有威望的民间宗教组织，现在也几乎是南疆的精神领袖。 胸口有纹身的人基本上都是飞坤爸鲁的信众。 在百乐京长居的人如果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找到这些信徒，他们基本都会出手帮忙的。 现在张起灵能在百乐京阿匕族畅通无阻，也是因为身上的麒麟纹身。 百乐京的人都以为他是一个沉默的奇怪信徒，却没有人知道他就是飞坤爸鲁本人。 如今张起灵便住在山上的一个吊脚楼里，隔壁不远的吊脚楼则住着一位同样沉默寡言的苗族老头。 “张起灵，昨天隔壁银花大叔送的糍粑已经变硬了，你快收起来呀。” 灵魂状态下的纪初桃身体轻飘飘的，虽然她有手有脚有影子，但除了张起灵以外，所有人都瞧不见她。 同样，她只能碰到张起灵，能接他手里的东西。 不过隔壁的老头虽然叫银花，但他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老头，他乳名叫银，他阿爸的乳名叫花，所以老头才叫银花。 其实他的全名应该是银花德夯，银花大叔是德夯苗寨的，祖辈都是以打银为生，也不知道怎的，他从原来的德夯苗寨进到了洗骨峒。 如果张起灵是寨里第一有名的怪人，那银花大叔就是第二有名。 纪初桃说话时，张起灵正在院子里编竹筐。 他好像什么都会做，时间的流逝让他的阅历越来越深，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一双永远游离世外、清淡如水的双眼。 只是这双眼，现在清楚地倒映着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 “嗯。” 他应了一声，丝毫不在乎周围其实除了他自己，并没有一个人能看见纪初桃。 放下编了一半的竹筐，将簸箕里晾晒的糍粑饼一一装袋收好，想到在田里小姑娘说的话，他又转身进厨房，拿出悬挂了几天的蜂巢。 前两天上山时，纪初桃偶然发现了一窝巨大的蜜蜂，周围的几棵大树上都挂了不少蜂蜜巢。 野生的百花蜜润燥解毒又养脾胃，又是难得的吃食，她便让张起灵摘了一大块回去准备存一罐蜂蜜。 “银花大叔给我们送了糍粑，正好今天蜂蜜提出来，我们给他也送一罐回去。” 纪初桃坐在小木凳上，托着下巴看着张起灵将蜂窝掰成小块，然后将蜂蜜用力挤压到陶罐里。 礼尚往来这回事，她可是很懂的。 虽然银花大叔看着古怪又少话，但和张起灵做邻居后，两个相似的人相处起来反而和谐。 不过准确来说，他们两个才是后来的，当时吊脚楼就是个完全荒废的危楼，是银花大叔目光沉沉，一言不发帮助他们一起修葺好的。 张起灵的力气极大，蜂巢在他手里轻轻一捏，里面的蜂蜜就尽数被挤压出来。 澄黄色的蜜液像一片流动的水幕，在傍晚火红的夕阳下，似下一秒就要迸射出耀眼的光芒来。 等蜂巢中的蜂蜜尽数滴净，张起灵才放松手劲，沉默地将蜂巢放到一边放木柴的竹篓里。 “正好两罐蜂蜜，一罐我们留着，另一罐就给银花大叔，这样以后我们和他就是好邻居啦！” 少女笑靥如花，灿烂地笑容让张起灵恍惚了一瞬间。 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脑海中翻涌而出的画面，那是他已经忘却的、更古老的记忆。 一个穿着藏服、朝他伸出手的女孩。 只是记忆里的庙宇庞大，像牢笼般困住了女孩的容貌，张起灵只能看见她一张一合的红唇。 她说的是，不要去。 那模糊不清的脸，和现在面前纪初桃的脸重合在一起。 张起灵有片刻的惊慌，那是他从没出现过的情绪。 “你怎么啦？”耳边忽然响起女孩的询问声，带着十足的担忧和关切。 纪初桃伸出雪白的手指在张起灵面前晃了晃，原本信任而又依赖的目光转为疑惑和关心。 她还没听到回答，手腕倏地被张起灵握住。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融合，在安静清幽的院子中，张起灵定定地握住纪初桃的手腕，手指轻轻在手腕内侧摩擦两下，似乎想要记住这一刻的感觉。 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似的，纪初桃忽然粲然一笑。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心口略过一丝奇怪的酸涩，张起灵眸底略显茫然，他下意识握着少女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咚咚——咚咚—— 隆隆作祟的心跳声在两人之间传递，而后逐渐趋于一致。 纪初桃眉眼弯弯，倾身上前，羽毛般的吻落在张起灵的眉心。 周身的温度陡增。 张起灵觉得，他的纹身似乎要跳出来了。 第17章 番外：关于霸道总裁 自从吴邪和胖子知道小桃子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以后，俩人就完全迷上了网络小说。 专门写穿越时空的那种。 除此之外，他们还对那个世界特别好奇，闲暇时间经常央求小桃子讲讲那个世界的趣事。 比如那里的生活方式、和他们现在生活的世界有什么不同，人也长了人样吗？是不是每个人都像小桃子一样伤口能自动愈合。 纪初桃被俩人烦的不行，甩给他们一个新型题材的小说让他们去看。 “你们看看这些小说，看完就知道我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看着微信群里最新一条消息，吴邪和胖子陷入了沉思。 《少奶奶99次出逃》、《总裁的落魄新娘》、《高冷总裁宠翻天》、《总裁的豪门独宠》、《名门夫人：霸道总裁给点力》、《帝少的心尖宠》…… 一张写的龙飞凤舞的小说书单。 “这一瞅就是天仙儿亲手写的字，你瞧瞧，多好看，可以裱起来了。” 胖子举着手机感慨。 吴邪认同地点点头，然后又皱着眉看着书单上的名字。 “就是这些名字，好像有什么大病。” 不等两人在群里发言，手机便接二连三“咚咚”几声弹出了新的消息。 【美貌的迪士尼公主：这里面写的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你们研究研究再来问我。】 【美貌的迪士尼公主：对了，写得太夸张的地方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相信。】 【美貌的迪士尼公主：祝你们看得开心！】 有了这一长串的书单，吴邪和胖子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让纪初桃和小哥亲亲热热的日子开心的不得了。 不过她最近发现，这俩人看着她的眼神愈发奇怪，好像蒙上了一层奇异的光芒。 某天纪初桃心血来潮准备亲自下厨，小哥站在她身边默默地洗菜。 这时候胖子突然不知从哪钻了出来，眼神发亮地看着他们俩，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 “从来没看见过小姐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还给他亲自下厨做饭。” 纪初桃愣了，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张起灵脸上轻松的表情也有些凝固。 然而变得奇怪的不仅仅是胖子，吴邪这几天也像着了魔似的天天捧着手机。 等纪初桃拉着张起灵去院子里躺秋千床时，吴邪也像之前的胖子一样，幽灵似的突然出现。 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炫耀和欣慰。 “这可是我们小姐的专属秋千，还从未让旁人来躺过。” 纪初桃：……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昨天才在这坐着荡了一天，看了一天的小说。 张起灵：……有病…… 当然，两个人的神经之处不仅仅是这两次。 因为从小在张家的压抑下长大，小哥虽然有老婆初桃的陪伴，但情绪总归是内敛的，大多数时候表情都很淡。 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改变了不少。 至少所有的表情都在他脸上呈现过，也十分生动。 小哥和初桃在一起时，向来都是放松的，所以在他们俩某一次聊天的时候，他突然笑了。 他天生长得好，遗传了白玛妈妈的白皮肤，黑眸虽然幽深，但干净的要命。 笑起来时，脸上的表情完全生动起来，是人间绝色。 纪初桃见自己哄得张起灵开心，刚想像猫儿一样和他嗲嗲地撒娇，身后忽然传来了吴邪和胖子异口同声的欣慰声音。 “少爷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张起灵、纪初桃：……没完了…… 在吴邪和胖子接二连三的发疯下，雨村村屋第一届人民大会终于被迫召开。 会议的主题是：“消除总裁迷信，破解真实世界” 这俩人看霸道总裁的小说显然是看入迷了，都已经有些魔障了，天天在纪初桃和张起灵耳边念叨霸道总裁的经典语录。 最重要的是，他们俩扮演的角色还不是主角，而是主角身边仿佛npc一样的角色。 纪初桃拿着从院子里捡来的一根树枝当教鞭，威风凛凛地挥舞着，身后是临时充当小黑板的一块悬挂起来的大木板。 木板上就写着这一次会议的主题精神。 “说吧，你们有什么问题，一次性全部都问清楚，我来仔细给你们解答。” “等我解释完，如果你们还是这副神经样子，以后剥夺你们的网购权利。” 那段时间胖子特别的爱网购，每天寄到雨村的快递都有三四个，有的时候甚至是十几个。 当然，其中也不乏吴邪的快递，只不过他还欠着小花上百亿，花钱都抠抠搜搜的不敢大手大脚。 纪初桃是真的不觉得自己的世界有什么内容好讲的，她认为自己的生活很乏味，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内容。 不是看策划书，就是结交商业盟友，再不然便是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 不过她的生活虽然枯燥，但有很多乐子可以看。 在她的世界中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最后全部嫁给了霸道总裁。 光是她在贵族学校的同学，就有两个嫁给了B市的总裁，一个嫁给了望京的黑道太子。 知道他们今天可以畅所欲言、随心提问，胖子飞快地举起了手，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天仙儿天仙儿，让我先问让我先问。” 纪初桃点点头，下巴冲他微微一抬，示意他开口。 “天仙儿，你们那个世界的人是不是真的能开99辆坦克抢婚，还能在月球上买地皮？” “……假的，国内不允许私人拥有坦克这样重型武器，不过如果是在海外的话，应该能行得通。” 华国和中国异曲同工，纪初桃他们这样的资本家再厉害，也是要遵纪守法和国家合作的。 “理论上在月球买地皮确实可以，但是如果没有私人飞船，登不上月球的话，买来也就只有纪念意义。” “不过这东西归根结底，还是属于诈骗，如果有人跟你们推销月球地皮，千万不要信。” 以目前的载人航天情况来说，大部分的核心技术都是掌握在国家手里。 纪初桃本身也不是做科研起家的，虽然她完全掌控了费家科研所的数据，但她最擅长的还是金融投资。 “你要是想登月，我可以研究下投资一些航空航天的项目，这些的确是势头。” 纪初桃对胖子老年的生活非常担忧，一个对霸道总裁小说这样上头的胖子，万一以后真被诈骗了怎么办？ 虽然这种项目非常烧钱，但她有气运加持，成功的几率肯定会大一点。 纪初桃没发现她的话音落下后，胖子脸上的笑都快扭曲了。 没错没错没错，这就是霸道总裁！ 不过他们家天仙儿是女总裁！ “该我了该我了！” 吴邪一屁股把胖子挤走，眼睛激动地发亮。 “小桃子，你们世界的霸总是不是真的挖肾抽血取角膜、下药绝症出车祸。” “还有还有小桃子，你出门都是坐直升机的吗？还是劳斯莱斯、迈巴赫、宾利、法拉利？你们那是不是出门就全都是豪车，和上海外滩一样。” 这俩人的问题，离谱的程度几乎不相上下。 纪初桃忍不住扶额轻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给他们俩解答这些离谱的问题。 小哥坐在一边，认真的看着老婆给吴邪和胖子讲解，嘴角浮现出一抹笑。 “首先，我曾经所在的世界也是有法律的，国家机关和这个世界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你说的光天化日下挖肾，完全没这个可能。” 倒不是说这种问题没有，只是这是犯法的事，哪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摆到明面上来？ 商场如战场，不仅没有朋友，还处处都是敌人。 一旦总裁对公司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或者说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对于公司的打击都是非常大的。 挖肾抽血，这就是上杆子给人递刀柄，让人捅进自己身体里。 更别说总裁只是公司的行政岗，在总裁上面还有Ceo和董事长。 当然，如果总裁是公司老板兼任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纪初桃就是继承人外加总裁Ceo，虽然爷爷和外公依然坐着董事长的位置，但公司实际上是让她来打理的。 否则她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能把这个世界的公司开的如此大。 “至于飞机，的确是可以开直升机上班，但是没有必要。” “我出门坐的也不是那些跑车，是红旗。” 红旗是国产车，代表的是当时国家最先进的工业技术和新型材料。 这车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所以根本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况且纪初桃坐的车，所有的车窗全部都是防弹玻璃，狙击枪都穿不透，防的就是家族里有异心的人狗急跳墙。 “你说的豪车跑车，是家族二代、三代子弟才会开的，一般老板的车都不太显眼。” 她现在开的奔驰g63，也是来到这个世界，要经常在野外到处跑才买。 一番解释下来，吴邪和胖子彻底相信，他们看到的那些掏心掏肺的霸道总裁小说，全部都是一个个的法制咖。 不过俩人也更加确定，他们家的天仙儿才是真正的女霸总。 晚上四个人在院子里泡脚看星星时，吴邪忽然问道。 “小桃子，你在曾经的世界里那么有钱，现在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会不会也有失落的时候？” 胖子对此也有些好奇。 “天真问的是，天仙儿，你说我们都是没啥钱的，比不上你曾经那些豪门朋友，总感觉我们对不起你呢。” 纪初桃正开开心心地和张起灵牵着小手，摇摇晃晃像两个小学生。 听到俩人的话，她一瞬间有些诧异，然后笑了。 “你们怎么会这样想？” 她勾着张起灵的食指，身体微微坐直，表情认真。 “和你们认识以后，我一直很开心呀，生活和以前也截然不同” 从前纪初桃有两个家族盯着，每天醒来的时候都是要想，今天需要看完几个项目，需要完成什么目标，完成多少利润。 而现在她要考虑的是，今天吃什么菜，明天去哪里玩，有什么古籍要看，有什么计划要批。 吴邪和胖子是她很重要的朋友，也是她不能缺少的家人。 “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张起灵还有你们都在身边，所以没有什么失落，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所有的一切，刚刚好。 夜风拂来，带起馥郁的桂花芳香。 村屋的鲜花还剩最后一批没有凋落，月光如白练，清冷的月晖洒落在花园中，将生命定格。 “那必须的啊，天仙儿，你跟我和天真玩就对了，我们俩必须有意思。” “没错小桃子，咱们明天就去镇上玩密室逃脱，据说新开了红衣学姐。” “真的啊？那行，正好玩完直接在镇里吃火锅。”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牵着初桃的手，嘴角的笑意清浅。 他的人生，已经圆满。 第19章 番外：关于刮胡子 张起灵也是要刮胡子的。 虽然被冠以神性以及如神佛一般的体质，但他本质上还是需要吃五谷杂粮、会疼痛生病的一个活的时间如星河长久的人。 大部分的男人都是需要刮胡子的，张起灵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和其他已婚男人不同的是，他从来都不会在老婆初桃面前刮胡子。 关于这一点，纪初桃也特别好奇。 “你们说这是为什么？难不成他刮胡子都是用黑金古刀刮的？这么久以来，我竟然一次都没有看到过他刮胡子的样子。” 少女倚靠在沙发背上，娇俏小脸上布满疑惑。 她记得张起灵唯一一次的毫无形象，是他们当年误打误撞进了密洛陀开采洞的时候。 连续十天的毫无阳光、不见日月，让他们每个人都非常憔悴。 那也是纪初桃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最狼狈的张起灵。 吴邪拿着遥控器切换投影屏幕，一下一下按着软键翻找好看的电影，听到她的话不假思索地问道。 “真的假的，我不信，小哥还会这样？” “我记得前两天他还来我们这儿顺走了胖子新买的剃须刀，对，还有我买的剃须泡沫。” 胖子忙不迭点头，嘴里塞着一个麻辣长鸭脖，眼神控诉。 那剃须刀是他才收到的！ 咽下风干的鸭瘦肉，胖子把那天的情景完整且声情并茂地复述了一遍。 因为头天晚上小花来了雨村，大伙难得聚会。 胖子开心，喝了不少酒，肚子涨的老大，早上起来时憋得不行，迷迷糊糊起来正准备到洗手间放水。 还没等他解开裤腰带，小哥就突然打开了大门。 来就算了，还悄无声息地拉住了胖子，不让他进厕所。 “小哥，咋了，你有事找我啊？” 胖子急的腿都抖了抖，不受控制地并拢在一起，粗糙的脸也有些扭曲。 小哥沉默了一下，轻轻抿了抿唇瓣，声音很轻很低。 “胖子，新的剃须刀还有吗？” 胖子马上要被尿憋爆炸了，哪还注意小哥来的时候胡子长不长，赶紧伸手指了指茶几上还没有拆封的快递。 “那那那，小哥，快递盒里面就是刮胡刀，我看广告挺好的，你自己拿啊。” “我不行了，我得赶紧去放水了，一会尿裤子恶心的可是你们！” 胖子说完，赶紧挣脱小哥的手一溜烟儿跑进了洗手间。 等他浑身舒爽，精神倍儿棒的出来时，小哥人已经不见了，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他新买的手动刮胡刀，以及昨天吴邪忘在茶几上的剃须泡沫。 “是哦，所以到底为什么他不愿意在我面前刮胡子呢？” 纪初桃听完俩人的话更加疑惑。 张起灵一大清早去隔壁，肯定是在她还睡着的时候，不仅避着她，竟然还不想让她知道偷偷摸摸地刮胡子。 怪不得那天睡觉时，她感觉搂着自己的怀抱有些凉。 可是，为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纪初桃的好奇心得到了空前的暴涨。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她非常隐晦地关注了一下小哥的形象管理时间。 选衣服，很快。 穿衣服，很有型。 洗脸刷牙，他们俩都是同步的。 头发，只是随手抓了两下，根本没有特别在意。 晚上的时候身上也热的像火一样，缠着她不放。 腰肢酸软、凌晨才得以休息的纪初桃在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着的前一秒忽然想到，自己这几天等的机会应该到了，这次她必须张起灵起床时爬起来！ 因为心里藏着事，纪初桃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几乎是小哥动了的一瞬间，她就也跟着醒了过来。 窗外的天色是一片青光，有种月色将散的朦胧。 光芒挥洒进室内，虽然不算大亮，但足以让人看清屋内的每处陈设。 小哥的动作很轻，托着初桃的小脸，先亲了亲她的唇，而后把柔软的枕头垫在她的头下，确定她还呼吸平稳地睡着，才无声地下床走向浴室。 卧室通向洗手间的地方是一处小方厅，不大不小，放了些日常用品。 怕把初桃吵醒，所以小哥并没有关卧室门。 只不过他没发现，在他刚出门的时候，床上熟睡的少女忽然睁开了眼睛。 小哥刮胡子也是有规律的，他的头发长的快，但胡须却没有太重，基本上五六天刮一次就可以，像个青葱水嫩的大学生。 剃须刀和泡沫都是从隔壁吴邪和胖子那里顺来的，他俩刮胡子刮的勤，一天就得一次，每个月都买新装备。 光是剃须刀，胖子那就有好几种。 镜子中浮现出一张白净年轻的脸，因着刚睡醒，头发些许凌乱，有几丝垂落在额前。 眼瞳是浓重幽深的黑，一眼看去像是浑黑不见底的深潭。 这是小哥最熟悉的自己的脸。 曾经照镜子的时候，他总觉得这脸陌生又熟悉，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种看陌生人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消失。 但现在，小哥发现镜中的自己有了神采。 虽然目光仍旧平淡如水，但他仍旧在自己的眼中找到了难以掩饰的光芒。 因为幸福而自然流露出的发自内心深处的笑。 不过此刻，这张年轻白净、被世俗划为非常好看的脸上，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片青色的胡茬。 想到卧室里正在熟睡的初桃，小哥的眸光瞬间软和成一片。 镜子中的脸也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打开热水，将毛巾打湿敷在下巴上，胡茬热敷过会更容易剃掉，也更干净。 刚把毛巾洗净挂好，准备喷些剃须泡沫时，洗手间的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娇俏清甜的声音。 “原来有胡子的你是这样。” 小哥捏着瓶子的手一紧，下意识顺着声音望去，果然看见初桃就站在门口。 单薄的睡裙柔顺地贴着曲线垂落，浓密的黑发披散在身后，衬得她小脸雪白娇艳。 目光下移，小哥忽然皱起了眉。 “怎么不穿鞋？” 他走过去，将人抱起来，洗手台上铺好干爽的浴巾后，他才把初桃放下，让她坐在浴巾上面。 手掌握住白嫩嫩的脚，温度有些低，像是被冷水浸泡过的白玉。 纪初桃勾住小哥的脖子，语气撒娇一样，软绵的甜。 “我怕被你发现我偷偷看你刮胡子，所以就没穿。” 她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疑问，伸手摸了摸小哥的下巴，上面有一层浅浅的胡茬，摸着痒痒的痛，有些扎手。 “前几天我忽然发现，你好像从来没在我面前刮过胡子，我很好奇，所以今天你起来的时候我就醒了。” 小哥没想到初桃突然出现竟是因为这个，搂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 带着胡茬的脸凑到她面前，在那张柔嫩如同花瓣的脸上蹭了蹭。 “现在看到了。” 纪初桃点点头，脸蛋有些酥酥麻麻的痒，清澈的眸光带着探究。 “那你干嘛老是偷偷摸摸背着我刮胡子，我都没见过。” 说到这，她有点委屈。 小哥轻轻笑了笑，将初桃揽在怀里，低声解释。 “没有背着你。” 胡子对于他和初桃来说，记忆总是狼狈和悲伤的。 在巴乃密洛陀溶洞、在张家古楼，小哥的几次重伤，整个人都非常狼狈，胡须也长了一脸。 而他的重伤，初桃除了伤心难过以外，也会不计后果的放血来救他。 某种程度上，胡子似乎代表了一种苦难。 小哥不喜欢，所以每次胡子长出来时，他都会在初桃还没看见时就刮掉。 “傻瓜！” 纪初桃压根没想到他背着自己刮胡子竟然是因为这样，惊讶之余又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摸着小哥的脸，然后黏糊糊地亲了他一口。 “我没觉得这是什么不幸，而且我们每一次都化险为夷了呀。” 少女的笑容明媚动人，在这方寸之间，像是耀眼的日光。 小哥紧紧地抱着她，掌心轻抚她的长发，心中再次被鼓胀的感情填满。 “好，以后不会了。” 纪初桃心满意足，现在又不想去睡觉，干脆拿起剃须泡沫，兴致冲冲地准备给小哥亲自刮胡子。 她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有些生疏，小哥便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点一点给自己脸上涂满泡沫。 “先贴着皮肤，把泡沫和长一点的胡子刮下来。” “再把剃须刀反过来，刮干净胡青。” 纪初桃小心翼翼地操作，比她刚捡到青铜刀的时候还要小心，怕自己刮伤张起灵的脸。 专心致志给他刮胡子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这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愈发晦涩幽深。 直到小哥的脸重新变得白嫩，像剥了皮的鸡蛋一样，纪初桃才舒了口气，山茶花一样娇艳的脸蛋扬起一抹笑。 刚想要撒娇求表扬，腰肢忽然一紧，整个人往前一扑，跌进了张起灵的怀里。 她还没反应过来，腰侧便被重重一揉，一股莫名的酸软从小腹升起。 少女的眼尾登时红成一片，艳丽地勾人。 “流氓。” 她瞪了小哥一眼，白生生的脚轻轻蹬了一下他的腰，但对方一点没有反思，反而直接握住了她的脚腕，扯着那一双雪白长腿圈住他的腰。 “宝贝，天色还早呢。” 低沉的声音像是青玉，微微的泛哑，好似在纪初桃耳边呢喃。 不等她说话，唇上忽然一热，滚烫湿热的温度让她微微发颤。 “再睡一会。” 最后的话被淹没在唇齿之间，房间的温度重新升起，变得暧昧灼热。 再后来，小哥每次刮胡子的时候，都会把初桃带在身边。 他似乎，从中体会到了别样的乐趣。 ps：番外篇都是小故事，听雷篇修起来有点难，只能三天打鱼 两天晒网，番外篇发完会先发下一卷雨村的 第18章 番外：纪初桃的生日 纪初桃不太喜欢过生日。 因为出生在豪门，往年她的每一次生日，都是联络其他企业最好的机会和理由。 她的生日从单纯的一天，变成了A市大大小小家族的名利场。 生日宴会豪华又盛大，每家送来的礼物也都价值连城、万金难买。 但纪初桃就是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 大概是从小就习惯了这种环境，所以她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自豪和骄傲的事，也完全炫耀不起来。 每次生日宴会，她都会在露面和各家长辈交际过后，躲进庄园二楼，沉默地看着底下大厅的觥筹交错。 年长者们推杯换盏，在纪家庄园里完成新一轮的合作。 继承人们相互结识，为以后自己接班打下初步基础。 每一个来给她庆祝生日的人，态度和蔼可亲、说的话悦耳动听，然而他们最终都不是为了单纯祝她生日快乐而来。 没有一个人，是因为她的存在而庆祝。 有时候纪初桃特别能理解，为什么有些合作公司的总裁和继承人，他们最后会无法自拔地喜欢上那些仿佛和自己身处两个世界的人。 因为那些人身上有一种特性，就像光一样。 平凡、普通，却也真挚、耀眼。 尔虞我诈见得多了，真心反而在他们这里成了最弥足珍贵的东西。 纪初桃从不会怀疑家人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从小就对她有求必应、百依百顺。 他们爱她，但这种爱除了本能，也是有条件的。 爷爷和外公不会因为爱她而放松对她的鞭策，他们希望她能让两个家族更上一层楼。 奶奶和外婆不会因为爱她而放弃给她寻觅合适入赘的男人，哪怕她当时只有十几岁。 他们爱她，可好像也不是全然发自肺腑地爱她。 其实纪初桃明白，一切外在条件加上她的灵魂，由此铸就的才是真正的、完整的她。 但每次遇到这样的场合，她又会忍不住疑问。 如果她没有逆天的好运、没有过人的外貌、没有任何价值，那还会有人真心爱她吗？ 会有人透过她外表的华丽，拥抱她孤独淡漠的灵魂吗？ 然而这一切在纪初桃选择脱离原来的世界后，便再也没有了答案。 不过在某一个立夏，刚刚好也是她生日的这天。 这个早已被她遗忘的问题忽然得到了回答。 …… “小哥，你确定今天天仙儿一天都不回来是吧，我这可已经开始录像了啊，快，看镜头。” 胖子拿着dv对准正在收拾花园的小哥。 小哥站直身体，关掉手中的水枪，清淡的目光看向胖子手中的dv镜头。 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淡漠，他赶紧调整了一下，想着最后的视频会呈现到初桃那里，小哥下意识露出个浅浅的笑。 “真帅啊，小哥，你这个表情好。” 胖子称赞了一声，比起大拇指，然后脸上的笑忽然变得扭曲。 “好了小哥，今天是天仙儿的生日，虽然她说不过，但我们准备阳奉阴违，小哥，现在问你今天的第一个问题，你爱不爱我们天仙儿？” 小哥的目光从镜头上移开，转移到胖子身上，眸色微深，但很快他就点了点头。 “爱。” “好，小哥，那你诚实作答，和我们小天仙儿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在陕西人头岭一个墓里。” “啧啧，你们俩第一次是谁表白的？” “是初桃。” “第一次接吻是在哪里？” “在杭州的家。” 胖子挑了挑眉，胖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镜头随着他的手上下点了点，似乎是在肯定小哥的回答。 “天仙儿，你听到了没，小哥对你们俩的事记得可清楚了，没想到第一次表白的竟然是你啊天仙儿。” 他说话的时候镜头还是对着小哥，不过几个问题下来，小哥显然已经习惯了dv镜头的存在。 “小哥，看在你诚实作答的份上，我们可以开始今天为天仙儿的生日趴体做准备啦，走，让我们去看看天真现在在干嘛？” 开个生日趴是胖子的提议。 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吴邪的生日过了，胖子的生日过了，小哥的生日也过了，但纪初桃从没有提出自己要过生日。 要不是小哥知道她的生日日期，恐怕他们压根都不知道，立夏就是他们天仙儿的生日。 胖子不知道天仙儿为啥不喜欢过生日，但他觉得生日对天仙儿来说肯定是一个不太快乐的日子。 为此，他还特意询问过小哥，天仙儿的生日这天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比如家人去世什么的。 但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一个不快乐的日子，怎么才能重新变得快乐呢？ 胖子觉得，他们可以创造出一份新的记忆来覆盖天仙儿曾经对生日的排斥。 “天仙儿和我们认识这么久，从来都是帮助我们、包容我们，今天轮到我们为她做点什么了！” 他的提议，得到了吴邪、小花、瞎子的一致认同。 小哥自然也是希望他的初桃开心的，所以一向不会对老婆说谎的他破天荒瞒着她联系了助理周淮书。 小哥让周淮书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拖住初桃一天。 好在助理也是真的找老板有事，否则光周淮书自己根本骗不过心思玲珑的纪初桃。 小哥的身影还在dv里，他推开隔壁的门，吴邪就在客厅里准备今天要用的彩带、拉花和气球。 “天仙儿，快看，天真给你专门准备的气球，这一堆是普通的，这一堆是他专门定制的，等你回来就知道这上面到底是什么。” 胖子把镜头对准茶几上堆满了气球和彩带道具，语气颇有些得意洋洋。 说完，他又赶紧把dv面向吴邪。 “天真，快，来和我们天仙儿打个招呼，然后咱们照例进入问答环节。” 吴邪出现在镜头里，欢快地对着镜头招了招手。 “嗨小桃子，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还能在dv里见面，今天我们自作主张想给你庆祝一下生日，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说着，吴邪装作可怜地搓了搓手。 “行了行了，天真，别装，这可是咱们一起犯的事儿奥，小花和瞎子也有份。” “现在我们进入问答环节，提问，第一次见到天仙儿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如实作答！” 这问题一听就知道胖子不安好心，吴邪直接瞪了他一眼。 不过他也没有隐瞒，回忆了两秒以后，说道。 “第一次见小桃子是在我三叔的铺子，那时候她和小哥刚从三叔那里出来，看到她的时候，我惊呆了，完全不能想象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行吧，那我们天仙儿在鲁王宫救了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 “说实话我当时确实没想到小桃子会救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后来在吴山居再见到她的时候，我就发誓，这辈子小桃子都是我的亲妹妹，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小哥你千万别误会，我是以哥哥的角度说的。”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最希望以后天仙儿有什么突破？” “什么突破？这个问题有点难了啊胖子，小桃子听力和眼力已经没什么好突破的了，财力也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我想想啊。” “那我就希望小桃子每天开心幸福吧，虽然小哥肯定会让她幸福的，但我还是希望她不被迷局缠绕，永远快乐。” “行了胖子，咱们得赶紧去接小花和瞎子了，他们的航班再有一个小时就到泉州了，小白、刘丧、李加乐、贾咳子他们也开着车从杭州来的，接完人咱们还得布置呢。” 这时，小哥的手机也响了几声，打开发现是张海盐的消息。 【族长，我和小蛇、千军万马还有张海客这条狗很快就到福建给夫人庆祝，一定要给我们留位子啊！我们都带了礼物！】 【ps：族长，我的礼物最好，夫人看了一定会开心的，张海客那只狗的最垃圾，到时候你直接扔了就行。】 立夏这一天，村屋出奇地热闹，所有和纪初桃认识、关系不错的人都来了雨村，来给她庆祝生日。 胖子拿着dv机四处采访，让他们每个人的脸都留在视频里。 视频除了他们对纪初桃的印象，还有每一个人对她的祝福和期许。 小花：“桃子，别让自己太累，吴邪的那些钱他会分期给我的，你只要自己高兴就可以了。” 瞎子：“哑巴媳妇，难得见你过生日啊，虽然不是你组织的，但我们能借机来瞧瞧你，以后多给点这种机会，我不收钱。” 小白：“小桃姐，生日快乐！祝你越来越美、越来越年轻，永远不用护肤品！” 刘丧：“虽然我偶像是最厉害的，但我承认，你们俩真的最般配，纪初桃，生日快乐，我偶像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李加乐：“主管，生日快乐，好久不见。” 贾咳子：“主管，谢谢你的耳塞，生日快乐，平安顺遂。” …… 自从离开从前的世界，纪初桃就很少再在公司办公，即便每一家公司都为她准备了非常豪华的办公室。 今天周淮书有几个计划拿不准，拉着她研究了一天，还叫来了其他几个公司的总经理。 他们难得见到她真人，所以一天下来，基本上都没让她离开公司，开了一天的会。 等纪初桃开车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以后了。 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只是稍微有些昏沉。 不过到村屋时，时间就到了晚上七点钟。 还没下车，她就清楚地听到了村屋里似乎多了十几个人，有很多心跳声就聚集在吴邪他们那个屋子里。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鲜香。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眉，不知道吴邪他们在搞什么猫腻，她看见吴邪和胖子那栋小楼并没有开灯。 并且那些心跳声都很耳熟，似乎都是她认识的人。 少女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分辨出张起灵的心跳也在其中，她便完全放下了心。 有张起灵在，那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大门是指纹和密码锁，滴滴声响过后，大门直接开启。 屋内一片漆黑，但丝毫不影响纪初桃能看清楚一切。 看到屋内布置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只见原本宽敞的客厅现在站满了人，都是她认识的，小花、瞎子、小白、张海盐…… 客厅的墙上挂满了气球，其中有三十五个是别致的蓝色，上面印满了字，气球被吹起的时候，那些字也完全露出本来的样子。 【一岁：恭喜我们小桃子一周岁了！】 【二岁：桃子小朋友两岁生日快乐！】 【三岁：小小小天仙儿是不是长得冰雪漂亮？】 【四岁：桃子小朋友可以上幼儿园了！】 还有五岁、六岁……三十四岁、三十五岁。 那些蓝色气球旁边是五颜六色的其他气球，各种形状、各种颜色，被一个个挂在墙上，让整个客厅像是一个童话乐园一样。 在纪初桃发愣的时候，小哥捧着已经点燃蜡烛的蛋糕，慢慢走到她的身边。 “祝你生日快乐——” 胖子的声音率先响起，接着是其他人跟着出声的哼唱，十几个声音充斥在纪初桃耳边，让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小哥捧着蛋糕，在她面前站定，摇曳的火光照射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汇聚。 “初桃，生日快乐。” 面对自己最亲近最依赖的张起灵，纪初桃心头涌动的情绪瞬间爆发，两滴豆大泪珠直接划过雪腮，滚落到地上。 小哥原本就忐忑的心情顿时一沉，他单手托着蛋糕，另一只手抓住了老婆的小手，声音有些干涩。 “怎么了？” 听到他声音里隐藏的紧张，纪初桃瞬间破涕为笑，摇了摇头。 “谢谢你们。” 这一刻，她觉得生日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胖子按开电灯开关，刚刚黑暗的时候他也没有放下dv，全程都处于录制模式，今天他们全部的布置和安排，现在都在这一部小小的dv机里。 “来，天仙儿，这是我们大家送你的礼物，虽然不贵重，但这里面每一个句话都是我们对你的祝福，你晚上回去以后偷偷看。” 胖子扬起的嘴角带着十足的自豪，将拿了一天的dv机珍重地放到纪初桃手里。 “蛋糕是我们买的，不过这桌子菜有一半都是小哥亲自下厨做的，我们大伙儿都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你和小哥永远幸福！” 接下去，便是一个一个人走到纪初桃面前，把自己带的礼物送给她。 这种收礼物的感觉和从前在纪家庄园时完全不同，她对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和兴致。 等生日趴完全结束，纪初桃窝在张起灵怀里，准备看今天胖子录下的dv时，真正让她眼泪汪汪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就像胖子说的，每一个人都表达了对她的祝福，一切都和她的身份无关。 视频的最后，画面黑了一阵，然后忽然出现张起灵放大的俊脸。 这似乎是他自己拿着dv机录制的，画面有些歪，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清俊。 “初桃，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十五年，如果算上记忆里，我们大概已经在一起了一百多年。”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无论我有多么无趣，你都一直没有离开。” “我可能学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浪漫，但我会永远保护你、珍爱你，不管出现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初桃，谢谢你出现在这个世界。” “我爱你。” 小哥抱着她，抿着唇看着dv里单独自白的自己，耳根有些发红。 纪初桃已经泪眼朦胧，哭的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刻，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对于存在的疑问，她的灵魂在此刻圆满。 “别哭。” 小哥心疼地抱着她，手指轻轻擦拭着她已经哭得泛红的脸颊。 “我是感激，还好你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我想象出来的。” 有时候小哥也会怀疑，他可能真的对于时间和空间的认知太模糊了，也许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太孤独了，才会幻想出来初桃陪伴自己。 因为恐惧，所以他喜欢让初桃每时每刻待在他的视线之中，睡觉时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每一次见面和拥抱，都在告诉他，初桃是真实存在的。 纪初桃的哭声让小哥心疼不已，他只能收紧手臂，把她抱的更紧，像要把她融入骨血中一般。 他们原本是两个世界里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线，可缘分最终让他们跨越时空，坚定地重合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生日的最后，纪初桃还是想起来曾经自己对于自己的疑问。 但现在，她已经完全放下了。 她还是相信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是爱她的，即便这种爱带着很多附加条件和很多期许，但她终究是在爱里长大。 她已经有了张起灵，有了新的生活。 往后的日子里，她可以自己定义存在的意义。 第20章 番外：一个人 又一年的中秋。 这已经是张起灵度过的不知道第多少个中秋。 这种阖家团圆的节日向来和他没什么关系，如同他恒久如一的每一天。 他坐在森林里的一棵树下，前面土地上是一小团燃起的篝火。 抬头，透过中空的树冠，能清晰地看到天空中的一轮明月。 夜风轻拂，周围树叶沙沙作响。 张起灵拿着一根粗枝，轻轻戳动篝火旁掉落的火星，让它们重新和火团聚在一起。 橘红色的火光闪耀，反射出他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他的旁边是一个背包，里面装着过两天会用到的工具。 除此以外，背包的角落里还有一块月饼。 那是白天他在城里，一个小孩给他的。 虽然战火纷飞，但城里的人似乎还是没有忘记在这个节日里寻个团圆。 大家有默契地将现状抛开，走出房门来营造了热闹的一天。 张起灵刚好路过城里，买了一些趁手的工具。 他最近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做。 铁匠铺开的位置巧，对面就是一条热闹的街道，里面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不时便停下来在摊位或铺面上买些东西带走。 东西还没有做好，张起灵便站在铁匠铺门口，平淡无波的目光落在对面街道上，没有聚点。 那个小孩就是这时候出现的，被父母牵着手，从糕点铺出来。 小小的一个娃娃，五岁的样子，还没有他的腿高。 脸圆圆的像个苹果，带着没有阴霾的笑，天真可爱。 那小孩也看到了他。 距离有些远，街道也相当嘈杂。 张起灵不知道小孩和父母说了什么，总之那对夫妻先是蹲下来认真听了一会他说话，随后便往铁铺这边看了过来。 看到他，那对夫妻友好地笑了下。 随后，他们从提着的纸包里拿出了一个圆形的小包装，小包装落到小孩手里。 两人的目光带着鼓励，小孩点点头，一摇一晃地向张起灵跑来。 “大哥哥，送你月饼。” 小孩的声音很清脆，未沾染世俗一点。 张起灵没接，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垂眸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腿边的小孩。 小孩也不怕人，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把油纸包往他手里塞。 “大哥哥，今天是拜月节，一定要吃月饼呀。” “阿娘说，今晚拜月，什么愿望都会实现的，小宝希望大哥哥的愿望也能实现。” 小孩还说了什么，张起灵已经不记得了。 但在出城前路过卖香的地方时，他还是鬼使神差地买了三柱拜月香。 思绪回笼，张起灵抬起头。 这是他今晚休息的地方，周围是一片浓密的树林，只有这片地方树冠纵横交错，留下了一片天然的天窗。 坐在树下，刚好能看清天窗外悬挂穹顶的一轮明月。 明月皎洁，月辉明亮。 高高悬挂在天上，无人能触碰。 柔和，却又清冷。 中秋节、拜月节，往年张家外家也会举办一些庆祝活动，张海客会带着月饼偷偷溜进内门，给晚上还在练功的他吃。 想起旧里认识的人，张起灵有片刻恍然。 他多久没有见过张海客了？ 好像从张家支离破碎后，张海客就跟着外门的人去了海外。 如今，大概有十几年了吧。 怪不得他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想不起来当初的月饼是什么味道。 收回目光，张起灵看向自己的背包。 面前的篝火仿佛在他的眼睛深处燃烧，火光将他漆黑的瞳仁染成橘红色。 他看了很久，整个人一动未动，好似一尊精美的木偶。 他忽然想起，白日里自己看着月饼发呆的时候，那小孩对他说了什么。 【大哥哥，你是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蓉城呀？小宝感觉你是一个人。】 【大哥哥，一个人也没事的，阿娘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对的那个人，小宝长大就会遇到那个对的人，你肯定也会遇到的。】 【今天是拜月节，大哥哥，你可以求求月娘娘，让她保佑你早点遇到对的那个人，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哦！】 小孩的声音已经消失，周围再度恢复一片静寂。 太安静了。 周围的一切都太静了。 张起灵想。 他一个人坐在空山旷野之中，身边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望着月亮。 他不知道自己该向神明祈求什么，也不知道在明月之下，自己该去思念谁。 只是... 张起灵忽然动了，一双长指从背包侧面夹出三根拜月香。 火光被从中间挤开，清香变成三个星点，在夜色中慢闪。 他没有祭台，点燃香后便插在了面前的土地上。 他再度抬头看向明月。 也许是月色太寂寥，亦或是生命太恒久。 总之这一刻，张起灵的心中无法遏制地涌现出一个念头。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灵，那就请神显灵，让他不要那么孤独。 至少给他一些联系，一些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他不奢求太多，只要一个，只要有一个能一直留在他身边的人就好。 只要一个人，就好。 …… 中秋节，拜月节。 对于纪家来说，这不仅是阖家团圆的节日，也是他们整个家族一年一度极为重要的祭典。 和A市其他传统豪门不同，纪家并不避讳女人当家。 在纪家，只要能力够强，即便是旁系不受宠的女孩，也有一争家主的权利。 只是可惜，最近的这批孩子生不逢时。 即使他们再优秀再出色，也始终有一个人压在他们头上。 就像天上的明月，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始终触碰不到她的影子。 他们都知道，纪家下一任家主早就被内定。 而今年，是老家主最后一次主持拜月祭典，明年再逢中秋节，便是新家主了。 这也是纪家每一任家主的成人仪式。 纪家老宅，位于整个A市最高的灵越山，据说这里曾经是居住神明的神山。 纪家发家早，老祖宗可以追溯到大汉，族谱都有几本词典那么厚，老牌世家底蕴深厚至极，最强盛的时候，势力遍布世界各地。 不过到了纪太爷爷的时候，纪家忽然中落，整个被削减大半，只能回到A市韬光养晦。 纪爷爷接管纪家后，纪家得以喘息。 再之后的几十年，慢慢休养生息。 直到下一任新家主，也是他的孙女纪初桃出现，纪家焕发出新的生机，地位也以难以预估的速度飞速回升，重回顶级豪门。 今年的拜月节，是纪初桃成年前最后一次拜月祭典。 早在几个月前，爷爷就开始给她定做拜月祭典上要穿的礼服。 纪家拜月的规矩多，穿得自然也要规矩些。 纪初桃端坐在衣帽间，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要帮她梳妆打扮的造型师。 不远处放着一个立体衣架，一身黑色直裾长袍静静地矗立在那。 那是她即将要穿去拜月的礼服。 “大小姐，老爷说让您等下戴这套头面。”老宅管家高叔抱来一个纹路精致的古旧木盒。 纪初桃只看了一眼，笑了笑。 “高叔，就放在桌上吧，等下做发型的时候我会戴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参加拜月祭典，所有的流程早已熟记于心。 不过今年的所有布置，都让她觉察到一种更为庄严的肃穆。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今天只是个团圆的日子。 但对于纪初桃来说，今天是她独一无二的成人礼。 爷爷和她说过，纪家家主的成人礼全部都在拜月这一天，当年他也是在17的拜月祭典上，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礼。 过了最后一个拜月节，就是新老家主更替的时候。 木盒里面装的是一套玉面头饰。 一顶玉冠，四根玉簪。 明光照射在青黑色的玉质之上，瞬间被玉面收敛华光。 表面有一层复杂的暗纹，层层堆叠，同她一会儿要穿的长袍别无二致。 那黑色直裾长袍上，同样用着黑金色的丝线密密麻麻绣着大片大片的暗纹，长袍之外，是一层薄薄的透光月纱。 这一身，用的都是已经失传的古法工艺。 临近晚上九点，造型师的工作终于完成，早已等在外面的三个老太太将人全部清出，端着一个密封的黑盆从外走了进来。 纪初桃就站在原地，小脸上画着精致的妆，一头黑发高高盘起，发丝间簪着那四只青黑的玉簪。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看到三位阿婆关好门进来，她转过身，褪下了身上的中衣，露出玉白光裸的背脊。 盆盖揭开，一股奇特的香味顿时溢满整个衣帽间。 三个阿婆人手拿着一只特制的毛笔，蘸取盆中鲜红的液体，笔尖迅速在纪初桃光裸的皮肤上游走，同时，三人嘴里发出一阵阵低声呢喃。 镜中，少女雪白酮体很快便被勾勒出一个复杂的图案。 她不知道这个图案是什么，只知道这是拜月祭典中必须进行的一步。 而今天调制出的液体，和往年的味道完全不同。 等一切准备好后，时间已经临近夜晚十点。 老宅后院两公里的地方，是整个灵越山的制高点，同时也坐落着纪家的拜月台。 整个祭台大得夸张，如同神明降临的道场。 所有纪家人在拜月节这一天，无论身处哪里都要不惜一切回到老宅。 其实纪初桃并不理解他们家的这个习俗，但架不住从小爷爷就告诉她，月亮会带给他们家族荣耀。 她到拜月台的时候，家里大大小小的亲戚已经穿戴好坐到了台下摆放的香案前。 爷爷也穿了一身长袍，只是他身上的长袍已经由黑色变成了白色。 纪初桃的出现，让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拜月台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看着这个身穿黑袍的丫头，眼中有不甘、艳羡，也有深深地佩服。 少女腰背挺直，双手交叠于胸前，一步步踏上拜月台，行至纪爷爷身边。 一瞬间，时光交错，那一身黑袍，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 纪爷爷眼角有些湿润。 他的孙女，长大了。 明月高悬，如同一只巨眼注视着世间万物。 黑袍飞扬，在月光的照射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这是纪初桃唯一会的一支舞，从纪家祖上传下来的拜月舞。 从前是爷爷跳，到现在，她来跳。 一舞毕，身上的温度已经不复清淡。 少女跪在奠席前，眼眸直视这皎皎明月，手执三炷清香，声音朗朗。 “奉祖敕令，召合太阴。月华真气，光降吾神。真气入身，空无妙圣。” “伏望天神，诚心祈求，佑我纪家永享荣光，长久鼎盛。” “凡承运照，实荷生成，大悲大愿、大圣大慈，至诚祭告，伏祈尚飨。” 三次叩拜后，三根清香缓缓插入香炉之中。 而后三祭酒、三拜月。 作为下任家主，成年前的最后一次拜月仪式纪初桃完成得无可挑剔。 等待最后一位纪家人参拜完，整个拜月环节才算真正结束。 拜月过后，才是他们纪家吃团圆饭的时候。 一直在附近等待的佣人们过来拜月台撤掉祭桌，在月下布设中秋家宴，所有人一起赏月、宴饮。 纪初桃和纪爷爷坐在主桌，每隔几分钟就会来人问候。 除了问候老爷子，大家也都想要看看这位内定的下一任家主，究竟有哪里得到了老爷子青睐。 他们想挑错，却不想纪初桃回应地游刃有余，丝毫不怵他们任何的语言陷阱。 纪爷爷坐在一边，也没有帮忙，只是含笑地看着孙女一个个完美应对。 明月下落时，这场盛大的拜月宴才到了尾声。 亲戚们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纪爷爷这一脉的直系留宿在老宅。 佣人们飞快地打扫着广场。 拜月台上，纪初桃仍旧站在那，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明月。 她的成人礼，就这样结束了。 她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感觉，或者说已经没有了感觉。 就和她每个生日一样。 纪初桃体会到了一点微末的酸涩。 这一刻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她看着明月当空，抿了抿唇。 她说谎了。 相比永享荣光，她自私地希望这次十八岁前最后一个拜月节，她的所求是她自己。 她相信自己可以给纪家带来更辉煌的未来，所以在这个时刻，她想把祈愿留给自己。 她很孤独。 即便是众星捧月，拥趸无数，纪初桃仍然觉得自己很孤独。 她没有朋友。 所有想和她交朋友的人无一例外皆有所图。 她很羡慕爷爷那些朋友家的孩子。 他们可以任性，可以去毫无顾忌地结交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真心实意地待他们。 而她，只能在日复一日相同的生活中反复行走。 纪初桃拜了十几年月神。 最后一次，她想求自己。 如果真的有神明，她希望神明保佑自己可以不要那么孤独。 她也想有一个人，可以完全忽视她的身份，拿掉她身上的光环，只认认真真去了解她，了解她这个人。 纪初桃不求所有。 她只要一个人，一个人就够了。 第19章 番外：关于刮胡子 张起灵也是要刮胡子的。 虽然被冠以神性以及如神佛一般的体质，但他本质上还是需要吃五谷杂粮、会疼痛生病的一个活的时间如星河长久的人。 大部分的男人都是需要刮胡子的，张起灵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和其他已婚男人不同的是，他从来都不会在老婆初桃面前刮胡子。 关于这一点，纪初桃也特别好奇。 “你们说这是为什么？难不成他刮胡子都是用黑金古刀刮的？这么久以来，我竟然一次都没有看到过他刮胡子的样子。” 少女倚靠在沙发背上，娇俏小脸上布满疑惑。 她记得张起灵唯一一次的毫无形象，是他们当年误打误撞进了密洛陀开采洞的时候。 连续十天的毫无阳光、不见日月，让他们每个人都非常憔悴。 那也是纪初桃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最狼狈的张起灵。 吴邪拿着遥控器切换投影屏幕，一下一下按着软键翻找好看的电影，听到她的话不假思索地问道。 “真的假的，我不信，小哥还会这样？” “我记得前两天他还来我们这儿顺走了胖子新买的剃须刀，对，还有我买的剃须泡沫。” 胖子忙不迭点头，嘴里塞着一个麻辣长鸭脖，眼神控诉。 那剃须刀是他才收到的！ 咽下风干的鸭瘦肉，胖子把那天的情景完整且声情并茂地复述了一遍。 因为头天晚上小花来了雨村，大伙难得聚会。 胖子开心，喝了不少酒，肚子涨的老大，早上起来时憋得不行，迷迷糊糊起来正准备到洗手间放水。 还没等他解开裤腰带，小哥就突然打开了大门。 来就算了，还悄无声息地拉住了胖子，不让他进厕所。 “小哥，咋了，你有事找我啊？” 胖子急的腿都抖了抖，不受控制地并拢在一起，粗糙的脸也有些扭曲。 小哥沉默了一下，轻轻抿了抿唇瓣，声音很轻很低。 “胖子，新的剃须刀还有吗？” 胖子马上要被尿憋爆炸了，哪还注意小哥来的时候胡子长不长，赶紧伸手指了指茶几上还没有拆封的快递。 “那那那，小哥，快递盒里面就是刮胡刀，我看广告挺好的，你自己拿啊。” “我不行了，我得赶紧去放水了，一会尿裤子恶心的可是你们！” 胖子说完，赶紧挣脱小哥的手一溜烟儿跑进了洗手间。 等他浑身舒爽，精神倍儿棒的出来时，小哥人已经不见了，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他新买的手动刮胡刀，以及昨天吴邪忘在茶几上的剃须泡沫。 “是哦，所以到底为什么他不愿意在我面前刮胡子呢？” 纪初桃听完俩人的话更加疑惑。 张起灵一大清早去隔壁，肯定是在她还睡着的时候，不仅避着她，竟然还不想让她知道偷偷摸摸地刮胡子。 怪不得那天睡觉时，她感觉搂着自己的怀抱有些凉。 可是，为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纪初桃的好奇心得到了空前的暴涨。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她非常隐晦地关注了一下小哥的形象管理时间。 选衣服，很快。 穿衣服，很有型。 洗脸刷牙，他们俩都是同步的。 头发，只是随手抓了两下，根本没有特别在意。 晚上的时候身上也热的像火一样，缠着她不放。 腰肢酸软、凌晨才得以休息的纪初桃在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着的前一秒忽然想到，自己这几天等的机会应该到了，这次她必须张起灵起床时爬起来！ 因为心里藏着事，纪初桃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几乎是小哥动了的一瞬间，她就也跟着醒了过来。 窗外的天色是一片青光，有种月色将散的朦胧。 光芒挥洒进室内，虽然不算大亮，但足以让人看清屋内的每处陈设。 小哥的动作很轻，托着初桃的小脸，先亲了亲她的唇，而后把柔软的枕头垫在她的头下，确定她还呼吸平稳地睡着，才无声地下床走向浴室。 卧室通向洗手间的地方是一处小方厅，不大不小，放了些日常用品。 怕把初桃吵醒，所以小哥并没有关卧室门。 只不过他没发现，在他刚出门的时候，床上熟睡的少女忽然睁开了眼睛。 小哥刮胡子也是有规律的，他的头发长的快，但胡须却没有太重，基本上五六天刮一次就可以，像个青葱水嫩的大学生。 剃须刀和泡沫都是从隔壁吴邪和胖子那里顺来的，他俩刮胡子刮的勤，一天就得一次，每个月都买新装备。 光是剃须刀，胖子那就有好几种。 镜子中浮现出一张白净年轻的脸，因着刚睡醒，头发些许凌乱，有几丝垂落在额前。 眼瞳是浓重幽深的黑，一眼看去像是浑黑不见底的深潭。 这是小哥最熟悉的自己的脸。 曾经照镜子的时候，他总觉得这脸陌生又熟悉，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种看陌生人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消失。 但现在，小哥发现镜中的自己有了神采。 虽然目光仍旧平淡如水，但他仍旧在自己的眼中找到了难以掩饰的光芒。 因为幸福而自然流露出的发自内心深处的笑。 不过此刻，这张年轻白净、被世俗划为非常好看的脸上，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片青色的胡茬。 想到卧室里正在熟睡的初桃，小哥的眸光瞬间软和成一片。 镜子中的脸也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打开热水，将毛巾打湿敷在下巴上，胡茬热敷过会更容易剃掉，也更干净。 刚把毛巾洗净挂好，准备喷些剃须泡沫时，洗手间的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娇俏清甜的声音。 “原来有胡子的你是这样。” 小哥捏着瓶子的手一紧，下意识顺着声音望去，果然看见初桃就站在门口。 单薄的睡裙柔顺地贴着曲线垂落，浓密的黑发披散在身后，衬得她小脸雪白娇艳。 目光下移，小哥忽然皱起了眉。 “怎么不穿鞋？” 他走过去，将人抱起来，洗手台上铺好干爽的浴巾后，他才把初桃放下，让她坐在浴巾上面。 手掌握住白嫩嫩的脚，温度有些低，像是被冷水浸泡过的白玉。 纪初桃勾住小哥的脖子，语气撒娇一样，软绵的甜。 “我怕被你发现我偷偷看你刮胡子，所以就没穿。” 她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疑问，伸手摸了摸小哥的下巴，上面有一层浅浅的胡茬，摸着痒痒的痛，有些扎手。 “前几天我忽然发现，你好像从来没在我面前刮过胡子，我很好奇，所以今天你起来的时候我就醒了。” 小哥没想到初桃突然出现竟是因为这个，搂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 带着胡茬的脸凑到她面前，在那张柔嫩如同花瓣的脸上蹭了蹭。 “现在看到了。” 纪初桃点点头，脸蛋有些酥酥麻麻的痒，清澈的眸光带着探究。 “那你干嘛老是偷偷摸摸背着我刮胡子，我都没见过。” 说到这，她有点委屈。 小哥轻轻笑了笑，将初桃揽在怀里，低声解释。 “没有背着你。” 胡子对于他和初桃来说，记忆总是狼狈和悲伤的。 在巴乃密洛陀溶洞、在张家古楼，小哥的几次重伤，整个人都非常狼狈，胡须也长了一脸。 而他的重伤，初桃除了伤心难过以外，也会不计后果的放血来救他。 某种程度上，胡子似乎代表了一种苦难。 小哥不喜欢，所以每次胡子长出来时，他都会在初桃还没看见时就刮掉。 “傻瓜！” 纪初桃压根没想到他背着自己刮胡子竟然是因为这样，惊讶之余又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摸着小哥的脸，然后黏糊糊地亲了他一口。 “我没觉得这是什么不幸，而且我们每一次都化险为夷了呀。” 少女的笑容明媚动人，在这方寸之间，像是耀眼的日光。 小哥紧紧地抱着她，掌心轻抚她的长发，心中再次被鼓胀的感情填满。 “好，以后不会了。” 纪初桃心满意足，现在又不想去睡觉，干脆拿起剃须泡沫，兴致冲冲地准备给小哥亲自刮胡子。 她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有些生疏，小哥便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点一点给自己脸上涂满泡沫。 “先贴着皮肤，把泡沫和长一点的胡子刮下来。” “再把剃须刀反过来，刮干净胡青。” 纪初桃小心翼翼地操作，比她刚捡到青铜刀的时候还要小心，怕自己刮伤张起灵的脸。 专心致志给他刮胡子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这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愈发晦涩幽深。 直到小哥的脸重新变得白嫩，像剥了皮的鸡蛋一样，纪初桃才舒了口气，山茶花一样娇艳的脸蛋扬起一抹笑。 刚想要撒娇求表扬，腰肢忽然一紧，整个人往前一扑，跌进了张起灵的怀里。 她还没反应过来，腰侧便被重重一揉，一股莫名的酸软从小腹升起。 少女的眼尾登时红成一片，艳丽地勾人。 “流氓。” 她瞪了小哥一眼，白生生的脚轻轻蹬了一下他的腰，但对方一点没有反思，反而直接握住了她的脚腕，扯着那一双雪白长腿圈住他的腰。 “宝贝，天色还早呢。” 低沉的声音像是青玉，微微的泛哑，好似在纪初桃耳边呢喃。 不等她说话，唇上忽然一热，滚烫湿热的温度让她微微发颤。 “再睡一会。” 最后的话被淹没在唇齿之间，房间的温度重新升起，变得暧昧灼热。 再后来，小哥每次刮胡子的时候，都会把初桃带在身边。 他似乎，从中体会到了别样的乐趣。 ps：番外篇都是小故事，听雷篇修起来有点难，只能三天打鱼 两天晒网，番外篇发完会先发下一卷雨村的 张起灵也是要刮胡子的。 虽然被冠以神性以及如神佛一般的体质，但他本质上还是需要吃五谷杂粮、会疼痛生病的一个活的时间如星河长久的人。 大部分的男人都是需要刮胡子的，张起灵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和其他已婚男人不同的是，他从来都不会在老婆初桃面前刮胡子。 关于这一点，纪初桃也特别好奇。 “你们说这是为什么？难不成他刮胡子都是用黑金古刀刮的？这么久以来，我竟然一次都没有看到过他刮胡子的样子。” 少女倚靠在沙发背上，娇俏小脸上布满疑惑。 她记得张起灵唯一一次的毫无形象，是他们当年误打误撞进了密洛陀开采洞的时候。 连续十天的毫无阳光、不见日月，让他们每个人都非常憔悴。 那也是纪初桃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最狼狈的张起灵。 吴邪拿着遥控器切换投影屏幕，一下一下按着软键翻找好看的电影，听到她的话不假思索地问道。 “真的假的，我不信，小哥还会这样？” “我记得前两天他还来我们这儿顺走了胖子新买的剃须刀，对，还有我买的剃须泡沫。” 胖子忙不迭点头，嘴里塞着一个麻辣长鸭脖，眼神控诉。 那剃须刀是他才收到的！ 咽下风干的鸭瘦肉，胖子把那天的情景完整且声情并茂地复述了一遍。 因为头天晚上小花来了雨村，大伙难得聚会。 胖子开心，喝了不少酒，肚子涨的老大，早上起来时憋得不行，迷迷糊糊起来正准备到洗手间放水。 还没等他解开裤腰带，小哥就突然打开了大门。 来就算了，还悄无声息地拉住了胖子，不让他进厕所。 “小哥，咋了，你有事找我啊？” 胖子急的腿都抖了抖，不受控制地并拢在一起，粗糙的脸也有些扭曲。 小哥沉默了一下，轻轻抿了抿唇瓣，声音很轻很低。 “胖子，新的剃须刀还有吗？” 胖子马上要被尿憋爆炸了，哪还注意小哥来的时候胡子长不长，赶紧伸手指了指茶几上还没有拆封的快递。 “那那那，小哥，快递盒里面就是刮胡刀，我看广告挺好的，你自己拿啊。” “我不行了，我得赶紧去放水了，一会尿裤子恶心的可是你们！” 胖子说完，赶紧挣脱小哥的手一溜烟儿跑进了洗手间。 等他浑身舒爽，精神倍儿棒的出来时，小哥人已经不见了，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他新买的手动刮胡刀，以及昨天吴邪忘在茶几上的剃须泡沫。 “是哦，所以到底为什么他不愿意在我面前刮胡子呢？” 纪初桃听完俩人的话更加疑惑。 张起灵一大清早去隔壁，肯定是在她还睡着的时候，不仅避着她，竟然还不想让她知道偷偷摸摸地刮胡子。 怪不得那天睡觉时，她感觉搂着自己的怀抱有些凉。 可是，为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纪初桃的好奇心得到了空前的暴涨。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她非常隐晦地关注了一下小哥的形象管理时间。 选衣服，很快。 穿衣服，很有型。 洗脸刷牙，他们俩都是同步的。 头发，只是随手抓了两下，根本没有特别在意。 晚上的时候身上也热的像火一样，缠着她不放。 腰肢酸软、凌晨才得以休息的纪初桃在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着的前一秒忽然想到，自己这几天等的机会应该到了，这次她必须张起灵起床时爬起来！ 因为心里藏着事，纪初桃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几乎是小哥动了的一瞬间，她就也跟着醒了过来。 窗外的天色是一片青光，有种月色将散的朦胧。 光芒挥洒进室内，虽然不算大亮，但足以让人看清屋内的每处陈设。 小哥的动作很轻，托着初桃的小脸，先亲了亲她的唇，而后把柔软的枕头垫在她的头下，确定她还呼吸平稳地睡着，才无声地下床走向浴室。 卧室通向洗手间的地方是一处小方厅，不大不小，放了些日常用品。 怕把初桃吵醒，所以小哥并没有关卧室门。 只不过他没发现，在他刚出门的时候，床上熟睡的少女忽然睁开了眼睛。 小哥刮胡子也是有规律的，他的头发长的快，但胡须却没有太重，基本上五六天刮一次就可以，像个青葱水嫩的大学生。 剃须刀和泡沫都是从隔壁吴邪和胖子那里顺来的，他俩刮胡子刮的勤，一天就得一次，每个月都买新装备。 光是剃须刀，胖子那就有好几种。 镜子中浮现出一张白净年轻的脸，因着刚睡醒，头发些许凌乱，有几丝垂落在额前。 眼瞳是浓重幽深的黑，一眼看去像是浑黑不见底的深潭。 这是小哥最熟悉的自己的脸。 曾经照镜子的时候，他总觉得这脸陌生又熟悉，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种看陌生人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消失。 但现在，小哥发现镜中的自己有了神采。 虽然目光仍旧平淡如水，但他仍旧在自己的眼中找到了难以掩饰的光芒。 因为幸福而自然流露出的发自内心深处的笑。 不过此刻，这张年轻白净、被世俗划为非常好看的脸上，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片青色的胡茬。 想到卧室里正在熟睡的初桃，小哥的眸光瞬间软和成一片。 镜子中的脸也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打开热水，将毛巾打湿敷在下巴上，胡茬热敷过会更容易剃掉，也更干净。 刚把毛巾洗净挂好，准备喷些剃须泡沫时，洗手间的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娇俏清甜的声音。 “原来有胡子的你是这样。” 小哥捏着瓶子的手一紧，下意识顺着声音望去，果然看见初桃就站在门口。 单薄的睡裙柔顺地贴着曲线垂落，浓密的黑发披散在身后，衬得她小脸雪白娇艳。 目光下移，小哥忽然皱起了眉。 “怎么不穿鞋？” 他走过去，将人抱起来，洗手台上铺好干爽的浴巾后，他才把初桃放下，让她坐在浴巾上面。 手掌握住白嫩嫩的脚，温度有些低，像是被冷水浸泡过的白玉。 纪初桃勾住小哥的脖子，语气撒娇一样，软绵的甜。 “我怕被你发现我偷偷看你刮胡子，所以就没穿。” 她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疑问，伸手摸了摸小哥的下巴，上面有一层浅浅的胡茬，摸着痒痒的痛，有些扎手。 “前几天我忽然发现，你好像从来没在我面前刮过胡子，我很好奇，所以今天你起来的时候我就醒了。” 小哥没想到初桃突然出现竟是因为这个，搂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 带着胡茬的脸凑到她面前，在那张柔嫩如同花瓣的脸上蹭了蹭。 “现在看到了。” 纪初桃点点头，脸蛋有些酥酥麻麻的痒，清澈的眸光带着探究。 “那你干嘛老是偷偷摸摸背着我刮胡子，我都没见过。” 说到这，她有点委屈。 小哥轻轻笑了笑，将初桃揽在怀里，低声解释。 “没有背着你。” 胡子对于他和初桃来说，记忆总是狼狈和悲伤的。 在巴乃密洛陀溶洞、在张家古楼，小哥的几次重伤，整个人都非常狼狈，胡须也长了一脸。 而他的重伤，初桃除了伤心难过以外，也会不计后果的放血来救他。 某种程度上，胡子似乎代表了一种苦难。 小哥不喜欢，所以每次胡子长出来时，他都会在初桃还没看见时就刮掉。 “傻瓜！” 纪初桃压根没想到他背着自己刮胡子竟然是因为这样，惊讶之余又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摸着小哥的脸，然后黏糊糊地亲了他一口。 “我没觉得这是什么不幸，而且我们每一次都化险为夷了呀。” 少女的笑容明媚动人，在这方寸之间，像是耀眼的日光。 小哥紧紧地抱着她，掌心轻抚她的长发，心中再次被鼓胀的感情填满。 “好，以后不会了。” 纪初桃心满意足，现在又不想去睡觉，干脆拿起剃须泡沫，兴致冲冲地准备给小哥亲自刮胡子。 她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有些生疏，小哥便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点一点给自己脸上涂满泡沫。 “先贴着皮肤，把泡沫和长一点的胡子刮下来。” “再把剃须刀反过来，刮干净胡青。” 纪初桃小心翼翼地操作，比她刚捡到青铜刀的时候还要小心，怕自己刮伤张起灵的脸。 专心致志给他刮胡子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这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愈发晦涩幽深。 直到小哥的脸重新变得白嫩，像剥了皮的鸡蛋一样，纪初桃才舒了口气，山茶花一样娇艳的脸蛋扬起一抹笑。 刚想要撒娇求表扬，腰肢忽然一紧，整个人往前一扑，跌进了张起灵的怀里。 她还没反应过来，腰侧便被重重一揉，一股莫名的酸软从小腹升起。 少女的眼尾登时红成一片，艳丽地勾人。 “流氓。” 她瞪了小哥一眼，白生生的脚轻轻蹬了一下他的腰，但对方一点没有反思，反而直接握住了她的脚腕，扯着那一双雪白长腿圈住他的腰。 “宝贝，天色还早呢。” 低沉的声音像是青玉，微微的泛哑，好似在纪初桃耳边呢喃。 不等她说话，唇上忽然一热，滚烫湿热的温度让她微微发颤。 “再睡一会。” 最后的话被淹没在唇齿之间，房间的温度重新升起，变得暧昧灼热。 再后来，小哥每次刮胡子的时候，都会把初桃带在身边。 他似乎，从中体会到了别样的乐趣。 ps：番外篇都是小故事，听雷篇修起来有点难，只能三天打鱼 两天晒网，番外篇发完会先发下一卷雨村的 第21章 番外：被遗忘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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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番外：一个人 又一年的中秋。 这已经是张起灵度过的不知道第多少个中秋。 这种阖家团圆的节日向来和他没什么关系，如同他恒久如一的每一天。 他坐在森林里的一棵树下，前面土地上是一小团燃起的篝火。 抬头，透过中空的树冠，能清晰地看到天空中的一轮明月。 夜风轻拂，周围树叶沙沙作响。 张起灵拿着一根粗枝，轻轻戳动篝火旁掉落的火星，让它们重新和火团聚在一起。 橘红色的火光闪耀，反射出他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他的旁边是一个背包，里面装着过两天会用到的工具。 除此以外，背包的角落里还有一块月饼。 那是白天他在城里，一个小孩给他的。 虽然战火纷飞，但城里的人似乎还是没有忘记在这个节日里寻个团圆。 大家有默契地将现状抛开，走出房门来营造了热闹的一天。 张起灵刚好路过城里，买了一些趁手的工具。 他最近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做。 铁匠铺开的位置巧，对面就是一条热闹的街道，里面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不时便停下来在摊位或铺面上买些东西带走。 东西还没有做好，张起灵便站在铁匠铺门口，平淡无波的目光落在对面街道上，没有聚点。 那个小孩就是这时候出现的，被父母牵着手，从糕点铺出来。 小小的一个娃娃，五岁的样子，还没有他的腿高。 脸圆圆的像个苹果，带着没有阴霾的笑，天真可爱。 那小孩也看到了他。 距离有些远，街道也相当嘈杂。 张起灵不知道小孩和父母说了什么，总之那对夫妻先是蹲下来认真听了一会他说话，随后便往铁铺这边看了过来。 看到他，那对夫妻友好地笑了下。 随后，他们从提着的纸包里拿出了一个圆形的小包装，小包装落到小孩手里。 两人的目光带着鼓励，小孩点点头，一摇一晃地向张起灵跑来。 “大哥哥，送你月饼。” 小孩的声音很清脆，未沾染世俗一点。 张起灵没接，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垂眸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腿边的小孩。 小孩也不怕人，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把油纸包往他手里塞。 “大哥哥，今天是拜月节，一定要吃月饼呀。” “阿娘说，今晚拜月，什么愿望都会实现的，小宝希望大哥哥的愿望也能实现。” 小孩还说了什么，张起灵已经不记得了。 但在出城前路过卖香的地方时，他还是鬼使神差地买了三柱拜月香。 思绪回笼，张起灵抬起头。 这是他今晚休息的地方，周围是一片浓密的树林，只有这片地方树冠纵横交错，留下了一片天然的天窗。 坐在树下，刚好能看清天窗外悬挂穹顶的一轮明月。 明月皎洁，月辉明亮。 高高悬挂在天上，无人能触碰。 柔和，却又清冷。 中秋节、拜月节，往年张家外家也会举办一些庆祝活动，张海客会带着月饼偷偷溜进内门，给晚上还在练功的他吃。 想起旧里认识的人，张起灵有片刻恍然。 他多久没有见过张海客了？ 好像从张家支离破碎后，张海客就跟着外门的人去了海外。 如今，大概有十几年了吧。 怪不得他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想不起来当初的月饼是什么味道。 收回目光，张起灵看向自己的背包。 面前的篝火仿佛在他的眼睛深处燃烧，火光将他漆黑的瞳仁染成橘红色。 他看了很久，整个人一动未动，好似一尊精美的木偶。 他忽然想起，白日里自己看着月饼发呆的时候，那小孩对他说了什么。 【大哥哥，你是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蓉城呀？小宝感觉你是一个人。】 【大哥哥，一个人也没事的，阿娘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对的那个人，小宝长大就会遇到那个对的人，你肯定也会遇到的。】 【今天是拜月节，大哥哥，你可以求求月娘娘，让她保佑你早点遇到对的那个人，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哦！】 小孩的声音已经消失，周围再度恢复一片静寂。 太安静了。 周围的一切都太静了。 张起灵想。 他一个人坐在空山旷野之中，身边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望着月亮。 他不知道自己该向神明祈求什么，也不知道在明月之下，自己该去思念谁。 只是... 张起灵忽然动了，一双长指从背包侧面夹出三根拜月香。 火光被从中间挤开，清香变成三个星点，在夜色中慢闪。 他没有祭台，点燃香后便插在了面前的土地上。 他再度抬头看向明月。 也许是月色太寂寥，亦或是生命太恒久。 总之这一刻，张起灵的心中无法遏制地涌现出一个念头。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灵，那就请神显灵，让他不要那么孤独。 至少给他一些联系，一些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他不奢求太多，只要一个，只要有一个能一直留在他身边的人就好。 只要一个人，就好。 …… 中秋节，拜月节。 对于纪家来说，这不仅是阖家团圆的节日，也是他们整个家族一年一度极为重要的祭典。 和A市其他传统豪门不同，纪家并不避讳女人当家。 在纪家，只要能力够强，即便是旁系不受宠的女孩，也有一争家主的权利。 只是可惜，最近的这批孩子生不逢时。 即使他们再优秀再出色，也始终有一个人压在他们头上。 就像天上的明月，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始终触碰不到她的影子。 他们都知道，纪家下一任家主早就被内定。 而今年，是老家主最后一次主持拜月祭典，明年再逢中秋节，便是新家主了。 这也是纪家每一任家主的成人仪式。 纪家老宅，位于整个A市最高的灵越山，据说这里曾经是居住神明的神山。 纪家发家早，老祖宗可以追溯到大汉，族谱都有几本词典那么厚，老牌世家底蕴深厚至极，最强盛的时候，势力遍布世界各地。 不过到了纪太爷爷的时候，纪家忽然中落，整个被削减大半，只能回到A市韬光养晦。 纪爷爷接管纪家后，纪家得以喘息。 再之后的几十年，慢慢休养生息。 直到下一任新家主，也是他的孙女纪初桃出现，纪家焕发出新的生机，地位也以难以预估的速度飞速回升，重回顶级豪门。 今年的拜月节，是纪初桃成年前最后一次拜月祭典。 早在几个月前，爷爷就开始给她定做拜月祭典上要穿的礼服。 纪家拜月的规矩多，穿得自然也要规矩些。 纪初桃端坐在衣帽间，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要帮她梳妆打扮的造型师。 不远处放着一个立体衣架，一身黑色直裾长袍静静地矗立在那。 那是她即将要穿去拜月的礼服。 “大小姐，老爷说让您等下戴这套头面。”老宅管家高叔抱来一个纹路精致的古旧木盒。 纪初桃只看了一眼，笑了笑。 “高叔，就放在桌上吧，等下做发型的时候我会戴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参加拜月祭典，所有的流程早已熟记于心。 不过今年的所有布置，都让她觉察到一种更为庄严的肃穆。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今天只是个团圆的日子。 但对于纪初桃来说，今天是她独一无二的成人礼。 爷爷和她说过，纪家家主的成人礼全部都在拜月这一天，当年他也是在17的拜月祭典上，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礼。 过了最后一个拜月节，就是新老家主更替的时候。 木盒里面装的是一套玉面头饰。 一顶玉冠，四根玉簪。 明光照射在青黑色的玉质之上，瞬间被玉面收敛华光。 表面有一层复杂的暗纹，层层堆叠，同她一会儿要穿的长袍别无二致。 那黑色直裾长袍上，同样用着黑金色的丝线密密麻麻绣着大片大片的暗纹，长袍之外，是一层薄薄的透光月纱。 这一身，用的都是已经失传的古法工艺。 临近晚上九点，造型师的工作终于完成，早已等在外面的三个老太太将人全部清出，端着一个密封的黑盆从外走了进来。 纪初桃就站在原地，小脸上画着精致的妆，一头黑发高高盘起，发丝间簪着那四只青黑的玉簪。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看到三位阿婆关好门进来，她转过身，褪下了身上的中衣，露出玉白光裸的背脊。 盆盖揭开，一股奇特的香味顿时溢满整个衣帽间。 三个阿婆人手拿着一只特制的毛笔，蘸取盆中鲜红的液体，笔尖迅速在纪初桃光裸的皮肤上游走，同时，三人嘴里发出一阵阵低声呢喃。 镜中，少女雪白酮体很快便被勾勒出一个复杂的图案。 她不知道这个图案是什么，只知道这是拜月祭典中必须进行的一步。 而今天调制出的液体，和往年的味道完全不同。 等一切准备好后，时间已经临近夜晚十点。 老宅后院两公里的地方，是整个灵越山的制高点，同时也坐落着纪家的拜月台。 整个祭台大得夸张，如同神明降临的道场。 所有纪家人在拜月节这一天，无论身处哪里都要不惜一切回到老宅。 其实纪初桃并不理解他们家的这个习俗，但架不住从小爷爷就告诉她，月亮会带给他们家族荣耀。 她到拜月台的时候，家里大大小小的亲戚已经穿戴好坐到了台下摆放的香案前。 爷爷也穿了一身长袍，只是他身上的长袍已经由黑色变成了白色。 纪初桃的出现，让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拜月台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看着这个身穿黑袍的丫头，眼中有不甘、艳羡，也有深深地佩服。 少女腰背挺直，双手交叠于胸前，一步步踏上拜月台，行至纪爷爷身边。 一瞬间，时光交错，那一身黑袍，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 纪爷爷眼角有些湿润。 他的孙女，长大了。 明月高悬，如同一只巨眼注视着世间万物。 黑袍飞扬，在月光的照射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这是纪初桃唯一会的一支舞，从纪家祖上传下来的拜月舞。 从前是爷爷跳，到现在，她来跳。 一舞毕，身上的温度已经不复清淡。 少女跪在奠席前，眼眸直视这皎皎明月，手执三炷清香，声音朗朗。 “奉祖敕令，召合太阴。月华真气，光降吾神。真气入身，空无妙圣。” “伏望天神，诚心祈求，佑我纪家永享荣光，长久鼎盛。” “凡承运照，实荷生成，大悲大愿、大圣大慈，至诚祭告，伏祈尚飨。” 三次叩拜后，三根清香缓缓插入香炉之中。 而后三祭酒、三拜月。 作为下任家主，成年前的最后一次拜月仪式纪初桃完成得无可挑剔。 等待最后一位纪家人参拜完，整个拜月环节才算真正结束。 拜月过后，才是他们纪家吃团圆饭的时候。 一直在附近等待的佣人们过来拜月台撤掉祭桌，在月下布设中秋家宴，所有人一起赏月、宴饮。 纪初桃和纪爷爷坐在主桌，每隔几分钟就会来人问候。 除了问候老爷子，大家也都想要看看这位内定的下一任家主，究竟有哪里得到了老爷子青睐。 他们想挑错，却不想纪初桃回应地游刃有余，丝毫不怵他们任何的语言陷阱。 纪爷爷坐在一边，也没有帮忙，只是含笑地看着孙女一个个完美应对。 明月下落时，这场盛大的拜月宴才到了尾声。 亲戚们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纪爷爷这一脉的直系留宿在老宅。 佣人们飞快地打扫着广场。 拜月台上，纪初桃仍旧站在那，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明月。 她的成人礼，就这样结束了。 她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感觉，或者说已经没有了感觉。 就和她每个生日一样。 纪初桃体会到了一点微末的酸涩。 这一刻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她看着明月当空，抿了抿唇。 她说谎了。 相比永享荣光，她自私地希望这次十八岁前最后一个拜月节，她的所求是她自己。 她相信自己可以给纪家带来更辉煌的未来，所以在这个时刻，她想把祈愿留给自己。 她很孤独。 即便是众星捧月，拥趸无数，纪初桃仍然觉得自己很孤独。 她没有朋友。 所有想和她交朋友的人无一例外皆有所图。 她很羡慕爷爷那些朋友家的孩子。 他们可以任性，可以去毫无顾忌地结交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真心实意地待他们。 而她，只能在日复一日相同的生活中反复行走。 纪初桃拜了十几年月神。 最后一次，她想求自己。 如果真的有神明，她希望神明保佑自己可以不要那么孤独。 她也想有一个人，可以完全忽视她的身份，拿掉她身上的光环，只认认真真去了解她，了解她这个人。 纪初桃不求所有。 她只要一个人，一个人就够了。 又一年的中秋。 这已经是张起灵度过的不知道第多少个中秋。 这种阖家团圆的节日向来和他没什么关系，如同他恒久如一的每一天。 他坐在森林里的一棵树下，前面土地上是一小团燃起的篝火。 抬头，透过中空的树冠，能清晰地看到天空中的一轮明月。 夜风轻拂，周围树叶沙沙作响。 张起灵拿着一根粗枝，轻轻戳动篝火旁掉落的火星，让它们重新和火团聚在一起。 橘红色的火光闪耀，反射出他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他的旁边是一个背包，里面装着过两天会用到的工具。 除此以外，背包的角落里还有一块月饼。 那是白天他在城里，一个小孩给他的。 虽然战火纷飞，但城里的人似乎还是没有忘记在这个节日里寻个团圆。 大家有默契地将现状抛开，走出房门来营造了热闹的一天。 张起灵刚好路过城里，买了一些趁手的工具。 他最近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做。 铁匠铺开的位置巧，对面就是一条热闹的街道，里面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不时便停下来在摊位或铺面上买些东西带走。 东西还没有做好，张起灵便站在铁匠铺门口，平淡无波的目光落在对面街道上，没有聚点。 那个小孩就是这时候出现的，被父母牵着手，从糕点铺出来。 小小的一个娃娃，五岁的样子，还没有他的腿高。 脸圆圆的像个苹果，带着没有阴霾的笑，天真可爱。 那小孩也看到了他。 距离有些远，街道也相当嘈杂。 张起灵不知道小孩和父母说了什么，总之那对夫妻先是蹲下来认真听了一会他说话，随后便往铁铺这边看了过来。 看到他，那对夫妻友好地笑了下。 随后，他们从提着的纸包里拿出了一个圆形的小包装，小包装落到小孩手里。 两人的目光带着鼓励，小孩点点头，一摇一晃地向张起灵跑来。 “大哥哥，送你月饼。” 小孩的声音很清脆，未沾染世俗一点。 张起灵没接，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垂眸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腿边的小孩。 小孩也不怕人，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把油纸包往他手里塞。 “大哥哥，今天是拜月节，一定要吃月饼呀。” “阿娘说，今晚拜月，什么愿望都会实现的，小宝希望大哥哥的愿望也能实现。” 小孩还说了什么，张起灵已经不记得了。 但在出城前路过卖香的地方时，他还是鬼使神差地买了三柱拜月香。 思绪回笼，张起灵抬起头。 这是他今晚休息的地方，周围是一片浓密的树林，只有这片地方树冠纵横交错，留下了一片天然的天窗。 坐在树下，刚好能看清天窗外悬挂穹顶的一轮明月。 明月皎洁，月辉明亮。 高高悬挂在天上，无人能触碰。 柔和，却又清冷。 中秋节、拜月节，往年张家外家也会举办一些庆祝活动，张海客会带着月饼偷偷溜进内门，给晚上还在练功的他吃。 想起旧里认识的人，张起灵有片刻恍然。 他多久没有见过张海客了？ 好像从张家支离破碎后，张海客就跟着外门的人去了海外。 如今，大概有十几年了吧。 怪不得他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想不起来当初的月饼是什么味道。 收回目光，张起灵看向自己的背包。 面前的篝火仿佛在他的眼睛深处燃烧，火光将他漆黑的瞳仁染成橘红色。 他看了很久，整个人一动未动，好似一尊精美的木偶。 他忽然想起，白日里自己看着月饼发呆的时候，那小孩对他说了什么。 【大哥哥，你是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蓉城呀？小宝感觉你是一个人。】 【大哥哥，一个人也没事的，阿娘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对的那个人，小宝长大就会遇到那个对的人，你肯定也会遇到的。】 【今天是拜月节，大哥哥，你可以求求月娘娘，让她保佑你早点遇到对的那个人，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哦！】 小孩的声音已经消失，周围再度恢复一片静寂。 太安静了。 周围的一切都太静了。 张起灵想。 他一个人坐在空山旷野之中，身边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望着月亮。 他不知道自己该向神明祈求什么，也不知道在明月之下，自己该去思念谁。 只是... 张起灵忽然动了，一双长指从背包侧面夹出三根拜月香。 火光被从中间挤开，清香变成三个星点，在夜色中慢闪。 他没有祭台，点燃香后便插在了面前的土地上。 他再度抬头看向明月。 也许是月色太寂寥，亦或是生命太恒久。 总之这一刻，张起灵的心中无法遏制地涌现出一个念头。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灵，那就请神显灵，让他不要那么孤独。 至少给他一些联系，一些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他不奢求太多，只要一个，只要有一个能一直留在他身边的人就好。 只要一个人，就好。 …… 中秋节，拜月节。 对于纪家来说，这不仅是阖家团圆的节日，也是他们整个家族一年一度极为重要的祭典。 和A市其他传统豪门不同，纪家并不避讳女人当家。 在纪家，只要能力够强，即便是旁系不受宠的女孩，也有一争家主的权利。 只是可惜，最近的这批孩子生不逢时。 即使他们再优秀再出色，也始终有一个人压在他们头上。 就像天上的明月，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始终触碰不到她的影子。 他们都知道，纪家下一任家主早就被内定。 而今年，是老家主最后一次主持拜月祭典，明年再逢中秋节，便是新家主了。 这也是纪家每一任家主的成人仪式。 纪家老宅，位于整个A市最高的灵越山，据说这里曾经是居住神明的神山。 纪家发家早，老祖宗可以追溯到大汉，族谱都有几本词典那么厚，老牌世家底蕴深厚至极，最强盛的时候，势力遍布世界各地。 不过到了纪太爷爷的时候，纪家忽然中落，整个被削减大半，只能回到A市韬光养晦。 纪爷爷接管纪家后，纪家得以喘息。 再之后的几十年，慢慢休养生息。 直到下一任新家主，也是他的孙女纪初桃出现，纪家焕发出新的生机，地位也以难以预估的速度飞速回升，重回顶级豪门。 今年的拜月节，是纪初桃成年前最后一次拜月祭典。 早在几个月前，爷爷就开始给她定做拜月祭典上要穿的礼服。 纪家拜月的规矩多，穿得自然也要规矩些。 纪初桃端坐在衣帽间，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要帮她梳妆打扮的造型师。 不远处放着一个立体衣架，一身黑色直裾长袍静静地矗立在那。 那是她即将要穿去拜月的礼服。 “大小姐，老爷说让您等下戴这套头面。”老宅管家高叔抱来一个纹路精致的古旧木盒。 纪初桃只看了一眼，笑了笑。 “高叔，就放在桌上吧，等下做发型的时候我会戴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参加拜月祭典，所有的流程早已熟记于心。 不过今年的所有布置，都让她觉察到一种更为庄严的肃穆。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今天只是个团圆的日子。 但对于纪初桃来说，今天是她独一无二的成人礼。 爷爷和她说过，纪家家主的成人礼全部都在拜月这一天，当年他也是在17的拜月祭典上，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礼。 过了最后一个拜月节，就是新老家主更替的时候。 木盒里面装的是一套玉面头饰。 一顶玉冠，四根玉簪。 明光照射在青黑色的玉质之上，瞬间被玉面收敛华光。 表面有一层复杂的暗纹，层层堆叠，同她一会儿要穿的长袍别无二致。 那黑色直裾长袍上，同样用着黑金色的丝线密密麻麻绣着大片大片的暗纹，长袍之外，是一层薄薄的透光月纱。 这一身，用的都是已经失传的古法工艺。 临近晚上九点，造型师的工作终于完成，早已等在外面的三个老太太将人全部清出，端着一个密封的黑盆从外走了进来。 纪初桃就站在原地，小脸上画着精致的妆，一头黑发高高盘起，发丝间簪着那四只青黑的玉簪。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看到三位阿婆关好门进来，她转过身，褪下了身上的中衣，露出玉白光裸的背脊。 盆盖揭开，一股奇特的香味顿时溢满整个衣帽间。 三个阿婆人手拿着一只特制的毛笔，蘸取盆中鲜红的液体，笔尖迅速在纪初桃光裸的皮肤上游走，同时，三人嘴里发出一阵阵低声呢喃。 镜中，少女雪白酮体很快便被勾勒出一个复杂的图案。 她不知道这个图案是什么，只知道这是拜月祭典中必须进行的一步。 而今天调制出的液体，和往年的味道完全不同。 等一切准备好后，时间已经临近夜晚十点。 老宅后院两公里的地方，是整个灵越山的制高点，同时也坐落着纪家的拜月台。 整个祭台大得夸张，如同神明降临的道场。 所有纪家人在拜月节这一天，无论身处哪里都要不惜一切回到老宅。 其实纪初桃并不理解他们家的这个习俗，但架不住从小爷爷就告诉她，月亮会带给他们家族荣耀。 她到拜月台的时候，家里大大小小的亲戚已经穿戴好坐到了台下摆放的香案前。 爷爷也穿了一身长袍，只是他身上的长袍已经由黑色变成了白色。 纪初桃的出现，让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拜月台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看着这个身穿黑袍的丫头，眼中有不甘、艳羡，也有深深地佩服。 少女腰背挺直，双手交叠于胸前，一步步踏上拜月台，行至纪爷爷身边。 一瞬间，时光交错，那一身黑袍，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 纪爷爷眼角有些湿润。 他的孙女，长大了。 明月高悬，如同一只巨眼注视着世间万物。 黑袍飞扬，在月光的照射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这是纪初桃唯一会的一支舞，从纪家祖上传下来的拜月舞。 从前是爷爷跳，到现在，她来跳。 一舞毕，身上的温度已经不复清淡。 少女跪在奠席前，眼眸直视这皎皎明月，手执三炷清香，声音朗朗。 “奉祖敕令，召合太阴。月华真气，光降吾神。真气入身，空无妙圣。” “伏望天神，诚心祈求，佑我纪家永享荣光，长久鼎盛。” “凡承运照，实荷生成，大悲大愿、大圣大慈，至诚祭告，伏祈尚飨。” 三次叩拜后，三根清香缓缓插入香炉之中。 而后三祭酒、三拜月。 作为下任家主，成年前的最后一次拜月仪式纪初桃完成得无可挑剔。 等待最后一位纪家人参拜完，整个拜月环节才算真正结束。 拜月过后，才是他们纪家吃团圆饭的时候。 一直在附近等待的佣人们过来拜月台撤掉祭桌，在月下布设中秋家宴，所有人一起赏月、宴饮。 纪初桃和纪爷爷坐在主桌，每隔几分钟就会来人问候。 除了问候老爷子，大家也都想要看看这位内定的下一任家主，究竟有哪里得到了老爷子青睐。 他们想挑错，却不想纪初桃回应地游刃有余，丝毫不怵他们任何的语言陷阱。 纪爷爷坐在一边，也没有帮忙，只是含笑地看着孙女一个个完美应对。 明月下落时，这场盛大的拜月宴才到了尾声。 亲戚们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纪爷爷这一脉的直系留宿在老宅。 佣人们飞快地打扫着广场。 拜月台上，纪初桃仍旧站在那，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明月。 她的成人礼，就这样结束了。 她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感觉，或者说已经没有了感觉。 就和她每个生日一样。 纪初桃体会到了一点微末的酸涩。 这一刻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她看着明月当空，抿了抿唇。 她说谎了。 相比永享荣光，她自私地希望这次十八岁前最后一个拜月节，她的所求是她自己。 她相信自己可以给纪家带来更辉煌的未来，所以在这个时刻，她想把祈愿留给自己。 她很孤独。 即便是众星捧月，拥趸无数，纪初桃仍然觉得自己很孤独。 她没有朋友。 所有想和她交朋友的人无一例外皆有所图。 她很羡慕爷爷那些朋友家的孩子。 他们可以任性，可以去毫无顾忌地结交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真心实意地待他们。 而她，只能在日复一日相同的生活中反复行走。 纪初桃拜了十几年月神。 最后一次，她想求自己。 如果真的有神明，她希望神明保佑自己可以不要那么孤独。 她也想有一个人，可以完全忽视她的身份，拿掉她身上的光环，只认认真真去了解她，了解她这个人。 纪初桃不求所有。 她只要一个人，一个人就够了。 第22章 番外：小哥生日特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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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番外：被遗忘的相遇 民国三年。 烽火连天、山河破碎。 饿殍遍野、生灵涂炭。 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 连年不断地征战敛税逼得老百姓不得不干起蝇头勾当，更有胆大者打起了死人的主意，盗掘横行。 张起灵其实不喜欢下地。 但脑海中无法抵挡的念头会让他按部就班地完成那些和他本身毫不相关的事情。 这大概也是张家人的悲哀之处。 从前他只认为这是他应该做的，对此抱有不了任何丰沛的情绪。 可从吉拉寺见过母亲以后，他忽然像找到了灵魂。 他刚找到。 又被迫失去。 如今他和天地间最后一丝联系也消失不见。 等待他的，只剩下亘古不变的宿命。 张起灵捏着饼子，默不作声靠在树干上，目光淡漠清冷，除了还在吃东西以外，就像一尊冰雪铸刻的雕像。 临时搭成一伙儿的其他土夫子怪异地看他，如同见到了什么奇野精怪。 他并不在意，只一个人坐得离他们几米远。 无声无息地咬着干粮。 那伙儿人的老大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告诫他不要老盯着人小哥瞅。 时值乱世，他们现在也不过是讨生活罢了。 做的不是什么光彩事，何必要弄清楚人家来去归处。 他们是半路凑的人数，要去个肥斗。 探墓定穴的事情都已经做完，只等明月高悬夜深人静时，进去一探究竟。 也许走完这一次，家里揭不开锅的情况便能得到翻转。 现在几人要趁着时间还早，养精蓄锐。 荒山野岭之间，他们也不怕被发现，只像平常过路旅人一样找地方休息。 张起灵倚靠在一棵树下，幽深淡漠的眸光从那几人身上扫过，随后微微阖眸养神。 他只是清眠，周遭有任何异动都会瞬间清醒。 入夜，一轮满月高高挂在天上。 清冷柔和的月辉洒向大地，野林间忽然升起了一层薄雾，月光坠落在上，如同一片华光。 很快，薄雾无声无息地笼罩众人。 张起灵觉得不对，然而再睁眼，面前已经不再是一片荒山野林。 入目所及，处处鸟语花香。 头顶的天空一片暗色，但这里却仍旧灯火通明，无数盏发着明亮光芒的路灯将一切照亮。 假山怪石，错落有致。 流水潺潺泻入池塘，五彩锦鲤嬉戏游弋。 中式的亭台楼阁，暖玉铺地，飞檐斗拱，古色古香。 一处典雅奢华的花园。 张起灵站在青石板路上，眼前犹如仙境的地方并没有让他产生半点情绪，甚至毫无慌乱，只是淡淡地看了几眼周遭一切。 他还没动，就听见远处花园廊门出现一串急切的阻拦声。 “小姐，您慢点跑，别摔了。” “老爷说锦鲤什么时候喂都可以，您别急啊。” 那话音落下，瞬间又响起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声音。 “我知道的穆爷爷，但是我昨天答应了小鱼今天会来看它们，我不可以食言哦。” 小娃娃的嗓音稚嫩得如同黄鹂，迈过了牙牙学语的阶段，吐字流利、条理清晰，却仍然软嫩嫩得让人心化成一片。 “穆爷爷，今天的书我已经看完了，喂小鱼是我的私人时间啦，您不能跟过来哦。” 时年六七岁的小姐，穿着雾蓝蓝的蓬蓬裙，柔软黑发扎了很多小辫子，发尾系着亮晶晶的钻石发圈。 是他们整个老宅的人精心娇养着的小公主。 也是纪家老宅未来的主人。 穆管家这几年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从天真懵懂到现在已经能像个小大人似的跟他谈判。 被小姐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觉得自己这颗苍老的心都要软成一团。 “好的小姐，那我先回去准备夜宵，老爷今天十点会准时回来，您一定别忘记了时间。” 纪家周围安保森严，不是通过核查是绝对进不来的，所以穆管家很放心。 而且一旦有什么危险，小姐按一下身上的定位键，分布在老宅各处的保镖就会第一时间赶到。 “知道了，穆爷爷再见。” 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小女孩雀跃地挥着小手，目送着穆管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直到管家爷爷的影子消失在青砖小路的尽头，小女孩才提着给小鱼们喂食的小桶走进了花园的廊门。 这是她每天难得的个人时间。 虽然爷爷奶奶对她都很好，还经常买漂亮首饰裙子给她，但小初桃圆润饱满的小脑袋瓜里仍然有一些烦恼。 她有点想爸爸妈妈。 爷爷说可以让爸爸妈妈来老宅住，可他们并不愿意。 小初桃不知道是为什么。 只有一次她偶然看到了爸爸忽然黑着脸冲进爷爷书房，一脸怒气地说了几个她那时还不懂的词。 自由，束缚，摆脱，宿命。 爷爷好像很生气，很凶很凶地骂了爸爸。 那天晚上，爷爷摸着她的头问她，愿不愿意一直留在老宅，但如果她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也可以。 刚满五岁的小初桃不明白爷爷话中潜藏的含义，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然后郑重其事地看着爷爷，一字一句清晰说道。 “我陪爷爷留在老宅。” 爷爷先诧异，而后欣慰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那时小初桃想的是，爷爷看起来很难过。 原本像棒棒糖那样挺直的背，在和爸爸吵架后忽然弯了。 爸爸妈妈不愿意在老宅也没关系，她可以留在老宅陪爷爷。 只是偶尔的偶尔，小初桃还是很想念爸爸妈妈。 最近她不太开心，因为妈妈去参加法兰西的时装秀忘了要抽一天时间来老宅陪她。 她已经三个月没见到妈妈了。 所以今天小初桃拿着饲料，想要和爷爷养的小鱼们聊聊天。 她刚穿过花园廊门，走进里面的青石板路，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大哥哥。 小初桃的脚步瞬间定在了原地。 这是一个陌生的大哥哥，她在爷爷介绍过的保镖里从来没有见过，而且大哥哥穿得好怪。 小初桃下意识把小手伸进口袋，握住了爷爷给她的定位警报器。 只要她一按，整个老宅的保镖都会过来找她。 可是……这个大哥哥长得好好看。 张起灵站在原地，垂眸看着离他十几米远的小孩，原来是个身高还不到他腰的粉雕玉砌小娃娃。 刚褪去一点婴儿肥的脸上，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 小娃娃不仅在看他，还小心地把手伸进口袋里。 幽深的黑眸落在蓝色公主裙上隐蔽的口袋，不到半秒又移开。 小初桃有些害怕。 她捏着定位器，偷偷抬眼去看远处那个好看的大哥哥。 两人僵持半晌，小初桃奶声奶气的声音怯怯响起。 “大哥哥，你为什么在我家花园里呀？” 张起灵看向她，摇了摇头。 “不知道。” 如果他说了什么其他哄骗或是借口的话，小初桃还真的会直接按下警报器，让保镖把他抓走。 但这个大哥哥说的是一个不确切答案。 爷爷说过，一个人接近的目的，往往难以一眼看穿，但结果殊途同归，或正或反都是为了达成接近的目的。 可大哥哥说的不知道。 小初桃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这个大哥哥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踌躇一会儿，最后还是挪着小步伐慢慢向张起灵靠近。 张起灵一直没有动，淡淡看着小娃娃一手提着小桶，一手捏着什么东西，一步步向他踱来。 走两步还会停下，偷偷看他几眼，然后才继续又走。 直到这个小娃娃走到他面前。 小初桃试探了半天，发现自己都已经到这个大哥哥腿边了，大哥哥也一直都没有和她讲话。 她撅了撅嘴，好像能挂油瓶。 等了一会儿，大哥哥还是没理她。 小初桃憋不住，撒开警报器，抬起小手抓住了张起灵的袖口。 还有些圆润的小脸扬起，奶声奶气问道。 “大哥哥，我不告诉爷爷你今天出现在我家的花园，作为交换，你陪我喂小鱼好不好？” 张起灵垂眸看她，没说答应或是不答应，定定看了一会儿后才弯腰接过她手里没什么重量的小饲料桶。 小初桃瞬间雀跃，小手划拉着从袖口抓到了张起灵的手指。 她年纪小，小手软绵绵的，就像一团雪白的糯米糍。 张起灵顿了一下，任由她攥紧自己的两根手指。 小娃娃香香软软的一团，手却是凉的。 一高一矮的两人悠悠走向池塘边，地上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在灯光下慢慢拉长。 面对小孩，张起灵多了些许往日不会有的耐心。 “大哥哥，你看我爷爷养的小鱼，这只叫楼兰，那只是小红，银色的叫小龙……” 小初桃如数家珍地把爷爷养的锦鲤全部叫一遍名字，给张起灵一只只介绍。 “大哥哥，小鱼都有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呀？” 张起灵和小初桃一样坐在池塘边，余光关注着不要让她一个小娃娃掉进池塘里。 她的问题，张起灵则没有回答。 小初桃也没有一直等着他说，而是继续自言自语似的，小嘴一张一合。 “我叫桃桃。” 她一边说，一边抓起饲料丢到池塘里。 闻到香味，池塘中摇曳的彩色锦鲤纷纷浮上水面，争相吃着落在上面的饲料。 小初桃蹲坐在水边石头上，奶声奶气地不知道是在问张起灵，还是在问水里被终生饲养的锦鲤。 “大哥哥，你说大人都很忙对不对？” “因为妈妈像爷爷一样忙，所以才忘了来老宅看我。” 张起灵偏头看向她，眼眸无波无澜。 他不说话，却和池塘里的小鱼一样，成了此刻小初桃心中委屈的最好倾听者。 “爸爸妈妈答应要带我一起去游乐园，可是他们每个人都很忙，我已经看完了十几本书，他们还没有来。” “桃桃已经留在老宅陪爷爷，也没有让爷爷把爸爸妈妈留下来，但是他们为什么不主动来看我呢？” 小初桃的说话条理很清晰，小小的一只蹲在那里。 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却有种成人的孤独落寞。 张起灵不擅长哄孩子，想了想，只能转移话题，清冷低沉的声音在这一方天地响起。 “你的朋友呢？” 小初桃眨眨眼睛，伸手指向池塘里已经吃饱、继续摆尾游弋的锦鲤。 “在这里。” “小鱼们就是我的朋友。” “爷爷说桃桃和别人不一样，桃桃是要学习的，以后继承祖业，不能像其他小孩一样玩。” 张起灵点点头，并没有露出什么同情，他也不觉得这小娃娃可怜。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要走的路。 合不合适，会不会走到最后，早晚有一天，这个小娃娃会知道的。 她会找到自己的方向。 只是现在，她还没有意识到她自己。 原本小初桃到花园里是想要和她的小鱼朋友们倾诉一下最近的伤心之处，但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好看的大哥哥。 大哥哥不爱说话，却很耐心地听她把所有事念叨了一遍。 直到她坐在那，小脑袋一点一点地睡着。 张起灵看着睡着了的小娃娃，思虑半天，最后还是把她抱了起来。 将近亥时末。 小娃娃的爷爷应该要回来了。 张起灵抱着小初桃，寻着青砖小路边的路标，一路走向灯火通明的繁华。 周围两边比拟宫廷的建筑并没有让他惊讶，他的容色仍旧清淡，只抱着熟睡的小初桃走到一处朱甍碧瓦的奢华古宅。 他低下头，又看了一眼怀里小小一只的小初桃，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头顶。 随后把她放在了门前最显眼的地方。 眼前白雾闪过。 张起灵听到了攒动的人声。 “怎么回事？小姐怎么会睡在门口？” “去查监控，查清楚怎么回事，让人把老宅完全搜查一遍，不要留下任何死角。” 声音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 张起灵再度睁开眼，所有刚刚看到过的一切便如镜花水月，完全不见。 眼前仍旧是荒山野林，不见行人。 同行的那几个已经醒了，正在规划行进位置，核对时间，见他睁眼，为首的对他点了点头。 “细佬醒嘞，可以开工嘞。” 张起灵没理会，而是抬头看了看月亮。 明月高悬，仍旧清冷纯净。 南柯一梦。 他甩了下头，站起来走到几人身边，等待着他们打洞。 第23章 番外：醉酒（上） 张起灵从来没喝多过。 他当然是会喝酒的，并且酒量不错，但问题就在于，谁也没有看到过他喝醉时什么样。 连和他相处超过百年的纪初桃都不知道。 小哥的酒量在哪，到底能喝多少。 这个问题很快就成了雨村未解之谜其中的一个。 恰好小花和瞎子来雨村玩，这个问题就又被重新提上处理日程。 他们两个到雨村的当天，吴邪和胖子特意做了一桌吃的迎接，好菜自然要配好酒。 “酒蒙子”纪初桃便拿出了最近送到雨村的一支92年啸鹰赤霞珠，是周淮书参加慈善拍卖会时拍来送她的。 六升装的红酒，她只能现买了一个巨大的醒酒器。 他们六个人，晚上吃饭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喝了完整的一升。 红酒年份很高，饶是纪初桃已经锻炼出了很好的酒量，一顿饭下来后，她还是像一只煮熟的大虾一样，皮肤红透、醉了大半。 迷糊之间，只能感觉到张起灵把她抱回了房间，还替她洗了澡。 第二天她宿醉清醒，张起灵已经给她留言去运动巡山。 万般疑惑的纪初桃洗漱完，换好衣服到了隔壁。 相比她的容光焕发、仙姿玉面，其他宿醉的四人简直憔悴地像四个挺不起腰的老大爷。 见状，纪初桃更加疑惑。 连吴邪和胖子这种把酒当水喝的人，昨天都能醉成那样，张起灵竟然一点异常都没有！ “你们说，张起灵的酒量到底怎么样？他都不会醉吗？” 她把四个人揪到沙发上，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 吴邪抱着抱枕，头歪在上面，眼皮如同被人放了千斤顶，重得要命。 听到小桃子的疑惑，他打起精神。 “小桃子，你不就是想知道小哥醉酒以后是什么样嘛，简单！” “你听说我，我有一个主意，你这样……” 吴邪撑着惊涛骇浪的困倦，把自己的馊主意和几人一说。 一拍即合！ 纪初桃眼神亮晶晶地放他们回去睡觉，自己则是回了隔壁，研究今晚酒局要喝的酒。 傍晚小哥回来的时候，发现胖子他们在穿串。 他留下句等会来帮忙，就回了隔壁他和初桃的房子。 一进来，发现他老婆也没闲着，正在哼着小曲儿切水果，一副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小哥停下准备上楼冲凉的脚步，转而来到初桃身后，伸出胳膊拦住她纤细的腰肢。 刚跑完山，他胸膛热得灼人。 少女本就体温低，后背被滚烫潮湿的胸膛贴上，不由得瞬间一颤。 “哎呀，你身上都是汗，我刚换了新的裙子都被你弄湿了，快去洗澡！” 察觉到后背瞬间升温潮热，纪初桃娇气地直跺脚。 她这副娇滴滴的样子让小哥极短地轻笑一声，大手在她腰线摩挲两下。 “很想吃烧烤？” 一说起这个，纪初桃瞬间就想起今天晚上他们的“灌醉张起灵”计划，顿时也不生气了，弯着眼睛转过身揽上小哥的脖颈。 “想吃，他们四个酒醒了以后就去镇上买菜了，说今晚自己做烧烤。” “老公，等下你烤虾给我吃好不好。” 张起灵烤的黑虎虾特别好吃。 大概是因为他掌控火力的能力十分高超，每一只黑虎虾经过炭烤后都肉质鲜嫩，香味扑鼻，虾油也融合进内里，好吃得要命。 “好。” 小哥点点头，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我洗完澡去烤。” 怕他发现自己心里的“阴谋诡计”，纪初桃赶紧扬起笑脸，吧唧一下亲在小哥的嘴角，然后伸手推着他上楼。 “那你快去洗，快去快去，我先把水果切完。” 小哥上楼后，纪初桃飞快把水果切好端出去。 黑瞎子已经把葡萄藤架下的桌子收拾好，吊灯也打开，柔和的明黄色光散落在整个桌面，如同一幅温暖的油画。 她把水果放好，又拿了好几种酒过来。 红的、白的、啤的、黄的，基本上都是高度，打得就是把小哥灌醉的主意。 纪初桃实在太好奇了。 同样好奇的还有吴邪、胖子、黑瞎子、小花。 没错，他们五个人非常八卦地都想知道小哥醉酒到底是什么样子。 “小桃子，不管一会儿我们问小哥什么，你可都要沉得住气，千万不能不舍得，也不能生气奥！” 吴邪想了想，还是给小桃子打了一个预防针，省得一会儿她心太软，心疼小哥。 那他们今天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纪初桃点头，两根纤细雪白的手指挡在嘴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 她今天一定不会心疼张起灵！ 洗澡中的小哥还不知道，他的宝贝已经叛变，今天归属吴邪他们四个阵营，一起想方设法灌醉他。 等他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一件简单的黑色圆领t恤，方便烧烤也不怕弄脏。 他拿了清理好的黑虎虾过去烤，另一边的五个人也暗中挤眉弄眼。 胖子煨肉的技术一向很好，炭烤出牛羊肉外酥里嫩，没有一点腥膻。 等大家都垫了个半饱后，吴邪和胖子提议来玩游戏。 “这个游戏叫当然了，就是我们轮流提问，不管说的内容是什么，被问到的那个人只能说当然了。” “如果说不出来当然了，那就罚酒一杯，怎么样？” 小哥对游戏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初桃一直在他身边撒娇。 想了想，他也同意参加。 第一个提问的是桌上唯一的女孩，纪初桃看了小哥一眼，忍住想要问他的心，转头选择了黑瞎子。 “瞎子，你是不是从小花的宅子里偷了地砖去铺你家的地面？” 黑瞎子唇角一挑。 “当然了。” 小花一扬眉，没有说话。 吴邪和胖子则是笑崩了。 “哈哈哈哈，瞎子你这种话都能承认！” “哈哈哈，瞎子你这爱好挺特别的。” 黑瞎子完全不理会他们的调侃，手指直接指向小哥。 “哑巴，你能接受小桃再找一个比你帅的、比你有情趣的、比你浪漫的。” 小哥：……. 小哥拿起酒杯，直接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接着目光看向吴邪。 “吴邪，上次胖子的薄荷牙膏是被你换成的芥末。” ……吴邪咬牙切齿。 “当然了。” “小哥！你一点都不体贴小桃子，一点都不喜欢小桃子。” ……小哥拿起酒杯，把初桃刚给他倒的红酒再度喝光。 吴邪的问题太刁钻，小哥瞬间意识到不能再问他，只能把话头转向小花。 他觉得解雨臣应该不会问那些问题。 只是小哥没想到，今天晚上的游戏局就是专门针对他设的。 在小花面不改色地回答当然了过后，他很快又将被提问的名额甩到小哥头上。 “小哥，你能接受桃子不喜欢你了。” “……” 小哥喝下第三杯酒。 胖子：“小哥，你能接受天仙儿到这个世界后第一眼见到的不是你。” 小哥喝下第四杯酒。 一圈提问下来，他就是再迟钝，也看明白了今天他变成了笼中困兽，这三人的提问直接都集中在他身上。 而一边的纪初桃，原本小脸还挂着笑，想看张起灵到底会不会喝醉，但几个问题停下来，她笑不出来了。 因为吴邪他们问的所有问题，都是以她为中心提问的。 张起灵是因为在乎她，所以才迟迟说不出那简单的当然了。 “不玩了！” 纪初桃忽然出声，眼眶骤然泛红。 她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知道张起灵醉酒的模样。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 小哥刚刚四杯酒喝得有些急，的确有点眼晕，不过也就只有一瞬，听到初桃声音中的哽咽，他直接握住她的手，低声问。 “怎么了？” 吴邪他们四个也面面相觑。 他们提前就说好了，等下游戏开始就针对小哥最不能接受的事情说。 但是想了很久，除了小桃子以外，他们想不出小哥对什么在乎。 所以只能提问刚刚那些问题，还特意给小桃子打了预防针，没想到她还是不忍心。 这才第四杯酒。 纪初桃咬着红唇不说话，眼睛酸涩，面前忽然变得一片模糊。 啪嗒。 两颗眼泪从眼角坠落。 小哥的心猝然被揪紧，他看了眼对面四个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俩的人，转头将初桃揽进怀里。 “不哭了。” 他猜到了，他们可能是想让他喝酒，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不生气。” 纪初桃一听，眼泪瞬间掉得更厉害了，小手抓住他的衣服，攥得起了皱。 “不哭，没关系。” 小哥轻轻揉了揉初桃的后脑，声音低沉又柔和。 很多话他说不出来，如果这样能让初桃看到他到底有多在乎她。 也不是坏事。 颈窝被少女的眼泪打得湿热，小哥握着她的肩，把她拉远一点，果然看见她小脸哭得红扑扑的。 可怜又可爱。 “放心，没事。” 他说完，单手揽着她的腰，目光转向对面看戏已久的四个人。 “继续。” 胖子偷偷看了眼小哥的表情。 嗯，没有发怒、没有生气、还是淡淡的，应该不会把他们打死。 他先在桌下踢了一脚吴邪，又屈肘怼了下旁边的黑瞎子，示意两人赶紧说话。 “哎呀，竟然被你看穿了，哑巴，你这媳妇就是太心疼你了，要不我们能问到你破功。” 黑瞎子丝毫不掩饰，直接明牌，还把牌桌掀了。 第22章 番外：小哥生日特辑 十一月的南迦巴瓦仍旧纯净而巍峨。 云雾在山间飘荡变幻，聚集成一片翻涌的云海，雪山山巅若隐若现，神秘又壮丽。 宛如支撑天地的神圣之戟。 十一月，西藏已经进入冬季，南迦巴瓦的温度也骤然降低。 空气愈发寒冷，寒意在山谷间肆意蔓延，仿佛连时间都被冻住。 山间的风凛冽而干燥，吹过峡谷，发出阵阵呼啸。 这是张起灵进入南迦巴瓦的第三个月。 他脑海中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要来做什么，只是凭着本能走进这座雪山，用脚来一步步丈量山间广袤的雪地。 雪山深处的温度很低。 但他周身并不寒冷。 张起灵觉得自己失忆时应该也并不傻，至少知道穿上厚实的藏袍，以及一件包裹全身的军大衣。 虽然看起来臃肿，但足以抵住大部分严寒。 他背上还有个硕大的行囊，里面放着睡袋、冰镐、药品、消毒剂…… 这些装备陪他度过了在雪山中徘徊的时间。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人。 张起灵的目光由远处的山巅转移至身前，不远处，少女红衣如火，是雪山无尽白茫中如同神来一笔的艳色。 她穿着单薄的藏服，像不畏严寒。 白色里衣，暗红外袍，福绣祥云暗纹。 是藏地人贴近夏日的打扮。 张起灵进入南迦巴瓦的时候还是西藏的雨季，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进入这里，只是在浑浑噩噩中清醒的时候，人已经走进雪山深处。 秋冬交替，第一场暴风雪降临在南迦巴瓦。 张起灵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只是凭着本能在雪山中打转。 所以他并不急着赶路，而是在暴风雪来临前挖好了雪洞。 接连五天的暴风雪在山谷中肆虐，张起灵就坐在雪洞里，愣愣望着外面风雪纷飞。 他没想什么，只是沉默无声地看着漫天风雪模糊了山巅。 他觉得耳边有些安静。 不应该是这样的。 狂风呼啸锐鸣，山谷雪雾缭绕，这种极端天气下的南迦巴瓦实在称不上安静。 张起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脑海中就是莫名出现了这个念头。 不应该是这样安静。 至少会有一个声音在他身边。 少女就是那时候出现的，一身红衣，如同漫天飞雪里燃烧的火焰，伴随狂风雪雾而来。 南迦巴瓦的极端天气冷冽逼人，她就静静站在饕风虐雪之中。 满头墨发披散在身后，任凭风雪如何撩动都不曾飞舞半点。 张起灵以为自己在雪山待了太久眼花，但很快他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张起灵！” 这个奇怪的女孩认识他。 “张起灵，我们又见面啦，你还记得我吗？” “张起灵，你这次又来雪山了吗，这里是长白山还是喜马拉雅山？” “张起灵，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知道，你一定是又失忆了，失忆也没关系。” “我叫纪初桃，很高兴认识你。” “张起灵——张起灵——” “张起灵——” 她穿着单薄，纤瘦的身子蹲在雪洞口，细白手指撑在膝盖，微微仰起的脸带着阳光一样明媚的笑。 像一朵盛开在雪地中的山茶花。 她出现，外面持续五天的狂风暴雪倏然停止。 阳光穿透雪雾，重新降临在南迦巴瓦，远处的山峦变成灿然的金，耀眼得如同宝石。 张起灵不记得任何事，但他觉得这个女孩很熟悉。 周围终于不再那么安静了。 他轻轻按了按心口。 “张起灵，我们往那边走吧，你看，那边有河流，我们要补充饮用水了，你的水囊都已经空啦。” 自告奋勇前去探路的少女像雪地蝴蝶，翩然而至他的身前。 张起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南迦巴瓦的最深处，从那里绕过，就能到达南迦巴瓦的另一面。 山谷之中有一条恒久不断的河流。 河流的源头是地下河和冰川，河水清冽澄澈，顺着山顶流向山下，河水抵达山脚时，就成了老百姓赖以生存的水源。 张起灵收回视线，漆黑幽深的双眸对上一双清澈灵动的桃花眼。 他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雪山的路很难走，越过草甸和灌木丛后，雪山中只剩下亘古不变的永久冰雪带。 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光芒，与湛蓝的天空相互辉映，神圣而壮美。 周围山体上挂着巨大的冰川，仿佛是天上倾泻下的河流被瞬间冻结。 雪白是南迦巴瓦深处的颜色。 天地间一片白雾茫茫，雪地上只有唯二的两抹异色。 被阳光拉长的身影孤零零地横在那里。 少女追赶两步，跑到张起灵身边，偏头看向他落上金光的侧脸，唇角轻轻掀起。 她的视线灼热，让人难以忽视。 张起灵没有转头，隐在袖子中的手轻捏了一下，后又松开。 袖口一沉，添了些许重量，他低头看了一眼。 少女纤细修长的手指在深色大衣映衬下显得更加雪白，像上好的脂玉。 张起灵的视线在袖口停留两秒，最后还是若无其事移开，重新看向前面一望无际的雪地。 阳光之下，茫茫白雪上孤独的身影旁边忽然出现一个纤细倩影。 两道影子交织重叠，密不可分。 雪山上的河流是冰雪世界的灵魂，水声淙淙、一路向前。 河水清澈得近乎空灵，水底每一颗石子都清晰可见，带着岁月打磨后的圆润，如同墨玉一般深邃，在水波中闪烁着微光。 张起灵蹲在河流边，捏着水囊探入溪水中。 水凉得刺骨，他却像感受不到一般，任由湍急的溪水将手背和指尖冻得泛红发青。 少女也抱着腿蹲在他身边，歪头看他装水。 看到他浸入溪水的手背，秀美的脸蛋皱起，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水很凉，在雪山里会生冻疮的。” 张起灵捏着水囊的手指一顿，默默看着少女细白的手指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溪水里拽出，只留下水囊的瓶口仍旧沁在河流里。 “你的手指已经很辛苦了，就好好保护它们吧。” 少女柔软的掌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抚了抚那片发红的皮肤。 声音语气都很绵和清甜，却让人如同心口迸发出烈焰。 张起灵没有挣脱她的手，即便那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他忽然转头看向身侧的人，低声开口。 “为什么到雪山里来。” 南迦巴瓦已经正式进入冬季，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暴风雪就会每日光临，她一个人出现在雪山，看着又那样柔弱。 张起灵问完，没有等待回答，而是看着她的眼睛继续开口。 “现在刚入十一月，还来得及，我送你出去。” 少女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出不出去，弯着眼眸反问。 “那你呢，你进雪山来，是为了寻找什么？” 张起灵摇了摇头。 “不知道。” 他失忆了，或许和家族的秘密有关，又或者，南迦巴瓦有着被他遗忘的过去。 他也不知道雪山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 少女目光穿透高耸入云的南迦巴瓦，仿佛要透过无尽山峰看向未知之境。 转头，视线撞进张起灵幽深漆黑的眼眸里。 她扬起笑脸，娇艳得像枝头开放正盛的山茶花，唇角的弧度令人心跳抑制不住地加速。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帮你找到，好不好。” “我们一起去找你留在雪山的记忆。” 两人无言对视，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永恒。 少女一直垂顺的墨发像是被风发现，倏然纷飞舞动，飘扬的发丝落在张起灵肩头，带着难以忽略的清香。 他不想这个女孩跟着他在雪山深处冒险。 可他听到自己最后说了声好。 雪山上的水是不能直接喝的，虽然河水看起来清澈见底、毫无杂质，但这里面融合了冰川融化的流水，水源便携带了很多看不见的细菌病毒。 接好水，两人又继续赶路。 张起灵已经在南迦巴瓦兜兜转转了三个月，几乎用脚丈量了这里很多地方。 他漫无目的走到雪山深处，遇见忽然出现的纪初桃。 而现在，他察觉到这个女孩比他猜测得更了解他，也更了解他的过去。 张起灵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但他每天沉默发呆的时间却少了很多。 他发呆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呢？ 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他只是静静坐在那，愣愣看着远方的雪山，不说话也不做其他的。 直到一个声音将他唤醒。 “张起灵——” “张起灵——” “张起灵——” 张起灵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很熟悉，无论是纪初桃叫他的名字，还是心脏随之而来的跳动。 一切都能让他体会到一种难以言明的悸动。 他心头的迷茫似乎也因此被驱散。 他们白天赶路，晚上休息。 几天之后，两人翻越了南迦巴瓦的峰顶，到达了另一面。 站在山峰之巅，张起灵能看到遥远的地方有一片火红。 “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少女伸手遥遥指向那一处如辰星坠落似的红点。 张起灵难得觉得激动，大脑和心脏传来的感觉告诉他，纪初桃说的是对的。 那个地方大概也存在着他被迫遗忘的记忆。 他没有急着过去，而是顾及少女的步速，花了两天时间才抵达那处背阴的山坑。 越靠近，张起灵便觉心绪越发奇怪。 直到那些鲜艳如血的火红色鲜花出现在他面前。 鲜花生长在冰层之上，这些亘古不变的冰层中有很多黑影，张起灵知道这是什么。 生于雪山的人通常会用这种葬法将已故的亲人冰封在永冻冰层里。 一股难以抵御的痛苦忽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张起灵下意识伸手按住心口，表情茫然又孤寂。 少女握紧他垂在身侧的手，掌心相贴，柔软单薄的热量顺着肌肤贴紧的地方传递到他身上。 “这是藏海花，南迦巴瓦只有这里会生长出藏海花。” “你失忆后孤身进了雪山，我想你潜意识应该是也想回到这里。” “她就在花田的中央，去看看吧，她也很想念你。” 张起灵愣愣地看着少女温柔的双眼，回握住她温热的手，直到她主动抽出，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把。 “我就在这等你回来。” 张起灵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么，只是一步步走向这片藏海花田的最中央。 耳边重回安静，只有山间涌动的风声。 他没有觉得孤寂，他知道少女一直在身后等着他。 张起灵走到花田中央。 拨开那些鲜红的藏海花，清透的冰层之下，有一张他脑海深处的脸，隔着深厚的冰层，女人的脸并不清晰。 但张起灵知道，那是他的妈妈。 他取掉背包放到一边，慢慢在冰层上坐了下来，蜷缩成了一团。 他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记忆。 【小官，离别前的仪式是拥抱，但相遇也是】 【所以每一次拥抱意味的不止是别离，也是下一次相见】 张起灵躺了下来，侧头贴在冰层上，像是被妈妈抱在怀里。 他想起了在吉拉寺和妈妈度过的无声的三天。 他想起了忽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纪初桃。 他拥有，似乎也不会再失去。 张起灵静静陪伴在妈妈身边度过半天，深深地看了一眼冰层中的妈妈后小心把藏海花重新放好。 他背上行囊，走回到花田边上。 少女仍旧站在原地，看到他时，脸上洋溢出明媚的笑容。 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向他伸出了手。 张起灵朝她走了过去，没有握住她的手，而是抬起双臂绕过少女的后背，将她完完全全抱在怀里。 他的声音有些哑，低沉而清冷。 “好久不见。” 少女一愣，继而抿唇轻笑，头靠在他的肩膀处，细白手指抓住他的衣服。 “生日快乐。” 张起灵，生日快乐。 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第23章 番外：醉酒（上） 张起灵从来没喝多过。 他当然是会喝酒的，并且酒量不错，但问题就在于，谁也没有看到过他喝醉时什么样。 连和他相处超过百年的纪初桃都不知道。 小哥的酒量在哪，到底能喝多少。 这个问题很快就成了雨村未解之谜其中的一个。 恰好小花和瞎子来雨村玩，这个问题就又被重新提上处理日程。 他们两个到雨村的当天，吴邪和胖子特意做了一桌吃的迎接，好菜自然要配好酒。 “酒蒙子”纪初桃便拿出了最近送到雨村的一支92年啸鹰赤霞珠，是周淮书参加慈善拍卖会时拍来送她的。 六升装的红酒，她只能现买了一个巨大的醒酒器。 他们六个人，晚上吃饭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喝了完整的一升。 红酒年份很高，饶是纪初桃已经锻炼出了很好的酒量，一顿饭下来后，她还是像一只煮熟的大虾一样，皮肤红透、醉了大半。 迷糊之间，只能感觉到张起灵把她抱回了房间，还替她洗了澡。 第二天她宿醉清醒，张起灵已经给她留言去运动巡山。 万般疑惑的纪初桃洗漱完，换好衣服到了隔壁。 相比她的容光焕发、仙姿玉面，其他宿醉的四人简直憔悴地像四个挺不起腰的老大爷。 见状，纪初桃更加疑惑。 连吴邪和胖子这种把酒当水喝的人，昨天都能醉成那样，张起灵竟然一点异常都没有！ “你们说，张起灵的酒量到底怎么样？他都不会醉吗？” 她把四个人揪到沙发上，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 吴邪抱着抱枕，头歪在上面，眼皮如同被人放了千斤顶，重得要命。 听到小桃子的疑惑，他打起精神。 “小桃子，你不就是想知道小哥醉酒以后是什么样嘛，简单！” “你听说我，我有一个主意，你这样……” 吴邪撑着惊涛骇浪的困倦，把自己的馊主意和几人一说。 一拍即合！ 纪初桃眼神亮晶晶地放他们回去睡觉，自己则是回了隔壁，研究今晚酒局要喝的酒。 傍晚小哥回来的时候，发现胖子他们在穿串。 他留下句等会来帮忙，就回了隔壁他和初桃的房子。 一进来，发现他老婆也没闲着，正在哼着小曲儿切水果，一副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小哥停下准备上楼冲凉的脚步，转而来到初桃身后，伸出胳膊拦住她纤细的腰肢。 刚跑完山，他胸膛热得灼人。 少女本就体温低，后背被滚烫潮湿的胸膛贴上，不由得瞬间一颤。 “哎呀，你身上都是汗，我刚换了新的裙子都被你弄湿了，快去洗澡！” 察觉到后背瞬间升温潮热，纪初桃娇气地直跺脚。 她这副娇滴滴的样子让小哥极短地轻笑一声，大手在她腰线摩挲两下。 “很想吃烧烤？” 一说起这个，纪初桃瞬间就想起今天晚上他们的“灌醉张起灵”计划，顿时也不生气了，弯着眼睛转过身揽上小哥的脖颈。 “想吃，他们四个酒醒了以后就去镇上买菜了，说今晚自己做烧烤。” “老公，等下你烤虾给我吃好不好。” 张起灵烤的黑虎虾特别好吃。 大概是因为他掌控火力的能力十分高超，每一只黑虎虾经过炭烤后都肉质鲜嫩，香味扑鼻，虾油也融合进内里，好吃得要命。 “好。” 小哥点点头，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我洗完澡去烤。” 怕他发现自己心里的“阴谋诡计”，纪初桃赶紧扬起笑脸，吧唧一下亲在小哥的嘴角，然后伸手推着他上楼。 “那你快去洗，快去快去，我先把水果切完。” 小哥上楼后，纪初桃飞快把水果切好端出去。 黑瞎子已经把葡萄藤架下的桌子收拾好，吊灯也打开，柔和的明黄色光散落在整个桌面，如同一幅温暖的油画。 她把水果放好，又拿了好几种酒过来。 红的、白的、啤的、黄的，基本上都是高度，打得就是把小哥灌醉的主意。 纪初桃实在太好奇了。 同样好奇的还有吴邪、胖子、黑瞎子、小花。 没错，他们五个人非常八卦地都想知道小哥醉酒到底是什么样子。 “小桃子，不管一会儿我们问小哥什么，你可都要沉得住气，千万不能不舍得，也不能生气奥！” 吴邪想了想，还是给小桃子打了一个预防针，省得一会儿她心太软，心疼小哥。 那他们今天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纪初桃点头，两根纤细雪白的手指挡在嘴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 她今天一定不会心疼张起灵！ 洗澡中的小哥还不知道，他的宝贝已经叛变，今天归属吴邪他们四个阵营，一起想方设法灌醉他。 等他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一件简单的黑色圆领t恤，方便烧烤也不怕弄脏。 他拿了清理好的黑虎虾过去烤，另一边的五个人也暗中挤眉弄眼。 胖子煨肉的技术一向很好，炭烤出牛羊肉外酥里嫩，没有一点腥膻。 等大家都垫了个半饱后，吴邪和胖子提议来玩游戏。 “这个游戏叫当然了，就是我们轮流提问，不管说的内容是什么，被问到的那个人只能说当然了。” “如果说不出来当然了，那就罚酒一杯，怎么样？” 小哥对游戏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初桃一直在他身边撒娇。 想了想，他也同意参加。 第一个提问的是桌上唯一的女孩，纪初桃看了小哥一眼，忍住想要问他的心，转头选择了黑瞎子。 “瞎子，你是不是从小花的宅子里偷了地砖去铺你家的地面？” 黑瞎子唇角一挑。 “当然了。” 小花一扬眉，没有说话。 吴邪和胖子则是笑崩了。 “哈哈哈哈，瞎子你这种话都能承认！” “哈哈哈，瞎子你这爱好挺特别的。” 黑瞎子完全不理会他们的调侃，手指直接指向小哥。 “哑巴，你能接受小桃再找一个比你帅的、比你有情趣的、比你浪漫的。” 小哥：……. 小哥拿起酒杯，直接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接着目光看向吴邪。 “吴邪，上次胖子的薄荷牙膏是被你换成的芥末。” ……吴邪咬牙切齿。 “当然了。” “小哥！你一点都不体贴小桃子，一点都不喜欢小桃子。” ……小哥拿起酒杯，把初桃刚给他倒的红酒再度喝光。 吴邪的问题太刁钻，小哥瞬间意识到不能再问他，只能把话头转向小花。 他觉得解雨臣应该不会问那些问题。 只是小哥没想到，今天晚上的游戏局就是专门针对他设的。 在小花面不改色地回答当然了过后，他很快又将被提问的名额甩到小哥头上。 “小哥，你能接受桃子不喜欢你了。” “……” 小哥喝下第三杯酒。 胖子：“小哥，你能接受天仙儿到这个世界后第一眼见到的不是你。” 小哥喝下第四杯酒。 一圈提问下来，他就是再迟钝，也看明白了今天他变成了笼中困兽，这三人的提问直接都集中在他身上。 而一边的纪初桃，原本小脸还挂着笑，想看张起灵到底会不会喝醉，但几个问题停下来，她笑不出来了。 因为吴邪他们问的所有问题，都是以她为中心提问的。 张起灵是因为在乎她，所以才迟迟说不出那简单的当然了。 “不玩了！” 纪初桃忽然出声，眼眶骤然泛红。 她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知道张起灵醉酒的模样。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 小哥刚刚四杯酒喝得有些急，的确有点眼晕，不过也就只有一瞬，听到初桃声音中的哽咽，他直接握住她的手，低声问。 “怎么了？” 吴邪他们四个也面面相觑。 他们提前就说好了，等下游戏开始就针对小哥最不能接受的事情说。 但是想了很久，除了小桃子以外，他们想不出小哥对什么在乎。 所以只能提问刚刚那些问题，还特意给小桃子打了预防针，没想到她还是不忍心。 这才第四杯酒。 纪初桃咬着红唇不说话，眼睛酸涩，面前忽然变得一片模糊。 啪嗒。 两颗眼泪从眼角坠落。 小哥的心猝然被揪紧，他看了眼对面四个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俩的人，转头将初桃揽进怀里。 “不哭了。” 他猜到了，他们可能是想让他喝酒，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不生气。” 纪初桃一听，眼泪瞬间掉得更厉害了，小手抓住他的衣服，攥得起了皱。 “不哭，没关系。” 小哥轻轻揉了揉初桃的后脑，声音低沉又柔和。 很多话他说不出来，如果这样能让初桃看到他到底有多在乎她。 也不是坏事。 颈窝被少女的眼泪打得湿热，小哥握着她的肩，把她拉远一点，果然看见她小脸哭得红扑扑的。 可怜又可爱。 “放心，没事。” 他说完，单手揽着她的腰，目光转向对面看戏已久的四个人。 “继续。” 胖子偷偷看了眼小哥的表情。 嗯，没有发怒、没有生气、还是淡淡的，应该不会把他们打死。 他先在桌下踢了一脚吴邪，又屈肘怼了下旁边的黑瞎子，示意两人赶紧说话。 “哎呀，竟然被你看穿了，哑巴，你这媳妇就是太心疼你了，要不我们能问到你破功。” 黑瞎子丝毫不掩饰，直接明牌，还把牌桌掀了。 第24章 番外：醉酒（下） 小哥瞥他一眼，一点不生气，甚至罕见地表情生动了一些，往后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 掌心在初桃腰侧轻轻摩挲，两秒以后，他突然出声。 “你赚的钱除了买古董，有一部分藏在北京宅子的卧室床头底下。” 黑瞎子：！！！！哑巴怎么知道的！ 吴邪他们三个更是一脸惊奇地看向他，一副“没想到你竟然这样传统地藏钱”的表情。 黑瞎子胜负欲一下起来，闷头喝了杯里的酒。 “我们俩被困在地下暗河的时候，你一点都不想小桃，你想她守寡。” 小哥抬手，又一杯酒下肚。 左右他们四个今天都同属一个阵营，小哥干脆也不抵抗，一个一个按顺序地爆料。 “吴邪，死水龙王庙时，你在湖里拉肚子了。” 吴邪：脸色爆红，愤愤喝下一杯。 “胖子，前段时间有个叫叶飘飘的人找你，你没拒绝她。” 胖子：喝喝喝！他喝还不成吗！ “解雨臣，你讨厌霍秀秀。” 小花：.......好歹毒的黑面神。 这一个又一个劲爆的消息，听得纪初桃都忘了伤心，漂亮的桃花眼瞪得圆圆的，非常吃惊。 张起灵什么时候背着她知道了这么多秘密！ 一圈下来，两败俱伤。 吴邪他们倒还好，一人只是一杯酒。 但小哥就艰难了，每个人提问的保准是他，一圈以后，他红的白的一共喝了满四杯。 四圈下来，小哥仍旧脸不红气不喘，倒是吴邪他们几个，被他不动声色地挑拨离间，开始互相揭短。 不过他们几个虽然喝懵了，但也没有忘记今天主要的目的是灌醉小哥，几次揭短以后，又把大方向拉回小哥身上。 直到最后镇守的黑瞎子倒下。 ...... 这一晚上，纪初桃都没怎么喝酒，光听他们嘴里说的那些八卦了。 结果张起灵没灌倒，吴邪和胖子他们倒是光荣阵亡，要么趴在桌子上，要么仰倒在椅子上。 横七竖八、一片狼藉。 不是要灌醉张起灵吗？怎么最后他们都倒了？ 纪初桃摇摇头，寻思拉小哥起来，一起把他们抬进屋里去。 虽然是夏天，但雨村常年凉爽，在外面睡总归会冷。 她刚站起身，想说话，手腕却一下被攥住，一股大力一扯，她整个人直接向前一扑。 腰间攀上一只手，紧贴着她纤细的腰肢。 纪初桃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坐在了小哥腿上，被他牢牢圈在怀里。 “去哪里？” 小哥靠着椅背，抬眼望她，声音很低，还有种显而易见的重。 纪初桃听着奇怪，便转头去看他，没想到视线汇聚过去，却直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那双原本淡漠的如同冰山雪峰平静的双眼，此刻像融化一般，变成无尽的水，柔软又腻人。 看着她的时候，漆黑的瞳仁更加深邃，似要将她融合进去。 纪初桃后知后觉， 张起灵，好像真的喝醉了。 她的沉默似乎惹恼了小哥，他微一使力，直接将初桃带得更近。 鼻尖贴上少女的天鹅颈，喷洒出的热气将那片雪白的皮肤灼得一片嫣红。 “嗯？” 他身体太热了，透过领口，纪初桃能看见小哥胸口的青黑色麒麟若隐若现。 她忽然有些口舌干燥。 “我去把他们抬回去呀。” 少女下意识软了声音，娇娇地回答，忽略有些不适的姿势，乖乖被小哥抱在怀里。 但脖颈处埋了一个热源，还是让她忍不住向后倾了身。 “不许。” 小哥握住初桃的腰肢，一使力让她方向调转，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面对面之下，纪初桃完全能看清小哥此刻的所有模样。 他的脸还是很白，完全看不出一点醉酒的意思。 可灼热的鼻息，滚烫的掌心，迷蒙的眸光，不容置喙的话，一切都在告诉纪初桃。 他醉了。 不过醉得不算太厉害，至少还认得她。 “那他们怎么办？”她试探地问。 小哥抬眼，将少女娇艳的脸完全纳入视线，喉结上下滚动，压着声音。 “放在这。” 毫不留情的一句话，让纪初桃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她还没来及回答，面颊便忽然被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后颈一重，整个人被压着扑到小哥面前。 尚未合拢的两片红唇一烫，一股浓重的酒意顺着唇瓣相贴的地方闯进她敏感的嗅觉。 并不难闻，但滚烫醉人。 湿热的舌尖探进她的口腔，轻轻剐蹭着甜腻的嫩肉，触及到柔嫩的舌尖，入侵的唇舌忽然一顿，紧接着是更富侵略性的深入。 钳着少女脸颊的手已经松开，转而禁锢在她纤细的后腰。 两人之间的距离所剩无几。 想到吴邪他们就在背后，纪初桃有些不自在，抬手抵住小哥的肩，想把他推开说句话。 但这人醉酒后出奇地固执，平常根本不会不在意她感受的人，此刻就像贪食野兽一样汲取着她的一切。 腿心被迫贴挤在他的皮带上，冰凉的铁扣也染上羞人的热量。 酒气将纪初桃熏烘得有些迷醉。 甜嫩的舌尖被勾缠着，水渍声和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暧昧逼人。 虽然知道吴邪他们都真真切切睡着了，但这样正大光明的接吻，还是让她忍不住脸色涨红。 雪白的肩头也染上惑人魅色，温度攀升、饱满红润。 身后的胖子忽然打了个鼾。 少女柔软的身姿瞬间僵硬，小脸像被烘烤过一般，红得艳人。 小哥一直圈着她，自然也感受得到她的紧张。 揽在腰上的手微松，不轻不重地按揉着她的腰窝，原本极具侵略性的动作此刻也柔和下来。 四目相对时，少女粉色的唇瓣已经变得嫣红，像被揉捻过、流露出香甜汁液的花瓣。 “害怕？” 小哥的声音很低很轻，压抑着心头涌流的情动，轻柔细碎的吻落在初桃的唇角、面颊。 滚烫的唇辗转至那截莹润如白玉的耳根，雪色化为桃红。 体内一阵阵热流不断冲刷，敏感的腰肢和耳根都被小哥占据，纪初桃忍不住咬紧了唇瓣。 眼角绯红，软嗲嗲娇滴滴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 “你欺负我。” 实际上小哥今晚已经被吴邪他们给灌蒙了，四种酒混合在一起，还一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里，就是酒神来了，今晚也扛不住。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完全出于本能。 他熟悉纪初桃的味道，非常亲近她的气息，所以不由自主地靠近她。 还能维持正常人的行为模式不露端倪，全凭他强大的意志力。 而现在，听到初桃带着哭腔的声音，浑噩的脑海深处闪过她脆弱哭泣的样子，瞬间便停下攻势，低声道歉。 “对不起。” “我的错。” 虽然道歉，但手仍旧放在少女的腰间，分毫没有移开。 不过纪初桃敏锐地察觉到，现在醉酒的张起灵，似乎有种别样的好讲话。 眸光一转，她瞬间有了新的想法。 “那我们回房间，不在这里。” “好。” 小哥抱着她起身，步伐稳健，丝毫看不出喝醉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抱着纪初桃往大门外走的话。 纪初桃也没让他放自己下来，估计就算说了这人也不会，便只指挥着他抱自己回他们的小楼。 至于吴邪、胖子他们，大不了在外面喂一晚上蚊子就当做善事了。 她发现一个奇怪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刚才羞哭了。 现在张起灵抱着她回房间后，反而非常地安分，就抱着她坐在窗边的双人沙发上。 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 但纪初桃此刻有些蠢蠢欲动，她现在忽然想起自己的目的，想看看醉酒后的张起灵是不是那么听话。 “老公，我是谁呀？” 小哥深邃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低低开口。 “宝贝，初桃。” 他一个人的。 最后五个字被意志力控制住，只在舌尖转了几转。 纪初桃还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小脸蓦地一红，软着嗓音再次开口。 “那我说什么你都听话是不是？” “嗯。” “那你站起来转个圈我看看。” 小哥疑惑，但还是把怀里的她放好，自己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 纪初桃瞬间两手捂住通红的脸颊。 喝醉的张起灵，真的...... 好乖啊！ 虽然平常也是她说什么，张起灵做什么，但这和醉酒以后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感觉。 喝醉的张起灵，像一个乖巧的小兽，完完全全听她的话！ 纪初桃还不知道，她马上就会发现，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此时她沉浸在小哥很乖的假象里，偷偷摸摸取出一个她前几天买的一个衬衫。 一件半透明的衬衫，男士的尺码。 纪初桃自认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很有情趣的人，至少张起灵很有体会。 但她每次定做的真丝内衣，总会在这人手下断送凄惨衣生。 所以她偷偷买了一件专门给小哥穿的。 才到了没多久，今天刚好派上用场，不知道今天喝多的张起灵还行不行。 她正在胡思乱想，根本没看见小哥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深邃。 小哥的身材很好，是真的肩宽腰窄，肌肉精炼，既不魁梧、也不瘦弱，是很有力量的完美身材。 脱下t恤，胸口的麒麟纹身已经完整地显露出来。 被皮带遮掩住的腰腹处，露出半个小小的、形状可爱的桃子。 仗着小哥醉酒，纪初桃放肆地抓了几下他的胸肌。 软而柔韧。 和她的绵软完全不同。 正在她还想上下其手，给小哥换上那件透明的白丝绸衬衫时，小哥突然出声。 “开心了吗？” 开心了，是不是就不哭了？ 纪初桃一愣，手里还捏着衬衫的一角，以为小哥这么快就醒酒了，赶紧抬起小脸去看。 还没等她分辨清楚，小哥便直接欺身向前。 纪初桃下意识后退，跌坐在床上。 大手按在床沿，将少女困在双臂之中，喉结滚动，眼眸深邃如潭。 “开心了，那就轮到我了。” 她还没明白小哥的意思，后颈便被按住，唇上一烫，陷入下一番情动。 …… 那件白衬衫，最后也没有穿到小哥身上，反而将落不落地挂在了纪初桃自己身上。 她咬着衬衫的一角，终于明白张起灵根本不是什么乖巧小兽。 他就是个吃她不吐骨头的野兽！ 小哥瞥他一眼，一点不生气，甚至罕见地表情生动了一些，往后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 掌心在初桃腰侧轻轻摩挲，两秒以后，他突然出声。 “你赚的钱除了买古董，有一部分藏在北京宅子的卧室床头底下。” 黑瞎子：！！！！哑巴怎么知道的！ 吴邪他们三个更是一脸惊奇地看向他，一副“没想到你竟然这样传统地藏钱”的表情。 黑瞎子胜负欲一下起来，闷头喝了杯里的酒。 “我们俩被困在地下暗河的时候，你一点都不想小桃，你想她守寡。” 小哥抬手，又一杯酒下肚。 左右他们四个今天都同属一个阵营，小哥干脆也不抵抗，一个一个按顺序地爆料。 “吴邪，死水龙王庙时，你在湖里拉肚子了。” 吴邪：脸色爆红，愤愤喝下一杯。 “胖子，前段时间有个叫叶飘飘的人找你，你没拒绝她。” 胖子：喝喝喝！他喝还不成吗！ “解雨臣，你讨厌霍秀秀。” 小花：.......好歹毒的黑面神。 这一个又一个劲爆的消息，听得纪初桃都忘了伤心，漂亮的桃花眼瞪得圆圆的，非常吃惊。 张起灵什么时候背着她知道了这么多秘密！ 一圈下来，两败俱伤。 吴邪他们倒还好，一人只是一杯酒。 但小哥就艰难了，每个人提问的保准是他，一圈以后，他红的白的一共喝了满四杯。 四圈下来，小哥仍旧脸不红气不喘，倒是吴邪他们几个，被他不动声色地挑拨离间，开始互相揭短。 不过他们几个虽然喝懵了，但也没有忘记今天主要的目的是灌醉小哥，几次揭短以后，又把大方向拉回小哥身上。 直到最后镇守的黑瞎子倒下。 ...... 这一晚上，纪初桃都没怎么喝酒，光听他们嘴里说的那些八卦了。 结果张起灵没灌倒，吴邪和胖子他们倒是光荣阵亡，要么趴在桌子上，要么仰倒在椅子上。 横七竖八、一片狼藉。 不是要灌醉张起灵吗？怎么最后他们都倒了？ 纪初桃摇摇头，寻思拉小哥起来，一起把他们抬进屋里去。 虽然是夏天，但雨村常年凉爽，在外面睡总归会冷。 她刚站起身，想说话，手腕却一下被攥住，一股大力一扯，她整个人直接向前一扑。 腰间攀上一只手，紧贴着她纤细的腰肢。 纪初桃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坐在了小哥腿上，被他牢牢圈在怀里。 “去哪里？” 小哥靠着椅背，抬眼望她，声音很低，还有种显而易见的重。 纪初桃听着奇怪，便转头去看他，没想到视线汇聚过去，却直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那双原本淡漠的如同冰山雪峰平静的双眼，此刻像融化一般，变成无尽的水，柔软又腻人。 看着她的时候，漆黑的瞳仁更加深邃，似要将她融合进去。 纪初桃后知后觉， 张起灵，好像真的喝醉了。 她的沉默似乎惹恼了小哥，他微一使力，直接将初桃带得更近。 鼻尖贴上少女的天鹅颈，喷洒出的热气将那片雪白的皮肤灼得一片嫣红。 “嗯？” 他身体太热了，透过领口，纪初桃能看见小哥胸口的青黑色麒麟若隐若现。 她忽然有些口舌干燥。 “我去把他们抬回去呀。” 少女下意识软了声音，娇娇地回答，忽略有些不适的姿势，乖乖被小哥抱在怀里。 但脖颈处埋了一个热源，还是让她忍不住向后倾了身。 “不许。” 小哥握住初桃的腰肢，一使力让她方向调转，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面对面之下，纪初桃完全能看清小哥此刻的所有模样。 他的脸还是很白，完全看不出一点醉酒的意思。 可灼热的鼻息，滚烫的掌心，迷蒙的眸光，不容置喙的话，一切都在告诉纪初桃。 他醉了。 不过醉得不算太厉害，至少还认得她。 “那他们怎么办？”她试探地问。 小哥抬眼，将少女娇艳的脸完全纳入视线，喉结上下滚动，压着声音。 “放在这。” 毫不留情的一句话，让纪初桃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她还没来及回答，面颊便忽然被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后颈一重，整个人被压着扑到小哥面前。 尚未合拢的两片红唇一烫，一股浓重的酒意顺着唇瓣相贴的地方闯进她敏感的嗅觉。 并不难闻，但滚烫醉人。 湿热的舌尖探进她的口腔，轻轻剐蹭着甜腻的嫩肉，触及到柔嫩的舌尖，入侵的唇舌忽然一顿，紧接着是更富侵略性的深入。 钳着少女脸颊的手已经松开，转而禁锢在她纤细的后腰。 两人之间的距离所剩无几。 想到吴邪他们就在背后，纪初桃有些不自在，抬手抵住小哥的肩，想把他推开说句话。 但这人醉酒后出奇地固执，平常根本不会不在意她感受的人，此刻就像贪食野兽一样汲取着她的一切。 腿心被迫贴挤在他的皮带上，冰凉的铁扣也染上羞人的热量。 酒气将纪初桃熏烘得有些迷醉。 甜嫩的舌尖被勾缠着，水渍声和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暧昧逼人。 虽然知道吴邪他们都真真切切睡着了，但这样正大光明的接吻，还是让她忍不住脸色涨红。 雪白的肩头也染上惑人魅色，温度攀升、饱满红润。 身后的胖子忽然打了个鼾。 少女柔软的身姿瞬间僵硬，小脸像被烘烤过一般，红得艳人。 小哥一直圈着她，自然也感受得到她的紧张。 揽在腰上的手微松，不轻不重地按揉着她的腰窝，原本极具侵略性的动作此刻也柔和下来。 四目相对时，少女粉色的唇瓣已经变得嫣红，像被揉捻过、流露出香甜汁液的花瓣。 “害怕？” 小哥的声音很低很轻，压抑着心头涌流的情动，轻柔细碎的吻落在初桃的唇角、面颊。 滚烫的唇辗转至那截莹润如白玉的耳根，雪色化为桃红。 体内一阵阵热流不断冲刷，敏感的腰肢和耳根都被小哥占据，纪初桃忍不住咬紧了唇瓣。 眼角绯红，软嗲嗲娇滴滴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 “你欺负我。” 实际上小哥今晚已经被吴邪他们给灌蒙了，四种酒混合在一起，还一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里，就是酒神来了，今晚也扛不住。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完全出于本能。 他熟悉纪初桃的味道，非常亲近她的气息，所以不由自主地靠近她。 还能维持正常人的行为模式不露端倪，全凭他强大的意志力。 而现在，听到初桃带着哭腔的声音，浑噩的脑海深处闪过她脆弱哭泣的样子，瞬间便停下攻势，低声道歉。 “对不起。” “我的错。” 虽然道歉，但手仍旧放在少女的腰间，分毫没有移开。 不过纪初桃敏锐地察觉到，现在醉酒的张起灵，似乎有种别样的好讲话。 眸光一转，她瞬间有了新的想法。 “那我们回房间，不在这里。” “好。” 小哥抱着她起身，步伐稳健，丝毫看不出喝醉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抱着纪初桃往大门外走的话。 纪初桃也没让他放自己下来，估计就算说了这人也不会，便只指挥着他抱自己回他们的小楼。 至于吴邪、胖子他们，大不了在外面喂一晚上蚊子就当做善事了。 她发现一个奇怪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刚才羞哭了。 现在张起灵抱着她回房间后，反而非常地安分，就抱着她坐在窗边的双人沙发上。 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 但纪初桃此刻有些蠢蠢欲动，她现在忽然想起自己的目的，想看看醉酒后的张起灵是不是那么听话。 “老公，我是谁呀？” 小哥深邃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低低开口。 “宝贝，初桃。” 他一个人的。 最后五个字被意志力控制住，只在舌尖转了几转。 纪初桃还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小脸蓦地一红，软着嗓音再次开口。 “那我说什么你都听话是不是？” “嗯。” “那你站起来转个圈我看看。” 小哥疑惑，但还是把怀里的她放好，自己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 纪初桃瞬间两手捂住通红的脸颊。 喝醉的张起灵，真的...... 好乖啊！ 虽然平常也是她说什么，张起灵做什么，但这和醉酒以后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感觉。 喝醉的张起灵，像一个乖巧的小兽，完完全全听她的话！ 纪初桃还不知道，她马上就会发现，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此时她沉浸在小哥很乖的假象里，偷偷摸摸取出一个她前几天买的一个衬衫。 一件半透明的衬衫，男士的尺码。 纪初桃自认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很有情趣的人，至少张起灵很有体会。 但她每次定做的真丝内衣，总会在这人手下断送凄惨衣生。 所以她偷偷买了一件专门给小哥穿的。 才到了没多久，今天刚好派上用场，不知道今天喝多的张起灵还行不行。 她正在胡思乱想，根本没看见小哥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深邃。 小哥的身材很好，是真的肩宽腰窄，肌肉精炼，既不魁梧、也不瘦弱，是很有力量的完美身材。 脱下t恤，胸口的麒麟纹身已经完整地显露出来。 被皮带遮掩住的腰腹处，露出半个小小的、形状可爱的桃子。 仗着小哥醉酒，纪初桃放肆地抓了几下他的胸肌。 软而柔韧。 和她的绵软完全不同。 正在她还想上下其手，给小哥换上那件透明的白丝绸衬衫时，小哥突然出声。 “开心了吗？” 开心了，是不是就不哭了？ 纪初桃一愣，手里还捏着衬衫的一角，以为小哥这么快就醒酒了，赶紧抬起小脸去看。 还没等她分辨清楚，小哥便直接欺身向前。 纪初桃下意识后退，跌坐在床上。 大手按在床沿，将少女困在双臂之中，喉结滚动，眼眸深邃如潭。 “开心了，那就轮到我了。” 她还没明白小哥的意思，后颈便被按住，唇上一烫，陷入下一番情动。 …… 那件白衬衫，最后也没有穿到小哥身上，反而将落不落地挂在了纪初桃自己身上。 她咬着衬衫的一角，终于明白张起灵根本不是什么乖巧小兽。 他就是个吃她不吐骨头的野兽！ 第24章 番外：醉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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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番外：青山 纪初桃和小哥从没吵过架。 这大概和他们本身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纪初桃从小被作为继承人培养，不仅会拿捏别人的情绪，也能非常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除了在小哥面前的真正放松外，情绪大多时候对她来说只是趁手的工具，通过这个工具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而小哥，本来就属于性格比较寡淡沉默的类型，往往面对初桃时才会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其余时刻总是表情淡淡、清冷又漠然。 他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没有因为哪个问题解决不了而红脸吵架。 除此以外最重要的一点，俩人数年如一日的如胶似漆。 用胖子的话说便是——电锯都锯不开，仿佛每一天都是热恋。 这点吴邪也非常佩服。 他的爷奶、父母也都是自由恋爱，感情很好，饶是如此，生活中也少不了吵架拌嘴，甚至冷战。 怎么能有夫妻一点都不红脸呢？ 吴邪轻叹口气，拄着下巴看不远处花藤架下，靠在一起看手机的小桃子和小哥。 不知看到了什么，小桃子忽然扑哧一笑，小哥也视线一顿，轻勾了下嘴角。 一瞬间，他好像又觉得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非常合理。 不过吴邪还是耐不住探索心，在网络上留下他的疑问。 “夫妻相处之道”、“为什么有的夫妻从来不吵架”、“爱情调查问卷”、“婚姻调查问卷”、“夫妻之间如何保持新鲜感”、“你的神人朋友” 诸如此类的搜索关键词加上他和胖子近期私下里蛐蛐的小话让大数据瞬间锁定了吴邪。 原本某音推荐的沙雕和古玩建筑视频被潜移默化换成了无数虐文小说和情感博主的心灵鸡汤。 “夫妻七年后，我终于死心离婚，开启了新生活，可他却红了眼......” “从恋爱到结婚，顾xx终于掐断了我最后一丝情谊，十八岁的他不知道三十岁的自己会这样薄情寡义，三十岁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十八岁的自己会满腔热血只喜欢一个人......” “我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被老公亲手送进了监狱，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新欢......” 最开始吴邪还能直接划过去，根本看不进去一点。 然而随着越来越狗血的文案，越来越跌宕的剧情，他终于忍不住点开了其中一个。 再然后...... 1.88，3.65，1.88，3.65...... 一笔又一笔小额红包从他的微信发到另外一个微信——A小果找书（资源不免费） 明明是千篇一律的剧情，抠脚都能知道的结果，但吴邪就是忍不住去看。 怎么就突然不爱了呢？ 为什么会有这样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人呢？难道从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尤其是那种恩爱到结婚，婚后却变心的短文，吴邪不自觉就想代入身边唯一的夫妻俩。 连看了几十篇以后，他甚至在想万一小哥变心，他和胖子必须得判给小桃子，让小哥一穷二白，啥都没有！ 这样一想，吴邪瞬间心事重重，连饭都少吃了几碗。 最先发现他眼神奇怪的是小哥。 小哥不知道吴邪最近迷恋狗血虐文，只觉得吴邪看他的眼神很怪。 刚开始只是气愤，随后逐渐变得失望、愤慨，最后变得怜悯、同情，像是他马上要孤独终老、永失所爱一样。 兄弟间吵架小哥自然无所谓他怎么耍，但最后两个可不行。 所以在某一次又抓住吴邪投过来的气愤目光时，小哥对他发出了一起爬山的邀请。 碰巧公司有会议要开，纪初桃没有时间和他们一起去，胖子也一早就被她撵去医院体检，于是搭伴上山的便只有小哥和吴邪。 俩人一路无话。 小哥在前走得非常轻松，吴邪在后面速度也不慢，并且隐隐有反超的趋势。 吭哧吭哧，一路卯着劲，最后竟然真比小哥快了一步，率先登上了山顶。 站在山顶上的岩石，可以远眺周围崇山。 山间云雾缭绕，绿树葱葱，颇具几分神仙意境。 近期萦绕在心头的郁气一扫而空，吴邪脸色肉眼可见轻松起来，不自觉挂上几丝笑意。 小哥靠在山岩边，眼底倒映着山间的云海，同样眉目舒展。 两人静静看了一会山顶的风景。 隔了好半天，小哥主动开口。 “这几天为什么一直看我。” 他抬眸看向吴邪，眼中探寻之意明显。 后者一愣，下意识想否认，随即又想起自己近期的疑惑，也忍不住开口询问。 “小哥，你这样长久的生命，有没有想过未来会爱上别人，就像现在对小桃子一样。” 吴邪的话让小哥甚是诧异，并且直接表现在脸上。 不过他没打断吴邪，而是静静听着他继续。 “如果出现一个人，像小桃子一样的美好，又会欺骗你，让你误会，让你迁怒，让你忘了曾经的承诺，你.......” “不会。” 小哥没再听下去，直接轻声回答。 “没有别人，我也看不到其他人。” 答案在吴邪意料之中，但他被狗血文折磨得还是不放心。 “万一有啥东西把你脑子和智商都弄下线了呢，再来骗你，你不怕？” 小哥扫他一眼，淡淡道。 “怕。” “但心和直觉骗不了人。” 生平可以篡改，记忆可以伪造，但唯一不能改变的是那些深入灵魂的感觉。 “所有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除了她。” 小哥不是没有失忆过。 他曾在失魂症中一次又一次忘记和初桃的相遇，可每当再见到那张仿佛刻进心底的脸，他都会不由自主去靠近。 视线拉远，群山之巅尽在眼底。 小哥放松身体，倚靠在岩石上，低醇的声音似雪花飘扬。 “而且是我自私斩断了初桃所有选择其他的可能，将她留在这个世界、抓在身边，不能放手的人，是我。” 小哥从没有说过，他的脑海中存在两份记忆。 一份是他孤独一人直到遇见初桃。 另一份是初桃义无反顾，从年幼时陪伴他到他们相遇的那年。 小哥没有忘记自己曾经的孤独，所以他更加悸动于初桃的出现。 这是他与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他不愿意放手的奢望。 “……小哥你别多想，我就是最近看狗血小说看得太多了，一时间有些没转过弯来，本来我也不觉得你会变心。” 吴邪这是真真的心里话。 小哥不是那些狗血文的男主，小桃子也并非忍气吞声软弱可欺的女主，那些狗血文章的内容带入到他们俩人身上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生活就是一盆复杂一点的狗血，我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真的有人从两情相悦到两看相厌，难道都是假的吗？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好好的人变成这样。” 吴邪是有些理想主义的。 他没谈过恋爱，但他觉得真爱就是要像飞蛾扑火一样付出一切。 可现实似乎总是兰因絮果。 小哥面色不变，轻轻摇了摇头。 “爱是真的，寻求新鲜和刺激时想要快感也是真的。” 人本就不是长情的动物，人性自私易变，这是基因里的天性和本能。 他活得久，见过太多的人和事，人只有在没有选择的时候才最忠诚。 这种观点自然不能代表所有人，但小哥觉得世界上大部分人是这样的。 吴邪发愣，挠了下脑袋，疑惑。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逃不过这种结局？” 小哥看向他，似乎笑了一下。 “人和动物最大的不同是人可以规范自己的行为，这种假设没有意义，如果有足够的耐心和责任感，你说的情况不会出现。” 爱是不清醒的，是自私和排他，是占有和侵略，无法分开也不能融入第三个人。 爱也是极度包容的，是心疼和付出，是常觉亏欠和保护克制，张开双手、天高任鸟飞。 他爱初桃。 爱她的高傲娇气，也爱她的脆弱无助。 爱她清淡坚韧的目光，也爱她朦胧垂泪的双眼。 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纪初桃，也不会再有一个像他的张起灵。 他希望永远张开双手，初桃愿意永远停留在他的掌心。 他们两个已经像村屋里的山茶树，是要一直纠缠生长在一起的。 小哥不会对未来做任何假设，因为他能接受的所有最坏可能已经在很多年前的青铜门里见过。 “以后少看这种读物。” 不是什么好东西，差点把吴邪的脑子都看坏了。 小哥心中所想，吴邪自然不知。 他只觉得自己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他一个单身狗没事儿想那么多干嘛，不如学学小哥哄小桃子的方法，未来找对象没准还能用上！ 一趟爬山之行，吴邪几天的心结被小哥两三句话开解。 两人又在山顶逗留一会儿，临近中午山间云雾都散了以后才下山。 还没进院门，鼻尖就钻入一股辛辣霸道的香气，同时还有少女不断的喷嚏声。 小哥三步并作两步，直接闯进院子内的厨房，看到初桃正围着围裙，戴着口罩不断翻炒铁锅内火红的辣椒和油炸鸡丁。 明媚的桃花眼此刻含着一汪清泪，眼角透红。 发现门口站着的人时，少女眼神一亮，但下一秒，鼻子一酸，她忍不住又侧过头，打了一个喷嚏。 头还没转回来，手中锅铲便一轻，人也被一只大手从厨房推出去。 院内的空气比厨房清新得多。 纪初桃也没逞强，和吴邪打过招呼后便进屋去洗了脸和手。 出来时，小哥已经将炒好的辣子鸡端到桌子上，除此以外，桌上还有她刚刚切好的牛肉和凉拌菜。 吴邪拿着碗筷，边走边张望。 “小桃子，怎么今天你做饭，胖子呢？” “他打电话说遇到了一个朋友，今天在镇上吃，让我们凑合一顿，正好村里胡阿婆送来了一些干辣椒，说用来炒鸡很香，我就杀了只鸡。” 他们几个也不是每天都让胖子做饭，偶尔纪初桃和小哥也会主厨。 “不过我没想到这么辣，下锅后我就一直在打喷嚏。” 纪初桃想起来还觉得鼻子酸酸的，为了预防她还提前戴上了一层厚实口罩，可惜一点用都没有。 “下次等我来炒。”小哥低声道。 顺便拉着初桃坐在他身边，还抬手摸摸老婆的头发，将盛好的米饭放在她面前。 这是在心疼她，纪初桃自然不会反驳，弯着眼靠在小哥身上撒娇。 “嗯，但是那个辣椒真的好辣，辣得我眼睛都流泪了。” 小哥放下筷子，按住她的小脸，靠近她眼睛位置轻轻吹了几下。 “还难受吗？” 少女乖乖摇头，脸蛋儿贴在小哥胳膊上，声音甜嗲嗲的。 “不难受啦。” 在一边旁观全程的吴邪：腻歪吧，谁能腻歪过你们俩啊！ 胖子到晚上还没有回来，小哥拿了足浴桶到浴室接热水，院子里就剩吴邪和纪初桃两人。 想起早上他问过小哥的问题，吴邪又来了劲，提问的话筒重新对准小桃子。 身后回来想拿吴邪水盆的小哥脚步一顿，静静站在客厅没有再往前一步。 少女表情和上午的小哥一样诧异，下一瞬噗嗤一笑。 “当然不会，你怎么还关注这个。” 无论是在从前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她感兴趣的始终只有张起灵一个人。 纵然生命无限，她却也只想在张起灵身边度过。 纪初桃小脸扬起清丽的笑容，指尖轻轻叩了叩躺椅扶手，语气是吴邪形容不出的笃定。 “不管张起灵变成什么样子、去了哪里，我都会认出他、找到他。” “哪怕失忆的是我，只要看到他，我的心也会无条件偏向他。” 她的心，永远只会偏向一处。 小哥站在客厅中，如同雕塑一般，深邃黑眸中的清冷淡然消散，只剩一片柔和。 他转身去拎放满水的浴桶，出来分给吴邪一半。 还想再进去时被纪初桃拉住，仰着小脸软和撒娇。 “老公我们泡一个桶就可以啦，不要再去打水了。” “好。” 小哥眼底略过一丝笑，顺势在老婆身边坐下，让她踩着自己的脚背。 吴邪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简直又大又亮，但他亮得非常开心。 他含笑看着两人靠在一起、牵着手看雨村夜晚繁星满天的模样，忽然想起最近网上非常火的一句话，或许也是小哥和小桃子彼此心中对对方的写照。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即便小桃子是天空中一只自由翱翔的鹰，可以飞往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最后却也只想盘旋在小哥这座雪山，永远落在他的山巅之上。 吴邪羡慕，但是他不说。 不过他要按着小哥和小桃子的头，亲！！！给爷亲！！！ 赶紧生两个娃给他和胖子养着玩！！！ 第26章 番外：跨年（上） 跨年前一天，纪初桃和小哥回到了他们在杭州的家。 这是两人置办的第一处房产，也是他们最初生活记忆最多的一个地方。 吴邪和胖子没跟着回来，而是直接坐飞机飞北京参加九门的年底会议。 十五年的时间让杭州惊天巨变。 如今这里已经是全国十大城市之一，gdp也一骑绝尘，成为炙手可热的百强城市。 原本一千多万买的房子，现在直接翻了十几倍。 当初房子的前主人林老板买的地皮自己建的私人住宅，如今这块地皮自然也在纪初桃的名下。 别墅有人定期清洁，顶层的衣帽间和地下二层的收藏室都有价值不菲的珠宝古董，所以这里的安保也非常到位。 上一次回来时，纪初桃已经抽空将里里外外的门换成了虹膜识别。 简单一刷，门锁咔哒一声打开。 灯光亮起，屋内陈设一如上一次他们离开的整洁如新。 客厅沙发上铺着纪初桃最喜欢的一块毛毯，平常在楼下看电影时，这块毛毯就会披在依偎一块的她和小哥身上。 “虽然我们待在这的时间不长，但每次回来，我都有一种止不住的归属感。” 纪初桃换上毛绒拖鞋，翩跹蝴蝶一般落在沙发里，小脸陷进雪白的毛毯中，又比雪色更艳。 身后小哥还在玄关，将她脱下来的短靴放好才换了他的拖鞋。 一黑一白的情侣毛绒拖鞋，成双成对，恩爱得很。 小哥也走到沙发坐下，长臂一展，将老婆和毛毯一起抱进怀里，低沉的声音像屋外飘落的冬雪。 “这是我们第一套房子。” 纪初桃从毛毯中抬起小脸，调整姿势靠在小哥肩膀。 她不耐冷，每到冬天总穿得像个毛绒团子，丝毫不在意是否美观。 柔顺厚实的皮草包裹着她纤细的身躯，一头浓密黑发也藏在顶毛绒帽下，整个人像蓬松炸毛的猫团。 纪初桃生得高挑纤瘦，即便穿得这样厚也丝毫不显魁梧。 不过保姆知道房子主人今天回来，临走前打开了屋内的恒温系统，被小哥搂了一会，她身上很快就升起了一层薄汗。 “张起灵，屋里好热。” 纪初桃娇气嘟囔，在小哥怀里拧了拧身子。 这是不高兴了。 小哥眼底闪过一丝笑，松开手，将初桃脱下的皮草拿到玄关挂好，自己身上的大衣也挂靠皮草旁边。 一浅一深，亲密和谐。 两人回到杭州的家时，夜色才堪堪笼罩整个西湖。 别墅的挑高足够优越，站在顶楼卧室外阳台，能清楚看到对面的柳浪闻莺。 再远眺，便是波光粼粼的西湖和雷峰塔。 往年春夏之际回到杭州时，纪初桃和小哥都会坐在阳台上，观对面绿柳葱葱。 风筝在天上飘摇，地上人出门踏青。 游客在西湖观赏春意盎然，也将自己化成他人眼中风景的一部分。 今年两人回来的晚，柳浪闻莺里不少树都已经光秃地只剩满头枝条。 四季的最后一场，唯余满园秋色，青黄相接。 屋外飘着稀零的雪花，屋内流淌和煦的暖风。 时间还早，纪初桃随手挑选一部电影当背景音，整个人窝在小哥怀里和他说着明天安排。 “明天我们去老巷子那边吃早餐怎么样，好像已经十几年没见过小院附近的叔叔阿姨了。” 十年光阴，那些照拂过她的叔叔阿姨，现在恐怕也快要做爷爷奶奶了。 岁月的无情流逝让纪初桃有些恍然。 大概因为容貌定格在最盛，她已经难以体会到时间这个概念。 对她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永恒的。 “我想吃杨叔做的灌汤包子啦，顺便再故地重游，看看我们那时候住的小院。” 纪初桃勾着小哥的脖颈摇晃撒娇，甜嗲嗲的声音让人心头发软。 老婆撒娇，小哥向来是不会腻的。 虽然他表现的不明显，但从结果上看就知道其实非常受用。 几乎怀里人话音刚落，小哥就直接应了声好。 揽在少女肩头的手指微微一动，又低声补充。 “明天跨年，可以在外面多逛逛。” 他们俩这次回来就是想在杭州跨年，往年要么在墓里，要么旅游在外，想好好度过一年结尾总是不易。 这次刚好吴邪胖子有事不在，小哥便达成了二人世界的愿望。 “那吃完早饭我们就去景点逛一逛，灵隐寺和飞来峰，还可以尝尝寺庙的斋饭，这么多年我们都没在杭州好好玩过呢。” 纪初桃靠在小哥胸膛，掰着手指细数家周围这些着名景点。 数到最后，她发现除了西湖以外，杭州那些全国闻名的旅游旺地，她和张起灵竟然一个都没去过。 这要是说出去，压根儿不会有人相信。 小哥单手扶在初桃的腰肢，拿过侧边的毛毯盖在两人身上，大手上移，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不然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小哥其实很喜欢这个家。 在他和初桃最初的相知相遇中，这里是两人第一个家，每一处都有他们共同的回忆。 而且，他现在也想留下更多。 覆在后腰的手掌瞬间灼热，滚烫的温度透过一层薄薄的针织衫传递到纪初桃身上，让她禁不住微微前倾。 像要挤进小哥身体里，直接将人压得背陷进沙发，黑黝黝的双眸定定看着她。 四目相对，气氛平添几分暧昧。 玉色小手撑在小哥胸膛，妩媚的桃花眼融化了一团雾气，泛着潋滟水色。 纪初桃曲起手指，轻轻勾着小哥的领口，眼尾飘上浅浅的红。 “张起灵，要不要亲亲我。” 刻意压低的娇嗲嗓音，像极耳鬓厮磨时在他耳边发出的娇哼气音。 小哥喉结瞬间滚动一下，黑眸骤然深邃如幽潭。 “要。” 他嗓音涩哑，带着让人耳朵发痒的低醇。 声落，小哥直接坐直，毫不掩饰自己的情动。 步步紧逼，欺身将初桃压在沙发靠背上，在她还想说什么时，薄唇瞬间覆上那两片粉嫩饱满的唇瓣。 湿热的舌直接闯入她的口中，探索着每一个角落。 不容推拒地勾缠着她的舌尖，重吻吮吸。 纪初桃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推倒在沙发上，唇瓣和舌尖被吮得发麻。 她反抗地推了下小哥的胸膛，在两人唇瓣分开的时候断断续续溢出几个字。 “我还没——准备——” 话没说完，男人的唇便又追了上来。 “不用准备。” 带着薄茧的手从肩头滑至她纤细的脖颈，似保护又似掌控，轻握着那截修长雪色，压着她向自己靠拢。 另一只手掌覆在少女柔韧的腰肢，灵活五指拨开那片碍事的布料，扣在柔软腰侧。 指尖微微使力按揉，在白腻肌肤上留下清晰的红痕。 发觉自己惹火烧身的纪初桃瞬间红了脸。 身体克制不住地发酸发软，泪眼汪汪的发出甜嫩娇哼，慢慢在小哥手下化成了一滩春水。 嘈杂的电影背景音掩盖住暧昧的啧啧水声。 直到那部不知什么内容的电影演完，客厅重回安静，那股粉红的暧昧气息才逐渐和缓下来。 少女衣衫凌乱，气喘吁吁趴在小哥怀里。 奶茶色的针织衫被揉得发皱，雪白肩头半露在外，上头坠着几枚鲜艳的红痕。 似雪地落梅，艳丽逼人。 小哥拉起毛毯将初桃裹紧搂在怀里，手掌一下下顺着她的长发。 清冷容色舒展，显然处于一种非常放松的状态之中。 胡闹一通，纪初桃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黏腻地贴着皮肤，让她有些难受。 “老公，我想泡澡。” 她伸手扯了下小哥的衣服，哑着声音撒娇。 小哥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九点十分。 是可以休息了。 考虑明天要逛很多景点，小哥压下体内涌动的温度，关了荧幕，打横抱起老婆准备上楼。 纪初桃腿心被欺负地还酸着，也不想自己走路。 被小哥抱起时直接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小脸温顺靠在小哥颈窝。 电梯很快到达顶楼。 指纹一刷，顶层套间大门咔哒一声打开。 小哥想抱着初桃先回卧室拿套衣服，但架不住老婆一直在他耳边撒娇，央着他给放泡澡的热水。 “老公，你抱着我放水嘛，我不想和你分开。” 纪初桃像个粘糕一样赖在小哥身上，丝毫不想和他保持距离。 这样的紧贴总能让她升起舒适的安全感。 “好，不要动。” 小哥抱着初桃坐在浴缸边，手掌轻轻拍了拍她不老实扭动的腰肢。 簌簌的流水声在静谧的浴室略显突兀。 头顶白光倾洒，落下一地银光。 纪初桃伏在小哥肩头，可以清楚听到他比平时更快的心跳，抬眸近望，眼底也凝聚他清绝的侧脸。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小哥收回看向水温调控的目光，偏头轻轻亲了亲初桃的唇瓣，低声安抚。 “很快就好。” 少女绽放出笑容，重新将小脸贴在小哥肩头。 浴缸的水放好，小哥就出了浴室，拐去衣帽间。 他们常住雨村，所以这家里的衣帽间衣物并不算多，一个季度的衣服只有一面墙。 睡衣和内衣在更里头的私服间，有专门的定制公司每个月来定期更换。 很多纪初桃碰都没碰过的内衣都会直接报废处理。 小哥从前一个人生活时完全不在意什么品质，吃穿住行只要干净过得去就可以。 他也是和初桃在一起后才知道，还有要这样讲究的生活。 不过小哥也不觉得老婆矫情挑剔，她生得娇气，皮肤又细嫩，合该穿好戴好。 在墓里摸爬滚打时没法选择，但在平常，小哥希望能把初桃捧在掌心。 推开私间门，摆放在橱窗里的衣服映入眼帘。 忽略那些弧度优美的狭窄布料，小哥直接打开悬挂睡裙的橱柜门想要挑件柔软的真丝材质。 手指刚拨弄过几件便忽然扬了下眉。 第25章 番外：青山 纪初桃和小哥从没吵过架。 这大概和他们本身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纪初桃从小被作为继承人培养，不仅会拿捏别人的情绪，也能非常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除了在小哥面前的真正放松外，情绪大多时候对她来说只是趁手的工具，通过这个工具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而小哥，本来就属于性格比较寡淡沉默的类型，往往面对初桃时才会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其余时刻总是表情淡淡、清冷又漠然。 他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没有因为哪个问题解决不了而红脸吵架。 除此以外最重要的一点，俩人数年如一日的如胶似漆。 用胖子的话说便是——电锯都锯不开，仿佛每一天都是热恋。 这点吴邪也非常佩服。 他的爷奶、父母也都是自由恋爱，感情很好，饶是如此，生活中也少不了吵架拌嘴，甚至冷战。 怎么能有夫妻一点都不红脸呢？ 吴邪轻叹口气，拄着下巴看不远处花藤架下，靠在一起看手机的小桃子和小哥。 不知看到了什么，小桃子忽然扑哧一笑，小哥也视线一顿，轻勾了下嘴角。 一瞬间，他好像又觉得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非常合理。 不过吴邪还是耐不住探索心，在网络上留下他的疑问。 “夫妻相处之道”、“为什么有的夫妻从来不吵架”、“爱情调查问卷”、“婚姻调查问卷”、“夫妻之间如何保持新鲜感”、“你的神人朋友” 诸如此类的搜索关键词加上他和胖子近期私下里蛐蛐的小话让大数据瞬间锁定了吴邪。 原本某音推荐的沙雕和古玩建筑视频被潜移默化换成了无数虐文小说和情感博主的心灵鸡汤。 “夫妻七年后，我终于死心离婚，开启了新生活，可他却红了眼......” “从恋爱到结婚，顾xx终于掐断了我最后一丝情谊，十八岁的他不知道三十岁的自己会这样薄情寡义，三十岁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十八岁的自己会满腔热血只喜欢一个人......” “我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被老公亲手送进了监狱，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新欢......” 最开始吴邪还能直接划过去，根本看不进去一点。 然而随着越来越狗血的文案，越来越跌宕的剧情，他终于忍不住点开了其中一个。 再然后...... 1.88，3.65，1.88，3.65...... 一笔又一笔小额红包从他的微信发到另外一个微信——A小果找书（资源不免费） 明明是千篇一律的剧情，抠脚都能知道的结果，但吴邪就是忍不住去看。 怎么就突然不爱了呢？ 为什么会有这样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人呢？难道从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尤其是那种恩爱到结婚，婚后却变心的短文，吴邪不自觉就想代入身边唯一的夫妻俩。 连看了几十篇以后，他甚至在想万一小哥变心，他和胖子必须得判给小桃子，让小哥一穷二白，啥都没有！ 这样一想，吴邪瞬间心事重重，连饭都少吃了几碗。 最先发现他眼神奇怪的是小哥。 小哥不知道吴邪最近迷恋狗血虐文，只觉得吴邪看他的眼神很怪。 刚开始只是气愤，随后逐渐变得失望、愤慨，最后变得怜悯、同情，像是他马上要孤独终老、永失所爱一样。 兄弟间吵架小哥自然无所谓他怎么耍，但最后两个可不行。 所以在某一次又抓住吴邪投过来的气愤目光时，小哥对他发出了一起爬山的邀请。 碰巧公司有会议要开，纪初桃没有时间和他们一起去，胖子也一早就被她撵去医院体检，于是搭伴上山的便只有小哥和吴邪。 俩人一路无话。 小哥在前走得非常轻松，吴邪在后面速度也不慢，并且隐隐有反超的趋势。 吭哧吭哧，一路卯着劲，最后竟然真比小哥快了一步，率先登上了山顶。 站在山顶上的岩石，可以远眺周围崇山。 山间云雾缭绕，绿树葱葱，颇具几分神仙意境。 近期萦绕在心头的郁气一扫而空，吴邪脸色肉眼可见轻松起来，不自觉挂上几丝笑意。 小哥靠在山岩边，眼底倒映着山间的云海，同样眉目舒展。 两人静静看了一会山顶的风景。 隔了好半天，小哥主动开口。 “这几天为什么一直看我。” 他抬眸看向吴邪，眼中探寻之意明显。 后者一愣，下意识想否认，随即又想起自己近期的疑惑，也忍不住开口询问。 “小哥，你这样长久的生命，有没有想过未来会爱上别人，就像现在对小桃子一样。” 吴邪的话让小哥甚是诧异，并且直接表现在脸上。 不过他没打断吴邪，而是静静听着他继续。 “如果出现一个人，像小桃子一样的美好，又会欺骗你，让你误会，让你迁怒，让你忘了曾经的承诺，你.......” “不会。” 小哥没再听下去，直接轻声回答。 “没有别人，我也看不到其他人。” 答案在吴邪意料之中，但他被狗血文折磨得还是不放心。 “万一有啥东西把你脑子和智商都弄下线了呢，再来骗你，你不怕？” 小哥扫他一眼，淡淡道。 “怕。” “但心和直觉骗不了人。” 生平可以篡改，记忆可以伪造，但唯一不能改变的是那些深入灵魂的感觉。 “所有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除了她。” 小哥不是没有失忆过。 他曾在失魂症中一次又一次忘记和初桃的相遇，可每当再见到那张仿佛刻进心底的脸，他都会不由自主去靠近。 视线拉远，群山之巅尽在眼底。 小哥放松身体，倚靠在岩石上，低醇的声音似雪花飘扬。 “而且是我自私斩断了初桃所有选择其他的可能，将她留在这个世界、抓在身边，不能放手的人，是我。” 小哥从没有说过，他的脑海中存在两份记忆。 一份是他孤独一人直到遇见初桃。 另一份是初桃义无反顾，从年幼时陪伴他到他们相遇的那年。 小哥没有忘记自己曾经的孤独，所以他更加悸动于初桃的出现。 这是他与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他不愿意放手的奢望。 “……小哥你别多想，我就是最近看狗血小说看得太多了，一时间有些没转过弯来，本来我也不觉得你会变心。” 吴邪这是真真的心里话。 小哥不是那些狗血文的男主，小桃子也并非忍气吞声软弱可欺的女主，那些狗血文章的内容带入到他们俩人身上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生活就是一盆复杂一点的狗血，我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真的有人从两情相悦到两看相厌，难道都是假的吗？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好好的人变成这样。” 吴邪是有些理想主义的。 他没谈过恋爱，但他觉得真爱就是要像飞蛾扑火一样付出一切。 可现实似乎总是兰因絮果。 小哥面色不变，轻轻摇了摇头。 “爱是真的，寻求新鲜和刺激时想要快感也是真的。” 人本就不是长情的动物，人性自私易变，这是基因里的天性和本能。 他活得久，见过太多的人和事，人只有在没有选择的时候才最忠诚。 这种观点自然不能代表所有人，但小哥觉得世界上大部分人是这样的。 吴邪发愣，挠了下脑袋，疑惑。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逃不过这种结局？” 小哥看向他，似乎笑了一下。 “人和动物最大的不同是人可以规范自己的行为，这种假设没有意义，如果有足够的耐心和责任感，你说的情况不会出现。” 爱是不清醒的，是自私和排他，是占有和侵略，无法分开也不能融入第三个人。 爱也是极度包容的，是心疼和付出，是常觉亏欠和保护克制，张开双手、天高任鸟飞。 他爱初桃。 爱她的高傲娇气，也爱她的脆弱无助。 爱她清淡坚韧的目光，也爱她朦胧垂泪的双眼。 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纪初桃，也不会再有一个像他的张起灵。 他希望永远张开双手，初桃愿意永远停留在他的掌心。 他们两个已经像村屋里的山茶树，是要一直纠缠生长在一起的。 小哥不会对未来做任何假设，因为他能接受的所有最坏可能已经在很多年前的青铜门里见过。 “以后少看这种读物。” 不是什么好东西，差点把吴邪的脑子都看坏了。 小哥心中所想，吴邪自然不知。 他只觉得自己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他一个单身狗没事儿想那么多干嘛，不如学学小哥哄小桃子的方法，未来找对象没准还能用上！ 一趟爬山之行，吴邪几天的心结被小哥两三句话开解。 两人又在山顶逗留一会儿，临近中午山间云雾都散了以后才下山。 还没进院门，鼻尖就钻入一股辛辣霸道的香气，同时还有少女不断的喷嚏声。 小哥三步并作两步，直接闯进院子内的厨房，看到初桃正围着围裙，戴着口罩不断翻炒铁锅内火红的辣椒和油炸鸡丁。 明媚的桃花眼此刻含着一汪清泪，眼角透红。 发现门口站着的人时，少女眼神一亮，但下一秒，鼻子一酸，她忍不住又侧过头，打了一个喷嚏。 头还没转回来，手中锅铲便一轻，人也被一只大手从厨房推出去。 院内的空气比厨房清新得多。 纪初桃也没逞强，和吴邪打过招呼后便进屋去洗了脸和手。 出来时，小哥已经将炒好的辣子鸡端到桌子上，除此以外，桌上还有她刚刚切好的牛肉和凉拌菜。 吴邪拿着碗筷，边走边张望。 “小桃子，怎么今天你做饭，胖子呢？” “他打电话说遇到了一个朋友，今天在镇上吃，让我们凑合一顿，正好村里胡阿婆送来了一些干辣椒，说用来炒鸡很香，我就杀了只鸡。” 他们几个也不是每天都让胖子做饭，偶尔纪初桃和小哥也会主厨。 “不过我没想到这么辣，下锅后我就一直在打喷嚏。” 纪初桃想起来还觉得鼻子酸酸的，为了预防她还提前戴上了一层厚实口罩，可惜一点用都没有。 “下次等我来炒。”小哥低声道。 顺便拉着初桃坐在他身边，还抬手摸摸老婆的头发，将盛好的米饭放在她面前。 这是在心疼她，纪初桃自然不会反驳，弯着眼靠在小哥身上撒娇。 “嗯，但是那个辣椒真的好辣，辣得我眼睛都流泪了。” 小哥放下筷子，按住她的小脸，靠近她眼睛位置轻轻吹了几下。 “还难受吗？” 少女乖乖摇头，脸蛋儿贴在小哥胳膊上，声音甜嗲嗲的。 “不难受啦。” 在一边旁观全程的吴邪：腻歪吧，谁能腻歪过你们俩啊！ 胖子到晚上还没有回来，小哥拿了足浴桶到浴室接热水，院子里就剩吴邪和纪初桃两人。 想起早上他问过小哥的问题，吴邪又来了劲，提问的话筒重新对准小桃子。 身后回来想拿吴邪水盆的小哥脚步一顿，静静站在客厅没有再往前一步。 少女表情和上午的小哥一样诧异，下一瞬噗嗤一笑。 “当然不会，你怎么还关注这个。” 无论是在从前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她感兴趣的始终只有张起灵一个人。 纵然生命无限，她却也只想在张起灵身边度过。 纪初桃小脸扬起清丽的笑容，指尖轻轻叩了叩躺椅扶手，语气是吴邪形容不出的笃定。 “不管张起灵变成什么样子、去了哪里，我都会认出他、找到他。” “哪怕失忆的是我，只要看到他，我的心也会无条件偏向他。” 她的心，永远只会偏向一处。 小哥站在客厅中，如同雕塑一般，深邃黑眸中的清冷淡然消散，只剩一片柔和。 他转身去拎放满水的浴桶，出来分给吴邪一半。 还想再进去时被纪初桃拉住，仰着小脸软和撒娇。 “老公我们泡一个桶就可以啦，不要再去打水了。” “好。” 小哥眼底略过一丝笑，顺势在老婆身边坐下，让她踩着自己的脚背。 吴邪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简直又大又亮，但他亮得非常开心。 他含笑看着两人靠在一起、牵着手看雨村夜晚繁星满天的模样，忽然想起最近网上非常火的一句话，或许也是小哥和小桃子彼此心中对对方的写照。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即便小桃子是天空中一只自由翱翔的鹰，可以飞往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最后却也只想盘旋在小哥这座雪山，永远落在他的山巅之上。 吴邪羡慕，但是他不说。 不过他要按着小哥和小桃子的头，亲！！！给爷亲！！！ 赶紧生两个娃给他和胖子养着玩！！！ 纪初桃和小哥从没吵过架。 这大概和他们本身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纪初桃从小被作为继承人培养，不仅会拿捏别人的情绪，也能非常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除了在小哥面前的真正放松外，情绪大多时候对她来说只是趁手的工具，通过这个工具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而小哥，本来就属于性格比较寡淡沉默的类型，往往面对初桃时才会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其余时刻总是表情淡淡、清冷又漠然。 他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没有因为哪个问题解决不了而红脸吵架。 除此以外最重要的一点，俩人数年如一日的如胶似漆。 用胖子的话说便是——电锯都锯不开，仿佛每一天都是热恋。 这点吴邪也非常佩服。 他的爷奶、父母也都是自由恋爱，感情很好，饶是如此，生活中也少不了吵架拌嘴，甚至冷战。 怎么能有夫妻一点都不红脸呢？ 吴邪轻叹口气，拄着下巴看不远处花藤架下，靠在一起看手机的小桃子和小哥。 不知看到了什么，小桃子忽然扑哧一笑，小哥也视线一顿，轻勾了下嘴角。 一瞬间，他好像又觉得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非常合理。 不过吴邪还是耐不住探索心，在网络上留下他的疑问。 “夫妻相处之道”、“为什么有的夫妻从来不吵架”、“爱情调查问卷”、“婚姻调查问卷”、“夫妻之间如何保持新鲜感”、“你的神人朋友” 诸如此类的搜索关键词加上他和胖子近期私下里蛐蛐的小话让大数据瞬间锁定了吴邪。 原本某音推荐的沙雕和古玩建筑视频被潜移默化换成了无数虐文小说和情感博主的心灵鸡汤。 “夫妻七年后，我终于死心离婚，开启了新生活，可他却红了眼......” “从恋爱到结婚，顾xx终于掐断了我最后一丝情谊，十八岁的他不知道三十岁的自己会这样薄情寡义，三十岁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十八岁的自己会满腔热血只喜欢一个人......” “我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被老公亲手送进了监狱，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新欢......” 最开始吴邪还能直接划过去，根本看不进去一点。 然而随着越来越狗血的文案，越来越跌宕的剧情，他终于忍不住点开了其中一个。 再然后...... 1.88，3.65，1.88，3.65...... 一笔又一笔小额红包从他的微信发到另外一个微信——A小果找书（资源不免费） 明明是千篇一律的剧情，抠脚都能知道的结果，但吴邪就是忍不住去看。 怎么就突然不爱了呢？ 为什么会有这样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人呢？难道从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尤其是那种恩爱到结婚，婚后却变心的短文，吴邪不自觉就想代入身边唯一的夫妻俩。 连看了几十篇以后，他甚至在想万一小哥变心，他和胖子必须得判给小桃子，让小哥一穷二白，啥都没有！ 这样一想，吴邪瞬间心事重重，连饭都少吃了几碗。 最先发现他眼神奇怪的是小哥。 小哥不知道吴邪最近迷恋狗血虐文，只觉得吴邪看他的眼神很怪。 刚开始只是气愤，随后逐渐变得失望、愤慨，最后变得怜悯、同情，像是他马上要孤独终老、永失所爱一样。 兄弟间吵架小哥自然无所谓他怎么耍，但最后两个可不行。 所以在某一次又抓住吴邪投过来的气愤目光时，小哥对他发出了一起爬山的邀请。 碰巧公司有会议要开，纪初桃没有时间和他们一起去，胖子也一早就被她撵去医院体检，于是搭伴上山的便只有小哥和吴邪。 俩人一路无话。 小哥在前走得非常轻松，吴邪在后面速度也不慢，并且隐隐有反超的趋势。 吭哧吭哧，一路卯着劲，最后竟然真比小哥快了一步，率先登上了山顶。 站在山顶上的岩石，可以远眺周围崇山。 山间云雾缭绕，绿树葱葱，颇具几分神仙意境。 近期萦绕在心头的郁气一扫而空，吴邪脸色肉眼可见轻松起来，不自觉挂上几丝笑意。 小哥靠在山岩边，眼底倒映着山间的云海，同样眉目舒展。 两人静静看了一会山顶的风景。 隔了好半天，小哥主动开口。 “这几天为什么一直看我。” 他抬眸看向吴邪，眼中探寻之意明显。 后者一愣，下意识想否认，随即又想起自己近期的疑惑，也忍不住开口询问。 “小哥，你这样长久的生命，有没有想过未来会爱上别人，就像现在对小桃子一样。” 吴邪的话让小哥甚是诧异，并且直接表现在脸上。 不过他没打断吴邪，而是静静听着他继续。 “如果出现一个人，像小桃子一样的美好，又会欺骗你，让你误会，让你迁怒，让你忘了曾经的承诺，你.......” “不会。” 小哥没再听下去，直接轻声回答。 “没有别人，我也看不到其他人。” 答案在吴邪意料之中，但他被狗血文折磨得还是不放心。 “万一有啥东西把你脑子和智商都弄下线了呢，再来骗你，你不怕？” 小哥扫他一眼，淡淡道。 “怕。” “但心和直觉骗不了人。” 生平可以篡改，记忆可以伪造，但唯一不能改变的是那些深入灵魂的感觉。 “所有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除了她。” 小哥不是没有失忆过。 他曾在失魂症中一次又一次忘记和初桃的相遇，可每当再见到那张仿佛刻进心底的脸，他都会不由自主去靠近。 视线拉远，群山之巅尽在眼底。 小哥放松身体，倚靠在岩石上，低醇的声音似雪花飘扬。 “而且是我自私斩断了初桃所有选择其他的可能，将她留在这个世界、抓在身边，不能放手的人，是我。” 小哥从没有说过，他的脑海中存在两份记忆。 一份是他孤独一人直到遇见初桃。 另一份是初桃义无反顾，从年幼时陪伴他到他们相遇的那年。 小哥没有忘记自己曾经的孤独，所以他更加悸动于初桃的出现。 这是他与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他不愿意放手的奢望。 “……小哥你别多想，我就是最近看狗血小说看得太多了，一时间有些没转过弯来，本来我也不觉得你会变心。” 吴邪这是真真的心里话。 小哥不是那些狗血文的男主，小桃子也并非忍气吞声软弱可欺的女主，那些狗血文章的内容带入到他们俩人身上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生活就是一盆复杂一点的狗血，我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真的有人从两情相悦到两看相厌，难道都是假的吗？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好好的人变成这样。” 吴邪是有些理想主义的。 他没谈过恋爱，但他觉得真爱就是要像飞蛾扑火一样付出一切。 可现实似乎总是兰因絮果。 小哥面色不变，轻轻摇了摇头。 “爱是真的，寻求新鲜和刺激时想要快感也是真的。” 人本就不是长情的动物，人性自私易变，这是基因里的天性和本能。 他活得久，见过太多的人和事，人只有在没有选择的时候才最忠诚。 这种观点自然不能代表所有人，但小哥觉得世界上大部分人是这样的。 吴邪发愣，挠了下脑袋，疑惑。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逃不过这种结局？” 小哥看向他，似乎笑了一下。 “人和动物最大的不同是人可以规范自己的行为，这种假设没有意义，如果有足够的耐心和责任感，你说的情况不会出现。” 爱是不清醒的，是自私和排他，是占有和侵略，无法分开也不能融入第三个人。 爱也是极度包容的，是心疼和付出，是常觉亏欠和保护克制，张开双手、天高任鸟飞。 他爱初桃。 爱她的高傲娇气，也爱她的脆弱无助。 爱她清淡坚韧的目光，也爱她朦胧垂泪的双眼。 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纪初桃，也不会再有一个像他的张起灵。 他希望永远张开双手，初桃愿意永远停留在他的掌心。 他们两个已经像村屋里的山茶树，是要一直纠缠生长在一起的。 小哥不会对未来做任何假设，因为他能接受的所有最坏可能已经在很多年前的青铜门里见过。 “以后少看这种读物。” 不是什么好东西，差点把吴邪的脑子都看坏了。 小哥心中所想，吴邪自然不知。 他只觉得自己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他一个单身狗没事儿想那么多干嘛，不如学学小哥哄小桃子的方法，未来找对象没准还能用上！ 一趟爬山之行，吴邪几天的心结被小哥两三句话开解。 两人又在山顶逗留一会儿，临近中午山间云雾都散了以后才下山。 还没进院门，鼻尖就钻入一股辛辣霸道的香气，同时还有少女不断的喷嚏声。 小哥三步并作两步，直接闯进院子内的厨房，看到初桃正围着围裙，戴着口罩不断翻炒铁锅内火红的辣椒和油炸鸡丁。 明媚的桃花眼此刻含着一汪清泪，眼角透红。 发现门口站着的人时，少女眼神一亮，但下一秒，鼻子一酸，她忍不住又侧过头，打了一个喷嚏。 头还没转回来，手中锅铲便一轻，人也被一只大手从厨房推出去。 院内的空气比厨房清新得多。 纪初桃也没逞强，和吴邪打过招呼后便进屋去洗了脸和手。 出来时，小哥已经将炒好的辣子鸡端到桌子上，除此以外，桌上还有她刚刚切好的牛肉和凉拌菜。 吴邪拿着碗筷，边走边张望。 “小桃子，怎么今天你做饭，胖子呢？” “他打电话说遇到了一个朋友，今天在镇上吃，让我们凑合一顿，正好村里胡阿婆送来了一些干辣椒，说用来炒鸡很香，我就杀了只鸡。” 他们几个也不是每天都让胖子做饭，偶尔纪初桃和小哥也会主厨。 “不过我没想到这么辣，下锅后我就一直在打喷嚏。” 纪初桃想起来还觉得鼻子酸酸的，为了预防她还提前戴上了一层厚实口罩，可惜一点用都没有。 “下次等我来炒。”小哥低声道。 顺便拉着初桃坐在他身边，还抬手摸摸老婆的头发，将盛好的米饭放在她面前。 这是在心疼她，纪初桃自然不会反驳，弯着眼靠在小哥身上撒娇。 “嗯，但是那个辣椒真的好辣，辣得我眼睛都流泪了。” 小哥放下筷子，按住她的小脸，靠近她眼睛位置轻轻吹了几下。 “还难受吗？” 少女乖乖摇头，脸蛋儿贴在小哥胳膊上，声音甜嗲嗲的。 “不难受啦。” 在一边旁观全程的吴邪：腻歪吧，谁能腻歪过你们俩啊！ 胖子到晚上还没有回来，小哥拿了足浴桶到浴室接热水，院子里就剩吴邪和纪初桃两人。 想起早上他问过小哥的问题，吴邪又来了劲，提问的话筒重新对准小桃子。 身后回来想拿吴邪水盆的小哥脚步一顿，静静站在客厅没有再往前一步。 少女表情和上午的小哥一样诧异，下一瞬噗嗤一笑。 “当然不会，你怎么还关注这个。” 无论是在从前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她感兴趣的始终只有张起灵一个人。 纵然生命无限，她却也只想在张起灵身边度过。 纪初桃小脸扬起清丽的笑容，指尖轻轻叩了叩躺椅扶手，语气是吴邪形容不出的笃定。 “不管张起灵变成什么样子、去了哪里，我都会认出他、找到他。” “哪怕失忆的是我，只要看到他，我的心也会无条件偏向他。” 她的心，永远只会偏向一处。 小哥站在客厅中，如同雕塑一般，深邃黑眸中的清冷淡然消散，只剩一片柔和。 他转身去拎放满水的浴桶，出来分给吴邪一半。 还想再进去时被纪初桃拉住，仰着小脸软和撒娇。 “老公我们泡一个桶就可以啦，不要再去打水了。” “好。” 小哥眼底略过一丝笑，顺势在老婆身边坐下，让她踩着自己的脚背。 吴邪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简直又大又亮，但他亮得非常开心。 他含笑看着两人靠在一起、牵着手看雨村夜晚繁星满天的模样，忽然想起最近网上非常火的一句话，或许也是小哥和小桃子彼此心中对对方的写照。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即便小桃子是天空中一只自由翱翔的鹰，可以飞往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最后却也只想盘旋在小哥这座雪山，永远落在他的山巅之上。 吴邪羡慕，但是他不说。 不过他要按着小哥和小桃子的头，亲！！！给爷亲！！！ 赶紧生两个娃给他和胖子养着玩！！！ 第26章 番外：跨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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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番外：跨年（下） 水温不高不低，刚好是纪初桃喜欢的泡澡温度。 荡漾的水面飘着一层嫣红的花瓣，馥郁芬芳的玫瑰花香萦绕整个浴室，是她撒下的几滴玫瑰精油。 扶手台的手机嗡嗡几声，浮现出微信的未读话框。 纪初桃没理会，阖上眼眸靠在浴缸按摩枕上，掬起一捧带着玫瑰香气的水轻洒在自己脖颈。 大脑难得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的安静放空。 几分钟以后，素白的纤纤玉手捏起手机，拇指按在屏幕中心解锁。 特制的手机并不担心进水，纪初桃便也没管手指上晶莹的水珠。 微信照常是几个经理人和高管总群的消息。 挑挑拣拣回了几条后，就看见前段时间刚认识的一个女孩也给她发了消息。 纪初桃记得女孩叫茉莉，是她刚刚投资的、一个很有天赋的新人画家。 【歪歪歪，仙女老板你是去杭州了吗？】 【我去农庄写生的时候听喜来眠的人说的，绝对没有偷窥老板的行程！！！/对戳手指】 【仙女老板，杭州最近有个岩彩画画展，你可以去看看，那个画家是我一个朋友，岩彩颜料都是他自己采回来研磨的，纯手工制作，你肯定会喜欢的！】 【地址是西湖南山路恒庐美术馆】 恒庐美术馆，这个地方就在她家附近，旁边是一所美术大学。 纪初桃没直接答应，只回复一句有时间会去，而后便将手机重新放回扶手台。 屏幕仍会时不时亮起，但却再没了震动。 没过一会，浴室外门忽然一开一合。 随之响起的是小哥低沉的声音。 “睡衣挂在外面。” 少女睁开眼，偏头望向油砂玻璃后若隐若现的身影，原本已经喑哑的声音重新恢复娇嫩的甜。 “知道啦。” 水润桃花眼骨碌一转，唇角轻轻勾起。 “老公，你要不要也过来泡泡？我滴了玫瑰精油。” 小哥没上钩，靠着油砂玻璃垂眸望向前面刚被他挂好的睡衣，声音哑了一些。 “我去隔壁浴室。” 听出他的异样，纪初桃无声弯起了唇，手指轻轻拨弄飘到她胸前的花瓣，语气似遗憾。 “那好吧。” 小哥捏紧手指，不知想到什么，眼底略过一片深色。 透过油砂玻璃，纪初桃看见他似乎抬手摸了一下毛巾，紧接着留下一句先去洗澡就推门离开。 泡澡时间不宜过长，十几分钟刚刚好。 身体那股酸软的劲儿消失，纪初桃就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明亮浴灯下，未着寸缕的雪肌白得发光。 冲完澡裹上浴袍出去吹头发的时候，她才看到小哥挂在衣架上的睡衣。 雪色绸缎柔顺垂落，裙摆两侧是蜿蜒向上的透明白纱，直达侧腰时，白纱变为镂空收腰的纯白绑带。 胸前绸缎翻转扭结，像展翅欲飞的白蝶。 如果是真的白蝶，纪初桃倒也能称赞一句唯美。 但看见白蝶底下特意留出的空洞，以及半点布料没有的背后，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弧度起伏的胸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能遮住什么？ 此刻，布料少得可怜的“睡衣”正顺着浴室内的热风轻轻飘飞。 脸蛋儿漫上红霞。 纪初桃咬着下唇，一边嘀咕着一会儿要不要穿这件，一边攥紧吹风机站在梳妆镜前撩起头发慢慢地吹干。 心里压着事，又将风力调到最大，以至于她压根没注意门外向这走来的脚步声。 听到里面比平常大了两倍的风声，小哥眼底略过一丝笑。 他没进去，而是倚靠在门外静静等着。 头发吹得半干时，纪初桃放下吹风机，给发丝抹上精油。 一切都做完，她抬手拿起仍在招摇的睡裙换上。 裙摆堪堪遮住腿根，后背也寸丝遮挡。 胸前优美的弧线被清晰勾勒，绸缎白蝶随着少女的呼吸轻盈起伏。 洗手台的梳妆镜可以照出全身，饶是纪初桃已经做足准备，看到镜中的自己还是忍不住小脸一热。 这半遮半掩的……果然是什么都没遮住！ 真空的大腿泛上一丝凉意，浓黑羽睫微微颤动，眼角漾出羞赧的红。 纪初桃按住心口，想要压制一下自己过快的心跳，手握上门把准备回卧室。 门刚打开，外头黑暗里的人顿时吓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发现是小哥，纪初桃这才放下心，捏起拳头轻轻捶了下他的胸膛，娇滴滴地抱怨。 “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呀，吓我一跳。” 小哥没说话，双眸此刻像打翻了一盘黑色油墨，深邃地惊人。 纪初桃揪着他的衣服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一直没出声便抬头去看。 这一看，视线顿时撞进小哥幽深的黑眸里。 她下意识想后退一步，身体刚动，赤裸的后腰便被炽热的掌心抵住，丝毫动弹不得。 小哥手上使力，托着初桃贴近自己。 嗓音失了往日的清冷，变得低哑灼人，似带着无法抵御的热量。 “很漂亮。” 被他困在怀里，纪初桃也不挣扎，抬起手臂揽住小哥的脖颈，认真端详了他一会儿后，勾起唇角。 踮起脚尖靠近他耳边，呵气如珠。 “不是你想看吗？” 黏糊娇嗔的语调像是刻意蛊惑，小手握住小哥空着的一只手，从她的腰肢轻抚，逐渐滑落到裙摆的薄纱。 “张起灵，衣服少带了一件，你摸……” 后面的声音被男人吞进腹中。 月隐星沉，春宵缱绻。 …… 第二天，纪初桃打了鸡血一样早早苏醒。 明明眼睛还紧闭着，手却已经开始在小哥胸膛上推搡。 “老公，看看几点了，我们要早点出门——” 小哥将她抱在怀里，掖了掖被子，拿过一边手机看了眼时间。 刚刚六点。 “还早。” 他们家离老巷子不算远，开车过去还不到二十分钟。 “再睡一会。” 小哥拍着老婆后背轻声地哄。 他没忘记今天要出门玩，所以昨晚并没有将初桃欺负地很过分。 午夜时分，两人便重新躺下休息。 到现在刚好六个小时。 被小哥这么一哄，本来就困倦的纪初桃又甜甜睡了半个小时。 等到出门时，时间还不到七点。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车拐进河坊街时，两人就被里头比往常多几倍的人给瞬间震惊。 大概因为跨年的关系，不少外地人纷纷赶至杭州进行一日行。 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很多年轻人便将计划排满，时间规划堪比特种兵。 因此早上七点，大部分要赶计划的年轻人提前起床，迅速将老城区的步行街占领。 没办法，纪初桃把车停好，裹紧身上皮草，拉着小哥的手步行向老巷子走。 老巷一如既往的古韵清幽，白墙黛瓦。 两边开门迎客的小店各自摆出喷香的食物，熙熙攘攘的行人三两相伴，在店铺外排起长队。 热气腾腾的吃食翻滚着白色的雾气，让整条巷子充满热闹的人间烟火气。 千百年前的皇城根儿，此刻像垂暮却鲜活的老人。 昨天下了一场飞雪，裹夹的雨花让地面微湿。 秋叶飘落，满巷萧瑟被行人的说笑拦断，也让纪初桃恍若回到十几年前，她刚刚到老巷的那段时间。 初来乍到，没有身份证的她收到的第一份来自其他人的善意，就是老巷的邻里街坊。 那些叔叔阿姨帮着她在社区街道办【证】明身份，一个比一个说的真切。 想到这，纪初桃禁不住笑出了声。 小哥牵着她的手，正在巷里一家定胜糕前排队。 听到笑声便偏头去看，眸底印上老婆灿烂的笑脸。 “怎么了？” 身后排队等待打卡购买的几个年轻人瞬间抬头看向两人的背影。 靠妖，这帅哥美女的声音好好听，简直是声控福音！ “想起之前大爷大娘帮忙的事。” 纪初桃转头笑着和小哥解释。 她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偏头时露出雪白柔美的侧脸，唇瓣透着水红，漂亮的难以形容， 几个年轻人顿时屏住呼吸，心里闪烁着几个大字。 赚大了！！！ 看到让周围虚化、完全和别人不在一个图层的仙女了！ 小哥很早就知道初桃身份证的来源。 那时他忙着调查裘德考和吴三省，弄清楚脑海中纷乱的碎片记忆，没时间照顾刚被他捡来的初桃。 等小哥忙完便发现，小姑娘已经很好地在这里安顿下来，甚至还精心布置了他们的家。 而那以后，两人相知相伴，直到今天。 小哥抬手，轻轻揉了揉老婆头顶毛绒的帽子，脸上略过淡淡的笑。 排队买了几块定胜糕，两人才又挤开人群，从巷口拐进一条更为狭窄的小巷。 斑驳着青苔的石板路，墙缝中挣扎生长的弯树。 风一吹，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 和从前别无二致。 两人牵着手从小巷漫步，穿过十几年前就已经走过数遍的小路。 从闹市走向幽静，从世外走向人间。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小院，纪初桃发现其实一切都没有多大变化。 小院仍旧偏僻幽静，守着两扇褪色的红漆木门。 巷口杨叔的摊位仍旧热闹，坐满周围的邻里街坊，蒸笼冒出的滚滚热气晕染了周围的景色。 正巧有人吃完，纪初桃拉着小哥过去坐下。 杨叔在现场捏新包子，他旁边站着忙里忙外的杨婶，十几年过去，两人的样貌也衰老不少，但面上俱是红光，看得出过得很开心。 这样狭窄的老坊巷弄很少有穿着如此时尚的年轻人，杨婶不自觉多看了两眼，觉得两人的背影有点熟悉。 瞥见桌上没收拾的餐具，她拍了下脑袋，赶紧过去拾掇收捡。 “萍婶，三笼肉包、一屉素包、两碗白粥、两碟小菜。” 杨婶一边收拾，一边下意识应了一声哎。 过了两秒，她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也没告诉过这姑娘自己叫什么，邻里街坊都是喊秀萍，但那仅限于熟人。 这姑娘怎么叫她？ 杨婶好奇看了那姑娘一眼，眼底瞬间闪过惊艳，心里惊呼这姑娘长得真像画儿里走出来的。 看着看着，她觉得有点眼熟。 十几秒以后，杨婶忽然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是小纪吗？” 纪初桃弯起双眼，俏生生应道。 “萍婶，是我。” 想起短暂在老巷住过的姑娘，杨婶顿时激动万分，拍着腿呼喊。 “老杨老杨，你快别捏了，赶紧过来看看这是谁。” 杨叔一向听老伴的话，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一瞧，小姑娘的脸一如当初他们刚刚见到的那样漂亮，丝毫没有改变。 “小纪、小张！” 故人再相见，激动的杨叔杨婶也没再继续忙活，卖完最后的几笼包子就坐下来和两人聊天。 也是这时，纪初桃才知道他们过得是真的不错。 儿子从外回来后就学起了家里手艺，现在和老婆在老街开了一家灌汤包店，还是很有名的网络打卡点。 两人生了个宝贝女儿，都已经上小学了。 杨婶也拉着她的手询问近况，看到她手上硕大的钻戒，脸上是止不住地开心。 纪初桃能感觉到，萍婶是真的在为她的幸福而高兴。 另一边，小哥也接受了杨叔的全盘拷问。 大到结婚生子，小到家务下厨，比亲老丈人还细心。 小哥也没有丝毫不耐烦，坐在凳子上一句句耐心回答。 “15年结的婚，杭州有房子，在西湖。” “正在备孕，不急，随缘。” “目前定居福建，家务有机器人和定期扫除的清洁公司。” “都听她的。” 两人久违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心。 本来杨叔杨婶还想叫他们到家吃饭，但被纪初桃以今天有安排婉拒。 最后留了电话加了微信，她才和小哥告别杨叔杨婶。 在步行街逛了一会后，两人开车前往灵隐寺。 跨年这一天人流量惊人，尤其是寺庙这样的地方，简直是脚尖贴脚跟，目之所及全是攒动的人头。 黄墙灰瓦，红绸祈福。 大雄宝殿前，纪初桃认真在祈福带上写下她和小哥的名字，简简单单并排对称的六个字。 只有名字，只要名字。 小哥全程半牵半搂着初桃前进，走完一程再回到出口，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 刚刚好到午餐时间。 排队的人太多，两人没吃上斋饭，只能出了灵隐寺，在家附近吃了一顿正宗杭帮菜。 没点西湖醋鱼。 吃完饭他们也没回家，继续在外面游逛。 纪初桃拉着小哥，顺着茉莉的微信找到了她说的岩彩画画展。 果然如茉莉所料。 这种色彩斑斓鲜艳的岩彩画纪初桃非常感兴趣，尤其其中一幅48平尺的水月观音宝相。 此时的岩彩画并没有太多人看好，所以即便是免费展览，美术馆也几乎没什么人。 纪初桃和小哥进去时，那副巨大的水月观音相就孤零零地挂在最宽最高的一面展墙上。 眉眼低垂，双眸悲悯，俯瞰着芸芸众生。 或许是两人在画像前逗留太久，一个年轻的女艺术经纪很快走到他们身边。 看见那两张清绝明艳的脸只是微微惊讶，随后不卑不亢轻声将画作讲解一番。 从岩彩颜料讲到宝相风雅，不停歇地说了大半个小时。 纪初桃也不烦，极有耐心听她讲到最后，等这位女艺术经纪说完才慢慢开口。 “你介绍这么多，不怕我最后不买？” 女艺术经纪笑笑，坦然道。 “怕，作为一个经纪人，我非常想这幅画作卖出去，但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只想让对岩彩画感兴趣的人多了解一些。” 了解就意味着扩大，只要他们愿意宣传，总会有人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纪初桃挑了下眉，主动伸出右手，唇角微微上扬。 “那恭喜你晋升国内前端岩彩艺术经纪人，这幅画，我们买了。” 年轻女人似是错愕，看着她伸出的手迟迟没握上去，小心翼翼询问。 “这幅画标价三百万，几乎达到六万元一平尺，您确认要购买吗？” 她自己都不相信手下那个初出茅庐的高傲青年，刚刚大学毕业没两年的籍籍无名画家哪个敢直接给自己作品定价三百万。 纪初桃轻笑着点点头，肯定自己刚刚的说法。 “虽然还没有达到完美的藏品水准，但你的这位画家已经具备了成为大师的全部条件，这幅画，值这个价格。” 纪初桃也愿意做一次这样的伯乐。 女艺术经纪眼眶骤然泛红，在小哥默默的注视下，紧紧握住了他老婆的小手，抓着表达十几分钟的感谢才松开。 岩彩画的所有权在那画家手里，签署合同要等人到杭州才行。 眼见时间已经将近下午四点，纪初桃索性【交】了定金，留下周助理联系方式后便和小哥回了家。 趁着夜晚的跨年活动还没到时间，两人在家休息几个小时。 晚上十点才又收拾好出门。 往年杭州跨年的地方就在湖滨银泰，今年也不例外，纪初桃和小哥牵着手慢悠悠走到湖滨步行街时，那附近已经人满为患。 比白天的灵隐寺拜佛的人数还要夸张。 两人也没往里面挤，就在人流量较少的地方买了两个气球，顺便在还没关门的店面逛了逛。 将近十一点五十时，所有人都默契地站满附近几条街道。 每个人的手上都攥着一个或粉或红的心形气球，等待今年最后时刻的来临。 纪初桃能看见那一张张脸上挂着的兴奋和放松。 或许这一刻，他们攥紧的不止是气球，还有一年中所有的难过、失望、愤懑和烦恼，以及他们对新一年的憧憬。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哥，清绝的脸上表情仍旧平淡。 但眼中的光芒却如萤火，安静平和却又可以点亮整片夜空。 倒计时开始，纪初桃也被周围人的兴奋所感染，拿出手机记录接下来数万气球同时放飞的盛况。 五。 四。 她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不断变换的数字。 没看见在她身后的小哥也举起了手机，不过他对准的并不是黑暗的半空，而是在无数光亮中清晰可见的他们两个。 三。 二。 一。 时间归零，转换重启。 色彩斑斓的气球在众人手中放飞，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兴奋尖叫，所有人都迎来了新的一年。 相机在这一刻定格。 纷乱的背景中，少女仰起小脸看着漫天鲜艳彩星。 男人视线凝聚在她身上，没有移动分毫。 似有所觉，纪初桃转头，视线撞进小哥深邃的双眼。 她向前一扑，抬手搂住小哥的脖颈，笑得明媚如暖阳。 “新年快乐。” 小哥稳稳将她抱在怀里，脸上同样带起一抹浅淡的笑。 “新年快乐。” 他们像周围任何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迎接了属于他们的新的一年。 第28章 番外：纪猫猫 人的一生总有某一瞬间天马行空的时候。 但纪初桃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突然变成一只猫。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眼前有一堵洁白的肉墙，这是张起灵的胸膛，往常她睡醒的时候，一般也少不得是这幅场面。 不过今天，纪初桃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她用脸蛋蹭了蹭小哥的胸膛，想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可手臂伸出去，忽觉不对。 眯缝着的眼睛睁开，入眼的是两条毛茸茸的细小胳膊和两团雪白雪白的小山竹。 这是......猫爪？ 纪初桃瞪圆了眼睛，僵硬抬起脖子继续向上看。 目光上移，视野中出现张起灵的脸，和平常的清俊绝色不同，虽然此刻他仍然好看得不行，但头好像大了一点。 而张起灵此时也早就清醒，靠在床头定定瞧着她，往常清淡的眸光此刻变得复杂难懂，好像她是什么难解的题。 在他的眼中，纪初桃看到了自己此时的倒影。 一只皮毛柔顺的长毛三花猫。 这对吗！！！ 纪初桃瞬间炸毛，咕噜一下从小哥怀里站起，四个粉嫩嫩的肉垫踩在他胸膛上。 【怎么回事？我怎么变成猫了？】 她说的明明是正常话，可出口的声音却变成了甜嗲嗲的猫叫。 “喵喵喵喵——喵喵——” 纪初桃一屁股坐下，抬起粉嫩嫩的肉垫不可置信低捂住她现在的三瓣嘴，小心翼翼松开后，又试探性说了一句。 【老公，太可怕了，我好像变成猫了。】 “喵喵——喵喵喵喵——” 是真的！！！ 原本就皮毛蓬松，漂亮得像小妖的猫咪此刻毛更炸了，直接“喵”的一声尖叫，从小哥胸膛弹跳得老高。 还不适应猫的四脚着地，纪初桃到半空中就慌了手脚，眼见着要砸在床上，小哥眼疾手快，飞快伸手托住她的身子，像抱婴儿一样将她轻柔抱在怀里。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下巴上慢慢摩挲。 一种难言的酥麻感瞬间触电一般袭遍纪初桃的全身，让她下意识软下身子，喉咙也发出一阵阵舒适的呼噜声。 小哥眼中带上笑意，手指加重一点力道，揉着她的下巴和后颈。 在纪初桃已然飘飘欲仙的时候，忽然开口。 “真的变成猫了？” 三花仙女的呼噜声刹那间停止，一个肉垫拍在小哥嘴唇上，按着他不让他说话。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情况，一醒来就这样了，你竟然还嘲笑我！】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你快点看看怎么办，当猫的感觉好奇怪！】 “喵喵喵——喵喵喵——” 小哥完全听不懂老婆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能看出初桃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控诉，以及隐藏在其中微末的惊恐和害怕。 他轻轻捻了捻怀里小猫毛茸茸的猫耳，得到一声娇嗲嗲的回应后，低声安抚。 “别怕，我来想办法。” 变成小猫，纪初桃原本就敏感的耳朵，此刻感官像又开了翻倍，软软的身子靠在小哥胸膛，小猫头耷拉趴在他颈肩。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猫耳，让她不由自主疯狂抖着耳朵，娇嫩的小猫嗓嗲得要命。 【好痒！】 “喵喵！” 清早起来就出现这样的变故，原本还想晨练的小哥也果断放弃，抱着变成猫的老婆哄了半天。 纪初桃不适应四脚走路，小哥把她放在床上时，她尝试着走了几步，结果同手同脚，直接顺拐被自己绊倒。 仗着小哥听不懂，三瓣粉色猫嘴喵喵喵喵骂得很难听。 往日里风光无限的老婆变成现在这样的脆弱娇小，让小哥禁不住心疼，直接自己充当人体载具，抱着漂亮的三花公主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换衣服、洗漱，到最后，纪初桃悠闲地蹲在小哥肩头，甩着毛绒蓬松的大尾巴，小脑袋左转右转，看着和人视野完全不同的世界。 整个花园似乎突然变得大了起来，那些原本纪初桃觉得很小巧玲珑的花，如今开起来竟然比她的手都大了好几倍。 哦不对，现在应该是猫爪。 小哥本来想抱着初桃走，但见她尾巴一左一右甩得还挺高兴，也就没硬抱，而是放慢脚步，让初桃在他肩头趴地更稳。 “早上想吃什么？” “喵喵喵——” 【吃大龙虾。】 “小猫不能吃太油腻的。” “喵喵喵——” 【那吃大螃蟹。】 “甜食也不行。”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你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还骗我跟你讲话！】 纪猫猫骂骂咧咧，语气逐渐暴躁。 “那只能吃一点点，等你恢复再给你买点心吃。” “喵——喵喵喵——” 【哼，这还差不多。】 一人一猫起来得早，出来时，吴邪和胖子还没有起床。 趁这时间小哥直接到厨房把早饭做好。 煮上一锅清淡白粥，热了胖子前几天做好冻上的包子，配上小咸菜，一顿简单早餐完成。 不过考虑到老婆变成了猫猫，小哥还额外炖了一条昨天晚上才钓上来的海鱼。 等早餐端上桌后，他抱着纪初桃坐在椅子上，拿来筷子开始给鱼挑刺。 “喵喵——喵喵喵喵——” 【老公，你挑干净一点，不然我不会挑刺。】 小哥不知道初桃是什么意思，但看着她目不转睛盯着鱼的样子，隐约也能猜到一些。 “放心，不会扎到你的。” “喵喵喵——” 【老公你真好。】 “嗯，只能先吃这个，其他的等你变回来再做。” 吴邪和胖子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人一猫和谐对话的模样。 “小哥你哪儿来的猫？咱们在海上你都能捡到猫？这花色这开脸，长得可真漂亮。” 吴邪一边说一边坐下，伸手想要去摸摸纪猫猫的脑袋。 没想到小猫一扭脸，直接钻进小哥怀里，用扫帚一样蓬松的大尾巴对着他。 “哎，这三花还挺高冷。” 吴邪惊奇，完全没注意小哥用干净的手将猫猫的大尾巴也一起揽进怀里。 左看右看，发现没有纪初桃的身影，他还问了一句。 “小桃子呢？” 吴邪的话音刚落，缩在小哥怀里的纪初桃一下冒出头来。 “喵喵——” 【我在这儿。】 吴邪看她一眼，心里直呼猫猫冒头真可爱，怪不得人都想把猫亲死，但他也没当回事，捏着一个包子开始啃。 “我们天仙儿怎么了，昨晚出海海钓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萎靡不振起不来了？早饭都不吃，那我一会儿给她做点好吃的。” 胖子三两口吃下一个包子，目光疑惑地在喂猫猫老婆吃饭的小哥那游移。 他怎么在一只猫的身上闻到了天仙儿身上的香味？ 小哥什么都没解释，而是在喂初桃吃完鱼后才说了她变成猫的事。 吴邪和胖子先是傻眼，而后盯着甩着大尾巴的纪猫猫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爆发出上岛以来第一次的爆笑如雷。 “哈哈哈哈哈——不是，小桃子怎么变成猫了？哈哈哈哈——还是长毛三花，这也太好看了，小桃子，我能把你拍下来发到朋友圈嘛？” 肆无忌惮的吴邪并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遭殃。 在他拿出手机准备拍照的时候，纪猫猫一个无影掌将他的手机打掉。 随后从小哥肩头一蓄力，直接一下跳到吴邪脑袋上，两个雪白的小山竹一通乱抓，直接给他重新做了个造型。 “喵喵喵喵——” 【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几秒时间，吴邪就从玉面公子哥变成了神雕侠侣里的梅超风。 而终于满意了的纪初桃跳到桌子上，毛茸茸的尾巴左右一甩，迈着同手同脚的小猫步重新回到小哥身边，乖巧地趴在他的肩头。 圆溜溜的雾黑色眼眸莫名有种披靡天下的傲气。 谁让你惹猫猫公主！ 胖子对此幸灾乐祸，提着吴邪的一缕头发狂笑。 “瞧瞧，瞧瞧，天真以后你再乱说，小心我们天仙儿的猫猫拳，这头发都成鸡窝了。” 不过闹归闹，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事，吴邪和胖子可不能袖手旁观，纷纷开始为小哥和纪初桃出主意。 有传统做法派的。 吴邪让小哥用张家跳大神的方法来给纪初桃招魂，说没准小桃子就是魂丢了，才导致她突然变成了三花猫。 也有童话田园派的。 胖子给小哥讲了青蛙王子的故事，让小哥用真爱之吻来解除天仙儿身上的封印。 这俩人出的主意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小哥原本还想跟他们商量一下对策，现在觉得还是他自己查一查史书资料比较安全。 纪初桃也从刚开始的不适应，逐渐在小哥怀里安家落户，一条蓬松松的大尾巴甩得和螺旋桨一样。 除了午饭和晚饭，一人一猫一直都泡在书房里研究人变动物的历史资料故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回房后。 小哥把老婆抱起来举到视线齐平之处，心中叹了口气。 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粉嫩水润的小鼻子，低沉的嗓音带着坚定。 “不要怕，我一定会找到方法让你变回来的。” 纪初桃刚想安慰他一下，可还没喵出声，整个人身子瞬间一沉，眼前视线也是一花。 等再看清楚时，她已经分开腿，跨坐在小哥身上。 低头看看，毛绒绒的猫腿重新变回她纤细雪白的大长腿，身上还穿着昨晚的丝质睡裙。 “张起灵！我变回来啦！” 纪初桃兴奋不已，抱住小哥的脖颈开心地悠来荡去。 她一高兴，身后的尾巴瞬间又不受控制地甩了起来。 嗯？ 少女片刻僵硬，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 睡裙之下，一条毛茸茸的蓬松尾巴从尾椎地方延伸出来，像有生命一般自发摇晃着，无意识的在小哥腿上扫来扫去。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只灼热的手掌伸向她的头顶，轻轻捏了捏两只藏在黑发里的猫耳。 早上那股酥麻酸涩刹那间将身体的感觉整个占据。 纪初桃嘤咛一声，脸似红霞，瘫软在小哥胸膛。 “你干嘛，别捏耳朵——” 声音嗲软，颤颤巍巍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沁出甜水儿来。 小哥喉结轻轻动了一下，眼底闪过若有所思。 不仅没听话，另一只扶在老婆腰间的手还转移阵地，在她尾巴根上揉了揉。 火星掉落，轰得一下将纪初桃燃烧殆尽。 她咬着唇，娇哼出声，连眼尾都升起一片醉人的红。 “混蛋——” 小哥慢慢揉着老婆新出现的耳朵和尾巴，薄唇啄吻着她的唇瓣，嗓音低地发哑。 “宝贝，这是真的耳朵。” “试试，好不好。” 少女眼角渗出泪珠，还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唇瓣便被侵入，所有的话都被吞下，再发不出声音来。 夜色深沉，将房内所有旖旎掩于黑暗之中。 纪初桃掐紧小哥的胳膊，在破碎的间隙中忽然想起曾经她和小哥的一些小游戏。 这次是真的猫耳娘了。 “张起灵！你混蛋，唔——慢——慢点——” 第27章 番外：跨年（下） 水温不高不低，刚好是纪初桃喜欢的泡澡温度。 荡漾的水面飘着一层嫣红的花瓣，馥郁芬芳的玫瑰花香萦绕整个浴室，是她撒下的几滴玫瑰精油。 扶手台的手机嗡嗡几声，浮现出微信的未读话框。 纪初桃没理会，阖上眼眸靠在浴缸按摩枕上，掬起一捧带着玫瑰香气的水轻洒在自己脖颈。 大脑难得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的安静放空。 几分钟以后，素白的纤纤玉手捏起手机，拇指按在屏幕中心解锁。 特制的手机并不担心进水，纪初桃便也没管手指上晶莹的水珠。 微信照常是几个经理人和高管总群的消息。 挑挑拣拣回了几条后，就看见前段时间刚认识的一个女孩也给她发了消息。 纪初桃记得女孩叫茉莉，是她刚刚投资的、一个很有天赋的新人画家。 【歪歪歪，仙女老板你是去杭州了吗？】 【我去农庄写生的时候听喜来眠的人说的，绝对没有偷窥老板的行程！！！/对戳手指】 【仙女老板，杭州最近有个岩彩画画展，你可以去看看，那个画家是我一个朋友，岩彩颜料都是他自己采回来研磨的，纯手工制作，你肯定会喜欢的！】 【地址是西湖南山路恒庐美术馆】 恒庐美术馆，这个地方就在她家附近，旁边是一所美术大学。 纪初桃没直接答应，只回复一句有时间会去，而后便将手机重新放回扶手台。 屏幕仍会时不时亮起，但却再没了震动。 没过一会，浴室外门忽然一开一合。 随之响起的是小哥低沉的声音。 “睡衣挂在外面。” 少女睁开眼，偏头望向油砂玻璃后若隐若现的身影，原本已经喑哑的声音重新恢复娇嫩的甜。 “知道啦。” 水润桃花眼骨碌一转，唇角轻轻勾起。 “老公，你要不要也过来泡泡？我滴了玫瑰精油。” 小哥没上钩，靠着油砂玻璃垂眸望向前面刚被他挂好的睡衣，声音哑了一些。 “我去隔壁浴室。” 听出他的异样，纪初桃无声弯起了唇，手指轻轻拨弄飘到她胸前的花瓣，语气似遗憾。 “那好吧。” 小哥捏紧手指，不知想到什么，眼底略过一片深色。 透过油砂玻璃，纪初桃看见他似乎抬手摸了一下毛巾，紧接着留下一句先去洗澡就推门离开。 泡澡时间不宜过长，十几分钟刚刚好。 身体那股酸软的劲儿消失，纪初桃就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明亮浴灯下，未着寸缕的雪肌白得发光。 冲完澡裹上浴袍出去吹头发的时候，她才看到小哥挂在衣架上的睡衣。 雪色绸缎柔顺垂落，裙摆两侧是蜿蜒向上的透明白纱，直达侧腰时，白纱变为镂空收腰的纯白绑带。 胸前绸缎翻转扭结，像展翅欲飞的白蝶。 如果是真的白蝶，纪初桃倒也能称赞一句唯美。 但看见白蝶底下特意留出的空洞，以及半点布料没有的背后，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弧度起伏的胸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能遮住什么？ 此刻，布料少得可怜的“睡衣”正顺着浴室内的热风轻轻飘飞。 脸蛋儿漫上红霞。 纪初桃咬着下唇，一边嘀咕着一会儿要不要穿这件，一边攥紧吹风机站在梳妆镜前撩起头发慢慢地吹干。 心里压着事，又将风力调到最大，以至于她压根没注意门外向这走来的脚步声。 听到里面比平常大了两倍的风声，小哥眼底略过一丝笑。 他没进去，而是倚靠在门外静静等着。 头发吹得半干时，纪初桃放下吹风机，给发丝抹上精油。 一切都做完，她抬手拿起仍在招摇的睡裙换上。 裙摆堪堪遮住腿根，后背也寸丝遮挡。 胸前优美的弧线被清晰勾勒，绸缎白蝶随着少女的呼吸轻盈起伏。 洗手台的梳妆镜可以照出全身，饶是纪初桃已经做足准备，看到镜中的自己还是忍不住小脸一热。 这半遮半掩的……果然是什么都没遮住！ 真空的大腿泛上一丝凉意，浓黑羽睫微微颤动，眼角漾出羞赧的红。 纪初桃按住心口，想要压制一下自己过快的心跳，手握上门把准备回卧室。 门刚打开，外头黑暗里的人顿时吓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发现是小哥，纪初桃这才放下心，捏起拳头轻轻捶了下他的胸膛，娇滴滴地抱怨。 “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呀，吓我一跳。” 小哥没说话，双眸此刻像打翻了一盘黑色油墨，深邃地惊人。 纪初桃揪着他的衣服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一直没出声便抬头去看。 这一看，视线顿时撞进小哥幽深的黑眸里。 她下意识想后退一步，身体刚动，赤裸的后腰便被炽热的掌心抵住，丝毫动弹不得。 小哥手上使力，托着初桃贴近自己。 嗓音失了往日的清冷，变得低哑灼人，似带着无法抵御的热量。 “很漂亮。” 被他困在怀里，纪初桃也不挣扎，抬起手臂揽住小哥的脖颈，认真端详了他一会儿后，勾起唇角。 踮起脚尖靠近他耳边，呵气如珠。 “不是你想看吗？” 黏糊娇嗔的语调像是刻意蛊惑，小手握住小哥空着的一只手，从她的腰肢轻抚，逐渐滑落到裙摆的薄纱。 “张起灵，衣服少带了一件，你摸……” 后面的声音被男人吞进腹中。 月隐星沉，春宵缱绻。 …… 第二天，纪初桃打了鸡血一样早早苏醒。 明明眼睛还紧闭着，手却已经开始在小哥胸膛上推搡。 “老公，看看几点了，我们要早点出门——” 小哥将她抱在怀里，掖了掖被子，拿过一边手机看了眼时间。 刚刚六点。 “还早。” 他们家离老巷子不算远，开车过去还不到二十分钟。 “再睡一会。” 小哥拍着老婆后背轻声地哄。 他没忘记今天要出门玩，所以昨晚并没有将初桃欺负地很过分。 午夜时分，两人便重新躺下休息。 到现在刚好六个小时。 被小哥这么一哄，本来就困倦的纪初桃又甜甜睡了半个小时。 等到出门时，时间还不到七点。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车拐进河坊街时，两人就被里头比往常多几倍的人给瞬间震惊。 大概因为跨年的关系，不少外地人纷纷赶至杭州进行一日行。 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很多年轻人便将计划排满，时间规划堪比特种兵。 因此早上七点，大部分要赶计划的年轻人提前起床，迅速将老城区的步行街占领。 没办法，纪初桃把车停好，裹紧身上皮草，拉着小哥的手步行向老巷子走。 老巷一如既往的古韵清幽，白墙黛瓦。 两边开门迎客的小店各自摆出喷香的食物，熙熙攘攘的行人三两相伴，在店铺外排起长队。 热气腾腾的吃食翻滚着白色的雾气，让整条巷子充满热闹的人间烟火气。 千百年前的皇城根儿，此刻像垂暮却鲜活的老人。 昨天下了一场飞雪，裹夹的雨花让地面微湿。 秋叶飘落，满巷萧瑟被行人的说笑拦断，也让纪初桃恍若回到十几年前，她刚刚到老巷的那段时间。 初来乍到，没有身份证的她收到的第一份来自其他人的善意，就是老巷的邻里街坊。 那些叔叔阿姨帮着她在社区街道办【证】明身份，一个比一个说的真切。 想到这，纪初桃禁不住笑出了声。 小哥牵着她的手，正在巷里一家定胜糕前排队。 听到笑声便偏头去看，眸底印上老婆灿烂的笑脸。 “怎么了？” 身后排队等待打卡购买的几个年轻人瞬间抬头看向两人的背影。 靠妖，这帅哥美女的声音好好听，简直是声控福音！ “想起之前大爷大娘帮忙的事。” 纪初桃转头笑着和小哥解释。 她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偏头时露出雪白柔美的侧脸，唇瓣透着水红，漂亮的难以形容， 几个年轻人顿时屏住呼吸，心里闪烁着几个大字。 赚大了！！！ 看到让周围虚化、完全和别人不在一个图层的仙女了！ 小哥很早就知道初桃身份证的来源。 那时他忙着调查裘德考和吴三省，弄清楚脑海中纷乱的碎片记忆，没时间照顾刚被他捡来的初桃。 等小哥忙完便发现，小姑娘已经很好地在这里安顿下来，甚至还精心布置了他们的家。 而那以后，两人相知相伴，直到今天。 小哥抬手，轻轻揉了揉老婆头顶毛绒的帽子，脸上略过淡淡的笑。 排队买了几块定胜糕，两人才又挤开人群，从巷口拐进一条更为狭窄的小巷。 斑驳着青苔的石板路，墙缝中挣扎生长的弯树。 风一吹，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 和从前别无二致。 两人牵着手从小巷漫步，穿过十几年前就已经走过数遍的小路。 从闹市走向幽静，从世外走向人间。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小院，纪初桃发现其实一切都没有多大变化。 小院仍旧偏僻幽静，守着两扇褪色的红漆木门。 巷口杨叔的摊位仍旧热闹，坐满周围的邻里街坊，蒸笼冒出的滚滚热气晕染了周围的景色。 正巧有人吃完，纪初桃拉着小哥过去坐下。 杨叔在现场捏新包子，他旁边站着忙里忙外的杨婶，十几年过去，两人的样貌也衰老不少，但面上俱是红光，看得出过得很开心。 这样狭窄的老坊巷弄很少有穿着如此时尚的年轻人，杨婶不自觉多看了两眼，觉得两人的背影有点熟悉。 瞥见桌上没收拾的餐具，她拍了下脑袋，赶紧过去拾掇收捡。 “萍婶，三笼肉包、一屉素包、两碗白粥、两碟小菜。” 杨婶一边收拾，一边下意识应了一声哎。 过了两秒，她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也没告诉过这姑娘自己叫什么，邻里街坊都是喊秀萍，但那仅限于熟人。 这姑娘怎么叫她？ 杨婶好奇看了那姑娘一眼，眼底瞬间闪过惊艳，心里惊呼这姑娘长得真像画儿里走出来的。 看着看着，她觉得有点眼熟。 十几秒以后，杨婶忽然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是小纪吗？” 纪初桃弯起双眼，俏生生应道。 “萍婶，是我。” 想起短暂在老巷住过的姑娘，杨婶顿时激动万分，拍着腿呼喊。 “老杨老杨，你快别捏了，赶紧过来看看这是谁。” 杨叔一向听老伴的话，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一瞧，小姑娘的脸一如当初他们刚刚见到的那样漂亮，丝毫没有改变。 “小纪、小张！” 故人再相见，激动的杨叔杨婶也没再继续忙活，卖完最后的几笼包子就坐下来和两人聊天。 也是这时，纪初桃才知道他们过得是真的不错。 儿子从外回来后就学起了家里手艺，现在和老婆在老街开了一家灌汤包店，还是很有名的网络打卡点。 两人生了个宝贝女儿，都已经上小学了。 杨婶也拉着她的手询问近况，看到她手上硕大的钻戒，脸上是止不住地开心。 纪初桃能感觉到，萍婶是真的在为她的幸福而高兴。 另一边，小哥也接受了杨叔的全盘拷问。 大到结婚生子，小到家务下厨，比亲老丈人还细心。 小哥也没有丝毫不耐烦，坐在凳子上一句句耐心回答。 “15年结的婚，杭州有房子，在西湖。” “正在备孕，不急，随缘。” “目前定居福建，家务有机器人和定期扫除的清洁公司。” “都听她的。” 两人久违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心。 本来杨叔杨婶还想叫他们到家吃饭，但被纪初桃以今天有安排婉拒。 最后留了电话加了微信，她才和小哥告别杨叔杨婶。 在步行街逛了一会后，两人开车前往灵隐寺。 跨年这一天人流量惊人，尤其是寺庙这样的地方，简直是脚尖贴脚跟，目之所及全是攒动的人头。 黄墙灰瓦，红绸祈福。 大雄宝殿前，纪初桃认真在祈福带上写下她和小哥的名字，简简单单并排对称的六个字。 只有名字，只要名字。 小哥全程半牵半搂着初桃前进，走完一程再回到出口，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 刚刚好到午餐时间。 排队的人太多，两人没吃上斋饭，只能出了灵隐寺，在家附近吃了一顿正宗杭帮菜。 没点西湖醋鱼。 吃完饭他们也没回家，继续在外面游逛。 纪初桃拉着小哥，顺着茉莉的微信找到了她说的岩彩画画展。 果然如茉莉所料。 这种色彩斑斓鲜艳的岩彩画纪初桃非常感兴趣，尤其其中一幅48平尺的水月观音宝相。 此时的岩彩画并没有太多人看好，所以即便是免费展览，美术馆也几乎没什么人。 纪初桃和小哥进去时，那副巨大的水月观音相就孤零零地挂在最宽最高的一面展墙上。 眉眼低垂，双眸悲悯，俯瞰着芸芸众生。 或许是两人在画像前逗留太久，一个年轻的女艺术经纪很快走到他们身边。 看见那两张清绝明艳的脸只是微微惊讶，随后不卑不亢轻声将画作讲解一番。 从岩彩颜料讲到宝相风雅，不停歇地说了大半个小时。 纪初桃也不烦，极有耐心听她讲到最后，等这位女艺术经纪说完才慢慢开口。 “你介绍这么多，不怕我最后不买？” 女艺术经纪笑笑，坦然道。 “怕，作为一个经纪人，我非常想这幅画作卖出去，但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只想让对岩彩画感兴趣的人多了解一些。” 了解就意味着扩大，只要他们愿意宣传，总会有人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纪初桃挑了下眉，主动伸出右手，唇角微微上扬。 “那恭喜你晋升国内前端岩彩艺术经纪人，这幅画，我们买了。” 年轻女人似是错愕，看着她伸出的手迟迟没握上去，小心翼翼询问。 “这幅画标价三百万，几乎达到六万元一平尺，您确认要购买吗？” 她自己都不相信手下那个初出茅庐的高傲青年，刚刚大学毕业没两年的籍籍无名画家哪个敢直接给自己作品定价三百万。 纪初桃轻笑着点点头，肯定自己刚刚的说法。 “虽然还没有达到完美的藏品水准，但你的这位画家已经具备了成为大师的全部条件，这幅画，值这个价格。” 纪初桃也愿意做一次这样的伯乐。 女艺术经纪眼眶骤然泛红，在小哥默默的注视下，紧紧握住了他老婆的小手，抓着表达十几分钟的感谢才松开。 岩彩画的所有权在那画家手里，签署合同要等人到杭州才行。 眼见时间已经将近下午四点，纪初桃索性【交】了定金，留下周助理联系方式后便和小哥回了家。 趁着夜晚的跨年活动还没到时间，两人在家休息几个小时。 晚上十点才又收拾好出门。 往年杭州跨年的地方就在湖滨银泰，今年也不例外，纪初桃和小哥牵着手慢悠悠走到湖滨步行街时，那附近已经人满为患。 比白天的灵隐寺拜佛的人数还要夸张。 两人也没往里面挤，就在人流量较少的地方买了两个气球，顺便在还没关门的店面逛了逛。 将近十一点五十时，所有人都默契地站满附近几条街道。 每个人的手上都攥着一个或粉或红的心形气球，等待今年最后时刻的来临。 纪初桃能看见那一张张脸上挂着的兴奋和放松。 或许这一刻，他们攥紧的不止是气球，还有一年中所有的难过、失望、愤懑和烦恼，以及他们对新一年的憧憬。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哥，清绝的脸上表情仍旧平淡。 但眼中的光芒却如萤火，安静平和却又可以点亮整片夜空。 倒计时开始，纪初桃也被周围人的兴奋所感染，拿出手机记录接下来数万气球同时放飞的盛况。 五。 四。 她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不断变换的数字。 没看见在她身后的小哥也举起了手机，不过他对准的并不是黑暗的半空，而是在无数光亮中清晰可见的他们两个。 三。 二。 一。 时间归零，转换重启。 色彩斑斓的气球在众人手中放飞，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兴奋尖叫，所有人都迎来了新的一年。 相机在这一刻定格。 纷乱的背景中，少女仰起小脸看着漫天鲜艳彩星。 男人视线凝聚在她身上，没有移动分毫。 似有所觉，纪初桃转头，视线撞进小哥深邃的双眼。 她向前一扑，抬手搂住小哥的脖颈，笑得明媚如暖阳。 “新年快乐。” 小哥稳稳将她抱在怀里，脸上同样带起一抹浅淡的笑。 “新年快乐。” 他们像周围任何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迎接了属于他们的新的一年。 水温不高不低，刚好是纪初桃喜欢的泡澡温度。 荡漾的水面飘着一层嫣红的花瓣，馥郁芬芳的玫瑰花香萦绕整个浴室，是她撒下的几滴玫瑰精油。 扶手台的手机嗡嗡几声，浮现出微信的未读话框。 纪初桃没理会，阖上眼眸靠在浴缸按摩枕上，掬起一捧带着玫瑰香气的水轻洒在自己脖颈。 大脑难得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的安静放空。 几分钟以后，素白的纤纤玉手捏起手机，拇指按在屏幕中心解锁。 特制的手机并不担心进水，纪初桃便也没管手指上晶莹的水珠。 微信照常是几个经理人和高管总群的消息。 挑挑拣拣回了几条后，就看见前段时间刚认识的一个女孩也给她发了消息。 纪初桃记得女孩叫茉莉，是她刚刚投资的、一个很有天赋的新人画家。 【歪歪歪，仙女老板你是去杭州了吗？】 【我去农庄写生的时候听喜来眠的人说的，绝对没有偷窥老板的行程！！！/对戳手指】 【仙女老板，杭州最近有个岩彩画画展，你可以去看看，那个画家是我一个朋友，岩彩颜料都是他自己采回来研磨的，纯手工制作，你肯定会喜欢的！】 【地址是西湖南山路恒庐美术馆】 恒庐美术馆，这个地方就在她家附近，旁边是一所美术大学。 纪初桃没直接答应，只回复一句有时间会去，而后便将手机重新放回扶手台。 屏幕仍会时不时亮起，但却再没了震动。 没过一会，浴室外门忽然一开一合。 随之响起的是小哥低沉的声音。 “睡衣挂在外面。” 少女睁开眼，偏头望向油砂玻璃后若隐若现的身影，原本已经喑哑的声音重新恢复娇嫩的甜。 “知道啦。” 水润桃花眼骨碌一转，唇角轻轻勾起。 “老公，你要不要也过来泡泡？我滴了玫瑰精油。” 小哥没上钩，靠着油砂玻璃垂眸望向前面刚被他挂好的睡衣，声音哑了一些。 “我去隔壁浴室。” 听出他的异样，纪初桃无声弯起了唇，手指轻轻拨弄飘到她胸前的花瓣，语气似遗憾。 “那好吧。” 小哥捏紧手指，不知想到什么，眼底略过一片深色。 透过油砂玻璃，纪初桃看见他似乎抬手摸了一下毛巾，紧接着留下一句先去洗澡就推门离开。 泡澡时间不宜过长，十几分钟刚刚好。 身体那股酸软的劲儿消失，纪初桃就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明亮浴灯下，未着寸缕的雪肌白得发光。 冲完澡裹上浴袍出去吹头发的时候，她才看到小哥挂在衣架上的睡衣。 雪色绸缎柔顺垂落，裙摆两侧是蜿蜒向上的透明白纱，直达侧腰时，白纱变为镂空收腰的纯白绑带。 胸前绸缎翻转扭结，像展翅欲飞的白蝶。 如果是真的白蝶，纪初桃倒也能称赞一句唯美。 但看见白蝶底下特意留出的空洞，以及半点布料没有的背后，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弧度起伏的胸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能遮住什么？ 此刻，布料少得可怜的“睡衣”正顺着浴室内的热风轻轻飘飞。 脸蛋儿漫上红霞。 纪初桃咬着下唇，一边嘀咕着一会儿要不要穿这件，一边攥紧吹风机站在梳妆镜前撩起头发慢慢地吹干。 心里压着事，又将风力调到最大，以至于她压根没注意门外向这走来的脚步声。 听到里面比平常大了两倍的风声，小哥眼底略过一丝笑。 他没进去，而是倚靠在门外静静等着。 头发吹得半干时，纪初桃放下吹风机，给发丝抹上精油。 一切都做完，她抬手拿起仍在招摇的睡裙换上。 裙摆堪堪遮住腿根，后背也寸丝遮挡。 胸前优美的弧线被清晰勾勒，绸缎白蝶随着少女的呼吸轻盈起伏。 洗手台的梳妆镜可以照出全身，饶是纪初桃已经做足准备，看到镜中的自己还是忍不住小脸一热。 这半遮半掩的……果然是什么都没遮住！ 真空的大腿泛上一丝凉意，浓黑羽睫微微颤动，眼角漾出羞赧的红。 纪初桃按住心口，想要压制一下自己过快的心跳，手握上门把准备回卧室。 门刚打开，外头黑暗里的人顿时吓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发现是小哥，纪初桃这才放下心，捏起拳头轻轻捶了下他的胸膛，娇滴滴地抱怨。 “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呀，吓我一跳。” 小哥没说话，双眸此刻像打翻了一盘黑色油墨，深邃地惊人。 纪初桃揪着他的衣服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一直没出声便抬头去看。 这一看，视线顿时撞进小哥幽深的黑眸里。 她下意识想后退一步，身体刚动，赤裸的后腰便被炽热的掌心抵住，丝毫动弹不得。 小哥手上使力，托着初桃贴近自己。 嗓音失了往日的清冷，变得低哑灼人，似带着无法抵御的热量。 “很漂亮。” 被他困在怀里，纪初桃也不挣扎，抬起手臂揽住小哥的脖颈，认真端详了他一会儿后，勾起唇角。 踮起脚尖靠近他耳边，呵气如珠。 “不是你想看吗？” 黏糊娇嗔的语调像是刻意蛊惑，小手握住小哥空着的一只手，从她的腰肢轻抚，逐渐滑落到裙摆的薄纱。 “张起灵，衣服少带了一件，你摸……” 后面的声音被男人吞进腹中。 月隐星沉，春宵缱绻。 …… 第二天，纪初桃打了鸡血一样早早苏醒。 明明眼睛还紧闭着，手却已经开始在小哥胸膛上推搡。 “老公，看看几点了，我们要早点出门——” 小哥将她抱在怀里，掖了掖被子，拿过一边手机看了眼时间。 刚刚六点。 “还早。” 他们家离老巷子不算远，开车过去还不到二十分钟。 “再睡一会。” 小哥拍着老婆后背轻声地哄。 他没忘记今天要出门玩，所以昨晚并没有将初桃欺负地很过分。 午夜时分，两人便重新躺下休息。 到现在刚好六个小时。 被小哥这么一哄，本来就困倦的纪初桃又甜甜睡了半个小时。 等到出门时，时间还不到七点。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车拐进河坊街时，两人就被里头比往常多几倍的人给瞬间震惊。 大概因为跨年的关系，不少外地人纷纷赶至杭州进行一日行。 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很多年轻人便将计划排满，时间规划堪比特种兵。 因此早上七点，大部分要赶计划的年轻人提前起床，迅速将老城区的步行街占领。 没办法，纪初桃把车停好，裹紧身上皮草，拉着小哥的手步行向老巷子走。 老巷一如既往的古韵清幽，白墙黛瓦。 两边开门迎客的小店各自摆出喷香的食物，熙熙攘攘的行人三两相伴，在店铺外排起长队。 热气腾腾的吃食翻滚着白色的雾气，让整条巷子充满热闹的人间烟火气。 千百年前的皇城根儿，此刻像垂暮却鲜活的老人。 昨天下了一场飞雪，裹夹的雨花让地面微湿。 秋叶飘落，满巷萧瑟被行人的说笑拦断，也让纪初桃恍若回到十几年前，她刚刚到老巷的那段时间。 初来乍到，没有身份证的她收到的第一份来自其他人的善意，就是老巷的邻里街坊。 那些叔叔阿姨帮着她在社区街道办【证】明身份，一个比一个说的真切。 想到这，纪初桃禁不住笑出了声。 小哥牵着她的手，正在巷里一家定胜糕前排队。 听到笑声便偏头去看，眸底印上老婆灿烂的笑脸。 “怎么了？” 身后排队等待打卡购买的几个年轻人瞬间抬头看向两人的背影。 靠妖，这帅哥美女的声音好好听，简直是声控福音！ “想起之前大爷大娘帮忙的事。” 纪初桃转头笑着和小哥解释。 她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偏头时露出雪白柔美的侧脸，唇瓣透着水红，漂亮的难以形容， 几个年轻人顿时屏住呼吸，心里闪烁着几个大字。 赚大了！！！ 看到让周围虚化、完全和别人不在一个图层的仙女了！ 小哥很早就知道初桃身份证的来源。 那时他忙着调查裘德考和吴三省，弄清楚脑海中纷乱的碎片记忆，没时间照顾刚被他捡来的初桃。 等小哥忙完便发现，小姑娘已经很好地在这里安顿下来，甚至还精心布置了他们的家。 而那以后，两人相知相伴，直到今天。 小哥抬手，轻轻揉了揉老婆头顶毛绒的帽子，脸上略过淡淡的笑。 排队买了几块定胜糕，两人才又挤开人群，从巷口拐进一条更为狭窄的小巷。 斑驳着青苔的石板路，墙缝中挣扎生长的弯树。 风一吹，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 和从前别无二致。 两人牵着手从小巷漫步，穿过十几年前就已经走过数遍的小路。 从闹市走向幽静，从世外走向人间。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小院，纪初桃发现其实一切都没有多大变化。 小院仍旧偏僻幽静，守着两扇褪色的红漆木门。 巷口杨叔的摊位仍旧热闹，坐满周围的邻里街坊，蒸笼冒出的滚滚热气晕染了周围的景色。 正巧有人吃完，纪初桃拉着小哥过去坐下。 杨叔在现场捏新包子，他旁边站着忙里忙外的杨婶，十几年过去，两人的样貌也衰老不少，但面上俱是红光，看得出过得很开心。 这样狭窄的老坊巷弄很少有穿着如此时尚的年轻人，杨婶不自觉多看了两眼，觉得两人的背影有点熟悉。 瞥见桌上没收拾的餐具，她拍了下脑袋，赶紧过去拾掇收捡。 “萍婶，三笼肉包、一屉素包、两碗白粥、两碟小菜。” 杨婶一边收拾，一边下意识应了一声哎。 过了两秒，她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也没告诉过这姑娘自己叫什么，邻里街坊都是喊秀萍，但那仅限于熟人。 这姑娘怎么叫她？ 杨婶好奇看了那姑娘一眼，眼底瞬间闪过惊艳，心里惊呼这姑娘长得真像画儿里走出来的。 看着看着，她觉得有点眼熟。 十几秒以后，杨婶忽然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是小纪吗？” 纪初桃弯起双眼，俏生生应道。 “萍婶，是我。” 想起短暂在老巷住过的姑娘，杨婶顿时激动万分，拍着腿呼喊。 “老杨老杨，你快别捏了，赶紧过来看看这是谁。” 杨叔一向听老伴的话，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一瞧，小姑娘的脸一如当初他们刚刚见到的那样漂亮，丝毫没有改变。 “小纪、小张！” 故人再相见，激动的杨叔杨婶也没再继续忙活，卖完最后的几笼包子就坐下来和两人聊天。 也是这时，纪初桃才知道他们过得是真的不错。 儿子从外回来后就学起了家里手艺，现在和老婆在老街开了一家灌汤包店，还是很有名的网络打卡点。 两人生了个宝贝女儿，都已经上小学了。 杨婶也拉着她的手询问近况，看到她手上硕大的钻戒，脸上是止不住地开心。 纪初桃能感觉到，萍婶是真的在为她的幸福而高兴。 另一边，小哥也接受了杨叔的全盘拷问。 大到结婚生子，小到家务下厨，比亲老丈人还细心。 小哥也没有丝毫不耐烦，坐在凳子上一句句耐心回答。 “15年结的婚，杭州有房子，在西湖。” “正在备孕，不急，随缘。” “目前定居福建，家务有机器人和定期扫除的清洁公司。” “都听她的。” 两人久违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心。 本来杨叔杨婶还想叫他们到家吃饭，但被纪初桃以今天有安排婉拒。 最后留了电话加了微信，她才和小哥告别杨叔杨婶。 在步行街逛了一会后，两人开车前往灵隐寺。 跨年这一天人流量惊人，尤其是寺庙这样的地方，简直是脚尖贴脚跟，目之所及全是攒动的人头。 黄墙灰瓦，红绸祈福。 大雄宝殿前，纪初桃认真在祈福带上写下她和小哥的名字，简简单单并排对称的六个字。 只有名字，只要名字。 小哥全程半牵半搂着初桃前进，走完一程再回到出口，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 刚刚好到午餐时间。 排队的人太多，两人没吃上斋饭，只能出了灵隐寺，在家附近吃了一顿正宗杭帮菜。 没点西湖醋鱼。 吃完饭他们也没回家，继续在外面游逛。 纪初桃拉着小哥，顺着茉莉的微信找到了她说的岩彩画画展。 果然如茉莉所料。 这种色彩斑斓鲜艳的岩彩画纪初桃非常感兴趣，尤其其中一幅48平尺的水月观音宝相。 此时的岩彩画并没有太多人看好，所以即便是免费展览，美术馆也几乎没什么人。 纪初桃和小哥进去时，那副巨大的水月观音相就孤零零地挂在最宽最高的一面展墙上。 眉眼低垂，双眸悲悯，俯瞰着芸芸众生。 或许是两人在画像前逗留太久，一个年轻的女艺术经纪很快走到他们身边。 看见那两张清绝明艳的脸只是微微惊讶，随后不卑不亢轻声将画作讲解一番。 从岩彩颜料讲到宝相风雅，不停歇地说了大半个小时。 纪初桃也不烦，极有耐心听她讲到最后，等这位女艺术经纪说完才慢慢开口。 “你介绍这么多，不怕我最后不买？” 女艺术经纪笑笑，坦然道。 “怕，作为一个经纪人，我非常想这幅画作卖出去，但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只想让对岩彩画感兴趣的人多了解一些。” 了解就意味着扩大，只要他们愿意宣传，总会有人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纪初桃挑了下眉，主动伸出右手，唇角微微上扬。 “那恭喜你晋升国内前端岩彩艺术经纪人，这幅画，我们买了。” 年轻女人似是错愕，看着她伸出的手迟迟没握上去，小心翼翼询问。 “这幅画标价三百万，几乎达到六万元一平尺，您确认要购买吗？” 她自己都不相信手下那个初出茅庐的高傲青年，刚刚大学毕业没两年的籍籍无名画家哪个敢直接给自己作品定价三百万。 纪初桃轻笑着点点头，肯定自己刚刚的说法。 “虽然还没有达到完美的藏品水准，但你的这位画家已经具备了成为大师的全部条件，这幅画，值这个价格。” 纪初桃也愿意做一次这样的伯乐。 女艺术经纪眼眶骤然泛红，在小哥默默的注视下，紧紧握住了他老婆的小手，抓着表达十几分钟的感谢才松开。 岩彩画的所有权在那画家手里，签署合同要等人到杭州才行。 眼见时间已经将近下午四点，纪初桃索性【交】了定金，留下周助理联系方式后便和小哥回了家。 趁着夜晚的跨年活动还没到时间，两人在家休息几个小时。 晚上十点才又收拾好出门。 往年杭州跨年的地方就在湖滨银泰，今年也不例外，纪初桃和小哥牵着手慢悠悠走到湖滨步行街时，那附近已经人满为患。 比白天的灵隐寺拜佛的人数还要夸张。 两人也没往里面挤，就在人流量较少的地方买了两个气球，顺便在还没关门的店面逛了逛。 将近十一点五十时，所有人都默契地站满附近几条街道。 每个人的手上都攥着一个或粉或红的心形气球，等待今年最后时刻的来临。 纪初桃能看见那一张张脸上挂着的兴奋和放松。 或许这一刻，他们攥紧的不止是气球，还有一年中所有的难过、失望、愤懑和烦恼，以及他们对新一年的憧憬。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哥，清绝的脸上表情仍旧平淡。 但眼中的光芒却如萤火，安静平和却又可以点亮整片夜空。 倒计时开始，纪初桃也被周围人的兴奋所感染，拿出手机记录接下来数万气球同时放飞的盛况。 五。 四。 她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不断变换的数字。 没看见在她身后的小哥也举起了手机，不过他对准的并不是黑暗的半空，而是在无数光亮中清晰可见的他们两个。 三。 二。 一。 时间归零，转换重启。 色彩斑斓的气球在众人手中放飞，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兴奋尖叫，所有人都迎来了新的一年。 相机在这一刻定格。 纷乱的背景中，少女仰起小脸看着漫天鲜艳彩星。 男人视线凝聚在她身上，没有移动分毫。 似有所觉，纪初桃转头，视线撞进小哥深邃的双眼。 她向前一扑，抬手搂住小哥的脖颈，笑得明媚如暖阳。 “新年快乐。” 小哥稳稳将她抱在怀里，脸上同样带起一抹浅淡的笑。 “新年快乐。” 他们像周围任何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迎接了属于他们的新的一年。 第28章 番外：纪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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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番外：约会1 纪初桃和小哥的恋爱史与普通情侣不说两模两样，那也是毫不相关。 两人第一次在棺材内外见面时，心中其实都掀起了涟漪。 只不过纪初桃能装，小哥更能装。 她抱着又争又抢的心思赖上了小哥，小哥也有一瞬间恻隐，接纳了她的侵入。 毕竟是他捡来的“奇怪”的人，放在身边才安全。 直到后来，永恒封闭的心一发不可收拾。 纪初桃惯是能判断人家情绪的，在鲁王宫时就察觉出小哥对她态度的妥协，便更下定决心，自己必须把他得到手。 因此在那之后，她整个人都直球起来，甚至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小哥。 她谋划着永远站在小哥身边，小哥也放任她的靠近。 两人在无言之中敞开心门，虽然没有太多表白，但已然是让对方住进自己心里。 没人规定恋爱到底要如何，他们之间的相处也是彼此最舒适的方式。 小哥的性格和经历注定他不会说也说不出太多的甜言蜜语，而从懂事以来便处在上位者的纪初桃刚好也不需要从这里面获得能量。 不过记忆回归以后，小哥的想法做法忽然变得多了起来。 虽然还是寡言少语，但他会学习别人爱情里的甜蜜，给初桃惊喜，让她开心。 就像他亲手在院子中种下的一棵棵花花草草，他精心布置的一个他们的家园。 吴邪和胖子对此还很疑惑不解，问小哥为什么要搞这么麻烦，天天送花不好吗，弄个花园要打理的东西太多了。 小哥那时刚结束一天的忙碌，在房顶上看星星，等待老婆回家。 听到两人的问题时，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把目光重新转向星空。 “因为她值得。” 他面色清淡，眉眼却完全舒展，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柔和。 “我不能因为初桃从来不讲，就理所当然觉得她不需要或者不喜欢这些东西，我想给她更多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一个他亲手布置的可以慢慢生长的家，总会比轻飘飘的一束花要好得多。 “做这些也不是因为我多浪漫，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从前他没做过是没有学过也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但现在他正在慢慢学习，学习如何向初桃去表达，学习如何更好去爱她。 最后一句话，小哥藏在了心里。 他的这种变化纪初桃自然也发现了，同时非常配合，即使偶尔小哥的做法有些出乎意料也从不扫兴。 两人以前很难有时间去体会普通人的生活，如今一切所做都是新奇的、有趣的，不管什么都是他们之间的情趣。 所以某回小哥再次提出只有他们俩去约会时，纪初桃欣然同意。 小哥的约会项目其实很大众，上山时给老婆看萤火虫、摘山花野果，到镇上去时，也会提前学习其他情侣会做的事。 到目前为止，两人约会的地点和项目已经很多。 比如吃饭、逛街、看电影，探店、拍照、海洋馆。 当然也有高雅的，像画廊、艺术馆、蝴蝶展、珠宝展，偶尔纪初桃买开心了，回家的时候，小哥就两手都被占满。 而今天，两人要去的是镇上最近重新装修开张的电玩城。 为了约会，纪初桃头一天晚上还单独花费一个小时来选择明天的情侣ootd。 最后一件简单的白色无袖连衣裙入了她的法眼，而小哥和她一样同个色系，白色真丝衬衫和宽松牛仔裤。 纪初桃爱美也爱戴首饰，对于打扮自己可不陌生。 一头浓密柔顺的长发被她挽成花苞丸子头，把小巧娇艳的脸蛋完全露出来。 粉润的唇瓣涂上一层亮晶晶的唇蜜，犹如枝头盛开的海棠花。 小哥换好衣服收拾随身包时，背后忽然伸出两条雪白手臂缠住他的腰。 “老公我好啦，快看我好不好看！” 少女娇嗲清甜的声音响在身后，同时手臂跟着晃了晃。 小哥配合地转过身，就看到初桃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裙摆处薄纱蓬松，像一朵绽放的花苞，脖颈修长、四肢白皙，微微扬起的小脸挂着雀跃。 如同芭蕾舞里傲娇的白天鹅。 “好看。” 小哥放下包，上前一步扣住老婆纤细的腰肢，纯黑眼眸涌动着认真。 “很漂亮。” 虽然他每次夸奖都只会说这几个字，但纪初桃听了还是很开心。 “那当然啦。” 她挎住小哥的胳膊，小脸漾出动人的笑。 “时间还早，老公我们先去逛街好不好，你的宝贝今天适合做一个华妃同款的裸色指甲。” 小哥不知道什么叫华妃同款，也不知道什么叫裸色，但他知道美甲。 就是每次造型师过来给初桃手上脚上涂抹的亮晶晶的东西。 而且既然是约会，那他自然要老婆开心，于是想也没想直接应了一声。 “好。” 看着小哥毫不犹豫地点头，纪初桃忍不住抿唇轻笑。 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她不知道，但她和张起灵或许就是一起体验平凡，一起参与冒险。 日式美甲需要的时间长，一套手部按摩护理加裸色花费了四个多小时，纪初桃自己都如坐针毡，想着这个额外行程会不会耽误张起灵今天的安排。 没想到小哥却没什么反应，就默默坐在她旁边认真看着，不玩手机，也不搭理别人的打趣。 等时间跳到下午两点，两人才从店里出来。 小哥全程观摩，又从付钱到出门一直牵着老婆的小手，观察明明和她甲面颜色没有什么区别、但好像就是更好看通透了的指尖颜色，若有所思询问。 “这就是华妃同款？” 提到这个，纪初桃又开心了，手指在小哥掌心里翻来翻去，展示自己新鲜出炉的透色裸粉指甲。 “好看吧，第一个发现华妃美甲的真是天才。” “嗯，适合你，很漂亮。” “老公你等得累不累呀？” “不累，要不要喝东西？” “要！” 两人真正逛街吃完饭来到电玩城时，已经是下午六点。 该放学的放学，该下班的下班，将重新开业的电玩城塞得有些“水泄不通”。 一进去，灯光变暗，华灯出现，给人一种赛博朋克的未来科幻感觉。 “这里好玩！” 纪初桃眼睛一亮，拉着小哥去自助机兑换一筐游戏币。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看什么都稀奇不已，和小哥从头开始玩过去，一个项目都没放过。 小哥提前就做过功课，虽然不是每个都熟悉，但摸索一遍，花费一次游戏币后就弄清了电玩城机器的玩法。 有些动作幅度比较大的，他也不会pass掉，只是把衬衫脱下来系在老婆腰上，让她玩得尽兴。 进入电玩城里，纪初桃就像脱缰的马驹，热情高涨玩了整整两个小时。 等坐在吊娃娃机前，素白的脸蛋儿还红扑扑的，勾着小哥的手让他也坐下来，指了指娃娃机里面穿着蓝色衣服的毛茸茸小熊玩偶。 “我要抓这个小熊，回去以后就摆在沙发上，一左一右两只。” 玩偶脸上还打了腮红，可爱得像小熊幼崽偷穿人类衣服一样，纪初桃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立志带回家。 只是她信誓旦旦投币落爪，爪机也非常稳地夹在小熊头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小熊都已经被提到顶上，却像被人拽了一下似的重新掉了回去。 纪初桃：！怎么回事！ 她扭头看了眼小哥，心中莫名略过一点说大话后的心虚。 清清嗓子，重新将手放回摇杆上，双眸一眯，危险盯住机器里面的爪机。 “刚刚是想试试手感，现在我要认真了。” 听着老婆掩耳盗铃似的话，小哥眼中划过一丝笑，没有说什么，安静坐在旁边看她抓娃娃。 但是这一次又是相同的抓起，掉落！ 纪初桃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她刚刚都算好角度的，怎么又掉下去了？ 难不成她的运气都失效了？ 她第一次来玩，哪里知道吊娃娃机都是调节机制的，就算运气顶顶好，那也得经过几次尝试才能抓上来。 少女娉婷的眉眼微微蹙起，粉嫩的花瓣唇也抿了起来。 老婆一噘嘴，小哥就知道自己该哄了，收回观察许久的眼睛，指腹在她手腕轻轻摩挲两下。 “我试试。” 小哥第一次试抓很随意，爪机前后左右甩了几下，按钮一拍，金属爪钩立刻下落，擦着蓝色小熊的帽子边落在挡板边上。 附近看热闹的年轻人轻嗤一声，心中嘲笑小哥在仙女面前装大瓣蒜丢了面子。 没想到这兄弟本人还没反应，坐在旁边的仙女就转过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眼中的淡漠和恶意让他如坠冰窟，身体都哆嗦了一下。 吓唬完人，纪初桃想继续研究这个吊娃娃机，结果一转头，就见小哥拍下按钮。 爪机稳稳抓住小熊的脑袋，到顶上竟然也没落下，直接等着轨道平移到挡板口。 接着金属爪一松，小熊直接顺着取物口掉了下来。 “啊！抓到了！” 纪初桃激动抱住小哥的手臂，小脸上情绪瞬间多云转晴。 “老公你太厉害啦！” 小哥弯腰取出蓝色小熊，拍了拍它身上细小的灰尘，捏着小熊后颈在初桃面前晃了晃。 “还要吗？” “要！还要一只！” 两分钟后，纪初桃抱着两只蓝色小熊兴奋前往下一台机器。 “老公，我还要这个。” “还有这个。” “这个也要。” 小哥几乎百发百中的吊娃娃手法，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少都以为他是专门过来刷机的专业人士，但看他的长相以及天仙一样的女朋友，所有的怀疑又变成了羡慕嫉妒。 电玩城重新开业，吊娃娃机里放的娃娃都是价值不菲的，不少人过来玩就是看中这里放的娃娃都是正版。 结果他们一个都没抓到，反而是这个小白脸一次都没失手过。 到最后，小白脸女朋友手上的娃娃拎都拎不下，需要三个推车才勉强装下，可给众人羡慕完了。 纪初桃和小哥满载而归，回家后还特意在卧室里做了一面娃娃墙，把所有吊来的娃娃全部挂在上面。 而夜晚关门以后，一脸肉疼的电玩城老板拿着钥匙把娃娃机挨个打开，看着上面调整过五十次出一个的概率，陷入深深的疑惑当中。 没错啊。 他把设置反复看了又看，最终也没敢动上面的数据，而是直接投进去几个游戏币，开启漫长的抓娃娃试验。 第29章 番外：约会1 纪初桃和小哥的恋爱史与普通情侣不说两模两样，那也是毫不相关。 两人第一次在棺材内外见面时，心中其实都掀起了涟漪。 只不过纪初桃能装，小哥更能装。 她抱着又争又抢的心思赖上了小哥，小哥也有一瞬间恻隐，接纳了她的侵入。 毕竟是他捡来的“奇怪”的人，放在身边才安全。 直到后来，永恒封闭的心一发不可收拾。 纪初桃惯是能判断人家情绪的，在鲁王宫时就察觉出小哥对她态度的妥协，便更下定决心，自己必须把他得到手。 因此在那之后，她整个人都直球起来，甚至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小哥。 她谋划着永远站在小哥身边，小哥也放任她的靠近。 两人在无言之中敞开心门，虽然没有太多表白，但已然是让对方住进自己心里。 没人规定恋爱到底要如何，他们之间的相处也是彼此最舒适的方式。 小哥的性格和经历注定他不会说也说不出太多的甜言蜜语，而从懂事以来便处在上位者的纪初桃刚好也不需要从这里面获得能量。 不过记忆回归以后，小哥的想法做法忽然变得多了起来。 虽然还是寡言少语，但他会学习别人爱情里的甜蜜，给初桃惊喜，让她开心。 就像他亲手在院子中种下的一棵棵花花草草，他精心布置的一个他们的家园。 吴邪和胖子对此还很疑惑不解，问小哥为什么要搞这么麻烦，天天送花不好吗，弄个花园要打理的东西太多了。 小哥那时刚结束一天的忙碌，在房顶上看星星，等待老婆回家。 听到两人的问题时，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把目光重新转向星空。 “因为她值得。” 他面色清淡，眉眼却完全舒展，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柔和。 “我不能因为初桃从来不讲，就理所当然觉得她不需要或者不喜欢这些东西，我想给她更多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一个他亲手布置的可以慢慢生长的家，总会比轻飘飘的一束花要好得多。 “做这些也不是因为我多浪漫，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从前他没做过是没有学过也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但现在他正在慢慢学习，学习如何向初桃去表达，学习如何更好去爱她。 最后一句话，小哥藏在了心里。 他的这种变化纪初桃自然也发现了，同时非常配合，即使偶尔小哥的做法有些出乎意料也从不扫兴。 两人以前很难有时间去体会普通人的生活，如今一切所做都是新奇的、有趣的，不管什么都是他们之间的情趣。 所以某回小哥再次提出只有他们俩去约会时，纪初桃欣然同意。 小哥的约会项目其实很大众，上山时给老婆看萤火虫、摘山花野果，到镇上去时，也会提前学习其他情侣会做的事。 到目前为止，两人约会的地点和项目已经很多。 比如吃饭、逛街、看电影，探店、拍照、海洋馆。 当然也有高雅的，像画廊、艺术馆、蝴蝶展、珠宝展，偶尔纪初桃买开心了，回家的时候，小哥就两手都被占满。 而今天，两人要去的是镇上最近重新装修开张的电玩城。 为了约会，纪初桃头一天晚上还单独花费一个小时来选择明天的情侣ootd。 最后一件简单的白色无袖连衣裙入了她的法眼，而小哥和她一样同个色系，白色真丝衬衫和宽松牛仔裤。 纪初桃爱美也爱戴首饰，对于打扮自己可不陌生。 一头浓密柔顺的长发被她挽成花苞丸子头，把小巧娇艳的脸蛋完全露出来。 粉润的唇瓣涂上一层亮晶晶的唇蜜，犹如枝头盛开的海棠花。 小哥换好衣服收拾随身包时，背后忽然伸出两条雪白手臂缠住他的腰。 “老公我好啦，快看我好不好看！” 少女娇嗲清甜的声音响在身后，同时手臂跟着晃了晃。 小哥配合地转过身，就看到初桃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裙摆处薄纱蓬松，像一朵绽放的花苞，脖颈修长、四肢白皙，微微扬起的小脸挂着雀跃。 如同芭蕾舞里傲娇的白天鹅。 “好看。” 小哥放下包，上前一步扣住老婆纤细的腰肢，纯黑眼眸涌动着认真。 “很漂亮。” 虽然他每次夸奖都只会说这几个字，但纪初桃听了还是很开心。 “那当然啦。” 她挎住小哥的胳膊，小脸漾出动人的笑。 “时间还早，老公我们先去逛街好不好，你的宝贝今天适合做一个华妃同款的裸色指甲。” 小哥不知道什么叫华妃同款，也不知道什么叫裸色，但他知道美甲。 就是每次造型师过来给初桃手上脚上涂抹的亮晶晶的东西。 而且既然是约会，那他自然要老婆开心，于是想也没想直接应了一声。 “好。” 看着小哥毫不犹豫地点头，纪初桃忍不住抿唇轻笑。 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她不知道，但她和张起灵或许就是一起体验平凡，一起参与冒险。 日式美甲需要的时间长，一套手部按摩护理加裸色花费了四个多小时，纪初桃自己都如坐针毡，想着这个额外行程会不会耽误张起灵今天的安排。 没想到小哥却没什么反应，就默默坐在她旁边认真看着，不玩手机，也不搭理别人的打趣。 等时间跳到下午两点，两人才从店里出来。 小哥全程观摩，又从付钱到出门一直牵着老婆的小手，观察明明和她甲面颜色没有什么区别、但好像就是更好看通透了的指尖颜色，若有所思询问。 “这就是华妃同款？” 提到这个，纪初桃又开心了，手指在小哥掌心里翻来翻去，展示自己新鲜出炉的透色裸粉指甲。 “好看吧，第一个发现华妃美甲的真是天才。” “嗯，适合你，很漂亮。” “老公你等得累不累呀？” “不累，要不要喝东西？” “要！” 两人真正逛街吃完饭来到电玩城时，已经是下午六点。 该放学的放学，该下班的下班，将重新开业的电玩城塞得有些“水泄不通”。 一进去，灯光变暗，华灯出现，给人一种赛博朋克的未来科幻感觉。 “这里好玩！” 纪初桃眼睛一亮，拉着小哥去自助机兑换一筐游戏币。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看什么都稀奇不已，和小哥从头开始玩过去，一个项目都没放过。 小哥提前就做过功课，虽然不是每个都熟悉，但摸索一遍，花费一次游戏币后就弄清了电玩城机器的玩法。 有些动作幅度比较大的，他也不会pass掉，只是把衬衫脱下来系在老婆腰上，让她玩得尽兴。 进入电玩城里，纪初桃就像脱缰的马驹，热情高涨玩了整整两个小时。 等坐在吊娃娃机前，素白的脸蛋儿还红扑扑的，勾着小哥的手让他也坐下来，指了指娃娃机里面穿着蓝色衣服的毛茸茸小熊玩偶。 “我要抓这个小熊，回去以后就摆在沙发上，一左一右两只。” 玩偶脸上还打了腮红，可爱得像小熊幼崽偷穿人类衣服一样，纪初桃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立志带回家。 只是她信誓旦旦投币落爪，爪机也非常稳地夹在小熊头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小熊都已经被提到顶上，却像被人拽了一下似的重新掉了回去。 纪初桃：！怎么回事！ 她扭头看了眼小哥，心中莫名略过一点说大话后的心虚。 清清嗓子，重新将手放回摇杆上，双眸一眯，危险盯住机器里面的爪机。 “刚刚是想试试手感，现在我要认真了。” 听着老婆掩耳盗铃似的话，小哥眼中划过一丝笑，没有说什么，安静坐在旁边看她抓娃娃。 但是这一次又是相同的抓起，掉落！ 纪初桃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她刚刚都算好角度的，怎么又掉下去了？ 难不成她的运气都失效了？ 她第一次来玩，哪里知道吊娃娃机都是调节机制的，就算运气顶顶好，那也得经过几次尝试才能抓上来。 少女娉婷的眉眼微微蹙起，粉嫩的花瓣唇也抿了起来。 老婆一噘嘴，小哥就知道自己该哄了，收回观察许久的眼睛，指腹在她手腕轻轻摩挲两下。 “我试试。” 小哥第一次试抓很随意，爪机前后左右甩了几下，按钮一拍，金属爪钩立刻下落，擦着蓝色小熊的帽子边落在挡板边上。 附近看热闹的年轻人轻嗤一声，心中嘲笑小哥在仙女面前装大瓣蒜丢了面子。 没想到这兄弟本人还没反应，坐在旁边的仙女就转过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眼中的淡漠和恶意让他如坠冰窟，身体都哆嗦了一下。 吓唬完人，纪初桃想继续研究这个吊娃娃机，结果一转头，就见小哥拍下按钮。 爪机稳稳抓住小熊的脑袋，到顶上竟然也没落下，直接等着轨道平移到挡板口。 接着金属爪一松，小熊直接顺着取物口掉了下来。 “啊！抓到了！” 纪初桃激动抱住小哥的手臂，小脸上情绪瞬间多云转晴。 “老公你太厉害啦！” 小哥弯腰取出蓝色小熊，拍了拍它身上细小的灰尘，捏着小熊后颈在初桃面前晃了晃。 “还要吗？” “要！还要一只！” 两分钟后，纪初桃抱着两只蓝色小熊兴奋前往下一台机器。 “老公，我还要这个。” “还有这个。” “这个也要。” 小哥几乎百发百中的吊娃娃手法，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少都以为他是专门过来刷机的专业人士，但看他的长相以及天仙一样的女朋友，所有的怀疑又变成了羡慕嫉妒。 电玩城重新开业，吊娃娃机里放的娃娃都是价值不菲的，不少人过来玩就是看中这里放的娃娃都是正版。 结果他们一个都没抓到，反而是这个小白脸一次都没失手过。 到最后，小白脸女朋友手上的娃娃拎都拎不下，需要三个推车才勉强装下，可给众人羡慕完了。 纪初桃和小哥满载而归，回家后还特意在卧室里做了一面娃娃墙，把所有吊来的娃娃全部挂在上面。 而夜晚关门以后，一脸肉疼的电玩城老板拿着钥匙把娃娃机挨个打开，看着上面调整过五十次出一个的概率，陷入深深的疑惑当中。 没错啊。 他把设置反复看了又看，最终也没敢动上面的数据，而是直接投进去几个游戏币，开启漫长的抓娃娃试验。 第30章 番外：约会2 垃圾食品偶尔还是要吃一下的。 不然就会像纪初桃现在这样，刷到手机里的美食视频后被馋得团团转。 香得滋啦冒油的烧烤、红彤彤裹满汤汁的小龙虾、黄澄澄带着泡沫的啤酒、冰凉无籽的脆瓤西瓜、麻辣鲜香的烤鱿鱼...... 不行了，纪初桃觉得自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明明平常她饮食清淡，也不太注重口腹之欲来着，怎么看到那些美食视频还是馋得要命。 正巧小哥拿着刚摘下的鲜花走进屋准备插到花瓶里，少女立刻如同一只蓝色小蝴蝶一样飞到他的怀里。 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亮亮地盯着他，嫩粉的唇瓣一张一合。 “老公，我们去约会吧！” 最近毕业季，吴邪大大小小的同学会不计其数。 参加完小学参加初中，参加完初中又参加高中，参加完高中还有大学，反正这一段时间一直都没闲下来过。 他名声在外，原来的学校纷纷邀请他去参加校友会，算是出尽了风头。 为了方便，他和胖子干脆回杭州住去了，准备待个个把月再回来。 因此这段时间，村屋就只有纪初桃和小哥两个人。 小哥把还带刺的花拿得远些，单手稳住老婆的身子，一搂一托，毫不费力将她直接抱坐在自己臂弯里。 “好，想去哪里。” “去镇上逛夜市，吃烧烤小龙虾怎么样？” “我去换衣服。” 小哥抱着她把花放进清水里，准备等回来再修剪，随后又揣着人一起上楼走向衣帽间。 “今日份夜市约会ootd，让我看看你穿什么。” 纪初桃坐在小哥胳膊上，神气地指挥他走过一面面挂满衣服的透明柜子。 她今天穿的是新裙子，嫩嫩的天蓝色无袖花苞短裙，露出一双纤细玉嫩的藕臂和雪白滑腻的长腿。 挑选半天，给小哥拿了一条浅蓝色水洗工装牛仔裤，简单搭配一件白色t恤就能帅到爆炸。 等他换好衣服，纪初桃站在小哥面前，伸手抓了几下他浓密的黑发，捯饬得那张本就绝色的脸，现在更像会发光一般。 “老公你真好看。” 有时候纪初桃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有可能是个好色的人，不然她怎么会每次看到张起灵的脸都会心花怒放！ 不过好在她这个花痴的毛病只发作在小哥身上。 而被老婆夸奖的小哥更直接，低头在初桃唇上落下重重一吻，给她粉嫩嫩的唇瓣染红，增添一丝艳色。 “走吧。” 临下楼前，小哥随手拿上一件衬衫，并且还不忘从老婆包柜中拿出一只包包背上。 白色的三格戴妃背在他身上多少有些袖珍，里面装着初桃的手机以及手帕、湿纸巾、车钥匙。 夜幕降临的天空仍然带着火热的余温。 原本还想着骑机车出去的纪初桃果断选择了院子里停着的水蓝色库里。 那是前段时间她过生日时，小花送来的生日礼物。 他们之间的经济往来比其他人要密切得多，不是十几亿而是上百亿的生意生意，所以一辆车并不起眼。 他甚至还让手下搜罗了不少已经绝版的限量包包一并放在车里。 当时胖子打开车门的时候，看到里面一个塞一个贵的logo，羡慕的泪水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我们先去夜市逛逛，吃点东西、买两根烤肠，然后再去便利店调两杯夏日特饮，最后再去吃烧烤和小龙虾。” 纪初桃兴致冲冲将自己制定的临时约会计划给小哥讲了一遍。 “老公，我刚刚刷到好多夜宵视频，差点就要馋死了。” 这下小哥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今天忽然临时出去约会了。 不过他非常有求生欲的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初桃看的视频上。 “刷到什么了？” “好多呀，车轮饼、藕粉、烤冷面、大鸡腿、烤鱿鱼、烧饼夹串、麻辣烫、糖水、肉夹馍……只有我没吃过的，没有我没刷到的。” 少女半靠在副驾驶，兴奋地叽叽喳喳报起菜名。 吴邪和胖子回了杭州以后，家里做饭的人就从他们变成了小哥，虽然味道也是好吃的，但他们俩每顿吃的全部都是很正常的正餐。 太长时间没有吃过路边摊，纪初桃现在想念得很。 她不知道在自己报完菜名以后，小哥心中有一瞬间庆幸今晚他们还没来得及吃晚饭，肚子有很大空间来装老婆一会儿吃不下的东西。 小哥已经预料到他一会儿手里提满小吃的场景了。 夜市开在大学城附近。 将近一公里多长的美食街里多的是下了晚课的大学生和下班过来约会的小情侣，偶尔还能看到父母带着小孩来玩。 水蓝色库里南很难在小镇上见到，刚出现在街口的一瞬间就吸引了大片目光。 很多认识车型的人都在心中嘟囔，开一千万车的人也跟他们一样来这小摊儿吃五块钱两根的淀粉肠和油滋滋的夜市烧烤？ 纪初桃可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小哥刚把车停好，她就迫不及待开门下车，像个小天鹅一样跑到小哥那边。 夏日的夜晚温度丝毫没有下降，小哥把暂时派不上用场的衬衫放在后座，只背着老婆那只白色戴妃包，锁车、钥匙装包、牵上她的手。 “走吧，去买烤肠。” “要买两根，我一根半，你半根！” 小哥牵紧初桃的手，半拥着她挤进人群之中，听到这样这豪言壮语，眼角泄露出一丝笑意。 “好。” 整个国内无论是哪里的夜市，淀粉肠总是街头巷尾一霸。 甭管摊位主要卖的是什么，只要有位置能放下，那必定要摆一点其他的东西。 烤肠就是其中之一。 纪初桃挑选了一家最贴近她下午刷的视频里的烤肠，外皮已经完全被烤得交相酥脆，上面洒满红彤彤的辣椒面，看着非常有食欲。 四十舍、五十入，五块钱两根，相当于不要钱。 香得要命！ “给美女，你们的烤肠，纸巾包着把把，拿好了啊。” “好，谢谢老板。” 少女一手一个接过被老板擦的干干净净还包着纸巾的烤肠竹签，吹了几下之后就往嘴边送去，同时把另一个怼到小哥面前。 “老公，你的，快尝尝。” 小哥接过来咬了一口，然后牵着她继续往前走看其他摊位。 烤肠带着一股特殊的香料味道，配上麻麻辣辣的调料，一口就把纪初桃粉嫩嫩的唇瓣辣得发红发麻。 宣！ 她终于能体会到把手伸进视频里拿出来吃的感觉，这就是她想象中的味道！ 但…… “老公，吃不下了，好咸。” 小哥刚吃完自己那一根淀粉肠，就听初桃可怜巴巴开口。 看到她手中捏着的剩下半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来的时候她说的那句话，“我一根半，你半根”。 现在还真是一根半了，只不过是他吃的。 小哥抬手揉了揉老婆的脑袋，接过淀粉肠两口解决掉。 旁边偷偷观察俊男美女的路人见状也在心中感叹，原来有钱的帅哥美女谈恋爱，男朋友也是要吃女朋友剩下的！ 大家彼此彼此！ 为了避免尴尬的事情再次发生，再买东西时，纪初桃便从两份改为了一份。 自己吃不到三分之一尝尝味，剩下的就都给小哥来解决。 于是，两人之间反复发生以下对话。 —— “老公老公，吃那个鱿鱼。” “还要辣吗？” “嗯嗯，要加，这个鱿鱼新鲜，没有泡过。” “好。” “老公，吃不下了，太辣了，给你。” “嗯。” —— “老公我想喝冰奶茶。” “喝伯牙绝弦？” “好呀，那个味道还挺清淡的，我们去买吧。” “嗯，走吧。” —— “老公那个兔子好可爱，我想要两只小兔子，我们套两只拿回去养吧。” “好，要白色还是灰色。” “都想要。” “嗯，听话，先站这里。” —— “老公，还要吃小龙虾和烧烤。” “好，奶茶还喝吗？” “唔……不喝了，等一下我要调一杯百佳德葡萄冰夏日特饮，你不能喝哦，我们不能酒驾。” “嗯，你喝。” “但是我可以调好一杯带回去，你在家里喝嘛。” “好。” —— 等他们在大学城有名好吃的烧烤摊儿坐下来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摊位兼职的服务员拿着菜单殷勤来点单，不住偷瞄一起坐在一边的年轻情侣。 这颜值……美得简直是霸凌他们的眼睛啊！ 也太好看了！ “十三香小龙虾、牛肉串、羊肉串、油边儿、梅花肉、烤玉米……老公，还要什么呀？” 小哥想了下刚才他们吃的那些小吃，没有再点肉串，而是面不改色加了两串羊腰子和六个大生蚝。 顶着女服务员“我懂我懂”的灼灼目光，纪初桃嗔怪瞪了小哥一眼。 两人并排坐在露天摊位上，夏夜的夜风徐徐吹来，带动少女乌黑的发丝飘落到小哥肩头，亲密地贴上白色布料。 摊位的其他食客边吃边用余光关注这对亲密的小情侣，就见那年轻男孩从小龙虾上桌后就开始一只只剥皮。 而那小闺女也贴心，自己吃一口就给小伙子喂两口。 真好啊，让人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恋爱时的甜蜜氛围。 直到吃完小龙虾和烧烤，纪初桃肚子里叫嚣一晚上的馋虫终于消失了。 不过也有不好，就是吃了羊腰子和生蚝的小哥实在磨人，她扶着浴缸边沿，喉咙中溢出破碎的娇吟。 小哥从背后覆上来，掌心落在少女柔软的小腹。 声音压低，气息喷洒在她的后颈。 “乖，要运动一下，不然会胖。” 呜，骗子！ 第31章 番外：把柄 人到中年参加同学聚会，吴邪觉得非常尴尬。 尤其是他的同学们，除了少数保养得像三十岁的成功人士以外，其他大部分都已经大腹便便地中海、油光满面眼角衰，看着还没有胖子这个六旬老人年轻。 站在昔日的同窗之间，吴邪总有一种自己是他们儿子的错觉！ 当然这种现象只出现在小学和初中同学聚会，到高中时，他明显发现同学的层次得到了不少升华。 显着表现就是，聚会的同学们年轻了，虽然也比从前成熟了不少，但都没有被生活的无情刻刀雕琢成艰苦度日的样子。 这让吴邪一度感慨。 “正经人谁参加聚会啊，天真你瞧瞧你，这两天手机微信都要被加爆了，天天叮叮叮叮，吵得胖爷我睡不着。” 胖子仰躺在吴山居的椅子上晒太阳，背后是屋里鼓鼓吹动的冷气。 看看他们天真，这回是真有钱了，连空调都能开着房门吹了。 再也不是吴山居被断水断电的日子了！ “早知道我就跟着天仙儿和小哥了，谁知道你这同学会这么不正经！” 胖子嘴上不屑，其实心里已经要笑翻了。 他们这些日子参加同学聚会见了太多乐子，小学聚会还好，每个被生活压弯腰的同学都老老实实背负着车贷房贷，聚在一起只是叙叙旧，聊聊上学时候的趣事。 等到初高中聚会，曾经懵懂的校园爱情在无法负责的时候分开，又在同学聚会的遮羞布下，珠胎暗结地重修旧好。 那聚会酒后玩的游戏，胖子看了都想老脸一红。 太没正六！ 想起那些背着老婆丈夫在外头胡搞瞎搞的中年同学，吴邪替人尴尬的毛病也犯了。 “我这不也没想到会这样。” 谁能想到这些人那么大胆，玩嗨了直接在同学们面前搞七搞八，还弄那些猥琐的黄色游戏！ 光酒后出去开房的就两三对。 还有见他和过去一样年轻的，想发展下一夜情的，简直像群魔乱舞。 “明明大家以前都是老老实实学习来着，怎么几十年过去，反倒越来越大胆了呢。” 吴邪有些惆怅。 胖子最看不惯他这副悲春伤秋的模样，无情戳破吴邪的文艺情节。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呢，上山下海无恶不作，生活丰富多彩的，那些凑合到一起过日子的人，幸不幸福就只有自己知道。” “而且成年人的同学聚会是啥，人脉、资源、美色，大家都各怀鬼胎的，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是过去A钱炫饭的？” 吴邪：......这么说他还真是炫饭去了，那饭店也不知道是谁选的，还挺好吃的呢...... “那你说，今天的大学同学聚会去不去，你要不去咱们就直接买点特产开车回福建。” 一听说这，胖子立刻坐了起来。 “去啊，干啥不去，我得看看你大学同学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咱们打扮得穷酸一点怎么样？” “滚吧你，你自己打扮。” “哎哎哎，你急啥，那你不得看看当年大学到底谁对你是真心实意，谁对你落井下石嘛。” “……” 吴邪暂时没有当乞丐的打算，所以严辞拒绝胖子的装扮游戏。 不过他有百分之二十的心被胖子说动，同时也的确想看看大学同学会怎么看待他，毕竟该说不说的是，他现在的确也没什么收入。 谁不知道他吴邪是啃妹妹族？ 所以从吴山居出来时，他久违地开了那辆老金杯。 为了让这车一直能上路，吴邪之前花了不少时间和金钱来给金杯做改装和保养。 当年他买这车，可是奔着铜锣湾扛把子去的，那时候古惑仔火遍大江南北，年轻人哪个不想混出个名头来。 一点寒芒先到，然后刀出如龙。 当然啦，吴邪那时候是不敢在道上混，他也没那么胆子大，不然爷爷能给他两巴掌扇到墓里去。 老爷子老是说家里有二叔一个道上混的就够了，谁要是再敢整那些黑的，第一个让二叔收拾他。 只是这条规矩压住了吴邪，但没压住三叔。 而且他买这金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这车真的能装，只要改装到位，七人座能坐十七个人，以前他去进货都开着这车。 “你真准备开这玩意儿出去？那你的兰博基尼我可就开走了。” 胖子没寻思自己随口说的打扮穷酸一点，还真让吴邪给听进去了。 莫不是天真怕A钱？ “那你开呗。” 吴邪把车钥匙抛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直接丢进胖子怀里。 “咱们这样，你让我一个人进去，要是真有人落井下石，那你就开车接我去装逼，怎么样？咱们扮猪吃老虎。” 胖子接过车钥匙，狐疑看向他。 “天真，你小子不会是不想让我去吃饭吧？” 吴邪：…… “你再胡咧咧，我就马上打电话跟小桃子说，上次你骗小哥喝了一大杯海马酒。” “！！！！虾仁猪心！！！我从了，我从了还不行吗！” 这要是让他们天仙儿知道他骗小哥喝了海马酒，那天仙儿不得连夜开车过来，把他刚换了一层的皮给扒了？！ 如此一来，吴邪如愿开上了他的金杯往今天大学同学聚会的饭店。 他是浙大毕业，本地同学本来就比较多，聚会城市就定在了杭州，不过其他那些外地同学能来的几乎也都来了。 可能大家混得都不错，吃饭的地方选择的是杭州当地一个挺有名的大饭店。 以前张家人在杭州聚会，他们也来吃过一次，小桃子评价是一般。 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下来的时候，吴邪刚好撞见几个同学，有男有女，有一个看着还挺眼熟的。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几个人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吴邪！真的是你！” 那个眼熟、保养还不错的中年男人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看起来挺激动的。 “行啊老同学，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帅！” “你是怎么保养的，简直和大学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难不成你有什么保养诀窍？来给兄弟说说。” 吴邪分辨了好一会儿，才从庞大纷乱的记忆里找出一个名字，试探问道。 “阿康？” “亏你还记得我。” 吴邪干巴巴一笑，心说都过20年了，谁还记得当初同学长什么样子。 阿康以前是一个帅哥，在宿舍里属于是闲不住的那种超雄个体，晚上几乎不回来，什么绯闻里都有他。 没想到现在，他反倒成了一个身材保持得还不错的中年人，情绪也很稳定。 阿康一直问他有没有什么保养秘诀，吴邪被问烦了，就随口咧咧一句。 “因为我不怎么晒太阳。” 同行的几个同学看到他开的车是个老金杯，都没有什么太热情的表现，只是礼貌的打了招呼，看着非常体面。 吴邪也不在意，跟着他们一起上了电梯。 进了包厢门，里面三大桌的人直接给他吓了一跳，没想到来参加同学聚会的人竟然有这么多。 当初他们大学同学也六十多人。 这三桌，吴邪粗略地扫了一眼，至少来了得有四五十人。 能考上浙大的人一般也很难混得太差，尤其他们当年毕业时正赶上飞速发展时期，现在一大半的同学都是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女同学也拿着名包、戴着名表首饰，从上到下都是Logo。 这更衬得吴邪一身看不出品牌的衬衫和休闲裤非常朴素，整场聚会下来，除了阿康一直在他身边说话以外，竟然没几个人搭理他。 为数不多和他主动搭话的，是几个浑身上下加起来超过百万的富婆。 吴邪大学时候跟同学关系也一般，跟室友都只是过得去，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这种聚会坐冷板凳的待遇，他也一点都不失落，只和阿康闲聊，完全不主动去敬酒结识人脉。 不过，他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主动找他。 酒过三巡以后，有几个以前和吴邪不太对付又混得不错的男同学主动过来，各种询问他现在在做哪一行，结没结婚，收入能有多少。 话里话外还提到了吴邪今天怎么开着金杯过来，是不是车送去4s店保养了。 吴邪想了想，全盘认真回答。 “开个小店。” “没结，不急。” “一个月能有万把块吧。” “金杯也挺好的，有情怀，开了十几年了。” 老实的答案似乎显得他没什么脾气，连旁边的阿康都忍不住皱眉，几次想要开口帮他说话，又被吴邪压了下去。 其实也不是吴邪怂了，而是他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都这个岁数了还折腾什么，要点面子装个逼又不能干嘛。 只是吴邪忘记为了今天扮猪吃老虎，他和胖子全程都在语音通话，那些同学挑衅似的话被胖子尽收于耳。 胖子气不过，直接给吴邪发消息。 【结束从酒店正门出来！！！】 一顿聚会饭吃完，他们又临时起了第二轮，纷纷下楼准备去酒店对面街上的夜场。 结果才出大门，二十几个穿着黑西装的肌肉大汉不知道从哪忽然冒了出来，整整齐齐列队在大门两侧，中气十足地朝着吴邪弯腰鞠躬。 “小三爷！” “小三爷慢走！” 吴邪：…… 青年先是茫然，然后脸红了，看清那些吴家伙计的脸后又绿了，感受到同学们的惊讶注视后又黑了。 社会性死亡也不过如此！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让这些人赶紧滚蛋的时候，远处街角一辆绿色跑车喧嚣而至，正正好好停在酒店门口。 车门打开，露出胖子已经消瘦下来的健壮模样。 他一甩头，其中一个黑西装男突然打开一把伞，径直走到吴邪身边，恭敬道。 “小三爷请上车。” 吴邪：……他妈妈的，大晚上你们打他妈什么伞，而且下雨了吗？下雨了吗？！ 顶着一众惊惧的目光，吴邪淡淡点点头，衬衫底下的手捏成拳头，淡定地踩着酒店地毯走向停在正门的兰博基尼旁边。 在伙计打开车门后，逼格极高地弯身坐进了副驾驶。 绿色跑车一声嗡鸣，直接拍拍屁股离开了酒店前的大街，只剩下无形的汽车尾气。 阿康看着绿色影子消失在街边，扫了一眼表情各异的大学同学们，心中嗤笑，状似无意道。 “听说吴邪家里是做古董生意的，整个杭州搞古玩的老板都要听他家当家的二叔——吴老板安排。” “哦对了，福建有个农庄度假胜地你们也应该知道吧，那里面的饭店也是他开的。” 阿康搞不懂有些人讽刺吴邪做什么，吴邪随口说句话，都能让他们这些同学在杭州混不下去。 还好他因为未来一些课题研究，提前了解过一些东西，要不然也没办法搭上吴邪这条线。 想到刚刚两人重新互换的微信和电话，阿康低头笑了笑。 成功见到吴邪，这次的同学聚会就没白来，他一定会对自己接下来的课题内容感兴趣的！ 而另一边被胖子载着回吴山居的吴邪，正破口大骂。 他下次绝对不会让胖子帮他装逼，这装得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吴邪更没想到，回去之后胖子还甩给他一份录像，画面中正是他俊脸又红又绿的场景，以及那些令人脚趾抓地的尴尬画面。 “天真，这下咱俩都有对方的把柄了，你甭想着把我骗小哥喝海马酒的事情告诉天仙儿，否则我就把你丢脸的视频传遍朋友圈！” 吴邪：好嘛。 这下他和胖子算是两两消除了！ 人到中年参加同学聚会，吴邪觉得非常尴尬。 尤其是他的同学们，除了少数保养得像三十岁的成功人士以外，其他大部分都已经大腹便便地中海、油光满面眼角衰，看着还没有胖子这个六旬老人年轻。 站在昔日的同窗之间，吴邪总有一种自己是他们儿子的错觉！ 当然这种现象只出现在小学和初中同学聚会，到高中时，他明显发现同学的层次得到了不少升华。 显着表现就是，聚会的同学们年轻了，虽然也比从前成熟了不少，但都没有被生活的无情刻刀雕琢成艰苦度日的样子。 这让吴邪一度感慨。 “正经人谁参加聚会啊，天真你瞧瞧你，这两天手机微信都要被加爆了，天天叮叮叮叮，吵得胖爷我睡不着。” 胖子仰躺在吴山居的椅子上晒太阳，背后是屋里鼓鼓吹动的冷气。 看看他们天真，这回是真有钱了，连空调都能开着房门吹了。 再也不是吴山居被断水断电的日子了！ “早知道我就跟着天仙儿和小哥了，谁知道你这同学会这么不正经！” 胖子嘴上不屑，其实心里已经要笑翻了。 他们这些日子参加同学聚会见了太多乐子，小学聚会还好，每个被生活压弯腰的同学都老老实实背负着车贷房贷，聚在一起只是叙叙旧，聊聊上学时候的趣事。 等到初高中聚会，曾经懵懂的校园爱情在无法负责的时候分开，又在同学聚会的遮羞布下，珠胎暗结地重修旧好。 那聚会酒后玩的游戏，胖子看了都想老脸一红。 太没正六！ 想起那些背着老婆丈夫在外头胡搞瞎搞的中年同学，吴邪替人尴尬的毛病也犯了。 “我这不也没想到会这样。” 谁能想到这些人那么大胆，玩嗨了直接在同学们面前搞七搞八，还弄那些猥琐的黄色游戏！ 光酒后出去开房的就两三对。 还有见他和过去一样年轻的，想发展下一夜情的，简直像群魔乱舞。 “明明大家以前都是老老实实学习来着，怎么几十年过去，反倒越来越大胆了呢。” 吴邪有些惆怅。 胖子最看不惯他这副悲春伤秋的模样，无情戳破吴邪的文艺情节。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呢，上山下海无恶不作，生活丰富多彩的，那些凑合到一起过日子的人，幸不幸福就只有自己知道。” “而且成年人的同学聚会是啥，人脉、资源、美色，大家都各怀鬼胎的，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是过去A钱炫饭的？” 吴邪：......这么说他还真是炫饭去了，那饭店也不知道是谁选的，还挺好吃的呢...... “那你说，今天的大学同学聚会去不去，你要不去咱们就直接买点特产开车回福建。” 一听说这，胖子立刻坐了起来。 “去啊，干啥不去，我得看看你大学同学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咱们打扮得穷酸一点怎么样？” “滚吧你，你自己打扮。” “哎哎哎，你急啥，那你不得看看当年大学到底谁对你是真心实意，谁对你落井下石嘛。” “……” 吴邪暂时没有当乞丐的打算，所以严辞拒绝胖子的装扮游戏。 不过他有百分之二十的心被胖子说动，同时也的确想看看大学同学会怎么看待他，毕竟该说不说的是，他现在的确也没什么收入。 谁不知道他吴邪是啃妹妹族？ 所以从吴山居出来时，他久违地开了那辆老金杯。 为了让这车一直能上路，吴邪之前花了不少时间和金钱来给金杯做改装和保养。 当年他买这车，可是奔着铜锣湾扛把子去的，那时候古惑仔火遍大江南北，年轻人哪个不想混出个名头来。 一点寒芒先到，然后刀出如龙。 当然啦，吴邪那时候是不敢在道上混，他也没那么胆子大，不然爷爷能给他两巴掌扇到墓里去。 老爷子老是说家里有二叔一个道上混的就够了，谁要是再敢整那些黑的，第一个让二叔收拾他。 只是这条规矩压住了吴邪，但没压住三叔。 而且他买这金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这车真的能装，只要改装到位，七人座能坐十七个人，以前他去进货都开着这车。 “你真准备开这玩意儿出去？那你的兰博基尼我可就开走了。” 胖子没寻思自己随口说的打扮穷酸一点，还真让吴邪给听进去了。 莫不是天真怕A钱？ “那你开呗。” 吴邪把车钥匙抛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直接丢进胖子怀里。 “咱们这样，你让我一个人进去，要是真有人落井下石，那你就开车接我去装逼，怎么样？咱们扮猪吃老虎。” 胖子接过车钥匙，狐疑看向他。 “天真，你小子不会是不想让我去吃饭吧？” 吴邪：…… “你再胡咧咧，我就马上打电话跟小桃子说，上次你骗小哥喝了一大杯海马酒。” “！！！！虾仁猪心！！！我从了，我从了还不行吗！” 这要是让他们天仙儿知道他骗小哥喝了海马酒，那天仙儿不得连夜开车过来，把他刚换了一层的皮给扒了？！ 如此一来，吴邪如愿开上了他的金杯往今天大学同学聚会的饭店。 他是浙大毕业，本地同学本来就比较多，聚会城市就定在了杭州，不过其他那些外地同学能来的几乎也都来了。 可能大家混得都不错，吃饭的地方选择的是杭州当地一个挺有名的大饭店。 以前张家人在杭州聚会，他们也来吃过一次，小桃子评价是一般。 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下来的时候，吴邪刚好撞见几个同学，有男有女，有一个看着还挺眼熟的。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几个人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吴邪！真的是你！” 那个眼熟、保养还不错的中年男人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看起来挺激动的。 “行啊老同学，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帅！” “你是怎么保养的，简直和大学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难不成你有什么保养诀窍？来给兄弟说说。” 吴邪分辨了好一会儿，才从庞大纷乱的记忆里找出一个名字，试探问道。 “阿康？” “亏你还记得我。” 吴邪干巴巴一笑，心说都过20年了，谁还记得当初同学长什么样子。 阿康以前是一个帅哥，在宿舍里属于是闲不住的那种超雄个体，晚上几乎不回来，什么绯闻里都有他。 没想到现在，他反倒成了一个身材保持得还不错的中年人，情绪也很稳定。 阿康一直问他有没有什么保养秘诀，吴邪被问烦了，就随口咧咧一句。 “因为我不怎么晒太阳。” 同行的几个同学看到他开的车是个老金杯，都没有什么太热情的表现，只是礼貌的打了招呼，看着非常体面。 吴邪也不在意，跟着他们一起上了电梯。 进了包厢门，里面三大桌的人直接给他吓了一跳，没想到来参加同学聚会的人竟然有这么多。 当初他们大学同学也六十多人。 这三桌，吴邪粗略地扫了一眼，至少来了得有四五十人。 能考上浙大的人一般也很难混得太差，尤其他们当年毕业时正赶上飞速发展时期，现在一大半的同学都是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女同学也拿着名包、戴着名表首饰，从上到下都是Logo。 这更衬得吴邪一身看不出品牌的衬衫和休闲裤非常朴素，整场聚会下来，除了阿康一直在他身边说话以外，竟然没几个人搭理他。 为数不多和他主动搭话的，是几个浑身上下加起来超过百万的富婆。 吴邪大学时候跟同学关系也一般，跟室友都只是过得去，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这种聚会坐冷板凳的待遇，他也一点都不失落，只和阿康闲聊，完全不主动去敬酒结识人脉。 不过，他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主动找他。 酒过三巡以后，有几个以前和吴邪不太对付又混得不错的男同学主动过来，各种询问他现在在做哪一行，结没结婚，收入能有多少。 话里话外还提到了吴邪今天怎么开着金杯过来，是不是车送去4s店保养了。 吴邪想了想，全盘认真回答。 “开个小店。” “没结，不急。” “一个月能有万把块吧。” “金杯也挺好的，有情怀，开了十几年了。” 老实的答案似乎显得他没什么脾气，连旁边的阿康都忍不住皱眉，几次想要开口帮他说话，又被吴邪压了下去。 其实也不是吴邪怂了，而是他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都这个岁数了还折腾什么，要点面子装个逼又不能干嘛。 只是吴邪忘记为了今天扮猪吃老虎，他和胖子全程都在语音通话，那些同学挑衅似的话被胖子尽收于耳。 胖子气不过，直接给吴邪发消息。 【结束从酒店正门出来！！！】 一顿聚会饭吃完，他们又临时起了第二轮，纷纷下楼准备去酒店对面街上的夜场。 结果才出大门，二十几个穿着黑西装的肌肉大汉不知道从哪忽然冒了出来，整整齐齐列队在大门两侧，中气十足地朝着吴邪弯腰鞠躬。 “小三爷！” “小三爷慢走！” 吴邪：…… 青年先是茫然，然后脸红了，看清那些吴家伙计的脸后又绿了，感受到同学们的惊讶注视后又黑了。 社会性死亡也不过如此！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让这些人赶紧滚蛋的时候，远处街角一辆绿色跑车喧嚣而至，正正好好停在酒店门口。 车门打开，露出胖子已经消瘦下来的健壮模样。 他一甩头，其中一个黑西装男突然打开一把伞，径直走到吴邪身边，恭敬道。 “小三爷请上车。” 吴邪：……他妈妈的，大晚上你们打他妈什么伞，而且下雨了吗？下雨了吗？！ 顶着一众惊惧的目光，吴邪淡淡点点头，衬衫底下的手捏成拳头，淡定地踩着酒店地毯走向停在正门的兰博基尼旁边。 在伙计打开车门后，逼格极高地弯身坐进了副驾驶。 绿色跑车一声嗡鸣，直接拍拍屁股离开了酒店前的大街，只剩下无形的汽车尾气。 阿康看着绿色影子消失在街边，扫了一眼表情各异的大学同学们，心中嗤笑，状似无意道。 “听说吴邪家里是做古董生意的，整个杭州搞古玩的老板都要听他家当家的二叔——吴老板安排。” “哦对了，福建有个农庄度假胜地你们也应该知道吧，那里面的饭店也是他开的。” 阿康搞不懂有些人讽刺吴邪做什么，吴邪随口说句话，都能让他们这些同学在杭州混不下去。 还好他因为未来一些课题研究，提前了解过一些东西，要不然也没办法搭上吴邪这条线。 想到刚刚两人重新互换的微信和电话，阿康低头笑了笑。 成功见到吴邪，这次的同学聚会就没白来，他一定会对自己接下来的课题内容感兴趣的！ 而另一边被胖子载着回吴山居的吴邪，正破口大骂。 他下次绝对不会让胖子帮他装逼，这装得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吴邪更没想到，回去之后胖子还甩给他一份录像，画面中正是他俊脸又红又绿的场景，以及那些令人脚趾抓地的尴尬画面。 “天真，这下咱俩都有对方的把柄了，你甭想着把我骗小哥喝海马酒的事情告诉天仙儿，否则我就把你丢脸的视频传遍朋友圈！” 吴邪：好嘛。 这下他和胖子算是两两消除了！ 第30章 番外：约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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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番外：热评 纪初桃的生理期和很多女孩子不同。 她被娇养着长大，虽然天生体凉怕冷，但每天雷打不动的滋补药膳汤喝下来，让她比同龄的男孩女孩强壮地多。 从小纪初桃便很少生病，等到青春期身体抽条成熟时，也从来没体会过小腹生理痛。 原本她的生理期是标准的一个月四天，来到这个世界后身体经过青铜门一次完整地脱胎换骨，稳定的生理期突然就变成了三个月两天。 为此，她还特意去医院做了检查。 一番筛查后，医生得出结论——纪初桃身体比牛还壮，健康得不行。 不过小哥对此非常不放心，以至于每次初桃生理期时，他都严阵以待。 异常严肃。 每次提前一周时，小哥就开始一系列的准备。 “来泡脚。” 晚饭吃完，纪初桃刚摸着肚子在凉亭里坐下，小哥就提来泡脚桶放在她面前。 不仅如此，他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小矮木凳，直接一放一坐，五指握住少女嫩藕似的腕足。 “老公，我还要好几天才生理期呀，怎么现在就泡。” 虽然纪初桃挺喜欢养生泡脚，但大夏天的，吴邪和胖子都洗凉水澡了，她竟然还要用四十度的热水泡脚。 小哥面不改色握着她的脚腕，让她一双嫩足搭在自己膝头，温热的手指按压在她冷玉般的足底。 “防患于未然。” 小哥淡声解释，低头认真用指腹揉着少女足底的穴位。 这是他特意学的活血按摩的手法。 每次初桃的生理期前，小哥都会连续一个星期给她按摩足底和腰肢，只希望她的生理期可以正常。 任何超出于常规的身体变化都是要被仔细关注的。 像初桃的生理期从一个月转为三个月，即便科学认为这是完全没问题的，但小哥还是觉的这种情况需要严阵以待。 所以无论如何，每当初桃的生理期到来之前，他都会进行一系列的保护措施。 单单按摩还只是最简单的，连泡脚用的水，都是小哥翻过很多古籍调配出来的。 还有那一星期，他每天都会给初桃蒸一碗醪糟炖鸡蛋，以及家里的菜谱中晚两餐都要出现牛肉和羊肉。 要是炒菜炖菜吃腻了，当天纪初桃就会发现晚上没有摆盘菜，而是全部变成牛肉或者羊肉涮锅。 “老公，你会不会太累啦？刚刚按了好久哦。” 就算是自己的洗脚水，纪初桃也是有些嫌弃的。 所以她是在小哥洗完手回来之后才亲亲热热抱住他的腰，小脸贴在小哥腹肌上蹭了蹭。 撒娇完还扬起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虽然步骤繁琐，但热气腾腾的水泡脚真的很舒服，尤其是小哥给她按完穴位以后，刚刚好合适的水温很快把就她的脸烘地浮现出一层粉色。 小哥摇了摇头，在老婆身边坐下来。 “不会。” 手上动作不停，将初桃的小手托在掌心，慢慢按压着她虎口上的穴位。 察觉到肩头多了一点绵云似的重量，肌肉瞬间放松下来，肩也微微下沉，让她靠得更舒服。 “以前我都不知道生理期还要这样，还好不是天天这么吃，否则都要被你养成小猪。” 小哥唇角不动声色一扬，清朗低沉的声音带着轻哄。 “东西不好吃，但要坚持一周。” 他其实也知道老婆不是不喜欢吃醪糟炖蛋，只是受不了每天都要吃一碗。 不过考虑到初桃三个月才一次生理期的情况下，小哥还是坚持让她吃满七天。 “好吧，看在你每天早起忙活的份上。” 仗着小哥纵容蹬鼻子上脸的纪初桃傲娇一抬下巴，又在小哥还给她按摩时吧唧一口亲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生理期这个问题说多了，晚上趴在小哥怀里一起刷视频时，纪初桃发现她忽然被推送很多生理期男生如何照顾女朋友的视频。 看到那些痛得脸色发白、浑身冒冷汗的女孩，她都忍不住起了怜惜之心。 “好像真的有很多女孩身体这么脆弱。” 纪初桃不痛经，所以无法感同身受。 不过她知道，这个时候的女孩无论身体还是情绪都要被好好呵护。 看着看着，她又觉得有点奇怪。 怎么张起灵照顾她的方式和其他女孩的男朋友不太一样？ “老公，为什么他们都是煮红糖生姜水，好像也有煮鸡蛋和红糖圆子的，还有小蛋糕，你怎么没给我吃蛋糕呀？” 小哥圈着老婆的腰将她揽在怀里，听到这种疑惑后觉得有些好笑，揉了揉她披散下来的长发，压着她的小脸靠在自己胸膛，淡淡道。 “如果你喜欢吃榴莲蛋糕的话，可以做一个来吃。” 那怎么行！ 纪初桃哼哼唧唧捶了下他的胸口，刚想反驳，就听小哥继续道。 “你的身体好，气血也足，所以平常没必要太约束饮食。” “生理期前多吃牛羊肉是给你食补能量，应对经期两天的消耗，正式经期的时候，就可以专门补铁，适量吃一些猪血牛血。” 初桃的经期时间短，周期又很长，从中医角度来看，这是气血不足，经脉阻塞的症状。 可她本身身体素质极佳，血液也异于常人，检查时往往查不到任何问题。 小哥对此已经研究了很久，综合得出现在最好的一套食补加上物理按摩的方法。 “红糖可以补少量的铁，但本质上和热水没什么不同，红糖圆子和蛋糕也都只是碳水，并不能补充能量。” 女人天生拥有的生理结构和生殖器官让她们可以孕育生命，但维持这种特殊能力的条件是需要更多的营养。 甚至在生理期前后，她们比男人更需要补充更优质的能量。 如果不是担心太补，小哥甚至想买一头鹿回来，不过以目前初桃的身体状况来看，牛羊肉就已经足够。 听小哥解释完，纪初桃惊讶瞪大眼睛。 她以前还从没有想过这其中有那么多道道，在老宅时，她的饮食一直有管家给厨房调配，压根没关注过什么时间该吃什么。 现在想来，似乎在特殊那几天，老宅的厨师还真会额外给她煲一碗猪肝粥。 不过她的关注点有些奇怪。 “所以那些关心女朋友的方法都是没用的吗？好像没有哪条说要多补充肉蛋的。” 小哥垂眸对上她亮晶晶的桃花眼，斟酌回答。 “也不能说没用。” “嗯？什么意思？” “热水的作用是真的。” “……” 有小哥的悉心照顾，纪初桃平稳安全地度过了两天的生理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并且她又刷到过很多同样生理期女孩的视频，发现很多女孩和她一样是真的没有多吃肉蛋的概念。 想了想，纪初桃把小哥照顾她的食谱发到了网上，然后组织公司的一批科普账号来宣传女生生理期前可以多补充能量和维生素。 没想到随手发出去的一条只有几张图片的视频，连词条都没挂，竟然一下子火了，光转发就过了一百万次。 纪初桃的手机放在桌上就没暗下去过，屏幕一直往外弹着弹窗。 【xxx评论了你】 【xxx点赞了视频】 【xxx转发了视频】 等她发现的时候，这条视频已经上了热门，浏览次数也达到了一千多万。 纪初桃没有做网红的打算，账号的名字都是乱码，头像也是短视频app的初始头像。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条视频为什么会突然火了。 点开评论区一看，发现除了说学到了的女孩之外，竟然有不少留言是【少看读鸡汤】【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男朋友】【以为所有人都能吃得起肉吗？】【不如多喝热水】 其中点赞最多的一条，纪初桃看了之后直接笑出了声。 【博主这么炫耀有意思吗？一个生理期那么矫情，又要吃肉又要按摩，老一辈都说红糖水是好东西，怎么在你这里就变成没用的了？博主不知道很多山区的孩子连鸡蛋都吃不上，连卫生巾都没见过吗？】 这条评论底下有不少赞同或者反驳的跟评，纪初桃随手翻了几条就兴致缺缺。 她是一丁点儿不在乎这些人的评论，不过这人的评论倒是提醒了她。 唇角勾起，打了两个电话后，在这条评论底下留下一条回复。 【挺有趣的，老一辈喝红糖是因为吃不起肉，你说得对】 字打完，纪初桃也不管这唯一的一条回复产生了什么影响，直接把手机扔到一边，跑到外面和小哥一起打理花园。 一直到下午和小哥躺下午睡，她才再次打开手机，重新编辑了一条视频。 仍旧是两张图片。 一张公益物资站清单，一张慈善基金项目成立及捐款单。 刚发出去，看清内容的网友顿时犹如激起的千层浪，评论瞬间过百。 【博主牛逼！她力量物资站，我天，捐赠一千万的卫生巾，那已经够将近三万个女孩使用一年了！】 【这行动力也太强了吧，她力量，呜呜呜呜，感动死了，姐姐简直是天使！】 【你们是没看到新的慈善基金项目吗，彩虹计划，全国山区小学都可以报名，入选资助的小学每天可以供应一餐肉蛋，这姐不仅成立了项目，还先往里捐了五千万】 【怪不得姐姐要说那句说得对，原来她搞了这么大一个反击，啊啊啊啊！】 【我觉得重点是她力量物资站，大家有没有发现清单底下还有几个注明条件，物资站会建设学校监管点，持续接受社会公众捐献物资，卫生巾只限女孩在学校领取使用，还有工作人员招聘条件竟然仅限当过兵或有掌握格斗技巧的女性，工资包吃住八千！牛逼，全是给我们女性的机会！】 【彩虹计划也是！！！当过兵或者有格斗技巧，这不就是让女孩子能保护自己又能做好事嘛，还有工资拿！】 【弱弱补充，我好像还看见姐姐上面说每一笔捐献的物资和转账，都接受透明公开的社会公示】 【姐姐包养我！】 【姐姐包养我！】 【姐姐包养我x】 【……】 那个热评后来如何，纪初桃已经不知道了，因为有更多的热评被顶了上来，并且一直挂在她新一条视频上的是一个被她点赞的评论。 【女人帮助女人，女人保护女人】 第33章 番外：喜宴 自从农庄一炮而红、成为大人小孩到福建必打卡的地方之后，雨村村民的经济状况一下就被带动得好了起来。 先不说那些在农庄里做小生意赚了不少的，就是村里年长的阿公和阿婆，也靠慈祥端正的长相成了雨村的吉祥物。 不仅能把自家自产自销的农副产品摆摊卖出去，还能拾掇出家里的房间给来雨村自由行的游客住。 就连阿公阿婆村口大树底下聊天打盹儿的时候，也跟乡村油彩画一样。 村里财政状况好转，有了钱的家庭也有底气让离家在外的孩子回来，尤其是那些已经适龄结婚的青年。 纪初桃觉得最能体会到这一点的是，他们四个参加喜宴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以前他们刚到雨村的时候，一年到头可能就那么一两次喜宴，但现在，几乎两个月就得一场，并且规格比从前好了太多。 前段时间福建农村喜宴大席在网上火了一把，因为一对比，福建农村大席每桌最低两三千菜品标准显然已经赶超全国百分之九十的地方。 只是福建每个村子各有各的习俗，像雨村之前经济状况差的时候，自然没有那种排场，不过现在，纪初桃觉得变天了。 “一桌三千不算烟酒，摆50桌？李大姐，发财啦，这个标准办一次没个小二十万可下不来，真弄这么高？” 胖子咂着嘴，眉头皱得能夹死个苍蝇。 他面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朴素条纹衬衫的中年妇女，漆黑的头发贴着头皮梳得工工整整，双腿并拢在一起，手放在膝盖上，抿唇看着胖子点头。 “放心吧王老板，我和孩子爸这两年在农庄里摆生意赚了不少钱，现在孩子结婚，我们也想请亲戚朋友走动走动。” 似乎觉得自己这样有些炫耀，李大姐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孩子到时候也有不少同学和同事过来，50桌不多。” 胖子自然不是嘲笑她没钱装阔，而是明白村里人大都简朴，赚钱都不容易，这边结婚又不兴客人给高价礼金。 说白了，二十万的酒席吃完就成屎尿屁出去了，靠收礼金平账，五万都收不回来。 他是担心李大姐回过味儿来后，心疼那些打水漂的钱。 吴邪进屋时，闻到一股染发剂残留的刺鼻味儿，看了眼味道来源和她对面夹着眉头的胖子，扬了扬眉一屁股坐在边上。 “既然李大姐能跟你开这个口，就说明人家已经做好预算准备了，胖子，结婚是人生大事，李大姐来找我们，也是想让我们帮忙达成这个高光时刻，我觉得这事可以。” 在吴邪的撺掇下，胖子把这件事情接了下来。 这是他闲暇之余给自己开创的副业，专接村里和附近村子的喜宴，不说要赚多少钱，主要是想沾沾喜气。 他的助手包括且不限于吴邪、纪初桃、小哥，以及喜来眠的所有厨师和服务员。 前段时间小哥陪老婆出差，没被拉去当壮丁。 但这次回来，两人正好赶上李大姐家的喜事儿，于是凌晨就被拉起来到市场买菜。 “帝王蟹、东星斑、小青龙、海参、鲍鱼、鱼翅都给安排上，好做、面子也好看，羊排、猪肚、九节虾，再来两个冷盘、一个大肉、一个燕窝、一个果盘、一个甜汤。” 采买之前，胖子就写好了十六道菜单，寓意“六六大顺”，吴邪还给这些菜分别命了名字。 什么金玉满堂、连理双枝、鸾凤和鸣、佳偶永结…… 纪初桃看到这些名字的时候都愣了一下，这可以说是非常专业的喜宴菜单了。 挑选食材供应商的时候，吴邪还凑到她和小哥身边，询问李大姐家的情况。 “我记得他们应该是在农庄夜市里卖卤味吧。” 纪初桃想起上次农庄经理发来的财务报表，最后几页就有夜市的一些情况。 “农庄的客流量很稳定，李大姐的卤料方子也不错，听经理说过他们生意还好。” 她之前在规划夜市的时候就没有收取村里人的摊位费，每家过来做生意的每天交个十块二十块意思一下，相当于给他们节省了一部分开支。 所以她说的几千块钱还是少数，李大姐和丈夫都能干，一个月下来手上即便剩不到二十万，十万也总是有的。 “那还行。” 吴邪松了口气。 “我后来想想要是让人家勒紧裤腰带安排这么一顿，也确实不太合适，不过既然他们能力在这儿，那想好好宴请一下也是应该的。” 李大姐夫妻结婚早，两个人都能干，硬是把儿子送出山里，咬牙供到大学本博连读临床医学。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这已经付出了百倍千倍的努力，可只要坚持下去，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本来他们夫妻两个还在担心给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没想到两年过去，他们已经能让儿子更有底气来继续学医。 这次喜宴，是因为儿子已经和处了五年的女朋友求婚，李大姐夫妻俩也觉得条件上来了，就不能辜负人家小姑娘。 所以才有了一开始找胖子来主厨喜宴的事。 婚礼前两天，村里突然开始热闹起来。 除了李大姐夫妻俩请来布置婚礼场地的礼仪公司，新娘新郎的同学和同事陆陆续续抵达，有的住在农庄里，有的干脆就在村里人家住下。 村屋也因为像童话故事里的花房城堡，门口转悠的人忽然多了好几倍不止，很多年轻女孩过来打卡。 有次纪初桃牵着白茶出门，还恰巧碰到新郎带着同学在村里散步。 她的农庄老板身份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新郎也听他爸妈说过对老板的感谢，为此特意上前和她寒暄了几句。 纪初桃着急出门找小哥，淡淡回应后便牵着狗离开，根本没在意其中一个年轻男生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完全一副着了迷的样子。 喜宴当天，为了方便帮工，纪初桃换了短袖和牛仔裤，浓密的长发也扎成丸子，显得脸蛋更加小巧精致，嫩得像能掐出水来。 小哥依照心中所想，抬手捏了捏老婆细嫩的小脸。 结果得到她气鼓鼓的一瞪。 主厨是胖子和吴邪，小哥和纪初桃帮忙拿送蒸笼和碗碟。 四个人做五十桌餐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们从清晨开始准备，在临时搭建的灶台上架好十几层特大蒸笼。 趁着活海鲜还没到，吴邪和胖子先把配料备齐，把泡好摘净的燕窝放在小盅里，又装好上百盅佛跳墙慢慢炖着。 下午海鲜到了以后，小哥就开始专门处理海鲜，吴邪俩人正式开干。 因为整顿宴席海鲜居多，所以把菜全部备齐最后一起上锅蒸是最能把握火候的方法，在这期间，他们做的大多是冷盘和其他备料。 做大席纪初桃自认帮不上忙，小哥又不想她处理海鲜伤了手，她便只能顶着一张谁神仙妃子似的俏脸，提着二三十斤的大铁锅帮着刷锅。 “小桃子，锅刷完把花生放进去，一会儿我来熬花生甜汤。” 相处这么多年，吴邪早认清小桃子的力气指定比他还大，所以也没担心她提不动铁锅。 “行，我一会儿把洗好的花生倒进去。” 纪初桃看了看吴邪脑袋上呼呼往外冒的汗，心中感叹看来做大席比她刷锅难多了。 一想到这，手里的铁锅顿时顺眼起来。 等她一兴奋直接把十几斤花生倒在锅里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刷锅的立方离灶台有段距离，她只能抓起两边把手将铁锅提了起来。 年轻男生鼓起勇气走到临时厨房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那天他惊鸿一见引为仙女的女孩，此刻在下午霞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夺目耀眼。 身型高挑，体态婀娜，如同画中走出来的女仙。 两条白玉藕一样的胳膊雪色无瑕，五指纤细修长，似月华落在骨指之间。 夏风拂过细碎落下的墨发，露出半张犹如艺术品的侧脸。 年轻人心中只剩下两个字——好美。 然而下一秒，他心目中的仙女伸出两只精美的手，握住那比她细腰宽上好几倍的铁锅的两端把手。 铁锅里装满水和花生，光是看着就知道绝不止五六十斤。 但仙女脸都没红，直接轻松一提，稳步带着能把她装进去的铁锅一路走到灶台边上。 紧接着又是向上提高一点，稳稳把铁锅坐在灶台上。 ！！！ 这对吗？！ 年轻人下意识退后两步，偷偷瞄向仙女那两条纤细柔弱仿佛一掐就能折断的雪白胳膊，视线一转，又落在刚刚被她像端空盆一样拎起的一米多长的大铁锅。 ！！！ 这不对！！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显眼，让纪初桃想忽视都不行。 然而她刚皱眉抬起头朝年轻人所在的位置看去，两人视线对上，就见后者像是触电一样忽然浑身一抖，惊恐地又后退两步。 纪初桃：？ 她很像鬼吗？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少女不明所以，不过也不准备在意这件事，想过去堆放材料的地方拿一包冰糖，却忘记手里还捏着准备用来翻花生的铲子。 这一幕落在年轻人眼里，就是那貌比仙子的怪力美女来找他了。 想起仙女的怪力，他既伤心又苦涩。 看来他和仙女没缘分了，万一以后吵架，仙女可能一巴掌就能把他扇死过去。 于是，在纪初桃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年轻人惊恐又难过地小跑离开了临时厨房。 暗中观察完一切的小哥收回视线，平直的唇角微微上翘了一些。 第31章 番外：把柄 人到中年参加同学聚会，吴邪觉得非常尴尬。 尤其是他的同学们，除了少数保养得像三十岁的成功人士以外，其他大部分都已经大腹便便地中海、油光满面眼角衰，看着还没有胖子这个六旬老人年轻。 站在昔日的同窗之间，吴邪总有一种自己是他们儿子的错觉！ 当然这种现象只出现在小学和初中同学聚会，到高中时，他明显发现同学的层次得到了不少升华。 显着表现就是，聚会的同学们年轻了，虽然也比从前成熟了不少，但都没有被生活的无情刻刀雕琢成艰苦度日的样子。 这让吴邪一度感慨。 “正经人谁参加聚会啊，天真你瞧瞧你，这两天手机微信都要被加爆了，天天叮叮叮叮，吵得胖爷我睡不着。” 胖子仰躺在吴山居的椅子上晒太阳，背后是屋里鼓鼓吹动的冷气。 看看他们天真，这回是真有钱了，连空调都能开着房门吹了。 再也不是吴山居被断水断电的日子了！ “早知道我就跟着天仙儿和小哥了，谁知道你这同学会这么不正经！” 胖子嘴上不屑，其实心里已经要笑翻了。 他们这些日子参加同学聚会见了太多乐子，小学聚会还好，每个被生活压弯腰的同学都老老实实背负着车贷房贷，聚在一起只是叙叙旧，聊聊上学时候的趣事。 等到初高中聚会，曾经懵懂的校园爱情在无法负责的时候分开，又在同学聚会的遮羞布下，珠胎暗结地重修旧好。 那聚会酒后玩的游戏，胖子看了都想老脸一红。 太没正六！ 想起那些背着老婆丈夫在外头胡搞瞎搞的中年同学，吴邪替人尴尬的毛病也犯了。 “我这不也没想到会这样。” 谁能想到这些人那么大胆，玩嗨了直接在同学们面前搞七搞八，还弄那些猥琐的黄色游戏！ 光酒后出去开房的就两三对。 还有见他和过去一样年轻的，想发展下一夜情的，简直像群魔乱舞。 “明明大家以前都是老老实实学习来着，怎么几十年过去，反倒越来越大胆了呢。” 吴邪有些惆怅。 胖子最看不惯他这副悲春伤秋的模样，无情戳破吴邪的文艺情节。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呢，上山下海无恶不作，生活丰富多彩的，那些凑合到一起过日子的人，幸不幸福就只有自己知道。” “而且成年人的同学聚会是啥，人脉、资源、美色，大家都各怀鬼胎的，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是过去A钱炫饭的？” 吴邪：......这么说他还真是炫饭去了，那饭店也不知道是谁选的，还挺好吃的呢...... “那你说，今天的大学同学聚会去不去，你要不去咱们就直接买点特产开车回福建。” 一听说这，胖子立刻坐了起来。 “去啊，干啥不去，我得看看你大学同学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咱们打扮得穷酸一点怎么样？” “滚吧你，你自己打扮。” “哎哎哎，你急啥，那你不得看看当年大学到底谁对你是真心实意，谁对你落井下石嘛。” “……” 吴邪暂时没有当乞丐的打算，所以严辞拒绝胖子的装扮游戏。 不过他有百分之二十的心被胖子说动，同时也的确想看看大学同学会怎么看待他，毕竟该说不说的是，他现在的确也没什么收入。 谁不知道他吴邪是啃妹妹族？ 所以从吴山居出来时，他久违地开了那辆老金杯。 为了让这车一直能上路，吴邪之前花了不少时间和金钱来给金杯做改装和保养。 当年他买这车，可是奔着铜锣湾扛把子去的，那时候古惑仔火遍大江南北，年轻人哪个不想混出个名头来。 一点寒芒先到，然后刀出如龙。 当然啦，吴邪那时候是不敢在道上混，他也没那么胆子大，不然爷爷能给他两巴掌扇到墓里去。 老爷子老是说家里有二叔一个道上混的就够了，谁要是再敢整那些黑的，第一个让二叔收拾他。 只是这条规矩压住了吴邪，但没压住三叔。 而且他买这金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这车真的能装，只要改装到位，七人座能坐十七个人，以前他去进货都开着这车。 “你真准备开这玩意儿出去？那你的兰博基尼我可就开走了。” 胖子没寻思自己随口说的打扮穷酸一点，还真让吴邪给听进去了。 莫不是天真怕A钱？ “那你开呗。” 吴邪把车钥匙抛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直接丢进胖子怀里。 “咱们这样，你让我一个人进去，要是真有人落井下石，那你就开车接我去装逼，怎么样？咱们扮猪吃老虎。” 胖子接过车钥匙，狐疑看向他。 “天真，你小子不会是不想让我去吃饭吧？” 吴邪：…… “你再胡咧咧，我就马上打电话跟小桃子说，上次你骗小哥喝了一大杯海马酒。” “！！！！虾仁猪心！！！我从了，我从了还不行吗！” 这要是让他们天仙儿知道他骗小哥喝了海马酒，那天仙儿不得连夜开车过来，把他刚换了一层的皮给扒了？！ 如此一来，吴邪如愿开上了他的金杯往今天大学同学聚会的饭店。 他是浙大毕业，本地同学本来就比较多，聚会城市就定在了杭州，不过其他那些外地同学能来的几乎也都来了。 可能大家混得都不错，吃饭的地方选择的是杭州当地一个挺有名的大饭店。 以前张家人在杭州聚会，他们也来吃过一次，小桃子评价是一般。 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下来的时候，吴邪刚好撞见几个同学，有男有女，有一个看着还挺眼熟的。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几个人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吴邪！真的是你！” 那个眼熟、保养还不错的中年男人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看起来挺激动的。 “行啊老同学，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帅！” “你是怎么保养的，简直和大学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难不成你有什么保养诀窍？来给兄弟说说。” 吴邪分辨了好一会儿，才从庞大纷乱的记忆里找出一个名字，试探问道。 “阿康？” “亏你还记得我。” 吴邪干巴巴一笑，心说都过20年了，谁还记得当初同学长什么样子。 阿康以前是一个帅哥，在宿舍里属于是闲不住的那种超雄个体，晚上几乎不回来，什么绯闻里都有他。 没想到现在，他反倒成了一个身材保持得还不错的中年人，情绪也很稳定。 阿康一直问他有没有什么保养秘诀，吴邪被问烦了，就随口咧咧一句。 “因为我不怎么晒太阳。” 同行的几个同学看到他开的车是个老金杯，都没有什么太热情的表现，只是礼貌的打了招呼，看着非常体面。 吴邪也不在意，跟着他们一起上了电梯。 进了包厢门，里面三大桌的人直接给他吓了一跳，没想到来参加同学聚会的人竟然有这么多。 当初他们大学同学也六十多人。 这三桌，吴邪粗略地扫了一眼，至少来了得有四五十人。 能考上浙大的人一般也很难混得太差，尤其他们当年毕业时正赶上飞速发展时期，现在一大半的同学都是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女同学也拿着名包、戴着名表首饰，从上到下都是Logo。 这更衬得吴邪一身看不出品牌的衬衫和休闲裤非常朴素，整场聚会下来，除了阿康一直在他身边说话以外，竟然没几个人搭理他。 为数不多和他主动搭话的，是几个浑身上下加起来超过百万的富婆。 吴邪大学时候跟同学关系也一般，跟室友都只是过得去，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这种聚会坐冷板凳的待遇，他也一点都不失落，只和阿康闲聊，完全不主动去敬酒结识人脉。 不过，他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主动找他。 酒过三巡以后，有几个以前和吴邪不太对付又混得不错的男同学主动过来，各种询问他现在在做哪一行，结没结婚，收入能有多少。 话里话外还提到了吴邪今天怎么开着金杯过来，是不是车送去4s店保养了。 吴邪想了想，全盘认真回答。 “开个小店。” “没结，不急。” “一个月能有万把块吧。” “金杯也挺好的，有情怀，开了十几年了。” 老实的答案似乎显得他没什么脾气，连旁边的阿康都忍不住皱眉，几次想要开口帮他说话，又被吴邪压了下去。 其实也不是吴邪怂了，而是他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都这个岁数了还折腾什么，要点面子装个逼又不能干嘛。 只是吴邪忘记为了今天扮猪吃老虎，他和胖子全程都在语音通话，那些同学挑衅似的话被胖子尽收于耳。 胖子气不过，直接给吴邪发消息。 【结束从酒店正门出来！！！】 一顿聚会饭吃完，他们又临时起了第二轮，纷纷下楼准备去酒店对面街上的夜场。 结果才出大门，二十几个穿着黑西装的肌肉大汉不知道从哪忽然冒了出来，整整齐齐列队在大门两侧，中气十足地朝着吴邪弯腰鞠躬。 “小三爷！” “小三爷慢走！” 吴邪：…… 青年先是茫然，然后脸红了，看清那些吴家伙计的脸后又绿了，感受到同学们的惊讶注视后又黑了。 社会性死亡也不过如此！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让这些人赶紧滚蛋的时候，远处街角一辆绿色跑车喧嚣而至，正正好好停在酒店门口。 车门打开，露出胖子已经消瘦下来的健壮模样。 他一甩头，其中一个黑西装男突然打开一把伞，径直走到吴邪身边，恭敬道。 “小三爷请上车。” 吴邪：……他妈妈的，大晚上你们打他妈什么伞，而且下雨了吗？下雨了吗？！ 顶着一众惊惧的目光，吴邪淡淡点点头，衬衫底下的手捏成拳头，淡定地踩着酒店地毯走向停在正门的兰博基尼旁边。 在伙计打开车门后，逼格极高地弯身坐进了副驾驶。 绿色跑车一声嗡鸣，直接拍拍屁股离开了酒店前的大街，只剩下无形的汽车尾气。 阿康看着绿色影子消失在街边，扫了一眼表情各异的大学同学们，心中嗤笑，状似无意道。 “听说吴邪家里是做古董生意的，整个杭州搞古玩的老板都要听他家当家的二叔——吴老板安排。” “哦对了，福建有个农庄度假胜地你们也应该知道吧，那里面的饭店也是他开的。” 阿康搞不懂有些人讽刺吴邪做什么，吴邪随口说句话，都能让他们这些同学在杭州混不下去。 还好他因为未来一些课题研究，提前了解过一些东西，要不然也没办法搭上吴邪这条线。 想到刚刚两人重新互换的微信和电话，阿康低头笑了笑。 成功见到吴邪，这次的同学聚会就没白来，他一定会对自己接下来的课题内容感兴趣的！ 而另一边被胖子载着回吴山居的吴邪，正破口大骂。 他下次绝对不会让胖子帮他装逼，这装得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吴邪更没想到，回去之后胖子还甩给他一份录像，画面中正是他俊脸又红又绿的场景，以及那些令人脚趾抓地的尴尬画面。 “天真，这下咱俩都有对方的把柄了，你甭想着把我骗小哥喝海马酒的事情告诉天仙儿，否则我就把你丢脸的视频传遍朋友圈！” 吴邪：好嘛。 这下他和胖子算是两两消除了！ 人到中年参加同学聚会，吴邪觉得非常尴尬。 尤其是他的同学们，除了少数保养得像三十岁的成功人士以外，其他大部分都已经大腹便便地中海、油光满面眼角衰，看着还没有胖子这个六旬老人年轻。 站在昔日的同窗之间，吴邪总有一种自己是他们儿子的错觉！ 当然这种现象只出现在小学和初中同学聚会，到高中时，他明显发现同学的层次得到了不少升华。 显着表现就是，聚会的同学们年轻了，虽然也比从前成熟了不少，但都没有被生活的无情刻刀雕琢成艰苦度日的样子。 这让吴邪一度感慨。 “正经人谁参加聚会啊，天真你瞧瞧你，这两天手机微信都要被加爆了，天天叮叮叮叮，吵得胖爷我睡不着。” 胖子仰躺在吴山居的椅子上晒太阳，背后是屋里鼓鼓吹动的冷气。 看看他们天真，这回是真有钱了，连空调都能开着房门吹了。 再也不是吴山居被断水断电的日子了！ “早知道我就跟着天仙儿和小哥了，谁知道你这同学会这么不正经！” 胖子嘴上不屑，其实心里已经要笑翻了。 他们这些日子参加同学聚会见了太多乐子，小学聚会还好，每个被生活压弯腰的同学都老老实实背负着车贷房贷，聚在一起只是叙叙旧，聊聊上学时候的趣事。 等到初高中聚会，曾经懵懂的校园爱情在无法负责的时候分开，又在同学聚会的遮羞布下，珠胎暗结地重修旧好。 那聚会酒后玩的游戏，胖子看了都想老脸一红。 太没正六！ 想起那些背着老婆丈夫在外头胡搞瞎搞的中年同学，吴邪替人尴尬的毛病也犯了。 “我这不也没想到会这样。” 谁能想到这些人那么大胆，玩嗨了直接在同学们面前搞七搞八，还弄那些猥琐的黄色游戏！ 光酒后出去开房的就两三对。 还有见他和过去一样年轻的，想发展下一夜情的，简直像群魔乱舞。 “明明大家以前都是老老实实学习来着，怎么几十年过去，反倒越来越大胆了呢。” 吴邪有些惆怅。 胖子最看不惯他这副悲春伤秋的模样，无情戳破吴邪的文艺情节。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呢，上山下海无恶不作，生活丰富多彩的，那些凑合到一起过日子的人，幸不幸福就只有自己知道。” “而且成年人的同学聚会是啥，人脉、资源、美色，大家都各怀鬼胎的，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是过去A钱炫饭的？” 吴邪：......这么说他还真是炫饭去了，那饭店也不知道是谁选的，还挺好吃的呢...... “那你说，今天的大学同学聚会去不去，你要不去咱们就直接买点特产开车回福建。” 一听说这，胖子立刻坐了起来。 “去啊，干啥不去，我得看看你大学同学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咱们打扮得穷酸一点怎么样？” “滚吧你，你自己打扮。” “哎哎哎，你急啥，那你不得看看当年大学到底谁对你是真心实意，谁对你落井下石嘛。” “……” 吴邪暂时没有当乞丐的打算，所以严辞拒绝胖子的装扮游戏。 不过他有百分之二十的心被胖子说动，同时也的确想看看大学同学会怎么看待他，毕竟该说不说的是，他现在的确也没什么收入。 谁不知道他吴邪是啃妹妹族？ 所以从吴山居出来时，他久违地开了那辆老金杯。 为了让这车一直能上路，吴邪之前花了不少时间和金钱来给金杯做改装和保养。 当年他买这车，可是奔着铜锣湾扛把子去的，那时候古惑仔火遍大江南北，年轻人哪个不想混出个名头来。 一点寒芒先到，然后刀出如龙。 当然啦，吴邪那时候是不敢在道上混，他也没那么胆子大，不然爷爷能给他两巴掌扇到墓里去。 老爷子老是说家里有二叔一个道上混的就够了，谁要是再敢整那些黑的，第一个让二叔收拾他。 只是这条规矩压住了吴邪，但没压住三叔。 而且他买这金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这车真的能装，只要改装到位，七人座能坐十七个人，以前他去进货都开着这车。 “你真准备开这玩意儿出去？那你的兰博基尼我可就开走了。” 胖子没寻思自己随口说的打扮穷酸一点，还真让吴邪给听进去了。 莫不是天真怕A钱？ “那你开呗。” 吴邪把车钥匙抛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直接丢进胖子怀里。 “咱们这样，你让我一个人进去，要是真有人落井下石，那你就开车接我去装逼，怎么样？咱们扮猪吃老虎。” 胖子接过车钥匙，狐疑看向他。 “天真，你小子不会是不想让我去吃饭吧？” 吴邪：…… “你再胡咧咧，我就马上打电话跟小桃子说，上次你骗小哥喝了一大杯海马酒。” “！！！！虾仁猪心！！！我从了，我从了还不行吗！” 这要是让他们天仙儿知道他骗小哥喝了海马酒，那天仙儿不得连夜开车过来，把他刚换了一层的皮给扒了？！ 如此一来，吴邪如愿开上了他的金杯往今天大学同学聚会的饭店。 他是浙大毕业，本地同学本来就比较多，聚会城市就定在了杭州，不过其他那些外地同学能来的几乎也都来了。 可能大家混得都不错，吃饭的地方选择的是杭州当地一个挺有名的大饭店。 以前张家人在杭州聚会，他们也来吃过一次，小桃子评价是一般。 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下来的时候，吴邪刚好撞见几个同学，有男有女，有一个看着还挺眼熟的。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几个人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吴邪！真的是你！” 那个眼熟、保养还不错的中年男人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看起来挺激动的。 “行啊老同学，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帅！” “你是怎么保养的，简直和大学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难不成你有什么保养诀窍？来给兄弟说说。” 吴邪分辨了好一会儿，才从庞大纷乱的记忆里找出一个名字，试探问道。 “阿康？” “亏你还记得我。” 吴邪干巴巴一笑，心说都过20年了，谁还记得当初同学长什么样子。 阿康以前是一个帅哥，在宿舍里属于是闲不住的那种超雄个体，晚上几乎不回来，什么绯闻里都有他。 没想到现在，他反倒成了一个身材保持得还不错的中年人，情绪也很稳定。 阿康一直问他有没有什么保养秘诀，吴邪被问烦了，就随口咧咧一句。 “因为我不怎么晒太阳。” 同行的几个同学看到他开的车是个老金杯，都没有什么太热情的表现，只是礼貌的打了招呼，看着非常体面。 吴邪也不在意，跟着他们一起上了电梯。 进了包厢门，里面三大桌的人直接给他吓了一跳，没想到来参加同学聚会的人竟然有这么多。 当初他们大学同学也六十多人。 这三桌，吴邪粗略地扫了一眼，至少来了得有四五十人。 能考上浙大的人一般也很难混得太差，尤其他们当年毕业时正赶上飞速发展时期，现在一大半的同学都是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女同学也拿着名包、戴着名表首饰，从上到下都是Logo。 这更衬得吴邪一身看不出品牌的衬衫和休闲裤非常朴素，整场聚会下来，除了阿康一直在他身边说话以外，竟然没几个人搭理他。 为数不多和他主动搭话的，是几个浑身上下加起来超过百万的富婆。 吴邪大学时候跟同学关系也一般，跟室友都只是过得去，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这种聚会坐冷板凳的待遇，他也一点都不失落，只和阿康闲聊，完全不主动去敬酒结识人脉。 不过，他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主动找他。 酒过三巡以后，有几个以前和吴邪不太对付又混得不错的男同学主动过来，各种询问他现在在做哪一行，结没结婚，收入能有多少。 话里话外还提到了吴邪今天怎么开着金杯过来，是不是车送去4s店保养了。 吴邪想了想，全盘认真回答。 “开个小店。” “没结，不急。” “一个月能有万把块吧。” “金杯也挺好的，有情怀，开了十几年了。” 老实的答案似乎显得他没什么脾气，连旁边的阿康都忍不住皱眉，几次想要开口帮他说话，又被吴邪压了下去。 其实也不是吴邪怂了，而是他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都这个岁数了还折腾什么，要点面子装个逼又不能干嘛。 只是吴邪忘记为了今天扮猪吃老虎，他和胖子全程都在语音通话，那些同学挑衅似的话被胖子尽收于耳。 胖子气不过，直接给吴邪发消息。 【结束从酒店正门出来！！！】 一顿聚会饭吃完，他们又临时起了第二轮，纷纷下楼准备去酒店对面街上的夜场。 结果才出大门，二十几个穿着黑西装的肌肉大汉不知道从哪忽然冒了出来，整整齐齐列队在大门两侧，中气十足地朝着吴邪弯腰鞠躬。 “小三爷！” “小三爷慢走！” 吴邪：…… 青年先是茫然，然后脸红了，看清那些吴家伙计的脸后又绿了，感受到同学们的惊讶注视后又黑了。 社会性死亡也不过如此！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让这些人赶紧滚蛋的时候，远处街角一辆绿色跑车喧嚣而至，正正好好停在酒店门口。 车门打开，露出胖子已经消瘦下来的健壮模样。 他一甩头，其中一个黑西装男突然打开一把伞，径直走到吴邪身边，恭敬道。 “小三爷请上车。” 吴邪：……他妈妈的，大晚上你们打他妈什么伞，而且下雨了吗？下雨了吗？！ 顶着一众惊惧的目光，吴邪淡淡点点头，衬衫底下的手捏成拳头，淡定地踩着酒店地毯走向停在正门的兰博基尼旁边。 在伙计打开车门后，逼格极高地弯身坐进了副驾驶。 绿色跑车一声嗡鸣，直接拍拍屁股离开了酒店前的大街，只剩下无形的汽车尾气。 阿康看着绿色影子消失在街边，扫了一眼表情各异的大学同学们，心中嗤笑，状似无意道。 “听说吴邪家里是做古董生意的，整个杭州搞古玩的老板都要听他家当家的二叔——吴老板安排。” “哦对了，福建有个农庄度假胜地你们也应该知道吧，那里面的饭店也是他开的。” 阿康搞不懂有些人讽刺吴邪做什么，吴邪随口说句话，都能让他们这些同学在杭州混不下去。 还好他因为未来一些课题研究，提前了解过一些东西，要不然也没办法搭上吴邪这条线。 想到刚刚两人重新互换的微信和电话，阿康低头笑了笑。 成功见到吴邪，这次的同学聚会就没白来，他一定会对自己接下来的课题内容感兴趣的！ 而另一边被胖子载着回吴山居的吴邪，正破口大骂。 他下次绝对不会让胖子帮他装逼，这装得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吴邪更没想到，回去之后胖子还甩给他一份录像，画面中正是他俊脸又红又绿的场景，以及那些令人脚趾抓地的尴尬画面。 “天真，这下咱俩都有对方的把柄了，你甭想着把我骗小哥喝海马酒的事情告诉天仙儿，否则我就把你丢脸的视频传遍朋友圈！” 吴邪：好嘛。 这下他和胖子算是两两消除了！ 第34章 番外：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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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番外：热评 纪初桃的生理期和很多女孩子不同。 她被娇养着长大，虽然天生体凉怕冷，但每天雷打不动的滋补药膳汤喝下来，让她比同龄的男孩女孩强壮地多。 从小纪初桃便很少生病，等到青春期身体抽条成熟时，也从来没体会过小腹生理痛。 原本她的生理期是标准的一个月四天，来到这个世界后身体经过青铜门一次完整地脱胎换骨，稳定的生理期突然就变成了三个月两天。 为此，她还特意去医院做了检查。 一番筛查后，医生得出结论——纪初桃身体比牛还壮，健康得不行。 不过小哥对此非常不放心，以至于每次初桃生理期时，他都严阵以待。 异常严肃。 每次提前一周时，小哥就开始一系列的准备。 “来泡脚。” 晚饭吃完，纪初桃刚摸着肚子在凉亭里坐下，小哥就提来泡脚桶放在她面前。 不仅如此，他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小矮木凳，直接一放一坐，五指握住少女嫩藕似的腕足。 “老公，我还要好几天才生理期呀，怎么现在就泡。” 虽然纪初桃挺喜欢养生泡脚，但大夏天的，吴邪和胖子都洗凉水澡了，她竟然还要用四十度的热水泡脚。 小哥面不改色握着她的脚腕，让她一双嫩足搭在自己膝头，温热的手指按压在她冷玉般的足底。 “防患于未然。” 小哥淡声解释，低头认真用指腹揉着少女足底的穴位。 这是他特意学的活血按摩的手法。 每次初桃的生理期前，小哥都会连续一个星期给她按摩足底和腰肢，只希望她的生理期可以正常。 任何超出于常规的身体变化都是要被仔细关注的。 像初桃的生理期从一个月转为三个月，即便科学认为这是完全没问题的，但小哥还是觉的这种情况需要严阵以待。 所以无论如何，每当初桃的生理期到来之前，他都会进行一系列的保护措施。 单单按摩还只是最简单的，连泡脚用的水，都是小哥翻过很多古籍调配出来的。 还有那一星期，他每天都会给初桃蒸一碗醪糟炖鸡蛋，以及家里的菜谱中晚两餐都要出现牛肉和羊肉。 要是炒菜炖菜吃腻了，当天纪初桃就会发现晚上没有摆盘菜，而是全部变成牛肉或者羊肉涮锅。 “老公，你会不会太累啦？刚刚按了好久哦。” 就算是自己的洗脚水，纪初桃也是有些嫌弃的。 所以她是在小哥洗完手回来之后才亲亲热热抱住他的腰，小脸贴在小哥腹肌上蹭了蹭。 撒娇完还扬起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虽然步骤繁琐，但热气腾腾的水泡脚真的很舒服，尤其是小哥给她按完穴位以后，刚刚好合适的水温很快把就她的脸烘地浮现出一层粉色。 小哥摇了摇头，在老婆身边坐下来。 “不会。” 手上动作不停，将初桃的小手托在掌心，慢慢按压着她虎口上的穴位。 察觉到肩头多了一点绵云似的重量，肌肉瞬间放松下来，肩也微微下沉，让她靠得更舒服。 “以前我都不知道生理期还要这样，还好不是天天这么吃，否则都要被你养成小猪。” 小哥唇角不动声色一扬，清朗低沉的声音带着轻哄。 “东西不好吃，但要坚持一周。” 他其实也知道老婆不是不喜欢吃醪糟炖蛋，只是受不了每天都要吃一碗。 不过考虑到初桃三个月才一次生理期的情况下，小哥还是坚持让她吃满七天。 “好吧，看在你每天早起忙活的份上。” 仗着小哥纵容蹬鼻子上脸的纪初桃傲娇一抬下巴，又在小哥还给她按摩时吧唧一口亲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生理期这个问题说多了，晚上趴在小哥怀里一起刷视频时，纪初桃发现她忽然被推送很多生理期男生如何照顾女朋友的视频。 看到那些痛得脸色发白、浑身冒冷汗的女孩，她都忍不住起了怜惜之心。 “好像真的有很多女孩身体这么脆弱。” 纪初桃不痛经，所以无法感同身受。 不过她知道，这个时候的女孩无论身体还是情绪都要被好好呵护。 看着看着，她又觉得有点奇怪。 怎么张起灵照顾她的方式和其他女孩的男朋友不太一样？ “老公，为什么他们都是煮红糖生姜水，好像也有煮鸡蛋和红糖圆子的，还有小蛋糕，你怎么没给我吃蛋糕呀？” 小哥圈着老婆的腰将她揽在怀里，听到这种疑惑后觉得有些好笑，揉了揉她披散下来的长发，压着她的小脸靠在自己胸膛，淡淡道。 “如果你喜欢吃榴莲蛋糕的话，可以做一个来吃。” 那怎么行！ 纪初桃哼哼唧唧捶了下他的胸口，刚想反驳，就听小哥继续道。 “你的身体好，气血也足，所以平常没必要太约束饮食。” “生理期前多吃牛羊肉是给你食补能量，应对经期两天的消耗，正式经期的时候，就可以专门补铁，适量吃一些猪血牛血。” 初桃的经期时间短，周期又很长，从中医角度来看，这是气血不足，经脉阻塞的症状。 可她本身身体素质极佳，血液也异于常人，检查时往往查不到任何问题。 小哥对此已经研究了很久，综合得出现在最好的一套食补加上物理按摩的方法。 “红糖可以补少量的铁，但本质上和热水没什么不同，红糖圆子和蛋糕也都只是碳水，并不能补充能量。” 女人天生拥有的生理结构和生殖器官让她们可以孕育生命，但维持这种特殊能力的条件是需要更多的营养。 甚至在生理期前后，她们比男人更需要补充更优质的能量。 如果不是担心太补，小哥甚至想买一头鹿回来，不过以目前初桃的身体状况来看，牛羊肉就已经足够。 听小哥解释完，纪初桃惊讶瞪大眼睛。 她以前还从没有想过这其中有那么多道道，在老宅时，她的饮食一直有管家给厨房调配，压根没关注过什么时间该吃什么。 现在想来，似乎在特殊那几天，老宅的厨师还真会额外给她煲一碗猪肝粥。 不过她的关注点有些奇怪。 “所以那些关心女朋友的方法都是没用的吗？好像没有哪条说要多补充肉蛋的。” 小哥垂眸对上她亮晶晶的桃花眼，斟酌回答。 “也不能说没用。” “嗯？什么意思？” “热水的作用是真的。” “……” 有小哥的悉心照顾，纪初桃平稳安全地度过了两天的生理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并且她又刷到过很多同样生理期女孩的视频，发现很多女孩和她一样是真的没有多吃肉蛋的概念。 想了想，纪初桃把小哥照顾她的食谱发到了网上，然后组织公司的一批科普账号来宣传女生生理期前可以多补充能量和维生素。 没想到随手发出去的一条只有几张图片的视频，连词条都没挂，竟然一下子火了，光转发就过了一百万次。 纪初桃的手机放在桌上就没暗下去过，屏幕一直往外弹着弹窗。 【xxx评论了你】 【xxx点赞了视频】 【xxx转发了视频】 等她发现的时候，这条视频已经上了热门，浏览次数也达到了一千多万。 纪初桃没有做网红的打算，账号的名字都是乱码，头像也是短视频app的初始头像。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条视频为什么会突然火了。 点开评论区一看，发现除了说学到了的女孩之外，竟然有不少留言是【少看读鸡汤】【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男朋友】【以为所有人都能吃得起肉吗？】【不如多喝热水】 其中点赞最多的一条，纪初桃看了之后直接笑出了声。 【博主这么炫耀有意思吗？一个生理期那么矫情，又要吃肉又要按摩，老一辈都说红糖水是好东西，怎么在你这里就变成没用的了？博主不知道很多山区的孩子连鸡蛋都吃不上，连卫生巾都没见过吗？】 这条评论底下有不少赞同或者反驳的跟评，纪初桃随手翻了几条就兴致缺缺。 她是一丁点儿不在乎这些人的评论，不过这人的评论倒是提醒了她。 唇角勾起，打了两个电话后，在这条评论底下留下一条回复。 【挺有趣的，老一辈喝红糖是因为吃不起肉，你说得对】 字打完，纪初桃也不管这唯一的一条回复产生了什么影响，直接把手机扔到一边，跑到外面和小哥一起打理花园。 一直到下午和小哥躺下午睡，她才再次打开手机，重新编辑了一条视频。 仍旧是两张图片。 一张公益物资站清单，一张慈善基金项目成立及捐款单。 刚发出去，看清内容的网友顿时犹如激起的千层浪，评论瞬间过百。 【博主牛逼！她力量物资站，我天，捐赠一千万的卫生巾，那已经够将近三万个女孩使用一年了！】 【这行动力也太强了吧，她力量，呜呜呜呜，感动死了，姐姐简直是天使！】 【你们是没看到新的慈善基金项目吗，彩虹计划，全国山区小学都可以报名，入选资助的小学每天可以供应一餐肉蛋，这姐不仅成立了项目，还先往里捐了五千万】 【怪不得姐姐要说那句说得对，原来她搞了这么大一个反击，啊啊啊啊！】 【我觉得重点是她力量物资站，大家有没有发现清单底下还有几个注明条件，物资站会建设学校监管点，持续接受社会公众捐献物资，卫生巾只限女孩在学校领取使用，还有工作人员招聘条件竟然仅限当过兵或有掌握格斗技巧的女性，工资包吃住八千！牛逼，全是给我们女性的机会！】 【彩虹计划也是！！！当过兵或者有格斗技巧，这不就是让女孩子能保护自己又能做好事嘛，还有工资拿！】 【弱弱补充，我好像还看见姐姐上面说每一笔捐献的物资和转账，都接受透明公开的社会公示】 【姐姐包养我！】 【姐姐包养我！】 【姐姐包养我x】 【……】 那个热评后来如何，纪初桃已经不知道了，因为有更多的热评被顶了上来，并且一直挂在她新一条视频上的是一个被她点赞的评论。 【女人帮助女人，女人保护女人】 第202章 黎簇 包厢里此时已经坐了六七个人，热闹得如同菜市场。 来的不止是白昊天和刘丧，还有好几个纪初桃和小哥见过的人，小花、吴邪、黑瞎子坐在沙发上聊天，胖子打电话订ktv，金万堂介绍过的大师阿透也在，还有坐在那玩手机的王盟。 见少女光彩照人地走进，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望过来。 灼灼逼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少女进来后，他们觉得整个包厢都忽然亮了起来。 “看我们天仙儿真不是徒有虚名啊，你们瞧瞧，这长相、这身材、这气质，太羡慕小哥有这么好一老婆了。” 胖子啧啧两声，语气里都是羡慕嫉妒。 纪初桃笑笑没理他，和小哥找个位子坐下来。 一到室内，温度很快就升了上来。 聊了没多会，她就感觉到有些发汗，于是把小哥的外套脱下挂了起来。 她发现那个叫黎簇的少年一直看着他们，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不过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小哥握紧她的手，淡淡扫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黎簇。 从几人一碰面开始，黎簇就一直盯着他们两个看，一副早就认识他们的样子。 他是那个能吸取费洛蒙的少年。 小哥知道。 但那又如何呢？ 当年参与进这件事情的人，没有哪个是能置身事外的。 就算不是吴邪找到的他，汪家也会尽全力找到他。 “今天咱们的人是不是快来齐了，坎肩呢坎肩怎么没来？”胖子问道。 吴邪晃了晃手机。 “坎肩在外地呢，暂时回不来，让我跟你们问好。” 坎肩可是吴邪身边一个又憨又可爱的小天使，纪初桃还挺喜欢的，看他特别单纯的样子就觉得好玩。 “小哥的粉丝来了，天真的粉丝也在，大花也有个女粉，瞎子都有个大徒弟，哎，就胖爷我和天仙儿什么都没有。” 胖子仰在沙发靠背上，哀叹。 纪初桃没觉得怎么样，以前她身边的拥趸不要太多，但现在她有张起灵一个人就足够了。 倒是小哥怕她心里不舒服，伸手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拍她的小手。 只有胖子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人都到齐了，等会吃完饭咱们去唱k，唱完就去打麻将怎么样？” 见胖子有点失意，吴邪提议道。 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小桃子神一般的手，摸什么来什么。 胖子还没说话，苏万就抢先一步回答。 “好啊好啊好啊，我想和纪姐姐一桌。” 和美女一起打麻将，心情都好。 他刚说完，吴邪、胖子和刘丧纷纷目光怪异地瞧他看去，说不上那含义是同情多一些还是看好戏多一些。 苏万眨巴了两下眼睛，小动物一样谨慎地往黎簇身后躲了一下。 后者面无表情，嫌弃地把他拉了出来。 “行，这可是你说的，小苏万，准备好钱，要不然我们小桃子可不跟你打。” 吴邪奸诈阴险地给这孩子挖了一坑。 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呀，苏万立马答应下来。 这傻徒弟！ 见识过小桃运气的黑瞎子乐见其成，完全没有提醒自家单纯徒弟的意思，小孩人傻钱多，长长记性也好。 纪初桃蛾眉微挑。 她还能不知道吴邪胖子俩人打的什么鬼主意，要赢她也是赢这俩人的钱，赢小孩子的算怎么回事。 “你们别欺负人家小孩子。” 一大把年纪了还那么幼稚。 小哥也淡淡地望向俩人，目光微凉。 看得他俩有点毛骨悚然，脊背发冷。 哎哟，小哥吃醋了。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纷纷咳嗽了一声。 “来来来，咱们人到齐了，快入座，后续还有节目呢。” 胖子招呼着大家坐下。 在场的三个女孩没坐在一起。 纪初桃身边一直是小哥，小白则是跟着吴邪坐，刘丧厚着脸皮挨着偶像，胖子则坐在纪初桃的另一边。 酒店的包厢很大，他们十几个人坐下来以后还是有点空空。 黎簇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两个人。 从他知道他们开始，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这么多人为他们把性命都赌上。 小哥专注地给少女夹菜，一点也没有回应他的目光。 不过纪初桃却抬头看了一眼黎簇，冲他微微一笑。 小花看着几人，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没有说话，只是提起酒杯，祝贺吴邪死里逃生。 除了纪初桃还有开车的王盟、胖子以饮料代酒，其他人都纷纷拿起了酒杯。 “干什么，搞得这么隆重。” 吴邪笑着看他们，杯中酒一饮而尽。 饭桌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 也许是他们都已经老了，世界已经变成了年轻人的世界。 吃完饭，纪初桃去开了自己的车，苏万闹着想坐，吴邪和胖子就去上了小花的车。 少女导航到ktv地址，单手开车的样子让苏万小孩满是星星眼。 车里安静地有些诡异。 如果只有她和张起灵的话，纪初桃一点都不会觉得尴尬，但是现在后面还有三个小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 她纠结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声。 “在上学吗现在？” 被仙女姐姐关心的苏万赶紧回答。 “我们都上学呢，纪姐姐。哦，好哥不读了，他可厉害了，身体素质杠杠的。” 纪初桃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 那个叫做杨好的少年一直都很沉默，他很善于观察周边的环境，并且是那种非常快速就能融入其中的人。 身上还充斥着一股狠劲儿，还不是黎簇那种疯。 三个小孩也喝了几杯啤酒，没一会儿，车上就充斥一股淡淡的酒气，纪初桃的鼻子好，闻得清清楚楚。 “老公，给他们拿点水喝。” 小哥看到她微微皱了下鼻子，便知道老婆肯定是不舒服了。 他打开自己专属的储物柜，拿了三瓶果汁递给苏万。 “谢谢张大哥，谢谢纪姐姐。” 苏万开心地接了过来，给身边沉默的黎簇和苏万一人一瓶。 黎簇垂头看着手中果汁，手缓缓地捏紧。 他有时候很想不通，这两人看起来就是一对恩爱情侣的样子，有吴邪什么事儿啊？ 他一个劲儿的拼命去救人家。 可同时他又能理解，如果是他的朋友，他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而且那是吴家三代的计划，不是吴邪一个人能左右的。 只是终究——意难平。 纪初桃开着车，很快就到了胖子预定的ktv，一个豪华的大包厢，极具现代感的设施。 看来吴山居最近赚了钱，胖子口袋都丰盈起来了。 坐下来没多久，服务生就推着一个小车走了进来，推车里摆放的全都是洋酒。 “喝，今天都是大花请客，我们得喝够本儿了。” 胖子把酒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 随后陆续有五六个果盘也端了上来，没一会儿，整个桌子都摆满了。 “我说胖子，就算这顿是我来请，你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小花看着这些东西，失笑。 胖子果然还是那个胖子，都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改。 他摇了摇头，又觉得这样也挺好，他们还是当初那些人，大家重新聚到了一起。 纪初桃和小哥就窝在沙发角落里，没有喝酒。 少女靠在男人怀里，俩人一起盯着手机屏幕，在研究过段时间先回雨村，然后准备出去旅行。 “我们去海南吧，海边可以穿漂亮的小裙子。” 纪初桃抬头看着小哥，软软地撒娇。 她的话让小哥瞬间想到家里衣帽间那些新送来的衣服，都是仙气飘飘的裙子，一半都有着共同的特点。 统一露着大片皮肤！ 小哥眉头微微一拧，说不出同意的话，但也不想让初桃不开心。 怀里的少女唇角不易察觉地上扬，看他纠结的模样，心里暗笑。 “那要不我们去西藏？大理？巴乃？” 听到还有其他选择，小哥才眉目舒展，想了半天。 “去海南吧。” 他看着初桃，唇角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想去，自己就陪着去。 纪初桃定定看了小哥一会儿，接着猛地凑上去，水润的红唇重重印在小哥的薄唇上，昳丽小脸挂上甜丝丝的笑。 “老公，我们还是去云南吧，那里鲜花多，我想去看鲜花。” “好。” 小哥回答道。 黎簇猝不及防看到俩人亲密的一幕，嗓子里的酒直接喷了出来，随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看到了一点少儿不宜的东西！ ktv这种地方，原来刘丧一直都是敬谢不敏的，不过纪初桃花重金定制的耳塞，他现在已经能够熟练运用了。 连上手机app调完以后，自动就隔绝了大部分的刺耳音。 不过他还是能清楚地听到包厢里人的心跳，而现在那个黎簇，就是心跳最剧烈的人。 纪初桃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她靠在张起灵怀里，忍不住望向那个叛逆的小孩。 怎么咳得跟吴邪得肺病的时候那么像。 黎簇脸都咳红了，额头也冒出了一层汗。 包厢里的厕所刚才被苏万占领了，他只能跑出去，找外面的洗手间洗把脸。 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冰冰凉凉，扑在脸上很快就缓解了那股热意。 黎簇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当初那张稚嫩的脸已经不见了，现在留下的黎簇，是一个能掩藏自己情绪的黎簇。 但少年还是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还是沉不住气。 等他整理好情绪，走出去时，就被靠着墙等待的白裙少女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纪初桃曾经和胖子仔细地聊过十年里发生的事情。 吴邪不愿意说，他表面上所有的狠戾，都遮盖不住天生的善良和脆弱。 那些伤疤，也是他挣扎深陷的证据。 少女将手里的水递给黎簇，精致绝色的眉眼让人不敢直视。 黎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生涩地说了一声。 “谢……谢谢啊。” “我们应该谢谢你才对。” 纪初桃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很温柔，眼中的情绪却平静如水。 她说完这句，便没再讲其他的。 有些事情太重，是压在人的命里，别人是没办法去开导的。 命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 纪初桃抓起黎簇的手腕，让他的手掌摊开，在手心上放了一颗糖，随后转身回了包厢。 黎簇看了手心的糖果很久，撕开包装塞进嘴里，敛下眼眸，啧了一声。 太甜了。 ps:听雷在大修，会很慢，不看也不影响剧情，所以先更新雨村了，私密马赛这种情况还会发生在王母鬼宴但是王母鬼宴之后！本人保证原创副本绝不卡顿??? 第33章 番外：喜宴 自从农庄一炮而红、成为大人小孩到福建必打卡的地方之后，雨村村民的经济状况一下就被带动得好了起来。 先不说那些在农庄里做小生意赚了不少的，就是村里年长的阿公和阿婆，也靠慈祥端正的长相成了雨村的吉祥物。 不仅能把自家自产自销的农副产品摆摊卖出去，还能拾掇出家里的房间给来雨村自由行的游客住。 就连阿公阿婆村口大树底下聊天打盹儿的时候，也跟乡村油彩画一样。 村里财政状况好转，有了钱的家庭也有底气让离家在外的孩子回来，尤其是那些已经适龄结婚的青年。 纪初桃觉得最能体会到这一点的是，他们四个参加喜宴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以前他们刚到雨村的时候，一年到头可能就那么一两次喜宴，但现在，几乎两个月就得一场，并且规格比从前好了太多。 前段时间福建农村喜宴大席在网上火了一把，因为一对比，福建农村大席每桌最低两三千菜品标准显然已经赶超全国百分之九十的地方。 只是福建每个村子各有各的习俗，像雨村之前经济状况差的时候，自然没有那种排场，不过现在，纪初桃觉得变天了。 “一桌三千不算烟酒，摆50桌？李大姐，发财啦，这个标准办一次没个小二十万可下不来，真弄这么高？” 胖子咂着嘴，眉头皱得能夹死个苍蝇。 他面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朴素条纹衬衫的中年妇女，漆黑的头发贴着头皮梳得工工整整，双腿并拢在一起，手放在膝盖上，抿唇看着胖子点头。 “放心吧王老板，我和孩子爸这两年在农庄里摆生意赚了不少钱，现在孩子结婚，我们也想请亲戚朋友走动走动。” 似乎觉得自己这样有些炫耀，李大姐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孩子到时候也有不少同学和同事过来，50桌不多。” 胖子自然不是嘲笑她没钱装阔，而是明白村里人大都简朴，赚钱都不容易，这边结婚又不兴客人给高价礼金。 说白了，二十万的酒席吃完就成屎尿屁出去了，靠收礼金平账，五万都收不回来。 他是担心李大姐回过味儿来后，心疼那些打水漂的钱。 吴邪进屋时，闻到一股染发剂残留的刺鼻味儿，看了眼味道来源和她对面夹着眉头的胖子，扬了扬眉一屁股坐在边上。 “既然李大姐能跟你开这个口，就说明人家已经做好预算准备了，胖子，结婚是人生大事，李大姐来找我们，也是想让我们帮忙达成这个高光时刻，我觉得这事可以。” 在吴邪的撺掇下，胖子把这件事情接了下来。 这是他闲暇之余给自己开创的副业，专接村里和附近村子的喜宴，不说要赚多少钱，主要是想沾沾喜气。 他的助手包括且不限于吴邪、纪初桃、小哥，以及喜来眠的所有厨师和服务员。 前段时间小哥陪老婆出差，没被拉去当壮丁。 但这次回来，两人正好赶上李大姐家的喜事儿，于是凌晨就被拉起来到市场买菜。 “帝王蟹、东星斑、小青龙、海参、鲍鱼、鱼翅都给安排上，好做、面子也好看，羊排、猪肚、九节虾，再来两个冷盘、一个大肉、一个燕窝、一个果盘、一个甜汤。” 采买之前，胖子就写好了十六道菜单，寓意“六六大顺”，吴邪还给这些菜分别命了名字。 什么金玉满堂、连理双枝、鸾凤和鸣、佳偶永结…… 纪初桃看到这些名字的时候都愣了一下，这可以说是非常专业的喜宴菜单了。 挑选食材供应商的时候，吴邪还凑到她和小哥身边，询问李大姐家的情况。 “我记得他们应该是在农庄夜市里卖卤味吧。” 纪初桃想起上次农庄经理发来的财务报表，最后几页就有夜市的一些情况。 “农庄的客流量很稳定，李大姐的卤料方子也不错，听经理说过他们生意还好。” 她之前在规划夜市的时候就没有收取村里人的摊位费，每家过来做生意的每天交个十块二十块意思一下，相当于给他们节省了一部分开支。 所以她说的几千块钱还是少数，李大姐和丈夫都能干，一个月下来手上即便剩不到二十万，十万也总是有的。 “那还行。” 吴邪松了口气。 “我后来想想要是让人家勒紧裤腰带安排这么一顿，也确实不太合适，不过既然他们能力在这儿，那想好好宴请一下也是应该的。” 李大姐夫妻结婚早，两个人都能干，硬是把儿子送出山里，咬牙供到大学本博连读临床医学。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这已经付出了百倍千倍的努力，可只要坚持下去，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本来他们夫妻两个还在担心给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没想到两年过去，他们已经能让儿子更有底气来继续学医。 这次喜宴，是因为儿子已经和处了五年的女朋友求婚，李大姐夫妻俩也觉得条件上来了，就不能辜负人家小姑娘。 所以才有了一开始找胖子来主厨喜宴的事。 婚礼前两天，村里突然开始热闹起来。 除了李大姐夫妻俩请来布置婚礼场地的礼仪公司，新娘新郎的同学和同事陆陆续续抵达，有的住在农庄里，有的干脆就在村里人家住下。 村屋也因为像童话故事里的花房城堡，门口转悠的人忽然多了好几倍不止，很多年轻女孩过来打卡。 有次纪初桃牵着白茶出门，还恰巧碰到新郎带着同学在村里散步。 她的农庄老板身份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新郎也听他爸妈说过对老板的感谢，为此特意上前和她寒暄了几句。 纪初桃着急出门找小哥，淡淡回应后便牵着狗离开，根本没在意其中一个年轻男生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完全一副着了迷的样子。 喜宴当天，为了方便帮工，纪初桃换了短袖和牛仔裤，浓密的长发也扎成丸子，显得脸蛋更加小巧精致，嫩得像能掐出水来。 小哥依照心中所想，抬手捏了捏老婆细嫩的小脸。 结果得到她气鼓鼓的一瞪。 主厨是胖子和吴邪，小哥和纪初桃帮忙拿送蒸笼和碗碟。 四个人做五十桌餐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们从清晨开始准备，在临时搭建的灶台上架好十几层特大蒸笼。 趁着活海鲜还没到，吴邪和胖子先把配料备齐，把泡好摘净的燕窝放在小盅里，又装好上百盅佛跳墙慢慢炖着。 下午海鲜到了以后，小哥就开始专门处理海鲜，吴邪俩人正式开干。 因为整顿宴席海鲜居多，所以把菜全部备齐最后一起上锅蒸是最能把握火候的方法，在这期间，他们做的大多是冷盘和其他备料。 做大席纪初桃自认帮不上忙，小哥又不想她处理海鲜伤了手，她便只能顶着一张谁神仙妃子似的俏脸，提着二三十斤的大铁锅帮着刷锅。 “小桃子，锅刷完把花生放进去，一会儿我来熬花生甜汤。” 相处这么多年，吴邪早认清小桃子的力气指定比他还大，所以也没担心她提不动铁锅。 “行，我一会儿把洗好的花生倒进去。” 纪初桃看了看吴邪脑袋上呼呼往外冒的汗，心中感叹看来做大席比她刷锅难多了。 一想到这，手里的铁锅顿时顺眼起来。 等她一兴奋直接把十几斤花生倒在锅里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刷锅的立方离灶台有段距离，她只能抓起两边把手将铁锅提了起来。 年轻男生鼓起勇气走到临时厨房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那天他惊鸿一见引为仙女的女孩，此刻在下午霞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夺目耀眼。 身型高挑，体态婀娜，如同画中走出来的女仙。 两条白玉藕一样的胳膊雪色无瑕，五指纤细修长，似月华落在骨指之间。 夏风拂过细碎落下的墨发，露出半张犹如艺术品的侧脸。 年轻人心中只剩下两个字——好美。 然而下一秒，他心目中的仙女伸出两只精美的手，握住那比她细腰宽上好几倍的铁锅的两端把手。 铁锅里装满水和花生，光是看着就知道绝不止五六十斤。 但仙女脸都没红，直接轻松一提，稳步带着能把她装进去的铁锅一路走到灶台边上。 紧接着又是向上提高一点，稳稳把铁锅坐在灶台上。 ！！！ 这对吗？！ 年轻人下意识退后两步，偷偷瞄向仙女那两条纤细柔弱仿佛一掐就能折断的雪白胳膊，视线一转，又落在刚刚被她像端空盆一样拎起的一米多长的大铁锅。 ！！！ 这不对！！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显眼，让纪初桃想忽视都不行。 然而她刚皱眉抬起头朝年轻人所在的位置看去，两人视线对上，就见后者像是触电一样忽然浑身一抖，惊恐地又后退两步。 纪初桃：？ 她很像鬼吗？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少女不明所以，不过也不准备在意这件事，想过去堆放材料的地方拿一包冰糖，却忘记手里还捏着准备用来翻花生的铲子。 这一幕落在年轻人眼里，就是那貌比仙子的怪力美女来找他了。 想起仙女的怪力，他既伤心又苦涩。 看来他和仙女没缘分了，万一以后吵架，仙女可能一巴掌就能把他扇死过去。 于是，在纪初桃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年轻人惊恐又难过地小跑离开了临时厨房。 暗中观察完一切的小哥收回视线，平直的唇角微微上翘了一些。 第34章 番外：案件 小镇最近发生了几起失踪案，这是吴邪胖子从喜来眠回来时带回的八卦消息。 他们刚到雨村时，小哥经常去山里巡山，帮助巡逻民警抓过不少偷猎和放荒烧火的人，极大方便他们维护镇上和村里的治安。 加之他们是村里和镇上都有名的企业家，因此喜来眠和镇上公安民警关系一直不错。 本来失踪消息都是要封锁的，但有一个失踪女学生的行动路线恰巧途经了农庄，于是调查民警便来喜来眠抽调录像。 吴邪和胖子恰巧当天去喜来眠cos大厨师和服务员，两个好信儿的跟着全程看了监控录像，并且邀请几位民警去喜来眠吃饭。 正好下班时间，彼此间关系又确实不错，几个民警便留下来吃顿胖子做的便饭，并且简单说了这次的失踪案件。 其实本意也是想让他们帮忙关注一下，尤其是能人小哥，如果不是小哥几次拒绝，镇上公安局早都想把他邀请过去当辅警。 只是小哥不要那几千块钱，也不想离开老婆身边。 最近福建雨季，几起失踪案全部发生在暴雨夜。 受害者全部是女孩，平均年纪还不超过十六岁，都是在放学或者下班路上莫名其妙消失，监控只能看到她们进了小巷，之后便像人间蒸发一般，完全消失无踪。 失踪女孩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联，社会关系也非常简单。 简而言之，凶手是随机作案，并且反侦察意识很强，选在暴雨天犯案，不仅留不下任何痕迹，警方破案难度也会大大提升。 “这鳖孙子也真是造了孽了，好好地绑架人家姑娘做什么，怎么不见绑架男人呢，只能欺负女人的杂碎，真该剁吧剁吧喂狗。” 自诩怜香惜玉的胖子从讲这件事开始就骂骂咧咧，一直到纪初桃和小哥吃完宵夜，他那嘴都还没消停。 吴邪不太同意他的说法，抱着白茶拍了拍它粗壮的身子。 “给狗吃都是委屈了狗，你看我们白茶平常吃的都是什么，优质牛肉，这种变态罪犯就应该当农家肥。” 虽然盗墓也不是什么好事，有些盗墓贼、例如他也是杀人放火没少干，但好歹大部分都只为求财，能不害人就不害人。 这种专门绑架女孩、还是小女孩的变态，哪怕是在号子里都极为可耻，绝对是任人欺凌的对象。 毕竟，那些上了年纪的牢头谁没有老婆孩子？ “小桃子，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吴邪到现在为止仍然记得他们之前上山找盘马的场景，小桃子光凭树叶上一个血滴就判断出那么多状况，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学习小桃子的这种谨慎。 而这种谨慎也三番五次救过他的命。 “大雨天犯案，的确不太容易留下线索。” 纪初桃擦干净唇角，和小哥收拾完桌子后才到沙发上坐下，一起看吴邪和胖子拿回来的一段监控录像。 自从喜来眠发生投毒事件，造成如隔三秋肾功能激素下降以后，农庄的监控就变成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连保安都增加人数二十四小时轮流巡逻。 失踪的那个女学生刚刚十六岁，父母早早过世，和爷奶相依为命。 农庄里做生意的友好的村里人叫她每天到摊子上帮忙三个小时，每月会给她开两千多块钱，保证女孩的学业可以继续。 监控录像里显示女孩在晚上七点出了农庄大门，骑上自行车消失在监控路段，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整个监控录像没有任何异常。 吴邪和胖子甚至拷贝了女孩失踪前半个月的录像，基本都和失踪当天的情景一模一样。 “叫她过去帮工的老板人好，两千块钱对于刚上高中的女孩来说不少了，也不让她干什么，在最忙之前就把人赶回家学习。” “往常那个女学生都是八点回去，恰好当天下大雨，老板就让小姑娘早点回家，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农庄的夜市和美食街每天会营业到凌晨两点，晚上八点这个时间段，可以说是刚刚开始营业。 而且农庄生意好的离谱，哪怕是下大雨，在农庄里住的人也根本不少，正是外送忙的时候。 听到两人如此说，纪初桃忽然眸光一闪，问道。 “所以女孩下班的时间和往常不一样？” 吴邪和胖子茫然点头。 少女沉默片刻，接着慢慢列举了几条。 “按照现有的情况来看，嫌犯应该不是随机作案，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变态犯罪。” “几个受害者社会关系上很有可能有交叉，或者曾经去过某个地方，有某些共同点，才引起嫌犯的注意。” “他长相应该不太起眼，比较老实随和，甚至有一点清秀。单身、身材中等，不会是太高大的类型。有车，熟悉镇上和村上的路段，有单独的住处和相对体面的工作，没有太大的经济压力并且有足够的社交能力。” “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受害人的尸体，我想很大概率上，那些女孩现在只是受了折磨，有可能还没死。” “简而言之，这个人在享受作案过程。” “查一下案发当天下午四点到晚上十点有哪些车从农庄前经过，并案调查其他案发地点附近当天经过的车辆，应该能缩小一下范围。” 纪初桃说完抬起头，发现张起灵、吴邪、胖子都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花儿一样。 “这么看着我干嘛？” 小哥没说话，长臂一展，直接把老婆拉进怀里。 吴邪和胖子则是纷纷举手，一个接一个提问。 “小桃子，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多的，是不是小说里说的身临其境去感受，有什么根据吗？说来听听。” “我们天仙儿真牛逼啊，咋感觉顺着你这个思路都可以破案了？” 少女失笑，靠在小哥怀里，认真回想。 “也没有，我小时候爷爷请过一位老警察来教我，那人是国安局下属犯罪调查部部长，曾经在fBi任职犯罪调查顾问，是痕迹学和犯罪心理学专家。” 很多她对人和痕迹的判断都是来自这位老师的教导。 虽然爷爷原本的意思是想她陷于危险中有更多保护自己和判断情况的能力，但不得不说，老师们带给她的远远不止那些。 吴邪若有所思，但胖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那些关于长相、单身、有车、工作呢？你就光看了一段监控啊，咋能想出来这多？” 既然讲了，纪初桃也没打算瞒着，刚好借机给他们上一课。 “这是一种统计学模型，也是CiA对罪犯性格特征和心理犯罪的一种理论侧写，不过这种只适合在案件初期使用。” 小镇民风淳朴，发生的犯罪案件大多简单，都是些打架斗殴或者混混闹事，最严重才到激情杀人或者卖淫贩毒，像这次这种变态案件，很多老警察都少见。 “我们农庄虽然离小镇不远，但至少也有十公里，况且当天临时下班是突发事件，嫌犯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预料到这件事，足以证明他是预先踩点跟踪过那个女学生，是有针对有预谋的犯罪。” “雨天虽然能抹去大部分痕迹，但对犯案难度也大一些，你们看那些女孩失踪的地方，彼此之间跨度超过十五公里，加上要运输藏匿，说明他一定具有一辆合适的交通工具。” “同理，女孩们被无声无息绑架带走，到现在为止都没人提供线索，证明嫌犯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为人谨慎，拥有单独藏匿女孩的地方并且有信心不被人发现，这都是要有一定经济条件才能办到。” 纪初桃不是专业的刑侦人士，想帮忙也有限，不过在胖子把这些全部复述给镇上警察后，没有几天，他们还真发现了一辆在几个案发现场都出现过的现代。 原本这辆现代并没有引起警方的注意，因为每次监控上都是不同的牌照。 但由于先前那番言论，纪初桃被特殊请过去帮忙。 看过视频后，她很快就发现这些不同牌照的现代车其实都是一辆，大概因为经常更换假牌照，嫌犯不小心将车后屁股划了一道擦痕。 其他人看不到，纪初桃却看得异常清楚。 并且通过走访调查，几个女孩都有一个小爱好，就是在放学或者下班以后偶尔去镇上的剧本杀盘本。 年轻人往往更喜欢，也更擅长玩这类游戏。 而几个失踪女孩全部都玩过一个有关校园霸凌的剧本。 事情到这里，调查起来就非常容易了。 现代的主人是一个摄影师，独立经营了一家写真照相馆，就在几个女孩常去的剧本杀店附近，而那些女孩也全部被他藏在老家的地下室暗房。 据警方调查，这人初中时因为身材和长相，曾经闹出一些误会而被校内外两伙女生同时霸凌。 事情在当时闹得不小，后来女孩家长和校方共同赔了钱息事宁人，当时的摄影师也跟随父母离开了小镇。 直到多年后，他又重新回到这里。 一次偶然，他看到剧本杀老板在商家群里发的一个新本邀请，是一个有关校园霸凌的剧本。 更凑巧的是，这个剧本和他曾经的经历简直一模一样。 曾经被霸凌而在心中种下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经过这样的催发，令摄影师对那些看似青春靓丽的女孩产生了不能磨灭的恨。 年轻人玩沉浸式剧本杀都希望能带入其中，虽然没人会真动手，但几下推搡是免除不了的。 他的第一个猎物就是这样来的。 曾经那些对霸凌者的恨在一句又一句的话语中转嫁到无辜女孩身上，恍惚之中，女孩的脸变成了那些睡梦中都觉得恐惧的面孔。 于是，一个，两个，三个...... 他抓了一个又一个女孩，用球杆殴打她们，用开水烫她们的手脚。 看着女孩们恐惧的目光，心中的畅快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疯长。 警察抓到他时，他正着手准备杀害第一个绑回来的女孩。 还好来得及时，没让他得逞。 小镇这一桩恶性案件就此告破，虽然纪初桃觉得这一次只是运气好才能抓到人，但警方还是特意做了锦旗送到农庄感谢他们的帮忙。 农庄负责人把锦旗挂在酒店大厅，保证每一个来的客人都能看见。 没过多久，小镇和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纪初桃破案有一手，还得到了警方授予的优秀市民称号。 于是，雨村的大爷大妈纷纷上门，请她寻找走丢的鸡鸭猫狗，以及不知甩到哪去的首饰配件。 弄得她不得不和小哥开车出去自驾，躲避掉大爷大妈的“十万疑问”。 不过如此一来，小哥最终成了渔翁得利的人。 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翻阅旅游景点的初桃，小哥眼底闪过一丝轻松的笑。 嗯，他喜欢二人世界。 第203章 麻将 等大家唱完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白昊天第二天还要到十一仓上班，王盟也得去看铺子，吴邪便让他送小白回去。 其他人转战到温泉酒店，开了三个麻将房。 苏万如愿以偿地和仙女姐姐坐到了一个桌上。 他豪气十足地拿出自己的压岁钱，除了他们两个，桌上还有刘丧和黎簇。 刘丧专门为了看偶像来的，因为小哥就坐在纪初桃的身侧。 两人一起看着一副牌，但他不会打，只是陪着老婆玩。 托最近经常被小哥拉着进行夜间运动的福，临近午夜，纪初桃也没有感觉到一丝困倦，反而有点兴奋和喜悦。 小苏万主动送上门来，不讹他一下真的是可惜。 “纪姐姐，你别看我年纪小，我打牌也是很厉害的，就比黎簇差那么一点点，哎，谁叫我没有黎簇那么狡猾奸诈，我记性不好。” 苏万惋惜地摇了摇头，师傅说了，学历很重要的。 首庄是他来做，苏万码完牌后，纠结了半天打出去一张。 “六筒。” 他的上家是纪初桃，下家是黎簇，六筒刚打出去，就被黎簇给吃上。 “七万。” “碰！” 纪初桃直接亮出自己的两张七万，挑眉看了一眼刘丧，没有给他摸牌的机会。 后者感受到她的嘲笑，很想翻个白眼，但偶像就在旁边，他硬生生忍住了。 纪初桃抛出一张三条，随后就进入了听牌。 苏万摸了一张一万，不过他想做清一色条子，手里一张万字都没有，于是直接打了出去。 “一万。” 正当黎簇想继续摸牌时，对面那个面若桃花、看着比他年纪还小的女人，娇滴滴地说了一句。 “胡，清一色，七番。” 苏万不可置信地趴在纪姐姐牌上看，还真是清一色万字，他竟然点炮了！ “纪姐姐，你太厉害了。” 傻白甜的孩子翻出手机，直接给仙女姐姐转了28块钱的红包。 纪初桃笑眯眯地点了打开，随后把手机交给小哥，巴掌脸上都是认真之色。 “老公，收好了，今天就靠他们三个把油费房费机票钱都赚出来。” 除了刘丧，剩下的两个小孩都不信邪。 苏万开局点炮以后，庄家就落到了黎簇身上，第二局他十分慎重地码牌打牌。 “红中。” 牌刚落下，黎簇就看到对面的纪初桃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心中顿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 “我胡啦，大三元。” 小哥认真点开黎簇发来的红包。 微信收款+32元。 刘丧看着就知道自己也跑不了，等抓完牌随便打出去一张，牌轮完了一圈，再到他打时，果然又点炮了。 纪初桃微信收款+40元。 “纪姐姐，你不会是作弊了吧？但我们用的是自动麻将机啊，没有办法作弊呀。” 苏万十分疑惑，并且不信邪的按下洗牌按键。 此时庄家已经落到了纪初桃身上，而他们三个的噩梦这时候才刚刚开始。 “自摸，清一色对对胡。” “自摸，混一色。” “自摸，大四喜。” —— “自摸，十三幺。” 纪初桃喜滋滋地将牌亮出来。 三个小孩已经输得麻木了。 苏万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微信零钱，暗戳戳地瘪了瘪嘴。 纪姐姐真是太厉害了，从她上庄以后就再也没下来过，而且一个让他们胡的机会都不给，把把要不然就是自摸，要不被点炮。 嘤——现在才明白师兄和胖爷看他的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想到这，苏万可怜巴巴地看向门口，与此同时，吴邪他们还真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苏万、黎簇，你们有没有被小桃子赢得哭鼻子啊？” 吴邪扬起一个坏笑。 “师兄！！！” 苏万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赶紧伸出手去要抱抱。 “纪姐姐太厉害了，她一直赢，都把我的零花钱赢光了。” 他们打得是两块钱的牌，纪初桃摸不到第三张牌准胡，要多准有多准，最小一次都三番，加上庄家自摸，还要翻番，一收收三家。 “我早暗示你了，你不听。” 吴邪拍拍苏万的头。 “哎呀苏万，来告诉胖爷你输了多少。” 胖子忒坏地问道。 苏万看了一眼自己的钱包。 “输了一万多。” 这钱虽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是自己一分一分赚来的，他们仨帮人解决问题赚的。 苏万输得最惨，点了好几把大的，黎簇输的最少，只有坐庄的时候点了一次炮。 刘丧处在中间位置，大几千。 纪初桃按亮手机，发现已经凌晨五点了，不知不觉打了好几个小时。 “多谢各位老板，白天请你们吃饭，我要去睡觉了，你们继续玩。” 少女打了个哈欠，向小哥张开两条雪白纤细的胳膊，后者直接拦腰将她抱起，往门外走去。 纪初桃额外定了几个带温泉的房间，麻将房里面空气不好，不适合睡眠。 一行人玩到了一大早，又睡到下午才醒过来。 虽说小花说请客，但他们大老远从北京过来，还要负担这次开销，吴邪和纪初桃都不是没情商的人，在杭州让小花请什么呀。 于是这次买单的老板变成了纪初桃，十来个人又去吃了一顿人均998的自助。 谁让她打麻将赚到了。 临别之际，纪初桃送给黎簇和杨好一人一把匕首。 那是她从十一仓里收缴来的，是两把品质非常不错的匕首。 苏万非常难过，为什么只有自己没有礼物，不过转头就收到了纪姐姐送的一个精致袖箭。 杨好有门路可以把这三个管制刀具给带走，并且三小只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这仨可都是古董，先不说实用性，就是价值也是不菲的。 当然，纪初桃也不是钱烧手，她只是想那么做。 他们被迫入局，虽然不是她拉入的，但最终终究是为了张起灵和她。 俩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出去逛了商场。 杭州这些年发展的越来越好了，不过他们大半时间总是在外闯荡，很难说固定时间能平静地生活。 因为经常下墓的原因，小哥经常穿黑色的衣服，不容易脏又好清洗。 连帽衫和连帽卫衣他有很多，款式都差不多。 不过纪初桃正在培养他学会分辨喜欢和习惯。 所以他的衣柜里除了卫衣，还有很多定制的西装、衬衫、冲锋衣、休闲外套和风衣、大衣。 小哥的个头在男性同胞中不算是非常高的，但他身材比例尤其好，一双大长腿能抗能打。 他肌肉密度非常高，虽然力气大的能举起一头牛，不过肌肉却没有健身人士那样夸张。 纪初桃最喜欢抚摸他的腰腹，跟她的杨柳细腰不同，张起灵的腰灵活有力，摸上去很柔韧，腹部的每块腹肌形状都很好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小手摸来摸去的时候，小哥的表情都很奇怪。 此刻纪初桃抱着他的胳膊，两人正在商场里头逛街，小哥一只手里已经提了不少购物袋。 路过一家美甲店时，她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手，立刻拉着小哥走了进去。 这个门店装修非常精致考究。 店主是个很有品味的年轻女孩，里面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男生在等一个漂亮女孩。 见俩人进门，店里的人目光都亮了。 这是开在一个高端商场里的美甲店，见过的俊男美女不知道有多少，但今天这样绝色、超凡脱俗的一对情侣，老板娘还真没遇到过。 “你好小姐姐，请坐。” 她主动打招呼。 纪初桃微微颔首，跟小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不是她第一次做美甲，不过小哥却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他看着老婆雪白细嫩的手，一层一层被涂上一种味道刺鼻的液体，然后塞到一个像是小铁盒子的里面，散发着蓝白色的光。 老板娘见过很多陪女朋友来做指甲的男人，但是今天这位是他们里面最奇怪的一个。 他全程都不玩手机也不看别人，而且从进店以后，这个帅哥真的就只看了自己一眼。 真的一眼！ 后面就全程盯着自己的女朋友。 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啊—— 纪初桃早已经习惯了张起灵这个盯盯怪。 他要么就是看自己，要么就是看自己发呆，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俩人早默契得像一个人。 “这个好不好看？” 少女指着ipAd一张照片问道。 小哥看了一眼，图片上只有两只手，指甲是亮晶晶的粉色，上面还有一些像星星月亮的金属贝壳的东西。 他自动代入了老婆雪白纤细的手，非常认真回答。 “好看。” 纪初桃选的是一个很少女风的指甲，有点像美少女战士里的水冰月，她手白的透明，映衬着粉色尤其漂亮。 “那就这个吧。” 她把平板还给老板。 年轻老板接过来看了一下，就熟练地把配饰全部挑了出来，一边笑着和纪初桃聊天。 “小姐姐，你和你男朋友真般配。” 小哥听到后抬头看向老板，纠正道。 “不是男女朋友。” 他们是夫妻。 老板一愣，不是男女朋友？那是什么关系，难道是暧昧的追求关系？ 纪初桃忍不住勾起唇角。 因为要做指甲，她就把戒指放在了包里，看到小哥那副认真的模样，她笑着解释了一句。 “他是我老公。” 第204章 重回雨村 做了新的漂亮指甲，纪初桃很开心，不时就要翘起手指欣赏一下。 小哥很久没见到她爱美的样子，眼中也流露一点微末的笑意。 他牵住老婆细嫩的小手，提着东西回了家。 昏暗的床头灯下，少女纤细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扣住，牢牢压在床头，指甲上的金属碎片反射出明亮的金光。 她咬着唇瓣，努力抑制破口而出的【呻】吟，贝齿在红唇之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小哥看得心疼，长臂一捞，直接将女孩抱在怀里。 薄唇寻着雪白的天鹅颈一路向上，印下一串湿吻，最后落在娇艳的红唇，浅浅研磨舔舐。 夜半时分，空气都透着凉意，但缠绵的两人身上却覆着一层薄汗。 娇吟被人吞入腹中，少女只能发出一阵阵小猫儿似的娇哼，她的身体沉浸在情海当中，完全被男人掌控。 小哥的力气极大，每每扣住她的手腕时，少女根本就没办法挣脱，这也是他的趣味。 他想要初桃完完全全和自己共同沉沦。 他们彼此相爱，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 但小哥始终记得，自己是在一片虚无之中捡到的女孩。 青铜门十年，他重新拥有了过去的上百年记忆，恍然惊觉，俩人早已经认识了一个世纪。 他不能失去初桃，所以要牢牢的掌控她的心、她的身体、她的未来、她的全部。 不管初桃从哪里来，都要永远留在他身边。 小哥再度吻上少女的红唇，纯黑色的眼睛缓缓闭紧。 …… 阳光穿透窗户，照在床上时，小哥精致的眉眼跳动了一下。 他没有起来，而是怀中的少女搂得更紧了一些。 纪初桃小脸贴在小哥的胸口，迷迷糊糊地抱着他的腰。 “老公，我想吃桂花糕。” 声音娇滴滴的，略微有些沙哑，昨天被小哥闹腾的厉害，她的嗓子都哭哑了。 小哥低头亲吻了一下老婆的眉心，应声。 “我去买，还要吃什么？” 纪初桃仰了下头，眼睛睁开一条缝，从浓黑的眼睫中看着他的脸。 “还要杏仁豆腐、龙须酥、条头糕。” 她说完，小脸凑上男人的唇角，落下一个轻吻。 “早点回来。” 小哥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把被子给她掖好，洗完漱换好衣服便出去。 纪初桃闭上眼睛又躺了一会，迷迷糊糊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微信上竟然多出了好几十条的信息，少女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 吴邪、胖子、小花、瞎子、刘丧……都给她发来了问候消息。 纪初桃点开和吴邪的对话框，发现他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小桃子，指甲很好看。】 除了他，胖子他们的话也大差不差，有夸她手漂亮的，有夸钻戒亮的。 少女扬了扬眉，打开张起灵的朋友圈，发现他发了一条朋友圈，只有两个字——好看。 配图是两人交叠的手，自己的小手搭在他的大手上。 亮晶晶的指甲显露出来，无名指还戴着一颗钻戒，下面的那只大手也露出了一个男士戒指。 纪初桃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挑了一张两人的合照也发到了朋友圈，配上一句——确实好看。 这也是她第一个朋友圈。 到了这个世界以后，纪初桃就逐渐对手机没有什么兴趣了，她发现了更多好玩的东西，比如碑文古书、杂记拓本。 以前她从没接触过这些东西，现在看来倒是真的很吸引人。 而且纪初桃有最好的老师。 没有一个人会比张起灵更懂这世上的机关、历史，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学习。 小哥提着糕点回来的时候，纪初桃已经穿戴好，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古籍。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迷蒙出一片金光，从发丝到足尖，好像从天上下凡的神女。 听到开门声，少女抬起头，看清是小哥，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跑着过去，直接跳到他怀里，胳膊环着男人的脖颈，重重的亲了他一口。 “老公你回来啦，我好想你。” 小哥自己都没察觉他唇角几乎是瞬间弯起，揽着老婆纤细的腰肢，带她到餐桌上坐下来。 除了初桃想要的那些糕点，他还买了早餐。 “先吃饭。” 小哥把饭盒盖子打开，一股浓浓的香气溢了出来。 “好香呀，老公爱你。” 纪初桃接过来勺子，嗲嗲称赞的声音甜得要命。 小哥买的是她最喜欢的小馄饨，他们两个每天都会在院子里晨练，要么就围绕西湖跑上几圈，晨练完就把早餐解决了。 不过偶尔她不想起的时候，小哥就会买这个小馄饨来哄她。 因为起不来的话肯定都怪他！ 原本他们打算出去旅游的，不过现在到处都快入冬了，俩人预计等十二月先去东北待一段时间，去看林海雪原，偶遇漠河极光。 还可以去滑雪、堆雪人。 纪初桃和小哥对雪山都很熟悉，但他们从未停下过行进的脚步，没有驻足融入过壮丽的雪景之中，反而一直在赶路。 好在时间还长。 “那等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我们就先回雨村吧。” 纪初桃鼓起雪腮，吹着热气腾腾的小馄饨，红嫩嫩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确认不热了以后才送到嘴里。 小哥吃的那份也是馄饨，不过他的速度就快多了，没有她那么怕烫。 “好。” 他点了点头。 见小哥一副很乖的模样，纪初桃忍不住笑了下。 “十一仓那批古董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张海盐去处理那些东西了。” 钱在她这里只是一个数字，但那些东西来路不明，所有票据都已经没了，所以那批古董品色中上乘的全部存到了国外的银行，再通过合法途径运回来。 这件事情她交给了张海盐去处理。 她把所有张家人都放到了一家物流公司里，明面上做着正常生意，暗地里张家人各自负责自己的任务，兼顾一下押车送车，还有钱赚，两不耽误。 小哥对钱的概念不是很清晰，以前每次下地都有人准备装备，他只需要出个人就可以。 反倒是黑瞎子对钱很执着，一切能赚钱的活动他都很兴奋。 后来遇到初桃以后，他就更没缺过钱了。 小哥觉得他老婆可能就是一个行走的人形钱袋，出门光钱包就捡过不下五次。 等青铜门回来，恢复记忆时，小哥还把自己所有能想起来有钱的地方都翻了一遍，上交了一大笔私房钱给老婆。 听到初桃补充的话，他点了点头。 “他没事做。” 张海盐正好帮他处理一下老婆的古董，发挥一下余热。 纪初桃眨巴了两下明媚的眼眸，听明白了小哥的意思，黏黏糊糊地抱过去。 “让张家人都给我打工，我们也好好压榨一下他们，报复一下。” 小哥稳稳地把她接住，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 两人在家又待了几天，等到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以后，他们去吴山居接了胖子，一起出发前往雨村。 吴邪还要留在杭州，和二叔待一段时间。 距离立冬还有还有二十八天。 纪初桃已经准备了今年给小哥的小惊喜，吴邪他们几个也会在他生日之前到雨村来。 雨村在福建南边的一座深山里，风水很奇怪，坐落在一个山谷的半坡上。 六条瀑布溅起的水花常年落在村子边上，坐在家中便能听到水声不断，令人心神安宁。 他们车停到门口时，隔壁的大娘的儿子也正好回来，车上下来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大娘儿子正小心地扶着她进门。 小哥看着这一幕有些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隔壁大娘出来接人时，刚好看到他们三个回来，而且诡异般地十分热情。 “小纪啊，你们回来了？哎哟，大半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正好我儿子儿媳今天回来，你们中午就别做了，来大娘家吃。” 将近六十岁的大娘腿脚比年轻人还要利索，嗓音洪亮，中气十足。 胖子觉得大娘这无事献殷勤，肯定非奸即盗，马上跑到他们院子里，看看有没有缺啥少啥。 走之前他们可是把小院交给大娘料理，还给了钱的！ 纪初桃也微微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娘和蔼可亲的脸。 “会不会太麻烦了？” 一见她没有直接拒绝，大娘就知道这事儿有门儿，随即脸色更加和善。 “不麻烦不麻烦，我啊今天特意打了一大锅卤味，肯定够吃。” 她拉着少女的小手，感受到那比豆腐还嫩的皮肤时，不自觉地摸了两把，语气有点神秘。 “正好大娘找你有点事，咱们吃完饭聊聊。” 纪初桃想了一下，最后点头同意，想看看大娘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那你们拾掇完快过来啊，我在家等你们！” 大娘说完，喜滋滋地扭头回了家里。 小哥提着最后的行李，牵着初桃的手，回到了他们的家。 雨村的院子还是一如往常，三辆车还停在院子里，鸡棚里的小鸡已经长成了肥墩墩的大鸡，隔壁的大娘还给他们抓了三只小鹅。 “这下咱们可是不缺鸡吃了。” 胖子看着这十来只溜达鸡咽了咽口水。 屋里的家具全都罩上了防尘罩，撤下来以后，三人进行了一次大扫除。 直到把大宅子整个打扫完，三人才瘫到沙发上。 纪初桃穿着t恤和牛仔裤，毫无形象地直接盘腿陷在沙发里。 “隔壁大娘邀请咱们去吃午饭。” “啥，就她还能让咱们蹭饭？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胖子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第202章 黎簇 包厢里此时已经坐了六七个人，热闹得如同菜市场。 来的不止是白昊天和刘丧，还有好几个纪初桃和小哥见过的人，小花、吴邪、黑瞎子坐在沙发上聊天，胖子打电话订ktv，金万堂介绍过的大师阿透也在，还有坐在那玩手机的王盟。 见少女光彩照人地走进，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望过来。 灼灼逼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少女进来后，他们觉得整个包厢都忽然亮了起来。 “看我们天仙儿真不是徒有虚名啊，你们瞧瞧，这长相、这身材、这气质，太羡慕小哥有这么好一老婆了。” 胖子啧啧两声，语气里都是羡慕嫉妒。 纪初桃笑笑没理他，和小哥找个位子坐下来。 一到室内，温度很快就升了上来。 聊了没多会，她就感觉到有些发汗，于是把小哥的外套脱下挂了起来。 她发现那个叫黎簇的少年一直看着他们，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不过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小哥握紧她的手，淡淡扫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黎簇。 从几人一碰面开始，黎簇就一直盯着他们两个看，一副早就认识他们的样子。 他是那个能吸取费洛蒙的少年。 小哥知道。 但那又如何呢？ 当年参与进这件事情的人，没有哪个是能置身事外的。 就算不是吴邪找到的他，汪家也会尽全力找到他。 “今天咱们的人是不是快来齐了，坎肩呢坎肩怎么没来？”胖子问道。 吴邪晃了晃手机。 “坎肩在外地呢，暂时回不来，让我跟你们问好。” 坎肩可是吴邪身边一个又憨又可爱的小天使，纪初桃还挺喜欢的，看他特别单纯的样子就觉得好玩。 “小哥的粉丝来了，天真的粉丝也在，大花也有个女粉，瞎子都有个大徒弟，哎，就胖爷我和天仙儿什么都没有。” 胖子仰在沙发靠背上，哀叹。 纪初桃没觉得怎么样，以前她身边的拥趸不要太多，但现在她有张起灵一个人就足够了。 倒是小哥怕她心里不舒服，伸手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拍她的小手。 只有胖子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人都到齐了，等会吃完饭咱们去唱k，唱完就去打麻将怎么样？” 见胖子有点失意，吴邪提议道。 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小桃子神一般的手，摸什么来什么。 胖子还没说话，苏万就抢先一步回答。 “好啊好啊好啊，我想和纪姐姐一桌。” 和美女一起打麻将，心情都好。 他刚说完，吴邪、胖子和刘丧纷纷目光怪异地瞧他看去，说不上那含义是同情多一些还是看好戏多一些。 苏万眨巴了两下眼睛，小动物一样谨慎地往黎簇身后躲了一下。 后者面无表情，嫌弃地把他拉了出来。 “行，这可是你说的，小苏万，准备好钱，要不然我们小桃子可不跟你打。” 吴邪奸诈阴险地给这孩子挖了一坑。 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呀，苏万立马答应下来。 这傻徒弟！ 见识过小桃运气的黑瞎子乐见其成，完全没有提醒自家单纯徒弟的意思，小孩人傻钱多，长长记性也好。 纪初桃蛾眉微挑。 她还能不知道吴邪胖子俩人打的什么鬼主意，要赢她也是赢这俩人的钱，赢小孩子的算怎么回事。 “你们别欺负人家小孩子。” 一大把年纪了还那么幼稚。 小哥也淡淡地望向俩人，目光微凉。 看得他俩有点毛骨悚然，脊背发冷。 哎哟，小哥吃醋了。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纷纷咳嗽了一声。 “来来来，咱们人到齐了，快入座，后续还有节目呢。” 胖子招呼着大家坐下。 在场的三个女孩没坐在一起。 纪初桃身边一直是小哥，小白则是跟着吴邪坐，刘丧厚着脸皮挨着偶像，胖子则坐在纪初桃的另一边。 酒店的包厢很大，他们十几个人坐下来以后还是有点空空。 黎簇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两个人。 从他知道他们开始，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这么多人为他们把性命都赌上。 小哥专注地给少女夹菜，一点也没有回应他的目光。 不过纪初桃却抬头看了一眼黎簇，冲他微微一笑。 小花看着几人，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没有说话，只是提起酒杯，祝贺吴邪死里逃生。 除了纪初桃还有开车的王盟、胖子以饮料代酒，其他人都纷纷拿起了酒杯。 “干什么，搞得这么隆重。” 吴邪笑着看他们，杯中酒一饮而尽。 饭桌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 也许是他们都已经老了，世界已经变成了年轻人的世界。 吃完饭，纪初桃去开了自己的车，苏万闹着想坐，吴邪和胖子就去上了小花的车。 少女导航到ktv地址，单手开车的样子让苏万小孩满是星星眼。 车里安静地有些诡异。 如果只有她和张起灵的话，纪初桃一点都不会觉得尴尬，但是现在后面还有三个小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 她纠结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声。 “在上学吗现在？” 被仙女姐姐关心的苏万赶紧回答。 “我们都上学呢，纪姐姐。哦，好哥不读了，他可厉害了，身体素质杠杠的。” 纪初桃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 那个叫做杨好的少年一直都很沉默，他很善于观察周边的环境，并且是那种非常快速就能融入其中的人。 身上还充斥着一股狠劲儿，还不是黎簇那种疯。 三个小孩也喝了几杯啤酒，没一会儿，车上就充斥一股淡淡的酒气，纪初桃的鼻子好，闻得清清楚楚。 “老公，给他们拿点水喝。” 小哥看到她微微皱了下鼻子，便知道老婆肯定是不舒服了。 他打开自己专属的储物柜，拿了三瓶果汁递给苏万。 “谢谢张大哥，谢谢纪姐姐。” 苏万开心地接了过来，给身边沉默的黎簇和苏万一人一瓶。 黎簇垂头看着手中果汁，手缓缓地捏紧。 他有时候很想不通，这两人看起来就是一对恩爱情侣的样子，有吴邪什么事儿啊？ 他一个劲儿的拼命去救人家。 可同时他又能理解，如果是他的朋友，他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而且那是吴家三代的计划，不是吴邪一个人能左右的。 只是终究——意难平。 纪初桃开着车，很快就到了胖子预定的ktv，一个豪华的大包厢，极具现代感的设施。 看来吴山居最近赚了钱，胖子口袋都丰盈起来了。 坐下来没多久，服务生就推着一个小车走了进来，推车里摆放的全都是洋酒。 “喝，今天都是大花请客，我们得喝够本儿了。” 胖子把酒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 随后陆续有五六个果盘也端了上来，没一会儿，整个桌子都摆满了。 “我说胖子，就算这顿是我来请，你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小花看着这些东西，失笑。 胖子果然还是那个胖子，都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改。 他摇了摇头，又觉得这样也挺好，他们还是当初那些人，大家重新聚到了一起。 纪初桃和小哥就窝在沙发角落里，没有喝酒。 少女靠在男人怀里，俩人一起盯着手机屏幕，在研究过段时间先回雨村，然后准备出去旅行。 “我们去海南吧，海边可以穿漂亮的小裙子。” 纪初桃抬头看着小哥，软软地撒娇。 她的话让小哥瞬间想到家里衣帽间那些新送来的衣服，都是仙气飘飘的裙子，一半都有着共同的特点。 统一露着大片皮肤！ 小哥眉头微微一拧，说不出同意的话，但也不想让初桃不开心。 怀里的少女唇角不易察觉地上扬，看他纠结的模样，心里暗笑。 “那要不我们去西藏？大理？巴乃？” 听到还有其他选择，小哥才眉目舒展，想了半天。 “去海南吧。” 他看着初桃，唇角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想去，自己就陪着去。 纪初桃定定看了小哥一会儿，接着猛地凑上去，水润的红唇重重印在小哥的薄唇上，昳丽小脸挂上甜丝丝的笑。 “老公，我们还是去云南吧，那里鲜花多，我想去看鲜花。” “好。” 小哥回答道。 黎簇猝不及防看到俩人亲密的一幕，嗓子里的酒直接喷了出来，随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看到了一点少儿不宜的东西！ ktv这种地方，原来刘丧一直都是敬谢不敏的，不过纪初桃花重金定制的耳塞，他现在已经能够熟练运用了。 连上手机app调完以后，自动就隔绝了大部分的刺耳音。 不过他还是能清楚地听到包厢里人的心跳，而现在那个黎簇，就是心跳最剧烈的人。 纪初桃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她靠在张起灵怀里，忍不住望向那个叛逆的小孩。 怎么咳得跟吴邪得肺病的时候那么像。 黎簇脸都咳红了，额头也冒出了一层汗。 包厢里的厕所刚才被苏万占领了，他只能跑出去，找外面的洗手间洗把脸。 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冰冰凉凉，扑在脸上很快就缓解了那股热意。 黎簇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当初那张稚嫩的脸已经不见了，现在留下的黎簇，是一个能掩藏自己情绪的黎簇。 但少年还是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还是沉不住气。 等他整理好情绪，走出去时，就被靠着墙等待的白裙少女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纪初桃曾经和胖子仔细地聊过十年里发生的事情。 吴邪不愿意说，他表面上所有的狠戾，都遮盖不住天生的善良和脆弱。 那些伤疤，也是他挣扎深陷的证据。 少女将手里的水递给黎簇，精致绝色的眉眼让人不敢直视。 黎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生涩地说了一声。 “谢……谢谢啊。” “我们应该谢谢你才对。” 纪初桃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很温柔，眼中的情绪却平静如水。 她说完这句，便没再讲其他的。 有些事情太重，是压在人的命里，别人是没办法去开导的。 命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 纪初桃抓起黎簇的手腕，让他的手掌摊开，在手心上放了一颗糖，随后转身回了包厢。 黎簇看了手心的糖果很久，撕开包装塞进嘴里，敛下眼眸，啧了一声。 太甜了。 ps:听雷在大修，会很慢，不看也不影响剧情，所以先更新雨村了，私密马赛这种情况还会发生在王母鬼宴但是王母鬼宴之后！本人保证原创副本绝不卡顿??? 第205章 大娘 要说隔壁大娘和他们的恩怨情仇，那可以说上几天几夜。 反正胖子来村里以后，一直致力于竞选妇女主任，而隔壁大娘就是最大的一个阻碍。 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天天和胖子吵架，和吴邪吵架。 整个村子都知道他们两个邻居一点都不和睦，不过纪初桃掏钱又修路，村民对她印象都可好，村长这才没把他们四个当成鬼子进村。 如今村子里在开发旅游业，还想让纪初桃掏钱支持一下。 只是她一直都没回来，村长才不得不先搁浅计划。 “应该是有事找我们。” 纪初桃估摸着和钱脱不了干系。 “去看看呗，省的咱们自己做饭了，大娘说她准备了不少卤味。” 隔壁大娘原来是在武夷山做生意的，不知道是不是搞熟食的，不过她弄的卤味的确很香，他们三个都已经闻到味道了。 “那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我胖爷不敢去的地儿，小哥，天仙儿，咱们走着！” 胖子挥了挥砂锅一样大的拳头，表示完全不带怕的。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说完，他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去。 剩下的一对小夫妻对视一眼，也挽着手提点水果到隔壁。 一进门，隔壁大娘就非常热情地招呼他们三个坐下。 大娘家的院子里有两棵交缠生长的巨大茶花树，当初纪初桃就是觉得她家的茶花树特别好看，所以选择买了隔壁的宅子。 雨村的历史悠久又古老，到处的青砖小路，青瓦白砖屋院。 隔壁大娘老公是镇上财务部的，条件在村里算得上非常不错。 不过最近儿子在镇上买了房子，想让他们也一起去镇上住。 远香近臭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懂，所以大娘准备把老宅卖了，和老公搬到镇上去，用卖老房子的钱买一个新的。 以后他们要是都没了，房子就留给儿子。 正愁房子卖给谁呢，隔壁有钱的小纪就回来了。 大娘一合计，隔壁是个顶有钱的，当初刚来时就问过她房子卖不卖，现在这不正好嘛。 虽然晚了一点，但万一要是能买呢。 纪初桃他们三个被妥善地安置在饭桌上。 儿媳没想到婆婆家隔壁竟然住着这么漂亮的一对夫妻，那位魁梧的……应该是他们的大哥吧。 她摸着肚子，心里暗暗跟孩子说：宝宝，快多看看漂亮哥哥姐姐，以后你也要长这么漂亮。 “小纪，来，快多吃一点，你看看你这孩子瘦的。” 大娘先给儿媳妇夹了个鸡腿，随后也给纪初桃夹了一个。 少女看着碗，动作顿了一下，还是笑着道了声谢。 “谢谢啊大娘，你太客气了，我自己来。” 【什么情况呀天仙儿，鸿门宴啊？】 胖子一边吃，一边敲了几下凳子，给小哥他们两个传递信号。 【不清楚，再看看。】 纪初桃回了一句，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大娘一直旁敲侧击地问她在雨村待得怎么样，都被她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 直到一顿饭吃完，大娘都没套出来纪初桃的意思，不过后者倒是知道了为什么她邀请他们来蹭饭。 眼见着人家三个蹭完饭要走了，大娘急了，赶紧拉着纪初桃坐在沙发上，脸上难得露出点局促。 “小纪啊，大娘就不瞒你了，大娘想问问你还有没有买房的打算，或者你朋友们有没有想来雨村度假的。” “我儿子这不是在镇里买了房子嘛，我和你叔年纪也大了，他们小两口想把我们也接到镇上去。” “但你说孩子出生以后，那家里也住的没那么方便，所以我俩想把这套房子也卖了，到镇上再买一套。” 胖子要是不知道大娘打的什么主意就有鬼了，他心思一转。 “大娘，你这意思是想把房子卖了呀？但我们已经有一套房了，再买一套，浪费钱呀！” 一听这话大娘急了。 “别啊小王，你看小纪夫妻俩人，和你们这俩哥哥住一起也不方便不是，而且咱们这两家就在隔壁，就隔了一堵墙，你看做什么都方便。” “大娘家的房子都是翻修过的，夏天就在院子那两棵茶花树下面乘乘凉多好。” 纪初桃对隔壁的房子还是很惦记的。 那两棵山茶花树是真的漂亮，而且如果中间这堵墙打了，他们家的院子就更大了。 到时候在山茶花树下放一张石桌石凳，架一个漂亮的秋千，他们几个人的躺椅也可以挪到树下面，让外墙爬满鲜艳的花卉。 最重要的是，如果大娘把房子卖给了其他人，万一又是一个奇葩邻居怎么办？ “大娘，你打算卖多少？” 拿主意的发话了，大娘一喜，也没有漫天要价。 他们老两口还有些积蓄，就按照市场价。 “小纪，大娘不说那些虚的，咱家院子大房子也大，当年也是我和我家那口买的，有大本，房子也是花了不少钱重新修建的，所以大娘和你实在说，得30个。” “三十万？大娘，你不厚道啊，一个农村房子你要我们30万！” 胖子义愤填膺，想坑他们，没门儿！ 大娘最近确实是着急了，要搁往常胖子跟她这么说话，俩人早就骂起来了。 “小王，话不能这么说，大娘的房子都房本，可以买卖的，村里可没几户人家是能自由买卖的。” 农村的房子都不能卖给外乡人。 不过有些划归国家的地和历史遗留问题的，是可以进行交易的，村里这种房子不多，但她家和隔壁恰好是其中两个。 所以要价肯定得贵一些，虽说以后绝大可能性赶不上拆迁，但是万一呢？ “那30万也太贵了，你当我妹妹是傻大款呢，我看20最多了。” 胖子厚颜无耻地开出了一个价格。 他看得出来天仙儿一定想买这房子，这种房子面积多大啊，交税得补多少钱呢，一套下来得奔50去了。 钱这玩意还得是该省省、该花花，这时候能少花就少花。 一杀价杀下去三分之一，也就这个死胖子能干出来。 大娘合计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接受，到镇里买个房子也得小几十个。 “小纪，大娘不虎你，一口价二十六万，大娘院子里的鸡鸭鹅也都送给你，怎么样？” 其实这对纪初桃来说没什么区别，她决断一向快准，反正屋里的东西他们一个也不要。 “可以，大娘，明天拿着房本去过户吧。” 大娘一听，高兴坏了。 “小纪，你说的是真的呀？你不再考虑考虑？” 纪初桃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真的，不过我有个要求，三天之内要腾出来房子，里面所有家具我们都不要，你可以都带走。” “只要能做到，我直接付全款。” “行行行，我儿子儿媳妇今天就是来劝我的，那咱们明天就去，我告诉我儿子他们一声。” 大娘喜滋滋地说道，随后起身给他们仨装了好大一盆卤味回去。 临走前，纪初桃给大娘转了一万块钱定金。 胖子端着盆，把卤味都放到冰箱里，扭头看向沙发上的俩人。 “天仙儿，等过完户，咱们就把中间那堵墙给砸了，我早就觊觎隔壁的院子已久了，咱这院停下四辆车是有点费劲，还是得往杭州开一开。” 他们院子也很大，不过又是鸡棚又是狗窝，还要停两辆汽车两辆机车，真是有点不够用。 “我也是这么想的。” 纪初桃赞同地点点头。 她要把隔壁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做一个她和张起灵的私人空间。 胖子和吴邪就还在这个里住，其他房间还可以改成客房。 要是小花黑瞎子他们来了，不至于没有地方住。 纪初桃把自己的想法和他们两个一说，得到了胖子的大力支持。 虽然他们四个关系是非常非常好，出生入死的兄弟…… 但是吧，人家小哥和天仙儿毕竟是小夫妻，他和天真两个大老爷们，每天听人家墙角也不自在。 “上次给咱搞装修那些装修队挺靠谱，又快又速度。” 想起来去年装修现在他们住的这个房子时，胖子就肝疼，是真的往里砸钱啊！ “那明天咱们先去过户，再去找一下那个装修队。” 纪初桃抱紧小哥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头，无意识地把玩他的手指，心里盘算着要再修一个私汤池。 不知道能不能在他生日之前弄完。 胖子没在屋里待多久，就出门遛车去了。 大半年没看到他的心头宝，都想念坏了。 客厅里只留了纪初桃他们两个。 “我们到时候要把隔壁装修什么风格呀？” 少女微微仰头，看着小哥冷俊的面容。 后者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手指嵌进少女柔软的指缝，声音清冷得像是晨风。 “你喜欢的。” 纪初桃撒娇似的晃了晃他的胳膊。 “可是是我们两个人一起住呀，我想装个我们都喜欢的。” 小哥被老婆培养了很久，到现在为止算是找到了一点自己的喜好。 “那按照我们杭州家里的装，怎么样？” 他很喜欢杭州的家。 那也是他们在一起以后第一个家，承载了两人很多生活。 第203章 麻将 等大家唱完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白昊天第二天还要到十一仓上班，王盟也得去看铺子，吴邪便让他送小白回去。 其他人转战到温泉酒店，开了三个麻将房。 苏万如愿以偿地和仙女姐姐坐到了一个桌上。 他豪气十足地拿出自己的压岁钱，除了他们两个，桌上还有刘丧和黎簇。 刘丧专门为了看偶像来的，因为小哥就坐在纪初桃的身侧。 两人一起看着一副牌，但他不会打，只是陪着老婆玩。 托最近经常被小哥拉着进行夜间运动的福，临近午夜，纪初桃也没有感觉到一丝困倦，反而有点兴奋和喜悦。 小苏万主动送上门来，不讹他一下真的是可惜。 “纪姐姐，你别看我年纪小，我打牌也是很厉害的，就比黎簇差那么一点点，哎，谁叫我没有黎簇那么狡猾奸诈，我记性不好。” 苏万惋惜地摇了摇头，师傅说了，学历很重要的。 首庄是他来做，苏万码完牌后，纠结了半天打出去一张。 “六筒。” 他的上家是纪初桃，下家是黎簇，六筒刚打出去，就被黎簇给吃上。 “七万。” “碰！” 纪初桃直接亮出自己的两张七万，挑眉看了一眼刘丧，没有给他摸牌的机会。 后者感受到她的嘲笑，很想翻个白眼，但偶像就在旁边，他硬生生忍住了。 纪初桃抛出一张三条，随后就进入了听牌。 苏万摸了一张一万，不过他想做清一色条子，手里一张万字都没有，于是直接打了出去。 “一万。” 正当黎簇想继续摸牌时，对面那个面若桃花、看着比他年纪还小的女人，娇滴滴地说了一句。 “胡，清一色，七番。” 苏万不可置信地趴在纪姐姐牌上看，还真是清一色万字，他竟然点炮了！ “纪姐姐，你太厉害了。” 傻白甜的孩子翻出手机，直接给仙女姐姐转了28块钱的红包。 纪初桃笑眯眯地点了打开，随后把手机交给小哥，巴掌脸上都是认真之色。 “老公，收好了，今天就靠他们三个把油费房费机票钱都赚出来。” 除了刘丧，剩下的两个小孩都不信邪。 苏万开局点炮以后，庄家就落到了黎簇身上，第二局他十分慎重地码牌打牌。 “红中。” 牌刚落下，黎簇就看到对面的纪初桃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心中顿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 “我胡啦，大三元。” 小哥认真点开黎簇发来的红包。 微信收款+32元。 刘丧看着就知道自己也跑不了，等抓完牌随便打出去一张，牌轮完了一圈，再到他打时，果然又点炮了。 纪初桃微信收款+40元。 “纪姐姐，你不会是作弊了吧？但我们用的是自动麻将机啊，没有办法作弊呀。” 苏万十分疑惑，并且不信邪的按下洗牌按键。 此时庄家已经落到了纪初桃身上，而他们三个的噩梦这时候才刚刚开始。 “自摸，清一色对对胡。” “自摸，混一色。” “自摸，大四喜。” —— “自摸，十三幺。” 纪初桃喜滋滋地将牌亮出来。 三个小孩已经输得麻木了。 苏万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微信零钱，暗戳戳地瘪了瘪嘴。 纪姐姐真是太厉害了，从她上庄以后就再也没下来过，而且一个让他们胡的机会都不给，把把要不然就是自摸，要不被点炮。 嘤——现在才明白师兄和胖爷看他的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想到这，苏万可怜巴巴地看向门口，与此同时，吴邪他们还真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苏万、黎簇，你们有没有被小桃子赢得哭鼻子啊？” 吴邪扬起一个坏笑。 “师兄！！！” 苏万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赶紧伸出手去要抱抱。 “纪姐姐太厉害了，她一直赢，都把我的零花钱赢光了。” 他们打得是两块钱的牌，纪初桃摸不到第三张牌准胡，要多准有多准，最小一次都三番，加上庄家自摸，还要翻番，一收收三家。 “我早暗示你了，你不听。” 吴邪拍拍苏万的头。 “哎呀苏万，来告诉胖爷你输了多少。” 胖子忒坏地问道。 苏万看了一眼自己的钱包。 “输了一万多。” 这钱虽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是自己一分一分赚来的，他们仨帮人解决问题赚的。 苏万输得最惨，点了好几把大的，黎簇输的最少，只有坐庄的时候点了一次炮。 刘丧处在中间位置，大几千。 纪初桃按亮手机，发现已经凌晨五点了，不知不觉打了好几个小时。 “多谢各位老板，白天请你们吃饭，我要去睡觉了，你们继续玩。” 少女打了个哈欠，向小哥张开两条雪白纤细的胳膊，后者直接拦腰将她抱起，往门外走去。 纪初桃额外定了几个带温泉的房间，麻将房里面空气不好，不适合睡眠。 一行人玩到了一大早，又睡到下午才醒过来。 虽说小花说请客，但他们大老远从北京过来，还要负担这次开销，吴邪和纪初桃都不是没情商的人，在杭州让小花请什么呀。 于是这次买单的老板变成了纪初桃，十来个人又去吃了一顿人均998的自助。 谁让她打麻将赚到了。 临别之际，纪初桃送给黎簇和杨好一人一把匕首。 那是她从十一仓里收缴来的，是两把品质非常不错的匕首。 苏万非常难过，为什么只有自己没有礼物，不过转头就收到了纪姐姐送的一个精致袖箭。 杨好有门路可以把这三个管制刀具给带走，并且三小只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这仨可都是古董，先不说实用性，就是价值也是不菲的。 当然，纪初桃也不是钱烧手，她只是想那么做。 他们被迫入局，虽然不是她拉入的，但最终终究是为了张起灵和她。 俩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出去逛了商场。 杭州这些年发展的越来越好了，不过他们大半时间总是在外闯荡，很难说固定时间能平静地生活。 因为经常下墓的原因，小哥经常穿黑色的衣服，不容易脏又好清洗。 连帽衫和连帽卫衣他有很多，款式都差不多。 不过纪初桃正在培养他学会分辨喜欢和习惯。 所以他的衣柜里除了卫衣，还有很多定制的西装、衬衫、冲锋衣、休闲外套和风衣、大衣。 小哥的个头在男性同胞中不算是非常高的，但他身材比例尤其好，一双大长腿能抗能打。 他肌肉密度非常高，虽然力气大的能举起一头牛，不过肌肉却没有健身人士那样夸张。 纪初桃最喜欢抚摸他的腰腹，跟她的杨柳细腰不同，张起灵的腰灵活有力，摸上去很柔韧，腹部的每块腹肌形状都很好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小手摸来摸去的时候，小哥的表情都很奇怪。 此刻纪初桃抱着他的胳膊，两人正在商场里头逛街，小哥一只手里已经提了不少购物袋。 路过一家美甲店时，她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手，立刻拉着小哥走了进去。 这个门店装修非常精致考究。 店主是个很有品味的年轻女孩，里面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男生在等一个漂亮女孩。 见俩人进门，店里的人目光都亮了。 这是开在一个高端商场里的美甲店，见过的俊男美女不知道有多少，但今天这样绝色、超凡脱俗的一对情侣，老板娘还真没遇到过。 “你好小姐姐，请坐。” 她主动打招呼。 纪初桃微微颔首，跟小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不是她第一次做美甲，不过小哥却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他看着老婆雪白细嫩的手，一层一层被涂上一种味道刺鼻的液体，然后塞到一个像是小铁盒子的里面，散发着蓝白色的光。 老板娘见过很多陪女朋友来做指甲的男人，但是今天这位是他们里面最奇怪的一个。 他全程都不玩手机也不看别人，而且从进店以后，这个帅哥真的就只看了自己一眼。 真的一眼！ 后面就全程盯着自己的女朋友。 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啊—— 纪初桃早已经习惯了张起灵这个盯盯怪。 他要么就是看自己，要么就是看自己发呆，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俩人早默契得像一个人。 “这个好不好看？” 少女指着ipAd一张照片问道。 小哥看了一眼，图片上只有两只手，指甲是亮晶晶的粉色，上面还有一些像星星月亮的金属贝壳的东西。 他自动代入了老婆雪白纤细的手，非常认真回答。 “好看。” 纪初桃选的是一个很少女风的指甲，有点像美少女战士里的水冰月，她手白的透明，映衬着粉色尤其漂亮。 “那就这个吧。” 她把平板还给老板。 年轻老板接过来看了一下，就熟练地把配饰全部挑了出来，一边笑着和纪初桃聊天。 “小姐姐，你和你男朋友真般配。” 小哥听到后抬头看向老板，纠正道。 “不是男女朋友。” 他们是夫妻。 老板一愣，不是男女朋友？那是什么关系，难道是暧昧的追求关系？ 纪初桃忍不住勾起唇角。 因为要做指甲，她就把戒指放在了包里，看到小哥那副认真的模样，她笑着解释了一句。 “他是我老公。” 等大家唱完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白昊天第二天还要到十一仓上班，王盟也得去看铺子，吴邪便让他送小白回去。 其他人转战到温泉酒店，开了三个麻将房。 苏万如愿以偿地和仙女姐姐坐到了一个桌上。 他豪气十足地拿出自己的压岁钱，除了他们两个，桌上还有刘丧和黎簇。 刘丧专门为了看偶像来的，因为小哥就坐在纪初桃的身侧。 两人一起看着一副牌，但他不会打，只是陪着老婆玩。 托最近经常被小哥拉着进行夜间运动的福，临近午夜，纪初桃也没有感觉到一丝困倦，反而有点兴奋和喜悦。 小苏万主动送上门来，不讹他一下真的是可惜。 “纪姐姐，你别看我年纪小，我打牌也是很厉害的，就比黎簇差那么一点点，哎，谁叫我没有黎簇那么狡猾奸诈，我记性不好。” 苏万惋惜地摇了摇头，师傅说了，学历很重要的。 首庄是他来做，苏万码完牌后，纠结了半天打出去一张。 “六筒。” 他的上家是纪初桃，下家是黎簇，六筒刚打出去，就被黎簇给吃上。 “七万。” “碰！” 纪初桃直接亮出自己的两张七万，挑眉看了一眼刘丧，没有给他摸牌的机会。 后者感受到她的嘲笑，很想翻个白眼，但偶像就在旁边，他硬生生忍住了。 纪初桃抛出一张三条，随后就进入了听牌。 苏万摸了一张一万，不过他想做清一色条子，手里一张万字都没有，于是直接打了出去。 “一万。” 正当黎簇想继续摸牌时，对面那个面若桃花、看着比他年纪还小的女人，娇滴滴地说了一句。 “胡，清一色，七番。” 苏万不可置信地趴在纪姐姐牌上看，还真是清一色万字，他竟然点炮了！ “纪姐姐，你太厉害了。” 傻白甜的孩子翻出手机，直接给仙女姐姐转了28块钱的红包。 纪初桃笑眯眯地点了打开，随后把手机交给小哥，巴掌脸上都是认真之色。 “老公，收好了，今天就靠他们三个把油费房费机票钱都赚出来。” 除了刘丧，剩下的两个小孩都不信邪。 苏万开局点炮以后，庄家就落到了黎簇身上，第二局他十分慎重地码牌打牌。 “红中。” 牌刚落下，黎簇就看到对面的纪初桃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心中顿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 “我胡啦，大三元。” 小哥认真点开黎簇发来的红包。 微信收款+32元。 刘丧看着就知道自己也跑不了，等抓完牌随便打出去一张，牌轮完了一圈，再到他打时，果然又点炮了。 纪初桃微信收款+40元。 “纪姐姐，你不会是作弊了吧？但我们用的是自动麻将机啊，没有办法作弊呀。” 苏万十分疑惑，并且不信邪的按下洗牌按键。 此时庄家已经落到了纪初桃身上，而他们三个的噩梦这时候才刚刚开始。 “自摸，清一色对对胡。” “自摸，混一色。” “自摸，大四喜。” —— “自摸，十三幺。” 纪初桃喜滋滋地将牌亮出来。 三个小孩已经输得麻木了。 苏万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微信零钱，暗戳戳地瘪了瘪嘴。 纪姐姐真是太厉害了，从她上庄以后就再也没下来过，而且一个让他们胡的机会都不给，把把要不然就是自摸，要不被点炮。 嘤——现在才明白师兄和胖爷看他的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想到这，苏万可怜巴巴地看向门口，与此同时，吴邪他们还真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苏万、黎簇，你们有没有被小桃子赢得哭鼻子啊？” 吴邪扬起一个坏笑。 “师兄！！！” 苏万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赶紧伸出手去要抱抱。 “纪姐姐太厉害了，她一直赢，都把我的零花钱赢光了。” 他们打得是两块钱的牌，纪初桃摸不到第三张牌准胡，要多准有多准，最小一次都三番，加上庄家自摸，还要翻番，一收收三家。 “我早暗示你了，你不听。” 吴邪拍拍苏万的头。 “哎呀苏万，来告诉胖爷你输了多少。” 胖子忒坏地问道。 苏万看了一眼自己的钱包。 “输了一万多。” 这钱虽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是自己一分一分赚来的，他们仨帮人解决问题赚的。 苏万输得最惨，点了好几把大的，黎簇输的最少，只有坐庄的时候点了一次炮。 刘丧处在中间位置，大几千。 纪初桃按亮手机，发现已经凌晨五点了，不知不觉打了好几个小时。 “多谢各位老板，白天请你们吃饭，我要去睡觉了，你们继续玩。” 少女打了个哈欠，向小哥张开两条雪白纤细的胳膊，后者直接拦腰将她抱起，往门外走去。 纪初桃额外定了几个带温泉的房间，麻将房里面空气不好，不适合睡眠。 一行人玩到了一大早，又睡到下午才醒过来。 虽说小花说请客，但他们大老远从北京过来，还要负担这次开销，吴邪和纪初桃都不是没情商的人，在杭州让小花请什么呀。 于是这次买单的老板变成了纪初桃，十来个人又去吃了一顿人均998的自助。 谁让她打麻将赚到了。 临别之际，纪初桃送给黎簇和杨好一人一把匕首。 那是她从十一仓里收缴来的，是两把品质非常不错的匕首。 苏万非常难过，为什么只有自己没有礼物，不过转头就收到了纪姐姐送的一个精致袖箭。 杨好有门路可以把这三个管制刀具给带走，并且三小只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这仨可都是古董，先不说实用性，就是价值也是不菲的。 当然，纪初桃也不是钱烧手，她只是想那么做。 他们被迫入局，虽然不是她拉入的，但最终终究是为了张起灵和她。 俩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出去逛了商场。 杭州这些年发展的越来越好了，不过他们大半时间总是在外闯荡，很难说固定时间能平静地生活。 因为经常下墓的原因，小哥经常穿黑色的衣服，不容易脏又好清洗。 连帽衫和连帽卫衣他有很多，款式都差不多。 不过纪初桃正在培养他学会分辨喜欢和习惯。 所以他的衣柜里除了卫衣，还有很多定制的西装、衬衫、冲锋衣、休闲外套和风衣、大衣。 小哥的个头在男性同胞中不算是非常高的，但他身材比例尤其好，一双大长腿能抗能打。 他肌肉密度非常高，虽然力气大的能举起一头牛，不过肌肉却没有健身人士那样夸张。 纪初桃最喜欢抚摸他的腰腹，跟她的杨柳细腰不同，张起灵的腰灵活有力，摸上去很柔韧，腹部的每块腹肌形状都很好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小手摸来摸去的时候，小哥的表情都很奇怪。 此刻纪初桃抱着他的胳膊，两人正在商场里头逛街，小哥一只手里已经提了不少购物袋。 路过一家美甲店时，她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手，立刻拉着小哥走了进去。 这个门店装修非常精致考究。 店主是个很有品味的年轻女孩，里面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男生在等一个漂亮女孩。 见俩人进门，店里的人目光都亮了。 这是开在一个高端商场里的美甲店，见过的俊男美女不知道有多少，但今天这样绝色、超凡脱俗的一对情侣，老板娘还真没遇到过。 “你好小姐姐，请坐。” 她主动打招呼。 纪初桃微微颔首，跟小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不是她第一次做美甲，不过小哥却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他看着老婆雪白细嫩的手，一层一层被涂上一种味道刺鼻的液体，然后塞到一个像是小铁盒子的里面，散发着蓝白色的光。 老板娘见过很多陪女朋友来做指甲的男人，但是今天这位是他们里面最奇怪的一个。 他全程都不玩手机也不看别人，而且从进店以后，这个帅哥真的就只看了自己一眼。 真的一眼！ 后面就全程盯着自己的女朋友。 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啊—— 纪初桃早已经习惯了张起灵这个盯盯怪。 他要么就是看自己，要么就是看自己发呆，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俩人早默契得像一个人。 “这个好不好看？” 少女指着ipAd一张照片问道。 小哥看了一眼，图片上只有两只手，指甲是亮晶晶的粉色，上面还有一些像星星月亮的金属贝壳的东西。 他自动代入了老婆雪白纤细的手，非常认真回答。 “好看。” 纪初桃选的是一个很少女风的指甲，有点像美少女战士里的水冰月，她手白的透明，映衬着粉色尤其漂亮。 “那就这个吧。” 她把平板还给老板。 年轻老板接过来看了一下，就熟练地把配饰全部挑了出来，一边笑着和纪初桃聊天。 “小姐姐，你和你男朋友真般配。” 小哥听到后抬头看向老板，纠正道。 “不是男女朋友。” 他们是夫妻。 老板一愣，不是男女朋友？那是什么关系，难道是暧昧的追求关系？ 纪初桃忍不住勾起唇角。 因为要做指甲，她就把戒指放在了包里，看到小哥那副认真的模样，她笑着解释了一句。 “他是我老公。” 第206章 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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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重回雨村 做了新的漂亮指甲，纪初桃很开心，不时就要翘起手指欣赏一下。 小哥很久没见到她爱美的样子，眼中也流露一点微末的笑意。 他牵住老婆细嫩的小手，提着东西回了家。 昏暗的床头灯下，少女纤细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扣住，牢牢压在床头，指甲上的金属碎片反射出明亮的金光。 她咬着唇瓣，努力抑制破口而出的【呻】吟，贝齿在红唇之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小哥看得心疼，长臂一捞，直接将女孩抱在怀里。 薄唇寻着雪白的天鹅颈一路向上，印下一串湿吻，最后落在娇艳的红唇，浅浅研磨舔舐。 夜半时分，空气都透着凉意，但缠绵的两人身上却覆着一层薄汗。 娇吟被人吞入腹中，少女只能发出一阵阵小猫儿似的娇哼，她的身体沉浸在情海当中，完全被男人掌控。 小哥的力气极大，每每扣住她的手腕时，少女根本就没办法挣脱，这也是他的趣味。 他想要初桃完完全全和自己共同沉沦。 他们彼此相爱，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 但小哥始终记得，自己是在一片虚无之中捡到的女孩。 青铜门十年，他重新拥有了过去的上百年记忆，恍然惊觉，俩人早已经认识了一个世纪。 他不能失去初桃，所以要牢牢的掌控她的心、她的身体、她的未来、她的全部。 不管初桃从哪里来，都要永远留在他身边。 小哥再度吻上少女的红唇，纯黑色的眼睛缓缓闭紧。 …… 阳光穿透窗户，照在床上时，小哥精致的眉眼跳动了一下。 他没有起来，而是怀中的少女搂得更紧了一些。 纪初桃小脸贴在小哥的胸口，迷迷糊糊地抱着他的腰。 “老公，我想吃桂花糕。” 声音娇滴滴的，略微有些沙哑，昨天被小哥闹腾的厉害，她的嗓子都哭哑了。 小哥低头亲吻了一下老婆的眉心，应声。 “我去买，还要吃什么？” 纪初桃仰了下头，眼睛睁开一条缝，从浓黑的眼睫中看着他的脸。 “还要杏仁豆腐、龙须酥、条头糕。” 她说完，小脸凑上男人的唇角，落下一个轻吻。 “早点回来。” 小哥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把被子给她掖好，洗完漱换好衣服便出去。 纪初桃闭上眼睛又躺了一会，迷迷糊糊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微信上竟然多出了好几十条的信息，少女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 吴邪、胖子、小花、瞎子、刘丧……都给她发来了问候消息。 纪初桃点开和吴邪的对话框，发现他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小桃子，指甲很好看。】 除了他，胖子他们的话也大差不差，有夸她手漂亮的，有夸钻戒亮的。 少女扬了扬眉，打开张起灵的朋友圈，发现他发了一条朋友圈，只有两个字——好看。 配图是两人交叠的手，自己的小手搭在他的大手上。 亮晶晶的指甲显露出来，无名指还戴着一颗钻戒，下面的那只大手也露出了一个男士戒指。 纪初桃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挑了一张两人的合照也发到了朋友圈，配上一句——确实好看。 这也是她第一个朋友圈。 到了这个世界以后，纪初桃就逐渐对手机没有什么兴趣了，她发现了更多好玩的东西，比如碑文古书、杂记拓本。 以前她从没接触过这些东西，现在看来倒是真的很吸引人。 而且纪初桃有最好的老师。 没有一个人会比张起灵更懂这世上的机关、历史，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学习。 小哥提着糕点回来的时候，纪初桃已经穿戴好，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古籍。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迷蒙出一片金光，从发丝到足尖，好像从天上下凡的神女。 听到开门声，少女抬起头，看清是小哥，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跑着过去，直接跳到他怀里，胳膊环着男人的脖颈，重重的亲了他一口。 “老公你回来啦，我好想你。” 小哥自己都没察觉他唇角几乎是瞬间弯起，揽着老婆纤细的腰肢，带她到餐桌上坐下来。 除了初桃想要的那些糕点，他还买了早餐。 “先吃饭。” 小哥把饭盒盖子打开，一股浓浓的香气溢了出来。 “好香呀，老公爱你。” 纪初桃接过来勺子，嗲嗲称赞的声音甜得要命。 小哥买的是她最喜欢的小馄饨，他们两个每天都会在院子里晨练，要么就围绕西湖跑上几圈，晨练完就把早餐解决了。 不过偶尔她不想起的时候，小哥就会买这个小馄饨来哄她。 因为起不来的话肯定都怪他！ 原本他们打算出去旅游的，不过现在到处都快入冬了，俩人预计等十二月先去东北待一段时间，去看林海雪原，偶遇漠河极光。 还可以去滑雪、堆雪人。 纪初桃和小哥对雪山都很熟悉，但他们从未停下过行进的脚步，没有驻足融入过壮丽的雪景之中，反而一直在赶路。 好在时间还长。 “那等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我们就先回雨村吧。” 纪初桃鼓起雪腮，吹着热气腾腾的小馄饨，红嫩嫩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确认不热了以后才送到嘴里。 小哥吃的那份也是馄饨，不过他的速度就快多了，没有她那么怕烫。 “好。” 他点了点头。 见小哥一副很乖的模样，纪初桃忍不住笑了下。 “十一仓那批古董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张海盐去处理那些东西了。” 钱在她这里只是一个数字，但那些东西来路不明，所有票据都已经没了，所以那批古董品色中上乘的全部存到了国外的银行，再通过合法途径运回来。 这件事情她交给了张海盐去处理。 她把所有张家人都放到了一家物流公司里，明面上做着正常生意，暗地里张家人各自负责自己的任务，兼顾一下押车送车，还有钱赚，两不耽误。 小哥对钱的概念不是很清晰，以前每次下地都有人准备装备，他只需要出个人就可以。 反倒是黑瞎子对钱很执着，一切能赚钱的活动他都很兴奋。 后来遇到初桃以后，他就更没缺过钱了。 小哥觉得他老婆可能就是一个行走的人形钱袋，出门光钱包就捡过不下五次。 等青铜门回来，恢复记忆时，小哥还把自己所有能想起来有钱的地方都翻了一遍，上交了一大笔私房钱给老婆。 听到初桃补充的话，他点了点头。 “他没事做。” 张海盐正好帮他处理一下老婆的古董，发挥一下余热。 纪初桃眨巴了两下明媚的眼眸，听明白了小哥的意思，黏黏糊糊地抱过去。 “让张家人都给我打工，我们也好好压榨一下他们，报复一下。” 小哥稳稳地把她接住，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 两人在家又待了几天，等到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以后，他们去吴山居接了胖子，一起出发前往雨村。 吴邪还要留在杭州，和二叔待一段时间。 距离立冬还有还有二十八天。 纪初桃已经准备了今年给小哥的小惊喜，吴邪他们几个也会在他生日之前到雨村来。 雨村在福建南边的一座深山里，风水很奇怪，坐落在一个山谷的半坡上。 六条瀑布溅起的水花常年落在村子边上，坐在家中便能听到水声不断，令人心神安宁。 他们车停到门口时，隔壁的大娘的儿子也正好回来，车上下来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大娘儿子正小心地扶着她进门。 小哥看着这一幕有些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隔壁大娘出来接人时，刚好看到他们三个回来，而且诡异般地十分热情。 “小纪啊，你们回来了？哎哟，大半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正好我儿子儿媳今天回来，你们中午就别做了，来大娘家吃。” 将近六十岁的大娘腿脚比年轻人还要利索，嗓音洪亮，中气十足。 胖子觉得大娘这无事献殷勤，肯定非奸即盗，马上跑到他们院子里，看看有没有缺啥少啥。 走之前他们可是把小院交给大娘料理，还给了钱的！ 纪初桃也微微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娘和蔼可亲的脸。 “会不会太麻烦了？” 一见她没有直接拒绝，大娘就知道这事儿有门儿，随即脸色更加和善。 “不麻烦不麻烦，我啊今天特意打了一大锅卤味，肯定够吃。” 她拉着少女的小手，感受到那比豆腐还嫩的皮肤时，不自觉地摸了两把，语气有点神秘。 “正好大娘找你有点事，咱们吃完饭聊聊。” 纪初桃想了一下，最后点头同意，想看看大娘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那你们拾掇完快过来啊，我在家等你们！” 大娘说完，喜滋滋地扭头回了家里。 小哥提着最后的行李，牵着初桃的手，回到了他们的家。 雨村的院子还是一如往常，三辆车还停在院子里，鸡棚里的小鸡已经长成了肥墩墩的大鸡，隔壁的大娘还给他们抓了三只小鹅。 “这下咱们可是不缺鸡吃了。” 胖子看着这十来只溜达鸡咽了咽口水。 屋里的家具全都罩上了防尘罩，撤下来以后，三人进行了一次大扫除。 直到把大宅子整个打扫完，三人才瘫到沙发上。 纪初桃穿着t恤和牛仔裤，毫无形象地直接盘腿陷在沙发里。 “隔壁大娘邀请咱们去吃午饭。” “啥，就她还能让咱们蹭饭？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胖子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第207章 视频 纪初桃他们回到雨村的时候，看到隔壁已经在热火朝天的搬东西。 大娘见到他们车子，直接笑脸迎上来。 “小纪、小张啊，你们回来了？” 胖子提着小吃袋子直接进了院子。 他可不想跟搞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那样他的鸡皮疙瘩都得掉一地。 小哥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虽然做了一年的邻居，但大娘在他眼里还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他只站在初桃旁边，眼中是极致的淡然，沉默无声。 吴邪不在，外交辞令就只能让纪初桃来，她看了隔壁一眼，露出个淡淡的笑。 “大娘，来收拾东西了？” 大娘这一天都开心的合不拢嘴，钱收到了，房子他们也去看了，有几套还真不错，离她老头子的单位也近，离儿子家也近。 “收拾了，现在都已经打包了，我儿子叫了搬家公司过来。” 提到儿子，大娘便挺直了腰杆，好像非常自豪的样子。 这让纪初桃愣了一下，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她和父母感情并不深厚。 她很忙，尤其是进了公司以后，更没有时间和父母相聚，他们也有各自的事情，不会经常到老宅看她。 从小时候就是那样。 不过还好，她现在已经有了张起灵，有了朋友，也许以后还会有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宝宝。 想到这，纪初桃牵住小哥的手，用力握紧。 后者有点疑惑她的情绪变化，但牢牢地把她的小手包在手中。 和大娘说话的期间，搬家工人已经开始背货装车。 大娘也把所有钥匙都交给了纪初桃。 “小纪啊，这钥匙我就全都给你了，你看看，家里的鸡鸭鹅都在棚子里圈着呢，都送给你们。” 少女点了点头，看着隔壁装完车走了以后，才和小哥回到家里。 雨村的生活速度是缓慢的，连绵不断的流水潺潺，萦绕山间的松白雾气，修饰地整个村庄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村子中间有一棵巨大的古树，据说已经一千多年了，夏天经常有人会在树下乘凉。 雨村的空气比外面要清新很多，深深呼吸一口，仿佛都能感受到清甜的雾气的味道。 他们的屋外有一条小溪，小溪上有很多巨石，溪水从石头的缝隙中流过。 岸边是一棵巨大的桂花树，桂花飘香十里。 夕阳橘色的光芒从大树树冠下来，照射在溪水的石头上空，产生丁达尔效应，如同圣光一样。 纪初桃换了舒适柔软的大t恤和真丝宽松睡裤，和小哥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静静地享受雨村的傍晚。 “这种安静的生活真是难得。” 少女声音娇娇软软的，带着些许感慨。 小哥也轻轻的“嗯”了一声，将她搂紧，躺椅一摇一晃，带着橙色的天空像是波动一般，随之颤动。 天边的火烧云色彩斑斓，是属于自然最绚烂的颜色。 “没想到一晃我都三十几岁了，但总觉得像才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 纪初桃窝在张起灵的颈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她竟然会有这样的感叹。 可即便这么长时间，她在面对张起灵时，仍然像第一次怦然心动那般。 小哥觉得自己更幸运一些，在遇到纪初桃以后，他的人生变得不是一条无边无际的直线，而是与她重合在了一起。 还好自己遇到了她。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光。” 小哥的声音低低的，压制住心头的澎湃情绪。 少女唇角牵起，拉着他的手举到了半空当中，两人十指相扣，谁也不能让他们分开。 “你说的对，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初桃娇俏的模样，让小哥难以自持，心中涌荡出一股热流。 俩人相亲相爱的时候，胖妈妈在不辞辛苦地赶小鸡，农村散养的溜达鸡肉质鲜美，就是得每天带它们出去遛遛。 原来小满哥在的时候，它每天就会带着鸡鸭鹅去遛弯，不过现在小满哥不在，人形遛鸡机器就变成了胖妈妈。 这时候，大门突然出现了一阵敲门声。 “纪老板——在家吗？是我，宏成装修公司的李振洋。” 大门外，李振洋带着小刘正在敲门。 他不是第一次来了，去年纪初桃他们刚搬到雨村时，房子就是他们公司帮忙重新装修的。 小哥扶着老婆起身，俩人一起走到门口，给外面人开了门。 “李老板，正好隔壁已经搬完了，我们直接过去吧。” 纪初桃拿出钥匙，带着他们去了隔壁的新家。 大娘的确是不负盛名，但凡是能拆的她都拆走了，整个屋子只留下了承重墙，和翻新过的墙皮和外体。 整个宅子是传统的长方形建筑，白墙黛瓦，翘角飞檐。 面积是非常不错的，至少张起灵和纪初桃两个人是绝对够用的。 他们带着小刘在里面逛了一下，纪初桃又提出几点。 “没用的墙就都敲掉，客厅要大一点，书房也不能小，要够我们两个人用。楼梯帮我改成设计感好一点的，楼梯脚就做成岛台和酒柜。” 小刘跟在两位甲方金主后面，一边听一边认真记录。 少女看了他一眼，随后十分信任地说了一句话。 “小刘，这个房子我们夫妻俩就全权交给你设计了，希望你能快点出设计图。” 小刘感觉压力山大，他也是第一次接这么急这么让人发挥的案子，不过纪老板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只要自己设计的符合她的想法，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放心吧，纪老板！我会努力的！” 纪初桃笑了一下，挽着小哥的胳膊，让他把钥匙给小刘一份。 “那你在这测量吧，我们就先回去了，钥匙也给你们一份。” 她给的时间短，估计今天小刘得测到半夜才能回去，但收到设计图以后，他们也不会亏待小刘就是了，多给他发个大红包。 两人手牵着手，重新回到他们住的院子里，胖子已经赶着鸡鸭鹅圈进了棚子里，看到他俩，还十分惊讶。 “天仙儿你和小哥俩干嘛去了？” “装修公司来量尺寸。” 纪初桃解释了一句。 “我和张起灵正好带他们过去看看，你呢，放鸡有没有什么心得？” “我遛个鸡能有啥心得，心得就是它们拉屎真的臭，小哥你是怎么忍住臭味的，太臭了！” 胖子嫌弃地扇扇鼻子。 什么时候家鸭鹅能学会跟小满哥一样，能有固定的地方拉屎。 纪初桃眨眨眼，还没说话就感觉到小哥握着自己的手一紧，似乎有点僵硬，她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漂亮的桃花眼带着一点好奇。 “那你是怎么忍住臭味的，之前还能掏鸡蛋。” 小哥目光游移了一瞬，似有一些窘迫，随后直接把少女提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臂弯上，往屋里走去。 黑发下白皙的耳尖，略微有一点泛红。 纪初桃搂住他的脖子，发出一阵银铃似得笑声。 …… 晚上八点，吴邪刚关上吴山居的门，自己备了一点小菜，打算独自小酌几杯。 他的肺病是彻底好了，吴家盘口也做了大清理，如今算是绝处逢生的幸运彩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邪觉得自己似乎年轻了一点，眼角的细纹平复了一大半。 男人的长相远比同龄女性要年轻的多，要不是他身上捉摸不透的沧桑，说他二十八九也有人信。 吴邪给杯子斟上黄玉般的酒液。 这是三叔那里最后一瓶古法黄酒，喝完这一瓶，就再没有了。 就跟三叔这个人一样，他在西王母宫见过最后一次面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男人自嘲一笑，直接一口喝掉杯中黄酒，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找的到底是三叔还是解连环。 吴邪目光有些失真，虚空之中又见到那张熟悉的、从小陪他一起长大的脸，刚想抬手，耳边就响起了微信铃声，面前的人影忽然就消失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胖子发来的视频电话。 “死胖子，找我干嘛？” 吴邪接起后，骂了一声。 胖子大脸凑到镜头前。 “嘿你个天真，怎么能骂我呢，我、小哥还有天仙儿怕你在吴山居太寂寞了，给你打个电话，大家相隔千里一起吃个夜宵。” 他把镜头后置，露出了他们家的大院子，院子里摆着一张大木桌，桌子上是各式各样的食物。 吴邪看到他们在雨村最后的土酒都被摆到了桌子上。 “看看，我们仨今天晚上准备搞个夜宵趴体。” 胖子一边说，一边把镜头转向已经坐好的纪初桃和小哥身上。 “天仙儿，小哥，快跟天真打个招呼。” 纪初桃立即举起手，很可爱地摇了摇。 “吴邪，你今天有眼福了，我们买了很多吃的。” 小哥也微微点了点头。 “吴邪。” “哇，小哥小桃子，胖子，你们三个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只能吃点花生米小青菜，你们这么丰盛。” 吴邪笑着挑理，心里热热的，并不生气。 胖子嘿嘿一声，镜头转到桌上。 “来天真，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今晚的小菜，看，朱记手撕鸡、杨家的脆皮五花肉和脆皮肥肠，还有洪濑鸡爪、醋肉，福鼎肉片……” “还有这个，你知道这一盆是谁送的吗？” 吴邪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大盆卤味，鸡爪鸭爪、鸡腿鸡脖子都有，看起来好像还挺好吃。 “不知道，谁送的？” “隔壁大娘！是咱们隔壁大娘，你说说，这找谁说理去。” 胖子啧啧两声。 “不过这也是有代价的，天仙儿已经把她家的房子给买了，咱们的村屋现在变成大豪宅了。” 第205章 大娘 要说隔壁大娘和他们的恩怨情仇，那可以说上几天几夜。 反正胖子来村里以后，一直致力于竞选妇女主任，而隔壁大娘就是最大的一个阻碍。 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天天和胖子吵架，和吴邪吵架。 整个村子都知道他们两个邻居一点都不和睦，不过纪初桃掏钱又修路，村民对她印象都可好，村长这才没把他们四个当成鬼子进村。 如今村子里在开发旅游业，还想让纪初桃掏钱支持一下。 只是她一直都没回来，村长才不得不先搁浅计划。 “应该是有事找我们。” 纪初桃估摸着和钱脱不了干系。 “去看看呗，省的咱们自己做饭了，大娘说她准备了不少卤味。” 隔壁大娘原来是在武夷山做生意的，不知道是不是搞熟食的，不过她弄的卤味的确很香，他们三个都已经闻到味道了。 “那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我胖爷不敢去的地儿，小哥，天仙儿，咱们走着！” 胖子挥了挥砂锅一样大的拳头，表示完全不带怕的。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说完，他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去。 剩下的一对小夫妻对视一眼，也挽着手提点水果到隔壁。 一进门，隔壁大娘就非常热情地招呼他们三个坐下。 大娘家的院子里有两棵交缠生长的巨大茶花树，当初纪初桃就是觉得她家的茶花树特别好看，所以选择买了隔壁的宅子。 雨村的历史悠久又古老，到处的青砖小路，青瓦白砖屋院。 隔壁大娘老公是镇上财务部的，条件在村里算得上非常不错。 不过最近儿子在镇上买了房子，想让他们也一起去镇上住。 远香近臭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懂，所以大娘准备把老宅卖了，和老公搬到镇上去，用卖老房子的钱买一个新的。 以后他们要是都没了，房子就留给儿子。 正愁房子卖给谁呢，隔壁有钱的小纪就回来了。 大娘一合计，隔壁是个顶有钱的，当初刚来时就问过她房子卖不卖，现在这不正好嘛。 虽然晚了一点，但万一要是能买呢。 纪初桃他们三个被妥善地安置在饭桌上。 儿媳没想到婆婆家隔壁竟然住着这么漂亮的一对夫妻，那位魁梧的……应该是他们的大哥吧。 她摸着肚子，心里暗暗跟孩子说：宝宝，快多看看漂亮哥哥姐姐，以后你也要长这么漂亮。 “小纪，来，快多吃一点，你看看你这孩子瘦的。” 大娘先给儿媳妇夹了个鸡腿，随后也给纪初桃夹了一个。 少女看着碗，动作顿了一下，还是笑着道了声谢。 “谢谢啊大娘，你太客气了，我自己来。” 【什么情况呀天仙儿，鸿门宴啊？】 胖子一边吃，一边敲了几下凳子，给小哥他们两个传递信号。 【不清楚，再看看。】 纪初桃回了一句，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大娘一直旁敲侧击地问她在雨村待得怎么样，都被她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 直到一顿饭吃完，大娘都没套出来纪初桃的意思，不过后者倒是知道了为什么她邀请他们来蹭饭。 眼见着人家三个蹭完饭要走了，大娘急了，赶紧拉着纪初桃坐在沙发上，脸上难得露出点局促。 “小纪啊，大娘就不瞒你了，大娘想问问你还有没有买房的打算，或者你朋友们有没有想来雨村度假的。” “我儿子这不是在镇里买了房子嘛，我和你叔年纪也大了，他们小两口想把我们也接到镇上去。” “但你说孩子出生以后，那家里也住的没那么方便，所以我俩想把这套房子也卖了，到镇上再买一套。” 胖子要是不知道大娘打的什么主意就有鬼了，他心思一转。 “大娘，你这意思是想把房子卖了呀？但我们已经有一套房了，再买一套，浪费钱呀！” 一听这话大娘急了。 “别啊小王，你看小纪夫妻俩人，和你们这俩哥哥住一起也不方便不是，而且咱们这两家就在隔壁，就隔了一堵墙，你看做什么都方便。” “大娘家的房子都是翻修过的，夏天就在院子那两棵茶花树下面乘乘凉多好。” 纪初桃对隔壁的房子还是很惦记的。 那两棵山茶花树是真的漂亮，而且如果中间这堵墙打了，他们家的院子就更大了。 到时候在山茶花树下放一张石桌石凳，架一个漂亮的秋千，他们几个人的躺椅也可以挪到树下面，让外墙爬满鲜艳的花卉。 最重要的是，如果大娘把房子卖给了其他人，万一又是一个奇葩邻居怎么办？ “大娘，你打算卖多少？” 拿主意的发话了，大娘一喜，也没有漫天要价。 他们老两口还有些积蓄，就按照市场价。 “小纪，大娘不说那些虚的，咱家院子大房子也大，当年也是我和我家那口买的，有大本，房子也是花了不少钱重新修建的，所以大娘和你实在说，得30个。” “三十万？大娘，你不厚道啊，一个农村房子你要我们30万！” 胖子义愤填膺，想坑他们，没门儿！ 大娘最近确实是着急了，要搁往常胖子跟她这么说话，俩人早就骂起来了。 “小王，话不能这么说，大娘的房子都房本，可以买卖的，村里可没几户人家是能自由买卖的。” 农村的房子都不能卖给外乡人。 不过有些划归国家的地和历史遗留问题的，是可以进行交易的，村里这种房子不多，但她家和隔壁恰好是其中两个。 所以要价肯定得贵一些，虽说以后绝大可能性赶不上拆迁，但是万一呢？ “那30万也太贵了，你当我妹妹是傻大款呢，我看20最多了。” 胖子厚颜无耻地开出了一个价格。 他看得出来天仙儿一定想买这房子，这种房子面积多大啊，交税得补多少钱呢，一套下来得奔50去了。 钱这玩意还得是该省省、该花花，这时候能少花就少花。 一杀价杀下去三分之一，也就这个死胖子能干出来。 大娘合计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接受，到镇里买个房子也得小几十个。 “小纪，大娘不虎你，一口价二十六万，大娘院子里的鸡鸭鹅也都送给你，怎么样？” 其实这对纪初桃来说没什么区别，她决断一向快准，反正屋里的东西他们一个也不要。 “可以，大娘，明天拿着房本去过户吧。” 大娘一听，高兴坏了。 “小纪，你说的是真的呀？你不再考虑考虑？” 纪初桃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真的，不过我有个要求，三天之内要腾出来房子，里面所有家具我们都不要，你可以都带走。” “只要能做到，我直接付全款。” “行行行，我儿子儿媳妇今天就是来劝我的，那咱们明天就去，我告诉我儿子他们一声。” 大娘喜滋滋地说道，随后起身给他们仨装了好大一盆卤味回去。 临走前，纪初桃给大娘转了一万块钱定金。 胖子端着盆，把卤味都放到冰箱里，扭头看向沙发上的俩人。 “天仙儿，等过完户，咱们就把中间那堵墙给砸了，我早就觊觎隔壁的院子已久了，咱这院停下四辆车是有点费劲，还是得往杭州开一开。” 他们院子也很大，不过又是鸡棚又是狗窝，还要停两辆汽车两辆机车，真是有点不够用。 “我也是这么想的。” 纪初桃赞同地点点头。 她要把隔壁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做一个她和张起灵的私人空间。 胖子和吴邪就还在这个里住，其他房间还可以改成客房。 要是小花黑瞎子他们来了，不至于没有地方住。 纪初桃把自己的想法和他们两个一说，得到了胖子的大力支持。 虽然他们四个关系是非常非常好，出生入死的兄弟…… 但是吧，人家小哥和天仙儿毕竟是小夫妻，他和天真两个大老爷们，每天听人家墙角也不自在。 “上次给咱搞装修那些装修队挺靠谱，又快又速度。” 想起来去年装修现在他们住的这个房子时，胖子就肝疼，是真的往里砸钱啊！ “那明天咱们先去过户，再去找一下那个装修队。” 纪初桃抱紧小哥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头，无意识地把玩他的手指，心里盘算着要再修一个私汤池。 不知道能不能在他生日之前弄完。 胖子没在屋里待多久，就出门遛车去了。 大半年没看到他的心头宝，都想念坏了。 客厅里只留了纪初桃他们两个。 “我们到时候要把隔壁装修什么风格呀？” 少女微微仰头，看着小哥冷俊的面容。 后者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手指嵌进少女柔软的指缝，声音清冷得像是晨风。 “你喜欢的。” 纪初桃撒娇似的晃了晃他的胳膊。 “可是是我们两个人一起住呀，我想装个我们都喜欢的。” 小哥被老婆培养了很久，到现在为止算是找到了一点自己的喜好。 “那按照我们杭州家里的装，怎么样？” 他很喜欢杭州的家。 那也是他们在一起以后第一个家，承载了两人很多生活。 第208章 夜宵 “哈？小桃子把隔壁买下来了？” 吴邪目瞪口呆。 “是啊，没想到吧。” 胖子对他这副惊讶的模样很满意。 “隔壁大娘要搬到镇上去，就把房子卖了，天仙儿垂涎人家院子里的大树已久，到时候咱们就把中间墙一砸。” “划一个大院子出来，建设一下，那个房子就当他俩的婚房，咱们这个要是有朋友来还能住住。” 听他的喋喋不休，吴邪惊讶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中肯地点点头。 “我觉得行，咱们院子还是太小，有隔壁的话可塑性就很强了。” 几人聊了一会，就开始正式夜宵趴体。 土酒实际上就是老百姓自己酿的白酒，一般都是粮食酒，用的大多是糯米、高粱。 除了白酒，还有黄酒。 吴邪和胖子带回来的也只剩现在这三瓶土黄酒，是绍兴花雕，据说这是珍藏小几十年的黄酒，从浙江乡下收购来的。 胖子给三人的碗里都倒上深褐色的酒液，还没入口，一股浓郁的香气便钻进人的鼻子里。 吴邪看的直咽口水，暗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跟他们一起回去。 这花雕他一直都没舍得喝，喝完就没了呀，收购很不容易的。 胖子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态，见状哈哈大笑。 “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天真肯定馋死了，你看看他那个望眼欲穿的劲儿。” 他把酒坛放下，随后拍了拍一瓶还没打开的。 “放心吧天真，给你留了一瓶呢，等你回来了，咱们再把这个也喝了。” 纪初桃漂亮的眼睛闪烁着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色彩鲜艳的黄酒，味道真的是好香。 “人生就是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咱们四个相识十好几年，来，我敬在座的一碗。” 胖子固定好手机位置后，端起酒碗。 “我王胖子这辈子能有小哥、天真你们两个兄弟，天仙儿这个好妹妹，这辈子算是值了，不管未来能活到多少岁，我都心满意足、此生无憾！” 胖子是有感而发，人生实在太短，但他的这辈子已经足够璀璨。 又高又壮的胖子直接把酒碗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其他三个也纷纷举起了碗，即便吴邪与他们分隔两地，但还是庄重的把杯中酒喝完，他喝的也是黄酒，也算是应上景了。 花雕酒液清透，在节能台灯下面，反射出明亮的光泽。 入口醇厚柔和，带着浓郁的醇香，顺滑爽口，回味微甘。 纪初桃喝完一碗后，咂咂嘴，吐了吐嫩红的舌尖。 “好喝！” 少女的声音娇滴滴的，被酒气沾染一点凛冽，听着还很有气势。 花雕要搭配浓味肉菜，小哥给她夹了一筷子手撕鸡送到嘴边，入口咸香的鸡肉配上芬芳的黄酒，滋味无比玄妙。 纪初桃眼睛更亮了，一口肉一口酒吃的非常开心。 小哥无奈地照看她，不过清俊的眉眼也愈发柔和，在夜色下再也见不到从前的茫然和凛冽。 “小哥，来，满上，这酒度数不高，咱们多喝点没事。” 胖子又给他俩的碗里都倒满，顺便招呼着吴邪，拿着一个蜜汁鸡翅膀显摆。 “天真，你快看，鸡翅膀，有没有食欲，比你的花生强吧？” 吴邪喝下一杯黄酒，笑骂了一声。 “死胖子。” 农村的夜晚远比城市要美。 漆黑的夜幕下，天空中群星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临近月中，月亮也逐渐地圆了起来。 一轮明月悬挂在高空，月辉洒落，给雨村披上一层银纱，格外皎洁。 山间的凌落瀑布和院外的潺潺溪水，是大自然的背景音。 住在瀑布旁边的人是听不到瀑布的声音的。 雨村就围绕在瀑布之下，可是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是噪音，反而内心都平静而安宁。 胖子今天开心，心中没有任何烦恼，他品着酒，忽然起了一个好主意。 “小哥、天仙儿，天真，咱们可以自己酿酒啊，古法酿酒胖爷我可懂不少，咱们自己酿点土酒，又可以喝，又可以在洗来眠里卖。” 少女一碗接一碗地喝着花雕，雪白脸蛋染上了醉人的酡红，听到胖子的话，混浆浆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酿！明天就开始酿！我要喝玫瑰的、柚子的、青梅的、好多好多好喝的酒。” 纪初桃不怕毒，唯独酒精还能麻痹她的大脑。 这一碗又一碗的，已经让她有了明显的醉意。 胖子闻言一乐。 他们天仙儿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喝酒喜欢喝甜甜的果酒。 “行啊，咱们买完工具原料，我就酿果酒给你喝。” “小哥，天仙儿喝多了吧，你要不带她先去休息？东西放着一会我收。” 小哥揽着初桃的肩膀，微微有些凉的手贴上她热得发烫的脸颊，灼热的温度似乎能烫伤他的手指。 感受到脸上令人舒适的冰凉温度，少女忍不住像小猫一样蹭了蹭小哥的手心。 “张起灵，我有点热，你怎么一晃一晃的呀？” 纪初桃看着身边的小哥，明媚的双眸此时一片水雾蒙蒙。 她伸出手指，努力想将指尖压在小哥的鼻尖上，视线对焦了半天，却始终对不准。 水润嫩红的唇瓣一瘪，少女眼睛使劲闭了一下，然后又睁开。 本以为会清晰一点，但没想到眼前的男人面容更花了。 纪初桃很生气，眼尾此时也红透了，她直接伸出双手，用力按住小哥的脸颊，猛的凑近。 男人绝色的脸这下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瞳仁当中。 “抓到了！” 少女笑靥如花，带着一股醉人的甜意。 小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少女呼吸间散发出来的酒香都饱含热量，他忍不住往前挪动了一分，薄唇轻轻印在少女红润甜腻的唇瓣上。 胖子会心一笑，自顾自地给自己斟满酒，遥遥和手机屏幕里的吴邪敬了一碗。 纪初桃看着小哥惊艳至极的脸，浑浊的脑海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小哥，上去吧，别让天仙儿感冒了，晚上快要起风了。” 胖子又催促了一遍。 可别让他和天真吃狗粮了，这都吃多少年了。 小哥也没有跟他客气，直接抱起初桃往屋里走去。 猛然被人抱起，纪初桃小小地惊呼了一声。随后胳膊环住男人的脖颈，两条长腿也紧紧盘着他的劲腰。 “张起灵，你又来救我啦？” 恍惚之间，她想起了在棺材里初遇的一幕，忽然就委屈地哭出了声。 “呜——，你直接把我丢在地上，还捏的我肩膀好痛。” 这番哭诉的陈年旧账让小哥一愣，他抿了抿唇，边上楼梯，边拍了拍少女的后背，声音柔和。 “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不会有下一次。” 纪初桃听到他的话，破涕为笑，娇里娇气地哼了两下。 “我不怪你，我喜欢你。” 她最喜欢的、最爱的，唯一的爱就是这个人。 小哥动作一顿，打开房间门，大步走到床边，将少女放下，让她稳稳地坐在床上。 自己则蹲在少女面前，纯黑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我也很爱你。” 纪初桃脑子转的很慢，但她觉得自己眼睛好像热热的，忍不住直接扑到男人怀里。 小哥稳稳地接住她的身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他抱着初桃，俩人面对面躺在床上，四目相对。 在他想吻上少女的唇瓣时，就听她娇气地问了一句。 “张起灵，要不要一起去洗澡。” 小哥愣了一下，很久以后才哑着声音回道。 “要。” 纪初桃喝醉以后比平时要大胆许多，娇滴滴地缩在小哥怀里，被抱着去了浴室。 她喜欢泡澡，所以他们二楼的浴室有一个大的圆形浴缸，大出水口没用多久就放满了水。 小哥轻轻褪去少女的衣服，露出她雪白窈窕的身体，揽着她的纤腰将她放入浴缸当中。 随后滚烫的指尖才抚上自己的t恤衣摆。 微烫的热水包裹着全身的皮肤，也叫小哥的心愈发滚烫起来，便生少女还像妖精一样，往他怀里凑。 小哥无奈地谓叹一声，随即纯黑的眼眸忽然变幻了情绪，变得极具攻击性。 他掐着初桃尖尖的小下巴，不等她惊呼出声，薄唇就直接覆了上去。 少女的唇瓣他不知道吻过多少次，可他就是觉得自己怎样都不腻，唇舌之间的纠缠，让俩人口舌间香醇的酒气相互交换，不知到底是醉了谁。 小哥不断攻城略地，细细吮吻着少女嫩红的舌尖，大手揉捏着她的纤纤柳腰。 纪初桃昏昏沉沉之间，只感觉到舌尖唇瓣又酸又麻，身体也被人掌控在手中，而她整个人酥软至极，完全扑到了小哥怀里。 在温热的水中，浮浮沉沉，偶尔发出一阵阵哭泣似得娇哼。 玉白手指推搡着男人的肩膀，但瞬间就被抱得更紧，身体深深嵌入男人的怀里。 “张起灵，张起灵——” 纪初桃娇娇地叫着小哥的名字。 男人越发爱怜地亲吻她的唇角，但人却强势至极，声音低低的带着某些莫名的颤意。 “我在。” 少女抖了下身子，额角布满汗珠，无力地趴在男人肩头。 等他们两个洗完澡，水已经重新换了好几遍。 第206章 过户 大娘怕纪初桃第二天反悔，毕竟花二十多万买个农村二层宅子的傻瓜还是很少的，于是一大早就来敲他们的门。 昨天纪初桃开了一整天的车，小哥乖乖抱她睡了一晚上，没有折腾。 所以两人一早上便活力满满去了山上晨练，回来便看到大娘站在他们门口。 一看时间，还不到七点。 “哎哟，小纪小张，你们两个出去了啊？大娘寻思来找你们呢，东西我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去房管局。” 大娘笑眯眯地，大概是他们见过态度最和蔼的第二次。 第一次是昨天。 “你们俩还没吃饭呢吧，上大娘家吃去，走走走。” 说着，就要来抓纪初桃的胳膊。 少女也笑着，不着痕迹地躲开。 “大娘，我们俩刚晨练回来，身上都是汗，等洗个漱再去。” 大娘心里暗衬，小纪还真是讲究，来乡下住还要晨练，有钱人的想法真是和一般人不一样，他们喂喂鸡喂喂猪就已经是锻炼了。 “那行，那你和小张得来啊，大娘做的粥可香了，也叫上小王一起。” 昨天没看到姓吴的那小子，估计是还没回来呢。 纪初桃点点头，随后和小哥一起进了院子，上楼冲澡。 换好衣服叫醒胖子以后，三人去了隔壁蹭个早饭。 大娘毕竟是做过生意的人，她家老头子还挺放心她自己一个人跟他们去房管局，自己去上班去了，好在房本上也只有大娘的名。 从村子到镇上开车要半个小时，纪初桃开着她的大g拉风地在路上飞驰。 她现在开车已经算上半个老司机了，操作比德芙还丝滑。 今天纪初桃和小哥穿的是情侣装，前者是一身凹凸有致的黑色香云纱连袖旗袍，带着墨绿色的锁边，上面印满荼靡繁花。 后者则是一身黑色短袖唐装，上衣绣着考究的暗金色龙纹，看起来低调奢华。 一路上，大娘都在暗中夸自己家的宅子好，当初费了多少心力云云，买了绝对不会吃亏，听得胖子直撇嘴翻白眼。 不过她说的其实也有一部分道理，那房子面积大，外面刚翻新过没两年，青砖飞檐、瓦片屋顶。 还见证了大娘的父母公婆相继喜丧，总之算是个好房子吧。 他们交易的是农村房，所以办理得手续非常快。 房管局里刚好没什么人，不到中午，他们就拿了新出炉的房本。 纪初桃爽快地把剩下的二十五万直接打到了大娘的卡里，经过核实以后，大娘合不拢嘴地去镇上找儿子儿媳。 并且告诉他们，明天自己就会带人去收拾东西，争取一天搬完。 大娘走了，他们仨匆匆吃了个午饭，驱车往约好的装修公司赶去。 昨天晚上，纪初桃就给公司老板发了消息，找了设计师。 她把两个大男人打发去附近逛逛，自己去公司里沟通，她想给张起灵一个惊喜来的。 而且，纪初桃也很喜欢大泡池……不可说。 “纪小姐，欢迎欢迎。” 老板见她进来，赶紧迎上去。 这可是大客户！ 少女微微颔首。 “李老板，不好意思，可以开始了。” 李振洋叫来设计师小刘一起进了办公室，等秘书上完茶以后，介绍道。 “纪小姐，这是小刘，我们公司非常有天赋的设计师，这次就让他来帮你出个设计图。” 昨天晚上，纪初桃就已经和他交代了，这次要做一个房子改建、室内装修，无论花多少钱、请多少人，必须在立冬之前完成。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李振洋自己都觉得太赶了，可这位主是个绝不差钱的，他们只负责干就完了。 纪初桃也没耽误时间，她看向这位小刘设计师。 二十多岁的样子，应该做了没多久，这样李老板都能推荐的话，说明这人可能真的有点东西。 “你好小刘，我这次的要求很简单，新买的一个宅子，需要改建内里，一共两层，二层我要全部做成卧室和衣帽间。” “一楼的厨房和房间都拆掉，只做一个书房，其余全部都给客厅，扩大洗手间的面积，额外做一个面积大些的室内泡池出来。” “整体的风格要偏简约低调一些，不过看着要温暖一点，卧室全部设计无主灯和地台床。” 她眼睛现在也很敏感，不能用太亮的光。 小刘一一把财神爷的要求记下来，发现金主也不是特别难沟通。 纪初桃见他手中笔不停，淡淡地说了一句。 “今天可以带你去看看房子，我需要你们后天晚上之前给出方案。” 后……后天？ 这是想让他把笔画飞了吧？ “纪老板，恕我直言。” 小刘给自己打了个气，不用说了，肯定是不能两天出一个二层楼的设计图了。 “两天的话，是不是太少了……” 纪初桃没听他的，反而看向李振洋。 “价格翻倍，立冬前必须完工。” 她这么一说，李振洋就明白了，纪小姐肯定是后天就要见到图纸的。 不管是小刘能不能画完，反正她后天必须看见。 想到这，李振洋赶紧答应下来。 “放心放心，纪小姐，” 小刘眉头一皱，还想反驳，转而就听到老板非常小声地跟他说。 “48小时不许睡觉也得画完，奖金翻3倍。” 人不为钱、天诛地灭。 小刘瞬间就答应下来，不就是两天出一张完美的设计图吗，他这就开肝！ 看他们的确不像勉强的样子，纪初桃又小小的提出了几个要求。 “材料选材全部最环保污染最小的，室内软装的部分也全权交给你们，要以舒适简单为主，衣帽间设计得大一点。” 等她说完，秘书也拿来了合同。 纪初桃快速看了一遍，随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付了定金。 “纪小姐，合作愉快，我一会就带小刘去雨村。” 李振洋笑眯眯地说道。 少女点点头，随后就出了装修公司，去找张起灵和胖子。 他们俩明明刚吃完午饭没多久，但胖子又带他去挖了福建的小吃。 “小哥，来来来，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吃。” 俩人一个捧着一碗鱼丸，一个捧着一盒子肉燕，还有一碗土笋冻，两杯烧仙草。 胖子看到纪初桃时，还赶紧招呼她。 “天仙儿，快来，咱们趁热吃，小哥还给你买了一杯小甜水，来喝。” 纪初桃身姿婀娜，甫一出现，就吸引了街上一大片注视，不过等她挽上小哥胳膊时，周围的男人女人们纷纷扼腕叹息。 果然帅哥美女都是别人的！ 小哥垂眸看着心情大好的老婆。 “谈好了？” 边说边舀出一颗鱼丸送到她红唇边。 纪初桃放心地一口吃下，温温热热的，完全不会烫伤她的舌尖，一股嫩嫩的鱼鲜味在舌尖散开，并不腻人的油水，吃起来爽口弹牙。 “好好吃。” 少女眉眼弯弯。 “都谈完了，我们可以去逛逛啦。” 小哥将手里的烧仙草插上吸管送到她唇边。 “有点凉，慢慢喝。” 纪初桃小脑袋点了点，然后猛地吸了一大口，雪白的两腮都鼓了起来。 小哥拿她没办法，只能牵住她的手，和胖子一起继续逛小吃一条街。 福建的小吃比起任何一个地方都不逊色，小镇里对居民开的小店更是经典的本地味道。 面线糊、洪濑鸡爪、蚵仔煎、醋肉……数不胜数的美食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福建，他们仨从街头吃到街尾，手里提了n多个小吃袋子。 “胖子，你真的要买这个脆皮肥肠吗？” 纪初桃闻着肥肠的味道有点头晕，就是香气中又带着一股特殊的臭味。 少女面容精致至极，好看的眉眼现在微颦，看得卖东西的大娘都觉得十分怜惜。 “小女娃，大娘家的肥肠洗的可是最干净的，而且它是先卤的入味了以后，用油高温炸的，吃了肯定干净。” 但要说肥肠这东西没有一点味道，那不可能的。 不光是纪初桃蹙眉，连小哥都微微有些嫌弃地皱了一下鼻子。 胖子看着他俩嫌弃的样子，咧嘴偷笑了一下，然后果断来了四份，一份48块钱。 “天仙儿，到时候你和小哥都尝尝，肥肠简直不要太好吃。” 胖子可是在北京吃卤煮的人，还会怕这种油炸脆皮肥肠吗，北京卤煮有多好吃就不用他说了吧，就跟火锅一样经典。 纪初桃迟疑地看向小哥，后者果断摇了摇头，螺蛳粉和肥肠他是断然不能接受吃太多的。 少女也忍不住笑了。 “那让他自己吃，那边有卖手撕鸡的，我们去买一份吧。” 小哥喜欢吃鸡肉，也是他为数不多最喜欢吃的东西，朱记手撕鸡，他们每回到镇上来都要买一只回去，老板的秘制酱料也特别好吃。 “好。” 小哥牵住老婆的手，眼中不自觉划过一点笑意。 两人把胖子抛下，跑到斜对面去买手撕鸡，胖子见状，恶狠狠地又要了两条脆皮五花肉。 情侣有什么了不起，夫妻有什么了不起！ 他有一身健壮的胸肌！ 等他们重新回到车上时，胖子细细数了一下买的小吃，鸡爪鸭爪醋肉、福鼎蜜汁鸡翅、肥肠五花肉…… 这些都够他们晚上再来一顿丰盛的夜宵了。 “小哥，天仙儿，咱们晚上跟天真来个视频吧，给他炫耀一下，让他吃泡面，咱们馋馋他。” 纪初桃启动车子往雨村开去，听到胖子的邪恶建议，也点了点头。 “好啊，家里是不是还有几瓶土酒来着，开两瓶喝。” 那些土酒都是吴邪和胖子俩人从国内各地带回来的，喝一瓶少一瓶。 第209章 购物 第二天醒酒的时候，纪初桃已经可以像没事人一样，接受她昨天主动邀请张起灵一起洗澡的事情，并且在浴缸里胡闹了好久。 只不过她浓黑的长发下，整个圆润雪白的耳朵都已经涨成了红色。 早饭是胖子做的浓稠的大米粥，猪油炒的小咸菜，还有现烙油饼。 喜来眠还没有收拾，距离开业的时间还早，三人准备酿制完第一批土酒以后再去打扫开业，到时候再招上厨师和营业员。 “胖子，我们怎么酿酒啊，你连酿酒都学过？” 纪初桃小口小口地喝着粥，问道。 胖子这辈子掌握过无数技能，酿酒只是众多技能中的一个。 “那可不，是不是特崇拜胖爷我啊？” 少女点了点头，接着就发现张起灵正盯着她，非常认真的说了一句。 “我也会。” 纪初桃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真厉害。” 小哥这才满意地继续吃饭。 “那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啊？” 她对这些事一窍不通，不过倒是可以帮忙打下手。 土酒酿起来也不难，除了品质优良的原材料以外，重要的还有酒曲，也叫酒饼。 好的酒饼能酿出口味更好的酒，他们今天除了要买粮食以外，还要买酒饼。 “咱们今天买糯米、高粱、稻壳、酒曲，再搞点酿酒的工具，你不是想喝玫瑰类的果酒吗，到时候弄点玫瑰花回来。” 胖子吃完饭，就把今天要买的东西列了几个单子，拍下照片发到他们四人的小群里。 纪初桃和小哥去买粮食和鲜花水果，胖子要跑到各个村子里的老乡家收购一批酒曲，有些酿过几十年的老酒家很多酒曲都是秘制的，集结了几辈子的精华。 这种酒曲一般是不会到市面上卖的，市面上卖的都是一些预拌酒曲和传统植物酒曲。 不过那都不是胖子想要的，他想收点特别的。 除了酒曲以外，胖子还要一套古法酿酒设备。 隔壁的房子现在已经开始砸墙了，一点都没有耽误时间，设计图也在同步进行，小刘昨天直接带着电脑在里头打了地铺，开始刷刷绘图。 雨村的瀑布声和溪水声就是自然的交响乐，让小刘脑海中灵感喷涌，他有信心两天就交出一个完美的设计图。 胖子骑上巡航已经出发了，小哥还在等初桃打扮。 事实证明，不管女孩长得多漂亮，她都会觉得自己哪里哪里还差一点。 即便是对自己认知非常清晰的纪初桃。 纠结了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t，还有深粉色的宽松牛仔裤，脚踩小白鞋。 浓密黑长的卷发高高地扎成马尾，整个人又清纯又靓丽，和穿旗袍时的风情万种完全不同。 少女涂上一点嫩红色的唇釉，显得气色十分好，开开心心地跑到小哥身边，挎起他的胳膊。 “我好啦，走吧！” 小哥有点好奇她嘴巴上那一层水淋淋的光，不过今天还有事要做，晚上可以慢慢研究。 上午八点多，俩人驱车到了镇上的农贸市场。 南方的小镇在规模上其实不亚于一个偏远地区的地级市，到处都是高楼林立，最大的第一农贸市场就在镇东。 停好车以后，两人牵着手走进封闭的大市场里。 农贸市场里除了农副产品，还有很多卖小吃和素食品的摊位。 纪初桃很少逛这种地方，本来挺新奇的，但当各种浓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钻进她的鼻腔，差点儿直接把她刺激地晕过去。 小哥将她按在自己胸口处，皱着眉抱着她走到一个卖口罩的地方。 戴上口罩隔绝味道以后才舒服不少。 不过纪初桃还是紧紧搂着小哥的胳膊，时不时地在他衣服上嗅一下味道。 整个大市场分了好几个区，他们先去了粮油区，酿酒首先最基本的就是原材料。 这批酒胖子列了几个单子，要买不少东西。 “老板，我们要四百斤的圆糯米、一百斤五常大米、一百斤圆高粱米。” 纪初桃复述了一遍清单，给老板都吓了一跳。 “小姑娘，你们要这么多，吃不完可就不香了。” 这俩人是跑这进货来了咋的。 小哥淡淡瞥了老板一眼，吐出两个字。 “酿酒。” “是呀，老板，我们用来酿酒的，能不能给送货？不然我们也拿不回去。” 少女口罩露出的漂亮眉眼弯得像月芽儿似的，很是讨喜。 老板大叔就跟见了自己亲闺女似的。 “行啊，你们住哪的，买这么多，我们这有货车能送过去。” “我们就住在雨村。” 纪初桃把雨村的地址报了一遍，刚好老板对那村子也很熟。 最近雨村已经成了附近挺有名的旅游胜地，几天就有一辆旅游大巴车往那边开，号称是从大城市来这边感受生活的。 “成，小姑娘你和你男朋友真有眼光，我的粮食整个镇子上都是顶好的，不过可不便宜，物有所值的。” 老板笑呵呵地说道。 纪初桃也不怕自己遇到假货，毕竟有好运buff在身，她付了钱以后，就跟小哥去寻鲜花市场。 鲜花区也在农贸市场里面，单独辟出了一大片区域，这边各种鲜花让人目不暇接。 看到两人金童玉女一样，有社牛的阿姨还招呼着小哥买束花送给女朋友，拿着切花月季给他看。 没想到小哥还真迟疑地站在原地不动了，脑海中开始反思。 自己似乎的确没有给初桃送过花。 纪初桃看了一眼阿姨手里漂亮的红色月季花，觉得还真的挺好看的，虽然并不是玫瑰。 “买一束吧小伙子，你看你女朋友这么漂亮，你不好好对人家，那以后她怎么跟你结婚生孩子呀？” 阿姨见小哥明显意动，赶紧又添了把火。 纪初桃眼角一扬，随即就听见男人说了一句。 “我们已经结婚了。” 对于结没结婚这件事，小哥一向非常的坚持。 初桃已经从女朋友升级到他的夫人了，这必须说清楚。 阿姨话一噎，这小伙子咋回事。 不过小哥还是牵着老婆的手走进了铺子里，开始挑选起花束。 纪初桃其实对于花的本身并没有很期待，不是她不喜欢，而是自己太了解张起灵了。 他们之间无须用鲜花来证明爱情的存在。 他们两人已经是爱本身。 但小哥的心意，她也会重视，于是认真挑了一捧漂亮的卡布奇诺拼白玫瑰花束。 小哥不知道五十二朵玫瑰有什么含义，但看到初桃红唇翘起的模样，他心里也泛起层层波澜。 定了花束，纪初桃干脆把需要的玫瑰花也跟阿姨说了一遍。 “要滇红玫瑰和墨红玫瑰？” 阿姨一惊，心道这小女娃懂得还蛮多的。 滇红玫瑰是重瓣玫瑰中的新秀，一般用来制作玫瑰糖和玫瑰果酱的原料，产自云南。 而墨红玫瑰像丝绒一样，虽然隶属月季科，但可以食用，而且是最香月季之一。 “我们要买一批酿酒，阿姨您有认识的花圃卖吗？”纪初桃问道。 “还别说，你们俩今天要去别的铺子问，真不一定有人能联系到，阿姨我刚好认识一家。”对于这个，阿姨那是十分自豪。 她一眼就看中这一对不平凡，所以才上去搭话，要不然都懒得理。而且周边几个城市的花圃就没有她不熟悉的。 “你们想要多少？要新鲜的是吧？” 纪初桃思考了一下。 “每种五十斤？” 做完玫瑰酒还可以做其他的东西。 此时她还不知道，一百斤的玫瑰到底能拆下来多少花瓣，等鲜花车到雨村的时候，胖子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小哥掏手机付完钱，纪初桃捧着一大束鲜花，开开心心地跟在他旁边。 不过没一会，她就不乐意了。 抱着鲜花就没有办法牵张起灵的手！ 于是一大捧玫瑰花就落在了小哥怀里，他也空出一只手去牵着娇滴滴的夫人。 买完玫瑰花和粮食原料，两人的任务就是完成了一大半，剩下小来小去的蜂蜜、冰糖，他们也一并凑齐，还买了不少水果。 等纪初桃和小哥回到雨村时，胖子早就到了。 此刻正在家里做午饭。 厨房里还有一个大袋子，装的都是收购来的酒曲，她还没见过自己酿酒的，感觉十分新奇。 酒曲实际上是从发霉的谷物演变而来的，为蒸煮过后的白米提供酵母、淀粉酶，促进粮食更好的发酵出酒液。 胖子收购的绝大部分都是大曲和小曲，也有些甜酒曲，是专门为了给纪初桃做玫瑰甜米酒才买的。 她捏起一块白色的酒曲凑到鼻尖，浓郁的酒香缓缓散开。 少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这东西为什么会有酒香。 小哥就站在她旁边，看到初桃这副可爱的模样，黑眸漫上一层微光。 “这个酒曲好香呀。” 纪初桃又闻了闻，漂亮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香吧，这都是老乡的珍藏，我一上午遛了好几个大村，找到两家做了四十多年的酒坊买的。” 胖子正在炒菜，对自己淘宝的能力非常自豪。 不愧是潘家园淘宝小王子。 纪初桃忙点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胖爷果然厉害，咱们的酒就靠你了，我现在就去弄点东西犒劳犒劳你。” 少女抱着玫瑰花回了屋里，小哥则洗了手在厨房帮忙。 水果已经被他从车上搬下来放进了屋里，纪初桃则将买来的水果拆分好装到冰箱，又拿出来一部分放到果盘里洗干净。 厨房里充斥了三人的说笑声。 第210章 玫瑰 隔壁的墙似乎是已经砸完了，到下午时已经没了动静。 而农贸市场的老板也把东西都给他们送到了雨村。 当胖子看到鲜花车上，那一万多只玫瑰时，下巴都惊地掉到了地上。 “我滴乖，天仙儿啊，你这是去抢劫花圃了吗？整这么大一车，咱们得弄到猴年马月啊？” 纪初桃一共买了一百斤鲜玫瑰，和三十斤干玫瑰，100枝玫瑰花才十来斤。 一百斤……可不得有一万来只。 “……” 少女无辜地眨了眨眼，她也不知道一百斤的玫瑰有这么多啊。 小哥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慰了一下。 “没关系，慢慢收拾吧。” 到半夜之前，以他们三个人的手速肯定能收拾完。 胖子和小哥一起把客厅的沙发茶几挪动位置，露出一大片的空地，一万多枝玫瑰花在客厅里叠成了一座玫瑰花山。 浓郁的玫瑰香气溢满了整个客厅，他们就像来到了花香的世界。 纪初桃盘腿坐下来，抽出玫瑰花枝开始拨花瓣。 雪白细滑的小手还戴着副手套，玫瑰花茎上遍布着很多小尖刺，一不注意就会刺破手指。 “没想到我胖爷有一天能整这么多玫瑰花。” 胖子一边剥花瓣，一边感慨。 想他闯荡花丛几十载，从来没有送过哪个姑娘玫瑰花，连云彩他都只采过蜂蜜，还被蜜蜂蛰成了猪头。 纪初桃小手像飞桨似的，手一拔就是一朵完整的花瓣，扔到面前的大盆里。 “胖子，你从来不去花店吗？你不给姑娘买送花吗？” “你别说，还真没送过。” 胖子也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自己送吃的送喝的，所以才一直没有脱单，不是薯片就是蜂蜜的。 少女“噫”了一声。 胖子发誓，他在小天仙儿的语气里听到了鄙夷和嘲讽。 “天仙儿你还噫我，你家小哥送过你花吗？” 胖子之前一直在厨房里做饭，没有看到小哥送给她的卡布奇诺，现在这么一问，莫名被cue到的小哥立刻看向他。 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胖子莫名奇妙感觉到，小哥好像很神气啊！ 果然，下一秒他就看见他们天仙儿得意地笑了。 “我老公当然送过了，你等着。” 她丢下玫瑰花，噔噔噔地跑上楼，把那束漂亮的卡布奇诺玫瑰抱了下来，在胖子面前晃了晃，炫耀之色显而易见。 “略略略，看见没，我老公送我的，好看吧。” 小哥唇边衔着淡淡的笑，他专注地看着初桃，发现见到她因为鲜花礼物开心时，自己似乎也更加高兴一些。 黑眸一瞬间闪过若有所思。 胖子十分配合地啧啧称奇，还站了起来，捧着花仔细地看。 “哎哟，哎哟我滴乖，小哥你什么时候这么浪漫了，还送我们天仙儿这么漂亮的花，这是玫瑰吧，为啥这个颜色啊，白的我知道，这个奶茶色的玫瑰是怎回事儿？” 少女雪白妩媚的小脸一直洋溢着璀璨的笑。 “这种玫瑰叫卡布奇诺，是肯尼亚培育出来的复古色玫瑰，好看吗？” 胖子点了点头。 “好看好看，没想到小哥眼光这么好，这是一送送到你心坎儿上了呀，开不开心。” “当然啦。” 纪初桃抱过鲜花，小心翼翼地低头轻嗅，唇角还上扬着，美得惊人。 小哥下意识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他没什么摄像技术，但偏偏照片中少女比玫瑰花还要娇艳欲滴。 男人薄唇牵起，找到自己的微信朋友圈，将照片发了上去。 另一边纪初桃也将花束放好，又加入了拔玫瑰花瓣的大军中，玫瑰花山在三个人的努力下，逐渐变成了两个超大水桶的玫瑰花瓣。 期间，胖子订购的设备也全部都到了，古法的蒸馏木桶和簸箕、木桶，还有很多的大酒坛。 还好他们的厨房绝对够大，要不然这么多东西，还真的放不下。 “我觉得我的手快断了。” 终于剥完花瓣后，纪初桃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 饶是以他们三个绝佳的体力，玫瑰花瓣也整整剥了三个小时，到最后，所有人的动作都已经变成了机器人一样，这才把五十斤的玫瑰花瓣剥完。 小哥到冰箱里拿出三瓶冷饮，将酸酸甜甜的西柚果汁拧开递给小姑娘，又扔给胖子一个。 “爱你！” 纪初桃冲他抛出一个媚眼，笑容像蓬松的又软又甜。 小哥顿时心头一麻，忍不住抿了抿唇，垂下的眼眸中遍布温情。 坐下以后，少女马上就靠了过来，俩人依偎在一起，看得胖子羡慕死了。 “东西都到了，我看咱们明天就可以开始搞起来了！” 胖子猛灌了大半瓶的果汁，擦了擦嘴后说道。 所有的工具都已经备齐，明天开始蒸饭、拌酒曲，再进行发酵贮存。 “好啊好啊，胖子，给我们单独做一份酒酿吃吧！” 纪初桃靠在张起灵肩头，双手合十搓了搓，模样娇俏可爱。 引得胖子哈哈一笑，他们天仙儿什么时候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要放在曾经见到这一幕，他得惊掉下巴。 “行啊，酒酿做的快，等明天咱们蒸完饭，就单独弄出来一份做甜酒酿。” “不过这些玫瑰花可得研究研究做什么，酿玫瑰酒也用不了这么多啊，小哥，有没有什么好建议，你媳妇弄了这么多花。” 小哥看着不远处两大桶的花瓣，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纪初桃也在想这些玫瑰花瓣该怎么办，显然是有点多了。 她刚瘪了瘪嘴，就听小哥忽然开口。 “做玫瑰花酱吧，初桃会喜欢吃。” 玫瑰花酱可以当果酱来吃，也可以泡茶来喝，对皮肤很好， “这个好啊！这个好，万一吃不了咱们还能做玫瑰花饼，天仙儿你觉得呢？” 胖子一拍手掌，绝对赞同。 纪初桃也高兴起来。 “我也觉得可以。” 她扭头看向小哥，妩媚的桃花眼亮晶晶的。 “老公你真厉害。” 有被夸奖到的小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那成，那明天咱们就开整，到时候先把玫瑰酱搓出来，再搞糯米饭。” 胖子计划完一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可以开始搞晚饭了。 纪初桃本来还想去帮忙，但这时候村长来了，就只能让小哥和胖子一起去做饭，她则留在客厅里接待。 “小纪，你们这儿也太香了，一股鲜花味儿啊！”. 村长被浓郁的花香猛然一熏，有点不适应。 纪初桃给他拿了一瓶饮料。 “村长，坐，来我们这是有什么事吗？” 村长坐在沙发的单人位上，闻言脸上露出个莫名的笑容，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其实他是为了村里赞助来的，这不是要搞旅游业吗，想看看他们这几个能不能搞个投资。 毕竟之前她还掏钱修路来着。 而且小纪看着就不像差钱的人，万一有兴趣呢。 “小纪啊，听说你把隔壁的房子给买啦？” 纪初桃坦然地点了点头。 “大娘要上镇里陪儿子，也是因为房子在我们隔壁才买的，打通了地方也能大一些。” 这大手笔让村长咂舌，不过也大大提高了他此行的信心。 村长清了清嗓子，想好了措辞以后才开口。 “小纪啊，是这样，咱们村现在不是在搞旅游业吗，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方面，咱们最好能达成个双赢啊。” 村长操着一口福建普通话，要不是纪初桃耳朵好反应快，都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少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自己是有钱，但是要是随随便便就想从她这里掏钱，那还是不太容易的。 她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村长，之前修桥修路我出了不少钱吧，现在你这又想让我搞投资，也得拿出一点让我心动的东西吧？不然我是不是太亏了。” “这……” 村长实在想不出村里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这位小姑奶奶惦记的。 但是上头催他的业绩啊，真是太难了，当个村长兼村支书容易吗，这一天天的。 而且听说上面还要给这安排大学生村官，哎，真能捣乱。 “小纪，咱都是同村人了，有什么都可以直说，是不是？” 纪初桃也不是为难人。 但村长张张嘴皮子就想让她每年掏个十万二十万出来，是不是把她当钱袋子。 况且她也不想太多人打扰他们的生活，村里游客太多的话，那不如在杭州住了。 “村长，那我就稍微提几句，咱们村子坐落在山里，想发展旅游不太容易，不如就走原生态本真的路线。你也知道像咱们村子这样的地方，周围可有七八个。” 听她这么一说，村长也急了，但纪初桃可没等他说话。 “不过我让我搞个投资也不是不可以，喜来眠附近的地可以都盘给我，我建个度假山庄，给村子里提供一些就业机会，也算是村长你的业绩，这个业绩可不小吧？” 建个山庄那投资可大了，地盘出去也是钱、能就业的话也是一份钱，这山庄就相当于在一个持续生蛋的母鸡。 那他的功劳可就大了！ “小纪，你说的是真的？真能建个度假山庄？” 村长心思活络起来。 这要是真建山庄，保守估计怎么也得几千万吧？ 这可不是几百万就能搞定的事，万一小纪没那么多钱怎么办？ 纪初桃不知道他担心这个，度假山庄也只是她临时起意，建肯定是没问题的，客流量倒也没有那么担心，实在不行就当自己家呗。 “我这边没问题，但是村长，喜来眠周边全是农田，如果我要盘的话，肯定要盘二十年，你还是先问问那些村民的意见再说。” “那行，这事我先合计合计。” 村长又兴奋又忐忑，原本想再跟小纪聊聊，但看到小哥端着菜盘进来，就直接起身告辞了。 这小伙子眼神有点吓人，他还是回家寻思寻思。 第207章 视频 纪初桃他们回到雨村的时候，看到隔壁已经在热火朝天的搬东西。 大娘见到他们车子，直接笑脸迎上来。 “小纪、小张啊，你们回来了？” 胖子提着小吃袋子直接进了院子。 他可不想跟搞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那样他的鸡皮疙瘩都得掉一地。 小哥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虽然做了一年的邻居，但大娘在他眼里还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他只站在初桃旁边，眼中是极致的淡然，沉默无声。 吴邪不在，外交辞令就只能让纪初桃来，她看了隔壁一眼，露出个淡淡的笑。 “大娘，来收拾东西了？” 大娘这一天都开心的合不拢嘴，钱收到了，房子他们也去看了，有几套还真不错，离她老头子的单位也近，离儿子家也近。 “收拾了，现在都已经打包了，我儿子叫了搬家公司过来。” 提到儿子，大娘便挺直了腰杆，好像非常自豪的样子。 这让纪初桃愣了一下，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她和父母感情并不深厚。 她很忙，尤其是进了公司以后，更没有时间和父母相聚，他们也有各自的事情，不会经常到老宅看她。 从小时候就是那样。 不过还好，她现在已经有了张起灵，有了朋友，也许以后还会有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宝宝。 想到这，纪初桃牵住小哥的手，用力握紧。 后者有点疑惑她的情绪变化，但牢牢地把她的小手包在手中。 和大娘说话的期间，搬家工人已经开始背货装车。 大娘也把所有钥匙都交给了纪初桃。 “小纪啊，这钥匙我就全都给你了，你看看，家里的鸡鸭鹅都在棚子里圈着呢，都送给你们。” 少女点了点头，看着隔壁装完车走了以后，才和小哥回到家里。 雨村的生活速度是缓慢的，连绵不断的流水潺潺，萦绕山间的松白雾气，修饰地整个村庄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村子中间有一棵巨大的古树，据说已经一千多年了，夏天经常有人会在树下乘凉。 雨村的空气比外面要清新很多，深深呼吸一口，仿佛都能感受到清甜的雾气的味道。 他们的屋外有一条小溪，小溪上有很多巨石，溪水从石头的缝隙中流过。 岸边是一棵巨大的桂花树，桂花飘香十里。 夕阳橘色的光芒从大树树冠下来，照射在溪水的石头上空，产生丁达尔效应，如同圣光一样。 纪初桃换了舒适柔软的大t恤和真丝宽松睡裤，和小哥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静静地享受雨村的傍晚。 “这种安静的生活真是难得。” 少女声音娇娇软软的，带着些许感慨。 小哥也轻轻的“嗯”了一声，将她搂紧，躺椅一摇一晃，带着橙色的天空像是波动一般，随之颤动。 天边的火烧云色彩斑斓，是属于自然最绚烂的颜色。 “没想到一晃我都三十几岁了，但总觉得像才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 纪初桃窝在张起灵的颈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她竟然会有这样的感叹。 可即便这么长时间，她在面对张起灵时，仍然像第一次怦然心动那般。 小哥觉得自己更幸运一些，在遇到纪初桃以后，他的人生变得不是一条无边无际的直线，而是与她重合在了一起。 还好自己遇到了她。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光。” 小哥的声音低低的，压制住心头的澎湃情绪。 少女唇角牵起，拉着他的手举到了半空当中，两人十指相扣，谁也不能让他们分开。 “你说的对，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初桃娇俏的模样，让小哥难以自持，心中涌荡出一股热流。 俩人相亲相爱的时候，胖妈妈在不辞辛苦地赶小鸡，农村散养的溜达鸡肉质鲜美，就是得每天带它们出去遛遛。 原来小满哥在的时候，它每天就会带着鸡鸭鹅去遛弯，不过现在小满哥不在，人形遛鸡机器就变成了胖妈妈。 这时候，大门突然出现了一阵敲门声。 “纪老板——在家吗？是我，宏成装修公司的李振洋。” 大门外，李振洋带着小刘正在敲门。 他不是第一次来了，去年纪初桃他们刚搬到雨村时，房子就是他们公司帮忙重新装修的。 小哥扶着老婆起身，俩人一起走到门口，给外面人开了门。 “李老板，正好隔壁已经搬完了，我们直接过去吧。” 纪初桃拿出钥匙，带着他们去了隔壁的新家。 大娘的确是不负盛名，但凡是能拆的她都拆走了，整个屋子只留下了承重墙，和翻新过的墙皮和外体。 整个宅子是传统的长方形建筑，白墙黛瓦，翘角飞檐。 面积是非常不错的，至少张起灵和纪初桃两个人是绝对够用的。 他们带着小刘在里面逛了一下，纪初桃又提出几点。 “没用的墙就都敲掉，客厅要大一点，书房也不能小，要够我们两个人用。楼梯帮我改成设计感好一点的，楼梯脚就做成岛台和酒柜。” 小刘跟在两位甲方金主后面，一边听一边认真记录。 少女看了他一眼，随后十分信任地说了一句话。 “小刘，这个房子我们夫妻俩就全权交给你设计了，希望你能快点出设计图。” 小刘感觉压力山大，他也是第一次接这么急这么让人发挥的案子，不过纪老板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只要自己设计的符合她的想法，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放心吧，纪老板！我会努力的！” 纪初桃笑了一下，挽着小哥的胳膊，让他把钥匙给小刘一份。 “那你在这测量吧，我们就先回去了，钥匙也给你们一份。” 她给的时间短，估计今天小刘得测到半夜才能回去，但收到设计图以后，他们也不会亏待小刘就是了，多给他发个大红包。 两人手牵着手，重新回到他们住的院子里，胖子已经赶着鸡鸭鹅圈进了棚子里，看到他俩，还十分惊讶。 “天仙儿你和小哥俩干嘛去了？” “装修公司来量尺寸。” 纪初桃解释了一句。 “我和张起灵正好带他们过去看看，你呢，放鸡有没有什么心得？” “我遛个鸡能有啥心得，心得就是它们拉屎真的臭，小哥你是怎么忍住臭味的，太臭了！” 胖子嫌弃地扇扇鼻子。 什么时候家鸭鹅能学会跟小满哥一样，能有固定的地方拉屎。 纪初桃眨眨眼，还没说话就感觉到小哥握着自己的手一紧，似乎有点僵硬，她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漂亮的桃花眼带着一点好奇。 “那你是怎么忍住臭味的，之前还能掏鸡蛋。” 小哥目光游移了一瞬，似有一些窘迫，随后直接把少女提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臂弯上，往屋里走去。 黑发下白皙的耳尖，略微有一点泛红。 纪初桃搂住他的脖子，发出一阵银铃似得笑声。 …… 晚上八点，吴邪刚关上吴山居的门，自己备了一点小菜，打算独自小酌几杯。 他的肺病是彻底好了，吴家盘口也做了大清理，如今算是绝处逢生的幸运彩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邪觉得自己似乎年轻了一点，眼角的细纹平复了一大半。 男人的长相远比同龄女性要年轻的多，要不是他身上捉摸不透的沧桑，说他二十八九也有人信。 吴邪给杯子斟上黄玉般的酒液。 这是三叔那里最后一瓶古法黄酒，喝完这一瓶，就再没有了。 就跟三叔这个人一样，他在西王母宫见过最后一次面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男人自嘲一笑，直接一口喝掉杯中黄酒，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找的到底是三叔还是解连环。 吴邪目光有些失真，虚空之中又见到那张熟悉的、从小陪他一起长大的脸，刚想抬手，耳边就响起了微信铃声，面前的人影忽然就消失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胖子发来的视频电话。 “死胖子，找我干嘛？” 吴邪接起后，骂了一声。 胖子大脸凑到镜头前。 “嘿你个天真，怎么能骂我呢，我、小哥还有天仙儿怕你在吴山居太寂寞了，给你打个电话，大家相隔千里一起吃个夜宵。” 他把镜头后置，露出了他们家的大院子，院子里摆着一张大木桌，桌子上是各式各样的食物。 吴邪看到他们在雨村最后的土酒都被摆到了桌子上。 “看看，我们仨今天晚上准备搞个夜宵趴体。” 胖子一边说，一边把镜头转向已经坐好的纪初桃和小哥身上。 “天仙儿，小哥，快跟天真打个招呼。” 纪初桃立即举起手，很可爱地摇了摇。 “吴邪，你今天有眼福了，我们买了很多吃的。” 小哥也微微点了点头。 “吴邪。” “哇，小哥小桃子，胖子，你们三个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只能吃点花生米小青菜，你们这么丰盛。” 吴邪笑着挑理，心里热热的，并不生气。 胖子嘿嘿一声，镜头转到桌上。 “来天真，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今晚的小菜，看，朱记手撕鸡、杨家的脆皮五花肉和脆皮肥肠，还有洪濑鸡爪、醋肉，福鼎肉片……” “还有这个，你知道这一盆是谁送的吗？” 吴邪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大盆卤味，鸡爪鸭爪、鸡腿鸡脖子都有，看起来好像还挺好吃。 “不知道，谁送的？” “隔壁大娘！是咱们隔壁大娘，你说说，这找谁说理去。” 胖子啧啧两声。 “不过这也是有代价的，天仙儿已经把她家的房子给买了，咱们的村屋现在变成大豪宅了。” 第211章 认真 虽然小半年没开锅了，但胖子的手艺依旧不减当年，那些没吃完的卤味又被他回了一次锅，做的麻辣鲜香。 纪初桃看着已经放了两天的卤味，深深地怀疑着到底还能不能吃。 不过硬着头皮塞了一口以后，发现味道还是不错，可能在冰箱里保存的还好，并没有变质。 晚上，三人一起在院子里泡脚。 “哎哟，舒坦——” 胖子感叹了一声，往躺椅上一瘫。 小哥没说话，不过表情看起来也是舒适的，脚放在自己的泡脚桶里面，还把老婆的水也打好了。 只有纪初桃自己还在站着，手里捏着一个大罐子。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精致一点。” 她小小地翻了个白眼，随后拧开罐子，抓一小撮红花扔到泡脚桶里，还给他们两个也加了料。 随后又颠儿颠儿地捧了一大把玫瑰花瓣，给脚做个快乐的玫瑰spa。 等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才终于在小哥身边坐了下来，白生生的脚丫放进铺满玫瑰花瓣的桶里。 “我说天仙儿，你也太精致了吧，还给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整了这么多玫瑰花瓣，别说还怪香的嘿。” 胖子技艺高超地扳起自己的脚闻了闻，全是玫瑰香味。 纪初桃舒舒服服地躺在小哥的肩头，声音慵懒柔和。 “咱们都隐居了，那不应该生活细致一点吗，哪能像干活儿的时候那么糙。” 吃东西就不说了，下地的时候连上厕所都是问题，经常都得跑远一点避开人解决，还要提防附近有没有什么凶猛野兽。 听她这么说，胖子也唏嘘不已，赶紧用脚使劲搅搅水，让红花和玫瑰花瓣更散发出药效和芳香。 “说的对说的对，小哥，咱们两个都学一学，以后我也得精致一点。” 以后他泡脚就像卤猪蹄那样加料！ 小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根本不搭话。 每天晚上初桃都会给他擦那些个护肤的东西，他早就已经精致到极点了。 虽然不擦护肤品，小哥的皮肤依旧好到不行。 “吴邪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纪初桃享受惬意的同时微微关心了一下孤独在杭州的吴邪。 “在小哥生日前肯定能回来。” 胖子也不是很确定，不过立冬前应该是可以的。 经过天仙儿的科普，他们已经知道了小哥的生日在立冬那一天。 而天仙儿自己，竟然是立夏那一天。 这俩人也真是般配。 不过天仙儿说了，她现在不要过生日，一过生日就老了一岁，她永远十八岁。 “到时候估计瞎子和大花他们也会来。” 纪初桃眉梢微扬。 “他们两个也来？小花那么忙的人，有空啊？” 听说小花最近在研究帮瞎子治眼睛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 实在不行，要不试试用她的血配个眼药水呢？ “应该是吧，咱也不太清楚，据说是要来待几天，跟哥几个享受一下隐居的生活。” 胖子大手拍着肚子，觉得自己似乎圆润了一点。 生活太舒适了，虽然每天依旧忙忙碌碌，但很轻松。 这是和盗墓时候完全不同的感觉，下地开墓也很令人兴奋，不过和这几个至交好友在一起生活，也很快乐。 纪初桃听到了胖子拍肚子的声音，也笑了笑。 “胖子，你还是减减肥吧，要不然得脂肪肝怎么办，我们每天吃的油水还挺足的。” “初桃说的对。” 小哥也难得地赞同了一下。 “减，为了抱侄子侄女，必须得减！” 胖子信誓旦旦。 深蓝色的夜幕中已经挂满了繁星，像一条微弱的银河，月光照影，三人身上洒下皎洁的月光，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 第二天一大早，小哥去镇子上买了早餐，三份豪华版的面线糊和三碗沙茶面，外加六个笋丝肉包。 纪初桃没动弹，身子骨儿还酥软着，直到他上来叫自己起床，才娇气地要抱。 今天要干活儿，几人穿得都十分休闲简单，大t恤大裤衩，连纪初桃也扎上丸子头，穿了一条中裤，蝴蝶结的防滑拖鞋。 “来，我先说一下，咱们今天的步骤。” 胖子把洗净晾干的玫瑰花瓣搬出来。 玫瑰花酱做起来很简单，要先把玫瑰花切开，这样花青素才能更好的释放出来，撒入三倍量的白糖或者红糖一直揉搓，直到玫瑰花瓣全都挂满糖浆以后，就可以装瓶了。 胖子提早起来将今天要用的糯米泡了起来，等他们搓完玫瑰酱，直接蒸糯米就可以。 整个玫瑰酱过程中是不加一滴水的，做好以后还需要发酵至少一个月，这样玫瑰花酱才不会有涩味。 “洗手。” 小哥端来一小碗白酒。 准备装玫瑰酱的瓶子他已经洗干净消完毒了，搓花瓣前，手也需要用白酒消毒一下。 纪初桃乖乖地把一双白嫩的纤纤玉手伸进小碗里，仔细搓了一下才拿出来。 手干了以后，她凑到鼻尖闻了闻。 “噫，好浓的酒味。” 少女有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不过很快又被玫瑰花吸引了注意力。 她捏起一大把放到木桶里，随后倒入五包白糖，白色的结晶将红色的玫瑰花都覆盖住了。 纪初桃揉搓了两把，觉得手感有点神奇。 绵绵沙沙的，玫瑰花汁经过揉搓溢出了殷红的汁液，逐渐和白糖粘在一起，连带着白糖也染了红。 小哥一直关注着她，看到初桃一脸新奇的样子就知道她玩心大起。 不过揉搓了一会以后，纪初桃就瘪了嘴。 手被没化的白糖颗粒磨的很不舒服，又胀又麻。 “张起灵，我的手疼。” 小哥放下手中的玫瑰花，回到屋里翻出一双手套，拉着初桃泛红发热的手洗净擦干，给她戴上手套。 纪初桃眉眼弯弯，踮起脚在小哥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随后又开始不断搓玫瑰花瓣。 “咱们这今天弄出来玫瑰酱，等小哥过生日差不多就能吃了啊。” 胖子计划着今年给小哥整一顿像样的生日宴。 去年天仙儿带小哥回了墨脱，今年可得让他表现表现。 他们仨的力气都大，四十斤的花瓣变成了五个大玻璃罐的玫瑰酱，最后用蜂蜜厚厚地封上顶层，放到阴凉的厨房里保存。 酿酒的工艺相对来说就复杂了不少，这个纪初桃来不了，就帮忙打打下手，主要由小哥和胖子负责。 他们家是有两个厨房的，一个室内厨房，一个是原来的大柴火厨房。 就古法酿酒而言，还是柴火蒸出来的糯米发酵后，酒香更浓一些。 纪初桃想喝玫瑰酒，小哥和胖子便打算先把这个做出来。 泡好的糯米均匀地混入玫瑰花瓣，全部放进木桶里，上灶台铁锅大火蒸十五分钟。 糯米的米香和玫瑰花的芳香揉杂在一起，混合的香味闻起来沁人心脾。 蒸饭是酿酒的第一步，三人一起将玫瑰糯米饭舀出来，放到容器里晾凉。 小哥手里拿着一个粗实的长木饭勺，不断地翻搅着米饭，这次玫瑰花瓣加的很多，发酵成酒后，玫瑰味道也会更浓一些。 百年的生命当中，他曾经掌握过无数的技能，酿酒、种地也只是其中之二。 待温度降到35度，玫瑰花和糯米饭也充分混合在一起时，小哥往里面加了些甘甜的山泉水，随后将磨好的小曲撒入了容器里。 酿酒的第二步便是拌曲，酒曲能让粮食充分地发酵，也必须和粮食充分地搅拌均匀。 小哥无论做什么事时，都非常专注认真，纪初桃就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托着下巴看他，视线随着男人的移动而转移。 忽然，她像想到什么似的，掏出手机，给两个认真拌曲的拍了好几张照片。 胖子还嚷嚷着要看，纪初桃没办法，只能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眼神十分飘忽，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似乎有点心虚。 “我靠，天仙儿，你这太过分了吧，我知道你和小哥是夫妻，但是难道胖爷我不配拥有姓名吗？”他 指着手机上如同天神下凡的英俊英姿。 明明一起干活儿的还有他，但胖子竟然一点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纪初桃飘忽的眼神更加心虚。 小哥动作一顿，走到胖子边上看了看那些张照片，随后唇角勾起一个笑。 照片里是他认真搅拌酒曲的样子，而且全是不经意的抓拍，连胖子的一个衣角都没有。 他垂眸看着凳子上的初桃，在胖子不满的挑理中，弯下身子，薄唇直接印在少女的红唇之上。 纯黑色的眼眸掠过一丝笑意，随即直起腰，继续搅拌米饭。 纪初桃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抢过自己的手机，捶了一下胖子宽厚的肩膀。 “拿来吧你，干活干活，我好好给你们两个拍一张。” 曲拌好以后，就可以装到发酵缸里面，发酵缸是胖子昨天就定好的，足足有一米三高，一百斤的玫瑰糯米饭装在里面也毫无负担。 酒胚下到里面以后，需要在中间掏出一个洞来。 这样上下发酵得会比较均匀，其次也能避免发酵的时候中心温度过高。 小哥拿出干净的塑料膜盖在酒缸上，用橡皮筋细细地扎进密封，确认密封好后，又在外面裹上一层厚厚的塑料布保温。 酒发酵的时候，温度是非常重要的，需要维持在28度的状态下慢慢发酵一个月。 第208章 夜宵 “哈？小桃子把隔壁买下来了？” 吴邪目瞪口呆。 “是啊，没想到吧。” 胖子对他这副惊讶的模样很满意。 “隔壁大娘要搬到镇上去，就把房子卖了，天仙儿垂涎人家院子里的大树已久，到时候咱们就把中间墙一砸。” “划一个大院子出来，建设一下，那个房子就当他俩的婚房，咱们这个要是有朋友来还能住住。” 听他的喋喋不休，吴邪惊讶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中肯地点点头。 “我觉得行，咱们院子还是太小，有隔壁的话可塑性就很强了。” 几人聊了一会，就开始正式夜宵趴体。 土酒实际上就是老百姓自己酿的白酒，一般都是粮食酒，用的大多是糯米、高粱。 除了白酒，还有黄酒。 吴邪和胖子带回来的也只剩现在这三瓶土黄酒，是绍兴花雕，据说这是珍藏小几十年的黄酒，从浙江乡下收购来的。 胖子给三人的碗里都倒上深褐色的酒液，还没入口，一股浓郁的香气便钻进人的鼻子里。 吴邪看的直咽口水，暗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跟他们一起回去。 这花雕他一直都没舍得喝，喝完就没了呀，收购很不容易的。 胖子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态，见状哈哈大笑。 “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天真肯定馋死了，你看看他那个望眼欲穿的劲儿。” 他把酒坛放下，随后拍了拍一瓶还没打开的。 “放心吧天真，给你留了一瓶呢，等你回来了，咱们再把这个也喝了。” 纪初桃漂亮的眼睛闪烁着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色彩鲜艳的黄酒，味道真的是好香。 “人生就是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咱们四个相识十好几年，来，我敬在座的一碗。” 胖子固定好手机位置后，端起酒碗。 “我王胖子这辈子能有小哥、天真你们两个兄弟，天仙儿这个好妹妹，这辈子算是值了，不管未来能活到多少岁，我都心满意足、此生无憾！” 胖子是有感而发，人生实在太短，但他的这辈子已经足够璀璨。 又高又壮的胖子直接把酒碗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其他三个也纷纷举起了碗，即便吴邪与他们分隔两地，但还是庄重的把杯中酒喝完，他喝的也是黄酒，也算是应上景了。 花雕酒液清透，在节能台灯下面，反射出明亮的光泽。 入口醇厚柔和，带着浓郁的醇香，顺滑爽口，回味微甘。 纪初桃喝完一碗后，咂咂嘴，吐了吐嫩红的舌尖。 “好喝！” 少女的声音娇滴滴的，被酒气沾染一点凛冽，听着还很有气势。 花雕要搭配浓味肉菜，小哥给她夹了一筷子手撕鸡送到嘴边，入口咸香的鸡肉配上芬芳的黄酒，滋味无比玄妙。 纪初桃眼睛更亮了，一口肉一口酒吃的非常开心。 小哥无奈地照看她，不过清俊的眉眼也愈发柔和，在夜色下再也见不到从前的茫然和凛冽。 “小哥，来，满上，这酒度数不高，咱们多喝点没事。” 胖子又给他俩的碗里都倒满，顺便招呼着吴邪，拿着一个蜜汁鸡翅膀显摆。 “天真，你快看，鸡翅膀，有没有食欲，比你的花生强吧？” 吴邪喝下一杯黄酒，笑骂了一声。 “死胖子。” 农村的夜晚远比城市要美。 漆黑的夜幕下，天空中群星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临近月中，月亮也逐渐地圆了起来。 一轮明月悬挂在高空，月辉洒落，给雨村披上一层银纱，格外皎洁。 山间的凌落瀑布和院外的潺潺溪水，是大自然的背景音。 住在瀑布旁边的人是听不到瀑布的声音的。 雨村就围绕在瀑布之下，可是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是噪音，反而内心都平静而安宁。 胖子今天开心，心中没有任何烦恼，他品着酒，忽然起了一个好主意。 “小哥、天仙儿，天真，咱们可以自己酿酒啊，古法酿酒胖爷我可懂不少，咱们自己酿点土酒，又可以喝，又可以在洗来眠里卖。” 少女一碗接一碗地喝着花雕，雪白脸蛋染上了醉人的酡红，听到胖子的话，混浆浆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酿！明天就开始酿！我要喝玫瑰的、柚子的、青梅的、好多好多好喝的酒。” 纪初桃不怕毒，唯独酒精还能麻痹她的大脑。 这一碗又一碗的，已经让她有了明显的醉意。 胖子闻言一乐。 他们天仙儿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喝酒喜欢喝甜甜的果酒。 “行啊，咱们买完工具原料，我就酿果酒给你喝。” “小哥，天仙儿喝多了吧，你要不带她先去休息？东西放着一会我收。” 小哥揽着初桃的肩膀，微微有些凉的手贴上她热得发烫的脸颊，灼热的温度似乎能烫伤他的手指。 感受到脸上令人舒适的冰凉温度，少女忍不住像小猫一样蹭了蹭小哥的手心。 “张起灵，我有点热，你怎么一晃一晃的呀？” 纪初桃看着身边的小哥，明媚的双眸此时一片水雾蒙蒙。 她伸出手指，努力想将指尖压在小哥的鼻尖上，视线对焦了半天，却始终对不准。 水润嫩红的唇瓣一瘪，少女眼睛使劲闭了一下，然后又睁开。 本以为会清晰一点，但没想到眼前的男人面容更花了。 纪初桃很生气，眼尾此时也红透了，她直接伸出双手，用力按住小哥的脸颊，猛的凑近。 男人绝色的脸这下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瞳仁当中。 “抓到了！” 少女笑靥如花，带着一股醉人的甜意。 小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少女呼吸间散发出来的酒香都饱含热量，他忍不住往前挪动了一分，薄唇轻轻印在少女红润甜腻的唇瓣上。 胖子会心一笑，自顾自地给自己斟满酒，遥遥和手机屏幕里的吴邪敬了一碗。 纪初桃看着小哥惊艳至极的脸，浑浊的脑海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小哥，上去吧，别让天仙儿感冒了，晚上快要起风了。” 胖子又催促了一遍。 可别让他和天真吃狗粮了，这都吃多少年了。 小哥也没有跟他客气，直接抱起初桃往屋里走去。 猛然被人抱起，纪初桃小小地惊呼了一声。随后胳膊环住男人的脖颈，两条长腿也紧紧盘着他的劲腰。 “张起灵，你又来救我啦？” 恍惚之间，她想起了在棺材里初遇的一幕，忽然就委屈地哭出了声。 “呜——，你直接把我丢在地上，还捏的我肩膀好痛。” 这番哭诉的陈年旧账让小哥一愣，他抿了抿唇，边上楼梯，边拍了拍少女的后背，声音柔和。 “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不会有下一次。” 纪初桃听到他的话，破涕为笑，娇里娇气地哼了两下。 “我不怪你，我喜欢你。” 她最喜欢的、最爱的，唯一的爱就是这个人。 小哥动作一顿，打开房间门，大步走到床边，将少女放下，让她稳稳地坐在床上。 自己则蹲在少女面前，纯黑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我也很爱你。” 纪初桃脑子转的很慢，但她觉得自己眼睛好像热热的，忍不住直接扑到男人怀里。 小哥稳稳地接住她的身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他抱着初桃，俩人面对面躺在床上，四目相对。 在他想吻上少女的唇瓣时，就听她娇气地问了一句。 “张起灵，要不要一起去洗澡。” 小哥愣了一下，很久以后才哑着声音回道。 “要。” 纪初桃喝醉以后比平时要大胆许多，娇滴滴地缩在小哥怀里，被抱着去了浴室。 她喜欢泡澡，所以他们二楼的浴室有一个大的圆形浴缸，大出水口没用多久就放满了水。 小哥轻轻褪去少女的衣服，露出她雪白窈窕的身体，揽着她的纤腰将她放入浴缸当中。 随后滚烫的指尖才抚上自己的t恤衣摆。 微烫的热水包裹着全身的皮肤，也叫小哥的心愈发滚烫起来，便生少女还像妖精一样，往他怀里凑。 小哥无奈地谓叹一声，随即纯黑的眼眸忽然变幻了情绪，变得极具攻击性。 他掐着初桃尖尖的小下巴，不等她惊呼出声，薄唇就直接覆了上去。 少女的唇瓣他不知道吻过多少次，可他就是觉得自己怎样都不腻，唇舌之间的纠缠，让俩人口舌间香醇的酒气相互交换，不知到底是醉了谁。 小哥不断攻城略地，细细吮吻着少女嫩红的舌尖，大手揉捏着她的纤纤柳腰。 纪初桃昏昏沉沉之间，只感觉到舌尖唇瓣又酸又麻，身体也被人掌控在手中，而她整个人酥软至极，完全扑到了小哥怀里。 在温热的水中，浮浮沉沉，偶尔发出一阵阵哭泣似得娇哼。 玉白手指推搡着男人的肩膀，但瞬间就被抱得更紧，身体深深嵌入男人的怀里。 “张起灵，张起灵——” 纪初桃娇娇地叫着小哥的名字。 男人越发爱怜地亲吻她的唇角，但人却强势至极，声音低低的带着某些莫名的颤意。 “我在。” 少女抖了下身子，额角布满汗珠，无力地趴在男人肩头。 等他们两个洗完澡，水已经重新换了好几遍。 第212章 大蒜 柴火灶一共有三个灶台，一个木桶就能蒸出来三十多斤的糯米，等到下午的时候，他们三人就把两百斤的糯米和一百斤高粱霍霍完了。 一百斤做了玫瑰酒，一百斤用来发酵正常的米酒，高粱米则是用大曲发酵成高度白酒。 到最后纪初桃也忍不住加入了拌曲的队伍之中，热呼呼的米饭捏起来手感可好。 胖子也没忘记，专门留了十斤的糯米用来做醪糟。 醪糟和酿酒用的酒曲不同，酿上的酒要发酵至少一个月，但醪糟只需要发酵三天。 三天糖化过后，就可以食用了。 醪糟用的是甜酒曲，搅拌完也要密封发酵。 全都做完以后，纪初桃才感觉到她已经饥肠辘辘。 “为了犒劳大家忙了快一天，走，镇上下馆子！” 少女眼睛亮晶晶的，抱着小哥的胳膊。 “嘿呦，大富要请我们吃东西啊，那可得整点高雅的啊。” 胖子一拍即合。 三人换好衣服，驱车来到了镇里，将近下午六点，镇上热闹非凡。 小镇和城市不同，像泉州和福州，临近午夜时人才是最多的，但小镇上五点以后人流就已经密集起来。 晚上风有点凉，纪初桃换了长牛仔裤，本来穿的是个辣妹吊带，但硬生生被小哥套上了他的衬衫。 少女身子骨高挑纤细，衣服一穿直接盖到了大腿根。 镇上偏巷里有一家专门做羊肉的小店，他们到时，店里刚好就剩最后那么一个四人位。 纪初桃眼疾手快，拉着小哥就跑过去坐了下来，胖子在后姗姗来迟。 三个人身上的玫瑰花香还很浓郁，在羊肉香气的馆子里尤为突出。 这店是他们去年冬天发现的，烤羊肉特别正宗。 “怎么着？天仙儿，今天咱们搞点什么，羊排、羊腿还是烤全羊。” 胖子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纪初桃倒是无所谓，不过他们就三个人，吃烤全羊的话，肯定吃不完。 “羊排吧，再点些其他的。” 胖子爽快的叫来服务生，点了三斤羊排，一份羊杂汤、一盘肚包肉、一份炒米粉，外加上解腻爽口的拍黄瓜。 这家的店面不大，所以很多都是自助服务。 纪初桃特别喜欢这里的酸甜泡椒白萝卜，小哥捏了捏老婆的手后，起身去调料台盛了一盘回来。 少女眨眨眼，看到放到她不远处的白萝卜，牵住小哥的手露出一个娇软的笑。 手机这时候忽然响起了一连串的提示音。 她翻开一看，是小刘设计师。 隔壁宅子的设计图他不负众望，猛肝48小时赶了出来。 “隔壁的设计图，要不要一起看看？” 纪初桃还招呼胖子一起过来看，后者摆摆手，说一会把手机递给他看就行。 她也没勉强，和小哥头靠头凑在一起，盯着手机屏幕。 小刘的审美的确比较超前，室内采用的都是无主灯设计，无主灯设计打光效果很有氛围感。 整个屋内的设计是轻法式奶油风，看起来干净又温暖。 效果图算是非常赞，至少在2016年，这种设计风格几乎很少见。 所有的安排布局，都让纪初桃很满意。 家具家电在效果图里也完美的呈现了出来，她想要的功能区也简洁明了，尤其是一楼的浴室，小刘设计了一个很大的浴缸，基本上是小半个房间的大小。 入户玄关以后就是整个大横厅，几乎和他们杭州家里的地下室会客厅差不多，能更改的窗户全部都变成了落地窗，看着十分通透。 “怎么样？可以的话就让他们按这个来装修了。” 纪初桃勾了一下小哥的手指。 后者点点头，很认真地回答道。 “很好。” 等设计图给胖子看过以后，他也十分赞同。 “这设计师可以啊，弄得不错不错。” 隔壁装修第一步就如此顺利，这让娇气鬼纪初桃很开心，非常豪爽地给小刘转了个大大的红包，随后告诉他软装硬装软装全部按照他的设计来。 不过她也强调了一点，就是冰箱要大。 他们经常往冰箱里装些乱七八糟的，现在住的房子，冰箱都快装满了一大半。 得到甲方金主妈妈6666的慰问，小刘简直感动的快哭了。 这一单结束，他觉得自己就快能买房了，金主还答应家具买的好还会犒劳他。 为了早日实现大平层的愿望，小刘决定明天开始玩命死磕这一个单子。 兴奋的小刘现在还不知道，未来他还有机会设计很多更加匪夷所思的设计图，直接让他将目标从大平层换到了大别墅。 不到二十分钟，他们的菜就从后厨端了过来。 小哥一直牵着老婆的小手，感觉她柔嫩的小手泛着点凉，等羊杂汤上来的时候，率先就给她盛了一碗。 “先喝碗汤。” 他轻声叮嘱。 纪初桃点点头。 热乎乎的羊杂汤没放什么太多的调料，只有羊肉本身的鲜味，配上萝卜丝一煮，脆爽弹牙的羊杂。 一碗下去，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 少女咂了咂嘴，眼睛弯成了一片月牙。 “好喝。” 小哥忍不住按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眉眼松弛下来，拆开羊排放到她的盘子里。 纪初桃心安理得的享受老公的投喂，羊排、肚包肉，一口接一口的，还有香辣的炒米粉。 那一盘酸甜白萝卜她也吃了一大半，每一口都酸的她津津鼻子，但又停不下来。 他们三个是真的饿了一天，将四人餐的量吃了个七七八八，一顿饭下来，纪初桃觉得自己的腰好像都粗了不少。 “等吴邪回来，瞎子和小花也在这里，咱们就再来吃一次烤全羊吧！” 之前一直都是他们四个，从来没点过烤全羊，吃不完都浪费了。 不过要是瞎子和小花也在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小哥一直给她揉着肚子，见初桃都规划好了下一次来这吃饭的计划，觉得有些好笑，手上的力气都忍不住大了一点。 纪初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呲着小白牙露出个软乎乎的笑。 “胖子，你来开车。” 小哥把车钥匙递给胖子，自己则抱着初桃坐在后面，手还放在她的肚子上按摩。 小姑娘吃多了，虽然腰肢还是又平又细，但是胃不太舒服，得促进一下消化。 纪初桃也不深究原因，小脑袋一抵小哥的肩头，很快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累了一天，连小哥给她换衣服时都没醒。 少女一觉睡到了凌晨五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入目就是小哥那张精致清俊的脸。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唇边不自觉饱含笑意。 “醒了？” 小哥闭着眼睛，声音有些低沉沙哑，透露着十足的磁性。 纪初桃莫名小脸一热，张开胳膊搂住他的脖颈，小奶猫似的蹭了蹭他，小声地“嗯”了一声。 小哥睁开眼睛，纯黑色的眼眸倒映着少女娇美的面容，眸光闪烁着危险的光，但最后只是掐住初桃尖尖的下巴，在红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算了，晚上还可以讨回来。 两人起床晨练，在山上飞速跑了两个多小时才回来。 小哥锻炼自己，很多时候需要快速在山中奔跑，纪初桃这么多年也才能做到跟在他身后的五米距离。 当然是两人都在最快的速度下，这种程度她已经堪称身体素质极佳了。 收拾收拾可以参加奥运为国争光。 等两人回到村屋时，胖子也醒了过来。 昨天三人睡得算得上前所未有的早，不过晚上九点，整个宅子就一片漆黑。 胖子从冰箱里翻出了好几包水饺，所以三人的早饭是一大盆饺子。 “今天开始隔壁就要装修了，咱们要不然也去把喜来眠重新开业？” 吃饭的时候，纪初桃问了一嘴。 他们的酒和玫瑰酱都在发酵，距离能食用还有一段时间呢，他们这几天就可以考虑给喜来眠重新开业了。 “那咱们今天得去打扫卫生啊，再通知一下那些蔬菜批发的，咱们回来了。” 胖子要是一天天都闲着，那还真有点不得劲儿。 小哥吃饭吃的很快，他神神秘秘地出了门，回来时还拿了一个快递盒子。 这让纪初桃和胖子都十分惊奇，他什么时候还会网购了。 “天仙儿，小哥不会是学坏了吧？他这买的什么啊？” 胖子摸着下巴问道。 纪初桃也很疑惑，没听他说想要什么东西呀。 “我也不知道买的什么，不过学坏，应该不会。” 张起灵要是能学坏，那就真是见了鬼了。 这人眼里除了她就没别人，也许就是觉得新奇，所以才网购呢。 “没事，他想说自己就会说了，咱们想想什么时候去开业。” 胖子还是有点抓心挠肝地好奇，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说等会上午就去，随后就火急火燎地跑到厨房，想看看小哥到底在做什么。 纪初桃有点无奈。 这俩人怎么回事…… 知道一时半会没办法出发，她便回了房间，公司堆积了一批文件等着她签呢，正好回去开一个视讯会议。 纪初桃这边忙做事，厨房里的俩人此时也陷入了诡异的对视当中。 胖子看着小哥拆开的快递里，是好几包圆不溜丢的“大蒜”，外面还包裹着一层棕色的膜。 看了半天，他忍不住问道。 “小哥，你买这么多大蒜干嘛？” 第209章 购物 第二天醒酒的时候，纪初桃已经可以像没事人一样，接受她昨天主动邀请张起灵一起洗澡的事情，并且在浴缸里胡闹了好久。 只不过她浓黑的长发下，整个圆润雪白的耳朵都已经涨成了红色。 早饭是胖子做的浓稠的大米粥，猪油炒的小咸菜，还有现烙油饼。 喜来眠还没有收拾，距离开业的时间还早，三人准备酿制完第一批土酒以后再去打扫开业，到时候再招上厨师和营业员。 “胖子，我们怎么酿酒啊，你连酿酒都学过？” 纪初桃小口小口地喝着粥，问道。 胖子这辈子掌握过无数技能，酿酒只是众多技能中的一个。 “那可不，是不是特崇拜胖爷我啊？” 少女点了点头，接着就发现张起灵正盯着她，非常认真的说了一句。 “我也会。” 纪初桃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真厉害。” 小哥这才满意地继续吃饭。 “那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啊？” 她对这些事一窍不通，不过倒是可以帮忙打下手。 土酒酿起来也不难，除了品质优良的原材料以外，重要的还有酒曲，也叫酒饼。 好的酒饼能酿出口味更好的酒，他们今天除了要买粮食以外，还要买酒饼。 “咱们今天买糯米、高粱、稻壳、酒曲，再搞点酿酒的工具，你不是想喝玫瑰类的果酒吗，到时候弄点玫瑰花回来。” 胖子吃完饭，就把今天要买的东西列了几个单子，拍下照片发到他们四人的小群里。 纪初桃和小哥去买粮食和鲜花水果，胖子要跑到各个村子里的老乡家收购一批酒曲，有些酿过几十年的老酒家很多酒曲都是秘制的，集结了几辈子的精华。 这种酒曲一般是不会到市面上卖的，市面上卖的都是一些预拌酒曲和传统植物酒曲。 不过那都不是胖子想要的，他想收点特别的。 除了酒曲以外，胖子还要一套古法酿酒设备。 隔壁的房子现在已经开始砸墙了，一点都没有耽误时间，设计图也在同步进行，小刘昨天直接带着电脑在里头打了地铺，开始刷刷绘图。 雨村的瀑布声和溪水声就是自然的交响乐，让小刘脑海中灵感喷涌，他有信心两天就交出一个完美的设计图。 胖子骑上巡航已经出发了，小哥还在等初桃打扮。 事实证明，不管女孩长得多漂亮，她都会觉得自己哪里哪里还差一点。 即便是对自己认知非常清晰的纪初桃。 纠结了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t，还有深粉色的宽松牛仔裤，脚踩小白鞋。 浓密黑长的卷发高高地扎成马尾，整个人又清纯又靓丽，和穿旗袍时的风情万种完全不同。 少女涂上一点嫩红色的唇釉，显得气色十分好，开开心心地跑到小哥身边，挎起他的胳膊。 “我好啦，走吧！” 小哥有点好奇她嘴巴上那一层水淋淋的光，不过今天还有事要做，晚上可以慢慢研究。 上午八点多，俩人驱车到了镇上的农贸市场。 南方的小镇在规模上其实不亚于一个偏远地区的地级市，到处都是高楼林立，最大的第一农贸市场就在镇东。 停好车以后，两人牵着手走进封闭的大市场里。 农贸市场里除了农副产品，还有很多卖小吃和素食品的摊位。 纪初桃很少逛这种地方，本来挺新奇的，但当各种浓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钻进她的鼻腔，差点儿直接把她刺激地晕过去。 小哥将她按在自己胸口处，皱着眉抱着她走到一个卖口罩的地方。 戴上口罩隔绝味道以后才舒服不少。 不过纪初桃还是紧紧搂着小哥的胳膊，时不时地在他衣服上嗅一下味道。 整个大市场分了好几个区，他们先去了粮油区，酿酒首先最基本的就是原材料。 这批酒胖子列了几个单子，要买不少东西。 “老板，我们要四百斤的圆糯米、一百斤五常大米、一百斤圆高粱米。” 纪初桃复述了一遍清单，给老板都吓了一跳。 “小姑娘，你们要这么多，吃不完可就不香了。” 这俩人是跑这进货来了咋的。 小哥淡淡瞥了老板一眼，吐出两个字。 “酿酒。” “是呀，老板，我们用来酿酒的，能不能给送货？不然我们也拿不回去。” 少女口罩露出的漂亮眉眼弯得像月芽儿似的，很是讨喜。 老板大叔就跟见了自己亲闺女似的。 “行啊，你们住哪的，买这么多，我们这有货车能送过去。” “我们就住在雨村。” 纪初桃把雨村的地址报了一遍，刚好老板对那村子也很熟。 最近雨村已经成了附近挺有名的旅游胜地，几天就有一辆旅游大巴车往那边开，号称是从大城市来这边感受生活的。 “成，小姑娘你和你男朋友真有眼光，我的粮食整个镇子上都是顶好的，不过可不便宜，物有所值的。” 老板笑呵呵地说道。 纪初桃也不怕自己遇到假货，毕竟有好运buff在身，她付了钱以后，就跟小哥去寻鲜花市场。 鲜花区也在农贸市场里面，单独辟出了一大片区域，这边各种鲜花让人目不暇接。 看到两人金童玉女一样，有社牛的阿姨还招呼着小哥买束花送给女朋友，拿着切花月季给他看。 没想到小哥还真迟疑地站在原地不动了，脑海中开始反思。 自己似乎的确没有给初桃送过花。 纪初桃看了一眼阿姨手里漂亮的红色月季花，觉得还真的挺好看的，虽然并不是玫瑰。 “买一束吧小伙子，你看你女朋友这么漂亮，你不好好对人家，那以后她怎么跟你结婚生孩子呀？” 阿姨见小哥明显意动，赶紧又添了把火。 纪初桃眼角一扬，随即就听见男人说了一句。 “我们已经结婚了。” 对于结没结婚这件事，小哥一向非常的坚持。 初桃已经从女朋友升级到他的夫人了，这必须说清楚。 阿姨话一噎，这小伙子咋回事。 不过小哥还是牵着老婆的手走进了铺子里，开始挑选起花束。 纪初桃其实对于花的本身并没有很期待，不是她不喜欢，而是自己太了解张起灵了。 他们之间无须用鲜花来证明爱情的存在。 他们两人已经是爱本身。 但小哥的心意，她也会重视，于是认真挑了一捧漂亮的卡布奇诺拼白玫瑰花束。 小哥不知道五十二朵玫瑰有什么含义，但看到初桃红唇翘起的模样，他心里也泛起层层波澜。 定了花束，纪初桃干脆把需要的玫瑰花也跟阿姨说了一遍。 “要滇红玫瑰和墨红玫瑰？” 阿姨一惊，心道这小女娃懂得还蛮多的。 滇红玫瑰是重瓣玫瑰中的新秀，一般用来制作玫瑰糖和玫瑰果酱的原料，产自云南。 而墨红玫瑰像丝绒一样，虽然隶属月季科，但可以食用，而且是最香月季之一。 “我们要买一批酿酒，阿姨您有认识的花圃卖吗？”纪初桃问道。 “还别说，你们俩今天要去别的铺子问，真不一定有人能联系到，阿姨我刚好认识一家。”对于这个，阿姨那是十分自豪。 她一眼就看中这一对不平凡，所以才上去搭话，要不然都懒得理。而且周边几个城市的花圃就没有她不熟悉的。 “你们想要多少？要新鲜的是吧？” 纪初桃思考了一下。 “每种五十斤？” 做完玫瑰酒还可以做其他的东西。 此时她还不知道，一百斤的玫瑰到底能拆下来多少花瓣，等鲜花车到雨村的时候，胖子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小哥掏手机付完钱，纪初桃捧着一大束鲜花，开开心心地跟在他旁边。 不过没一会，她就不乐意了。 抱着鲜花就没有办法牵张起灵的手！ 于是一大捧玫瑰花就落在了小哥怀里，他也空出一只手去牵着娇滴滴的夫人。 买完玫瑰花和粮食原料，两人的任务就是完成了一大半，剩下小来小去的蜂蜜、冰糖，他们也一并凑齐，还买了不少水果。 等纪初桃和小哥回到雨村时，胖子早就到了。 此刻正在家里做午饭。 厨房里还有一个大袋子，装的都是收购来的酒曲，她还没见过自己酿酒的，感觉十分新奇。 酒曲实际上是从发霉的谷物演变而来的，为蒸煮过后的白米提供酵母、淀粉酶，促进粮食更好的发酵出酒液。 胖子收购的绝大部分都是大曲和小曲，也有些甜酒曲，是专门为了给纪初桃做玫瑰甜米酒才买的。 她捏起一块白色的酒曲凑到鼻尖，浓郁的酒香缓缓散开。 少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这东西为什么会有酒香。 小哥就站在她旁边，看到初桃这副可爱的模样，黑眸漫上一层微光。 “这个酒曲好香呀。” 纪初桃又闻了闻，漂亮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香吧，这都是老乡的珍藏，我一上午遛了好几个大村，找到两家做了四十多年的酒坊买的。” 胖子正在炒菜，对自己淘宝的能力非常自豪。 不愧是潘家园淘宝小王子。 纪初桃忙点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胖爷果然厉害，咱们的酒就靠你了，我现在就去弄点东西犒劳犒劳你。” 少女抱着玫瑰花回了屋里，小哥则洗了手在厨房帮忙。 水果已经被他从车上搬下来放进了屋里，纪初桃则将买来的水果拆分好装到冰箱，又拿出来一部分放到果盘里洗干净。 厨房里充斥了三人的说笑声。 第二天醒酒的时候，纪初桃已经可以像没事人一样，接受她昨天主动邀请张起灵一起洗澡的事情，并且在浴缸里胡闹了好久。 只不过她浓黑的长发下，整个圆润雪白的耳朵都已经涨成了红色。 早饭是胖子做的浓稠的大米粥，猪油炒的小咸菜，还有现烙油饼。 喜来眠还没有收拾，距离开业的时间还早，三人准备酿制完第一批土酒以后再去打扫开业，到时候再招上厨师和营业员。 “胖子，我们怎么酿酒啊，你连酿酒都学过？” 纪初桃小口小口地喝着粥，问道。 胖子这辈子掌握过无数技能，酿酒只是众多技能中的一个。 “那可不，是不是特崇拜胖爷我啊？” 少女点了点头，接着就发现张起灵正盯着她，非常认真的说了一句。 “我也会。” 纪初桃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真厉害。” 小哥这才满意地继续吃饭。 “那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啊？” 她对这些事一窍不通，不过倒是可以帮忙打下手。 土酒酿起来也不难，除了品质优良的原材料以外，重要的还有酒曲，也叫酒饼。 好的酒饼能酿出口味更好的酒，他们今天除了要买粮食以外，还要买酒饼。 “咱们今天买糯米、高粱、稻壳、酒曲，再搞点酿酒的工具，你不是想喝玫瑰类的果酒吗，到时候弄点玫瑰花回来。” 胖子吃完饭，就把今天要买的东西列了几个单子，拍下照片发到他们四人的小群里。 纪初桃和小哥去买粮食和鲜花水果，胖子要跑到各个村子里的老乡家收购一批酒曲，有些酿过几十年的老酒家很多酒曲都是秘制的，集结了几辈子的精华。 这种酒曲一般是不会到市面上卖的，市面上卖的都是一些预拌酒曲和传统植物酒曲。 不过那都不是胖子想要的，他想收点特别的。 除了酒曲以外，胖子还要一套古法酿酒设备。 隔壁的房子现在已经开始砸墙了，一点都没有耽误时间，设计图也在同步进行，小刘昨天直接带着电脑在里头打了地铺，开始刷刷绘图。 雨村的瀑布声和溪水声就是自然的交响乐，让小刘脑海中灵感喷涌，他有信心两天就交出一个完美的设计图。 胖子骑上巡航已经出发了，小哥还在等初桃打扮。 事实证明，不管女孩长得多漂亮，她都会觉得自己哪里哪里还差一点。 即便是对自己认知非常清晰的纪初桃。 纠结了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t，还有深粉色的宽松牛仔裤，脚踩小白鞋。 浓密黑长的卷发高高地扎成马尾，整个人又清纯又靓丽，和穿旗袍时的风情万种完全不同。 少女涂上一点嫩红色的唇釉，显得气色十分好，开开心心地跑到小哥身边，挎起他的胳膊。 “我好啦，走吧！” 小哥有点好奇她嘴巴上那一层水淋淋的光，不过今天还有事要做，晚上可以慢慢研究。 上午八点多，俩人驱车到了镇上的农贸市场。 南方的小镇在规模上其实不亚于一个偏远地区的地级市，到处都是高楼林立，最大的第一农贸市场就在镇东。 停好车以后，两人牵着手走进封闭的大市场里。 农贸市场里除了农副产品，还有很多卖小吃和素食品的摊位。 纪初桃很少逛这种地方，本来挺新奇的，但当各种浓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钻进她的鼻腔，差点儿直接把她刺激地晕过去。 小哥将她按在自己胸口处，皱着眉抱着她走到一个卖口罩的地方。 戴上口罩隔绝味道以后才舒服不少。 不过纪初桃还是紧紧搂着小哥的胳膊，时不时地在他衣服上嗅一下味道。 整个大市场分了好几个区，他们先去了粮油区，酿酒首先最基本的就是原材料。 这批酒胖子列了几个单子，要买不少东西。 “老板，我们要四百斤的圆糯米、一百斤五常大米、一百斤圆高粱米。” 纪初桃复述了一遍清单，给老板都吓了一跳。 “小姑娘，你们要这么多，吃不完可就不香了。” 这俩人是跑这进货来了咋的。 小哥淡淡瞥了老板一眼，吐出两个字。 “酿酒。” “是呀，老板，我们用来酿酒的，能不能给送货？不然我们也拿不回去。” 少女口罩露出的漂亮眉眼弯得像月芽儿似的，很是讨喜。 老板大叔就跟见了自己亲闺女似的。 “行啊，你们住哪的，买这么多，我们这有货车能送过去。” “我们就住在雨村。” 纪初桃把雨村的地址报了一遍，刚好老板对那村子也很熟。 最近雨村已经成了附近挺有名的旅游胜地，几天就有一辆旅游大巴车往那边开，号称是从大城市来这边感受生活的。 “成，小姑娘你和你男朋友真有眼光，我的粮食整个镇子上都是顶好的，不过可不便宜，物有所值的。” 老板笑呵呵地说道。 纪初桃也不怕自己遇到假货，毕竟有好运buff在身，她付了钱以后，就跟小哥去寻鲜花市场。 鲜花区也在农贸市场里面，单独辟出了一大片区域，这边各种鲜花让人目不暇接。 看到两人金童玉女一样，有社牛的阿姨还招呼着小哥买束花送给女朋友，拿着切花月季给他看。 没想到小哥还真迟疑地站在原地不动了，脑海中开始反思。 自己似乎的确没有给初桃送过花。 纪初桃看了一眼阿姨手里漂亮的红色月季花，觉得还真的挺好看的，虽然并不是玫瑰。 “买一束吧小伙子，你看你女朋友这么漂亮，你不好好对人家，那以后她怎么跟你结婚生孩子呀？” 阿姨见小哥明显意动，赶紧又添了把火。 纪初桃眼角一扬，随即就听见男人说了一句。 “我们已经结婚了。” 对于结没结婚这件事，小哥一向非常的坚持。 初桃已经从女朋友升级到他的夫人了，这必须说清楚。 阿姨话一噎，这小伙子咋回事。 不过小哥还是牵着老婆的手走进了铺子里，开始挑选起花束。 纪初桃其实对于花的本身并没有很期待，不是她不喜欢，而是自己太了解张起灵了。 他们之间无须用鲜花来证明爱情的存在。 他们两人已经是爱本身。 但小哥的心意，她也会重视，于是认真挑了一捧漂亮的卡布奇诺拼白玫瑰花束。 小哥不知道五十二朵玫瑰有什么含义，但看到初桃红唇翘起的模样，他心里也泛起层层波澜。 定了花束，纪初桃干脆把需要的玫瑰花也跟阿姨说了一遍。 “要滇红玫瑰和墨红玫瑰？” 阿姨一惊，心道这小女娃懂得还蛮多的。 滇红玫瑰是重瓣玫瑰中的新秀，一般用来制作玫瑰糖和玫瑰果酱的原料，产自云南。 而墨红玫瑰像丝绒一样，虽然隶属月季科，但可以食用，而且是最香月季之一。 “我们要买一批酿酒，阿姨您有认识的花圃卖吗？”纪初桃问道。 “还别说，你们俩今天要去别的铺子问，真不一定有人能联系到，阿姨我刚好认识一家。”对于这个，阿姨那是十分自豪。 她一眼就看中这一对不平凡，所以才上去搭话，要不然都懒得理。而且周边几个城市的花圃就没有她不熟悉的。 “你们想要多少？要新鲜的是吧？” 纪初桃思考了一下。 “每种五十斤？” 做完玫瑰酒还可以做其他的东西。 此时她还不知道，一百斤的玫瑰到底能拆下来多少花瓣，等鲜花车到雨村的时候，胖子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小哥掏手机付完钱，纪初桃捧着一大束鲜花，开开心心地跟在他旁边。 不过没一会，她就不乐意了。 抱着鲜花就没有办法牵张起灵的手！ 于是一大捧玫瑰花就落在了小哥怀里，他也空出一只手去牵着娇滴滴的夫人。 买完玫瑰花和粮食原料，两人的任务就是完成了一大半，剩下小来小去的蜂蜜、冰糖，他们也一并凑齐，还买了不少水果。 等纪初桃和小哥回到雨村时，胖子早就到了。 此刻正在家里做午饭。 厨房里还有一个大袋子，装的都是收购来的酒曲，她还没见过自己酿酒的，感觉十分新奇。 酒曲实际上是从发霉的谷物演变而来的，为蒸煮过后的白米提供酵母、淀粉酶，促进粮食更好的发酵出酒液。 胖子收购的绝大部分都是大曲和小曲，也有些甜酒曲，是专门为了给纪初桃做玫瑰甜米酒才买的。 她捏起一块白色的酒曲凑到鼻尖，浓郁的酒香缓缓散开。 少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这东西为什么会有酒香。 小哥就站在她旁边，看到初桃这副可爱的模样，黑眸漫上一层微光。 “这个酒曲好香呀。” 纪初桃又闻了闻，漂亮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香吧，这都是老乡的珍藏，我一上午遛了好几个大村，找到两家做了四十多年的酒坊买的。” 胖子正在炒菜，对自己淘宝的能力非常自豪。 不愧是潘家园淘宝小王子。 纪初桃忙点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胖爷果然厉害，咱们的酒就靠你了，我现在就去弄点东西犒劳犒劳你。” 少女抱着玫瑰花回了屋里，小哥则洗了手在厨房帮忙。 水果已经被他从车上搬下来放进了屋里，纪初桃则将买来的水果拆分好装到冰箱，又拿出来一部分放到果盘里洗干净。 厨房里充斥了三人的说笑声。 第213章 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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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玫瑰 隔壁的墙似乎是已经砸完了，到下午时已经没了动静。 而农贸市场的老板也把东西都给他们送到了雨村。 当胖子看到鲜花车上，那一万多只玫瑰时，下巴都惊地掉到了地上。 “我滴乖，天仙儿啊，你这是去抢劫花圃了吗？整这么大一车，咱们得弄到猴年马月啊？” 纪初桃一共买了一百斤鲜玫瑰，和三十斤干玫瑰，100枝玫瑰花才十来斤。 一百斤……可不得有一万来只。 “……” 少女无辜地眨了眨眼，她也不知道一百斤的玫瑰有这么多啊。 小哥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慰了一下。 “没关系，慢慢收拾吧。” 到半夜之前，以他们三个人的手速肯定能收拾完。 胖子和小哥一起把客厅的沙发茶几挪动位置，露出一大片的空地，一万多枝玫瑰花在客厅里叠成了一座玫瑰花山。 浓郁的玫瑰香气溢满了整个客厅，他们就像来到了花香的世界。 纪初桃盘腿坐下来，抽出玫瑰花枝开始拨花瓣。 雪白细滑的小手还戴着副手套，玫瑰花茎上遍布着很多小尖刺，一不注意就会刺破手指。 “没想到我胖爷有一天能整这么多玫瑰花。” 胖子一边剥花瓣，一边感慨。 想他闯荡花丛几十载，从来没有送过哪个姑娘玫瑰花，连云彩他都只采过蜂蜜，还被蜜蜂蛰成了猪头。 纪初桃小手像飞桨似的，手一拔就是一朵完整的花瓣，扔到面前的大盆里。 “胖子，你从来不去花店吗？你不给姑娘买送花吗？” “你别说，还真没送过。” 胖子也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自己送吃的送喝的，所以才一直没有脱单，不是薯片就是蜂蜜的。 少女“噫”了一声。 胖子发誓，他在小天仙儿的语气里听到了鄙夷和嘲讽。 “天仙儿你还噫我，你家小哥送过你花吗？” 胖子之前一直在厨房里做饭，没有看到小哥送给她的卡布奇诺，现在这么一问，莫名被cue到的小哥立刻看向他。 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胖子莫名奇妙感觉到，小哥好像很神气啊！ 果然，下一秒他就看见他们天仙儿得意地笑了。 “我老公当然送过了，你等着。” 她丢下玫瑰花，噔噔噔地跑上楼，把那束漂亮的卡布奇诺玫瑰抱了下来，在胖子面前晃了晃，炫耀之色显而易见。 “略略略，看见没，我老公送我的，好看吧。” 小哥唇边衔着淡淡的笑，他专注地看着初桃，发现见到她因为鲜花礼物开心时，自己似乎也更加高兴一些。 黑眸一瞬间闪过若有所思。 胖子十分配合地啧啧称奇，还站了起来，捧着花仔细地看。 “哎哟，哎哟我滴乖，小哥你什么时候这么浪漫了，还送我们天仙儿这么漂亮的花，这是玫瑰吧，为啥这个颜色啊，白的我知道，这个奶茶色的玫瑰是怎回事儿？” 少女雪白妩媚的小脸一直洋溢着璀璨的笑。 “这种玫瑰叫卡布奇诺，是肯尼亚培育出来的复古色玫瑰，好看吗？” 胖子点了点头。 “好看好看，没想到小哥眼光这么好，这是一送送到你心坎儿上了呀，开不开心。” “当然啦。” 纪初桃抱过鲜花，小心翼翼地低头轻嗅，唇角还上扬着，美得惊人。 小哥下意识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他没什么摄像技术，但偏偏照片中少女比玫瑰花还要娇艳欲滴。 男人薄唇牵起，找到自己的微信朋友圈，将照片发了上去。 另一边纪初桃也将花束放好，又加入了拔玫瑰花瓣的大军中，玫瑰花山在三个人的努力下，逐渐变成了两个超大水桶的玫瑰花瓣。 期间，胖子订购的设备也全部都到了，古法的蒸馏木桶和簸箕、木桶，还有很多的大酒坛。 还好他们的厨房绝对够大，要不然这么多东西，还真的放不下。 “我觉得我的手快断了。” 终于剥完花瓣后，纪初桃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 饶是以他们三个绝佳的体力，玫瑰花瓣也整整剥了三个小时，到最后，所有人的动作都已经变成了机器人一样，这才把五十斤的玫瑰花瓣剥完。 小哥到冰箱里拿出三瓶冷饮，将酸酸甜甜的西柚果汁拧开递给小姑娘，又扔给胖子一个。 “爱你！” 纪初桃冲他抛出一个媚眼，笑容像蓬松的又软又甜。 小哥顿时心头一麻，忍不住抿了抿唇，垂下的眼眸中遍布温情。 坐下以后，少女马上就靠了过来，俩人依偎在一起，看得胖子羡慕死了。 “东西都到了，我看咱们明天就可以开始搞起来了！” 胖子猛灌了大半瓶的果汁，擦了擦嘴后说道。 所有的工具都已经备齐，明天开始蒸饭、拌酒曲，再进行发酵贮存。 “好啊好啊，胖子，给我们单独做一份酒酿吃吧！” 纪初桃靠在张起灵肩头，双手合十搓了搓，模样娇俏可爱。 引得胖子哈哈一笑，他们天仙儿什么时候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要放在曾经见到这一幕，他得惊掉下巴。 “行啊，酒酿做的快，等明天咱们蒸完饭，就单独弄出来一份做甜酒酿。” “不过这些玫瑰花可得研究研究做什么，酿玫瑰酒也用不了这么多啊，小哥，有没有什么好建议，你媳妇弄了这么多花。” 小哥看着不远处两大桶的花瓣，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纪初桃也在想这些玫瑰花瓣该怎么办，显然是有点多了。 她刚瘪了瘪嘴，就听小哥忽然开口。 “做玫瑰花酱吧，初桃会喜欢吃。” 玫瑰花酱可以当果酱来吃，也可以泡茶来喝，对皮肤很好， “这个好啊！这个好，万一吃不了咱们还能做玫瑰花饼，天仙儿你觉得呢？” 胖子一拍手掌，绝对赞同。 纪初桃也高兴起来。 “我也觉得可以。” 她扭头看向小哥，妩媚的桃花眼亮晶晶的。 “老公你真厉害。” 有被夸奖到的小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那成，那明天咱们就开整，到时候先把玫瑰酱搓出来，再搞糯米饭。” 胖子计划完一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可以开始搞晚饭了。 纪初桃本来还想去帮忙，但这时候村长来了，就只能让小哥和胖子一起去做饭，她则留在客厅里接待。 “小纪，你们这儿也太香了，一股鲜花味儿啊！”. 村长被浓郁的花香猛然一熏，有点不适应。 纪初桃给他拿了一瓶饮料。 “村长，坐，来我们这是有什么事吗？” 村长坐在沙发的单人位上，闻言脸上露出个莫名的笑容，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其实他是为了村里赞助来的，这不是要搞旅游业吗，想看看他们这几个能不能搞个投资。 毕竟之前她还掏钱修路来着。 而且小纪看着就不像差钱的人，万一有兴趣呢。 “小纪啊，听说你把隔壁的房子给买啦？” 纪初桃坦然地点了点头。 “大娘要上镇里陪儿子，也是因为房子在我们隔壁才买的，打通了地方也能大一些。” 这大手笔让村长咂舌，不过也大大提高了他此行的信心。 村长清了清嗓子，想好了措辞以后才开口。 “小纪啊，是这样，咱们村现在不是在搞旅游业吗，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方面，咱们最好能达成个双赢啊。” 村长操着一口福建普通话，要不是纪初桃耳朵好反应快，都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少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自己是有钱，但是要是随随便便就想从她这里掏钱，那还是不太容易的。 她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村长，之前修桥修路我出了不少钱吧，现在你这又想让我搞投资，也得拿出一点让我心动的东西吧？不然我是不是太亏了。” “这……” 村长实在想不出村里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这位小姑奶奶惦记的。 但是上头催他的业绩啊，真是太难了，当个村长兼村支书容易吗，这一天天的。 而且听说上面还要给这安排大学生村官，哎，真能捣乱。 “小纪，咱都是同村人了，有什么都可以直说，是不是？” 纪初桃也不是为难人。 但村长张张嘴皮子就想让她每年掏个十万二十万出来，是不是把她当钱袋子。 况且她也不想太多人打扰他们的生活，村里游客太多的话，那不如在杭州住了。 “村长，那我就稍微提几句，咱们村子坐落在山里，想发展旅游不太容易，不如就走原生态本真的路线。你也知道像咱们村子这样的地方，周围可有七八个。” 听她这么一说，村长也急了，但纪初桃可没等他说话。 “不过我让我搞个投资也不是不可以，喜来眠附近的地可以都盘给我，我建个度假山庄，给村子里提供一些就业机会，也算是村长你的业绩，这个业绩可不小吧？” 建个山庄那投资可大了，地盘出去也是钱、能就业的话也是一份钱，这山庄就相当于在一个持续生蛋的母鸡。 那他的功劳可就大了！ “小纪，你说的是真的？真能建个度假山庄？” 村长心思活络起来。 这要是真建山庄，保守估计怎么也得几千万吧？ 这可不是几百万就能搞定的事，万一小纪没那么多钱怎么办？ 纪初桃不知道他担心这个，度假山庄也只是她临时起意，建肯定是没问题的，客流量倒也没有那么担心，实在不行就当自己家呗。 “我这边没问题，但是村长，喜来眠周边全是农田，如果我要盘的话，肯定要盘二十年，你还是先问问那些村民的意见再说。” “那行，这事我先合计合计。” 村长又兴奋又忐忑，原本想再跟小纪聊聊，但看到小哥端着菜盘进来，就直接起身告辞了。 这小伙子眼神有点吓人，他还是回家寻思寻思。 第214章 招聘 喜来眠限定推出绝味小龙虾，招牌一打出去，店里的生意又开始好了起来。 三个人忙得脚跟贴脚尖，很多来旅游的人都会到喜来眠吃上一次石锅鸡，别说这些老板们自己抓的小龙虾了， 就一天，上百斤的小龙虾都销售一空。 等晚上关门时，纪初桃觉得自己的腰都有点幻痛了。 “来来来，搞起来搞起来。” 胖子从后厨端来偷偷留下的五斤小龙虾，一半十三香、一半蒜蓉。 “今天这帮客人太狠了，咱们才第一天开业啊！咋整这么多人，要不是我留了这么五斤，我们天仙儿辛苦捞了两个小时的小龙虾，咱们一只都吃不到。” 胖子眉飞色舞地说道，看起来很兴奋，四十岁的样子，身体素质仍然很好，但是不难见眉宇间的时光印记。 今天店里生意是真的好，后厨铁锅都要轮出火星子了。 “胖子你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纪初桃吸了一口小龙虾的香味，真心地夸奖道。 小哥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同时把冰箱里的青梅酒拿出来摆好。 小龙虾和青梅酒在一起会碰撞出不一样的滋味。 麻辣鲜香的小龙虾，十二度的青梅酒清爽顺滑，酸酸甜甜。 纪初桃先一口灌了大半杯青梅酒。 杯子里放了冰块和真青梅，喝起来酸甜冰凉，特别舒服，尤其是在忙了一天以后。 她低头时，碗里已经放了十来只剥了壳的小龙虾。 往旁边一看，小哥正戴着手套剥壳。 少女笑得眯了眼，盛了小半碗饭，又舀了酱汁淋在上面，满满一口的米饭和小龙虾肉。 “好香！” 雪白的两腮吃得鼓鼓的，异常可爱。 小哥想捏一下，但看着自己两手的油花，还是放弃了。 “咱们说天真是真没口福啊，这么香的小龙虾他都吃不到。” 胖子啧了一声，手里端着一大杯扎啤，吨吨喝了两口。 “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哥难得也问了一句。 等吴邪回来，他就有时间去做栅栏和爬花架了，还要在茶花树下放一个大秋千。 “不知道啊，问他他也没说，估计被二叔卡在家里了，毕竟这次二叔算是生死难关，可不得孝顺一下。” 胖子摇了摇头道。 纪初桃也觉得吴邪归来有点遥遥无期，不过他们要是每天都这么忙的话，神仙也遭不住啊，今天足足有八千的营业额，已经算是他们的极限了。 “要不我们也招几个人吧，我觉得光咱们三个，不太行。” 今天光洗盘子，就洗了几千个，纪初桃还出去买了一次调料。 “招啊，必须得招，我今天腰都快断了。” 胖子欲哭无泪，他今天也不知道炒了多少菜，现在腰还有点疼呢。 小哥心思一动。 招人也可以，那他也能抽出时间去买材料，于是干脆赞同地点点头。 “那我弄一张招聘启事吧，我做收银，张起灵传菜，吴邪回来也是帮忙做菜，那要不再招一个厨师，一个打杂的？” 纪初桃想了想以后问道。 这样六人的阵容应该是没问题的，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再招呗。 她现在处理公司文件，都得拿到喜来眠处理，赶上人多的时候，连看都看不上。 这样效率太低了，必须想想办法。 “可以可以，天仙儿，快招人跟我分担一下。” 胖子忙不迭点头。 “那咱们开多少工资？” 少女严肃地问出这个问题，她是完全没计较赚不赚钱的，本来餐饮行业就是小赚，加上是他们四个人分钱。 所以纪初桃也不确定喜来眠能赚多少钱，只知道没赔。 “厨师得多点厨师，厨师是技术工种。” 胖子强调了一下，厨师天天做什么那他可太清楚了。 最后，他们定了一下工资标准，厨师工资是五千五加五百满勤，打杂工四千五加五百满勤。 这个工资在小镇算是还不错，应该会有人来应聘的。 招聘启事是纪初桃写的，本以为可能要等两天才能有人，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开门时，一个青年就过来应聘了。 青年的名字叫林六人，据说当年他爸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正好是全国取名字特别飘、大家流行特别的那一年。 意思也很简单，据说福建六个人中就有一个姓林，所以取名林六人。 “那你的兄弟很多吧？” 独生子女纪初桃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六人也没有觉得冒犯，而是点了点头，眼神同时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位美貌惊人的老板娘。 “确实很多，不过因为这样，从小就没有人敢欺负我。” 看来兄弟姐妹多还是有好处的。 纪初桃有点想笑，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胖子自称她的亲哥哥这码事。 “你是大学生，到我们这里会不会觉得比较屈才，毕竟我们只是一个小饭店而已。” 林六人摇摇头。 “不会，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而且只是大学而已，又不是什么专家，不过我有很多书，能不能放在店里面？” 书这种东西，除了能陶冶情操以外，也能让喜来眠变成某个贵族庄园的工作房，纪初桃倒是没什么意见。 “当然，只要设计合理的话。” 林六人也是那种不是特别爱说话的人，但看手臂和身材，应该是挺阳光的。 眼见着没什么要问的了，纪初桃便直接宣布录取。 “那今天开始就算第一天吧，我们这供午饭和晚饭，但是不供住宿，你应聘的是杂工，主要就负责刷碗，人多的时候再帮忙端端菜。” “薪资待遇你都了解了吧，这个月不缺勤的话，满勤也会给你算上的，不过早九晚八没有休息日，你能接受吧？” 林六人淡定地点点头。 “可以，但是我现在还没有租到房子，能不能让我先住在铺子里，租到房子再搬过去。” 这其实也无伤大雅，铺子里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也就冰箱能值点钱。 “当然可以。” 林六人的到来让喜来眠的忙碌暂时缓和下来。 虽然他们每天还是挺忙，但好歹洗碗有人了呀，而且他洗的又快又干净。 除此以外，纪初桃发现林六人真的是很爱书，确认应聘上时，他就拿来了六大箱子的书。 第一天的晚上，林六人据说在通宵整理自己的书，第二天他们三个过来就看到所有的书都摆放到了农家乐的各个地方。 胖子还专门和吴邪视频，介绍了一下非常具有文艺气息的喜来眠。 吴邪也对这个新招的伙计特别好奇，恨不得马上飞过来看看，但是吴山居和吴家暂时都离不开，白昊天那小丫头一整还去找他。 原本新来伙计，小哥是不太注意的。 但没有几天，他就发现了这个名叫林六人的人，也许能给他一些新的想法。 林六人有个特别好的爱好，就是喜欢收集瓶瓶罐罐。 在第三天的时候，他就已经收集了很多的瓶瓶罐罐，并且给它们涂上了颜色。 罐子里种的是各种附近的野花、野草、野荆棘。 他的审美很好，所有这些在杂草灌木堆里看上去杂乱的东西，被他一弄，就变得和一个小花园似的。 这些罐子和花，看上去大概价值十几万吧。 小哥沉默地看了那些花草一眼又一眼，觉得自己或许能跟他一起讨论一下，如何建设他家里的花园。 毕竟这个人看起来比胖子审美高很多，而且行动力很强，有张家人的风范。 小哥落在林六人身上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接下来的一周，纪初桃发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就是小哥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经常和林六人聚在一起研究什么东西。 她听得很清楚，他们是在讨论各种花的花期，以及如何更好更美观地建设一个一年四季都能开花的地方。 不过这倒也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他们想找的厨师一直没有着落，为了让胖子减少点体力消耗，她给厨师的薪资又多加了五百。 当厨师高达6500的工资时，有一名伙计过来应聘了。 第二个员工叫薛达宝，个子不高，年纪也不大，但有一种和年纪不符合的圆滑和事故。 他来应聘的时候，一副绝对能把他们几个老板吃透的样子。 但当面对纪初桃那张艳若桃花的脸时，忽然就露了怯。 虽然薛达宝年纪不大，但烧得一手好菜，特别是当地菜。 胖子也学了不少当地菜，可毕竟当地人吃新鲜菜吃多了，更多时候还是会吃当地菜。 “各位老板，鸡汤汆海蚌，请品尝。” 小薛在后厨忙活半天，端上来了一道闽菜名菜。 菜听着很简单，实际上就是鸡汤加海蚌，但其实技术含量还是很高的，除了熬鸡汤，还要控制好汆热汤的速度和焖的时间，才能让汤喝起来鲜美，蚌肉咬下脆爽鲜嫩。 纪初桃喝了一口汤，又夹了一块蚌肉吃，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点。 “很好喝。” 胖子不信邪，也赶紧盛了一碗，咕噜咕噜喝完，也屈服了。 “就你吧小薛，待遇都写纸上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二把手！” 他那神气的样子纪初桃没眼看，转头给小哥盛了碗汤。 小薛又就着厨房里的菜炒了几个，五个人吃了一顿相对丰盛一点的午饭。 有了林六人和小薛，喜来眠总算能完全应付每天的客流量。 不过作为最任性的大老板，纪初桃每天我行我素，晚上八点必定会离开喜来眠，多待是不可能多待的，自己的大公司都没有多待。 第211章 认真 虽然小半年没开锅了，但胖子的手艺依旧不减当年，那些没吃完的卤味又被他回了一次锅，做的麻辣鲜香。 纪初桃看着已经放了两天的卤味，深深地怀疑着到底还能不能吃。 不过硬着头皮塞了一口以后，发现味道还是不错，可能在冰箱里保存的还好，并没有变质。 晚上，三人一起在院子里泡脚。 “哎哟，舒坦——” 胖子感叹了一声，往躺椅上一瘫。 小哥没说话，不过表情看起来也是舒适的，脚放在自己的泡脚桶里面，还把老婆的水也打好了。 只有纪初桃自己还在站着，手里捏着一个大罐子。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精致一点。” 她小小地翻了个白眼，随后拧开罐子，抓一小撮红花扔到泡脚桶里，还给他们两个也加了料。 随后又颠儿颠儿地捧了一大把玫瑰花瓣，给脚做个快乐的玫瑰spa。 等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才终于在小哥身边坐了下来，白生生的脚丫放进铺满玫瑰花瓣的桶里。 “我说天仙儿，你也太精致了吧，还给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整了这么多玫瑰花瓣，别说还怪香的嘿。” 胖子技艺高超地扳起自己的脚闻了闻，全是玫瑰香味。 纪初桃舒舒服服地躺在小哥的肩头，声音慵懒柔和。 “咱们都隐居了，那不应该生活细致一点吗，哪能像干活儿的时候那么糙。” 吃东西就不说了，下地的时候连上厕所都是问题，经常都得跑远一点避开人解决，还要提防附近有没有什么凶猛野兽。 听她这么说，胖子也唏嘘不已，赶紧用脚使劲搅搅水，让红花和玫瑰花瓣更散发出药效和芳香。 “说的对说的对，小哥，咱们两个都学一学，以后我也得精致一点。” 以后他泡脚就像卤猪蹄那样加料！ 小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根本不搭话。 每天晚上初桃都会给他擦那些个护肤的东西，他早就已经精致到极点了。 虽然不擦护肤品，小哥的皮肤依旧好到不行。 “吴邪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纪初桃享受惬意的同时微微关心了一下孤独在杭州的吴邪。 “在小哥生日前肯定能回来。” 胖子也不是很确定，不过立冬前应该是可以的。 经过天仙儿的科普，他们已经知道了小哥的生日在立冬那一天。 而天仙儿自己，竟然是立夏那一天。 这俩人也真是般配。 不过天仙儿说了，她现在不要过生日，一过生日就老了一岁，她永远十八岁。 “到时候估计瞎子和大花他们也会来。” 纪初桃眉梢微扬。 “他们两个也来？小花那么忙的人，有空啊？” 听说小花最近在研究帮瞎子治眼睛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 实在不行，要不试试用她的血配个眼药水呢？ “应该是吧，咱也不太清楚，据说是要来待几天，跟哥几个享受一下隐居的生活。” 胖子大手拍着肚子，觉得自己似乎圆润了一点。 生活太舒适了，虽然每天依旧忙忙碌碌，但很轻松。 这是和盗墓时候完全不同的感觉，下地开墓也很令人兴奋，不过和这几个至交好友在一起生活，也很快乐。 纪初桃听到了胖子拍肚子的声音，也笑了笑。 “胖子，你还是减减肥吧，要不然得脂肪肝怎么办，我们每天吃的油水还挺足的。” “初桃说的对。” 小哥也难得地赞同了一下。 “减，为了抱侄子侄女，必须得减！” 胖子信誓旦旦。 深蓝色的夜幕中已经挂满了繁星，像一条微弱的银河，月光照影，三人身上洒下皎洁的月光，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 第二天一大早，小哥去镇子上买了早餐，三份豪华版的面线糊和三碗沙茶面，外加六个笋丝肉包。 纪初桃没动弹，身子骨儿还酥软着，直到他上来叫自己起床，才娇气地要抱。 今天要干活儿，几人穿得都十分休闲简单，大t恤大裤衩，连纪初桃也扎上丸子头，穿了一条中裤，蝴蝶结的防滑拖鞋。 “来，我先说一下，咱们今天的步骤。” 胖子把洗净晾干的玫瑰花瓣搬出来。 玫瑰花酱做起来很简单，要先把玫瑰花切开，这样花青素才能更好的释放出来，撒入三倍量的白糖或者红糖一直揉搓，直到玫瑰花瓣全都挂满糖浆以后，就可以装瓶了。 胖子提早起来将今天要用的糯米泡了起来，等他们搓完玫瑰酱，直接蒸糯米就可以。 整个玫瑰酱过程中是不加一滴水的，做好以后还需要发酵至少一个月，这样玫瑰花酱才不会有涩味。 “洗手。” 小哥端来一小碗白酒。 准备装玫瑰酱的瓶子他已经洗干净消完毒了，搓花瓣前，手也需要用白酒消毒一下。 纪初桃乖乖地把一双白嫩的纤纤玉手伸进小碗里，仔细搓了一下才拿出来。 手干了以后，她凑到鼻尖闻了闻。 “噫，好浓的酒味。” 少女有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不过很快又被玫瑰花吸引了注意力。 她捏起一大把放到木桶里，随后倒入五包白糖，白色的结晶将红色的玫瑰花都覆盖住了。 纪初桃揉搓了两把，觉得手感有点神奇。 绵绵沙沙的，玫瑰花汁经过揉搓溢出了殷红的汁液，逐渐和白糖粘在一起，连带着白糖也染了红。 小哥一直关注着她，看到初桃一脸新奇的样子就知道她玩心大起。 不过揉搓了一会以后，纪初桃就瘪了嘴。 手被没化的白糖颗粒磨的很不舒服，又胀又麻。 “张起灵，我的手疼。” 小哥放下手中的玫瑰花，回到屋里翻出一双手套，拉着初桃泛红发热的手洗净擦干，给她戴上手套。 纪初桃眉眼弯弯，踮起脚在小哥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随后又开始不断搓玫瑰花瓣。 “咱们这今天弄出来玫瑰酱，等小哥过生日差不多就能吃了啊。” 胖子计划着今年给小哥整一顿像样的生日宴。 去年天仙儿带小哥回了墨脱，今年可得让他表现表现。 他们仨的力气都大，四十斤的花瓣变成了五个大玻璃罐的玫瑰酱，最后用蜂蜜厚厚地封上顶层，放到阴凉的厨房里保存。 酿酒的工艺相对来说就复杂了不少，这个纪初桃来不了，就帮忙打打下手，主要由小哥和胖子负责。 他们家是有两个厨房的，一个室内厨房，一个是原来的大柴火厨房。 就古法酿酒而言，还是柴火蒸出来的糯米发酵后，酒香更浓一些。 纪初桃想喝玫瑰酒，小哥和胖子便打算先把这个做出来。 泡好的糯米均匀地混入玫瑰花瓣，全部放进木桶里，上灶台铁锅大火蒸十五分钟。 糯米的米香和玫瑰花的芳香揉杂在一起，混合的香味闻起来沁人心脾。 蒸饭是酿酒的第一步，三人一起将玫瑰糯米饭舀出来，放到容器里晾凉。 小哥手里拿着一个粗实的长木饭勺，不断地翻搅着米饭，这次玫瑰花瓣加的很多，发酵成酒后，玫瑰味道也会更浓一些。 百年的生命当中，他曾经掌握过无数的技能，酿酒、种地也只是其中之二。 待温度降到35度，玫瑰花和糯米饭也充分混合在一起时，小哥往里面加了些甘甜的山泉水，随后将磨好的小曲撒入了容器里。 酿酒的第二步便是拌曲，酒曲能让粮食充分地发酵，也必须和粮食充分地搅拌均匀。 小哥无论做什么事时，都非常专注认真，纪初桃就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托着下巴看他，视线随着男人的移动而转移。 忽然，她像想到什么似的，掏出手机，给两个认真拌曲的拍了好几张照片。 胖子还嚷嚷着要看，纪初桃没办法，只能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眼神十分飘忽，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似乎有点心虚。 “我靠，天仙儿，你这太过分了吧，我知道你和小哥是夫妻，但是难道胖爷我不配拥有姓名吗？”他 指着手机上如同天神下凡的英俊英姿。 明明一起干活儿的还有他，但胖子竟然一点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纪初桃飘忽的眼神更加心虚。 小哥动作一顿，走到胖子边上看了看那些张照片，随后唇角勾起一个笑。 照片里是他认真搅拌酒曲的样子，而且全是不经意的抓拍，连胖子的一个衣角都没有。 他垂眸看着凳子上的初桃，在胖子不满的挑理中，弯下身子，薄唇直接印在少女的红唇之上。 纯黑色的眼眸掠过一丝笑意，随即直起腰，继续搅拌米饭。 纪初桃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抢过自己的手机，捶了一下胖子宽厚的肩膀。 “拿来吧你，干活干活，我好好给你们两个拍一张。” 曲拌好以后，就可以装到发酵缸里面，发酵缸是胖子昨天就定好的，足足有一米三高，一百斤的玫瑰糯米饭装在里面也毫无负担。 酒胚下到里面以后，需要在中间掏出一个洞来。 这样上下发酵得会比较均匀，其次也能避免发酵的时候中心温度过高。 小哥拿出干净的塑料膜盖在酒缸上，用橡皮筋细细地扎进密封，确认密封好后，又在外面裹上一层厚厚的塑料布保温。 酒发酵的时候，温度是非常重要的，需要维持在28度的状态下慢慢发酵一个月。 虽然小半年没开锅了，但胖子的手艺依旧不减当年，那些没吃完的卤味又被他回了一次锅，做的麻辣鲜香。 纪初桃看着已经放了两天的卤味，深深地怀疑着到底还能不能吃。 不过硬着头皮塞了一口以后，发现味道还是不错，可能在冰箱里保存的还好，并没有变质。 晚上，三人一起在院子里泡脚。 “哎哟，舒坦——” 胖子感叹了一声，往躺椅上一瘫。 小哥没说话，不过表情看起来也是舒适的，脚放在自己的泡脚桶里面，还把老婆的水也打好了。 只有纪初桃自己还在站着，手里捏着一个大罐子。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精致一点。” 她小小地翻了个白眼，随后拧开罐子，抓一小撮红花扔到泡脚桶里，还给他们两个也加了料。 随后又颠儿颠儿地捧了一大把玫瑰花瓣，给脚做个快乐的玫瑰spa。 等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才终于在小哥身边坐了下来，白生生的脚丫放进铺满玫瑰花瓣的桶里。 “我说天仙儿，你也太精致了吧，还给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整了这么多玫瑰花瓣，别说还怪香的嘿。” 胖子技艺高超地扳起自己的脚闻了闻，全是玫瑰香味。 纪初桃舒舒服服地躺在小哥的肩头，声音慵懒柔和。 “咱们都隐居了，那不应该生活细致一点吗，哪能像干活儿的时候那么糙。” 吃东西就不说了，下地的时候连上厕所都是问题，经常都得跑远一点避开人解决，还要提防附近有没有什么凶猛野兽。 听她这么说，胖子也唏嘘不已，赶紧用脚使劲搅搅水，让红花和玫瑰花瓣更散发出药效和芳香。 “说的对说的对，小哥，咱们两个都学一学，以后我也得精致一点。” 以后他泡脚就像卤猪蹄那样加料！ 小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根本不搭话。 每天晚上初桃都会给他擦那些个护肤的东西，他早就已经精致到极点了。 虽然不擦护肤品，小哥的皮肤依旧好到不行。 “吴邪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纪初桃享受惬意的同时微微关心了一下孤独在杭州的吴邪。 “在小哥生日前肯定能回来。” 胖子也不是很确定，不过立冬前应该是可以的。 经过天仙儿的科普，他们已经知道了小哥的生日在立冬那一天。 而天仙儿自己，竟然是立夏那一天。 这俩人也真是般配。 不过天仙儿说了，她现在不要过生日，一过生日就老了一岁，她永远十八岁。 “到时候估计瞎子和大花他们也会来。” 纪初桃眉梢微扬。 “他们两个也来？小花那么忙的人，有空啊？” 听说小花最近在研究帮瞎子治眼睛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 实在不行，要不试试用她的血配个眼药水呢？ “应该是吧，咱也不太清楚，据说是要来待几天，跟哥几个享受一下隐居的生活。” 胖子大手拍着肚子，觉得自己似乎圆润了一点。 生活太舒适了，虽然每天依旧忙忙碌碌，但很轻松。 这是和盗墓时候完全不同的感觉，下地开墓也很令人兴奋，不过和这几个至交好友在一起生活，也很快乐。 纪初桃听到了胖子拍肚子的声音，也笑了笑。 “胖子，你还是减减肥吧，要不然得脂肪肝怎么办，我们每天吃的油水还挺足的。” “初桃说的对。” 小哥也难得地赞同了一下。 “减，为了抱侄子侄女，必须得减！” 胖子信誓旦旦。 深蓝色的夜幕中已经挂满了繁星，像一条微弱的银河，月光照影，三人身上洒下皎洁的月光，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 第二天一大早，小哥去镇子上买了早餐，三份豪华版的面线糊和三碗沙茶面，外加六个笋丝肉包。 纪初桃没动弹，身子骨儿还酥软着，直到他上来叫自己起床，才娇气地要抱。 今天要干活儿，几人穿得都十分休闲简单，大t恤大裤衩，连纪初桃也扎上丸子头，穿了一条中裤，蝴蝶结的防滑拖鞋。 “来，我先说一下，咱们今天的步骤。” 胖子把洗净晾干的玫瑰花瓣搬出来。 玫瑰花酱做起来很简单，要先把玫瑰花切开，这样花青素才能更好的释放出来，撒入三倍量的白糖或者红糖一直揉搓，直到玫瑰花瓣全都挂满糖浆以后，就可以装瓶了。 胖子提早起来将今天要用的糯米泡了起来，等他们搓完玫瑰酱，直接蒸糯米就可以。 整个玫瑰酱过程中是不加一滴水的，做好以后还需要发酵至少一个月，这样玫瑰花酱才不会有涩味。 “洗手。” 小哥端来一小碗白酒。 准备装玫瑰酱的瓶子他已经洗干净消完毒了，搓花瓣前，手也需要用白酒消毒一下。 纪初桃乖乖地把一双白嫩的纤纤玉手伸进小碗里，仔细搓了一下才拿出来。 手干了以后，她凑到鼻尖闻了闻。 “噫，好浓的酒味。” 少女有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不过很快又被玫瑰花吸引了注意力。 她捏起一大把放到木桶里，随后倒入五包白糖，白色的结晶将红色的玫瑰花都覆盖住了。 纪初桃揉搓了两把，觉得手感有点神奇。 绵绵沙沙的，玫瑰花汁经过揉搓溢出了殷红的汁液，逐渐和白糖粘在一起，连带着白糖也染了红。 小哥一直关注着她，看到初桃一脸新奇的样子就知道她玩心大起。 不过揉搓了一会以后，纪初桃就瘪了嘴。 手被没化的白糖颗粒磨的很不舒服，又胀又麻。 “张起灵，我的手疼。” 小哥放下手中的玫瑰花，回到屋里翻出一双手套，拉着初桃泛红发热的手洗净擦干，给她戴上手套。 纪初桃眉眼弯弯，踮起脚在小哥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随后又开始不断搓玫瑰花瓣。 “咱们这今天弄出来玫瑰酱，等小哥过生日差不多就能吃了啊。” 胖子计划着今年给小哥整一顿像样的生日宴。 去年天仙儿带小哥回了墨脱，今年可得让他表现表现。 他们仨的力气都大，四十斤的花瓣变成了五个大玻璃罐的玫瑰酱，最后用蜂蜜厚厚地封上顶层，放到阴凉的厨房里保存。 酿酒的工艺相对来说就复杂了不少，这个纪初桃来不了，就帮忙打打下手，主要由小哥和胖子负责。 他们家是有两个厨房的，一个室内厨房，一个是原来的大柴火厨房。 就古法酿酒而言，还是柴火蒸出来的糯米发酵后，酒香更浓一些。 纪初桃想喝玫瑰酒，小哥和胖子便打算先把这个做出来。 泡好的糯米均匀地混入玫瑰花瓣，全部放进木桶里，上灶台铁锅大火蒸十五分钟。 糯米的米香和玫瑰花的芳香揉杂在一起，混合的香味闻起来沁人心脾。 蒸饭是酿酒的第一步，三人一起将玫瑰糯米饭舀出来，放到容器里晾凉。 小哥手里拿着一个粗实的长木饭勺，不断地翻搅着米饭，这次玫瑰花瓣加的很多，发酵成酒后，玫瑰味道也会更浓一些。 百年的生命当中，他曾经掌握过无数的技能，酿酒、种地也只是其中之二。 待温度降到35度，玫瑰花和糯米饭也充分混合在一起时，小哥往里面加了些甘甜的山泉水，随后将磨好的小曲撒入了容器里。 酿酒的第二步便是拌曲，酒曲能让粮食充分地发酵，也必须和粮食充分地搅拌均匀。 小哥无论做什么事时，都非常专注认真，纪初桃就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托着下巴看他，视线随着男人的移动而转移。 忽然，她像想到什么似的，掏出手机，给两个认真拌曲的拍了好几张照片。 胖子还嚷嚷着要看，纪初桃没办法，只能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眼神十分飘忽，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似乎有点心虚。 “我靠，天仙儿，你这太过分了吧，我知道你和小哥是夫妻，但是难道胖爷我不配拥有姓名吗？”他 指着手机上如同天神下凡的英俊英姿。 明明一起干活儿的还有他，但胖子竟然一点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纪初桃飘忽的眼神更加心虚。 小哥动作一顿，走到胖子边上看了看那些张照片，随后唇角勾起一个笑。 照片里是他认真搅拌酒曲的样子，而且全是不经意的抓拍，连胖子的一个衣角都没有。 他垂眸看着凳子上的初桃，在胖子不满的挑理中，弯下身子，薄唇直接印在少女的红唇之上。 纯黑色的眼眸掠过一丝笑意，随即直起腰，继续搅拌米饭。 纪初桃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抢过自己的手机，捶了一下胖子宽厚的肩膀。 “拿来吧你，干活干活，我好好给你们两个拍一张。” 曲拌好以后，就可以装到发酵缸里面，发酵缸是胖子昨天就定好的，足足有一米三高，一百斤的玫瑰糯米饭装在里面也毫无负担。 酒胚下到里面以后，需要在中间掏出一个洞来。 这样上下发酵得会比较均匀，其次也能避免发酵的时候中心温度过高。 小哥拿出干净的塑料膜盖在酒缸上，用橡皮筋细细地扎进密封，确认密封好后，又在外面裹上一层厚厚的塑料布保温。 酒发酵的时候，温度是非常重要的，需要维持在28度的状态下慢慢发酵一个月。 第212章 大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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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月 隔壁的装修进度也不错，最主要的是请的人多，基本上李振洋认识的几个手脚麻利的装修队，都在这了。 十几个人围着一家来做活，不快真没地方说理去。 纪初桃去监了几次工以后，就放心地把一切交给了小刘。 这小伙子是真上心，天天除了监工以外，还到处去买各种建材。 她主要负责的就是看，然后付钱。 其余便没有什么令纪初桃心烦的事。 所有东西都在稳步进行，除了吴邪还没回来以外，这半个月过得算是很惬意。 而且小哥似乎是养了什么鲜花，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看见了小哥给那个柜子做的花坛浇水，神色非常认真。 这天午休的时候，林六人在专注地洗碗，小薛则和他们坐在一起唠嗑。 “纪老板，你们知道林哥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小薛神神秘秘地开口问道。 纪初桃不知道，也不怎么关心，只要不是讨厌的汪家人就行。 小哥闻言看了小薛一眼，也没说话。 不过胖子是有点好奇。 “做什么的？” “林哥以前应该是个运动员。” 见有人搭茬，小薛得意洋洋地说道。 “运动员走路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样，一般都有身体和另一边不对称的情况，看林哥吃饭、上厕所的样子，他肯定是运动员，而且很大可能是从省队里出来的，也许是划皮划艇的运动员。” 纪初桃微微扬眉，如果是省级的运动员，那应该不愁找工作吧，为什么要来他们这里洗碗。 胖子看着洗碗的林六人，就道。 “难怪那么坐得住，专业的。” 少女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别瞎说，不一定是真的。” “哎，天仙儿，我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洗碗，到底发生了什么。” 胖子抓心挠肝的好奇，他这个人吧，就是好奇心太重，真没法儿改。 小哥也看林六人，不过一直没有发表言论，而是自己一脸淡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薛是不太敢在这位老板前太放肆的，聊了一会以后，就去准备下午的菜品了。 纪初桃对于不是小哥的事情，实际上是都不太感兴趣的，虽然林六人看起来就十分有故事，但她还是没有什么心思去了解。 她永恒的时间只留给张起灵就好，有些人只会是生命中的过客，他们会一起走上旅程，但不会走到最后。 林六人就是这样。 但胖子吧，除了发财和宝物以外，就对别人的故事感兴趣，他走了过去，勾住林六人的肩膀。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胖子就回来了。 “小薛说的没错，但不是皮划艇，是搞田径的，膝盖受伤了，本来他的比赛机会就没了，等了三年，膝盖一直好不了，就绝望了。” “也不打算回去了，觉得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自己。” 这一番话有多少水分纪初桃并不知道，但她觉得，林六人并不只是他自己说的那样。 至于到底是什么，她不想问。 少女只是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 “膝盖好不了了吗？” “我看了，够呛。队医应该没和他说实话，我估计老林自己应该也知道，往国家队是不可能了，就是想全运会比一场，告别自己运动员的生涯，但老天挺残忍的，就是不给。” 胖子唏嘘不已，但是人世间的不如意，太多了。 纪初桃没再搭话，而是转头靠着小哥假寐。 下午她还要给张海盐他们几个开会。 福建入了十一月，当月的第一天，两个伙计收到了喜来眠的第一笔工资。 虽然只上了半个月的班，但纪初桃还是给他们发了满勤。 在开业的第一个月，喜来眠的营业额最终达到了二十多万，抛去成本，大概赚了十二万，她将钱分成四份，一人拿了三万。 有了林六人优秀的审美，和小哥时不时买一堆鲜花的配合。 两人打造出了新的喜来眠农家乐。 可以说，现在的喜来眠已经是一个非常正规漂亮的花园餐厅了。 或者说是一个植物园餐厅，林六人自己会从各处挖来植物，十分漂亮。 吴邪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喜来眠变化会这么大，在和胖子视频的时候，他都迫不及待想回来。 “小花和瞎子准备明天就从北京过来杭州，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你可得来龙岩机场接我们啊。” “哎呀，这不简单吗，到时候我就开车去接你们了，天仙儿和小哥就留下看店，他们可是咱们店的招牌脸。” 胖子说起这个就想扯开话匣子。 喜来眠现在算是一个非常成功的餐厅了，主要客户一般都是小朋友、游客、学生。 他们有一大面墙是特意留给顾客的，他们可以写故事、贴照片。 自从有人把纪初桃面若海棠的脸偷拍发到网络上时，喜来眠就开始迎接一大批人。 有的是想来问她做不做明星的，有的是想捧她做网红。 还是小哥冷漠地勒令那人删掉照片和信息以后，人才逐渐少了。 而且他们两个不接受合影和拍照，所以现在墙壁上和顾客的合影，大部分全是胖子的，除了他们三个的照片以外，就没有一张小哥的照片。 哦对，他和初桃在一起拍的也不算。 隔壁的装修已经在安装灯具，那些磁吸灯规格品类都需要仔细挑选，费了小刘不少的脑细胞，还和公司里的灯光师仔细研究过。 好在甲方爸爸壕无人性，他完全不用care价钱，只看质量，买东西爽到飞起。 各种家具家电都已经选好，只差安装地板和保洁以后，就能入场了。 所有东西都是最环保的，加上几台空气净化器二十四小时工作，小刘保证，在纪初桃预计的立冬之前，她和小哥就能进入新家住了。 “后天吴邪回来，那咱们就放一天假吧。” 晚上回家的时候，纪初桃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正好小花他们也来，我们就可以去吃烤全羊啦！” 她想念烤全羊已经很久了，就等着他们回来呢。 小哥看着初桃一副馋嘴的模样，只觉得发丝都透着娇气可爱，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直接就点了头，低声应道。 “好。” 胖子也不会扫她的兴，那可是他们娇贵的天仙儿，必须宠着。 “对，就去吃烤全羊，咱们狠狠地给天真接个风，然后让他天天留在店里干活。” 吴邪的房子还没建完，现在还用宽大的防水布遮着呢，等他回来，估计得去折腾喜来眠后面的房子。 得到一致认同的纪初桃十分开心。 小花不是第一次来雨村，不过瞎子倒是头一回，等他们俩来了，可以带去山上钓鱼。 十一月的福建尚且还热着了，大街上不少穿短袖的。 连带着境内的雨村也并不冷，不过昼夜温差很大，晚上出门的话，还真要带上一个稍微厚实一点的外套。 但这只是一般情况下。 实际上每天温度就像坐着过山车一样。 今天还穿着裙子、短袖，明天就得套上棉袄，穿上秋裤，天气十分多变。 以至于小哥每天都要给老婆带着一件衣服出门，怕她冷着。 很快，吴邪就连同小花和瞎子俩人登上了前往福建的飞机。 龙岩机场离雨村不算很近，开车过去大概需要三个小时，他们的飞机是下午两点到，还不着急。 左右没事，三人就去隔壁巡视了一圈。 室内装修大头已经完成了，还没等进去，纪初桃就听到了机器作响的声音，五台空气净化器在不断地工作，屋里实际上没有什么味道。 工人正在铺瓷砖，客厅用的瓷砖是最大块的，减少瓷砖间的缝隙，增加顺滑流畅度。 “甲……纪老板你们来了啊？” 小刘最近和纪初桃进行了不少金钱交易，后者转账给他买家具家电。 猛然一看到她时，直接想脱口而出——甲方爸爸，或者大方爸爸都行。 纪初桃只听到一个甲字，还不知道自己被安了这么大的一辈分。 “怎么样，还顺利吧？” 小刘忙不迭点头。 “顺利顺利，只要等地砖全部干透，就可以叫保洁来收拾，再就是家具入场了。” 家具家电入场以后，那就真是装修全部结束，他也就能拿到三倍奖金了！！！ 任何一个打工人都没有办法抗拒拿奖金的诱惑，况且还有金主爸爸给的大红包，小刘觉得自己似乎走运了。 纪初桃到处看了看，随后自己在里面逛了起来。 小哥有事要和小刘说，就没跟她一起。 男人的目光看向小刘，眼中的淡漠似乎什么东西都放不进去。 不过小刘知道，这位先生是纪老板的爱人。 “张老板，有什么事吗？” 小哥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们家的墙，都要拆掉。” 他拿出自己最近画的图纸，指着上面的几面墙说道。 要拆的是院子墙，和两栋宅子中间那堵高墙，只有全都打通以后，才能好好建设他的花园。 这段时间，小哥和林六人学了很关于鲜花的事。 他虽然会种，但种花的确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土里的郁金香。 隔壁的装修进度也不错，最主要的是请的人多，基本上李振洋认识的几个手脚麻利的装修队，都在这了。 十几个人围着一家来做活，不快真没地方说理去。 纪初桃去监了几次工以后，就放心地把一切交给了小刘。 这小伙子是真上心，天天除了监工以外，还到处去买各种建材。 她主要负责的就是看，然后付钱。 其余便没有什么令纪初桃心烦的事。 所有东西都在稳步进行，除了吴邪还没回来以外，这半个月过得算是很惬意。 而且小哥似乎是养了什么鲜花，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看见了小哥给那个柜子做的花坛浇水，神色非常认真。 这天午休的时候，林六人在专注地洗碗，小薛则和他们坐在一起唠嗑。 “纪老板，你们知道林哥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小薛神神秘秘地开口问道。 纪初桃不知道，也不怎么关心，只要不是讨厌的汪家人就行。 小哥闻言看了小薛一眼，也没说话。 不过胖子是有点好奇。 “做什么的？” “林哥以前应该是个运动员。” 见有人搭茬，小薛得意洋洋地说道。 “运动员走路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样，一般都有身体和另一边不对称的情况，看林哥吃饭、上厕所的样子，他肯定是运动员，而且很大可能是从省队里出来的，也许是划皮划艇的运动员。” 纪初桃微微扬眉，如果是省级的运动员，那应该不愁找工作吧，为什么要来他们这里洗碗。 胖子看着洗碗的林六人，就道。 “难怪那么坐得住，专业的。” 少女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别瞎说，不一定是真的。” “哎，天仙儿，我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洗碗，到底发生了什么。” 胖子抓心挠肝的好奇，他这个人吧，就是好奇心太重，真没法儿改。 小哥也看林六人，不过一直没有发表言论，而是自己一脸淡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薛是不太敢在这位老板前太放肆的，聊了一会以后，就去准备下午的菜品了。 纪初桃对于不是小哥的事情，实际上是都不太感兴趣的，虽然林六人看起来就十分有故事，但她还是没有什么心思去了解。 她永恒的时间只留给张起灵就好，有些人只会是生命中的过客，他们会一起走上旅程，但不会走到最后。 林六人就是这样。 但胖子吧，除了发财和宝物以外，就对别人的故事感兴趣，他走了过去，勾住林六人的肩膀。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胖子就回来了。 “小薛说的没错，但不是皮划艇，是搞田径的，膝盖受伤了，本来他的比赛机会就没了，等了三年，膝盖一直好不了，就绝望了。” “也不打算回去了，觉得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自己。” 这一番话有多少水分纪初桃并不知道，但她觉得，林六人并不只是他自己说的那样。 至于到底是什么，她不想问。 少女只是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 “膝盖好不了了吗？” “我看了，够呛。队医应该没和他说实话，我估计老林自己应该也知道，往国家队是不可能了，就是想全运会比一场，告别自己运动员的生涯，但老天挺残忍的，就是不给。” 胖子唏嘘不已，但是人世间的不如意，太多了。 纪初桃没再搭话，而是转头靠着小哥假寐。 下午她还要给张海盐他们几个开会。 福建入了十一月，当月的第一天，两个伙计收到了喜来眠的第一笔工资。 虽然只上了半个月的班，但纪初桃还是给他们发了满勤。 在开业的第一个月，喜来眠的营业额最终达到了二十多万，抛去成本，大概赚了十二万，她将钱分成四份，一人拿了三万。 有了林六人优秀的审美，和小哥时不时买一堆鲜花的配合。 两人打造出了新的喜来眠农家乐。 可以说，现在的喜来眠已经是一个非常正规漂亮的花园餐厅了。 或者说是一个植物园餐厅，林六人自己会从各处挖来植物，十分漂亮。 吴邪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喜来眠变化会这么大，在和胖子视频的时候，他都迫不及待想回来。 “小花和瞎子准备明天就从北京过来杭州，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你可得来龙岩机场接我们啊。” “哎呀，这不简单吗，到时候我就开车去接你们了，天仙儿和小哥就留下看店，他们可是咱们店的招牌脸。” 胖子说起这个就想扯开话匣子。 喜来眠现在算是一个非常成功的餐厅了，主要客户一般都是小朋友、游客、学生。 他们有一大面墙是特意留给顾客的，他们可以写故事、贴照片。 自从有人把纪初桃面若海棠的脸偷拍发到网络上时，喜来眠就开始迎接一大批人。 有的是想来问她做不做明星的，有的是想捧她做网红。 还是小哥冷漠地勒令那人删掉照片和信息以后，人才逐渐少了。 而且他们两个不接受合影和拍照，所以现在墙壁上和顾客的合影，大部分全是胖子的，除了他们三个的照片以外，就没有一张小哥的照片。 哦对，他和初桃在一起拍的也不算。 隔壁的装修已经在安装灯具，那些磁吸灯规格品类都需要仔细挑选，费了小刘不少的脑细胞，还和公司里的灯光师仔细研究过。 好在甲方爸爸壕无人性，他完全不用care价钱，只看质量，买东西爽到飞起。 各种家具家电都已经选好，只差安装地板和保洁以后，就能入场了。 所有东西都是最环保的，加上几台空气净化器二十四小时工作，小刘保证，在纪初桃预计的立冬之前，她和小哥就能进入新家住了。 “后天吴邪回来，那咱们就放一天假吧。” 晚上回家的时候，纪初桃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正好小花他们也来，我们就可以去吃烤全羊啦！” 她想念烤全羊已经很久了，就等着他们回来呢。 小哥看着初桃一副馋嘴的模样，只觉得发丝都透着娇气可爱，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直接就点了头，低声应道。 “好。” 胖子也不会扫她的兴，那可是他们娇贵的天仙儿，必须宠着。 “对，就去吃烤全羊，咱们狠狠地给天真接个风，然后让他天天留在店里干活。” 吴邪的房子还没建完，现在还用宽大的防水布遮着呢，等他回来，估计得去折腾喜来眠后面的房子。 得到一致认同的纪初桃十分开心。 小花不是第一次来雨村，不过瞎子倒是头一回，等他们俩来了，可以带去山上钓鱼。 十一月的福建尚且还热着了，大街上不少穿短袖的。 连带着境内的雨村也并不冷，不过昼夜温差很大，晚上出门的话，还真要带上一个稍微厚实一点的外套。 但这只是一般情况下。 实际上每天温度就像坐着过山车一样。 今天还穿着裙子、短袖，明天就得套上棉袄，穿上秋裤，天气十分多变。 以至于小哥每天都要给老婆带着一件衣服出门，怕她冷着。 很快，吴邪就连同小花和瞎子俩人登上了前往福建的飞机。 龙岩机场离雨村不算很近，开车过去大概需要三个小时，他们的飞机是下午两点到，还不着急。 左右没事，三人就去隔壁巡视了一圈。 室内装修大头已经完成了，还没等进去，纪初桃就听到了机器作响的声音，五台空气净化器在不断地工作，屋里实际上没有什么味道。 工人正在铺瓷砖，客厅用的瓷砖是最大块的，减少瓷砖间的缝隙，增加顺滑流畅度。 “甲……纪老板你们来了啊？” 小刘最近和纪初桃进行了不少金钱交易，后者转账给他买家具家电。 猛然一看到她时，直接想脱口而出——甲方爸爸，或者大方爸爸都行。 纪初桃只听到一个甲字，还不知道自己被安了这么大的一辈分。 “怎么样，还顺利吧？” 小刘忙不迭点头。 “顺利顺利，只要等地砖全部干透，就可以叫保洁来收拾，再就是家具入场了。” 家具家电入场以后，那就真是装修全部结束，他也就能拿到三倍奖金了！！！ 任何一个打工人都没有办法抗拒拿奖金的诱惑，况且还有金主爸爸给的大红包，小刘觉得自己似乎走运了。 纪初桃到处看了看，随后自己在里面逛了起来。 小哥有事要和小刘说，就没跟她一起。 男人的目光看向小刘，眼中的淡漠似乎什么东西都放不进去。 不过小刘知道，这位先生是纪老板的爱人。 “张老板，有什么事吗？” 小哥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们家的墙，都要拆掉。” 他拿出自己最近画的图纸，指着上面的几面墙说道。 要拆的是院子墙，和两栋宅子中间那堵高墙，只有全都打通以后，才能好好建设他的花园。 这段时间，小哥和林六人学了很关于鲜花的事。 他虽然会种，但种花的确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土里的郁金香。 第213章 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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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肥胖问题 他的郁金香已经长了很高了，估计再过十天就能开花。 “全部都砸了？”小刘疑惑地问道。 墙都好好的，砸了干嘛呀？ 小哥点了点头，没有解释，只是告诉他全拆了就行。 他要把房子周围都装上栅栏，这样藤长鲜花就能向上生长，爬满栅栏。 小刘也没继续往下问，直接答应下来。 “行，没问题老板，等家具全装上去，我就让人把墙都打了。” 地砖铺好，整个房子的装修算是完成了一大阶段，看起来像模像样，除了卫生没有打扫之外，已经初具效果图上的模样。 胖子转了一大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有钱真好。 下午的时候，三人开了两辆车一起出发去接人，接到以后刚好落脚在镇子上，吃完饭再回雨村。 两辆车一前一后，往龙岩机场开去，上了高速以后，车速就逐渐平稳下来。 “明天晚上我们去山上钓鱼吧，让他们体验一下上山下乡的乐趣。” 纪初桃嘴角一扬，笑的有点不怀好意。 “好。” 小哥点点头，不过他很快就又补充了一句。 “瞎子坐不住。” 要说直接下水抓鱼，那瞎子肯定没问题，但是要坐在那钓鱼，那可能有点难。 纪初桃扑哧一笑。 “那也是，不过他现在眼睛怎么样？你们有联系过吗？” 去南海王地宫之前，瞎子的眼睛就已经很严重了。 他为什么得眼疾，这个纪初桃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瞎子的眼睛本来就有问题，无法见光，所以一直戴着墨镜。 后来处理了一件焦尸案以后，才有极大程度加重。 那是张起灵记忆里的事情了，当时黑瞎子和他还是陈皮阿四的伙计。 这件事小哥没有去，是解家人委托黑瞎子去办的。 纪初桃那时候在记忆里是和小哥出去下墓，没闲着多久。 只知道再见瞎子的时候，他的眼镜已经完全摘不下来了，但听说有个长神仙帮助了他。 “在东南亚的时候，他已经瞎了。” 小哥淡淡说道。 “不过后来通过雷声，他的眼睛又能看见了，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应该一直在加剧。” 当年焦尸案瞎子认识了那个哑女，所以东南亚时才对这个女孩诸多照顾。 初桃和吴邪、胖子离开东南亚以后，他们两个人又重新进过地下河，到过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在那里，瞎子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 为了帮他驱逐仙物，小哥废了不少力气，耳朵都快被雷声震聋了。 那次的经历过于危险诡异，怕初桃担心，他没有讲，好在最后安全出来，附在瞎子身上的仙物也消失了。 纪初桃这么聪明的脑瓜，哪会听不出小哥有事情瞒着她。 但她没有刨根问底，既然是不想她知道的事，要么是解决了，要么是过于危险。 “没想到瞎子那么早就认识了哑女，怪不得对她很好。” 少女感叹了一句。 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一个女人，其实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瞎子不喜欢楚楚，但是对她很好，应该是有什么他们都不清楚的原因。 想来当年的事情算是一个，但这点小哥是不明白的，在他看来，救哑女只是顺手而已。 焦尸案和仙物到底有什么关系，纪初桃也不知道，小哥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她想起在金水棺材，不断钻进自己脑袋里的画面，心中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事情还没有结束。 俩人聊天的时候，时间过的是最快的，感觉他们也没聊多久，车子驶入了连城。 龙岩机场也叫冠豸山机场，机场不大，不过还好落飞机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到的时候，恰好赶上吴邪他们三个走出机场。 “小桃子！胖子！小哥！” 吴邪一见面就给了胖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天真！又年轻了嘿，你这也不像跟我同岁了，像我儿子似的呢。” 胖子看着吴邪的脸啧啧称奇，后者直接捶了他一把。 小花和黑瞎子则在后面，唇角含笑。 “哑巴，我这次来了，你作为主人是不是应该好好招待一下我啊，不能太敷衍吧，不然我和花爷可就不走了，赖在你们家。” 黑瞎子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玩世不恭，不过见到哑巴，他还是很开心的。 小哥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搭茬，无声地动作中透露出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纪初桃笑笑，试图挽回瞎子岌岌可危的面子。 “你们都来了，怎么会不安排点节目呢，放心吧瞎子，有很多适合你的地方去玩。” 明明少女脸是顶漂亮的，笑容也是极美的，但黑瞎子怎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哑巴的小媳妇憋着坏。 小花难得逃离窒息的解家环境，心情也十分轻松。 “桃子，到时候你就给他安排一点刨地端盘子的活，省的瞎子天天无所事事。” 纪初桃漂亮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放心吧。” 回去的路上，小花和吴邪坐着胖子的车，黑瞎子则上了纪初桃和小哥他们的车。 “哑巴，我说你运气真是太好了，到底哪找的这么一大宝贝，这么漂亮又有钱，还能陪你到处撒欢儿。” 黑瞎子摸索着价值百万的豪车，语气十分哀怨。 小哥从后视镜里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淡然的三个字透着无形的炫耀。 “你羡慕？” 纪初桃噗哧一下笑出了声，忍了一会后开口说道。 “瞎子，后座有一个盒子，给你的。” 常年戴着墨镜的男人现在视线还算不错，拿起身侧的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还嘴贱了一下。 “怎么，来你们家做客还送伴手礼啊？” 他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盒子的眼药水，眼药水的颜色有些奇怪，是红色的。 “什么情况？” 黑瞎子疑惑地问道，心里有些计较，但不敢确定。 小哥转过头去看他，神情认真。 “这个可以缓解你的眼疾，找出治疗办法前，能保证你的眼睛不会瞎。” 虽然哑巴的每一个字他都明白，但是和在一起，黑瞎子就有点懵。 纪初桃不是不想治好瞎子，但是他的眼疾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的血也只能保证他不会瞎掉，其他的，自己暂时也没办法。 “你们这……” 瞎子捏着盒子，内心五味杂陈。 他是知道纪初桃有些特别之处在身上的，不过秘密本身称之为秘密时，就说明它不能被别人知道，所以从没有跟哑巴开过口。 没想到现在，这俩人倒是直接给他准备好了一份。 小哥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坐正身体，声音淡淡。 “你要活的久一点。” 纪初桃全程没有解释什么，有些东西只要做了就好。 瞎子咧嘴笑了一下。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他把盒子放进自己的背包里，准备当做青椒炒饭以外，第二重要的东西。 等他们六个人回到小镇上时，将近晚上六点。 坐到饭店里，纪初桃才终于觉得六个小时的车程下来，她的胳膊屁股都有点疼了。 小哥察觉到他的坐姿有些奇怪，便直接把椅子拉到初桃旁边，伸手给她按摩着胳膊。 “天仙儿说了，今天我们就吃烤全羊，他家的肚包肉也特别顶，来来来，大花、瞎子，你们快点菜。” 胖子给他们倒上热茶。 想到能吃烤全羊了，纪初桃也非常兴奋。 “之前我们四个怕浪费经常吃羊腿，今天六个人凑齐了，那吃个烤全羊没问题吧！” “那不妥妥的没问题，不就是烤全羊么，大不了吃不完咱们打包。” 胖子大手一挥，点了三盘的肚包肉，两盆羊杂汤。 秉承着绝不能浪费粮食，加之晚上吃大餐的缘故，纪初桃他们三个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 不过羊他们只烤了半只，店家说十个人一起，也就只能吃半只而已。 羊肉的表皮烤的金黄酥脆，里面肉也超级鲜嫩，搭配店里的酸萝卜，解腻又爽口。 最重要的是，这家烤羊一点膻味都没有，处理的非常干净。 纪初桃不爱吃肥肉，但羊肉上面的油脂都已经烤的非常酥脆了，还有店家的秘制酱料。 她一口一块，吃得非常开心。 六个人里，五个大男人，都是肌肉含量很高的，实际上整顿饭吃下来，半只羊算是七七八八的，剩下都是些大骨头。 少女拍拍自己微微鼓起一个弧度的小肚子，忧心忡忡地看向小哥。 “我这样天天吃会不会变胖啊？” 被灵魂拷问的小哥并不懂当代女孩的担忧，他还认真地看了看老婆纤细的身材。 即便是吃了很多东西，但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腰肢还是细得一掐就断似的。 “不会。” 他摸了摸初桃的头，安慰道。 不过转瞬纯黑的眼眸就掠过一点暗光，看来他们晚上还可以增加一些运动量。 雨村的村屋一共四个房间，二楼的一个房间则被改成了书房。 隔壁的房子还没装修好，现在小花他俩也来了，这屋还真有点不够住。 吴邪直接让出了自己的房间，搬去和胖子住，让小花和瞎子一个房间。 泡过澡以后，纪初桃才觉得自己的胃舒服了一点，对着洗手间的大镜子指着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语了一会。 “以后要节制一点，不能一次吃那么多东西，不然肚子不舒服的就是你自己。” 小哥在门口等着，听到老婆的嘟囔，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结果纪初桃一出来，就看到了小哥那张清俊含笑的脸。 想起自己刚刚的自言自语，少女雪白的小脸瞬间变红。 “你在这干嘛！” 纪初桃凶巴巴地问道。 眼神却四处乱飘，声音模样也娇滴滴的，看得人心尖发软。 小哥垂眸瞧着她，没说话，而是直接伸手箍住少女的腰肢往上一提，将她抱在了怀里，往房间里走去。 “干嘛呀你。” 纪初桃环住他的脖颈，身子软了下来，乖乖地靠在小哥肩头。 直到被放在床上，男人压了过来时，她才感觉到一种危机感。 唇舌交缠时，小哥低沉沙哑的声音才响起来。 “带你运动。” 第214章 招聘 喜来眠限定推出绝味小龙虾，招牌一打出去，店里的生意又开始好了起来。 三个人忙得脚跟贴脚尖，很多来旅游的人都会到喜来眠吃上一次石锅鸡，别说这些老板们自己抓的小龙虾了， 就一天，上百斤的小龙虾都销售一空。 等晚上关门时，纪初桃觉得自己的腰都有点幻痛了。 “来来来，搞起来搞起来。” 胖子从后厨端来偷偷留下的五斤小龙虾，一半十三香、一半蒜蓉。 “今天这帮客人太狠了，咱们才第一天开业啊！咋整这么多人，要不是我留了这么五斤，我们天仙儿辛苦捞了两个小时的小龙虾，咱们一只都吃不到。” 胖子眉飞色舞地说道，看起来很兴奋，四十岁的样子，身体素质仍然很好，但是不难见眉宇间的时光印记。 今天店里生意是真的好，后厨铁锅都要轮出火星子了。 “胖子你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纪初桃吸了一口小龙虾的香味，真心地夸奖道。 小哥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同时把冰箱里的青梅酒拿出来摆好。 小龙虾和青梅酒在一起会碰撞出不一样的滋味。 麻辣鲜香的小龙虾，十二度的青梅酒清爽顺滑，酸酸甜甜。 纪初桃先一口灌了大半杯青梅酒。 杯子里放了冰块和真青梅，喝起来酸甜冰凉，特别舒服，尤其是在忙了一天以后。 她低头时，碗里已经放了十来只剥了壳的小龙虾。 往旁边一看，小哥正戴着手套剥壳。 少女笑得眯了眼，盛了小半碗饭，又舀了酱汁淋在上面，满满一口的米饭和小龙虾肉。 “好香！” 雪白的两腮吃得鼓鼓的，异常可爱。 小哥想捏一下，但看着自己两手的油花，还是放弃了。 “咱们说天真是真没口福啊，这么香的小龙虾他都吃不到。” 胖子啧了一声，手里端着一大杯扎啤，吨吨喝了两口。 “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哥难得也问了一句。 等吴邪回来，他就有时间去做栅栏和爬花架了，还要在茶花树下放一个大秋千。 “不知道啊，问他他也没说，估计被二叔卡在家里了，毕竟这次二叔算是生死难关，可不得孝顺一下。” 胖子摇了摇头道。 纪初桃也觉得吴邪归来有点遥遥无期，不过他们要是每天都这么忙的话，神仙也遭不住啊，今天足足有八千的营业额，已经算是他们的极限了。 “要不我们也招几个人吧，我觉得光咱们三个，不太行。” 今天光洗盘子，就洗了几千个，纪初桃还出去买了一次调料。 “招啊，必须得招，我今天腰都快断了。” 胖子欲哭无泪，他今天也不知道炒了多少菜，现在腰还有点疼呢。 小哥心思一动。 招人也可以，那他也能抽出时间去买材料，于是干脆赞同地点点头。 “那我弄一张招聘启事吧，我做收银，张起灵传菜，吴邪回来也是帮忙做菜，那要不再招一个厨师，一个打杂的？” 纪初桃想了想以后问道。 这样六人的阵容应该是没问题的，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再招呗。 她现在处理公司文件，都得拿到喜来眠处理，赶上人多的时候，连看都看不上。 这样效率太低了，必须想想办法。 “可以可以，天仙儿，快招人跟我分担一下。” 胖子忙不迭点头。 “那咱们开多少工资？” 少女严肃地问出这个问题，她是完全没计较赚不赚钱的，本来餐饮行业就是小赚，加上是他们四个人分钱。 所以纪初桃也不确定喜来眠能赚多少钱，只知道没赔。 “厨师得多点厨师，厨师是技术工种。” 胖子强调了一下，厨师天天做什么那他可太清楚了。 最后，他们定了一下工资标准，厨师工资是五千五加五百满勤，打杂工四千五加五百满勤。 这个工资在小镇算是还不错，应该会有人来应聘的。 招聘启事是纪初桃写的，本以为可能要等两天才能有人，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开门时，一个青年就过来应聘了。 青年的名字叫林六人，据说当年他爸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正好是全国取名字特别飘、大家流行特别的那一年。 意思也很简单，据说福建六个人中就有一个姓林，所以取名林六人。 “那你的兄弟很多吧？” 独生子女纪初桃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六人也没有觉得冒犯，而是点了点头，眼神同时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位美貌惊人的老板娘。 “确实很多，不过因为这样，从小就没有人敢欺负我。” 看来兄弟姐妹多还是有好处的。 纪初桃有点想笑，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胖子自称她的亲哥哥这码事。 “你是大学生，到我们这里会不会觉得比较屈才，毕竟我们只是一个小饭店而已。” 林六人摇摇头。 “不会，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而且只是大学而已，又不是什么专家，不过我有很多书，能不能放在店里面？” 书这种东西，除了能陶冶情操以外，也能让喜来眠变成某个贵族庄园的工作房，纪初桃倒是没什么意见。 “当然，只要设计合理的话。” 林六人也是那种不是特别爱说话的人，但看手臂和身材，应该是挺阳光的。 眼见着没什么要问的了，纪初桃便直接宣布录取。 “那今天开始就算第一天吧，我们这供午饭和晚饭，但是不供住宿，你应聘的是杂工，主要就负责刷碗，人多的时候再帮忙端端菜。” “薪资待遇你都了解了吧，这个月不缺勤的话，满勤也会给你算上的，不过早九晚八没有休息日，你能接受吧？” 林六人淡定地点点头。 “可以，但是我现在还没有租到房子，能不能让我先住在铺子里，租到房子再搬过去。” 这其实也无伤大雅，铺子里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也就冰箱能值点钱。 “当然可以。” 林六人的到来让喜来眠的忙碌暂时缓和下来。 虽然他们每天还是挺忙，但好歹洗碗有人了呀，而且他洗的又快又干净。 除此以外，纪初桃发现林六人真的是很爱书，确认应聘上时，他就拿来了六大箱子的书。 第一天的晚上，林六人据说在通宵整理自己的书，第二天他们三个过来就看到所有的书都摆放到了农家乐的各个地方。 胖子还专门和吴邪视频，介绍了一下非常具有文艺气息的喜来眠。 吴邪也对这个新招的伙计特别好奇，恨不得马上飞过来看看，但是吴山居和吴家暂时都离不开，白昊天那小丫头一整还去找他。 原本新来伙计，小哥是不太注意的。 但没有几天，他就发现了这个名叫林六人的人，也许能给他一些新的想法。 林六人有个特别好的爱好，就是喜欢收集瓶瓶罐罐。 在第三天的时候，他就已经收集了很多的瓶瓶罐罐，并且给它们涂上了颜色。 罐子里种的是各种附近的野花、野草、野荆棘。 他的审美很好，所有这些在杂草灌木堆里看上去杂乱的东西，被他一弄，就变得和一个小花园似的。 这些罐子和花，看上去大概价值十几万吧。 小哥沉默地看了那些花草一眼又一眼，觉得自己或许能跟他一起讨论一下，如何建设他家里的花园。 毕竟这个人看起来比胖子审美高很多，而且行动力很强，有张家人的风范。 小哥落在林六人身上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接下来的一周，纪初桃发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就是小哥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经常和林六人聚在一起研究什么东西。 她听得很清楚，他们是在讨论各种花的花期，以及如何更好更美观地建设一个一年四季都能开花的地方。 不过这倒也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他们想找的厨师一直没有着落，为了让胖子减少点体力消耗，她给厨师的薪资又多加了五百。 当厨师高达6500的工资时，有一名伙计过来应聘了。 第二个员工叫薛达宝，个子不高，年纪也不大，但有一种和年纪不符合的圆滑和事故。 他来应聘的时候，一副绝对能把他们几个老板吃透的样子。 但当面对纪初桃那张艳若桃花的脸时，忽然就露了怯。 虽然薛达宝年纪不大，但烧得一手好菜，特别是当地菜。 胖子也学了不少当地菜，可毕竟当地人吃新鲜菜吃多了，更多时候还是会吃当地菜。 “各位老板，鸡汤汆海蚌，请品尝。” 小薛在后厨忙活半天，端上来了一道闽菜名菜。 菜听着很简单，实际上就是鸡汤加海蚌，但其实技术含量还是很高的，除了熬鸡汤，还要控制好汆热汤的速度和焖的时间，才能让汤喝起来鲜美，蚌肉咬下脆爽鲜嫩。 纪初桃喝了一口汤，又夹了一块蚌肉吃，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点。 “很好喝。” 胖子不信邪，也赶紧盛了一碗，咕噜咕噜喝完，也屈服了。 “就你吧小薛，待遇都写纸上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二把手！” 他那神气的样子纪初桃没眼看，转头给小哥盛了碗汤。 小薛又就着厨房里的菜炒了几个，五个人吃了一顿相对丰盛一点的午饭。 有了林六人和小薛，喜来眠总算能完全应付每天的客流量。 不过作为最任性的大老板，纪初桃每天我行我素，晚上八点必定会离开喜来眠，多待是不可能多待的，自己的大公司都没有多待。 第217章 上山 由于夜晚过度的运动，导致纪初桃错过了早上的晨练，直接睡到了吃早饭的时候。 而某些自知理亏的人也变得比平常更加贴心。 喜来眠两位员工在上午认识了一位新老板，和老板们的两个朋友。 时隔九个月以后，吴邪终于又见到了心爱的喜来眠和他没建完的小房子，顿时心生怜爱，号召小花和黑瞎子开始帮忙做手工。 他的小房子去年就已经上了顶，宅子硬装的部分完成的很完美。 不过木质不是哑光色的，吴邪买的都是普通的木材。 这还是他据理力争减少开支的情况下，纪初桃才同意。 之前偶然找到的两个藻井也重新拼接完成，一个用在院子里搭的小亭子里，一个用在了客厅。 吴邪对自己这个木结构的小别墅非常满意。 宅子并不大，不过有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 进去里面就能闻到一股木头的香味，所有的软装还没有进行，一切还都需要时间。 从前身家三百亿的解老板就在喜来眠当了一天的小工，瞎子更是又出力又当服务员。 纪初桃倒是解放了双手，并且计划过几天再招几个人，她和张起灵准备12月去东北旅游的。 去滑雪、看冰灯，零下二十度的天气里窝在屋里吃冰淇淋，去漠河看极光。 隔壁的家具已经开始陆续往里送了，她今天晚上下班就去看看弄的怎么样。 “我说你们不会让我和花爷就一直在这当服务员吧？太不够意思了，你们洗碗工工资都五千多，然后让我俩给你们打白工。” 黑瞎子吃完饭以后就开始挑理，虽然嘴上说着不够意思，但还是伸手开始收拾碗筷。 “今天晚上就带你们出去玩，摸小龙虾、钓鱼怎么样？” 纪初桃提议道。 这两件事情远远比当服务员有吸引力，小花和瞎子马上就同意了。 雨村晚上的温度已经算偏低，纪初桃拿出手机看完今晚的温度，果断让吴邪在喜来眠官方微博发了一条通知。 【今天下午喜来眠暂停营业，明天恢复。】 下午两点半，六人回了雨村村屋。 纪初桃和小哥穿着同款的黑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格外登对。 两人先去隔壁看了一下装修进度，最后一步已经在进行中，小刘正监督着工人往屋里安放家具。 “对，冰箱就放在那，再往里一点，往左边挪一点。没错师傅，麻烦了。” 专注的小年轻连甲方爸爸进来了都不知道，只是清点着手里的清单，核对还有什么东西没运到，多久能到。 纪初桃看到和效果图相差无几的装修，非常满意。 她觉得小刘真是一个人才。 两人没发出什么声音，看了几眼以后就走了。 白天的山和夜晚的山是两个极端，虽然都非常美，但青天白光总会让人觉得十分明媚。 三四点钟刚好还在最热的时间前后，温度很舒适。 相比钓鱼，纪初桃更喜欢捞小龙虾，十月份的时候吴邪还没回来，他们三个也经常夜里上山钓鱼。 不过小哥每次都是自己挽起裤子，抱着老婆过去。 溪现在水太凉，他舍不得。 “这雨村看着不怎么样，没想到山上的景色这么漂亮。” 小花看着仍然青翠欲滴的山林，脸上鲜少的显露出真实情绪。 他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从小生长在吃人不吐骨头的解家，每个人都很难维持住自己的本性，所以他才愈发珍惜吴邪某方面的天真。 “雨村风景确实很好，比你们北京也不赖吧。”吴邪笑得眉眼弯弯。 从雷城回来以后，他已经学会了不去纠结。 人生大概就那么几十年，不过匆匆一瞬，一直纠结过去，他就永远是逃不出囚笼的一只困兽。 曾经的记忆如今就是他的养分，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计较。 “北京那雾霾你们可受不了，你忘记哑巴他媳妇年初都熏成什么样了。” 黑瞎子摇了摇头，那雾霾都能和沙尘暴媲美了。 他们在一边聊的火热，纪初桃已经脱了鞋、卷起裤腿进水，踩在那块大石头上。 小哥就在她身边，两人手里都拿着网兜。 和老婆的极致幸运不同，小哥靠的完全是绝佳的身手、速度和感受。 白天出来活动的小龙虾不多，而且溪水又急又深，想要凭肉眼看清，那几乎是很难的事情。 不过小哥恰好是万中无一的那个人。 纪初桃没费什么力气，就捞了好几网，大概有二十来只，个头不大不小，算是中等个头。 她唇角一扬，眉宇之间有点神气，偷偷地看向小哥那边，发现他专注地看着水里，定睛一会以后，直接甩网一捞。 暗中偷看的她发现，网兜里真的有好几只小龙虾。 “哇！老公你真厉害！” 纪初桃激动地跳了一下，她自己纯是运气，但张起灵不一样呀！ 有被夸奖到的小哥十分淡定，眼中却能发现愉悦的情绪，弯腰把小龙虾抓起来，扔到竹篓里。 俩人搭配起来，一下午就把竹筐给填满了，足足小几十斤，够他们晚上吃个巨爽的夜宵。 小花和瞎子也获得了两个鱼竿，在小溪边打窝甩竿，然后闲适地坐在岸边晒太阳。 此时能不能钓上鱼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舒服悠闲。 吴邪很久都没钓过鱼，手摸上鱼竿时，感觉手都陌生至极，但鱼竿甩出去的手感，说明他从未忘记。 心情也顺势轻松下来。 一下午的闲适，除了一筐小龙虾，他们还收获了六条鱼。 三条鲤鱼，三条鲫鱼。 胖子说回去就把鲫鱼给炖汤，再搞一盆水煮鱼，两大锅爆炒小龙虾！ 作为捉小龙虾的功臣，小哥和纪初桃都两手空空跟在后面。 小姑娘跳到男人的背上，被他背着稳稳地下山。 她搂着小哥的脖颈，娇俏昳丽的小脸带着浅浅的笑容，水润红唇凑到他的耳边，灼热潮湿的气息喷洒在他耳后。 “张起灵——我好喜欢你——” 少女的气音又轻又淡，像是怕被别人发现一样，但却像一簇烈火落在了小哥的心间。 夜幕低垂下，两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就像院子里那两棵缠绕生长的山茶花树。 小哥扭过头，少女柔软的唇瓣刚好擦过他的脸颊，视线相对，他轻声回应。 “我也是。” 回到村屋里才七点，时间还早，他们也开始准备晚上的夜宵。 吴邪又无奈地在微博宣布，明天喜来眠也要休息一天。 有时候小花不太明白他们几个，明明在雨村都是赔钱的，为什么要一直又忙碌又要开店。 光桃子买房子加上装修，他预估就超过两百万。 更别说到了雨村以后就买了机车，七七八八加在一起，肯定超过三百万。 明明是赔钱在跟吴邪玩，他还挺开心。 小花摇了摇头，去屋房间里，拿出自己行李箱中的私人围裙，围上准备去厨房帮忙。 六个人，每人限量三斤小龙虾，大概就要搞二十斤出来。 纪初桃、小哥和黑瞎子，三人负责刷小龙虾，吴邪则在收拾鱼，小花胖子扒蒜准备配菜。 山溪里的小龙虾比淤泥生长的更加干净一些，不过他的小姑娘娇气，小哥就准备了一副手套，给她戴上。 小龙虾处理起来也不简单，需要先用刷子刷洗干净，随后剪掉虾头，拔掉虾腮，再从尾部拔出小龙虾的肠道。 所有步骤做完，一只小龙虾才算处理干净。 二十斤的小龙虾，他们仨手速飞快，后来又有吴邪的帮忙，那还弄了大半个小时才搞完。 整整一大盆的龙虾被分成了四大份。 胖子准备做四个口味，麻辣、蒜蓉、十三香和咸蛋黄。 趁着这个功夫，纪初桃从大冰箱里拿出水果和饮料，冰箱里的都太凉了一些，需要拿出来缓一缓，屋里的中央空调已经在工作，维持一个不冷不热的温度。 小哥也跟在初桃身边，一起在室内的厨房清洗水果。 温热的水打在红艳艳的草莓上，他洗干净一颗后，直接递到老婆唇边。 却发现那水润的红唇比草莓果实还要鲜艳。 少女小嘴张大，一口吃了下去，完全没注意身边小哥的目光。 炒小龙虾用的时间不长，不过他们的量大，香味都飘了老远，纪初桃还能听到路过的村民用本地方言在嘀咕。 “这小纪家又弄什么了这么香，哎哟，孙子又该吵着要吃了……” 对于村里的外来户，村民们一向是有些排斥的，不过纪初桃却是一个例外。 他们四个刚搬来雨村的时候，经常被明晃晃的打量，吴邪那时身上还自带一点煞气，小哥晨练的时候也经常纹身外露。 都以为他们是进村里躲债的不良分子。 不过后来纪初桃出资给村里的路加宽翻修以后，村里人的目光就都变了，还十分的热情。 时不时就有人来给她送点蔬菜腊肉，还有自家产的茶叶、水果。 “来了来了来了，胖子秘制小龙虾来了，都是盆装的，大盆！” 吴邪陆续端着大盆到院子里的桌上，里面都是像小山一样的小龙虾。 “哎呀，胖子这手艺不错呀，不如给我弄个真空包装吧，以后我干活还能带着。” 黑瞎子算盘打的啪啪响。 小花第一个反对。 “你可算了吧，青椒肉丝炒饭还不够你吃的？” “话不能这么说呀花爷，青椒炒饭是饭，现在有了配菜就得改良一下。” 黑瞎子捻起一颗草莓丢到嘴里，他很少吃这些东西，哑巴媳妇可真会享受生活。 把哑巴带的都会过日子了，居然还种起花来了。 第215章 月 隔壁的装修进度也不错，最主要的是请的人多，基本上李振洋认识的几个手脚麻利的装修队，都在这了。 十几个人围着一家来做活，不快真没地方说理去。 纪初桃去监了几次工以后，就放心地把一切交给了小刘。 这小伙子是真上心，天天除了监工以外，还到处去买各种建材。 她主要负责的就是看，然后付钱。 其余便没有什么令纪初桃心烦的事。 所有东西都在稳步进行，除了吴邪还没回来以外，这半个月过得算是很惬意。 而且小哥似乎是养了什么鲜花，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看见了小哥给那个柜子做的花坛浇水，神色非常认真。 这天午休的时候，林六人在专注地洗碗，小薛则和他们坐在一起唠嗑。 “纪老板，你们知道林哥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小薛神神秘秘地开口问道。 纪初桃不知道，也不怎么关心，只要不是讨厌的汪家人就行。 小哥闻言看了小薛一眼，也没说话。 不过胖子是有点好奇。 “做什么的？” “林哥以前应该是个运动员。” 见有人搭茬，小薛得意洋洋地说道。 “运动员走路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样，一般都有身体和另一边不对称的情况，看林哥吃饭、上厕所的样子，他肯定是运动员，而且很大可能是从省队里出来的，也许是划皮划艇的运动员。” 纪初桃微微扬眉，如果是省级的运动员，那应该不愁找工作吧，为什么要来他们这里洗碗。 胖子看着洗碗的林六人，就道。 “难怪那么坐得住，专业的。” 少女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别瞎说，不一定是真的。” “哎，天仙儿，我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洗碗，到底发生了什么。” 胖子抓心挠肝的好奇，他这个人吧，就是好奇心太重，真没法儿改。 小哥也看林六人，不过一直没有发表言论，而是自己一脸淡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薛是不太敢在这位老板前太放肆的，聊了一会以后，就去准备下午的菜品了。 纪初桃对于不是小哥的事情，实际上是都不太感兴趣的，虽然林六人看起来就十分有故事，但她还是没有什么心思去了解。 她永恒的时间只留给张起灵就好，有些人只会是生命中的过客，他们会一起走上旅程，但不会走到最后。 林六人就是这样。 但胖子吧，除了发财和宝物以外，就对别人的故事感兴趣，他走了过去，勾住林六人的肩膀。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胖子就回来了。 “小薛说的没错，但不是皮划艇，是搞田径的，膝盖受伤了，本来他的比赛机会就没了，等了三年，膝盖一直好不了，就绝望了。” “也不打算回去了，觉得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自己。” 这一番话有多少水分纪初桃并不知道，但她觉得，林六人并不只是他自己说的那样。 至于到底是什么，她不想问。 少女只是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 “膝盖好不了了吗？” “我看了，够呛。队医应该没和他说实话，我估计老林自己应该也知道，往国家队是不可能了，就是想全运会比一场，告别自己运动员的生涯，但老天挺残忍的，就是不给。” 胖子唏嘘不已，但是人世间的不如意，太多了。 纪初桃没再搭话，而是转头靠着小哥假寐。 下午她还要给张海盐他们几个开会。 福建入了十一月，当月的第一天，两个伙计收到了喜来眠的第一笔工资。 虽然只上了半个月的班，但纪初桃还是给他们发了满勤。 在开业的第一个月，喜来眠的营业额最终达到了二十多万，抛去成本，大概赚了十二万，她将钱分成四份，一人拿了三万。 有了林六人优秀的审美，和小哥时不时买一堆鲜花的配合。 两人打造出了新的喜来眠农家乐。 可以说，现在的喜来眠已经是一个非常正规漂亮的花园餐厅了。 或者说是一个植物园餐厅，林六人自己会从各处挖来植物，十分漂亮。 吴邪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喜来眠变化会这么大，在和胖子视频的时候，他都迫不及待想回来。 “小花和瞎子准备明天就从北京过来杭州，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你可得来龙岩机场接我们啊。” “哎呀，这不简单吗，到时候我就开车去接你们了，天仙儿和小哥就留下看店，他们可是咱们店的招牌脸。” 胖子说起这个就想扯开话匣子。 喜来眠现在算是一个非常成功的餐厅了，主要客户一般都是小朋友、游客、学生。 他们有一大面墙是特意留给顾客的，他们可以写故事、贴照片。 自从有人把纪初桃面若海棠的脸偷拍发到网络上时，喜来眠就开始迎接一大批人。 有的是想来问她做不做明星的，有的是想捧她做网红。 还是小哥冷漠地勒令那人删掉照片和信息以后，人才逐渐少了。 而且他们两个不接受合影和拍照，所以现在墙壁上和顾客的合影，大部分全是胖子的，除了他们三个的照片以外，就没有一张小哥的照片。 哦对，他和初桃在一起拍的也不算。 隔壁的装修已经在安装灯具，那些磁吸灯规格品类都需要仔细挑选，费了小刘不少的脑细胞，还和公司里的灯光师仔细研究过。 好在甲方爸爸壕无人性，他完全不用care价钱，只看质量，买东西爽到飞起。 各种家具家电都已经选好，只差安装地板和保洁以后，就能入场了。 所有东西都是最环保的，加上几台空气净化器二十四小时工作，小刘保证，在纪初桃预计的立冬之前，她和小哥就能进入新家住了。 “后天吴邪回来，那咱们就放一天假吧。” 晚上回家的时候，纪初桃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正好小花他们也来，我们就可以去吃烤全羊啦！” 她想念烤全羊已经很久了，就等着他们回来呢。 小哥看着初桃一副馋嘴的模样，只觉得发丝都透着娇气可爱，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直接就点了头，低声应道。 “好。” 胖子也不会扫她的兴，那可是他们娇贵的天仙儿，必须宠着。 “对，就去吃烤全羊，咱们狠狠地给天真接个风，然后让他天天留在店里干活。” 吴邪的房子还没建完，现在还用宽大的防水布遮着呢，等他回来，估计得去折腾喜来眠后面的房子。 得到一致认同的纪初桃十分开心。 小花不是第一次来雨村，不过瞎子倒是头一回，等他们俩来了，可以带去山上钓鱼。 十一月的福建尚且还热着了，大街上不少穿短袖的。 连带着境内的雨村也并不冷，不过昼夜温差很大，晚上出门的话，还真要带上一个稍微厚实一点的外套。 但这只是一般情况下。 实际上每天温度就像坐着过山车一样。 今天还穿着裙子、短袖，明天就得套上棉袄，穿上秋裤，天气十分多变。 以至于小哥每天都要给老婆带着一件衣服出门，怕她冷着。 很快，吴邪就连同小花和瞎子俩人登上了前往福建的飞机。 龙岩机场离雨村不算很近，开车过去大概需要三个小时，他们的飞机是下午两点到，还不着急。 左右没事，三人就去隔壁巡视了一圈。 室内装修大头已经完成了，还没等进去，纪初桃就听到了机器作响的声音，五台空气净化器在不断地工作，屋里实际上没有什么味道。 工人正在铺瓷砖，客厅用的瓷砖是最大块的，减少瓷砖间的缝隙，增加顺滑流畅度。 “甲……纪老板你们来了啊？” 小刘最近和纪初桃进行了不少金钱交易，后者转账给他买家具家电。 猛然一看到她时，直接想脱口而出——甲方爸爸，或者大方爸爸都行。 纪初桃只听到一个甲字，还不知道自己被安了这么大的一辈分。 “怎么样，还顺利吧？” 小刘忙不迭点头。 “顺利顺利，只要等地砖全部干透，就可以叫保洁来收拾，再就是家具入场了。” 家具家电入场以后，那就真是装修全部结束，他也就能拿到三倍奖金了！！！ 任何一个打工人都没有办法抗拒拿奖金的诱惑，况且还有金主爸爸给的大红包，小刘觉得自己似乎走运了。 纪初桃到处看了看，随后自己在里面逛了起来。 小哥有事要和小刘说，就没跟她一起。 男人的目光看向小刘，眼中的淡漠似乎什么东西都放不进去。 不过小刘知道，这位先生是纪老板的爱人。 “张老板，有什么事吗？” 小哥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们家的墙，都要拆掉。” 他拿出自己最近画的图纸，指着上面的几面墙说道。 要拆的是院子墙，和两栋宅子中间那堵高墙，只有全都打通以后，才能好好建设他的花园。 这段时间，小哥和林六人学了很关于鲜花的事。 他虽然会种，但种花的确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土里的郁金香。 第218章 农庄 被黑瞎子在内心调侃的哑巴本人，觉得鼻子似乎有一点痒，他轻轻擦了下鼻尖，将手里的冰镇啤酒、果酒放到桌上。 等所有的菜都端上桌，六个人也赶快收拾一下坐了下来。 纪初桃不太喜欢啤酒。 相比之下她更爱喝果味酒和红酒，洋酒和白酒也行，啤酒虽然也是精酿，但是她总觉得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因此除了她面前是一瓶果酒以外，剩下的五个大男人都是人手一瓶啤的。 “咱们六个这回还真是聚齐了，上回在东南亚的时候，只有大花不在，现在人总算齐了，太好了。” 胖子直接举起酒瓶子。 “来，咱们干一杯！希望我们的生活一直都像现在这么顺利，友谊一路长存！！” 其他几人会心一笑，也纷纷举起了酒杯，站起身子，杯子在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干杯！！” 纪初桃把杯里的玫瑰荔枝酒一口气干完，好喝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浓浓的荔枝味搭配馨香的玫瑰花味，和谐的相融在一起，清甜爽口的味道完全不像是酒精度为十二的酒，反倒是很像果汁。 小哥戴上透明手套，看着四个大盆里不同口味的小龙虾，靠近老婆轻声问道。 “想吃哪个？” 晚上不适合吃味道太重的东西，纪初桃果断排除了蒜蓉的，指了指十三香和蛋黄。 小哥拿过两个碗，手指一捏一拽，一颗完整的虾肉就被剥离出来。 纪初桃也没闲着，趁他剥虾的时候，时不时往他嘴里塞块水煮鱼。 两人十年如一日腻歪甜蜜的样子，让四个大龄单身男人均感受到会心一击。 胖子的手艺能做喜来眠的大厨，可想而知已经很好了。 连小花这种饮食规律的养生男人都破了吃饭规律，身边扒了一堆小龙虾壳。 纪初桃被小哥贴心的照顾，两碗小龙虾、一瓶果酒下肚以后，就完全吃饱了。 “你快吃，我来剥，我都好饱了。” 这回她算是记得克制了，之前经常吃得胃不舒服，虽然她不会生什么病，只是心理上难受一会。 但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可是切身体会的。 纪初桃戴上手套，开始剥小龙虾，偶尔也会偷吃一颗。 人多吃饭就是比人少香，院子里短暂的无忧无虑一直持续到了夜半，等他们收拾完东西洗漱睡觉，都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小薛看着工作群里的放假通知，鲜少地有些焦虑。 虽然他爱偷懒，但是他对厨师、做菜是绝对热情且尊重的，所以在喜来眠工作他也很开心。 有什么工作能让人天天看到绝世的帅哥美女老板、工资还高、自己还喜欢呢！ 但是最近三天两头就歇业一天、放假，这让小薛有点怀疑，农家乐会不会倒闭啊！ 他们农家乐生意可好了，天天都有人在微博下面央着开门。 喜来眠开的时间不长，但凭借纪初桃那张桃花面还有林六人搞的花园已经成了网红打卡店，不要问为什么不提小哥。 在他强势把媒体和传媒公司拒在门外的时候，很多顾客就放弃了这位虽然神仙玉骨，但非常冷漠护妻的小哥哥。 问就是不敢，只欣赏小姐姐的美貌不好吗！ 虽然不用上班，但是他们几个的习惯都非常良好，大早上六个人一起出去晨练，十足像哪个驻扎的部队出来拉练，就差喊一句一二三四。 吴邪要搞小别墅的软装，小花便跟着一起过去。 瞎子还想上山清修一下，就拉了胖子一起。 隔壁的装修已经到了尾声，纪初桃留在家里给几个公司视讯。 小哥则骑着机车去了镇上的木材加工厂，他准备买些木材加工，做栅栏了，还有大理石、鹅卵石，争取在下个月去旅游前，把花园种出来。 他们走后小院顿时安静下来，只剩隔壁不断指挥家具摆放的声音。 临近张起灵的生日，纪初桃还没想好今年给他做个什么惊喜，不过她想自己做个蛋糕。 公司都有主理人，她除了决策之外也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当一个十分悠闲的有钱老板。 等给张海盐他们开完会以后，家里的大门也被人敲响。 纪初桃出去，把村长迎了进来。 刚坐下，村长就迫不及待地说了上次的事情。 “小纪啊，之前你不是说喜来眠附近的地只要能谈下来，你就能盘去做度假村吗，我这个月把村里人都走了一遍。” “要是真能给村人提供工作，他们也同意你承包，而且也愿意签长期合同，你跟伯伯说说，是怎计划的，我也好跟上面说道说道。” 纪初桃上书房拿出来电脑，连上投屏。 “我可以投资一个复合型休闲农业园，把村里的地全部包下来，做七个主题的农园，除了稻田、采摘园、菜园，还有花园区、动物园，做本真的民宿乐园，完全可以满足成年人和小朋友的需求。” “除此以外，还能添加野营区，农庄里建设一条美食街，如果不愿意在农庄里工作的村民，也可以承包摊位自己做特色饮食。” 纪初桃简单地说了一下她的策划。 这是在喜来眠无聊时做出来的，虽然村长没信儿了，但她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他会同意。 “我们村的区位还算不错，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到永定的土楼群，往北几个小时就是美化湖风景区，咱们这边山上也有很多纯天然景色，足够游客游玩的。” 村长听完，简直是心潮澎湃，这要是真弄成了，他的功劳可就大了。 “小纪你这丫头是真靠谱，你看看能不能把这什么策划案做的细致一点，等哪天咱们去镇上一趟，如果上面也审批通过的话，就随时可以签合同。” 村里的大学生村官，马上就要下来了，他能不急吗！ 这件事情最好越快落实越好。 纪初桃莞尔一笑，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策划案我会再改进一下，那其他事情就靠村长你来跑了。” 村长站起来，临走时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小纪啊，这么大的庄园，你打算投多少钱啊，这可不是小资金啊。” 少女这时正送他出门，并没有隐瞒。 “初始会先投一个亿，如果顺利的话，后续也会加资金。” 想开庄园的话，钱肯定少不了。 一个亿！ 村长惊地咂舌，他们村这是来了什么小金娃娃啊。 送走村长，纪初桃又接待了小刘设计师。 “纪老板，我刚刚带人做完保洁，您可以去验房收房了。” 小刘兴奋异常，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装修全听他的金主爸爸。 以前虽然他设计的也很好，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客户装修出来的样子，他都不太满意。 当然也得考虑人家的预算问题。 不过这次纪老板完全不在乎钱，真把他给设计爽了。 “行，去看看。” 纪初桃点点头，跟着小刘一起去了隔壁。 其实昨天她就和张起灵过来看了，那时屋里有点脏，现在保洁干净以后，屋内干净温暖的颜色完全显露出来。 纪初桃把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自觉十分满意，可能因为一直通风换气的原因，屋子里也没什么味道。 “我采购的木材都是最好的陈木，完全没有污染，不过新的家具会有一点点味道。” 小刘在一边解释道，想起小哥说过的话，他顺口又问了一句。 “对了纪老板，张老板说要把你们家的墙全都打掉，那今天开始吗？” “打墙？” 纪初桃眨了眨眼，她知道张起灵想设计一下院子，不过还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做。 这人最近神神秘秘的，可能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那就今天吧，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纪初桃给他转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在小刘喜笑颜开的时候，又发出了新的邀请。 “小刘，我听李老板说你大学也是学建筑的是吧？” 小刘点点头，他是浙大建筑系毕业的，不过建筑设计师不好做，他就做了室内设计，没想到做的还不错。 “不如你来我公司上班吧。” 纪初桃算盘打的啪啪响，开始薅人头了。 啥？ 小刘一愣，这咋还开始挖人了呢？ “纪老板，你不是开餐饮公司吗？我们这……” 不太合适吧，难道让他去给餐厅做室内设计？ 纪初桃摆了摆手。 “过段时间我会成立一个建筑公司，待遇只会更好，不会比你现在差，你回去考虑考虑。到我的公司也是做建筑和室内设计，不会让你跨行。” 小刘点点头，表示他会好好考虑的。 等工人把墙都砸完，砖都带走以后，纪初桃看着他们光秃秃的两栋房子，有点想笑。 她在门口立了一块牌子，也不怕有人过来他们家附近，村民会帮她看着人的。 随后纪初桃开车去装修公司结了尾款，出来又找到镇上一家最有名的甜品店，想学习亲手做一款蛋糕。 “您是说，想在我们这里学做一个蛋糕？”老板有些惊讶。 这位漂亮的小姑娘进门就找了她，说是想亲手做一个蛋糕，并且可以支付学习期间产生的一切费用。 “过几天我老公生日，我想亲手做一个蛋糕给他。” 纪初桃礼貌地笑了一下。 “我不会拿你们的配方，只是想学一下做法，我从没下过厨房。” 这也令人挺无奈的。 纪初桃从小娇气到大，要不是穿到了这个世界，她连碗都没洗过。 “当然可以。” 老板娘笑容十分和善，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长相非常温婉，让人很舒服。 “不过学习的话，可能要花些时间和金钱，希望不要介意。” 这个她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纪初桃也不在意。 “应该的。” 距离小哥生日还有四天，纪初桃开始学习制作蛋糕。 第216章 肥胖问题 他的郁金香已经长了很高了，估计再过十天就能开花。 “全部都砸了？”小刘疑惑地问道。 墙都好好的，砸了干嘛呀？ 小哥点了点头，没有解释，只是告诉他全拆了就行。 他要把房子周围都装上栅栏，这样藤长鲜花就能向上生长，爬满栅栏。 小刘也没继续往下问，直接答应下来。 “行，没问题老板，等家具全装上去，我就让人把墙都打了。” 地砖铺好，整个房子的装修算是完成了一大阶段，看起来像模像样，除了卫生没有打扫之外，已经初具效果图上的模样。 胖子转了一大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有钱真好。 下午的时候，三人开了两辆车一起出发去接人，接到以后刚好落脚在镇子上，吃完饭再回雨村。 两辆车一前一后，往龙岩机场开去，上了高速以后，车速就逐渐平稳下来。 “明天晚上我们去山上钓鱼吧，让他们体验一下上山下乡的乐趣。” 纪初桃嘴角一扬，笑的有点不怀好意。 “好。” 小哥点点头，不过他很快就又补充了一句。 “瞎子坐不住。” 要说直接下水抓鱼，那瞎子肯定没问题，但是要坐在那钓鱼，那可能有点难。 纪初桃扑哧一笑。 “那也是，不过他现在眼睛怎么样？你们有联系过吗？” 去南海王地宫之前，瞎子的眼睛就已经很严重了。 他为什么得眼疾，这个纪初桃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瞎子的眼睛本来就有问题，无法见光，所以一直戴着墨镜。 后来处理了一件焦尸案以后，才有极大程度加重。 那是张起灵记忆里的事情了，当时黑瞎子和他还是陈皮阿四的伙计。 这件事小哥没有去，是解家人委托黑瞎子去办的。 纪初桃那时候在记忆里是和小哥出去下墓，没闲着多久。 只知道再见瞎子的时候，他的眼镜已经完全摘不下来了，但听说有个长神仙帮助了他。 “在东南亚的时候，他已经瞎了。” 小哥淡淡说道。 “不过后来通过雷声，他的眼睛又能看见了，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应该一直在加剧。” 当年焦尸案瞎子认识了那个哑女，所以东南亚时才对这个女孩诸多照顾。 初桃和吴邪、胖子离开东南亚以后，他们两个人又重新进过地下河，到过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在那里，瞎子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 为了帮他驱逐仙物，小哥废了不少力气，耳朵都快被雷声震聋了。 那次的经历过于危险诡异，怕初桃担心，他没有讲，好在最后安全出来，附在瞎子身上的仙物也消失了。 纪初桃这么聪明的脑瓜，哪会听不出小哥有事情瞒着她。 但她没有刨根问底，既然是不想她知道的事，要么是解决了，要么是过于危险。 “没想到瞎子那么早就认识了哑女，怪不得对她很好。” 少女感叹了一句。 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一个女人，其实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瞎子不喜欢楚楚，但是对她很好，应该是有什么他们都不清楚的原因。 想来当年的事情算是一个，但这点小哥是不明白的，在他看来，救哑女只是顺手而已。 焦尸案和仙物到底有什么关系，纪初桃也不知道，小哥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她想起在金水棺材，不断钻进自己脑袋里的画面，心中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事情还没有结束。 俩人聊天的时候，时间过的是最快的，感觉他们也没聊多久，车子驶入了连城。 龙岩机场也叫冠豸山机场，机场不大，不过还好落飞机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到的时候，恰好赶上吴邪他们三个走出机场。 “小桃子！胖子！小哥！” 吴邪一见面就给了胖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天真！又年轻了嘿，你这也不像跟我同岁了，像我儿子似的呢。” 胖子看着吴邪的脸啧啧称奇，后者直接捶了他一把。 小花和黑瞎子则在后面，唇角含笑。 “哑巴，我这次来了，你作为主人是不是应该好好招待一下我啊，不能太敷衍吧，不然我和花爷可就不走了，赖在你们家。” 黑瞎子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玩世不恭，不过见到哑巴，他还是很开心的。 小哥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搭茬，无声地动作中透露出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纪初桃笑笑，试图挽回瞎子岌岌可危的面子。 “你们都来了，怎么会不安排点节目呢，放心吧瞎子，有很多适合你的地方去玩。” 明明少女脸是顶漂亮的，笑容也是极美的，但黑瞎子怎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哑巴的小媳妇憋着坏。 小花难得逃离窒息的解家环境，心情也十分轻松。 “桃子，到时候你就给他安排一点刨地端盘子的活，省的瞎子天天无所事事。” 纪初桃漂亮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放心吧。” 回去的路上，小花和吴邪坐着胖子的车，黑瞎子则上了纪初桃和小哥他们的车。 “哑巴，我说你运气真是太好了，到底哪找的这么一大宝贝，这么漂亮又有钱，还能陪你到处撒欢儿。” 黑瞎子摸索着价值百万的豪车，语气十分哀怨。 小哥从后视镜里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淡然的三个字透着无形的炫耀。 “你羡慕？” 纪初桃噗哧一下笑出了声，忍了一会后开口说道。 “瞎子，后座有一个盒子，给你的。” 常年戴着墨镜的男人现在视线还算不错，拿起身侧的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还嘴贱了一下。 “怎么，来你们家做客还送伴手礼啊？” 他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盒子的眼药水，眼药水的颜色有些奇怪，是红色的。 “什么情况？” 黑瞎子疑惑地问道，心里有些计较，但不敢确定。 小哥转过头去看他，神情认真。 “这个可以缓解你的眼疾，找出治疗办法前，能保证你的眼睛不会瞎。” 虽然哑巴的每一个字他都明白，但是和在一起，黑瞎子就有点懵。 纪初桃不是不想治好瞎子，但是他的眼疾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的血也只能保证他不会瞎掉，其他的，自己暂时也没办法。 “你们这……” 瞎子捏着盒子，内心五味杂陈。 他是知道纪初桃有些特别之处在身上的，不过秘密本身称之为秘密时，就说明它不能被别人知道，所以从没有跟哑巴开过口。 没想到现在，这俩人倒是直接给他准备好了一份。 小哥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坐正身体，声音淡淡。 “你要活的久一点。” 纪初桃全程没有解释什么，有些东西只要做了就好。 瞎子咧嘴笑了一下。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他把盒子放进自己的背包里，准备当做青椒炒饭以外，第二重要的东西。 等他们六个人回到小镇上时，将近晚上六点。 坐到饭店里，纪初桃才终于觉得六个小时的车程下来，她的胳膊屁股都有点疼了。 小哥察觉到他的坐姿有些奇怪，便直接把椅子拉到初桃旁边，伸手给她按摩着胳膊。 “天仙儿说了，今天我们就吃烤全羊，他家的肚包肉也特别顶，来来来，大花、瞎子，你们快点菜。” 胖子给他们倒上热茶。 想到能吃烤全羊了，纪初桃也非常兴奋。 “之前我们四个怕浪费经常吃羊腿，今天六个人凑齐了，那吃个烤全羊没问题吧！” “那不妥妥的没问题，不就是烤全羊么，大不了吃不完咱们打包。” 胖子大手一挥，点了三盘的肚包肉，两盆羊杂汤。 秉承着绝不能浪费粮食，加之晚上吃大餐的缘故，纪初桃他们三个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 不过羊他们只烤了半只，店家说十个人一起，也就只能吃半只而已。 羊肉的表皮烤的金黄酥脆，里面肉也超级鲜嫩，搭配店里的酸萝卜，解腻又爽口。 最重要的是，这家烤羊一点膻味都没有，处理的非常干净。 纪初桃不爱吃肥肉，但羊肉上面的油脂都已经烤的非常酥脆了，还有店家的秘制酱料。 她一口一块，吃得非常开心。 六个人里，五个大男人，都是肌肉含量很高的，实际上整顿饭吃下来，半只羊算是七七八八的，剩下都是些大骨头。 少女拍拍自己微微鼓起一个弧度的小肚子，忧心忡忡地看向小哥。 “我这样天天吃会不会变胖啊？” 被灵魂拷问的小哥并不懂当代女孩的担忧，他还认真地看了看老婆纤细的身材。 即便是吃了很多东西，但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腰肢还是细得一掐就断似的。 “不会。” 他摸了摸初桃的头，安慰道。 不过转瞬纯黑的眼眸就掠过一点暗光，看来他们晚上还可以增加一些运动量。 雨村的村屋一共四个房间，二楼的一个房间则被改成了书房。 隔壁的房子还没装修好，现在小花他俩也来了，这屋还真有点不够住。 吴邪直接让出了自己的房间，搬去和胖子住，让小花和瞎子一个房间。 泡过澡以后，纪初桃才觉得自己的胃舒服了一点，对着洗手间的大镜子指着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语了一会。 “以后要节制一点，不能一次吃那么多东西，不然肚子不舒服的就是你自己。” 小哥在门口等着，听到老婆的嘟囔，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结果纪初桃一出来，就看到了小哥那张清俊含笑的脸。 想起自己刚刚的自言自语，少女雪白的小脸瞬间变红。 “你在这干嘛！” 纪初桃凶巴巴地问道。 眼神却四处乱飘，声音模样也娇滴滴的，看得人心尖发软。 小哥垂眸瞧着她，没说话，而是直接伸手箍住少女的腰肢往上一提，将她抱在了怀里，往房间里走去。 “干嘛呀你。” 纪初桃环住他的脖颈，身子软了下来，乖乖地靠在小哥肩头。 直到被放在床上，男人压了过来时，她才感觉到一种危机感。 唇舌交缠时，小哥低沉沙哑的声音才响起来。 “带你运动。” 第219章 蛋糕 少女挽起毛衣袖子，露出一段洁白无瑕的雪臂，表情十分认真。 “今天先教你做蛋糕胚。” 老板娘玉姐戴上围裙，在单独的一个操作台开始教授。 纪初桃点了点头，水润的红唇轻轻抿起，带着些破釜沉舟的气势，按照她挥刀的精准果断，只是做个蛋糕胚，应该没问题……吧。 “其实蛋糕很好做的，主要就是打发蛋黄和奶油，现在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吗？” 玉姐声音温柔，不过手却十分利落。 打鸡蛋的时候，只是在盆边轻轻一磕，手略微一倾斜，一个蛋黄就掉进了容器里，而蛋清则分到了另一个盆里。 “蛋黄和蛋清要分开使用，蛋清打发时会有一股腥味，所以要用柠檬汁或者白醋调和一下。你没做过甜品，这个给你用。” 纪初桃从玉姐那接过一个形状奇特的长勺，勺子是镂空的，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似乎是明白少女的疑惑，玉姐很耐心地解答。 “这是蛋清分离的工具，你把鸡蛋直接打在里面，蛋黄就会留在勺子上。” 纪初桃只是没下过厨，但不意味着她是个傻子，打第一个鸡蛋的时候有点手生，不过从第二个开始，动作就十分丝滑了，几秒的功夫，六个鸡蛋就都分离好。 “是这样对吧？” 少女妩媚漂亮的眼眸微微弯了一下。 玉姐原本还以为这是一位非常养尊处优的娇娇小姐，现在一看，却发现，她对力道的掌控非常极致。 “对，做的很好，下一步是加入玉米油、牛奶，这两种的使用量主要是看我们要做几寸的蛋糕胚，我们今天做的是八寸，大概要加60克玉米油，75克牛奶。” 玉姐拿起准备好的材料，依次倒入烘焙碗里。 “把它们搅拌成蛋黄糊，牛奶和油要搅拌到乳化。” 她边说边拿着搅拌器搅和起来，纪初桃就乖乖在旁边看着。 等玉姐弄完，她看了一眼乳化的样子，随后直接也开始搅拌，手速非常快，让玉姐吃惊得很。 蛋黄糊还要筛入低筋面粉，搅拌到顺滑、无干粉的时候，完整的蛋黄糊就做好了。 纪初桃做到这里时，信心满满，觉得蛋糕好像也没她想象中那么难。 玉姐会心一笑，这个女孩很聪明，上手也非常快，估计今天就能做出一个很好的蛋糕胚。 “那接下来就是打发蛋清，打蛋清实际上是一个经验活，要混入蛋黄糊的蛋清，需要打成能和搅拌器呈一条直线，也就是它的稳定性能构成一个尖角的时候才行。” “搅拌的过程中，分三次加进去白砂糖。不能把蛋清打的太硬，不然蛋糕吃起来就会很有颗粒感。” 听到这一步最重要，纪初桃马上端正了心态，整整五分钟里，眼睛只眨了不到十次，仔细观察着蛋清的变化过程，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等到她自己上手的时候，也严格按照玉姐的步骤，先在蛋清里加入十滴柠檬，打蛋器调成中高速。 当蛋清出现大鱼眼泡时，少女手一抖，精准地加入了三分之一的糖。 小气泡加第二次，气泡开始绵密时，加第三次糖。 加完糖后，打蛋器需要调成低速，让气泡更加均匀。 整个过程，纪初桃都游刃有余，完全不像第一次下厨的人。 玉姐第一次教这么娇美漂亮的女孩做蛋糕，也有一点点紧张，看到她停止打蛋器提起来看时，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小丫头刚刚打蛋清的动作和时间，好像跟她一模一样……? “玉姐，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纪初桃严谨地询问了一下，被叫到名字的人回过神来，仔细看了看，点点头。 “对，就是这样。” 最后便是混合蛋白霜和蛋黄糊，等混合物呈浓密光泽时，就可以装进烘焙盘了。 蛋黄糊里会出现少量的气泡，只要轻震几下，让气泡自动涌上来破掉就可以了。 烤箱烤制时，需要提前二十分钟预热，上下150度烤45分钟。 等待的时间，纪初桃和玉姐沟通了一下自己想做的蛋糕模样。 “奶油就调成淡蓝色的，简单美观一点就可以，蓝白相间、再裱几朵漂亮的花。” 她和张起灵第一次相遇就是天空一样纯净的蓝色。 大冬天，自己穿着天蓝色的裙子被困在棺材里面，还好张起灵听到了她害怕的求救。 “那不难，我们这材料都很全的。” 玉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温婉至极，有一种成熟女性的美丽。 俩人闲聊了一会，蛋糕很快就好了。 玉姐带着烘焙手套将蛋糕胚从烤箱里拿出来，刚出炉的新鲜蛋糕胚子散发着浓浓的香甜，外形饱满没有开裂。 “做的真好。” 玉姐笑弯了眼睛，这小姑娘有点天赋。 “这个还要再等晾凉，大概要两三个小时，你可以先去逛一逛。” 纪初桃看了一下手机，还不到下午三点，便开车去逛了超市。 今天晚上她和张起灵就可以搬进隔壁，家里的超大冰箱可以慢慢囤起来。 自己一个人逛超市时就显得孤独了很多，她没什么细细采买的心思。 直接一个又一个放满购物车去结账，把她的后座和后备箱都填得差不多以后，时间也到了。 纪初桃重新回到甜品店里，玉姐见她来了，带着她往操作间走去。 蛋糕胚做的很漂亮，没有发生塌陷，而且回弹的也非常好。 少女扬起唇角，看来她能自己给张起灵做一个漂亮的蛋糕了。 “帮我装起来吧。” 纪初桃准备拿回去给吴邪他们吃，不然放这也是浪费，顺便她又在店里买了一堆甜品。 等开车回到雨村时，她看到小哥、胖子还有黑瞎子，正在外面安装栅栏。 高高的白色隔断横栅栏几乎有一米八了。 已经安装了一大半，看起来至少也装了一大下午。 还有很多材料都堆在院子里面，院子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中间立着两个粗实的白色合金桩子，看距离宽度，应该是预留安装大门的位置。 “老公，快来帮我拿东西啦！” 纪初桃娇声道，车里的东西太多，她自己弄不到里面去。 小哥停下安装栅栏的动作，摘掉尼龙手套，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走到老婆身边。 少女丝毫不嫌弃他身上的灰尘，照常扑进男人的怀中。 “我们的新房子已经装修好啦，下午我去买了很多东西。” 主要是一些碳酸饮料、果汁、果酒，零食、水果、巧克力和燕窝。 “天仙儿，你这是把超市的冰箱搬来了吗？这也太大了吧！” 胖子帮忙收拾东西的时候，看着冰箱瞠目结舌。 这次买的冰箱巨大，对开门足有两米宽，一面就有五百升，两面加一起，能装1000升的东西。 “我在网上看到的，怎么样，不错吧。” 纪初桃眉眼弯弯，把果汁一瓶瓶分类摆好。 “你个不做饭的人，买这么多牛排干什么？” 黑瞎子拨弄了一下那一兜的牛排，问道。 少女黛眉一竖。 “当然是吃呀，晚上就吃牛排吧，我买了调料。” 收拾完冰箱，胖子去做饭。 纪初桃和小哥则是开始搬家，他们的东西不少，主要还是她的各个季节的衣服、首饰太多，而且还有不少古书。 好在他们只是从这个门走到那个门，只需要十几步，俩人速度还很快，全都搬完还不到两个小时。 晚餐有亿点点丰盛，每人一个香煎菲力以外，胖子还做了一锅啤酒鸭，一盘烤鸡翅，和一锅大米饭。 中国人还是吃米饭比较快乐，牛排填不饱肚子。 “今天我们就搬过去了，你们几个不用硬挤了吧，楼上能搬过去一个。” 纪初桃边说，边看了一下吴邪他们四个。 两对儿长手长脚的大老爷们睡在一起，肯定有些不方便，尤其小花，在房间里蒙黑布都习惯了，现在过来这边，有时候还真睡不着觉。 “我和胖子挺好，就是这死胖子天天打呼噜。” 吴邪塞下一大块牛排，胖子在天冷的时候作用可大了，像一个人形暖手宝。 纪初桃也没说什么，反正他们是已经腾出来了，剩下就交给这几个人去分配吧。 “啊！今天我们算不算乔迁之喜呀，我今天买了新口味的酒，现在去拿来尝一尝。” 少女突然想起，噔噔噔地跑出去。 黑瞎子看着风风火火的纪初桃，随后目光转向小哥。 “我说哑巴，你媳妇儿一直都这么活泼吗？” 小哥拿着刀叉，把初桃盘子里的牛排切割成小块，闻言抬头看向黑瞎子，声音淡淡的。 “怎么？” 后者竖起一根大拇指。 “牛！而且执行力极强。” 从回来以后，他们几个就没闲着过，收拾东西、搬家，小桃还神采奕奕的，丝毫不见疲惫。 纪初桃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六瓶韩国烧酒。 “有葡萄的和西柚的，你们要哪种？” 吴邪、胖子拿了葡萄，小花、瞎子要了西柚，剩下的两瓶则分到她和小哥餐盘边。 烧酒有些辣辣的味道，不过仔细品尝时又带着葡萄的清香。 少女浅浅地喝了一小杯，觉得味道还不错。 想到今天除了果汁，她拿的最多的就是酒。 纪初桃又开始忧愁了，伸出雪白细嫩的小手拉住小哥的衣服轻轻拽了拽，红唇凑到男人的耳边，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老公，你说我以后会不会变成酒鬼啊？” 第217章 上山 由于夜晚过度的运动，导致纪初桃错过了早上的晨练，直接睡到了吃早饭的时候。 而某些自知理亏的人也变得比平常更加贴心。 喜来眠两位员工在上午认识了一位新老板，和老板们的两个朋友。 时隔九个月以后，吴邪终于又见到了心爱的喜来眠和他没建完的小房子，顿时心生怜爱，号召小花和黑瞎子开始帮忙做手工。 他的小房子去年就已经上了顶，宅子硬装的部分完成的很完美。 不过木质不是哑光色的，吴邪买的都是普通的木材。 这还是他据理力争减少开支的情况下，纪初桃才同意。 之前偶然找到的两个藻井也重新拼接完成，一个用在院子里搭的小亭子里，一个用在了客厅。 吴邪对自己这个木结构的小别墅非常满意。 宅子并不大，不过有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 进去里面就能闻到一股木头的香味，所有的软装还没有进行，一切还都需要时间。 从前身家三百亿的解老板就在喜来眠当了一天的小工，瞎子更是又出力又当服务员。 纪初桃倒是解放了双手，并且计划过几天再招几个人，她和张起灵准备12月去东北旅游的。 去滑雪、看冰灯，零下二十度的天气里窝在屋里吃冰淇淋，去漠河看极光。 隔壁的家具已经开始陆续往里送了，她今天晚上下班就去看看弄的怎么样。 “我说你们不会让我和花爷就一直在这当服务员吧？太不够意思了，你们洗碗工工资都五千多，然后让我俩给你们打白工。” 黑瞎子吃完饭以后就开始挑理，虽然嘴上说着不够意思，但还是伸手开始收拾碗筷。 “今天晚上就带你们出去玩，摸小龙虾、钓鱼怎么样？” 纪初桃提议道。 这两件事情远远比当服务员有吸引力，小花和瞎子马上就同意了。 雨村晚上的温度已经算偏低，纪初桃拿出手机看完今晚的温度，果断让吴邪在喜来眠官方微博发了一条通知。 【今天下午喜来眠暂停营业，明天恢复。】 下午两点半，六人回了雨村村屋。 纪初桃和小哥穿着同款的黑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格外登对。 两人先去隔壁看了一下装修进度，最后一步已经在进行中，小刘正监督着工人往屋里安放家具。 “对，冰箱就放在那，再往里一点，往左边挪一点。没错师傅，麻烦了。” 专注的小年轻连甲方爸爸进来了都不知道，只是清点着手里的清单，核对还有什么东西没运到，多久能到。 纪初桃看到和效果图相差无几的装修，非常满意。 她觉得小刘真是一个人才。 两人没发出什么声音，看了几眼以后就走了。 白天的山和夜晚的山是两个极端，虽然都非常美，但青天白光总会让人觉得十分明媚。 三四点钟刚好还在最热的时间前后，温度很舒适。 相比钓鱼，纪初桃更喜欢捞小龙虾，十月份的时候吴邪还没回来，他们三个也经常夜里上山钓鱼。 不过小哥每次都是自己挽起裤子，抱着老婆过去。 溪现在水太凉，他舍不得。 “这雨村看着不怎么样，没想到山上的景色这么漂亮。” 小花看着仍然青翠欲滴的山林，脸上鲜少的显露出真实情绪。 他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从小生长在吃人不吐骨头的解家，每个人都很难维持住自己的本性，所以他才愈发珍惜吴邪某方面的天真。 “雨村风景确实很好，比你们北京也不赖吧。”吴邪笑得眉眼弯弯。 从雷城回来以后，他已经学会了不去纠结。 人生大概就那么几十年，不过匆匆一瞬，一直纠结过去，他就永远是逃不出囚笼的一只困兽。 曾经的记忆如今就是他的养分，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计较。 “北京那雾霾你们可受不了，你忘记哑巴他媳妇年初都熏成什么样了。” 黑瞎子摇了摇头，那雾霾都能和沙尘暴媲美了。 他们在一边聊的火热，纪初桃已经脱了鞋、卷起裤腿进水，踩在那块大石头上。 小哥就在她身边，两人手里都拿着网兜。 和老婆的极致幸运不同，小哥靠的完全是绝佳的身手、速度和感受。 白天出来活动的小龙虾不多，而且溪水又急又深，想要凭肉眼看清，那几乎是很难的事情。 不过小哥恰好是万中无一的那个人。 纪初桃没费什么力气，就捞了好几网，大概有二十来只，个头不大不小，算是中等个头。 她唇角一扬，眉宇之间有点神气，偷偷地看向小哥那边，发现他专注地看着水里，定睛一会以后，直接甩网一捞。 暗中偷看的她发现，网兜里真的有好几只小龙虾。 “哇！老公你真厉害！” 纪初桃激动地跳了一下，她自己纯是运气，但张起灵不一样呀！ 有被夸奖到的小哥十分淡定，眼中却能发现愉悦的情绪，弯腰把小龙虾抓起来，扔到竹篓里。 俩人搭配起来，一下午就把竹筐给填满了，足足小几十斤，够他们晚上吃个巨爽的夜宵。 小花和瞎子也获得了两个鱼竿，在小溪边打窝甩竿，然后闲适地坐在岸边晒太阳。 此时能不能钓上鱼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舒服悠闲。 吴邪很久都没钓过鱼，手摸上鱼竿时，感觉手都陌生至极，但鱼竿甩出去的手感，说明他从未忘记。 心情也顺势轻松下来。 一下午的闲适，除了一筐小龙虾，他们还收获了六条鱼。 三条鲤鱼，三条鲫鱼。 胖子说回去就把鲫鱼给炖汤，再搞一盆水煮鱼，两大锅爆炒小龙虾！ 作为捉小龙虾的功臣，小哥和纪初桃都两手空空跟在后面。 小姑娘跳到男人的背上，被他背着稳稳地下山。 她搂着小哥的脖颈，娇俏昳丽的小脸带着浅浅的笑容，水润红唇凑到他的耳边，灼热潮湿的气息喷洒在他耳后。 “张起灵——我好喜欢你——” 少女的气音又轻又淡，像是怕被别人发现一样，但却像一簇烈火落在了小哥的心间。 夜幕低垂下，两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就像院子里那两棵缠绕生长的山茶花树。 小哥扭过头，少女柔软的唇瓣刚好擦过他的脸颊，视线相对，他轻声回应。 “我也是。” 回到村屋里才七点，时间还早，他们也开始准备晚上的夜宵。 吴邪又无奈地在微博宣布，明天喜来眠也要休息一天。 有时候小花不太明白他们几个，明明在雨村都是赔钱的，为什么要一直又忙碌又要开店。 光桃子买房子加上装修，他预估就超过两百万。 更别说到了雨村以后就买了机车，七七八八加在一起，肯定超过三百万。 明明是赔钱在跟吴邪玩，他还挺开心。 小花摇了摇头，去屋房间里，拿出自己行李箱中的私人围裙，围上准备去厨房帮忙。 六个人，每人限量三斤小龙虾，大概就要搞二十斤出来。 纪初桃、小哥和黑瞎子，三人负责刷小龙虾，吴邪则在收拾鱼，小花胖子扒蒜准备配菜。 山溪里的小龙虾比淤泥生长的更加干净一些，不过他的小姑娘娇气，小哥就准备了一副手套，给她戴上。 小龙虾处理起来也不简单，需要先用刷子刷洗干净，随后剪掉虾头，拔掉虾腮，再从尾部拔出小龙虾的肠道。 所有步骤做完，一只小龙虾才算处理干净。 二十斤的小龙虾，他们仨手速飞快，后来又有吴邪的帮忙，那还弄了大半个小时才搞完。 整整一大盆的龙虾被分成了四大份。 胖子准备做四个口味，麻辣、蒜蓉、十三香和咸蛋黄。 趁着这个功夫，纪初桃从大冰箱里拿出水果和饮料，冰箱里的都太凉了一些，需要拿出来缓一缓，屋里的中央空调已经在工作，维持一个不冷不热的温度。 小哥也跟在初桃身边，一起在室内的厨房清洗水果。 温热的水打在红艳艳的草莓上，他洗干净一颗后，直接递到老婆唇边。 却发现那水润的红唇比草莓果实还要鲜艳。 少女小嘴张大，一口吃了下去，完全没注意身边小哥的目光。 炒小龙虾用的时间不长，不过他们的量大，香味都飘了老远，纪初桃还能听到路过的村民用本地方言在嘀咕。 “这小纪家又弄什么了这么香，哎哟，孙子又该吵着要吃了……” 对于村里的外来户，村民们一向是有些排斥的，不过纪初桃却是一个例外。 他们四个刚搬来雨村的时候，经常被明晃晃的打量，吴邪那时身上还自带一点煞气，小哥晨练的时候也经常纹身外露。 都以为他们是进村里躲债的不良分子。 不过后来纪初桃出资给村里的路加宽翻修以后，村里人的目光就都变了，还十分的热情。 时不时就有人来给她送点蔬菜腊肉，还有自家产的茶叶、水果。 “来了来了来了，胖子秘制小龙虾来了，都是盆装的，大盆！” 吴邪陆续端着大盆到院子里的桌上，里面都是像小山一样的小龙虾。 “哎呀，胖子这手艺不错呀，不如给我弄个真空包装吧，以后我干活还能带着。” 黑瞎子算盘打的啪啪响。 小花第一个反对。 “你可算了吧，青椒肉丝炒饭还不够你吃的？” “话不能这么说呀花爷，青椒炒饭是饭，现在有了配菜就得改良一下。” 黑瞎子捻起一颗草莓丢到嘴里，他很少吃这些东西，哑巴媳妇可真会享受生活。 把哑巴带的都会过日子了，居然还种起花来了。 第220章 搬家 她的声音不算太大，但在场的人听的都很清楚，吴邪正在喝了一大口，听到小桃子的话，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他猛地咽了下去，而后背过身去开始狂咳。 纪初桃看着狼狈的吴邪，无辜地眨眨眼，扭过头又看向小哥。 小哥有些怔愣，似乎没想明白她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不过转瞬就回过神来，垂眸看着少女的芙蓉粉面。 伸出大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声音轻淡柔和。 “不会。” 凭借初桃喝完酒的缠人模样，他就不会让女孩自己在外喝酒，而且喝醉的初桃太乖太甜了。 得到答案的纪初桃莫名觉得满意了，变得开心起来，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烧酒。 烧酒的度数不高，一瓶喝完，几经锻炼的少女只是脸透着一层薄红，并没有头晕目眩。 第一天入住新房子，两人在里面到处逛了逛。 纪初桃的那些本古书全都放到了一楼的书房，除此以外，一楼还有一个超大的客厅，一个酒吧，一个洗手间，一个神神秘秘的家庭私汤大浴缸。 那是她羞羞脸的地方，暂时没让小哥过去看。 二楼便是他们的卧室外加一个大衣帽间。 这个衣帽间之大，就算是把纪初桃所有的衣服裙子装进去，都还没填满的地方。 她那些小皮草都整齐地挂了起来，准备去东北的时候穿，连加厚绒的棉裤她都买完了。 长白山有多冷，纪初桃可是见识过的。 “怎么样，我们的新家还不错吧！” 少女赖在小哥的背上，两条纤细的小腿一晃一晃的很是活泼。 小哥稳稳地背着她走上楼梯，楼梯有透明的护栏，擦拭的非常干净。 “好看，你的眼光好。” 纪初桃有点小得意，“那当然啦。” 悠闲地晃了一会腿后，忽然想起了自己忘在脑后的事情。 “对了，刘丧说他最近没什么事，想来雨村看看你，给你送个生日礼物。” 刘丧的消息是今天下午发来的，那时候她还在逛超市。 “他？” 小哥眉头微微皱了下，很快又舒展开。 “随他吧。” “你的粉丝呗，想看看你有没有被我欺负。” 纪初桃被自己的话逗笑，哧哧笑出了声。 她的开心传递到小哥那里，也让他眉眼更加柔和，丝毫不见冷俊，低沉的声音带着莫名的磁性。 “你没有欺负我。” 纪初桃搂紧他的脖颈，柔软的小手胡乱摸索了一下小哥的喉结，粉白的小脸也蹭了蹭他的后颈。 “当然啦，我怎么会欺负你，爱你还来不及好不好。” 小哥被摸着最敏感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应该算是“欺负”吧。 两人聊着最近发生的事，一切平淡普通却又幸福温和。 “村长前一段时间不是来找我要投资嘛，我出了个策划案给他，让他把附近的地方都帮我拿下来，开个农庄，把喜来眠也囊括进去，怎么样？” 纪初桃问道。 按照她的幸运度来说，肯定不会亏就是了，不过前期投资肯定是非常多的。 小哥看过她的策划案，不过这种事他了解的不多，只能听老婆的想法。 “听你的，我支持。” “那先看看村长怎么和上面接洽的吧，明天我把策划案完善一下。” 纪初桃想了一下说道，两人聊天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房间里。 他们整个房子做的都是无主灯设计，卧室内的射灯是直接照在床尾的。 房间内只有那么一处亮光，其他的地方都是被微弱灯光照亮的暗淡处。 小哥对现代生活开始产生意识时，是和初桃生活在一起以后。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能很好地接受现代智能家居。 纪初桃倒不是第一次见这种灯光设计，不过她想给小哥看一看，于是也新奇地在液晶屏上按来按去，调整卧室里的灯光。 “哇，老公，快看，我们的房间好漂亮。” 小刘设计的地台是像海浪一样弯曲的，贴着柔软的硅胶灯带，晚上开着不怕会被绊倒。 水波纹的背景墙搭配床头灯带，有种波光粼粼的感觉。 米白色的泡芙床搭在浅色系的卧室中相得益彰，床上已经铺好了被褥和床单，是纪初桃喜欢的淡淡蜜桃粉色。 她人娇气、皮肤也娇气，下地的时候就算了，但在家里一定要睡冰冰凉凉的丝绸被面，不然浑身都不舒服。 落地窗前，有一个双人位的懒人沙发。 窗外还能看到远处村民家的灯光，小哥找到遥控器，将窗帘全部关上。 纪初桃还在那里玩灯，一开一关的，完全没注意男人的愈发靠近。 等她感觉腰肢一紧时，人已经被小哥正面抱了起来，此时灯光停留在地台和床头的灯带上，微弱的光芒却能让她清晰地看清男人的脸。 小哥薄唇轻轻在少女洁白的耳根印下一串湿吻，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栗后，满意开口，声音带着莫名的喑哑。 “第一天搬过来，要不要一起洗澡？” 纪初桃雪白的小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她咬着下唇，贝齿在红唇上留下点点牙印。 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环住张起灵的脖颈。 挺翘的鼻头蹭过男人的鼻尖，柔软甜腻的唇瓣轻轻贴上他的薄唇。 小哥收紧手臂，吮吻着少女馨香甜软的红唇，一边朝浴室走去。 哗哗的水声片刻后便响了起来，水波纹玻璃后面，隐隐绰绰透出两个交叠的身影。 并不狭小的空间中，少女的娇吟零零碎碎从口中溢出。 清澈的水珠溅落在玻璃门上，雪白纤细的手指难耐地蜷缩在一起，下一秒又被一只大手挤进指缝之中，缠绵不断。 入住新家的第一夜，纪初桃觉得非常累。 她忍不住从落地窗看了一眼外面还在安装栅栏的张起灵，明明他才是出力的那个，为什么反倒是像吸了她的精气一样。 现在精神饱满的，完全没有一点疲惫，反倒是自己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吴邪他们去喜来眠营业了，纪初桃和小哥就留在家里，前者需要出一份详细的策划案，后者则在完善自己的花园。 等栅栏全部安装好以后，就可以铺院子的石板路。 他的想法会一一实现，直到做出送给初桃的礼物。 纪初桃坐在落地窗前，素手托着雪腮，专注地看了小哥好久。 直到男人转过头看她时，少女才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挥了挥手以后，重新投入到自己的策划案中。 下午，纪初桃跑到了镇上玉姐的甜品店，继续学习如何打奶油。 “如果你要做蓝色的奶油，那我们就用一点蝶豆花粉，蝶豆花混合以后的颜色就是蓝色，不过我建议可以融点椰浆粉和海盐，做一个海盐椰香口味的蛋糕。” 玉姐指着桌上的材料说道，她温婉的笑容带着鼓励。 “昨天你做蛋糕胚已经很成功了，保持这个状态，很快你就能自己做出来想要的蛋糕。” 虽然纪初桃已经过了需要别人鼓励的年纪，不过心里还是感觉一点点熨贴。 “就按你说的吧玉姐，今天除了打奶油，我想直接练习一下裱花。” 玉姐点点头，随后同步开始教小姑娘怎么打发奶油。 先将椰浆粉和蝶豆花粉过筛，取少量的奶油混合在一起，充分地搅拌均匀。 再将剩下的淡奶油挤进里面，加入糖和海盐一起打发。 奶油打好的状态是非常细腻的，可以用来抹面和裱花，如果需要做夹馅儿，那奶油就要打的硬一点，不然就立不住。 蝶豆花也称蓝蝴蝶，是天然的蓝色素，泡出来的颜色十分鲜艳。 纪初桃就用了不到两克的蝶豆花粉，调出来的颜色是一种很漂亮的莫兰迪淡蓝色。 蛋糕胚玉姐早就准备好了，所以奶油打发好后，她便开始教女孩做夹心。 “刚好这还有奥利奥饼干，我们今天就用这个做夹心，首先要用奶油给切片好的蛋糕饼面抹上一层奶油，完全覆盖住就好。” 玉姐一边说，手中一边开始动作。 纪初桃看得认真，她青铜刀用得虽然比不上张起灵，但也算炉火纯青，驾驭这种刮刀完全没压力。 一边转动着转台，一边把奶油抹匀，动作丁点儿没有滞涩，要不是玉姐知道她真没做过蛋糕，恐怕就得以为这位是不怀好意的骗子。 奶油抹匀以后，纪初桃拿着裱花袋，沿着蛋糕胚的边缘挤下一圈奶油，随后舀了两勺奥利奥碎到里面，再在上面挤上奶油刮平。 重复两次后，一个三层的奥利奥夹心蛋糕胚就做好了，最上面一层只需要轻轻打上薄薄的一层奶油就可以。 刮立面的奶油其实是比较麻烦的，少了的地方要及时填补，多了的也要顺势刮掉，好在纪初桃的手又快又稳，对她来说这算不上什么难题。 “这样就好了，对吧？” 少女看着转台上十分平整的蓝色蛋糕，有些开心地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做蛋糕，没想到还真的一次性成功了。 “对，很棒，你想做什么花，我教你。” 玉姐笑的有些慈祥，也许这样比喻有点奇怪，但她的确看这小姑娘有种看自家女儿的感觉。 纪初桃几乎没有思考，一种花名就脱口而出。 “格桑花，我要做格桑花。” 第218章 农庄 被黑瞎子在内心调侃的哑巴本人，觉得鼻子似乎有一点痒，他轻轻擦了下鼻尖，将手里的冰镇啤酒、果酒放到桌上。 等所有的菜都端上桌，六个人也赶快收拾一下坐了下来。 纪初桃不太喜欢啤酒。 相比之下她更爱喝果味酒和红酒，洋酒和白酒也行，啤酒虽然也是精酿，但是她总觉得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因此除了她面前是一瓶果酒以外，剩下的五个大男人都是人手一瓶啤的。 “咱们六个这回还真是聚齐了，上回在东南亚的时候，只有大花不在，现在人总算齐了，太好了。” 胖子直接举起酒瓶子。 “来，咱们干一杯！希望我们的生活一直都像现在这么顺利，友谊一路长存！！” 其他几人会心一笑，也纷纷举起了酒杯，站起身子，杯子在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干杯！！” 纪初桃把杯里的玫瑰荔枝酒一口气干完，好喝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浓浓的荔枝味搭配馨香的玫瑰花味，和谐的相融在一起，清甜爽口的味道完全不像是酒精度为十二的酒，反倒是很像果汁。 小哥戴上透明手套，看着四个大盆里不同口味的小龙虾，靠近老婆轻声问道。 “想吃哪个？” 晚上不适合吃味道太重的东西，纪初桃果断排除了蒜蓉的，指了指十三香和蛋黄。 小哥拿过两个碗，手指一捏一拽，一颗完整的虾肉就被剥离出来。 纪初桃也没闲着，趁他剥虾的时候，时不时往他嘴里塞块水煮鱼。 两人十年如一日腻歪甜蜜的样子，让四个大龄单身男人均感受到会心一击。 胖子的手艺能做喜来眠的大厨，可想而知已经很好了。 连小花这种饮食规律的养生男人都破了吃饭规律，身边扒了一堆小龙虾壳。 纪初桃被小哥贴心的照顾，两碗小龙虾、一瓶果酒下肚以后，就完全吃饱了。 “你快吃，我来剥，我都好饱了。” 这回她算是记得克制了，之前经常吃得胃不舒服，虽然她不会生什么病，只是心理上难受一会。 但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可是切身体会的。 纪初桃戴上手套，开始剥小龙虾，偶尔也会偷吃一颗。 人多吃饭就是比人少香，院子里短暂的无忧无虑一直持续到了夜半，等他们收拾完东西洗漱睡觉，都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小薛看着工作群里的放假通知，鲜少地有些焦虑。 虽然他爱偷懒，但是他对厨师、做菜是绝对热情且尊重的，所以在喜来眠工作他也很开心。 有什么工作能让人天天看到绝世的帅哥美女老板、工资还高、自己还喜欢呢！ 但是最近三天两头就歇业一天、放假，这让小薛有点怀疑，农家乐会不会倒闭啊！ 他们农家乐生意可好了，天天都有人在微博下面央着开门。 喜来眠开的时间不长，但凭借纪初桃那张桃花面还有林六人搞的花园已经成了网红打卡店，不要问为什么不提小哥。 在他强势把媒体和传媒公司拒在门外的时候，很多顾客就放弃了这位虽然神仙玉骨，但非常冷漠护妻的小哥哥。 问就是不敢，只欣赏小姐姐的美貌不好吗！ 虽然不用上班，但是他们几个的习惯都非常良好，大早上六个人一起出去晨练，十足像哪个驻扎的部队出来拉练，就差喊一句一二三四。 吴邪要搞小别墅的软装，小花便跟着一起过去。 瞎子还想上山清修一下，就拉了胖子一起。 隔壁的装修已经到了尾声，纪初桃留在家里给几个公司视讯。 小哥则骑着机车去了镇上的木材加工厂，他准备买些木材加工，做栅栏了，还有大理石、鹅卵石，争取在下个月去旅游前，把花园种出来。 他们走后小院顿时安静下来，只剩隔壁不断指挥家具摆放的声音。 临近张起灵的生日，纪初桃还没想好今年给他做个什么惊喜，不过她想自己做个蛋糕。 公司都有主理人，她除了决策之外也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当一个十分悠闲的有钱老板。 等给张海盐他们开完会以后，家里的大门也被人敲响。 纪初桃出去，把村长迎了进来。 刚坐下，村长就迫不及待地说了上次的事情。 “小纪啊，之前你不是说喜来眠附近的地只要能谈下来，你就能盘去做度假村吗，我这个月把村里人都走了一遍。” “要是真能给村人提供工作，他们也同意你承包，而且也愿意签长期合同，你跟伯伯说说，是怎计划的，我也好跟上面说道说道。” 纪初桃上书房拿出来电脑，连上投屏。 “我可以投资一个复合型休闲农业园，把村里的地全部包下来，做七个主题的农园，除了稻田、采摘园、菜园，还有花园区、动物园，做本真的民宿乐园，完全可以满足成年人和小朋友的需求。” “除此以外，还能添加野营区，农庄里建设一条美食街，如果不愿意在农庄里工作的村民，也可以承包摊位自己做特色饮食。” 纪初桃简单地说了一下她的策划。 这是在喜来眠无聊时做出来的，虽然村长没信儿了，但她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他会同意。 “我们村的区位还算不错，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到永定的土楼群，往北几个小时就是美化湖风景区，咱们这边山上也有很多纯天然景色，足够游客游玩的。” 村长听完，简直是心潮澎湃，这要是真弄成了，他的功劳可就大了。 “小纪你这丫头是真靠谱，你看看能不能把这什么策划案做的细致一点，等哪天咱们去镇上一趟，如果上面也审批通过的话，就随时可以签合同。” 村里的大学生村官，马上就要下来了，他能不急吗！ 这件事情最好越快落实越好。 纪初桃莞尔一笑，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策划案我会再改进一下，那其他事情就靠村长你来跑了。” 村长站起来，临走时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小纪啊，这么大的庄园，你打算投多少钱啊，这可不是小资金啊。” 少女这时正送他出门，并没有隐瞒。 “初始会先投一个亿，如果顺利的话，后续也会加资金。” 想开庄园的话，钱肯定少不了。 一个亿！ 村长惊地咂舌，他们村这是来了什么小金娃娃啊。 送走村长，纪初桃又接待了小刘设计师。 “纪老板，我刚刚带人做完保洁，您可以去验房收房了。” 小刘兴奋异常，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装修全听他的金主爸爸。 以前虽然他设计的也很好，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客户装修出来的样子，他都不太满意。 当然也得考虑人家的预算问题。 不过这次纪老板完全不在乎钱，真把他给设计爽了。 “行，去看看。” 纪初桃点点头，跟着小刘一起去了隔壁。 其实昨天她就和张起灵过来看了，那时屋里有点脏，现在保洁干净以后，屋内干净温暖的颜色完全显露出来。 纪初桃把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自觉十分满意，可能因为一直通风换气的原因，屋子里也没什么味道。 “我采购的木材都是最好的陈木，完全没有污染，不过新的家具会有一点点味道。” 小刘在一边解释道，想起小哥说过的话，他顺口又问了一句。 “对了纪老板，张老板说要把你们家的墙全都打掉，那今天开始吗？” “打墙？” 纪初桃眨了眨眼，她知道张起灵想设计一下院子，不过还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做。 这人最近神神秘秘的，可能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那就今天吧，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纪初桃给他转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在小刘喜笑颜开的时候，又发出了新的邀请。 “小刘，我听李老板说你大学也是学建筑的是吧？” 小刘点点头，他是浙大建筑系毕业的，不过建筑设计师不好做，他就做了室内设计，没想到做的还不错。 “不如你来我公司上班吧。” 纪初桃算盘打的啪啪响，开始薅人头了。 啥？ 小刘一愣，这咋还开始挖人了呢？ “纪老板，你不是开餐饮公司吗？我们这……” 不太合适吧，难道让他去给餐厅做室内设计？ 纪初桃摆了摆手。 “过段时间我会成立一个建筑公司，待遇只会更好，不会比你现在差，你回去考虑考虑。到我的公司也是做建筑和室内设计，不会让你跨行。” 小刘点点头，表示他会好好考虑的。 等工人把墙都砸完，砖都带走以后，纪初桃看着他们光秃秃的两栋房子，有点想笑。 她在门口立了一块牌子，也不怕有人过来他们家附近，村民会帮她看着人的。 随后纪初桃开车去装修公司结了尾款，出来又找到镇上一家最有名的甜品店，想学习亲手做一款蛋糕。 “您是说，想在我们这里学做一个蛋糕？”老板有些惊讶。 这位漂亮的小姑娘进门就找了她，说是想亲手做一个蛋糕，并且可以支付学习期间产生的一切费用。 “过几天我老公生日，我想亲手做一个蛋糕给他。” 纪初桃礼貌地笑了一下。 “我不会拿你们的配方，只是想学一下做法，我从没下过厨房。” 这也令人挺无奈的。 纪初桃从小娇气到大，要不是穿到了这个世界，她连碗都没洗过。 “当然可以。” 老板娘笑容十分和善，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长相非常温婉，让人很舒服。 “不过学习的话，可能要花些时间和金钱，希望不要介意。” 这个她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纪初桃也不在意。 “应该的。” 距离小哥生日还有四天，纪初桃开始学习制作蛋糕。 被黑瞎子在内心调侃的哑巴本人，觉得鼻子似乎有一点痒，他轻轻擦了下鼻尖，将手里的冰镇啤酒、果酒放到桌上。 等所有的菜都端上桌，六个人也赶快收拾一下坐了下来。 纪初桃不太喜欢啤酒。 相比之下她更爱喝果味酒和红酒，洋酒和白酒也行，啤酒虽然也是精酿，但是她总觉得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因此除了她面前是一瓶果酒以外，剩下的五个大男人都是人手一瓶啤的。 “咱们六个这回还真是聚齐了，上回在东南亚的时候，只有大花不在，现在人总算齐了，太好了。” 胖子直接举起酒瓶子。 “来，咱们干一杯！希望我们的生活一直都像现在这么顺利，友谊一路长存！！” 其他几人会心一笑，也纷纷举起了酒杯，站起身子，杯子在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干杯！！” 纪初桃把杯里的玫瑰荔枝酒一口气干完，好喝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浓浓的荔枝味搭配馨香的玫瑰花味，和谐的相融在一起，清甜爽口的味道完全不像是酒精度为十二的酒，反倒是很像果汁。 小哥戴上透明手套，看着四个大盆里不同口味的小龙虾，靠近老婆轻声问道。 “想吃哪个？” 晚上不适合吃味道太重的东西，纪初桃果断排除了蒜蓉的，指了指十三香和蛋黄。 小哥拿过两个碗，手指一捏一拽，一颗完整的虾肉就被剥离出来。 纪初桃也没闲着，趁他剥虾的时候，时不时往他嘴里塞块水煮鱼。 两人十年如一日腻歪甜蜜的样子，让四个大龄单身男人均感受到会心一击。 胖子的手艺能做喜来眠的大厨，可想而知已经很好了。 连小花这种饮食规律的养生男人都破了吃饭规律，身边扒了一堆小龙虾壳。 纪初桃被小哥贴心的照顾，两碗小龙虾、一瓶果酒下肚以后，就完全吃饱了。 “你快吃，我来剥，我都好饱了。” 这回她算是记得克制了，之前经常吃得胃不舒服，虽然她不会生什么病，只是心理上难受一会。 但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可是切身体会的。 纪初桃戴上手套，开始剥小龙虾，偶尔也会偷吃一颗。 人多吃饭就是比人少香，院子里短暂的无忧无虑一直持续到了夜半，等他们收拾完东西洗漱睡觉，都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小薛看着工作群里的放假通知，鲜少地有些焦虑。 虽然他爱偷懒，但是他对厨师、做菜是绝对热情且尊重的，所以在喜来眠工作他也很开心。 有什么工作能让人天天看到绝世的帅哥美女老板、工资还高、自己还喜欢呢！ 但是最近三天两头就歇业一天、放假，这让小薛有点怀疑，农家乐会不会倒闭啊！ 他们农家乐生意可好了，天天都有人在微博下面央着开门。 喜来眠开的时间不长，但凭借纪初桃那张桃花面还有林六人搞的花园已经成了网红打卡店，不要问为什么不提小哥。 在他强势把媒体和传媒公司拒在门外的时候，很多顾客就放弃了这位虽然神仙玉骨，但非常冷漠护妻的小哥哥。 问就是不敢，只欣赏小姐姐的美貌不好吗！ 虽然不用上班，但是他们几个的习惯都非常良好，大早上六个人一起出去晨练，十足像哪个驻扎的部队出来拉练，就差喊一句一二三四。 吴邪要搞小别墅的软装，小花便跟着一起过去。 瞎子还想上山清修一下，就拉了胖子一起。 隔壁的装修已经到了尾声，纪初桃留在家里给几个公司视讯。 小哥则骑着机车去了镇上的木材加工厂，他准备买些木材加工，做栅栏了，还有大理石、鹅卵石，争取在下个月去旅游前，把花园种出来。 他们走后小院顿时安静下来，只剩隔壁不断指挥家具摆放的声音。 临近张起灵的生日，纪初桃还没想好今年给他做个什么惊喜，不过她想自己做个蛋糕。 公司都有主理人，她除了决策之外也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当一个十分悠闲的有钱老板。 等给张海盐他们开完会以后，家里的大门也被人敲响。 纪初桃出去，把村长迎了进来。 刚坐下，村长就迫不及待地说了上次的事情。 “小纪啊，之前你不是说喜来眠附近的地只要能谈下来，你就能盘去做度假村吗，我这个月把村里人都走了一遍。” “要是真能给村人提供工作，他们也同意你承包，而且也愿意签长期合同，你跟伯伯说说，是怎计划的，我也好跟上面说道说道。” 纪初桃上书房拿出来电脑，连上投屏。 “我可以投资一个复合型休闲农业园，把村里的地全部包下来，做七个主题的农园，除了稻田、采摘园、菜园，还有花园区、动物园，做本真的民宿乐园，完全可以满足成年人和小朋友的需求。” “除此以外，还能添加野营区，农庄里建设一条美食街，如果不愿意在农庄里工作的村民，也可以承包摊位自己做特色饮食。” 纪初桃简单地说了一下她的策划。 这是在喜来眠无聊时做出来的，虽然村长没信儿了，但她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他会同意。 “我们村的区位还算不错，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到永定的土楼群，往北几个小时就是美化湖风景区，咱们这边山上也有很多纯天然景色，足够游客游玩的。” 村长听完，简直是心潮澎湃，这要是真弄成了，他的功劳可就大了。 “小纪你这丫头是真靠谱，你看看能不能把这什么策划案做的细致一点，等哪天咱们去镇上一趟，如果上面也审批通过的话，就随时可以签合同。” 村里的大学生村官，马上就要下来了，他能不急吗！ 这件事情最好越快落实越好。 纪初桃莞尔一笑，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策划案我会再改进一下，那其他事情就靠村长你来跑了。” 村长站起来，临走时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小纪啊，这么大的庄园，你打算投多少钱啊，这可不是小资金啊。” 少女这时正送他出门，并没有隐瞒。 “初始会先投一个亿，如果顺利的话，后续也会加资金。” 想开庄园的话，钱肯定少不了。 一个亿！ 村长惊地咂舌，他们村这是来了什么小金娃娃啊。 送走村长，纪初桃又接待了小刘设计师。 “纪老板，我刚刚带人做完保洁，您可以去验房收房了。” 小刘兴奋异常，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装修全听他的金主爸爸。 以前虽然他设计的也很好，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客户装修出来的样子，他都不太满意。 当然也得考虑人家的预算问题。 不过这次纪老板完全不在乎钱，真把他给设计爽了。 “行，去看看。” 纪初桃点点头，跟着小刘一起去了隔壁。 其实昨天她就和张起灵过来看了，那时屋里有点脏，现在保洁干净以后，屋内干净温暖的颜色完全显露出来。 纪初桃把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自觉十分满意，可能因为一直通风换气的原因，屋子里也没什么味道。 “我采购的木材都是最好的陈木，完全没有污染，不过新的家具会有一点点味道。” 小刘在一边解释道，想起小哥说过的话，他顺口又问了一句。 “对了纪老板，张老板说要把你们家的墙全都打掉，那今天开始吗？” “打墙？” 纪初桃眨了眨眼，她知道张起灵想设计一下院子，不过还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做。 这人最近神神秘秘的，可能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那就今天吧，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纪初桃给他转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在小刘喜笑颜开的时候，又发出了新的邀请。 “小刘，我听李老板说你大学也是学建筑的是吧？” 小刘点点头，他是浙大建筑系毕业的，不过建筑设计师不好做，他就做了室内设计，没想到做的还不错。 “不如你来我公司上班吧。” 纪初桃算盘打的啪啪响，开始薅人头了。 啥？ 小刘一愣，这咋还开始挖人了呢？ “纪老板，你不是开餐饮公司吗？我们这……” 不太合适吧，难道让他去给餐厅做室内设计？ 纪初桃摆了摆手。 “过段时间我会成立一个建筑公司，待遇只会更好，不会比你现在差，你回去考虑考虑。到我的公司也是做建筑和室内设计，不会让你跨行。” 小刘点点头，表示他会好好考虑的。 等工人把墙都砸完，砖都带走以后，纪初桃看着他们光秃秃的两栋房子，有点想笑。 她在门口立了一块牌子，也不怕有人过来他们家附近，村民会帮她看着人的。 随后纪初桃开车去装修公司结了尾款，出来又找到镇上一家最有名的甜品店，想学习亲手做一款蛋糕。 “您是说，想在我们这里学做一个蛋糕？”老板有些惊讶。 这位漂亮的小姑娘进门就找了她，说是想亲手做一个蛋糕，并且可以支付学习期间产生的一切费用。 “过几天我老公生日，我想亲手做一个蛋糕给他。” 纪初桃礼貌地笑了一下。 “我不会拿你们的配方，只是想学一下做法，我从没下过厨房。” 这也令人挺无奈的。 纪初桃从小娇气到大，要不是穿到了这个世界，她连碗都没洗过。 “当然可以。” 老板娘笑容十分和善，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长相非常温婉，让人很舒服。 “不过学习的话，可能要花些时间和金钱，希望不要介意。” 这个她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纪初桃也不在意。 “应该的。” 距离小哥生日还有四天，纪初桃开始学习制作蛋糕。 第219章 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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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格桑花 格桑花也叫格桑梅朵。 在藏语里，“格桑”是美好时光或幸福的意思，“梅朵”则是花的意思，所以格桑花也叫幸福花。 在藏族中有一个传说，无论是谁，只要碰到了有八瓣的格桑花，这个人就能够得到幸福。 纪初桃见过白玛在格桑花下起舞的样子，所以她想把格桑花画下来送给张起灵，带着她和白玛妈妈的祈愿。 “格桑花呀，那要用124号花嘴，这个花比较平，在挤奶油的时候稍微抖动一下，刻画出它花瓣的褶皱，你看，就像这样。” 玉姐捏着裱花袋，手轻轻一抖，一朵八瓣的格桑花就在光滑的蛋糕上绽放开。 少女眼角微扬，轻轻摩擦了一下手指，在裱花袋上安装好花嘴，她清晰地记得格桑花的模样，但是……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人一下子就能驾驭住裱花袋。 等做出一朵格桑花时，纪初桃看着有些大小不一的花瓣，深深地竖起了眉头。 玉姐忍不住笑了一下，可算见到这小丫头不擅长的了。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再控制一下力度和速度，今天就能学会。” 没关系，正常的。 纪初桃安慰了一下自己后，又开始兢兢业业地开始裱花。 等做到第五朵的时候，她就完美的掌握了格桑花的裱法。 她又调出了白色的奶油，清新蓝色的蛋糕上绽放着朵朵蓝色、白色的漂亮的格桑花，中间点缀着珍珠大小的白色糖珠。 玉姐真心实意地又称赞了一会。 “你这款蛋糕算是已经出师了，这个蛋糕做的很漂亮，只要再细致一点，就能做得更好。” 第一次做出一个蛋糕，纪初桃不忍心把它白送出去，便拎回了喜来眠。 “小桃子，这真是你做的啊？” 吴邪围绕着蓝色的蛋糕走来走去，一脸惊奇。 “好看，真好看，你确定你是第一次做蛋糕吗？” 少女非常自豪，慷慨地给在座的几个大男人一人切了一块，六寸的蛋糕没多大，七个人分了以后，就直接切光了。 绵密的椰香奶油和绵软的蛋糕很配，中间还有沙沙的奥利奥饼干碎，混合搭配的味道令人惊艳。 “可以啊天仙儿，你这厨房天赋很高啊，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学一下怎么做菜，我觉得你肯定行。” 胖子一边吃一边劝道。 纪初桃摇了摇头。 “不要，油烟的味道太刺鼻了。” 做甜品可不需要粘太多的油烟，她的鼻子特别敏感，闻着油烟味儿非常不舒服。 “我说哑巴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捡了一个这么好的媳妇儿。” 黑瞎子也吃了几口蛋糕，感叹道。 小花眼睛一斜，似有点嘲笑。 “你羡慕啊，那可以去问问小哥在哪捡的。” 纪初桃没理他们的调笑，而是开始计划张起灵生日宴的菜品清单。 “鸡啊，那必须得有一只完美的鸡，做白切的还是盐焗的，或者烤鸡、三杯鸡、辣子鸡？” 胖子吃完抹了一把嘴，提议道。 小哥其实口味没什么固定，什么东西他都可以吃，不过生日宴很多菜都是重口的，做清淡一点才好。 “白切吧，做白切鸡。” 纪初桃在纸上写下第一道菜——白切鸡。 “再来个痛风套餐怎么样？” 吴邪盘算着小哥生日吃得好一点。 “搞一点螃蟹、龙虾，牛仔骨。” 这次的生日宴，除了他们六个人，刘丧也会来，还有一个吴邪的小粉丝白昊天，总之人是挺多的，所以菜至少也要十来个，摆满一大桌子。 纪初桃有点忧心忡忡，人太多也是一个问题，保证一人两个菜，那就是十六种。 “做个烧白、冷吃兔肉、黑胡椒牛肉粒、乳鸽。” 胖子想着菜谱，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黑瞎子也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弄一条鱼吧，哑巴肯定爱吃，他在南方可待了不少时间。” 曾经小哥在南海也待了很久，每天都是潜水潜水，说起鱼，他的确非常熟悉，还吃过很多。 “那就定一条东星斑吧。” 纪初桃看着记下来的菜谱，眉头舒展，九道菜了，全是肉的，这帮无肉不欢的中年男人们。 “能不能来点素菜啊？” 她不提他们还没意识到，这一出口胖子忽然就想起来。 “汤啊！咱们还没有汤呢，做什么汤？” “就虫草花鲍鱼炖鸡汤吧，我看厨房里堆着不少的虫草。” 小花也加入了激烈的讨论当中。 五个人热火朝天地商量了很久，最后终于把十六道菜谱都定了下来。 他们四个还要在喜来眠忙活到下班，纪初桃就自己回了村屋，车还没走近时，她就发现，他们的大院子已经被白色的栅栏围了起来。 小哥整整忙活了一天，终于把院子重新立好了围栏，高高的栅栏里面，两棵巨大交缠的山茶花树迎风招展。 纪初桃直接把车停在外面的桂花树下，提着零食甜品跑进院子里。 彼时小哥还在勤劳地翻院子，把院中被踩实的土都翻了一遍。 长年累月的踩踏，让地上的土像石头一样硬，在这种地面上种花，那纯纯是异想天开，所以得先松土。 少女一路直直冲向背对着她的男人，一把抱住了他的劲腰。 “老公，我回来啦！” 早在她停车的时候，小哥就知道是初桃回来了，所以并没有防御，当她抱住自己的腰时，他整个人都是放松的没有挣扎。 放下手里的锄头，小哥转身接过初桃手里的袋子，跟她一起回了屋里。 “我去喜来眠和他们研究了一下生日宴上的菜，还到镇子上买了一些甜品。” 纪初桃从袋子里拿出一盒草莓奶酪小方，叉起一颗喂到小哥唇边。 今天胖子去喜来眠当大厨，俩又不是太会做菜的人，所以中午吃的很惨。 就是简简单单的面条，搭配一些冰箱里做好的冷吃牛肉，味道其实也还不错。 “我们定了好多的菜，都借着你的光大吃一顿啦。” 少女眉眼弯弯，笑得十分灿烂。 小哥看到她开心的模样，心里也舒服，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 “什么时候去买菜，一起去。” 算起来他们好像也很久没有一起逛过超市了。 纪初桃沉思了一下。 “那我们七号去一次，八号去一次，不然东西不新鲜，反正我们也是下午开始做饭，晚上吃。” 小哥点了点头，两人吃了点东西，随后一起去院子里刨土。 他们两个院子加一起有二百多平，还不算房子后面的空地。 而且土真的是和石头差不多，纪初桃力气已经被锻炼的很大了，但刨了半个小时，也就刨了不到三平米。 不过这土里也什么都有，小石子、石块，有很多。 等刨到山茶花树下时，纪初桃奋力一挥锄头，锄头深深地抠进了地里。 她使劲一拉，竟然没拉动，少女眉心一皱，又加大力气拔了一次，还是没动。 “张起灵！！这里不听话！” 纪初桃气愤地跺了跺脚，这地是怎么回事，竟然欺负她。 小哥放下锄头来到她身边，接过来用力一拔，锄头直接被带了出来，不过土里的东西同时也活动了一下。 他动作一顿，看向初桃。 “这里面有东西。” 当时买房的时候，隔壁大娘就说这两棵树已经大几百年了，不然也不会长的这么巨大。 而且听说和村里的风水学有点关系，所以没有人来砍树。 大娘买房的时候，这两棵树就在这，从没碰过。 “什么呀？”纪初桃有点好奇，“挖出来看看。” 俩人在树底下挖了半天，大概挖了三十多公分的深度，就刨到了一个手臂长的大木箱子。 刚刚她的锄头就是陷的太深，刚好卡在了木箱后面的铜片上，所以才拔不出来。 忽然在土里发现了这么一个大玩意儿，小哥也就没再翻地，而是将木箱清理干净后，拿到了客厅里去。 经过多年的埋藏，这箱子上的锁和铜件都已经绣的一塌糊涂，但木头除了潮湿以外，竟然没有什么虫蛀。 上面的花纹也变得一片浑浊，完全看不清楚雕刻的是什么花纹， “这个……是什么东西呀？” 看木料材质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东西，但已经斑驳的不像话了，暂时也分辨不出什么。 纪初桃好奇地想徒手去拧那把锈住的锁头，却被小哥一把攥住手。 “我来，你坐下等等。” 小哥戴上手套，蹙着眉心按上木箱腐锈的铜锁，微微一用力就直接拽了下来。 打开后，一股淡淡的香味从里面涌了出来。 这个木箱子的防潮效果似乎特别好，里面放着的一个大物件，时经多年竟然一点都没有破损褪色。 表面极其光滑，雕刻着精致的龙纹，鎏金的配件也没有丝毫损伤。 “这是官皮箱？” 纪初桃惊讶地咂舌，看样子还是御制的宫廷物件，而且是保存得非常完好的盒子。 前段时间佳士得拍卖了一个类似的官皮箱，价值高达六百多万。 小哥也微微扬了眉，看向老婆的目光带着十足的惊诧。 这运气着实是好了一些，别人几百年都没发现的东西，被她一锄头就挖了出来。 小哥小心地将官皮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仔细地摸索了一遍后，才放下心。 “没有机关。” 纪初桃托着雪腮看了半天，听到小哥的话以后，眨了眨眼睛。 “那我们快打开看看吧！” 第220章 搬家 她的声音不算太大，但在场的人听的都很清楚，吴邪正在喝了一大口，听到小桃子的话，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他猛地咽了下去，而后背过身去开始狂咳。 纪初桃看着狼狈的吴邪，无辜地眨眨眼，扭过头又看向小哥。 小哥有些怔愣，似乎没想明白她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不过转瞬就回过神来，垂眸看着少女的芙蓉粉面。 伸出大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声音轻淡柔和。 “不会。” 凭借初桃喝完酒的缠人模样，他就不会让女孩自己在外喝酒，而且喝醉的初桃太乖太甜了。 得到答案的纪初桃莫名觉得满意了，变得开心起来，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烧酒。 烧酒的度数不高，一瓶喝完，几经锻炼的少女只是脸透着一层薄红，并没有头晕目眩。 第一天入住新房子，两人在里面到处逛了逛。 纪初桃的那些本古书全都放到了一楼的书房，除此以外，一楼还有一个超大的客厅，一个酒吧，一个洗手间，一个神神秘秘的家庭私汤大浴缸。 那是她羞羞脸的地方，暂时没让小哥过去看。 二楼便是他们的卧室外加一个大衣帽间。 这个衣帽间之大，就算是把纪初桃所有的衣服裙子装进去，都还没填满的地方。 她那些小皮草都整齐地挂了起来，准备去东北的时候穿，连加厚绒的棉裤她都买完了。 长白山有多冷，纪初桃可是见识过的。 “怎么样，我们的新家还不错吧！” 少女赖在小哥的背上，两条纤细的小腿一晃一晃的很是活泼。 小哥稳稳地背着她走上楼梯，楼梯有透明的护栏，擦拭的非常干净。 “好看，你的眼光好。” 纪初桃有点小得意，“那当然啦。” 悠闲地晃了一会腿后，忽然想起了自己忘在脑后的事情。 “对了，刘丧说他最近没什么事，想来雨村看看你，给你送个生日礼物。” 刘丧的消息是今天下午发来的，那时候她还在逛超市。 “他？” 小哥眉头微微皱了下，很快又舒展开。 “随他吧。” “你的粉丝呗，想看看你有没有被我欺负。” 纪初桃被自己的话逗笑，哧哧笑出了声。 她的开心传递到小哥那里，也让他眉眼更加柔和，丝毫不见冷俊，低沉的声音带着莫名的磁性。 “你没有欺负我。” 纪初桃搂紧他的脖颈，柔软的小手胡乱摸索了一下小哥的喉结，粉白的小脸也蹭了蹭他的后颈。 “当然啦，我怎么会欺负你，爱你还来不及好不好。” 小哥被摸着最敏感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应该算是“欺负”吧。 两人聊着最近发生的事，一切平淡普通却又幸福温和。 “村长前一段时间不是来找我要投资嘛，我出了个策划案给他，让他把附近的地方都帮我拿下来，开个农庄，把喜来眠也囊括进去，怎么样？” 纪初桃问道。 按照她的幸运度来说，肯定不会亏就是了，不过前期投资肯定是非常多的。 小哥看过她的策划案，不过这种事他了解的不多，只能听老婆的想法。 “听你的，我支持。” “那先看看村长怎么和上面接洽的吧，明天我把策划案完善一下。” 纪初桃想了一下说道，两人聊天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房间里。 他们整个房子做的都是无主灯设计，卧室内的射灯是直接照在床尾的。 房间内只有那么一处亮光，其他的地方都是被微弱灯光照亮的暗淡处。 小哥对现代生活开始产生意识时，是和初桃生活在一起以后。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能很好地接受现代智能家居。 纪初桃倒不是第一次见这种灯光设计，不过她想给小哥看一看，于是也新奇地在液晶屏上按来按去，调整卧室里的灯光。 “哇，老公，快看，我们的房间好漂亮。” 小刘设计的地台是像海浪一样弯曲的，贴着柔软的硅胶灯带，晚上开着不怕会被绊倒。 水波纹的背景墙搭配床头灯带，有种波光粼粼的感觉。 米白色的泡芙床搭在浅色系的卧室中相得益彰，床上已经铺好了被褥和床单，是纪初桃喜欢的淡淡蜜桃粉色。 她人娇气、皮肤也娇气，下地的时候就算了，但在家里一定要睡冰冰凉凉的丝绸被面，不然浑身都不舒服。 落地窗前，有一个双人位的懒人沙发。 窗外还能看到远处村民家的灯光，小哥找到遥控器，将窗帘全部关上。 纪初桃还在那里玩灯，一开一关的，完全没注意男人的愈发靠近。 等她感觉腰肢一紧时，人已经被小哥正面抱了起来，此时灯光停留在地台和床头的灯带上，微弱的光芒却能让她清晰地看清男人的脸。 小哥薄唇轻轻在少女洁白的耳根印下一串湿吻，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栗后，满意开口，声音带着莫名的喑哑。 “第一天搬过来，要不要一起洗澡？” 纪初桃雪白的小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她咬着下唇，贝齿在红唇上留下点点牙印。 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环住张起灵的脖颈。 挺翘的鼻头蹭过男人的鼻尖，柔软甜腻的唇瓣轻轻贴上他的薄唇。 小哥收紧手臂，吮吻着少女馨香甜软的红唇，一边朝浴室走去。 哗哗的水声片刻后便响了起来，水波纹玻璃后面，隐隐绰绰透出两个交叠的身影。 并不狭小的空间中，少女的娇吟零零碎碎从口中溢出。 清澈的水珠溅落在玻璃门上，雪白纤细的手指难耐地蜷缩在一起，下一秒又被一只大手挤进指缝之中，缠绵不断。 入住新家的第一夜，纪初桃觉得非常累。 她忍不住从落地窗看了一眼外面还在安装栅栏的张起灵，明明他才是出力的那个，为什么反倒是像吸了她的精气一样。 现在精神饱满的，完全没有一点疲惫，反倒是自己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吴邪他们去喜来眠营业了，纪初桃和小哥就留在家里，前者需要出一份详细的策划案，后者则在完善自己的花园。 等栅栏全部安装好以后，就可以铺院子的石板路。 他的想法会一一实现，直到做出送给初桃的礼物。 纪初桃坐在落地窗前，素手托着雪腮，专注地看了小哥好久。 直到男人转过头看她时，少女才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挥了挥手以后，重新投入到自己的策划案中。 下午，纪初桃跑到了镇上玉姐的甜品店，继续学习如何打奶油。 “如果你要做蓝色的奶油，那我们就用一点蝶豆花粉，蝶豆花混合以后的颜色就是蓝色，不过我建议可以融点椰浆粉和海盐，做一个海盐椰香口味的蛋糕。” 玉姐指着桌上的材料说道，她温婉的笑容带着鼓励。 “昨天你做蛋糕胚已经很成功了，保持这个状态，很快你就能自己做出来想要的蛋糕。” 虽然纪初桃已经过了需要别人鼓励的年纪，不过心里还是感觉一点点熨贴。 “就按你说的吧玉姐，今天除了打奶油，我想直接练习一下裱花。” 玉姐点点头，随后同步开始教小姑娘怎么打发奶油。 先将椰浆粉和蝶豆花粉过筛，取少量的奶油混合在一起，充分地搅拌均匀。 再将剩下的淡奶油挤进里面，加入糖和海盐一起打发。 奶油打好的状态是非常细腻的，可以用来抹面和裱花，如果需要做夹馅儿，那奶油就要打的硬一点，不然就立不住。 蝶豆花也称蓝蝴蝶，是天然的蓝色素，泡出来的颜色十分鲜艳。 纪初桃就用了不到两克的蝶豆花粉，调出来的颜色是一种很漂亮的莫兰迪淡蓝色。 蛋糕胚玉姐早就准备好了，所以奶油打发好后，她便开始教女孩做夹心。 “刚好这还有奥利奥饼干，我们今天就用这个做夹心，首先要用奶油给切片好的蛋糕饼面抹上一层奶油，完全覆盖住就好。” 玉姐一边说，手中一边开始动作。 纪初桃看得认真，她青铜刀用得虽然比不上张起灵，但也算炉火纯青，驾驭这种刮刀完全没压力。 一边转动着转台，一边把奶油抹匀，动作丁点儿没有滞涩，要不是玉姐知道她真没做过蛋糕，恐怕就得以为这位是不怀好意的骗子。 奶油抹匀以后，纪初桃拿着裱花袋，沿着蛋糕胚的边缘挤下一圈奶油，随后舀了两勺奥利奥碎到里面，再在上面挤上奶油刮平。 重复两次后，一个三层的奥利奥夹心蛋糕胚就做好了，最上面一层只需要轻轻打上薄薄的一层奶油就可以。 刮立面的奶油其实是比较麻烦的，少了的地方要及时填补，多了的也要顺势刮掉，好在纪初桃的手又快又稳，对她来说这算不上什么难题。 “这样就好了，对吧？” 少女看着转台上十分平整的蓝色蛋糕，有些开心地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做蛋糕，没想到还真的一次性成功了。 “对，很棒，你想做什么花，我教你。” 玉姐笑的有些慈祥，也许这样比喻有点奇怪，但她的确看这小姑娘有种看自家女儿的感觉。 纪初桃几乎没有思考，一种花名就脱口而出。 “格桑花，我要做格桑花。” 第222章 生日快乐 官皮箱是古人收纳贵重物品的器具，造型十分美观。 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宋朝，到明清的时候，主要是大户人家的贵女使用，主要存放梳妆用品、珠宝首饰、金银细软。 俩人研究了半天，为了不破坏它的任何一处，小哥用一根铁丝撬开了上面的铜锁。 纪初桃本以为这里面装的都是首饰，没想到打开以后，四个盒子包括最上方的妆匣里放的全部都是金灿灿的金锭，上面还印刻着“弘治八年九月户部足色金壹锭十两重”。 两人数了一下，这一箱子里面，一共有一百个这样的金锭，传中的黄金千两。 除此以外，官皮箱里唯一一个首饰，是一个无比精致的手镯。 这个手镯不知是什么工艺，时隔这么多年以后，仍然保持着一种似玉非玉，似铜非铜的样子。 整体呈一种怪异的青黑色，带着漂亮的光泽感。有些像青铜，又有点像陨玉，但纪初桃能保证这绝不是两者中任何一个。 手镯圈口很小，宽度也不到半指宽，明显是女人戴的物件，上面雕刻的东西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但一片片似乎像是龙的鳞片。 很古怪，但非常漂亮。 “我可以戴着吗？这个好漂亮。” 少女仰着小脸看向小哥，妩媚含水的双眸眨呀眨的。 小哥拿着手镯研究了很久，确认这个东西没有任何威胁和不妥以后，才给老婆戴在左手手腕上。 雪白的手腕在青玉色的手镯衬托下，更加洁白纤细。 “我们这是算发了一笔小财吗？” 纪初桃眉眼弯弯，兴奋地问道。 这副财迷的小样子，让小哥眼角泄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 “大概是。” 实际上张家的西部档案馆可支配的财产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除了吉拉寺成吨的老黄金、几百尊价值连城的佛像以外，张家还有一个茶马商会和三座分布在不丹和尼泊尔的糖厂。 三座糖厂几百年下来的收入不用多说，就是茶马商会也有几百处房产和土地。 不过不管喇嘛还是小哥，他们都不会出售任何一点，喇嘛只会继续囤积黄金，对他们来说佛像就是佛像，黄金就是礼佛的东西，并不是财产。 而吉拉寺的下面，就是数以万吨的黄金地窖。 当然纪初桃也并不惦记这些，她想要的任何东西，得到都不难，张家这个族长还是她一直养着的呢！ “那先放到我们房间吧，等过段时间送到张海盐那去。” 纪初桃三两下就安排完东西的去处。 小哥自然没有意见，勤勤恳恳捧着箱子上了楼。 这件事他们两个谁都没告诉，倒不是因为钱不钱的，而是纪初桃觉得这个非常奇怪，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个镯子关系到一件很大的事情，只不过时间还没到。 接下来两天，纪初桃已经完美的掌握了海蓝椰香蛋糕的做法，海鲜是在龙岩活鲜市场预定的，当天就会有人送到家里，省的还要放到冰箱里冷冻，口感就没那么好。 刘丧和小白是立冬前一天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迎合俩人的到来，福建的温度直接断崖式下跌。 前一天还穿的是短袖t恤，第二天就冷得纪初桃穿上了她的小皮草，大街上的人也全都穿上了羽绒服。 纪初桃怕冷，连裤子都换成了加绒的针织裤，里面一层毛茸茸，穿着非常暖和。 雨村的屋子不够住，小白说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得给她自己一个房间。 于是小白住了当初纪初桃的房间，而刘丧则在书房里打地铺。 小哥过生日的那天，家里热闹的不行。 “我们要去买菜啦，胖子你也一起去，还有谁要去吗？” 少女穿着奶茶色的小皮草，为了对小哥的生日表示重视，她还特意画了个精致的妆，戴着圆润的珍珠耳环。 米白色的针织内搭和针织裤，显得十分休闲慵懒，但又透露一股别样的精致。 “我去我去！” 刘丧率先举起了手，和偶像逛街那是多么值得铭记的事情，他得去！ 纪初桃要是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那就是有鬼了。 “那行，刘丧一起去，吴邪你把羽绒服给刘丧一件，别让他冻死在雨村了。” 刘丧和小白来的时候，还只穿着外套，那时候还说雨村热呢，结果不到晚上就悲剧了。 她拿了一件没穿过的羽绒服给了小白，不是不想给裤子，俩人身高差距有点大，纪初桃的裤子太长。 等都换完衣服，四人坐上车前往镇上，喜来眠也因为老板过生日，又休息一天。 “我们还要买鸽子、五花肉、兔子、牛肉、牛仔骨，还有蔬菜。”纪初桃一边开车，一边细数。 胖子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他箍住刘丧的肩膀，问道。 “丧背儿，能给偶像过生日，开不开心，快不快乐，给我们小哥送什么生日礼物啊？要不要胖爷给你掌掌眼。” 他一说，纪初桃也有点好奇，身为真爱粉的刘丧会送什么东西。 不过后者只是瞥了胖子一眼，任凭整个人被晃的歪歪扭扭都没讲。 “死胖子你老实一点。” 小哥本人却毫不在意，他放在眼里和心里的人太少，虽然认可了刘丧算是他的队友之一，但仍不会为他停留。 纪初桃则是在盘算自己该什么时候去做蛋糕。 现在她已经能非常娴熟地掌握用料，不过为了给小哥一个惊喜，她还是决定在蛋糕店里做完带回去。 小哥今天穿着是老婆给挑的，一个经典的黑色毛呢大衣，里面是白色的毛衣，黑色的直筒休闲裤，整个人十分修长挺拔。 他推着购物车，胳膊被老婆挽着，心情很轻松。 看到商场里其他跟男朋友一起逛街的女孩，手里都有一杯奶茶，便也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小姑娘。 “要不要喝东西？” 纪初桃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周围，果然发现很多女孩都捧着奶茶，于是点了点头。 胖子和刘丧也蹭到了两杯热奶茶，尤其是后者，十分激动地发了一条朋友圈，美其名曰偶像请的热奶茶！ 最近微博上有一个非常火的奶茶店，这么多女孩手里捏着的饮品都是一个店里买的，也是开在商场里的奶茶店——喜茶。 纪初桃和小哥喝的一杯，叫鲜奶静冈抹茶。 鲜牛奶的香甜搭配抹茶独特的清香，的确是别有一番风味。 小哥喝不太惯，只顺着少女的手喝了几口以后，就不再尝试，而是认真地挑选起他们需要的材料和蔬菜。 等纪初桃喝完整杯奶茶，就直接亲了小哥一下后跑路，偷偷去了甜品店。 快速地打鸡蛋、搅蛋糊、做蛋糕胚，家里的人多，一人一块的话，做个10寸的就可以。 “小纪你今天真漂亮。” 玉姐跟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相处短短几天，十分喜欢她的性格、行动力和学习力。 纪初桃袖子挽到手肘，手臂无瑕雪白，听到老板娘的夸奖微微一笑。 “谢谢。” 她的动作很快，十来分钟就做出了蛋糕液，将模具往烤箱里一塞，调好温度以后，才舒了一口气。 “玉姐，这个就麻烦你帮我拿出来晾凉，我下午再过来，现在得先走了，麻烦啦！” 纪初桃匆匆穿上衣服，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往商场跑过去。 小哥站在洗手间前，又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胖子正好逛到这边，看到小哥自己一个靠墙等着，不见天仙儿的影子，就知道小丫头片子肯定是去偷偷做蛋糕去了。 “小哥，你在等天仙儿啊？我刚才看到她跑到零食区去了，你们是不是没遇到啊？” 小哥疑惑地凝眉，他一直没看到初桃在哪里，不过胖子既然说了，应该不会骗他的，于是推着购物车跟胖子和刘丧一起过去。 纪初桃跑到商场的时候，刚好到零食区，看见小哥以后，直接开心地扑到他的怀里，娇滴滴的撒娇。 少女身上带着一种甜腻的香味，小哥稳稳地抱住她，纯黑色的眼眸幽深了些许。 他看向身边装做自然选购的胖子，想起初桃这几天的下午都会消失几个小时，回来的时候身上也带着这股味道。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大手微微收紧了一点。 “你们买什么啦？” 纪初桃撒娇完就扒着购物车看了看，发现小哥除了那些需要的牛肉乳鸽，还买了很多她喜欢吃的零食。 少女眨巴着大眼睛，笑眯眯地又抱了他一下。 等他们东西买全回去以后，小哥还特意关注一下，果然发现下午自己的小姑娘又神神秘秘开车出去了，不到两个小时又一身香甜地回来。 男人拾掇着手中的螃蟹，眼底掠过丝丝笑意。 生日宴上要做的菜实在太多，为了避免做一道凉一道，胖子、吴邪、小白、黑瞎子三个主厨分了两个地方，屋里的厨房归吴邪和小白，大柴火厨房则给另外俩人。 剩下的四个，烧火打下手。 正式坐下来开始吃饭时，已经晚上七点，十六道菜配上酒水，满满当当地摆满了他们的大桌子，几乎都放不下了。 不过摆盘的时候，胖子特意在中间留了一个空位给天仙儿。 纪初桃也不负众望，拿着自己做的海盐椰香芒果夹心蛋糕回来，笑容异常灿烂，声音都带着欢喜。 “老公，生日快乐！！” 官皮箱是古人收纳贵重物品的器具，造型十分美观。 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宋朝，到明清的时候，主要是大户人家的贵女使用，主要存放梳妆用品、珠宝首饰、金银细软。 俩人研究了半天，为了不破坏它的任何一处，小哥用一根铁丝撬开了上面的铜锁。 纪初桃本以为这里面装的都是首饰，没想到打开以后，四个盒子包括最上方的妆匣里放的全部都是金灿灿的金锭，上面还印刻着“弘治八年九月户部足色金壹锭十两重”。 两人数了一下，这一箱子里面，一共有一百个这样的金锭，传中的黄金千两。 除此以外，官皮箱里唯一一个首饰，是一个无比精致的手镯。 这个手镯不知是什么工艺，时隔这么多年以后，仍然保持着一种似玉非玉，似铜非铜的样子。 整体呈一种怪异的青黑色，带着漂亮的光泽感。有些像青铜，又有点像陨玉，但纪初桃能保证这绝不是两者中任何一个。 手镯圈口很小，宽度也不到半指宽，明显是女人戴的物件，上面雕刻的东西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但一片片似乎像是龙的鳞片。 很古怪，但非常漂亮。 “我可以戴着吗？这个好漂亮。” 少女仰着小脸看向小哥，妩媚含水的双眸眨呀眨的。 小哥拿着手镯研究了很久，确认这个东西没有任何威胁和不妥以后，才给老婆戴在左手手腕上。 雪白的手腕在青玉色的手镯衬托下，更加洁白纤细。 “我们这是算发了一笔小财吗？” 纪初桃眉眼弯弯，兴奋地问道。 这副财迷的小样子，让小哥眼角泄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 “大概是。” 实际上张家的西部档案馆可支配的财产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除了吉拉寺成吨的老黄金、几百尊价值连城的佛像以外，张家还有一个茶马商会和三座分布在不丹和尼泊尔的糖厂。 三座糖厂几百年下来的收入不用多说，就是茶马商会也有几百处房产和土地。 不过不管喇嘛还是小哥，他们都不会出售任何一点，喇嘛只会继续囤积黄金，对他们来说佛像就是佛像，黄金就是礼佛的东西，并不是财产。 而吉拉寺的下面，就是数以万吨的黄金地窖。 当然纪初桃也并不惦记这些，她想要的任何东西，得到都不难，张家这个族长还是她一直养着的呢！ “那先放到我们房间吧，等过段时间送到张海盐那去。” 纪初桃三两下就安排完东西的去处。 小哥自然没有意见，勤勤恳恳捧着箱子上了楼。 这件事他们两个谁都没告诉，倒不是因为钱不钱的，而是纪初桃觉得这个非常奇怪，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个镯子关系到一件很大的事情，只不过时间还没到。 接下来两天，纪初桃已经完美的掌握了海蓝椰香蛋糕的做法，海鲜是在龙岩活鲜市场预定的，当天就会有人送到家里，省的还要放到冰箱里冷冻，口感就没那么好。 刘丧和小白是立冬前一天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迎合俩人的到来，福建的温度直接断崖式下跌。 前一天还穿的是短袖t恤，第二天就冷得纪初桃穿上了她的小皮草，大街上的人也全都穿上了羽绒服。 纪初桃怕冷，连裤子都换成了加绒的针织裤，里面一层毛茸茸，穿着非常暖和。 雨村的屋子不够住，小白说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得给她自己一个房间。 于是小白住了当初纪初桃的房间，而刘丧则在书房里打地铺。 小哥过生日的那天，家里热闹的不行。 “我们要去买菜啦，胖子你也一起去，还有谁要去吗？” 少女穿着奶茶色的小皮草，为了对小哥的生日表示重视，她还特意画了个精致的妆，戴着圆润的珍珠耳环。 米白色的针织内搭和针织裤，显得十分休闲慵懒，但又透露一股别样的精致。 “我去我去！” 刘丧率先举起了手，和偶像逛街那是多么值得铭记的事情，他得去！ 纪初桃要是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那就是有鬼了。 “那行，刘丧一起去，吴邪你把羽绒服给刘丧一件，别让他冻死在雨村了。” 刘丧和小白来的时候，还只穿着外套，那时候还说雨村热呢，结果不到晚上就悲剧了。 她拿了一件没穿过的羽绒服给了小白，不是不想给裤子，俩人身高差距有点大，纪初桃的裤子太长。 等都换完衣服，四人坐上车前往镇上，喜来眠也因为老板过生日，又休息一天。 “我们还要买鸽子、五花肉、兔子、牛肉、牛仔骨，还有蔬菜。”纪初桃一边开车，一边细数。 胖子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他箍住刘丧的肩膀，问道。 “丧背儿，能给偶像过生日，开不开心，快不快乐，给我们小哥送什么生日礼物啊？要不要胖爷给你掌掌眼。” 他一说，纪初桃也有点好奇，身为真爱粉的刘丧会送什么东西。 不过后者只是瞥了胖子一眼，任凭整个人被晃的歪歪扭扭都没讲。 “死胖子你老实一点。” 小哥本人却毫不在意，他放在眼里和心里的人太少，虽然认可了刘丧算是他的队友之一，但仍不会为他停留。 纪初桃则是在盘算自己该什么时候去做蛋糕。 现在她已经能非常娴熟地掌握用料，不过为了给小哥一个惊喜，她还是决定在蛋糕店里做完带回去。 小哥今天穿着是老婆给挑的，一个经典的黑色毛呢大衣，里面是白色的毛衣，黑色的直筒休闲裤，整个人十分修长挺拔。 他推着购物车，胳膊被老婆挽着，心情很轻松。 看到商场里其他跟男朋友一起逛街的女孩，手里都有一杯奶茶，便也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小姑娘。 “要不要喝东西？” 纪初桃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周围，果然发现很多女孩都捧着奶茶，于是点了点头。 胖子和刘丧也蹭到了两杯热奶茶，尤其是后者，十分激动地发了一条朋友圈，美其名曰偶像请的热奶茶！ 最近微博上有一个非常火的奶茶店，这么多女孩手里捏着的饮品都是一个店里买的，也是开在商场里的奶茶店——喜茶。 纪初桃和小哥喝的一杯，叫鲜奶静冈抹茶。 鲜牛奶的香甜搭配抹茶独特的清香，的确是别有一番风味。 小哥喝不太惯，只顺着少女的手喝了几口以后，就不再尝试，而是认真地挑选起他们需要的材料和蔬菜。 等纪初桃喝完整杯奶茶，就直接亲了小哥一下后跑路，偷偷去了甜品店。 快速地打鸡蛋、搅蛋糊、做蛋糕胚，家里的人多，一人一块的话，做个10寸的就可以。 “小纪你今天真漂亮。” 玉姐跟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相处短短几天，十分喜欢她的性格、行动力和学习力。 纪初桃袖子挽到手肘，手臂无瑕雪白，听到老板娘的夸奖微微一笑。 “谢谢。” 她的动作很快，十来分钟就做出了蛋糕液，将模具往烤箱里一塞，调好温度以后，才舒了一口气。 “玉姐，这个就麻烦你帮我拿出来晾凉，我下午再过来，现在得先走了，麻烦啦！” 纪初桃匆匆穿上衣服，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往商场跑过去。 小哥站在洗手间前，又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胖子正好逛到这边，看到小哥自己一个靠墙等着，不见天仙儿的影子，就知道小丫头片子肯定是去偷偷做蛋糕去了。 “小哥，你在等天仙儿啊？我刚才看到她跑到零食区去了，你们是不是没遇到啊？” 小哥疑惑地凝眉，他一直没看到初桃在哪里，不过胖子既然说了，应该不会骗他的，于是推着购物车跟胖子和刘丧一起过去。 纪初桃跑到商场的时候，刚好到零食区，看见小哥以后，直接开心地扑到他的怀里，娇滴滴的撒娇。 少女身上带着一种甜腻的香味，小哥稳稳地抱住她，纯黑色的眼眸幽深了些许。 他看向身边装做自然选购的胖子，想起初桃这几天的下午都会消失几个小时，回来的时候身上也带着这股味道。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大手微微收紧了一点。 “你们买什么啦？” 纪初桃撒娇完就扒着购物车看了看，发现小哥除了那些需要的牛肉乳鸽，还买了很多她喜欢吃的零食。 少女眨巴着大眼睛，笑眯眯地又抱了他一下。 等他们东西买全回去以后，小哥还特意关注一下，果然发现下午自己的小姑娘又神神秘秘开车出去了，不到两个小时又一身香甜地回来。 男人拾掇着手中的螃蟹，眼底掠过丝丝笑意。 生日宴上要做的菜实在太多，为了避免做一道凉一道，胖子、吴邪、小白、黑瞎子三个主厨分了两个地方，屋里的厨房归吴邪和小白，大柴火厨房则给另外俩人。 剩下的四个，烧火打下手。 正式坐下来开始吃饭时，已经晚上七点，十六道菜配上酒水，满满当当地摆满了他们的大桌子，几乎都放不下了。 不过摆盘的时候，胖子特意在中间留了一个空位给天仙儿。 纪初桃也不负众望，拿着自己做的海盐椰香芒果夹心蛋糕回来，笑容异常灿烂，声音都带着欢喜。 “老公，生日快乐！！” 第223章 拆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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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格桑花 格桑花也叫格桑梅朵。 在藏语里，“格桑”是美好时光或幸福的意思，“梅朵”则是花的意思，所以格桑花也叫幸福花。 在藏族中有一个传说，无论是谁，只要碰到了有八瓣的格桑花，这个人就能够得到幸福。 纪初桃见过白玛在格桑花下起舞的样子，所以她想把格桑花画下来送给张起灵，带着她和白玛妈妈的祈愿。 “格桑花呀，那要用124号花嘴，这个花比较平，在挤奶油的时候稍微抖动一下，刻画出它花瓣的褶皱，你看，就像这样。” 玉姐捏着裱花袋，手轻轻一抖，一朵八瓣的格桑花就在光滑的蛋糕上绽放开。 少女眼角微扬，轻轻摩擦了一下手指，在裱花袋上安装好花嘴，她清晰地记得格桑花的模样，但是……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人一下子就能驾驭住裱花袋。 等做出一朵格桑花时，纪初桃看着有些大小不一的花瓣，深深地竖起了眉头。 玉姐忍不住笑了一下，可算见到这小丫头不擅长的了。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再控制一下力度和速度，今天就能学会。” 没关系，正常的。 纪初桃安慰了一下自己后，又开始兢兢业业地开始裱花。 等做到第五朵的时候，她就完美的掌握了格桑花的裱法。 她又调出了白色的奶油，清新蓝色的蛋糕上绽放着朵朵蓝色、白色的漂亮的格桑花，中间点缀着珍珠大小的白色糖珠。 玉姐真心实意地又称赞了一会。 “你这款蛋糕算是已经出师了，这个蛋糕做的很漂亮，只要再细致一点，就能做得更好。” 第一次做出一个蛋糕，纪初桃不忍心把它白送出去，便拎回了喜来眠。 “小桃子，这真是你做的啊？” 吴邪围绕着蓝色的蛋糕走来走去，一脸惊奇。 “好看，真好看，你确定你是第一次做蛋糕吗？” 少女非常自豪，慷慨地给在座的几个大男人一人切了一块，六寸的蛋糕没多大，七个人分了以后，就直接切光了。 绵密的椰香奶油和绵软的蛋糕很配，中间还有沙沙的奥利奥饼干碎，混合搭配的味道令人惊艳。 “可以啊天仙儿，你这厨房天赋很高啊，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学一下怎么做菜，我觉得你肯定行。” 胖子一边吃一边劝道。 纪初桃摇了摇头。 “不要，油烟的味道太刺鼻了。” 做甜品可不需要粘太多的油烟，她的鼻子特别敏感，闻着油烟味儿非常不舒服。 “我说哑巴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捡了一个这么好的媳妇儿。” 黑瞎子也吃了几口蛋糕，感叹道。 小花眼睛一斜，似有点嘲笑。 “你羡慕啊，那可以去问问小哥在哪捡的。” 纪初桃没理他们的调笑，而是开始计划张起灵生日宴的菜品清单。 “鸡啊，那必须得有一只完美的鸡，做白切的还是盐焗的，或者烤鸡、三杯鸡、辣子鸡？” 胖子吃完抹了一把嘴，提议道。 小哥其实口味没什么固定，什么东西他都可以吃，不过生日宴很多菜都是重口的，做清淡一点才好。 “白切吧，做白切鸡。” 纪初桃在纸上写下第一道菜——白切鸡。 “再来个痛风套餐怎么样？” 吴邪盘算着小哥生日吃得好一点。 “搞一点螃蟹、龙虾，牛仔骨。” 这次的生日宴，除了他们六个人，刘丧也会来，还有一个吴邪的小粉丝白昊天，总之人是挺多的，所以菜至少也要十来个，摆满一大桌子。 纪初桃有点忧心忡忡，人太多也是一个问题，保证一人两个菜，那就是十六种。 “做个烧白、冷吃兔肉、黑胡椒牛肉粒、乳鸽。” 胖子想着菜谱，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黑瞎子也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弄一条鱼吧，哑巴肯定爱吃，他在南方可待了不少时间。” 曾经小哥在南海也待了很久，每天都是潜水潜水，说起鱼，他的确非常熟悉，还吃过很多。 “那就定一条东星斑吧。” 纪初桃看着记下来的菜谱，眉头舒展，九道菜了，全是肉的，这帮无肉不欢的中年男人们。 “能不能来点素菜啊？” 她不提他们还没意识到，这一出口胖子忽然就想起来。 “汤啊！咱们还没有汤呢，做什么汤？” “就虫草花鲍鱼炖鸡汤吧，我看厨房里堆着不少的虫草。” 小花也加入了激烈的讨论当中。 五个人热火朝天地商量了很久，最后终于把十六道菜谱都定了下来。 他们四个还要在喜来眠忙活到下班，纪初桃就自己回了村屋，车还没走近时，她就发现，他们的大院子已经被白色的栅栏围了起来。 小哥整整忙活了一天，终于把院子重新立好了围栏，高高的栅栏里面，两棵巨大交缠的山茶花树迎风招展。 纪初桃直接把车停在外面的桂花树下，提着零食甜品跑进院子里。 彼时小哥还在勤劳地翻院子，把院中被踩实的土都翻了一遍。 长年累月的踩踏，让地上的土像石头一样硬，在这种地面上种花，那纯纯是异想天开，所以得先松土。 少女一路直直冲向背对着她的男人，一把抱住了他的劲腰。 “老公，我回来啦！” 早在她停车的时候，小哥就知道是初桃回来了，所以并没有防御，当她抱住自己的腰时，他整个人都是放松的没有挣扎。 放下手里的锄头，小哥转身接过初桃手里的袋子，跟她一起回了屋里。 “我去喜来眠和他们研究了一下生日宴上的菜，还到镇子上买了一些甜品。” 纪初桃从袋子里拿出一盒草莓奶酪小方，叉起一颗喂到小哥唇边。 今天胖子去喜来眠当大厨，俩又不是太会做菜的人，所以中午吃的很惨。 就是简简单单的面条，搭配一些冰箱里做好的冷吃牛肉，味道其实也还不错。 “我们定了好多的菜，都借着你的光大吃一顿啦。” 少女眉眼弯弯，笑得十分灿烂。 小哥看到她开心的模样，心里也舒服，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 “什么时候去买菜，一起去。” 算起来他们好像也很久没有一起逛过超市了。 纪初桃沉思了一下。 “那我们七号去一次，八号去一次，不然东西不新鲜，反正我们也是下午开始做饭，晚上吃。” 小哥点了点头，两人吃了点东西，随后一起去院子里刨土。 他们两个院子加一起有二百多平，还不算房子后面的空地。 而且土真的是和石头差不多，纪初桃力气已经被锻炼的很大了，但刨了半个小时，也就刨了不到三平米。 不过这土里也什么都有，小石子、石块，有很多。 等刨到山茶花树下时，纪初桃奋力一挥锄头，锄头深深地抠进了地里。 她使劲一拉，竟然没拉动，少女眉心一皱，又加大力气拔了一次，还是没动。 “张起灵！！这里不听话！” 纪初桃气愤地跺了跺脚，这地是怎么回事，竟然欺负她。 小哥放下锄头来到她身边，接过来用力一拔，锄头直接被带了出来，不过土里的东西同时也活动了一下。 他动作一顿，看向初桃。 “这里面有东西。” 当时买房的时候，隔壁大娘就说这两棵树已经大几百年了，不然也不会长的这么巨大。 而且听说和村里的风水学有点关系，所以没有人来砍树。 大娘买房的时候，这两棵树就在这，从没碰过。 “什么呀？”纪初桃有点好奇，“挖出来看看。” 俩人在树底下挖了半天，大概挖了三十多公分的深度，就刨到了一个手臂长的大木箱子。 刚刚她的锄头就是陷的太深，刚好卡在了木箱后面的铜片上，所以才拔不出来。 忽然在土里发现了这么一个大玩意儿，小哥也就没再翻地，而是将木箱清理干净后，拿到了客厅里去。 经过多年的埋藏，这箱子上的锁和铜件都已经绣的一塌糊涂，但木头除了潮湿以外，竟然没有什么虫蛀。 上面的花纹也变得一片浑浊，完全看不清楚雕刻的是什么花纹， “这个……是什么东西呀？” 看木料材质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东西，但已经斑驳的不像话了，暂时也分辨不出什么。 纪初桃好奇地想徒手去拧那把锈住的锁头，却被小哥一把攥住手。 “我来，你坐下等等。” 小哥戴上手套，蹙着眉心按上木箱腐锈的铜锁，微微一用力就直接拽了下来。 打开后，一股淡淡的香味从里面涌了出来。 这个木箱子的防潮效果似乎特别好，里面放着的一个大物件，时经多年竟然一点都没有破损褪色。 表面极其光滑，雕刻着精致的龙纹，鎏金的配件也没有丝毫损伤。 “这是官皮箱？” 纪初桃惊讶地咂舌，看样子还是御制的宫廷物件，而且是保存得非常完好的盒子。 前段时间佳士得拍卖了一个类似的官皮箱，价值高达六百多万。 小哥也微微扬了眉，看向老婆的目光带着十足的惊诧。 这运气着实是好了一些，别人几百年都没发现的东西，被她一锄头就挖了出来。 小哥小心地将官皮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仔细地摸索了一遍后，才放下心。 “没有机关。” 纪初桃托着雪腮看了半天，听到小哥的话以后，眨了眨眼睛。 “那我们快打开看看吧！” 第224章 播种 直到凌晨三点，雨水逐渐停歇。 房间内带着哭腔的娇吟才逐渐微弱下来，少女雪白的身子遍布淡红色的吻痕，膝盖处更是红润一片，纤细的腰肢还被人牢牢掌控在手里。 纪初桃额头汗水密布，眼角沁出一颗颗晶莹的泪花，身子无力地瘫软在小哥的怀里，足尖都酥的发颤。 “不要了——” 少女微弱的哭腔像奶猫一样惹人心怜，小哥爱恋地吻了吻她的唇角。 气息也十分不稳，但精神却是奕奕，抽身抱着老婆重新洗了澡，换好床单后才相拥睡去。 刘丧和小白只待了三天就走了。 临别前，胖子还给他们一人拿了一壶自酿蒸馏米酒。 这导致俩人没办法坐飞机，只能坐快车回去。 生日过完，小哥也开始建设花园。 大门是他在工厂专门定做的，已经安装上了，是一个黑色感应铁艺大门，上面带着半圆拱柱，预留出来做月季的爬藤架。 花园小路从大门开始延伸。 小哥用的是大块的不规则天然石板，路面大概有四人宽，从大门口蔓延到两个宅子门前。 石板特意预留了缝隙，小哥购置了一大批爱尔兰苔藓草。 这种草非常低矮不需要修剪，而且喜光、喜水、耐高温耐寒，夏天时还会开出米粒大小的小白花。 他把缝隙里分区植满爱尔兰苔藓草，福建的最低气温也只是零上的两位数，用不了一个月，这些茁壮的小草就会蔓延整条小路。 除了小草，小哥还在上面撒了不到指腹大小的漂亮贝壳。 阳光照射时，整条小路闪耀着彩色的光芒。 花园路两侧洒下重瓣太阳花的种子。 太阳花也叫不死花，他买的是改良品种，可以多年开花。 小哥想把花园建的更好看，所以只选了粉白两种颜色。 小路每隔五十公分再种两棵八宝景天，用来太阳花攀爬。 院子里那两棵硕大粗壮的山茶花树也被小哥修剪了一下，足有两人环抱的树根修理地干干净净，树底下是一个大葡萄爬架。 雨村多雨，所以架顶安装了透明玻璃。 纪初桃买的双人秋千床也放在了葡萄架下，上面铺着毛茸茸的白毯，最近她不忙的时候，就坐在上面看小哥忙忙碌碌。 葡萄架下还放了一张木桌和六把椅子。 即便是这样，还有很多空间，足以见得到时候月季爬藤时，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爬满。 小路和葡萄架建设完后，小哥的花园小院算是完成了一半，剩下便是不断地种花、植花，覆盖草坪。 厨房隔壁的大仓库如今已经变成了鸡鸭鹅的专属小窝。 为了不让它们踩踏花园，小哥特意开辟了一条小通道通向栅栏外，保证鸡鸭鹅不走花园就可以直接出去遛弯。 大门的拱顶很长，适合做拱形花墙。 所以小哥买了长势非常好、颜色也极漂亮的粉色龙沙宝石。 这是种国外的藤本月季，花色是偏粉的，从中间向外逐渐变淡，最外层的花瓣几乎就是白色的。 层次分明、美艳夺目。 粉色龙沙宝石是月季里必种品种，小哥买了不少成品的大植株，直接栽种到大门口，用园艺绳将藤条规整地牵引固定，均匀地覆盖整个大门拱顶。 家里的门做的高，左右各种了两棵，开花的时候拱顶就会像鲜花瀑布一样，非常漂亮。 纪初桃喜欢蓝色，不过也非常喜欢这种粉嫩的颜色。 所以小哥在栽种栅栏花墙时，也种了很多粉龙、粉色达芬奇和瑞典女王，都是月季里面嫩粉色的代表。 月季还有很多其他的颜色。 他们的围栏非常大，小哥订购的也不仅仅是这些，剩下的不乏黄金庆典、夏洛特夫人、格拉汉托马斯，都是容易爆花的品种。 他选高栅栏的原因就是方便月季爬上去，枝条穿插牵引，这样无论在院子里还是院子外，都能看清楚花墙上的花朵。 宅子的花墙则需要钉攀爬网。 房屋的花墙，小哥种的是正红的佛罗伦蒂娜和白色的冰山月季，一红一白交错牵引，直接将宅子外墙盖了起来。 这个季节的月季藤还光秃秃的很难看，但了解花的人已经能想到，等花朵爆开的时候整个花园到底会有多漂亮！ 每天胖子看着吭哧吭哧在建设花园的小哥都非常惊叹。 到底是谁说沉默寡言的人不浪漫，是谁说不爱说话的人就是哑巴木头。 小哥简直要浪漫死了好吗！ 整整一个多月，小哥每天从早到晚都在拾掇自己的大花园，爱尔兰苔藓草已经遍布了整个庭院，绿油油的非常茁壮。 雨村的温度不低，大概十五六度，种下的那些鲜花种子已经开始发芽，连月季藤条都开始发了绿。 花园小路隔绝起来的草坪里，有很多错季绽放的漂亮鲜花。 未来的一年，他们院子里都会长满美丽的花海。 等最后一株花枝移种完，小哥这才缓和了清俊的眉眼。 他想送给初桃的礼物，终于初步完成了。 在他忙碌的时候，纪初桃也没有闲着，农庄的策划案被镇里大力扶持，在上面的帮助下，她的又一家公司顺利开启。 并且小刘也在深思熟虑后，跳槽到了她的新公司，直接被提拔到经理的位置。 她这一个多月，招人、买办公楼，每天都出去跑上跑下。 虽然每一步都很顺利，但是这些还是需要时间的。 村里的方面有村长帮忙，和村民们直接签了三十年的合同，喜来眠附近的草地和林地都是政府管理的，也都以低价租给了纪初桃。 可以说镇外这一大片地，都被她给承包了。 这可算是一大笔钱，镇政高兴坏了，而且建好了拉动经济，那是真的长业绩。 农庄主打的是自然，附近的天鹅养殖场也被纪初桃收购，她和小刘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后，后者简直激动地不能自已。 身为一个热爱建筑的打工人，他最想设计的就是一个完美的建筑。 虽然农庄不算是名垂青史的，但老板说全交给他来设计，还能自己招人。 他那些建筑学院能力强的好友，自己都可以招到公司里来。 而且小刘也发现，老板的运气是真好！ 她刚开了公司要建庄园度假，自己认识的一个很强的建筑队就因为一点事情倒了，他便把人揽到了公司里。 度假庄园的建设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也要一年，这种原生态的时间会缩短不少，但真正投入使用时，也需要一年左右。 “我们主打的就是舒适和本真，让成人感受到宁静，让小孩子感受到童话，让学生放下压力得到治愈，明白吗？” 纪初桃在会议室里，仔细地讲解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功能区你们现在已经了解了，我们的土地足够使用，提供露营踏青，所以都要建成爱丽丝花园的样子，一步一景，出门就能拥抱自然。” “小刘，你现在已经是经理了，设计图做完把预算报给我。”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用心做，在座的都是年轻人，沟通起来也并不费力。 尤其是小刘，两人已经愉快的合作过。 纪初桃开完会就走了，她这个建筑公司没有投入太多钱，暂时不会和其他公司合并到一个集团里，所以最近经常见省内的合作商，时间紧巴巴的。 刚到公司不久就被大老板亲自开会的几个年轻人，在她走了以后，纷纷开始询问起来。 “云鹤，我们大老板也太年轻了吧！而且太漂亮了，我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一个高高瘦瘦的漂亮女孩脸有些红。 她是小刘的同班同学，虽然有能力，但是因为是女孩，总是不被重用，所以小刘把她招了过来。 小刘全名叫刘云鹤，听到她的话也肯定地点了点头。 “咱们老板可是非常强的，好好干，她会重用你，我也是她从原来的公司挖过来的。” “而且我们大老板非常有钱，咱们这回方案好好做着，不愁领不到奖金，或者被人挤走功劳。” 小刘说完，又敲打了他们一番。 “镇上也是大力支持老板的计划，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老板也是因为相信我，才拉了大家一起过来，你们一定不要给我下绊子啊。” 其他几个人赶紧说不会不会。 “那老板这么年轻，结没结婚啊？” 一个长得挺帅的年轻人坦然问道，他是真觉得老板太美了，想追求。 “别想了你，叶景。”小刘白了他一眼。 “我跟你说，老板已经结婚了，而且她老公，帅的没处挑，不像真人的那种帅。” 年轻人遗憾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等下午五点时，纪初桃终于跟几个合作商和建设局的人见完面，有些疲惫的回到家里。 小哥的郁金香已经完全开花了，被他采摘下来做了切花，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纪初桃进门时，他正认真的拾掇郁金香。 村里有个破旧的四轮推车，被小哥重新刷漆填土，全部的郁金香都移植了进去，放在院子里非常漂亮，像走进了莫奈的花园。 “老公！” 看到小哥时，原本有些疲乏的少女立刻变得开心起来。 她小跑了几步，一下扑到小哥的怀里，红唇也不禁上扬。 小哥小心地托着她的身子，怕身上的土沾到老婆干净的衣服上，俩人都忙了一天，好在这种忙碌的生活终于告了一段落。 他放下手套，带着初桃走进屋里。 第222章 生日快乐 官皮箱是古人收纳贵重物品的器具，造型十分美观。 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宋朝，到明清的时候，主要是大户人家的贵女使用，主要存放梳妆用品、珠宝首饰、金银细软。 俩人研究了半天，为了不破坏它的任何一处，小哥用一根铁丝撬开了上面的铜锁。 纪初桃本以为这里面装的都是首饰，没想到打开以后，四个盒子包括最上方的妆匣里放的全部都是金灿灿的金锭，上面还印刻着“弘治八年九月户部足色金壹锭十两重”。 两人数了一下，这一箱子里面，一共有一百个这样的金锭，传中的黄金千两。 除此以外，官皮箱里唯一一个首饰，是一个无比精致的手镯。 这个手镯不知是什么工艺，时隔这么多年以后，仍然保持着一种似玉非玉，似铜非铜的样子。 整体呈一种怪异的青黑色，带着漂亮的光泽感。有些像青铜，又有点像陨玉，但纪初桃能保证这绝不是两者中任何一个。 手镯圈口很小，宽度也不到半指宽，明显是女人戴的物件，上面雕刻的东西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但一片片似乎像是龙的鳞片。 很古怪，但非常漂亮。 “我可以戴着吗？这个好漂亮。” 少女仰着小脸看向小哥，妩媚含水的双眸眨呀眨的。 小哥拿着手镯研究了很久，确认这个东西没有任何威胁和不妥以后，才给老婆戴在左手手腕上。 雪白的手腕在青玉色的手镯衬托下，更加洁白纤细。 “我们这是算发了一笔小财吗？” 纪初桃眉眼弯弯，兴奋地问道。 这副财迷的小样子，让小哥眼角泄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 “大概是。” 实际上张家的西部档案馆可支配的财产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除了吉拉寺成吨的老黄金、几百尊价值连城的佛像以外，张家还有一个茶马商会和三座分布在不丹和尼泊尔的糖厂。 三座糖厂几百年下来的收入不用多说，就是茶马商会也有几百处房产和土地。 不过不管喇嘛还是小哥，他们都不会出售任何一点，喇嘛只会继续囤积黄金，对他们来说佛像就是佛像，黄金就是礼佛的东西，并不是财产。 而吉拉寺的下面，就是数以万吨的黄金地窖。 当然纪初桃也并不惦记这些，她想要的任何东西，得到都不难，张家这个族长还是她一直养着的呢！ “那先放到我们房间吧，等过段时间送到张海盐那去。” 纪初桃三两下就安排完东西的去处。 小哥自然没有意见，勤勤恳恳捧着箱子上了楼。 这件事他们两个谁都没告诉，倒不是因为钱不钱的，而是纪初桃觉得这个非常奇怪，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个镯子关系到一件很大的事情，只不过时间还没到。 接下来两天，纪初桃已经完美的掌握了海蓝椰香蛋糕的做法，海鲜是在龙岩活鲜市场预定的，当天就会有人送到家里，省的还要放到冰箱里冷冻，口感就没那么好。 刘丧和小白是立冬前一天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迎合俩人的到来，福建的温度直接断崖式下跌。 前一天还穿的是短袖t恤，第二天就冷得纪初桃穿上了她的小皮草，大街上的人也全都穿上了羽绒服。 纪初桃怕冷，连裤子都换成了加绒的针织裤，里面一层毛茸茸，穿着非常暖和。 雨村的屋子不够住，小白说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得给她自己一个房间。 于是小白住了当初纪初桃的房间，而刘丧则在书房里打地铺。 小哥过生日的那天，家里热闹的不行。 “我们要去买菜啦，胖子你也一起去，还有谁要去吗？” 少女穿着奶茶色的小皮草，为了对小哥的生日表示重视，她还特意画了个精致的妆，戴着圆润的珍珠耳环。 米白色的针织内搭和针织裤，显得十分休闲慵懒，但又透露一股别样的精致。 “我去我去！” 刘丧率先举起了手，和偶像逛街那是多么值得铭记的事情，他得去！ 纪初桃要是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那就是有鬼了。 “那行，刘丧一起去，吴邪你把羽绒服给刘丧一件，别让他冻死在雨村了。” 刘丧和小白来的时候，还只穿着外套，那时候还说雨村热呢，结果不到晚上就悲剧了。 她拿了一件没穿过的羽绒服给了小白，不是不想给裤子，俩人身高差距有点大，纪初桃的裤子太长。 等都换完衣服，四人坐上车前往镇上，喜来眠也因为老板过生日，又休息一天。 “我们还要买鸽子、五花肉、兔子、牛肉、牛仔骨，还有蔬菜。”纪初桃一边开车，一边细数。 胖子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他箍住刘丧的肩膀，问道。 “丧背儿，能给偶像过生日，开不开心，快不快乐，给我们小哥送什么生日礼物啊？要不要胖爷给你掌掌眼。” 他一说，纪初桃也有点好奇，身为真爱粉的刘丧会送什么东西。 不过后者只是瞥了胖子一眼，任凭整个人被晃的歪歪扭扭都没讲。 “死胖子你老实一点。” 小哥本人却毫不在意，他放在眼里和心里的人太少，虽然认可了刘丧算是他的队友之一，但仍不会为他停留。 纪初桃则是在盘算自己该什么时候去做蛋糕。 现在她已经能非常娴熟地掌握用料，不过为了给小哥一个惊喜，她还是决定在蛋糕店里做完带回去。 小哥今天穿着是老婆给挑的，一个经典的黑色毛呢大衣，里面是白色的毛衣，黑色的直筒休闲裤，整个人十分修长挺拔。 他推着购物车，胳膊被老婆挽着，心情很轻松。 看到商场里其他跟男朋友一起逛街的女孩，手里都有一杯奶茶，便也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小姑娘。 “要不要喝东西？” 纪初桃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周围，果然发现很多女孩都捧着奶茶，于是点了点头。 胖子和刘丧也蹭到了两杯热奶茶，尤其是后者，十分激动地发了一条朋友圈，美其名曰偶像请的热奶茶！ 最近微博上有一个非常火的奶茶店，这么多女孩手里捏着的饮品都是一个店里买的，也是开在商场里的奶茶店——喜茶。 纪初桃和小哥喝的一杯，叫鲜奶静冈抹茶。 鲜牛奶的香甜搭配抹茶独特的清香，的确是别有一番风味。 小哥喝不太惯，只顺着少女的手喝了几口以后，就不再尝试，而是认真地挑选起他们需要的材料和蔬菜。 等纪初桃喝完整杯奶茶，就直接亲了小哥一下后跑路，偷偷去了甜品店。 快速地打鸡蛋、搅蛋糊、做蛋糕胚，家里的人多，一人一块的话，做个10寸的就可以。 “小纪你今天真漂亮。” 玉姐跟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相处短短几天，十分喜欢她的性格、行动力和学习力。 纪初桃袖子挽到手肘，手臂无瑕雪白，听到老板娘的夸奖微微一笑。 “谢谢。” 她的动作很快，十来分钟就做出了蛋糕液，将模具往烤箱里一塞，调好温度以后，才舒了一口气。 “玉姐，这个就麻烦你帮我拿出来晾凉，我下午再过来，现在得先走了，麻烦啦！” 纪初桃匆匆穿上衣服，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往商场跑过去。 小哥站在洗手间前，又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胖子正好逛到这边，看到小哥自己一个靠墙等着，不见天仙儿的影子，就知道小丫头片子肯定是去偷偷做蛋糕去了。 “小哥，你在等天仙儿啊？我刚才看到她跑到零食区去了，你们是不是没遇到啊？” 小哥疑惑地凝眉，他一直没看到初桃在哪里，不过胖子既然说了，应该不会骗他的，于是推着购物车跟胖子和刘丧一起过去。 纪初桃跑到商场的时候，刚好到零食区，看见小哥以后，直接开心地扑到他的怀里，娇滴滴的撒娇。 少女身上带着一种甜腻的香味，小哥稳稳地抱住她，纯黑色的眼眸幽深了些许。 他看向身边装做自然选购的胖子，想起初桃这几天的下午都会消失几个小时，回来的时候身上也带着这股味道。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大手微微收紧了一点。 “你们买什么啦？” 纪初桃撒娇完就扒着购物车看了看，发现小哥除了那些需要的牛肉乳鸽，还买了很多她喜欢吃的零食。 少女眨巴着大眼睛，笑眯眯地又抱了他一下。 等他们东西买全回去以后，小哥还特意关注一下，果然发现下午自己的小姑娘又神神秘秘开车出去了，不到两个小时又一身香甜地回来。 男人拾掇着手中的螃蟹，眼底掠过丝丝笑意。 生日宴上要做的菜实在太多，为了避免做一道凉一道，胖子、吴邪、小白、黑瞎子三个主厨分了两个地方，屋里的厨房归吴邪和小白，大柴火厨房则给另外俩人。 剩下的四个，烧火打下手。 正式坐下来开始吃饭时，已经晚上七点，十六道菜配上酒水，满满当当地摆满了他们的大桌子，几乎都放不下了。 不过摆盘的时候，胖子特意在中间留了一个空位给天仙儿。 纪初桃也不负众望，拿着自己做的海盐椰香芒果夹心蛋糕回来，笑容异常灿烂，声音都带着欢喜。 “老公，生日快乐！！” 官皮箱是古人收纳贵重物品的器具，造型十分美观。 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宋朝，到明清的时候，主要是大户人家的贵女使用，主要存放梳妆用品、珠宝首饰、金银细软。 俩人研究了半天，为了不破坏它的任何一处，小哥用一根铁丝撬开了上面的铜锁。 纪初桃本以为这里面装的都是首饰，没想到打开以后，四个盒子包括最上方的妆匣里放的全部都是金灿灿的金锭，上面还印刻着“弘治八年九月户部足色金壹锭十两重”。 两人数了一下，这一箱子里面，一共有一百个这样的金锭，传中的黄金千两。 除此以外，官皮箱里唯一一个首饰，是一个无比精致的手镯。 这个手镯不知是什么工艺，时隔这么多年以后，仍然保持着一种似玉非玉，似铜非铜的样子。 整体呈一种怪异的青黑色，带着漂亮的光泽感。有些像青铜，又有点像陨玉，但纪初桃能保证这绝不是两者中任何一个。 手镯圈口很小，宽度也不到半指宽，明显是女人戴的物件，上面雕刻的东西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但一片片似乎像是龙的鳞片。 很古怪，但非常漂亮。 “我可以戴着吗？这个好漂亮。” 少女仰着小脸看向小哥，妩媚含水的双眸眨呀眨的。 小哥拿着手镯研究了很久，确认这个东西没有任何威胁和不妥以后，才给老婆戴在左手手腕上。 雪白的手腕在青玉色的手镯衬托下，更加洁白纤细。 “我们这是算发了一笔小财吗？” 纪初桃眉眼弯弯，兴奋地问道。 这副财迷的小样子，让小哥眼角泄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 “大概是。” 实际上张家的西部档案馆可支配的财产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除了吉拉寺成吨的老黄金、几百尊价值连城的佛像以外，张家还有一个茶马商会和三座分布在不丹和尼泊尔的糖厂。 三座糖厂几百年下来的收入不用多说，就是茶马商会也有几百处房产和土地。 不过不管喇嘛还是小哥，他们都不会出售任何一点，喇嘛只会继续囤积黄金，对他们来说佛像就是佛像，黄金就是礼佛的东西，并不是财产。 而吉拉寺的下面，就是数以万吨的黄金地窖。 当然纪初桃也并不惦记这些，她想要的任何东西，得到都不难，张家这个族长还是她一直养着的呢！ “那先放到我们房间吧，等过段时间送到张海盐那去。” 纪初桃三两下就安排完东西的去处。 小哥自然没有意见，勤勤恳恳捧着箱子上了楼。 这件事他们两个谁都没告诉，倒不是因为钱不钱的，而是纪初桃觉得这个非常奇怪，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个镯子关系到一件很大的事情，只不过时间还没到。 接下来两天，纪初桃已经完美的掌握了海蓝椰香蛋糕的做法，海鲜是在龙岩活鲜市场预定的，当天就会有人送到家里，省的还要放到冰箱里冷冻，口感就没那么好。 刘丧和小白是立冬前一天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迎合俩人的到来，福建的温度直接断崖式下跌。 前一天还穿的是短袖t恤，第二天就冷得纪初桃穿上了她的小皮草，大街上的人也全都穿上了羽绒服。 纪初桃怕冷，连裤子都换成了加绒的针织裤，里面一层毛茸茸，穿着非常暖和。 雨村的屋子不够住，小白说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得给她自己一个房间。 于是小白住了当初纪初桃的房间，而刘丧则在书房里打地铺。 小哥过生日的那天，家里热闹的不行。 “我们要去买菜啦，胖子你也一起去，还有谁要去吗？” 少女穿着奶茶色的小皮草，为了对小哥的生日表示重视，她还特意画了个精致的妆，戴着圆润的珍珠耳环。 米白色的针织内搭和针织裤，显得十分休闲慵懒，但又透露一股别样的精致。 “我去我去！” 刘丧率先举起了手，和偶像逛街那是多么值得铭记的事情，他得去！ 纪初桃要是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那就是有鬼了。 “那行，刘丧一起去，吴邪你把羽绒服给刘丧一件，别让他冻死在雨村了。” 刘丧和小白来的时候，还只穿着外套，那时候还说雨村热呢，结果不到晚上就悲剧了。 她拿了一件没穿过的羽绒服给了小白，不是不想给裤子，俩人身高差距有点大，纪初桃的裤子太长。 等都换完衣服，四人坐上车前往镇上，喜来眠也因为老板过生日，又休息一天。 “我们还要买鸽子、五花肉、兔子、牛肉、牛仔骨，还有蔬菜。”纪初桃一边开车，一边细数。 胖子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他箍住刘丧的肩膀，问道。 “丧背儿，能给偶像过生日，开不开心，快不快乐，给我们小哥送什么生日礼物啊？要不要胖爷给你掌掌眼。” 他一说，纪初桃也有点好奇，身为真爱粉的刘丧会送什么东西。 不过后者只是瞥了胖子一眼，任凭整个人被晃的歪歪扭扭都没讲。 “死胖子你老实一点。” 小哥本人却毫不在意，他放在眼里和心里的人太少，虽然认可了刘丧算是他的队友之一，但仍不会为他停留。 纪初桃则是在盘算自己该什么时候去做蛋糕。 现在她已经能非常娴熟地掌握用料，不过为了给小哥一个惊喜，她还是决定在蛋糕店里做完带回去。 小哥今天穿着是老婆给挑的，一个经典的黑色毛呢大衣，里面是白色的毛衣，黑色的直筒休闲裤，整个人十分修长挺拔。 他推着购物车，胳膊被老婆挽着，心情很轻松。 看到商场里其他跟男朋友一起逛街的女孩，手里都有一杯奶茶，便也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小姑娘。 “要不要喝东西？” 纪初桃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周围，果然发现很多女孩都捧着奶茶，于是点了点头。 胖子和刘丧也蹭到了两杯热奶茶，尤其是后者，十分激动地发了一条朋友圈，美其名曰偶像请的热奶茶！ 最近微博上有一个非常火的奶茶店，这么多女孩手里捏着的饮品都是一个店里买的，也是开在商场里的奶茶店——喜茶。 纪初桃和小哥喝的一杯，叫鲜奶静冈抹茶。 鲜牛奶的香甜搭配抹茶独特的清香，的确是别有一番风味。 小哥喝不太惯，只顺着少女的手喝了几口以后，就不再尝试，而是认真地挑选起他们需要的材料和蔬菜。 等纪初桃喝完整杯奶茶，就直接亲了小哥一下后跑路，偷偷去了甜品店。 快速地打鸡蛋、搅蛋糊、做蛋糕胚，家里的人多，一人一块的话，做个10寸的就可以。 “小纪你今天真漂亮。” 玉姐跟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相处短短几天，十分喜欢她的性格、行动力和学习力。 纪初桃袖子挽到手肘，手臂无瑕雪白，听到老板娘的夸奖微微一笑。 “谢谢。” 她的动作很快，十来分钟就做出了蛋糕液，将模具往烤箱里一塞，调好温度以后，才舒了一口气。 “玉姐，这个就麻烦你帮我拿出来晾凉，我下午再过来，现在得先走了，麻烦啦！” 纪初桃匆匆穿上衣服，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往商场跑过去。 小哥站在洗手间前，又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胖子正好逛到这边，看到小哥自己一个靠墙等着，不见天仙儿的影子，就知道小丫头片子肯定是去偷偷做蛋糕去了。 “小哥，你在等天仙儿啊？我刚才看到她跑到零食区去了，你们是不是没遇到啊？” 小哥疑惑地凝眉，他一直没看到初桃在哪里，不过胖子既然说了，应该不会骗他的，于是推着购物车跟胖子和刘丧一起过去。 纪初桃跑到商场的时候，刚好到零食区，看见小哥以后，直接开心地扑到他的怀里，娇滴滴的撒娇。 少女身上带着一种甜腻的香味，小哥稳稳地抱住她，纯黑色的眼眸幽深了些许。 他看向身边装做自然选购的胖子，想起初桃这几天的下午都会消失几个小时，回来的时候身上也带着这股味道。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大手微微收紧了一点。 “你们买什么啦？” 纪初桃撒娇完就扒着购物车看了看，发现小哥除了那些需要的牛肉乳鸽，还买了很多她喜欢吃的零食。 少女眨巴着大眼睛，笑眯眯地又抱了他一下。 等他们东西买全回去以后，小哥还特意关注一下，果然发现下午自己的小姑娘又神神秘秘开车出去了，不到两个小时又一身香甜地回来。 男人拾掇着手中的螃蟹，眼底掠过丝丝笑意。 生日宴上要做的菜实在太多，为了避免做一道凉一道，胖子、吴邪、小白、黑瞎子三个主厨分了两个地方，屋里的厨房归吴邪和小白，大柴火厨房则给另外俩人。 剩下的四个，烧火打下手。 正式坐下来开始吃饭时，已经晚上七点，十六道菜配上酒水，满满当当地摆满了他们的大桌子，几乎都放不下了。 不过摆盘的时候，胖子特意在中间留了一个空位给天仙儿。 纪初桃也不负众望，拿着自己做的海盐椰香芒果夹心蛋糕回来，笑容异常灿烂，声音都带着欢喜。 “老公，生日快乐！！” 第225章 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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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拆礼物 纯净的蓝白相间的松软蛋糕，让小哥瞬间就想起了当年第一次在墓里，见到的蓝色裙摆的女孩，雪白的皮肤、红红的眼角和珍珠一样掉落的眼泪。 上面还缀着一朵朵或蓝或白的格桑花，花间星星点点的洒下光泽的糖珠。 “小哥，小桃子偷偷摸摸去学了好几天，你都不知道我们吃了多少她拿来的试验品。” 吴邪含笑说道，言语中还有一些调笑的控诉，惹得纪初桃瞪他一眼。 偏生胖子和黑瞎子还在那帮腔。 “可不是，小哥，天仙儿每天下午都拎着蛋糕让我们吃，都是试验品，没有一个有今天这个好看。” “哑巴，你媳妇是真熊啊，你没见我们每天回来都吃不下东西吗，刚开始她做的就这么大，后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还不让剩。” 瞎子比了一下六寸、八寸和十寸的蛋糕大小，语气十分夸张。 连纪初桃自己都反思了一下，不就让他们吃过三个蛋糕吗，怎么这几个人像吃了三十个似的。 小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伸手接过蛋糕托盘放在桌子中间位置，随后拉着少女坐了下来。 他不需要许愿，因为不管什么愿望，都会有初桃实现。 “快吃饭啦吃饭，不然一会就凉啦。” 纪初桃往小哥身边凑了凑，随即招呼他们动筷。 回来没多久她就又去镇上做蛋糕，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当真饿了。 初桃喜欢吃海鲜，小哥便先夹了一个辣炒螃蟹到她碗里，一边伸手开始剥虾。 吴邪开了一瓶天娜红葡，在座的都是生死之交的朋友，没那么架子，直接放弃高脚杯，用着普普通通的水晶杯一人倒上一杯。 “咱们都是自己人，就直接用大杯喝红酒吧，今天小哥过生日，好不容易聚齐这么多人，小哥，生日快乐！我敬你一杯，希望你和小桃子越来越恩爱！” 早日抱娃！ 最后一句吴邪没敢说出口。 他总觉得小桃子还是当年那个小妹妹，虽然已经过了快十五年了，但小桃子一直都是那么年轻，好像所有事情都离她很远。 话完说，吴邪直接干了一杯，跟喝啤酒似的。 纪初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握着酒杯跟着喝了一口。 红酒的味道不同于国内的白酒和烈酒，带着浓浓的葡萄香味，入口爽甜顺滑，回味微涩。 喝不惯辣口白酒的人，喝红酒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小哥也像吴邪一样，直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清俊的面容丝毫没有变化。 他不管饮什么酒都不会太过丧失理智。 “哎呀，这天真都开始了，那我胖爷也不能落后了呀，小哥、天仙儿，你们就是我胖子这辈子的朋友，别的不多说，酒，干了。” 胖子十分地豪气，虽然吊儿郎当的语气，但眸光中是十足的认真。 被敬酒的俩人也干脆利落地陪了两杯，一轮喝下来，原本一大瓶1500毫升的酒，直接去了大半。 红酒的酒劲往往上的比较慢，纪初桃喝了不少，小脸却依旧雪白无瑕，在小哥的照顾下，还吃了很多东西。 胖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完全可以去酒店里当个大厨，她提前预定的海鲜也滋味鲜美。 酒过三巡，纪初桃肚子已经饱了大半。 她心疼小哥一直照顾自己吃饭，便擦干净小手，开始给小哥剥虾、挖鲍鱼。 做汤的鲍鱼多定了不少，胖子就做成了蒜香鲍鱼，肉质鲜嫩又入味，非常好吃。 其实不止被人投喂开心，当纪初桃看到自己夹的菜被小哥吃的干干净净时，心里异常满足。 饭后，刘丧和小白还送上了他们的礼物，包裹得很精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小哥淡淡地道谢后接了过来，收拾完东西以后回到隔壁的家里，礼物被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没有拆开。 “老公，抱抱。” 纪初桃进门后就乖乖站在原地，觉得眼前有点晕，脸蛋还热热的。 视线之中看到小哥在放今天收到的礼物，骨子里那股娇气劲儿又涌了上来。 “要抱！” 少女张开双臂，外套早在吃饭的时候就脱了下来，奶杏色的针织衫衬得她异常娇美可人，鸡心状的领口设计露出纤细修长的天鹅颈。 小哥发现，她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已经烧红了，脸颊此时也一片酡红。 看来是酒劲儿上来了。 小哥将两人的外套放在沙发上，随后转身将少女一提，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当中。 另一只手扶住她纤细的腰肢，往楼上卧室走去。 虽然脑子里一片浆糊，但纪初桃仍旧记得，自己还有礼物要送给小哥。 她一点都不老实地扭动两下，还被男人拍了一下屁股。 “洗澡，我们去楼下洗澡。” 少女呵出来气带着浓浓的酒香，混合着她本身的甜美气息，令人迷醉。 初桃醉了就尤其缠人，小哥不厌其烦地哄着，推开卧室的门，将老婆放在床上，声音磁性低沉。 “先换衣服再下去，好不好？” 纪初桃乖宝宝一样坐在床上，点了点头，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起来把男人推出门外。 “我要换衣服，你先出去，出去，不准偷看。” 小哥扬了下眉。 她身上哪块皮肤是他没吻过没看过的，不过还是依言拿了自己的睡衣去衣帽间换。 纪初桃有点头晕，换衣服前她将窗帘关上，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一个粉红色的袋子。 中央空调开的有些热，少女蹙着眉，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丢到地上，还轻轻踢了一脚。 袋子里是一件淡粉色的薄纱吊带。 贝壳形的裹胸点缀着两朵柔粉色的花朵，胸前大片光滑的皮肤暴露在空气当中，轻薄的透纱，若隐若现透露出少女雪白酮体。 平整的小腹，纤细的腰肢似乎能一折就断，腰间两条细细的白色带子，勾勒出身体美好的弧线，一片雪白毫无杂色。 褶皱的裙摆垂到她的大腿根处，将将遮挡住雪白的神秘。 纪初桃费劲地穿好性感内衣，随后在脖子上系上一条红色的绸带。 等裹上浴袍以后，她才晃晃悠悠走到卧室门口，打开门后，发现小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少女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一头撞进男人的怀抱。 楼下浴室的水，小哥刚刚已经开始放了。 他们还没有在那个房间里洗过澡，因为汤池实在太大，放水比较慢，好几个水龙头一起工作，也要十几分钟。 他托抱着少女挺翘的小屁股，下楼的脚步略微凝涩，手掌下的触感有些奇怪，过于的光滑，似乎什么都没有。 楼下的浴室面积不小，小刘整个做了一个直径两米半的圆形汤池，和温泉酒店的有些相像，不过用料更考究一点。 靠墙的位置是一排置物柜，已经摆放了不少洗浴的东西。 小哥抱着初桃到房间里时，水已经放了一大半。 泡池比较深，她自己坐在里面，水足以没过胸口，泡池台面是白色的大理石，看起来很干净雅致。 “老公，要下，下来。” 少女在小哥怀里挣扎两下，要下来自己站在地面上。 等站稳以后，她转过身面向小哥，眼中带着水雾，眼尾此时一片红霞。 拽了一下浴袍的领子，将细白的脖颈露在小哥面前，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脖颈上打着蝴蝶结的红色绸带。 少女雪白的小脸满是潮红，声音十分娇矜。 “老公，你还没有拆我送给你的礼物。” 小哥手指猛地捏紧，纯黑色的瞳仁震颤了几秒，喉咙升起一片痒意，声音瞬间喑哑。 “现在拆。” 他揽住少女的腰肢，大手落在她的耳后，轻轻沿着少女的轮廓滑落到她的脖颈上。 手指捏住绸带的一角，微微一扯，绸带直接顺滑地落在地上。 纪初桃眼睛亮晶晶地，蒙着一层水雾，虽然万分害羞，但没有丝毫退步。 小哥的喉结上下滑动两下，伸手抚上少女雪白的衣襟，缓缓扯开。 随着浴袍的滑落，少女娇媚至极的模样完全显露在他的眼前。 粉色的薄纱完全透出她的每一寸肌肤，粉嫩雪白交相辉映。 少女的身体尤其美，就像神作一般，多一分过于丰满，少一分略显骨感。 冰肌玉骨、遗落人间，不外如是。 见小哥迟迟不说话，纪初桃有点奇怪地扯了扯男人的衣摆。 “张起灵，你——啊。” 猛然被抱起来，吓得有点晕晕的女孩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没等她发脾气，瑰色的红唇就被男人略显急促地咬住。 小哥的吻和他的人截然不同。 他的人是淡然的，除了纪初桃，似乎没有什么能停留在他的眼中。 但面对初桃时，他的吻却又是十分的强势而炽热。 他会扣住纪初桃的后脑，让她挣脱不得，只能仰头被迫接受自己所有的禁锢。 动作凶猛而放肆，不断汲取少女口中甜蜜的汁液，像揉碎花苞一样，占据她口中的每个角落。 少女的舌尖被他吮咬地发麻，身子软成了一滩春水，等唇瓣分开的时候，她喘息着无力趴在男人的肩头。 “坏蛋。” 低哝的声音微哑而娇气，带着控诉。 小哥唇角一挑，箍着老婆柔软至极的身子，扯开自己的浴袍，直接踏入水中。 水温有些偏高，蒸汽让整个房间略显一点云雾缭绕，位于池尾的一盏射灯兢兢业业地工作，散发出来的金色光芒落在水上，被一双小手拨弄开。 细碎的金光倒映出男人胸膛上的青黑色麒麟，粉纱遇水而明，贴在身上让纪初桃不适地拧了拧身子。 素白的双手抵在麒麟之上缓缓滑动，鬓边升起一层薄汗。 小哥按在出水开关上，关闭整个流水的运作。 大手覆在少女的雪背之上，轻轻靠在池边，薄唇所过落下点点红痕。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连绵大雨。 室内温度不断上升，黑色麒麟也咆哮了整夜。 第226章 北红村 纪初桃手里捏着牛肉干，坐在热乎乎的炕沿，慢条斯理地吃，小腿还一晃一晃的。 晚上他们要出去看星空，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极光。 小哥则在准备暖宝宝贴，他的小姑娘怕冷，晚上出门的准备得做好。 两人正在聊天时，韩大娘招呼他们出去点菜。 外面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天空中一块云彩都没有，昏暗、干净又整洁。 “来小纪，大娘解冻的冻梨冻柿子都好了，你边吃边看。” 韩大娘看纪初桃就像看自己女儿似的，稀罕得不得了。 少女礼貌地笑着道谢，也好奇地看着装在盆里的黑色梨子和红色的大柿子，看向小哥的目光有些无措。 这东西黑黢黢的，怎么吃啊？ 小哥接到老婆求助的眼神，抿起的嘴唇轻轻翘了下。 拿起一个冻梨，要了一个碟子和水果刀，切成一块一块以后推到少女面前。 胖子和吴邪也憋着笑，脸色都有点红。 纪初桃全部注意力都在奇奇怪怪的冻梨上，小哥切好后她就拿牙签扎了一块，试探性地送到嘴里。 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冻梨清甜可口，还真好吃！ 看见她喜欢，韩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又给她多放了几个。 干吃冻梨也不行，填不饱肚子，才吃了半个，纪初桃就开始研究菜单。 “韩大娘，那我们要这几个吧，蒜泥血肠、锅包肉、雪衣豆沙、杀猪菜、得莫利炖鱼，再来一个大拉皮。” “主食就要玉米饼子和这个……粘豆包，粘豆包是年糕做的吗？” 纪初桃疑惑地皱起眉头。 原谅她从来没吃过，长白山之行那次他们根本来不及吃什么东西。 “粘豆包啊，是玉米面儿做的，也有白米面儿做的，大娘两种都给你整一点儿，炖鱼可是我的拿手好菜，不过小纪啊，你们点这么多能吃完吗？可别浪费啊。” 虽然赚钱是赚钱，但是韩大娘可见不得浪费粮食。 纪初桃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眨巴了两下妩媚的眼眸，看向韩大娘问道。 “大娘，我们四个人，六个菜多吗？” 一人一盘半，应该不多吧，在雨村他们都是一人两盘算的。 胖子这时终于憋不住笑，扑哧一下乐了出来，一众人都看向他。 “天仙儿啊，北红村可是真东北，不比杭州和福建，咱们真点六个菜，肯定吃不完。” 大娘也忙不迭点头。 “你们一人一个菜还行，咱家菜码大。” 说着，还用手大概比量了一下。 纪初桃看到韩大娘用手比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括号，惊讶地眼睛瞪得溜圆。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一盘菜怎么可以比她的头还大？ “这样吧小纪，你就别点蒜泥血肠了，杀猪菜里就有血肠，拉皮也别点了，四个菜够你们吃了，大娘送你一个小凉菜，咋样？” 韩大娘爽朗地笑了一声。 这丫头她是越看越喜欢，可真是太漂亮了。 纪初桃不知道这里菜给人的震撼，只能点点头，甜甜地对着韩大娘笑了一下。 “谢谢大娘，那就按您说的做吧。” 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小姑娘集中精神开了一路的车，这时候稍微有点犯困。 整个农家乐民宿就韩大娘和她丈夫，游客还没那么多，所以他们俩忙的过来。 除了纪初桃他们几个，还有一伙驴友，是两个小姑娘两个小伙子，也住在韩大娘家。 不过他们住的是老房间，设备设施都不怎么新，也没有她和小哥住的暖和。 少女雪白纤细的手捂着红唇打了个哈欠，没什么精气神儿地靠在小哥怀里。 小哥轻轻顺了几下她的长发，随后带着她回了房间。 民宿的被子是非常具有东北乡村特色的大花被，炕上还放着一张木头桌子，桌上摆了些瓜子糖块，还有白白胖胖的花生。 纪初桃脱掉毛毛鞋趴在炕上，暖烘烘的炕蒸得她昏昏欲睡。 小哥一直牵着她的手，直到她睡着时也没有松开。 韩大娘提前就说过，晚饭在六点钟左右吃，所以吴邪和胖子放心地在村子里转悠起来，而另外的小夫妻俩则是懒洋洋地睡了一觉。 东北黑夜降临的时候，那种寒冷可不是简单口头说说而已，尤其是漠河，中国最北的地方。 夜晚外面零下三十度都是正常温度。 吴邪和胖子裹得和熊一样，才没被冻透，不过回来的时候，眼睫、眉毛都已经结出冰霜。 韩大娘在六点左右就把他们的菜全部一个一个端了过来。 纪初桃穿好衣服出来吃饭，看到那些个大盆，虽然做好了准备，但依旧为东北菜的菜码咂舌。 真的是用盆在装菜啊，尤其是那个得莫利炖鱼。 北红村吃一次鱼是很不容易的，而且价格非常贵，三四十一斤，他们这条冷水鱼更贵，一条硕大的鱼做下来就花了将近两百块。 得莫利炖鱼也是东北名菜，有一百多年的历史，里面搭配了红薯粉和豆腐，撒了香菜碎，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杀猪菜里面是酸菜、五花肉和血肠，闻着也特别香，东北的酸菜和南方的也不同。 还有酸甜刺鼻的锅包肉，雪白绵软的雪衣豆沙。 纪初桃摩挲了两下手指，觉得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动筷啦动筷啦，我好饿！” 韩大娘赠送了一盘家常凉菜，菜上齐以后，少女率先夹起一块血肠，蘸上蒜泥往嘴里一送，血肠入口滑嫩弹牙，带着调料的香味，非常美味。 “好吃！” 纪初桃被香的眯起了眼睛。 其他三个大男人见状，也开始大快朵颐，他们中午就没有吃东西，现在都饿坏了。 韩大娘还没送粘豆包，等她端着盘子送上来时，看到四个孩子吃的这么香，虚荣心立刻就被满足了，笑容满面地将粘豆包放在桌子上。 “来孩子们，粘豆包，这碗白糖给你们，粘豆包得蘸白糖吃，慢慢吃啊。” 纪初桃点点头，随后夹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黄米粘豆包，她蘸了一下白糖，确认不烫舌头以后直接咬了一口。 嚼了两下以后，少女的眉心蹙了起来，她又努力动了动红唇，小脸都憋的有点红了。 她的牙被粘住了…… 小哥不着痕迹看了好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纪初桃雪白娇美的脸蛋儿泛着粉红，偷偷拧了小哥的腰一把。 坏蛋，竟然还笑她！ 被掐了的小哥立刻正了下神色，给老婆夹了一块鱼肉，声音带着安抚。 “这个好吃。” 一顿饭吃完，四个人额头都冒了一层薄汗，热气腾腾的菜被吃了个七七八八。 有韩大娘的提醒，他们的确没浪费粮食，但也吃的肚子鼓鼓。 “等晚上我们出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看到极光啊！” 吃饱喝足以后，纪初桃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吴邪和胖子瘫在炕上，完全动弹不了，他们两个吃了太多，肚子都快炸了。 “我觉得吧天仙儿，要是我们自己去的话，那肯定就看不到极光，但是有你在，我觉得可以试一试，你这运气贼好了。” 胖子估摸了一下，表示自己非常赞同。 极光是完全看运气的东西，在北极和挪威还能比较常见，但是漠河吧，真得是祖坟冒青烟才能见到。 吴邪和胖子的想法完全相同。 什么他都可以不信，但是小桃子的运气不能不信。 “小桃子，我也觉得可以去看看，几点去？” 小哥则是揽着少女的肩，两人躺在桌子的另一侧炕上，他也有点吃撑了。 纪初桃把玩着小哥的手指，想了一下。 “那就晚上十点吧，十点到凌晨两点，是极光最有可能出现的时候，不过那时也是最冷的，咱们得穿的厚厚的。” 韩大娘拿着四瓶蓝莓果汁过来时，正好听到她说这话。 “怎么了小纪，穿厚干啥去？来，蓝莓果汁送你们喝，都我们这边的特产。” 纪初桃忙起身接过来，跟大娘道了谢，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他们想晚上去看极光的事儿。 后者听完，惊讶地瞪大眼睛。 “呀，那你们可不一定能看到啊，咱这的本地人都很少能看到，十来年才可能有那么一两次。” “看不着也没事，咱们这星星也好看，你们年轻人不都爱整那个什么拍照吗，可以拍拍照。” “对了，大娘是来跟你们说明天有冬捕，早上去，你们要不要去看，咱家你大爷就是弄这个的。” 冬捕是东北特有的冬季活动，也是一种古老的渔猎文化，其中以查干淖尔冬捕最为着名。 冬捕从下网、打眼、走杆、拉网、出鱼，每一个环节、工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而且查干淖尔冬捕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非遗文化。 当然北红村没有那么大型的冬捕活动，只是会在额木尔河支流上打出一个洞来，下渔网进去捕鱼，能不能捕上来、捕上来的有多大，这都是看运气的。 所以北红村冬天吃鱼才那么贵，不过冷水鱼肉质更加鲜美，又没有土腥味这是真的。 “可以啊韩大娘，明天几点，到时候我们跟着去看看。” 纪初桃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来这儿不就是玩的嘛，有热闹必须凑一凑。 约定明天早上八点去打冰洞冬捕以后，韩大娘才放下蓝莓汁走了。 纪初桃和小哥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距离晚上十点还早呢，他们各自准备东西，等晚上时间到了再一起出门。 两人躺在暖烘烘的炕上，面对面相拥。 突然，纪初桃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们都走了，花园可怎么办呀？” 小哥一愣，似乎没想到初桃担心这事，轻轻摸摸她的头。 “放心，林六人会帮忙定时去浇水的。” 一听林六人的名字，少女放下心来，小脸往小哥胸口蹭了蹭。 “他的日子应该也不多了吧。” 男人的抚着她头发的手停都没停，声音淡淡说道。 “他已经活的很久了。” 第227章 极光 夜晚的北红村寂静无声，温度似乎静止在了二十三度。 虽然空气冷得呼口气就变成白雾，但由于没有一点风丝，实际上也并不难捱。 纪初桃整个人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寸皮肤都没露出来，只有一双忽闪妩媚的眼睛在外面。 浑身都毛茸茸的，一点都不冷。 小哥他们也穿的很严实，手上戴着手套，穿着又厚又长的羽绒服。 夜晚降临，北红村的大部分村民都已经熄了灯。 天空中一片云彩都没有，蓝黑色的苍穹如同绸布一样，上面星星点点缀满了亮光。 这里的夜晚也并不黑暗，反而透露着隐隐绰绰的光芒。 他们来到村子最东边的哨塔台，吴邪架起拍摄设备，纪初桃拉着小哥的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群星璀璨的天空。 那不是一颗一颗单独璀璨的星星，而是无数颗星星组成的无比绚烂的银河。 “天仙儿，快看，流星！流星嘿。” 忽然，胖子大叫着指着天边划过的一条星带。 纪初桃顺着他的手望过去。 果然，天空中不时就会划过一道白光，一闪即逝。 少女口罩下的红唇忍不住弯了起来，对眼前浩瀚无垠的星河惊叹。 “好漂亮。” 小哥以前喜欢看天空，天空是纯净的，不会被丑陋的人心污染，后来他和初桃相遇以后，他喜欢看着初桃，感受自己澎湃的心跳。 天空仍然是美丽的，在这种极度安静的状态下，星河鹭起、永恒不变。 吴邪调整好摄影机以后，和胖子肩搂肩，开始欣赏这璀璨无垠的星空。 在这片寒冬的土地上，他们四个人形成一方世界，看的是北红村的银河，心中所念的是过去数余年的人生。 不知过了多久，纪初桃忽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噼啪声，过于寂静的夜晚让这种声音听起来尤为明显。 她的目光在天空中搜寻起来，不过两分钟，天边突然就出现了一抹绿光。 这光很小，边缘带着一点粉色，却让少女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吴邪吴邪，摄影机，我们能看到极光了！” 甫一听到小桃子的话，吴邪就赶紧调整摄影机。 似乎是为了映衬少女的话，天空中那抹绿光像是一团火焰一样，在空中炸裂开来。 炫目至极的绿色，柔和绚烂的粉色，两种颜色像颜料掉进了水中，迅速在天边蔓延。 华丽至极的光幕让四个人无一不是震惊，这是大自然赋予的奇迹。 然而此时，天空中的绿光又开始变换，过渡成鲜艳的黄绿色、粉紫色的射光，耀眼夺目。 很快，整个极光就覆盖在了这片天空之中，不断地变换着颜色。 橙色、蓝色、紫色，每一种颜色都是绚烂至极，这亿万分之一的极光爆发，没有人想到会在这一天发生在这里。 纪初桃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夺目耀眼的极光，苍白的话语完全表达不出它一丁点的美丽。 在极光的照耀下，他们的周围亮如白昼，雪地上清晰地映射出四人的影子。 村里人很快也被外面的状况吸引出门，多年没见过极光的人们都非常兴奋，裹得严严实实一起出来看极光。 纪初桃摘下自己的口罩，转身面向小哥。 在这样极致美丽的景观下，她说不出什么话，只是想紧紧的抱住她的张起灵。 小哥也垂眸望向他的小姑娘，伸手摘掉口罩，在少女还没动作之前，忽然低头吻住了她水红色的唇瓣。 雪地上，两人的影子缱绻缠绵，在绚丽的极光之下，在胖子的摄像头之中，定格永恒。 纪初桃愈发红嫩的唇瓣轻轻掀起一个弧度。 这片极光风暴是她的神送给他们的礼物，是独属于神明的浪漫。 她听到了。 这场极光直接持续了三个小时，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国内爆发如此长时间和数十种颜色的极光。 吴邪有幸拍到了全过程，直到回去的时候，都激动地睡不着觉。 纪初桃则是窝在小哥怀里，在热乎乎的炕上睡得香极了。 第二天，韩大娘还意犹未尽的跟他们聊天，说好久都没见过极光了，上一次见还是十来年以前。 “大娘，你要是把我们天仙儿留这儿，没准儿天天都能见到。” 胖子喝了口碴子粥，忍不住嘴欠道。 韩大娘爽朗一笑，高兴地又给他们添了一盘拌菜。 吃完早饭，她还给四人弄了杯热水。 “往常来这儿的人都喜欢在外面泼水，你们也去试试，咱们这热水一泼出去就成水汽了，弄个拍照啥的。” 纪初桃没体验过，嚷着小哥一会儿记得要给她拍照，就兴奋地端着杯子到大娘家的大院子里。 按照韩大娘教的方法，像小鹿一样轻盈地跳起，胳膊抡起一个圆弧。 热水接触到寒冷的空气，瞬间就化成一道道白烟，映衬地少女像来自仙境一般。 小哥看着手机里放慢的视频，心跳又快了几拍。 体验完东北的泼水成冰，纪初桃他们四个非常社死地被马拉的雪橇在村子里转了一大圈。 最重要的是，她和小哥的脸长得比画还要好看，引来了一大帮子村民的关注。 还有非常社牛的村民，直接跑去韩大娘家里围观。 不过这个雪橇还是有点意思的，拉雪橇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睫毛上还挂着白色的冰霜，眼睛又大又亮，看得出是被精心养护的。 纪初桃看着油光水滑的马，忽然又跟小哥说了一句。 “老公，我想去草原骑马。” 小哥没反应过来初桃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等看到她眼神直直地盯着那匹马以后明白过来，他隔着手套捏了捏老婆的小手，轻声道。 “七月是草原骑马的季节。” 少女扬起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她就知道无论说什么，张起灵都会毫无条件的答应她，就像自己也会支持他一样。 冬捕就在冰面上进行，韩大娘的老公姓李，长得也很高大，虽然已经将近六十了，但身体十分硬朗。 “小纪啊，你们可别乱跑，这条江有一半是俄罗斯的，咱们不能越国界。” 李大爷认真嘱咐。 这孩子他看着也喜欢，说话的时候比平常还和颜悦色。 打冰洞需要先清理出一块冰面，吴邪和胖子觉得稀奇，就一起帮忙，很快就清理出了一个不到半米的冰面。 这里的冰层很厚，几吨的车在冰面上都不会有丝毫的开裂，所以，在冰面时实际上是很安全的。 开洞有专业的设备，是一个螺旋形的电钻。 李大爷常年冬天捕鱼，没一会就把洞口打好了，河底的水猛然涌出来，还带着一点热气儿。 小哥紧紧拉住老婆的手，避免她一激动滑倒，掉进洞里那可就遭罪了。 李大爷把渔网扔进去，这个网下去以后，少说得等三四个小时，趁着时间，他们在冰上进行了愉快地玩耍。 附近就有一个哨所，也是真正意义上中国最北的一个村子，紧邻俄罗斯边界线，一步之遥。 大概一个小时不到，李大爷就感觉到手里的网子忽然有了很大动静，他拧了一下眉头有点惊讶。 不会吧，这么快就上鱼了？ 纪初桃也跑到冰洞洞口来，看着李大爷用力把渔网往上拉，胖子也帮了一把，没想到这网还挺沉。 等全都拉上来的时候，本地的李大爷都惊讶了。 “哎呀妈呀，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小时就上这么多鱼的时候，今天这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 渔网里面竟然一下子带上来二十多条鱼，个头还都不小。 尤其是有个红色的鲤鱼，纪初桃特别喜欢，跟大爷买了红鲤鱼，准备回去再让韩大娘打个鱼火锅吃。 中午他们吃了东北大拉皮、鱼肉火锅、还有农家一锅出，里面的南瓜和土豆软糯入味得感人，玉米做的也非常香。 韩大娘还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个平安夜的苹果。 作为回礼，纪初桃买了村里超市所有的烟花，在平安夜里，送了他们最漂亮的烟火表演。 临走的时候，大娘还非常不舍。 圣诞节当天，四人就住进了北极村的民宿。 民宿的老板是一个河北衡水人，据说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开一家民宿叫悠然山居。 相比北红村的传统古朴，北极村就显得商业化了许多，差不多就是一个大型的村庄景点。 纪初桃提前就订好了房间，他们的房间在三楼，带着一个大大的露台，可以看到北极广场和黑龙江。 吴邪和胖子就在他们俩隔壁，也是个家庭房。 屋子里非常温暖，墙上就是热气腾腾的暖气，纪初桃根本不敢摸，隔着毛皮手套都感觉到热，用手去碰的话肯定会烫红。 北极村的任意一个地方都有着“中国最北”的标签，最北邮局、最北小学、最北银行、最北超市，超市里的老板很多都是混血。 民宿的老板非常热心地给他们介绍了一下附近能够游玩的地方，而且据说圣诞节的时候，圣诞村晚上会有篝火晚会，大部分村里的居民都会去玩一玩。 去圣诞村是下午的行程，纪初桃点完中午的菜后，就开车带着三人先去了路上的鄂温克驯鹿园。 她要去喂驯鹿！ 夜晚的北红村寂静无声，温度似乎静止在了二十三度。 虽然空气冷得呼口气就变成白雾，但由于没有一点风丝，实际上也并不难捱。 纪初桃整个人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寸皮肤都没露出来，只有一双忽闪妩媚的眼睛在外面。 浑身都毛茸茸的，一点都不冷。 小哥他们也穿的很严实，手上戴着手套，穿着又厚又长的羽绒服。 夜晚降临，北红村的大部分村民都已经熄了灯。 天空中一片云彩都没有，蓝黑色的苍穹如同绸布一样，上面星星点点缀满了亮光。 这里的夜晚也并不黑暗，反而透露着隐隐绰绰的光芒。 他们来到村子最东边的哨塔台，吴邪架起拍摄设备，纪初桃拉着小哥的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群星璀璨的天空。 那不是一颗一颗单独璀璨的星星，而是无数颗星星组成的无比绚烂的银河。 “天仙儿，快看，流星！流星嘿。” 忽然，胖子大叫着指着天边划过的一条星带。 纪初桃顺着他的手望过去。 果然，天空中不时就会划过一道白光，一闪即逝。 少女口罩下的红唇忍不住弯了起来，对眼前浩瀚无垠的星河惊叹。 “好漂亮。” 小哥以前喜欢看天空，天空是纯净的，不会被丑陋的人心污染，后来他和初桃相遇以后，他喜欢看着初桃，感受自己澎湃的心跳。 天空仍然是美丽的，在这种极度安静的状态下，星河鹭起、永恒不变。 吴邪调整好摄影机以后，和胖子肩搂肩，开始欣赏这璀璨无垠的星空。 在这片寒冬的土地上，他们四个人形成一方世界，看的是北红村的银河，心中所念的是过去数余年的人生。 不知过了多久，纪初桃忽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噼啪声，过于寂静的夜晚让这种声音听起来尤为明显。 她的目光在天空中搜寻起来，不过两分钟，天边突然就出现了一抹绿光。 这光很小，边缘带着一点粉色，却让少女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吴邪吴邪，摄影机，我们能看到极光了！” 甫一听到小桃子的话，吴邪就赶紧调整摄影机。 似乎是为了映衬少女的话，天空中那抹绿光像是一团火焰一样，在空中炸裂开来。 炫目至极的绿色，柔和绚烂的粉色，两种颜色像颜料掉进了水中，迅速在天边蔓延。 华丽至极的光幕让四个人无一不是震惊，这是大自然赋予的奇迹。 然而此时，天空中的绿光又开始变换，过渡成鲜艳的黄绿色、粉紫色的射光，耀眼夺目。 很快，整个极光就覆盖在了这片天空之中，不断地变换着颜色。 橙色、蓝色、紫色，每一种颜色都是绚烂至极，这亿万分之一的极光爆发，没有人想到会在这一天发生在这里。 纪初桃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夺目耀眼的极光，苍白的话语完全表达不出它一丁点的美丽。 在极光的照耀下，他们的周围亮如白昼，雪地上清晰地映射出四人的影子。 村里人很快也被外面的状况吸引出门，多年没见过极光的人们都非常兴奋，裹得严严实实一起出来看极光。 纪初桃摘下自己的口罩，转身面向小哥。 在这样极致美丽的景观下，她说不出什么话，只是想紧紧的抱住她的张起灵。 小哥也垂眸望向他的小姑娘，伸手摘掉口罩，在少女还没动作之前，忽然低头吻住了她水红色的唇瓣。 雪地上，两人的影子缱绻缠绵，在绚丽的极光之下，在胖子的摄像头之中，定格永恒。 纪初桃愈发红嫩的唇瓣轻轻掀起一个弧度。 这片极光风暴是她的神送给他们的礼物，是独属于神明的浪漫。 她听到了。 这场极光直接持续了三个小时，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国内爆发如此长时间和数十种颜色的极光。 吴邪有幸拍到了全过程，直到回去的时候，都激动地睡不着觉。 纪初桃则是窝在小哥怀里，在热乎乎的炕上睡得香极了。 第二天，韩大娘还意犹未尽的跟他们聊天，说好久都没见过极光了，上一次见还是十来年以前。 “大娘，你要是把我们天仙儿留这儿，没准儿天天都能见到。” 胖子喝了口碴子粥，忍不住嘴欠道。 韩大娘爽朗一笑，高兴地又给他们添了一盘拌菜。 吃完早饭，她还给四人弄了杯热水。 “往常来这儿的人都喜欢在外面泼水，你们也去试试，咱们这热水一泼出去就成水汽了，弄个拍照啥的。” 纪初桃没体验过，嚷着小哥一会儿记得要给她拍照，就兴奋地端着杯子到大娘家的大院子里。 按照韩大娘教的方法，像小鹿一样轻盈地跳起，胳膊抡起一个圆弧。 热水接触到寒冷的空气，瞬间就化成一道道白烟，映衬地少女像来自仙境一般。 小哥看着手机里放慢的视频，心跳又快了几拍。 体验完东北的泼水成冰，纪初桃他们四个非常社死地被马拉的雪橇在村子里转了一大圈。 最重要的是，她和小哥的脸长得比画还要好看，引来了一大帮子村民的关注。 还有非常社牛的村民，直接跑去韩大娘家里围观。 不过这个雪橇还是有点意思的，拉雪橇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睫毛上还挂着白色的冰霜，眼睛又大又亮，看得出是被精心养护的。 纪初桃看着油光水滑的马，忽然又跟小哥说了一句。 “老公，我想去草原骑马。” 小哥没反应过来初桃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等看到她眼神直直地盯着那匹马以后明白过来，他隔着手套捏了捏老婆的小手，轻声道。 “七月是草原骑马的季节。” 少女扬起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她就知道无论说什么，张起灵都会毫无条件的答应她，就像自己也会支持他一样。 冬捕就在冰面上进行，韩大娘的老公姓李，长得也很高大，虽然已经将近六十了，但身体十分硬朗。 “小纪啊，你们可别乱跑，这条江有一半是俄罗斯的，咱们不能越国界。” 李大爷认真嘱咐。 这孩子他看着也喜欢，说话的时候比平常还和颜悦色。 打冰洞需要先清理出一块冰面，吴邪和胖子觉得稀奇，就一起帮忙，很快就清理出了一个不到半米的冰面。 这里的冰层很厚，几吨的车在冰面上都不会有丝毫的开裂，所以，在冰面时实际上是很安全的。 开洞有专业的设备，是一个螺旋形的电钻。 李大爷常年冬天捕鱼，没一会就把洞口打好了，河底的水猛然涌出来，还带着一点热气儿。 小哥紧紧拉住老婆的手，避免她一激动滑倒，掉进洞里那可就遭罪了。 李大爷把渔网扔进去，这个网下去以后，少说得等三四个小时，趁着时间，他们在冰上进行了愉快地玩耍。 附近就有一个哨所，也是真正意义上中国最北的一个村子，紧邻俄罗斯边界线，一步之遥。 大概一个小时不到，李大爷就感觉到手里的网子忽然有了很大动静，他拧了一下眉头有点惊讶。 不会吧，这么快就上鱼了？ 纪初桃也跑到冰洞洞口来，看着李大爷用力把渔网往上拉，胖子也帮了一把，没想到这网还挺沉。 等全都拉上来的时候，本地的李大爷都惊讶了。 “哎呀妈呀，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小时就上这么多鱼的时候，今天这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 渔网里面竟然一下子带上来二十多条鱼，个头还都不小。 尤其是有个红色的鲤鱼，纪初桃特别喜欢，跟大爷买了红鲤鱼，准备回去再让韩大娘打个鱼火锅吃。 中午他们吃了东北大拉皮、鱼肉火锅、还有农家一锅出，里面的南瓜和土豆软糯入味得感人，玉米做的也非常香。 韩大娘还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个平安夜的苹果。 作为回礼，纪初桃买了村里超市所有的烟花，在平安夜里，送了他们最漂亮的烟火表演。 临走的时候，大娘还非常不舍。 圣诞节当天，四人就住进了北极村的民宿。 民宿的老板是一个河北衡水人，据说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开一家民宿叫悠然山居。 相比北红村的传统古朴，北极村就显得商业化了许多，差不多就是一个大型的村庄景点。 纪初桃提前就订好了房间，他们的房间在三楼，带着一个大大的露台，可以看到北极广场和黑龙江。 吴邪和胖子就在他们俩隔壁，也是个家庭房。 屋子里非常温暖，墙上就是热气腾腾的暖气，纪初桃根本不敢摸，隔着毛皮手套都感觉到热，用手去碰的话肯定会烫红。 北极村的任意一个地方都有着“中国最北”的标签，最北邮局、最北小学、最北银行、最北超市，超市里的老板很多都是混血。 民宿的老板非常热心地给他们介绍了一下附近能够游玩的地方，而且据说圣诞节的时候，圣诞村晚上会有篝火晚会，大部分村里的居民都会去玩一玩。 去圣诞村是下午的行程，纪初桃点完中午的菜后，就开车带着三人先去了路上的鄂温克驯鹿园。 她要去喂驯鹿！ 第228章 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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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播种 直到凌晨三点，雨水逐渐停歇。 房间内带着哭腔的娇吟才逐渐微弱下来，少女雪白的身子遍布淡红色的吻痕，膝盖处更是红润一片，纤细的腰肢还被人牢牢掌控在手里。 纪初桃额头汗水密布，眼角沁出一颗颗晶莹的泪花，身子无力地瘫软在小哥的怀里，足尖都酥的发颤。 “不要了——” 少女微弱的哭腔像奶猫一样惹人心怜，小哥爱恋地吻了吻她的唇角。 气息也十分不稳，但精神却是奕奕，抽身抱着老婆重新洗了澡，换好床单后才相拥睡去。 刘丧和小白只待了三天就走了。 临别前，胖子还给他们一人拿了一壶自酿蒸馏米酒。 这导致俩人没办法坐飞机，只能坐快车回去。 生日过完，小哥也开始建设花园。 大门是他在工厂专门定做的，已经安装上了，是一个黑色感应铁艺大门，上面带着半圆拱柱，预留出来做月季的爬藤架。 花园小路从大门开始延伸。 小哥用的是大块的不规则天然石板，路面大概有四人宽，从大门口蔓延到两个宅子门前。 石板特意预留了缝隙，小哥购置了一大批爱尔兰苔藓草。 这种草非常低矮不需要修剪，而且喜光、喜水、耐高温耐寒，夏天时还会开出米粒大小的小白花。 他把缝隙里分区植满爱尔兰苔藓草，福建的最低气温也只是零上的两位数，用不了一个月，这些茁壮的小草就会蔓延整条小路。 除了小草，小哥还在上面撒了不到指腹大小的漂亮贝壳。 阳光照射时，整条小路闪耀着彩色的光芒。 花园路两侧洒下重瓣太阳花的种子。 太阳花也叫不死花，他买的是改良品种，可以多年开花。 小哥想把花园建的更好看，所以只选了粉白两种颜色。 小路每隔五十公分再种两棵八宝景天，用来太阳花攀爬。 院子里那两棵硕大粗壮的山茶花树也被小哥修剪了一下，足有两人环抱的树根修理地干干净净，树底下是一个大葡萄爬架。 雨村多雨，所以架顶安装了透明玻璃。 纪初桃买的双人秋千床也放在了葡萄架下，上面铺着毛茸茸的白毯，最近她不忙的时候，就坐在上面看小哥忙忙碌碌。 葡萄架下还放了一张木桌和六把椅子。 即便是这样，还有很多空间，足以见得到时候月季爬藤时，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爬满。 小路和葡萄架建设完后，小哥的花园小院算是完成了一半，剩下便是不断地种花、植花，覆盖草坪。 厨房隔壁的大仓库如今已经变成了鸡鸭鹅的专属小窝。 为了不让它们踩踏花园，小哥特意开辟了一条小通道通向栅栏外，保证鸡鸭鹅不走花园就可以直接出去遛弯。 大门的拱顶很长，适合做拱形花墙。 所以小哥买了长势非常好、颜色也极漂亮的粉色龙沙宝石。 这是种国外的藤本月季，花色是偏粉的，从中间向外逐渐变淡，最外层的花瓣几乎就是白色的。 层次分明、美艳夺目。 粉色龙沙宝石是月季里必种品种，小哥买了不少成品的大植株，直接栽种到大门口，用园艺绳将藤条规整地牵引固定，均匀地覆盖整个大门拱顶。 家里的门做的高，左右各种了两棵，开花的时候拱顶就会像鲜花瀑布一样，非常漂亮。 纪初桃喜欢蓝色，不过也非常喜欢这种粉嫩的颜色。 所以小哥在栽种栅栏花墙时，也种了很多粉龙、粉色达芬奇和瑞典女王，都是月季里面嫩粉色的代表。 月季还有很多其他的颜色。 他们的围栏非常大，小哥订购的也不仅仅是这些，剩下的不乏黄金庆典、夏洛特夫人、格拉汉托马斯，都是容易爆花的品种。 他选高栅栏的原因就是方便月季爬上去，枝条穿插牵引，这样无论在院子里还是院子外，都能看清楚花墙上的花朵。 宅子的花墙则需要钉攀爬网。 房屋的花墙，小哥种的是正红的佛罗伦蒂娜和白色的冰山月季，一红一白交错牵引，直接将宅子外墙盖了起来。 这个季节的月季藤还光秃秃的很难看，但了解花的人已经能想到，等花朵爆开的时候整个花园到底会有多漂亮！ 每天胖子看着吭哧吭哧在建设花园的小哥都非常惊叹。 到底是谁说沉默寡言的人不浪漫，是谁说不爱说话的人就是哑巴木头。 小哥简直要浪漫死了好吗！ 整整一个多月，小哥每天从早到晚都在拾掇自己的大花园，爱尔兰苔藓草已经遍布了整个庭院，绿油油的非常茁壮。 雨村的温度不低，大概十五六度，种下的那些鲜花种子已经开始发芽，连月季藤条都开始发了绿。 花园小路隔绝起来的草坪里，有很多错季绽放的漂亮鲜花。 未来的一年，他们院子里都会长满美丽的花海。 等最后一株花枝移种完，小哥这才缓和了清俊的眉眼。 他想送给初桃的礼物，终于初步完成了。 在他忙碌的时候，纪初桃也没有闲着，农庄的策划案被镇里大力扶持，在上面的帮助下，她的又一家公司顺利开启。 并且小刘也在深思熟虑后，跳槽到了她的新公司，直接被提拔到经理的位置。 她这一个多月，招人、买办公楼，每天都出去跑上跑下。 虽然每一步都很顺利，但是这些还是需要时间的。 村里的方面有村长帮忙，和村民们直接签了三十年的合同，喜来眠附近的草地和林地都是政府管理的，也都以低价租给了纪初桃。 可以说镇外这一大片地，都被她给承包了。 这可算是一大笔钱，镇政高兴坏了，而且建好了拉动经济，那是真的长业绩。 农庄主打的是自然，附近的天鹅养殖场也被纪初桃收购，她和小刘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后，后者简直激动地不能自已。 身为一个热爱建筑的打工人，他最想设计的就是一个完美的建筑。 虽然农庄不算是名垂青史的，但老板说全交给他来设计，还能自己招人。 他那些建筑学院能力强的好友，自己都可以招到公司里来。 而且小刘也发现，老板的运气是真好！ 她刚开了公司要建庄园度假，自己认识的一个很强的建筑队就因为一点事情倒了，他便把人揽到了公司里。 度假庄园的建设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也要一年，这种原生态的时间会缩短不少，但真正投入使用时，也需要一年左右。 “我们主打的就是舒适和本真，让成人感受到宁静，让小孩子感受到童话，让学生放下压力得到治愈，明白吗？” 纪初桃在会议室里，仔细地讲解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功能区你们现在已经了解了，我们的土地足够使用，提供露营踏青，所以都要建成爱丽丝花园的样子，一步一景，出门就能拥抱自然。” “小刘，你现在已经是经理了，设计图做完把预算报给我。”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用心做，在座的都是年轻人，沟通起来也并不费力。 尤其是小刘，两人已经愉快的合作过。 纪初桃开完会就走了，她这个建筑公司没有投入太多钱，暂时不会和其他公司合并到一个集团里，所以最近经常见省内的合作商，时间紧巴巴的。 刚到公司不久就被大老板亲自开会的几个年轻人，在她走了以后，纷纷开始询问起来。 “云鹤，我们大老板也太年轻了吧！而且太漂亮了，我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一个高高瘦瘦的漂亮女孩脸有些红。 她是小刘的同班同学，虽然有能力，但是因为是女孩，总是不被重用，所以小刘把她招了过来。 小刘全名叫刘云鹤，听到她的话也肯定地点了点头。 “咱们老板可是非常强的，好好干，她会重用你，我也是她从原来的公司挖过来的。” “而且我们大老板非常有钱，咱们这回方案好好做着，不愁领不到奖金，或者被人挤走功劳。” 小刘说完，又敲打了他们一番。 “镇上也是大力支持老板的计划，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老板也是因为相信我，才拉了大家一起过来，你们一定不要给我下绊子啊。” 其他几个人赶紧说不会不会。 “那老板这么年轻，结没结婚啊？” 一个长得挺帅的年轻人坦然问道，他是真觉得老板太美了，想追求。 “别想了你，叶景。”小刘白了他一眼。 “我跟你说，老板已经结婚了，而且她老公，帅的没处挑，不像真人的那种帅。” 年轻人遗憾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等下午五点时，纪初桃终于跟几个合作商和建设局的人见完面，有些疲惫的回到家里。 小哥的郁金香已经完全开花了，被他采摘下来做了切花，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纪初桃进门时，他正认真的拾掇郁金香。 村里有个破旧的四轮推车，被小哥重新刷漆填土，全部的郁金香都移植了进去，放在院子里非常漂亮，像走进了莫奈的花园。 “老公！” 看到小哥时，原本有些疲乏的少女立刻变得开心起来。 她小跑了几步，一下扑到小哥的怀里，红唇也不禁上扬。 小哥小心地托着她的身子，怕身上的土沾到老婆干净的衣服上，俩人都忙了一天，好在这种忙碌的生活终于告了一段落。 他放下手套，带着初桃走进屋里。 第225章 旅行 “累不累？” 小哥洗干净手，接了一杯温水放到少女手里，语气带着关切。 纪初桃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然后懒洋洋地窝在小哥怀中，娇滴滴的模样惹人心怜。 “累，不过看到你就不累啦。” 初桃总像是甜言蜜语制造机一样，她坦率诚恳，接受自己的一切，喜欢就会去做，爱他就永远都不计后果，真诚而热烈。 小哥虽然不说，但他心里是常常波动的。 他喜欢这样的初桃，抱着她倚靠着沙发背，心中只余宁静闲适。 “院子都已经弄好了，不然我们去旅游？” 小哥沉思了一会，轻声问道。 再过十天，2016年就要过去了，正好在年前出去旅行一次，去亚布力滑雪。 “好呀。” 纪初桃马上扬起了小脑袋，唇角弯出的弧度很灿烂。 “我这边公司也差不多了，等设计图出来我敲定一下就可以。” 看她这兴奋的表情，小哥就知道小姑娘想出去玩很久了，最近一个多月俩人的确都很忙碌。 连喜来眠都没去几次，一直是吴邪和胖子在营业。 小花和黑瞎子在他过完生日没几天就离开了，去了俄罗斯。 “那买票？” 小哥环住初桃纤细的身子，和她一起看手机旅行软件。 龙岩没有直达哈尔滨的飞机航线，所以他们得去福州机场，车也要开去福州。 “吴邪他们俩呢，咱们一起去哈尔滨跨年好了，店先关几天吧，放个跨年假。” 纪初桃玉白的手指扒拉着手机屏幕，看着上面的机票，红唇一张一合。 “飞机到了就转火车去漠河过圣诞节，跨年前刚好能回到哈尔滨啦。” 她说完扭头看向小哥，双眸闪烁着明媚的光，亮得耀眼。 后者喉结滑动一下，垂眸落在少女精致雪白的脸蛋。 在如此贴近的距离下，那张小脸上都丝毫没有瑕疵，雾色的双眸盗影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小哥不想别的，轻轻捏住那尖尖的下巴，薄唇覆了上去，交换一个湿吻。 “好，要买一下衣服，那边很冷。” 纪初桃舔了舔唇瓣，刚想点头，就又被小哥掐住，呜咽着只能发出娇气的鼻哼。 最近喜来眠在微博上可以说是爆火。 事先是一位无所事事的网友，看到这家店又停业休息以后，翻了翻官博过往的通知，发现十一月的时候，这店里就休息了好几天。 现在十二月不到二十号，竟然又放假了，不禁发出了自己深深的疑惑。 【发现了一家奇怪的农家乐，难道老板不要赚钱的吗？跨年竟然也会放假，还一下放了十多天，连元旦假期都直接放了，这是什么神仙老板？】 广大网友起先还不相信，直到看完了喜来眠的所有微博，发现这人竟然是来真的。 而且最新的一条微博就是放假通知。 【亲爱的新老客人们，喜来眠四位老板要出去旅游跨年，暂停营业，明年一月七八号左右重新开业。】 并且有知道内情的网友，还po出了和纪初桃他们的合照。 配文是喜来眠美貌至极的老板娘和她的极品帅哥老公、及两个冤种兄弟。 网民一看，惊艳的泪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这小姐姐也太美了吧！ 小薛上网看到的时候，还炫耀了一把。 他们纪老板不仅貌美惊人、还嘎嘎有钱，如果是因为她不想上班而关店休息的话，工资考勤都正常发。 他十月上的班，十一月还放了好几天假，工资发的全勤，而且一天都没扣。 这下网友们更加疯狂了，纷纷发文呐喊，想要这样的老板，并且扬言要组团去喜来眠应聘。 不过这些纪初桃他们都不知道，此时四个人已经登上了去漠河的火车。 从哈尔滨到漠河的火车最早一班是下午一点半，中间要历时18个小时，坐到第二天上午八点。 中间可以仔细观赏东北林海雪原的绝美风光，看白晶一般的美丽雾凇。 长白山的温度四人这辈子都忘不了，所以他们提前就穿上了厚厚的衣服。 纪初桃更是掏出了自己在北京买的，长到脚踝的茶色貂皮大衣，毛绒绒的帽子也戴上，手套和鞋子依旧是毛绒绒的。 明明是有些臃肿的穿着，但整个人看着还是那么窈窕纤细。 只不过更加可爱了。 小哥坐在老婆身边，专注地盯着老婆发呆。 车厢里的温度和外面截然不同。 他们订的是一个软卧包厢，刚好四人位置。 吴邪和胖子待不住，出去到处玩耍。 纪初桃就和小哥躺在床上清静地睡觉，没办法，她在车厢里时间长了就会晕车，除非这火车是露天的。 18个小时的旅程，纪初桃只有短短两三个小时清醒，恹恹吃饭时才会欣赏一下窗外的美景。 冬天东北的白昼比较短，大概下午四点多就已经快全黑了。 他们的车厢很安静，一直能休息好，等到达漠河时，四个人都神采奕奕。 来之前，纪初桃看了不少攻略，而且学会了一句东北的俗语——上车饺子下车面。 四人下火车以后就直奔一家面馆，一人吃了一碗东北的大面条。 车是提前预定租好的，车主十分热情地给他们开到了面馆门口。 “大妹子，老弟们，你们就放心开，我都换的最好的雪地胎，肯定不能打滑，这个你们拿着路上吃，咱自己家种的蓝莓晒干的。” 大哥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大盒子蓝莓干。 “吃就完了，这都是好好玩意儿，等你们走，让你们嫂子多装点给带回去。” 大哥热情的要命，毫不允许他们拒绝。 车是纪初桃开的。 要不然她就只能在车上干睡觉，白白浪费旅游机会。 越野车行驶在一望无际的路面上，周围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色，道路两边生长着一棵棵高大的树木。 如今绿意不再，树枝都变成了枯黄一片，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这和绿树常青的雨村完全是两个世界，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丽。 他们第一站要去的是九曲十八弯，这是中国最北边的原生态湿地，额木尔河蜿蜒曲折，如同蛟龙一般盘绕在山间。 行李放在后备箱里，四人带着无人机直接登上八十米高的了望台，静静欣赏着中国最北的壮丽景色。 他们这些年见过的东西太多，到现在为止，已经能平静地享受生活的每一个瞬间，即便是重新冒险也并无所谓。 “真是漂亮啊这小景色。” 胖子操控着无人机飞向湿地上空，游荡一圈，将景色尽收眼底。 “等回去，我把这一路的景色都剪辑成片子，也算我们不枉此行。” 吴邪这回还带着化名关根时期的摄影装备，每个镜头都价值不菲。 来漠河旅游的人还不少，他调整好摄像头，对准小哥和小桃子俩人的背影。 逆着灿烂的阳光，拍下一张般配和谐的背影照。 阳光打在他们身上，就像天神散发着光芒一般。 下了了望台，四人继续出发，往下一站白桦林出发，太阳落山之前，他们要到达今天留宿的地方——北红村。 白桦林也非常漂亮，笔直的树干仿佛要直接深入天空，树枝上的皑皑白雪，让人仿佛进了童话世界。 纪初桃更是像毛绒绒的小鹿一样，在林子里欢脱地穿梭，小哥怕她迷路就跟在后面。 吴邪则一边欣赏，一边兢兢业业地留存照片，胖子一直操控无人机将他们的脚步一一记录下来。 打卡完白桦林，他们去了龙江第一湾，乘坐观光大巴到了乌苏里浅滩。 那里是中国最北点和国界碑，顺着九百多阶的台阶爬上山顶，向下俯瞰时，纪初桃心猛然跳动了一下。 虽然不及当年三圣雪山的十分之一，但那种浩然宽阔的感觉依然让人眼眶发热。 这世间太大了，他们所知所感仍然渺小。 他们几个人的身体素质都很好，上山下山都没费什么力气，一起游览的也有几个人，十分羡慕他们的身体素质。 离开第一湾后，时间就已经到了下午。 漠河四点就进入黑夜，赶在天没黑之前，几人驱车到达了今天的目的地——北红村。 这是中国最北的小村庄。 整个村子有一条大马路，听说这里的村民一半以上都是俄罗斯族的后裔。 村子三面环山，除了东北村庄的烟火气息，还穿插着异域的俄罗斯风情。 很多居民家前面都摆放着两个巨大的俄罗斯套娃，这里的建筑很多都是木式房屋，不知道里面是怎么保暖的。 接待纪初桃他们的是一位混血大娘，长得很高大结实，笑声也热情爽朗。 据说大娘的爸爸是俄罗斯人，不过说出的话却是一口东北口音。 大娘对纪初桃长得比洋娃娃还精致的模样非常喜欢，特意给他们住了家里新盖的几个房间，里面是东北特色的炕头。 大娘说这是电热炕。 窗户都用塑料膜紧紧地包了起来，一点风都钻不进来，屋里二十几度，没一会纪初桃就烤得浑身发热。 他们要在北红村待两个晚上，圣诞节当天再前往北极村。 “终于暖和啦，这土炕也太热了吧！” 纪初桃第一次睡炕是和小哥一起去山东夹喇嘛，也就是七星鲁王宫那回。 但那时候炕没这么热，现在她伸手摸了摸，都直烫手。 少女只伸手在被子下面捂了一会儿，雪白的小手就变得一片通红。 小哥握住她的手搓了搓，试图缓和一点温度。 “没事啦，不痛的。” 纪初桃灿烂一笑，但下一秒嫩红色的小嘴就是一瘪。 “但是我饿了。” 小哥无奈地捏了一把她的小手，从行李箱中拿出来之前塑封好的牛肉干打开，塞到老婆的手里。 “先吃一点，垫一垫肚子。” 第226章 北红村 纪初桃手里捏着牛肉干，坐在热乎乎的炕沿，慢条斯理地吃，小腿还一晃一晃的。 晚上他们要出去看星空，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极光。 小哥则在准备暖宝宝贴，他的小姑娘怕冷，晚上出门的准备得做好。 两人正在聊天时，韩大娘招呼他们出去点菜。 外面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天空中一块云彩都没有，昏暗、干净又整洁。 “来小纪，大娘解冻的冻梨冻柿子都好了，你边吃边看。” 韩大娘看纪初桃就像看自己女儿似的，稀罕得不得了。 少女礼貌地笑着道谢，也好奇地看着装在盆里的黑色梨子和红色的大柿子，看向小哥的目光有些无措。 这东西黑黢黢的，怎么吃啊？ 小哥接到老婆求助的眼神，抿起的嘴唇轻轻翘了下。 拿起一个冻梨，要了一个碟子和水果刀，切成一块一块以后推到少女面前。 胖子和吴邪也憋着笑，脸色都有点红。 纪初桃全部注意力都在奇奇怪怪的冻梨上，小哥切好后她就拿牙签扎了一块，试探性地送到嘴里。 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冻梨清甜可口，还真好吃！ 看见她喜欢，韩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又给她多放了几个。 干吃冻梨也不行，填不饱肚子，才吃了半个，纪初桃就开始研究菜单。 “韩大娘，那我们要这几个吧，蒜泥血肠、锅包肉、雪衣豆沙、杀猪菜、得莫利炖鱼，再来一个大拉皮。” “主食就要玉米饼子和这个……粘豆包，粘豆包是年糕做的吗？” 纪初桃疑惑地皱起眉头。 原谅她从来没吃过，长白山之行那次他们根本来不及吃什么东西。 “粘豆包啊，是玉米面儿做的，也有白米面儿做的，大娘两种都给你整一点儿，炖鱼可是我的拿手好菜，不过小纪啊，你们点这么多能吃完吗？可别浪费啊。” 虽然赚钱是赚钱，但是韩大娘可见不得浪费粮食。 纪初桃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眨巴了两下妩媚的眼眸，看向韩大娘问道。 “大娘，我们四个人，六个菜多吗？” 一人一盘半，应该不多吧，在雨村他们都是一人两盘算的。 胖子这时终于憋不住笑，扑哧一下乐了出来，一众人都看向他。 “天仙儿啊，北红村可是真东北，不比杭州和福建，咱们真点六个菜，肯定吃不完。” 大娘也忙不迭点头。 “你们一人一个菜还行，咱家菜码大。” 说着，还用手大概比量了一下。 纪初桃看到韩大娘用手比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括号，惊讶地眼睛瞪得溜圆。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一盘菜怎么可以比她的头还大？ “这样吧小纪，你就别点蒜泥血肠了，杀猪菜里就有血肠，拉皮也别点了，四个菜够你们吃了，大娘送你一个小凉菜，咋样？” 韩大娘爽朗地笑了一声。 这丫头她是越看越喜欢，可真是太漂亮了。 纪初桃不知道这里菜给人的震撼，只能点点头，甜甜地对着韩大娘笑了一下。 “谢谢大娘，那就按您说的做吧。” 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小姑娘集中精神开了一路的车，这时候稍微有点犯困。 整个农家乐民宿就韩大娘和她丈夫，游客还没那么多，所以他们俩忙的过来。 除了纪初桃他们几个，还有一伙驴友，是两个小姑娘两个小伙子，也住在韩大娘家。 不过他们住的是老房间，设备设施都不怎么新，也没有她和小哥住的暖和。 少女雪白纤细的手捂着红唇打了个哈欠，没什么精气神儿地靠在小哥怀里。 小哥轻轻顺了几下她的长发，随后带着她回了房间。 民宿的被子是非常具有东北乡村特色的大花被，炕上还放着一张木头桌子，桌上摆了些瓜子糖块，还有白白胖胖的花生。 纪初桃脱掉毛毛鞋趴在炕上，暖烘烘的炕蒸得她昏昏欲睡。 小哥一直牵着她的手，直到她睡着时也没有松开。 韩大娘提前就说过，晚饭在六点钟左右吃，所以吴邪和胖子放心地在村子里转悠起来，而另外的小夫妻俩则是懒洋洋地睡了一觉。 东北黑夜降临的时候，那种寒冷可不是简单口头说说而已，尤其是漠河，中国最北的地方。 夜晚外面零下三十度都是正常温度。 吴邪和胖子裹得和熊一样，才没被冻透，不过回来的时候，眼睫、眉毛都已经结出冰霜。 韩大娘在六点左右就把他们的菜全部一个一个端了过来。 纪初桃穿好衣服出来吃饭，看到那些个大盆，虽然做好了准备，但依旧为东北菜的菜码咂舌。 真的是用盆在装菜啊，尤其是那个得莫利炖鱼。 北红村吃一次鱼是很不容易的，而且价格非常贵，三四十一斤，他们这条冷水鱼更贵，一条硕大的鱼做下来就花了将近两百块。 得莫利炖鱼也是东北名菜，有一百多年的历史，里面搭配了红薯粉和豆腐，撒了香菜碎，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杀猪菜里面是酸菜、五花肉和血肠，闻着也特别香，东北的酸菜和南方的也不同。 还有酸甜刺鼻的锅包肉，雪白绵软的雪衣豆沙。 纪初桃摩挲了两下手指，觉得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动筷啦动筷啦，我好饿！” 韩大娘赠送了一盘家常凉菜，菜上齐以后，少女率先夹起一块血肠，蘸上蒜泥往嘴里一送，血肠入口滑嫩弹牙，带着调料的香味，非常美味。 “好吃！” 纪初桃被香的眯起了眼睛。 其他三个大男人见状，也开始大快朵颐，他们中午就没有吃东西，现在都饿坏了。 韩大娘还没送粘豆包，等她端着盘子送上来时，看到四个孩子吃的这么香，虚荣心立刻就被满足了，笑容满面地将粘豆包放在桌子上。 “来孩子们，粘豆包，这碗白糖给你们，粘豆包得蘸白糖吃，慢慢吃啊。” 纪初桃点点头，随后夹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黄米粘豆包，她蘸了一下白糖，确认不烫舌头以后直接咬了一口。 嚼了两下以后，少女的眉心蹙了起来，她又努力动了动红唇，小脸都憋的有点红了。 她的牙被粘住了…… 小哥不着痕迹看了好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纪初桃雪白娇美的脸蛋儿泛着粉红，偷偷拧了小哥的腰一把。 坏蛋，竟然还笑她！ 被掐了的小哥立刻正了下神色，给老婆夹了一块鱼肉，声音带着安抚。 “这个好吃。” 一顿饭吃完，四个人额头都冒了一层薄汗，热气腾腾的菜被吃了个七七八八。 有韩大娘的提醒，他们的确没浪费粮食，但也吃的肚子鼓鼓。 “等晚上我们出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看到极光啊！” 吃饱喝足以后，纪初桃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吴邪和胖子瘫在炕上，完全动弹不了，他们两个吃了太多，肚子都快炸了。 “我觉得吧天仙儿，要是我们自己去的话，那肯定就看不到极光，但是有你在，我觉得可以试一试，你这运气贼好了。” 胖子估摸了一下，表示自己非常赞同。 极光是完全看运气的东西，在北极和挪威还能比较常见，但是漠河吧，真得是祖坟冒青烟才能见到。 吴邪和胖子的想法完全相同。 什么他都可以不信，但是小桃子的运气不能不信。 “小桃子，我也觉得可以去看看，几点去？” 小哥则是揽着少女的肩，两人躺在桌子的另一侧炕上，他也有点吃撑了。 纪初桃把玩着小哥的手指，想了一下。 “那就晚上十点吧，十点到凌晨两点，是极光最有可能出现的时候，不过那时也是最冷的，咱们得穿的厚厚的。” 韩大娘拿着四瓶蓝莓果汁过来时，正好听到她说这话。 “怎么了小纪，穿厚干啥去？来，蓝莓果汁送你们喝，都我们这边的特产。” 纪初桃忙起身接过来，跟大娘道了谢，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他们想晚上去看极光的事儿。 后者听完，惊讶地瞪大眼睛。 “呀，那你们可不一定能看到啊，咱这的本地人都很少能看到，十来年才可能有那么一两次。” “看不着也没事，咱们这星星也好看，你们年轻人不都爱整那个什么拍照吗，可以拍拍照。” “对了，大娘是来跟你们说明天有冬捕，早上去，你们要不要去看，咱家你大爷就是弄这个的。” 冬捕是东北特有的冬季活动，也是一种古老的渔猎文化，其中以查干淖尔冬捕最为着名。 冬捕从下网、打眼、走杆、拉网、出鱼，每一个环节、工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而且查干淖尔冬捕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非遗文化。 当然北红村没有那么大型的冬捕活动，只是会在额木尔河支流上打出一个洞来，下渔网进去捕鱼，能不能捕上来、捕上来的有多大，这都是看运气的。 所以北红村冬天吃鱼才那么贵，不过冷水鱼肉质更加鲜美，又没有土腥味这是真的。 “可以啊韩大娘，明天几点，到时候我们跟着去看看。” 纪初桃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来这儿不就是玩的嘛，有热闹必须凑一凑。 约定明天早上八点去打冰洞冬捕以后，韩大娘才放下蓝莓汁走了。 纪初桃和小哥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距离晚上十点还早呢，他们各自准备东西，等晚上时间到了再一起出门。 两人躺在暖烘烘的炕上，面对面相拥。 突然，纪初桃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们都走了，花园可怎么办呀？” 小哥一愣，似乎没想到初桃担心这事，轻轻摸摸她的头。 “放心，林六人会帮忙定时去浇水的。” 一听林六人的名字，少女放下心来，小脸往小哥胸口蹭了蹭。 “他的日子应该也不多了吧。” 男人的抚着她头发的手停都没停，声音淡淡说道。 “他已经活的很久了。” 第229章 冰雕 来到哈尔滨的第一餐，他们吃的是东北烧烤。 一家据说是到了哈尔滨就必吃的烧烤，本地人都知道这家。 门牌不是很大，开在一个居民楼下面，大门也十分简陋，有点像老理发店的木头镶玻璃门，不过排队的人的确很多。 他们家的生蚝足足有纪初桃一个手那么大，蒜蓉做的麻辣鲜香，肉质又鲜嫩多汁。 肉串都带着一股特有的炭香味，蒜苔羊排也特别好吃。 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的纪初桃敞开肚皮，光她自己一个人就吃了五个大生蚝，一盘鲜扇贝，一只大牛蛙。 胖子看小哥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这天仙儿晚上是要吃人啊！ 于是趁他们天仙儿出门买预调酒的时候，他跟小哥说了一句非常惊世骇俗的话，惹得后者一直死死地盯着那些生蚝壳。 等纪初桃回来的时候，发现小哥餐盘前堆了好几个大生蚝壳。 她也没在意，只以为这里的东西新鲜好吃，张起灵想吃。 “给你们看我新学习的快速调酒法。” 她用在网络上学到的新配方，兴奋拿出来在超市买的朗姆酒，兑上可乐一人调配一大杯自由古巴。 可乐朗姆酒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她没忍住就多喝了两杯，没想到后劲儿大得要命。 等烧烤吃完以后，纪初桃整个人都已经烧红了，走路都走不成直线。 最后还是小哥把她给抱回去的，但回去以后两人直到凌晨才睡下来。 不知道胖子和小哥说了什么，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化身打桩机器。 任凭纪初桃怎么哭喊都不撒手，闹腾得她最后酒醒了，发了脾气，后半夜才抽泣着在小哥怀里睡下。 当然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明明真正开头的人是她，最后却娇气地不要，补充了不少生蚝精华的健壮小哥有苦难言。 但这都是闺房之乐，不足以为外人道。 跨年当天，纪初桃一觉睡到了下午，小哥也没起床。 作为两个身心健康的成年男人，尤其是昨晚说了坏话的胖子，非常自觉地和吴邪一起结伴出去玩，把小哥他俩留在了酒店。 下午一点的时候，纪初桃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可也买了冰雪大世界白天的票，得去欣赏一下冰雕艺术，还有雪地卡丁车也要玩！ “穿那个嘛，这个太厚了，行动不便，我想要开卡丁车！” 少女不满地拧了拧身子，精致的小眉头紧紧蹙着。 小哥也抿着唇瓣，手里捏着一条超厚的加绒打底裤，语气有些严肃。 “不行，就穿这个。” 纪初桃瘪着小嘴，非常不乐意，小哥轻轻叹了口气，将少女搂在怀中，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听话，很冷。” 没办法，外面的确冷得能冻掉人的手指头。 最后纪初桃在小哥的“监视”下，还是穿上了最厚的一条打底裤，袜子下面还被小哥粘上暖宝宝贴，外套也变成了方便行动的冲锋衣羽绒服。 以至于真正开始玩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脚底板热得发汗。 而冰雪大世界的冰雕不愧是最艺术的体现，所有各型各样的冰雕在阳光下反射着璀璨的金光，走进晶莹剔透的冰块雕成的巨大建筑，就像不小心进入了冰雪童话。 “好漂亮啊！” 纪初桃像脱缰的小马一样，兴奋地到处乱跑。 吴邪和胖子也都是第一次看这种壮丽的景象，戴着棉手套摆弄着相机和无人机，很多游人都以为他们是什么专业的旅游宣传记者。 小哥倒不是那么惊讶，能让他过于激动的东西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了。 而且他和初桃在喜马拉雅雪山上见过更壮美的天然冰川。 不过有时候人工打造的艺术也是一种雄丽，小哥也不扫兴，跟着初桃在园区里走走停停，一边给她凹造型拍照，一边到处观赏着这些美丽的冰雕建筑。 等把冰雕全部逛完一遍，两人重新找到吴邪和胖子。 “吴邪、胖子，别玩了，快和我们去坐大滑梯！” 纪初桃招呼着玩的不亦乐乎的两个人，和小哥牵手快速往大滑梯那里跑。 冰雪大世界一直是冰城的特色，一点点从小变大，开了很多年。 近几年冰雪世界越来越完善，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园区面积越来越大，开设了很多新的项目。 几百米长的大滑梯，纪初桃他们几乎一上去就排到了队，四个人都分到了一个大红塑料盆，用来当方向盘。 门票当中就有一次大滑梯的票价，算是免费玩。 小哥给老婆戴上保暖的口罩，围巾也缠得更紧了一些，等他们四个都坐好时，工作人员直接一推后心，将他们从滑梯上推了下去。 纪初桃兴奋地心怦怦乱跳，出发大概四五十米的时候，速度越来越快，她也开心地瞪大眼睛。 滑滑梯的速度并没有骑机车快，但是两种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拉着手里的绳子，塑料盆好像要飞起来了一样。 配上那张精致昳丽的脸，硬是把塑料盆做出了劳斯莱斯的感觉！ 四人里唯一的小姑娘一声不吭，实际上兴奋不已，而吴邪和胖子则是一顿鬼吼鬼叫。 “卧槽！天真！胖爷要飞了！！” “死胖子，你太沉了，速度才比我们还要快，我靠！我也要飞了！！” 小哥则是无言地表示这种速度不算什么。 两侧晶莹剔透的冰壁透过一层阳光，折射出彩色的光芒。 等纪初桃到达尽头时，小哥已经站在她的滑道上等待，塑料盆以一个慢刹速度停了下来。 小哥直接走上前自然地将她从盆里抱了出来，毫不掩饰的亲昵恩爱引得周围的游客和工作人员一阵瞩目。 这小伙子长得真帅啊！ 小姑娘也好看！ 除了大滑梯以外，纪初桃还约到了雪花摩天轮。 粉色的爱情主题包厢，还装点了漂亮的玫瑰花，随着车厢的缓缓上升，整个园区的景色都可以包揽眼下。 吴邪和胖子没跟他们一起，跑去了另外的豪华主题车厢。 车厢失重的那一瞬间，纪初桃心跳本能地加快，握住了小哥的手。 疯玩了那么久，现在才算是安静下来一会。 两人依偎在一起，静静地看着玻璃窗外的浩瀚景色。 她不知道摩天轮有什么传说，或许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因为永生的陪伴已经是他们彼此无言的承诺。 整圈摩天轮一共坐了二十分钟，等下来以后，他们又毫不疲惫地前往速度与激情的雪地卡丁车！ “最后一名承担今天的夜宵，配这边最好喝的酒，怎么样！” 少女露出一个挑衅似的笑容，戴着皮手套的纤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酷得随手一拍就是杂志封面。 小哥、吴邪和胖子也一人一辆车。 前两个都很潇洒帅气，唯独胖子肌肉群太大，瞅着车里有点拥挤，但最爱玩的就是他。 “成啊，今天胖爷我肯定是第一名，那就让天真请客好啦。” 胖子嘿嘿一笑。 “咱俩谁买单还不一定呢，我肯定赢你，你个胖子。” 吴邪扬了扬眉，而后又看向小哥，心想没准今天是小哥请客呢。 小哥还从来没开过车呢，他肯定不会！ 被吴邪心里唱衰的小哥气定神闲，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波动，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名次会垫底。 帅哥美女的组合一向是最养眼的，连带着他们之中的胖子，颜值也提高不少。 其实胖子也不丑，只是年纪大了些，身材也比较魁梧，但实际上他的人格魅力是铁三角里最大的，小哥除了老婆以外所有女孩都无视，吴邪更是个木头。 只有胖子粗中有细，又是个表面吊儿郎当、内心非常温暖的暖男，所以往往接触过的女孩就会喜欢上他。 “我帮你们计时，第一个跑完三圈的就是第一名！” 卡丁车这里的年轻教练也添了一脚，他就爱看帅哥美女内斗！ 纪初桃点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 上赛道以后，他们几个刚好就在前面，同时也避免了站位的不公平。 等教练开始计时，纪初桃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雪地开卡丁车比正常路面要滑很多，第一个转弯时她还没有掌握好最佳角度，导致后轮往一边滑了一下。 没想到这时候紧追在她后面的竟然是小哥！ 纪初桃加速的同时还惊讶地用余光看了一眼小哥，一边尖叫。 “啊——张起灵，你怎么追地我这么近！！！” 被老婆点到名字，小哥微微一扬眉，脚下的油门踩的更紧了一些。 吴邪和胖子开这种雪路不太适应。 尤其是吴邪，不过他有些沙漠开车的经验，跟胖子算是不分伯仲。 纪初桃此时已经成为胜负欲的奴隶，每一次拐弯的时候都在记录角度和经验，凭借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每个拐弯都会不断调整，一直稳居第一名。 但小哥的速度也非常快，紧追在老婆的车后，而且操作起来还游刃有余，似乎没有发全力。 两圈跑下来，胖子和吴邪也掌握了一点诀窍，慢慢撵了上去。 四人冒过的险可不仅仅在这么一小片雪地，很快就将车速提到最高。 最后一圈时，纪初桃油门直踩到底，防滑车轮在雪地上直接掀起一片白色的雪烟，把几个在后面玩的游客都套圈超了过去！ 整个车速飙得飞起，连旁观的教练都有一种她是在贴地飞行的感觉。 但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个美女的男朋友。 看着沉默内敛的帅气男人，竟然车速也那么快，完全不输给那个美女，以他的角度去看，那帅哥完全能超过去。 这就是爱情啊！ 教练啧了一声，重新燃起对甜蜜爱情的渴望。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纪初桃一举冲破终点，惯性滑出去二十几米以后才停了下来。 她从车上下来，开心地尖叫着扑到小哥怀里。 “我第一啦！老公，我厉不厉害！！” 小哥嘴角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非常从容地一把将初桃抱住，往上颠了颠，语气柔和。 “厉害。” 纪初桃还没从飙车的兴奋劲儿中脱离出来，胳膊环在小哥的脖颈，红唇撅起，低头重重亲在他的嘴唇上！ 周围的人见状，都露出善意的笑容。 冷冬里看别人谈恋爱，可真美好！ 第227章 极光 夜晚的北红村寂静无声，温度似乎静止在了二十三度。 虽然空气冷得呼口气就变成白雾，但由于没有一点风丝，实际上也并不难捱。 纪初桃整个人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寸皮肤都没露出来，只有一双忽闪妩媚的眼睛在外面。 浑身都毛茸茸的，一点都不冷。 小哥他们也穿的很严实，手上戴着手套，穿着又厚又长的羽绒服。 夜晚降临，北红村的大部分村民都已经熄了灯。 天空中一片云彩都没有，蓝黑色的苍穹如同绸布一样，上面星星点点缀满了亮光。 这里的夜晚也并不黑暗，反而透露着隐隐绰绰的光芒。 他们来到村子最东边的哨塔台，吴邪架起拍摄设备，纪初桃拉着小哥的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群星璀璨的天空。 那不是一颗一颗单独璀璨的星星，而是无数颗星星组成的无比绚烂的银河。 “天仙儿，快看，流星！流星嘿。” 忽然，胖子大叫着指着天边划过的一条星带。 纪初桃顺着他的手望过去。 果然，天空中不时就会划过一道白光，一闪即逝。 少女口罩下的红唇忍不住弯了起来，对眼前浩瀚无垠的星河惊叹。 “好漂亮。” 小哥以前喜欢看天空，天空是纯净的，不会被丑陋的人心污染，后来他和初桃相遇以后，他喜欢看着初桃，感受自己澎湃的心跳。 天空仍然是美丽的，在这种极度安静的状态下，星河鹭起、永恒不变。 吴邪调整好摄影机以后，和胖子肩搂肩，开始欣赏这璀璨无垠的星空。 在这片寒冬的土地上，他们四个人形成一方世界，看的是北红村的银河，心中所念的是过去数余年的人生。 不知过了多久，纪初桃忽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噼啪声，过于寂静的夜晚让这种声音听起来尤为明显。 她的目光在天空中搜寻起来，不过两分钟，天边突然就出现了一抹绿光。 这光很小，边缘带着一点粉色，却让少女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吴邪吴邪，摄影机，我们能看到极光了！” 甫一听到小桃子的话，吴邪就赶紧调整摄影机。 似乎是为了映衬少女的话，天空中那抹绿光像是一团火焰一样，在空中炸裂开来。 炫目至极的绿色，柔和绚烂的粉色，两种颜色像颜料掉进了水中，迅速在天边蔓延。 华丽至极的光幕让四个人无一不是震惊，这是大自然赋予的奇迹。 然而此时，天空中的绿光又开始变换，过渡成鲜艳的黄绿色、粉紫色的射光，耀眼夺目。 很快，整个极光就覆盖在了这片天空之中，不断地变换着颜色。 橙色、蓝色、紫色，每一种颜色都是绚烂至极，这亿万分之一的极光爆发，没有人想到会在这一天发生在这里。 纪初桃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夺目耀眼的极光，苍白的话语完全表达不出它一丁点的美丽。 在极光的照耀下，他们的周围亮如白昼，雪地上清晰地映射出四人的影子。 村里人很快也被外面的状况吸引出门，多年没见过极光的人们都非常兴奋，裹得严严实实一起出来看极光。 纪初桃摘下自己的口罩，转身面向小哥。 在这样极致美丽的景观下，她说不出什么话，只是想紧紧的抱住她的张起灵。 小哥也垂眸望向他的小姑娘，伸手摘掉口罩，在少女还没动作之前，忽然低头吻住了她水红色的唇瓣。 雪地上，两人的影子缱绻缠绵，在绚丽的极光之下，在胖子的摄像头之中，定格永恒。 纪初桃愈发红嫩的唇瓣轻轻掀起一个弧度。 这片极光风暴是她的神送给他们的礼物，是独属于神明的浪漫。 她听到了。 这场极光直接持续了三个小时，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国内爆发如此长时间和数十种颜色的极光。 吴邪有幸拍到了全过程，直到回去的时候，都激动地睡不着觉。 纪初桃则是窝在小哥怀里，在热乎乎的炕上睡得香极了。 第二天，韩大娘还意犹未尽的跟他们聊天，说好久都没见过极光了，上一次见还是十来年以前。 “大娘，你要是把我们天仙儿留这儿，没准儿天天都能见到。” 胖子喝了口碴子粥，忍不住嘴欠道。 韩大娘爽朗一笑，高兴地又给他们添了一盘拌菜。 吃完早饭，她还给四人弄了杯热水。 “往常来这儿的人都喜欢在外面泼水，你们也去试试，咱们这热水一泼出去就成水汽了，弄个拍照啥的。” 纪初桃没体验过，嚷着小哥一会儿记得要给她拍照，就兴奋地端着杯子到大娘家的大院子里。 按照韩大娘教的方法，像小鹿一样轻盈地跳起，胳膊抡起一个圆弧。 热水接触到寒冷的空气，瞬间就化成一道道白烟，映衬地少女像来自仙境一般。 小哥看着手机里放慢的视频，心跳又快了几拍。 体验完东北的泼水成冰，纪初桃他们四个非常社死地被马拉的雪橇在村子里转了一大圈。 最重要的是，她和小哥的脸长得比画还要好看，引来了一大帮子村民的关注。 还有非常社牛的村民，直接跑去韩大娘家里围观。 不过这个雪橇还是有点意思的，拉雪橇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睫毛上还挂着白色的冰霜，眼睛又大又亮，看得出是被精心养护的。 纪初桃看着油光水滑的马，忽然又跟小哥说了一句。 “老公，我想去草原骑马。” 小哥没反应过来初桃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等看到她眼神直直地盯着那匹马以后明白过来，他隔着手套捏了捏老婆的小手，轻声道。 “七月是草原骑马的季节。” 少女扬起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她就知道无论说什么，张起灵都会毫无条件的答应她，就像自己也会支持他一样。 冬捕就在冰面上进行，韩大娘的老公姓李，长得也很高大，虽然已经将近六十了，但身体十分硬朗。 “小纪啊，你们可别乱跑，这条江有一半是俄罗斯的，咱们不能越国界。” 李大爷认真嘱咐。 这孩子他看着也喜欢，说话的时候比平常还和颜悦色。 打冰洞需要先清理出一块冰面，吴邪和胖子觉得稀奇，就一起帮忙，很快就清理出了一个不到半米的冰面。 这里的冰层很厚，几吨的车在冰面上都不会有丝毫的开裂，所以，在冰面时实际上是很安全的。 开洞有专业的设备，是一个螺旋形的电钻。 李大爷常年冬天捕鱼，没一会就把洞口打好了，河底的水猛然涌出来，还带着一点热气儿。 小哥紧紧拉住老婆的手，避免她一激动滑倒，掉进洞里那可就遭罪了。 李大爷把渔网扔进去，这个网下去以后，少说得等三四个小时，趁着时间，他们在冰上进行了愉快地玩耍。 附近就有一个哨所，也是真正意义上中国最北的一个村子，紧邻俄罗斯边界线，一步之遥。 大概一个小时不到，李大爷就感觉到手里的网子忽然有了很大动静，他拧了一下眉头有点惊讶。 不会吧，这么快就上鱼了？ 纪初桃也跑到冰洞洞口来，看着李大爷用力把渔网往上拉，胖子也帮了一把，没想到这网还挺沉。 等全都拉上来的时候，本地的李大爷都惊讶了。 “哎呀妈呀，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小时就上这么多鱼的时候，今天这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 渔网里面竟然一下子带上来二十多条鱼，个头还都不小。 尤其是有个红色的鲤鱼，纪初桃特别喜欢，跟大爷买了红鲤鱼，准备回去再让韩大娘打个鱼火锅吃。 中午他们吃了东北大拉皮、鱼肉火锅、还有农家一锅出，里面的南瓜和土豆软糯入味得感人，玉米做的也非常香。 韩大娘还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个平安夜的苹果。 作为回礼，纪初桃买了村里超市所有的烟花，在平安夜里，送了他们最漂亮的烟火表演。 临走的时候，大娘还非常不舍。 圣诞节当天，四人就住进了北极村的民宿。 民宿的老板是一个河北衡水人，据说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开一家民宿叫悠然山居。 相比北红村的传统古朴，北极村就显得商业化了许多，差不多就是一个大型的村庄景点。 纪初桃提前就订好了房间，他们的房间在三楼，带着一个大大的露台，可以看到北极广场和黑龙江。 吴邪和胖子就在他们俩隔壁，也是个家庭房。 屋子里非常温暖，墙上就是热气腾腾的暖气，纪初桃根本不敢摸，隔着毛皮手套都感觉到热，用手去碰的话肯定会烫红。 北极村的任意一个地方都有着“中国最北”的标签，最北邮局、最北小学、最北银行、最北超市，超市里的老板很多都是混血。 民宿的老板非常热心地给他们介绍了一下附近能够游玩的地方，而且据说圣诞节的时候，圣诞村晚上会有篝火晚会，大部分村里的居民都会去玩一玩。 去圣诞村是下午的行程，纪初桃点完中午的菜后，就开车带着三人先去了路上的鄂温克驯鹿园。 她要去喂驯鹿！ 夜晚的北红村寂静无声，温度似乎静止在了二十三度。 虽然空气冷得呼口气就变成白雾，但由于没有一点风丝，实际上也并不难捱。 纪初桃整个人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寸皮肤都没露出来，只有一双忽闪妩媚的眼睛在外面。 浑身都毛茸茸的，一点都不冷。 小哥他们也穿的很严实，手上戴着手套，穿着又厚又长的羽绒服。 夜晚降临，北红村的大部分村民都已经熄了灯。 天空中一片云彩都没有，蓝黑色的苍穹如同绸布一样，上面星星点点缀满了亮光。 这里的夜晚也并不黑暗，反而透露着隐隐绰绰的光芒。 他们来到村子最东边的哨塔台，吴邪架起拍摄设备，纪初桃拉着小哥的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群星璀璨的天空。 那不是一颗一颗单独璀璨的星星，而是无数颗星星组成的无比绚烂的银河。 “天仙儿，快看，流星！流星嘿。” 忽然，胖子大叫着指着天边划过的一条星带。 纪初桃顺着他的手望过去。 果然，天空中不时就会划过一道白光，一闪即逝。 少女口罩下的红唇忍不住弯了起来，对眼前浩瀚无垠的星河惊叹。 “好漂亮。” 小哥以前喜欢看天空，天空是纯净的，不会被丑陋的人心污染，后来他和初桃相遇以后，他喜欢看着初桃，感受自己澎湃的心跳。 天空仍然是美丽的，在这种极度安静的状态下，星河鹭起、永恒不变。 吴邪调整好摄影机以后，和胖子肩搂肩，开始欣赏这璀璨无垠的星空。 在这片寒冬的土地上，他们四个人形成一方世界，看的是北红村的银河，心中所念的是过去数余年的人生。 不知过了多久，纪初桃忽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噼啪声，过于寂静的夜晚让这种声音听起来尤为明显。 她的目光在天空中搜寻起来，不过两分钟，天边突然就出现了一抹绿光。 这光很小，边缘带着一点粉色，却让少女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吴邪吴邪，摄影机，我们能看到极光了！” 甫一听到小桃子的话，吴邪就赶紧调整摄影机。 似乎是为了映衬少女的话，天空中那抹绿光像是一团火焰一样，在空中炸裂开来。 炫目至极的绿色，柔和绚烂的粉色，两种颜色像颜料掉进了水中，迅速在天边蔓延。 华丽至极的光幕让四个人无一不是震惊，这是大自然赋予的奇迹。 然而此时，天空中的绿光又开始变换，过渡成鲜艳的黄绿色、粉紫色的射光，耀眼夺目。 很快，整个极光就覆盖在了这片天空之中，不断地变换着颜色。 橙色、蓝色、紫色，每一种颜色都是绚烂至极，这亿万分之一的极光爆发，没有人想到会在这一天发生在这里。 纪初桃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夺目耀眼的极光，苍白的话语完全表达不出它一丁点的美丽。 在极光的照耀下，他们的周围亮如白昼，雪地上清晰地映射出四人的影子。 村里人很快也被外面的状况吸引出门，多年没见过极光的人们都非常兴奋，裹得严严实实一起出来看极光。 纪初桃摘下自己的口罩，转身面向小哥。 在这样极致美丽的景观下，她说不出什么话，只是想紧紧的抱住她的张起灵。 小哥也垂眸望向他的小姑娘，伸手摘掉口罩，在少女还没动作之前，忽然低头吻住了她水红色的唇瓣。 雪地上，两人的影子缱绻缠绵，在绚丽的极光之下，在胖子的摄像头之中，定格永恒。 纪初桃愈发红嫩的唇瓣轻轻掀起一个弧度。 这片极光风暴是她的神送给他们的礼物，是独属于神明的浪漫。 她听到了。 这场极光直接持续了三个小时，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国内爆发如此长时间和数十种颜色的极光。 吴邪有幸拍到了全过程，直到回去的时候，都激动地睡不着觉。 纪初桃则是窝在小哥怀里，在热乎乎的炕上睡得香极了。 第二天，韩大娘还意犹未尽的跟他们聊天，说好久都没见过极光了，上一次见还是十来年以前。 “大娘，你要是把我们天仙儿留这儿，没准儿天天都能见到。” 胖子喝了口碴子粥，忍不住嘴欠道。 韩大娘爽朗一笑，高兴地又给他们添了一盘拌菜。 吃完早饭，她还给四人弄了杯热水。 “往常来这儿的人都喜欢在外面泼水，你们也去试试，咱们这热水一泼出去就成水汽了，弄个拍照啥的。” 纪初桃没体验过，嚷着小哥一会儿记得要给她拍照，就兴奋地端着杯子到大娘家的大院子里。 按照韩大娘教的方法，像小鹿一样轻盈地跳起，胳膊抡起一个圆弧。 热水接触到寒冷的空气，瞬间就化成一道道白烟，映衬地少女像来自仙境一般。 小哥看着手机里放慢的视频，心跳又快了几拍。 体验完东北的泼水成冰，纪初桃他们四个非常社死地被马拉的雪橇在村子里转了一大圈。 最重要的是，她和小哥的脸长得比画还要好看，引来了一大帮子村民的关注。 还有非常社牛的村民，直接跑去韩大娘家里围观。 不过这个雪橇还是有点意思的，拉雪橇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睫毛上还挂着白色的冰霜，眼睛又大又亮，看得出是被精心养护的。 纪初桃看着油光水滑的马，忽然又跟小哥说了一句。 “老公，我想去草原骑马。” 小哥没反应过来初桃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等看到她眼神直直地盯着那匹马以后明白过来，他隔着手套捏了捏老婆的小手，轻声道。 “七月是草原骑马的季节。” 少女扬起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她就知道无论说什么，张起灵都会毫无条件的答应她，就像自己也会支持他一样。 冬捕就在冰面上进行，韩大娘的老公姓李，长得也很高大，虽然已经将近六十了，但身体十分硬朗。 “小纪啊，你们可别乱跑，这条江有一半是俄罗斯的，咱们不能越国界。” 李大爷认真嘱咐。 这孩子他看着也喜欢，说话的时候比平常还和颜悦色。 打冰洞需要先清理出一块冰面，吴邪和胖子觉得稀奇，就一起帮忙，很快就清理出了一个不到半米的冰面。 这里的冰层很厚，几吨的车在冰面上都不会有丝毫的开裂，所以，在冰面时实际上是很安全的。 开洞有专业的设备，是一个螺旋形的电钻。 李大爷常年冬天捕鱼，没一会就把洞口打好了，河底的水猛然涌出来，还带着一点热气儿。 小哥紧紧拉住老婆的手，避免她一激动滑倒，掉进洞里那可就遭罪了。 李大爷把渔网扔进去，这个网下去以后，少说得等三四个小时，趁着时间，他们在冰上进行了愉快地玩耍。 附近就有一个哨所，也是真正意义上中国最北的一个村子，紧邻俄罗斯边界线，一步之遥。 大概一个小时不到，李大爷就感觉到手里的网子忽然有了很大动静，他拧了一下眉头有点惊讶。 不会吧，这么快就上鱼了？ 纪初桃也跑到冰洞洞口来，看着李大爷用力把渔网往上拉，胖子也帮了一把，没想到这网还挺沉。 等全都拉上来的时候，本地的李大爷都惊讶了。 “哎呀妈呀，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小时就上这么多鱼的时候，今天这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 渔网里面竟然一下子带上来二十多条鱼，个头还都不小。 尤其是有个红色的鲤鱼，纪初桃特别喜欢，跟大爷买了红鲤鱼，准备回去再让韩大娘打个鱼火锅吃。 中午他们吃了东北大拉皮、鱼肉火锅、还有农家一锅出，里面的南瓜和土豆软糯入味得感人，玉米做的也非常香。 韩大娘还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个平安夜的苹果。 作为回礼，纪初桃买了村里超市所有的烟花，在平安夜里，送了他们最漂亮的烟火表演。 临走的时候，大娘还非常不舍。 圣诞节当天，四人就住进了北极村的民宿。 民宿的老板是一个河北衡水人，据说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开一家民宿叫悠然山居。 相比北红村的传统古朴，北极村就显得商业化了许多，差不多就是一个大型的村庄景点。 纪初桃提前就订好了房间，他们的房间在三楼，带着一个大大的露台，可以看到北极广场和黑龙江。 吴邪和胖子就在他们俩隔壁，也是个家庭房。 屋子里非常温暖，墙上就是热气腾腾的暖气，纪初桃根本不敢摸，隔着毛皮手套都感觉到热，用手去碰的话肯定会烫红。 北极村的任意一个地方都有着“中国最北”的标签，最北邮局、最北小学、最北银行、最北超市，超市里的老板很多都是混血。 民宿的老板非常热心地给他们介绍了一下附近能够游玩的地方，而且据说圣诞节的时候，圣诞村晚上会有篝火晚会，大部分村里的居民都会去玩一玩。 去圣诞村是下午的行程，纪初桃点完中午的菜后，就开车带着三人先去了路上的鄂温克驯鹿园。 她要去喂驯鹿！ 第230章 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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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圣诞节 鄂温克族是中国仅有的饲养驯鹿的民族，可能因为是圣诞节，所有的驯鹿都戴上了红绿色的圣诞围巾。 看得纪初桃兴奋地跺了跺脚。 驯鹿园是养在一块林地里的，驯鹿非常耐寒，并且体积也很大。 买了门票和苔藓以后，四人就正式进入了驯鹿园。 纪初桃捏着苔藓一包一包沿着路上洒下一片，很快周围就围了许多驯鹿。 其中有一只雪白干净的，长得非常漂亮，鹿角也很霸气。 小哥敬业地履行身为老公的职责，不断给她拍着美美的照片。 作为铁三角里唯一的团宠，无论是胖子还是吴邪，也都抓起相机给她拍照。 除了喂驯鹿，他们还坐了圣诞老人的座驾——驯鹿马车，体会了一把当圣诞老人的感觉。 最后，吴邪架起支架，留存了他们在驯鹿园的合影。 午饭过后，四人又开车向圣诞村出发。 漠河的圣诞村是国内首个圣诞主题乐园，里面还有特意从芬兰飞来的圣诞老人。 今天圣诞节，也是圣诞老人最忙碌的一天。 不过非常幸运的是，当他们到达圣诞老人屋时，白胡子胖胖的圣诞老人刚好坐在摇椅上，一摇一晃非常悠闲。 游园里的人不少，来来往往的游客在滑雪场和圣诞邮局穿梭。 漂亮的女孩往往是最引人注目的，圣诞老人拍拍身边的座位，想和纪初桃拍一张圣诞合照。 少女精致贵气，拉着小哥，身后还跟着吴邪和胖子。 四个人站在圣诞老人身边，拍了几张不同手势的合照。 雪白胡子的圣诞老人从一个大布包裹里拿出一个鼓鼓的红色袜子，塞到纪初桃的手里。 “圣诞节快乐小姑娘，这是圣诞老人送你的礼物。” 来自芬兰的圣诞老人非常和蔼，纪初桃没想到自己还有礼物收，眉眼弯了一下，道了谢以后把袜子塞到小哥手里。 在圣诞节，每个知道圣诞村的游客都会到这里来。 他们会在圣诞邮局买很多纪念品、放上有圣诞老人祝福的贺卡，写了地址准备邮寄给朋友们。 纪初桃和小哥也寄了两张贺卡到雨村的家里，买了水晶球、圣诞树和金铃铛的纪念品。 吴邪往杭州寄了几张，而胖子的贺卡寄往了巴乃。 在圣诞村参加了篝火晚会以后，他们重新回到北极村。 北极村有很多可以打卡的地点，四个人也把这个不大不小的村子逛了个遍，临近月底的时候才坐飞机飞回哈尔滨。 “明天就是2016年的最后一天了，我定了冰雪大世界的跨年门票，有烟花表演可以看！而且据说那有400米的冰滑梯！” 想想那里的玩乐项目，纪初桃兴奋得要命。 他们是30号下午到的，暂时住在中央大街这边，一会还准备出酒店逛逛，再去中央大街吃点东西。 “四百米的滑梯？！那还是滑梯吗？” 胖子有点不可置信。 “听说还是冰做的，还有冰雕，我也得去研究研究冰雕。” 吴邪觉得冰雕和他的专业异曲同工来着。 他们聊天，小哥则看手机上的旅游攻略，避免初桃一会乱吃东西吃坏肚子。 他的手指长，操作手机和别人有些不同。 “这里终于没有那么冷了，漠河实在是太冷了！” 吴邪感慨了一下，总感觉比长白山和墨脱还要冷。 “确实是很冷，我有点想念雨村了。” 纪初桃也有点感慨，在雨村虽然也冷，但没有这么夸张，毕竟零上十几度和零下二十几度，隔得是天堑。 “天仙儿，那我们应该去泡温泉啊！东北这么冷，泡温泉那不得爽死啊，还可以学习一下一边泡温泉、一边吃冰棍儿的过法儿。” 胖子说着就打开手机看温泉。 纪初桃没什么意见。 旅游太久那也是会累的，泡个温泉解解乏也不错。 而且泡完温泉就可以去滑雪，滑几天雪后回家。 不过想到冰棍儿，少女立刻扬起小脸去看小哥。 “老公，我想吃冰糕。” 来冰城怎么能不吃这里的特色——马迭尔冰棍呢，不管是雪糕还是冰糕，都是冰城的一大特色，就像那些号称不加一滴水的冰淇淋一样。 小哥轻轻捏了一下她雪白滑腻的小脸，没有拒绝，点点头。 低沉的声音清淡又好听。 “好，现在出去吃饭。” 中央大街算是哈尔滨标志性的一条街。 尤其是跨年这几天，漠河还没那么多人，但是中央大街，简直算是人潮汹涌。 很多被写在旅游帖里的地方都排满了人，小哥难得有些茫然，他没想到自己做了攻略现在竟然没什么用。 哈尔滨没漠河那么冷，纪初桃也就没戴口罩，只穿着那身看着就昂贵的奶茶色貂皮大衣，带着同色的帽子。 乌黑浓密的长发散落肩头，跨着男人的胳膊。 看到小哥有点发怔，想起他刚刚看了很久的手机，纪初桃马上明白了。 嘴角扬起的笑容非常灿烂，娇滴滴晃着小哥的手。 “老公，我们到了冰城是不是应该先吃糖葫芦呀？我想先吃糖葫芦。” 路边上就有许多卖糖葫芦的小摊子，种类也非常多，山楂、黑枣、葡萄、菠萝、草莓，当然最经典的还要是圆山楂。 她和小哥吃一根，胖子吴邪则是一人一个。 糖浆的甜和山楂的酸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并且还冰冰凉凉的，在这种天气下吃真的是非常快乐。 少女雪腮鼓鼓的像个藏食的小仓鼠一样，还捏着糖葫芦递到小哥的唇边。 “超级好吃，你快尝尝。” 纪初桃被山楂酸的眯了眯眼睛。 小哥顺着她的手咬下来一颗，面不改色地嚼几下后咽了下去。 街道两侧的树上全部挂了一串串的小彩灯，特别是很多星星状的，让纪初桃忍不住想起漠河看到了绚丽极光，连树干上也全部缠绕了小彩灯。 这一条巨大的步行街，看着非常繁华。 顺着往里走，等小哥终于看到一家小小的锅包肉摊口以后，才松了口气。 他垂眸看向身边精致娇娇的人儿。 “这家的东西不错。” 小哥的语气颇为认真，像是在严肃汇报一样。 吴邪刚想问他是不是来过的时候，被胖子一把拉住。 这天真这么多年了咋还是个愣货呢，没看小哥是在讨好老婆嘛。 纪初桃看了一眼排得不算很多的队伍，牵着小哥的手就往那边走。 “那我们快去排队，要不然老板的东西卖完了怎么办。” 她没戴手套，雪白的小手现在一片冰凉，小哥大手包住她柔软的小手，放到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 排队有小哥和小桃子就够了，吴邪和胖子就去别的地方逛了一下。 少女的手在男人口袋里，没一会就暖和起来，随后就开始捣乱，纤细的玉指挠了挠小哥的掌心，在他指缝间轻轻滑动。 小哥垂眸看向调皮的老婆，黑眸微微眯了眯，忽然将口袋中少女的手按住，暗示性地捏了捏她的指腹。 …… 少女雪白的小脸忽然红了，目光四下乱飘。 看到附近就有一个马迭尔冰棍，立刻摇了摇小哥的手，声音软了下来。 “老公，我去买冰糕，你要不要吃呀？” 小哥放松力道，让她顺利地把手抽出去。 “嗯。” 声音低沉，还微微有些沙哑。 感受到他的不怀好意，纪初桃立刻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自己跑去买雪糕。 这个流氓！ 买冰棍就没有等锅包肉那么慢，她买了两个大盒装的冰糕用袋子拎着，手里还捏着一根原味的冰棍，离得老远就看到了身材挺拔修长、如同超模一样气场两米八的小哥。 而且她还听到有几个女孩子正怂恿同伴去要他的联系方式。 “你好……小哥哥，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过去小哥身边的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年纪看起来就二十多岁，青春活力的那种年轻，声音也很甜。 但是被搭讪的人动都没动一下，专注地看着老板做他们的那两份锅包肉。 据说这是到中央大街必打卡的一个老锅包肉店，开了很多年了。 初桃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最近每次吃东北菜时，她都必点的就是锅包肉。 搭讪没有得到回应让女孩觉得有点难堪，不由得咬了咬唇瓣，又问了一遍。 这回小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纯黑色的眼眸中是出奇的干净和清冷，似乎没有什么能进入他的眼里。 绝色出尘的精致面庞看起来十分令人沉迷。 他的声音淡淡的，配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有极致淡然的脸蛋，显得整个人十分冷漠。 “没有。” 女孩子愣了一下，没有？ 没有微信还是没有手机，这借口也太烂了吧。 纪初桃却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又瘦又高、身材窈窕，即便穿得毛绒绒，一步一走间也是摇曳生姿，如同踏云而来。 “美女，这么搭讪可不行哦，让我来教你一下。” 少女还没有出声的时候，小哥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原本想牵她的动作微顿，手没有伸出来，配合她玩闹。 女孩原本还沉浸在纪初桃的美貌里，下一秒就见这个超级妩媚美丽的小姐姐竟然拽住那个小哥哥的衣领，把他往下一拉。 漂亮的菱形红唇直接对准小哥哥的薄唇就亲了下去。 最重要的是，那个小哥哥他没拒绝！！！ 女孩瞳孔地震！！ 纪初桃吧唧一下亲的很大声，小哥配合地微微弯腰，唇角扬了一下。 一边的女孩已经傻眼了，十分纠结，这……真行吗？ 但是这个小哥哥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开心的样子啊，可是这个小姐姐也这么漂亮，应该是因为太美了吧！ 这个人被美女小姐姐迷惑了？ 纪初桃扑哧一笑，笑容阳光明媚，她伸出手在女孩眼前晃了晃。 “不好意思呀，这个已经是我的啦。” 女孩一看，小姐姐雪白的手指上有一个好漂亮的钻戒，再看刚刚自己搭讪的那个小哥哥，也伸出手牵住了她，手上显而易见的是一个同款戒指。 她竟然跟一个已婚人要微信！！ 女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慌忙道歉以后就赶紧跑开了。 纪初桃倒没吃什么飞醋，只是拉着小哥跟他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分食了那根甜滋滋的冰棍。 等他们的锅包肉做好，小哥掏出手机付了钱，将东西都提在手上，牵着初桃去找胖子他们。 两人光是背影就已经万般般配，围观群众已经打心眼里磕来磕去。 第229章 冰雕 来到哈尔滨的第一餐，他们吃的是东北烧烤。 一家据说是到了哈尔滨就必吃的烧烤，本地人都知道这家。 门牌不是很大，开在一个居民楼下面，大门也十分简陋，有点像老理发店的木头镶玻璃门，不过排队的人的确很多。 他们家的生蚝足足有纪初桃一个手那么大，蒜蓉做的麻辣鲜香，肉质又鲜嫩多汁。 肉串都带着一股特有的炭香味，蒜苔羊排也特别好吃。 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的纪初桃敞开肚皮，光她自己一个人就吃了五个大生蚝，一盘鲜扇贝，一只大牛蛙。 胖子看小哥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这天仙儿晚上是要吃人啊！ 于是趁他们天仙儿出门买预调酒的时候，他跟小哥说了一句非常惊世骇俗的话，惹得后者一直死死地盯着那些生蚝壳。 等纪初桃回来的时候，发现小哥餐盘前堆了好几个大生蚝壳。 她也没在意，只以为这里的东西新鲜好吃，张起灵想吃。 “给你们看我新学习的快速调酒法。” 她用在网络上学到的新配方，兴奋拿出来在超市买的朗姆酒，兑上可乐一人调配一大杯自由古巴。 可乐朗姆酒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她没忍住就多喝了两杯，没想到后劲儿大得要命。 等烧烤吃完以后，纪初桃整个人都已经烧红了，走路都走不成直线。 最后还是小哥把她给抱回去的，但回去以后两人直到凌晨才睡下来。 不知道胖子和小哥说了什么，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化身打桩机器。 任凭纪初桃怎么哭喊都不撒手，闹腾得她最后酒醒了，发了脾气，后半夜才抽泣着在小哥怀里睡下。 当然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明明真正开头的人是她，最后却娇气地不要，补充了不少生蚝精华的健壮小哥有苦难言。 但这都是闺房之乐，不足以为外人道。 跨年当天，纪初桃一觉睡到了下午，小哥也没起床。 作为两个身心健康的成年男人，尤其是昨晚说了坏话的胖子，非常自觉地和吴邪一起结伴出去玩，把小哥他俩留在了酒店。 下午一点的时候，纪初桃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可也买了冰雪大世界白天的票，得去欣赏一下冰雕艺术，还有雪地卡丁车也要玩！ “穿那个嘛，这个太厚了，行动不便，我想要开卡丁车！” 少女不满地拧了拧身子，精致的小眉头紧紧蹙着。 小哥也抿着唇瓣，手里捏着一条超厚的加绒打底裤，语气有些严肃。 “不行，就穿这个。” 纪初桃瘪着小嘴，非常不乐意，小哥轻轻叹了口气，将少女搂在怀中，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听话，很冷。” 没办法，外面的确冷得能冻掉人的手指头。 最后纪初桃在小哥的“监视”下，还是穿上了最厚的一条打底裤，袜子下面还被小哥粘上暖宝宝贴，外套也变成了方便行动的冲锋衣羽绒服。 以至于真正开始玩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脚底板热得发汗。 而冰雪大世界的冰雕不愧是最艺术的体现，所有各型各样的冰雕在阳光下反射着璀璨的金光，走进晶莹剔透的冰块雕成的巨大建筑，就像不小心进入了冰雪童话。 “好漂亮啊！” 纪初桃像脱缰的小马一样，兴奋地到处乱跑。 吴邪和胖子也都是第一次看这种壮丽的景象，戴着棉手套摆弄着相机和无人机，很多游人都以为他们是什么专业的旅游宣传记者。 小哥倒不是那么惊讶，能让他过于激动的东西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了。 而且他和初桃在喜马拉雅雪山上见过更壮美的天然冰川。 不过有时候人工打造的艺术也是一种雄丽，小哥也不扫兴，跟着初桃在园区里走走停停，一边给她凹造型拍照，一边到处观赏着这些美丽的冰雕建筑。 等把冰雕全部逛完一遍，两人重新找到吴邪和胖子。 “吴邪、胖子，别玩了，快和我们去坐大滑梯！” 纪初桃招呼着玩的不亦乐乎的两个人，和小哥牵手快速往大滑梯那里跑。 冰雪大世界一直是冰城的特色，一点点从小变大，开了很多年。 近几年冰雪世界越来越完善，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园区面积越来越大，开设了很多新的项目。 几百米长的大滑梯，纪初桃他们几乎一上去就排到了队，四个人都分到了一个大红塑料盆，用来当方向盘。 门票当中就有一次大滑梯的票价，算是免费玩。 小哥给老婆戴上保暖的口罩，围巾也缠得更紧了一些，等他们四个都坐好时，工作人员直接一推后心，将他们从滑梯上推了下去。 纪初桃兴奋地心怦怦乱跳，出发大概四五十米的时候，速度越来越快，她也开心地瞪大眼睛。 滑滑梯的速度并没有骑机车快，但是两种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拉着手里的绳子，塑料盆好像要飞起来了一样。 配上那张精致昳丽的脸，硬是把塑料盆做出了劳斯莱斯的感觉！ 四人里唯一的小姑娘一声不吭，实际上兴奋不已，而吴邪和胖子则是一顿鬼吼鬼叫。 “卧槽！天真！胖爷要飞了！！” “死胖子，你太沉了，速度才比我们还要快，我靠！我也要飞了！！” 小哥则是无言地表示这种速度不算什么。 两侧晶莹剔透的冰壁透过一层阳光，折射出彩色的光芒。 等纪初桃到达尽头时，小哥已经站在她的滑道上等待，塑料盆以一个慢刹速度停了下来。 小哥直接走上前自然地将她从盆里抱了出来，毫不掩饰的亲昵恩爱引得周围的游客和工作人员一阵瞩目。 这小伙子长得真帅啊！ 小姑娘也好看！ 除了大滑梯以外，纪初桃还约到了雪花摩天轮。 粉色的爱情主题包厢，还装点了漂亮的玫瑰花，随着车厢的缓缓上升，整个园区的景色都可以包揽眼下。 吴邪和胖子没跟他们一起，跑去了另外的豪华主题车厢。 车厢失重的那一瞬间，纪初桃心跳本能地加快，握住了小哥的手。 疯玩了那么久，现在才算是安静下来一会。 两人依偎在一起，静静地看着玻璃窗外的浩瀚景色。 她不知道摩天轮有什么传说，或许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因为永生的陪伴已经是他们彼此无言的承诺。 整圈摩天轮一共坐了二十分钟，等下来以后，他们又毫不疲惫地前往速度与激情的雪地卡丁车！ “最后一名承担今天的夜宵，配这边最好喝的酒，怎么样！” 少女露出一个挑衅似的笑容，戴着皮手套的纤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酷得随手一拍就是杂志封面。 小哥、吴邪和胖子也一人一辆车。 前两个都很潇洒帅气，唯独胖子肌肉群太大，瞅着车里有点拥挤，但最爱玩的就是他。 “成啊，今天胖爷我肯定是第一名，那就让天真请客好啦。” 胖子嘿嘿一笑。 “咱俩谁买单还不一定呢，我肯定赢你，你个胖子。” 吴邪扬了扬眉，而后又看向小哥，心想没准今天是小哥请客呢。 小哥还从来没开过车呢，他肯定不会！ 被吴邪心里唱衰的小哥气定神闲，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波动，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名次会垫底。 帅哥美女的组合一向是最养眼的，连带着他们之中的胖子，颜值也提高不少。 其实胖子也不丑，只是年纪大了些，身材也比较魁梧，但实际上他的人格魅力是铁三角里最大的，小哥除了老婆以外所有女孩都无视，吴邪更是个木头。 只有胖子粗中有细，又是个表面吊儿郎当、内心非常温暖的暖男，所以往往接触过的女孩就会喜欢上他。 “我帮你们计时，第一个跑完三圈的就是第一名！” 卡丁车这里的年轻教练也添了一脚，他就爱看帅哥美女内斗！ 纪初桃点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 上赛道以后，他们几个刚好就在前面，同时也避免了站位的不公平。 等教练开始计时，纪初桃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雪地开卡丁车比正常路面要滑很多，第一个转弯时她还没有掌握好最佳角度，导致后轮往一边滑了一下。 没想到这时候紧追在她后面的竟然是小哥！ 纪初桃加速的同时还惊讶地用余光看了一眼小哥，一边尖叫。 “啊——张起灵，你怎么追地我这么近！！！” 被老婆点到名字，小哥微微一扬眉，脚下的油门踩的更紧了一些。 吴邪和胖子开这种雪路不太适应。 尤其是吴邪，不过他有些沙漠开车的经验，跟胖子算是不分伯仲。 纪初桃此时已经成为胜负欲的奴隶，每一次拐弯的时候都在记录角度和经验，凭借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每个拐弯都会不断调整，一直稳居第一名。 但小哥的速度也非常快，紧追在老婆的车后，而且操作起来还游刃有余，似乎没有发全力。 两圈跑下来，胖子和吴邪也掌握了一点诀窍，慢慢撵了上去。 四人冒过的险可不仅仅在这么一小片雪地，很快就将车速提到最高。 最后一圈时，纪初桃油门直踩到底，防滑车轮在雪地上直接掀起一片白色的雪烟，把几个在后面玩的游客都套圈超了过去！ 整个车速飙得飞起，连旁观的教练都有一种她是在贴地飞行的感觉。 但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个美女的男朋友。 看着沉默内敛的帅气男人，竟然车速也那么快，完全不输给那个美女，以他的角度去看，那帅哥完全能超过去。 这就是爱情啊！ 教练啧了一声，重新燃起对甜蜜爱情的渴望。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纪初桃一举冲破终点，惯性滑出去二十几米以后才停了下来。 她从车上下来，开心地尖叫着扑到小哥怀里。 “我第一啦！老公，我厉不厉害！！” 小哥嘴角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非常从容地一把将初桃抱住，往上颠了颠，语气柔和。 “厉害。” 纪初桃还没从飙车的兴奋劲儿中脱离出来，胳膊环在小哥的脖颈，红唇撅起，低头重重亲在他的嘴唇上！ 周围的人见状，都露出善意的笑容。 冷冬里看别人谈恋爱，可真美好！ 第231章 回家啦 一听铁锅炖，两人骨碌一下立刻就坐了起来。 他们来东北以后就吃过一次铁锅炖，那模样、那味道简直惊为天人！ 上一次吃的不是大鹅，而是铁锅炖笨鸡和排骨，外加两斤炖得软烂脱骨的鸡爪。 胖子当时碗旁边的鸡骨头都摞成了小山。 不过东北能吃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后来他们一种一种食物吃过去，还是有很多其他的美食没轮到过，也就再也没吃过铁锅炖。 没想到天仙儿今天竟然带他们吃铁锅炖大鹅，那也太香了！ “走走走！现在就出发！” 纪初桃在和小哥回酒店的时候就预定了亚布力据说一家最好吃的特色铁锅炖，现在时间刚刚好，过去就可以吃。 饭店离得不远，走过去也才十分钟。 服务员的穿着都很有特色，一套翠绿带红的大花制服，连围裙都是东北大花。 锅盖掀开以后，一股浓郁的香味立刻便扑面而来。 一整只的肥美大鹅，加上鸡爪、排骨、玉米、豆角丝，锅边贴着现和的玉米饼子，桌面上摆了四五盘小凉菜、花生米。 还有纪初桃第一天就想吃的大拉皮，一盘沙漏型花卷，饭店送了一盘冻梨，冰冰凉凉甘甜爽口。 一切就和他们来东北前想象的一模一样，惬意的难以形容。 大鹅的口感和鸡肉完全不同。 相比鸡肉的鲜嫩多汁，大鹅的肉质更加紧致醇正，经过两小时的大火焖煮已经完全软烂脱骨。 小哥夹起锅里完整的鹅腿，拆分好放到初桃碗里，又盛两个鸡爪放旁边晾凉。 “一会儿吃肉，先尝尝这个。” 他老婆是小猫舌头，吃不了太热的东西。 小哥夹了一小块初桃早就想吃的凉皮送到她嘴边，瞧着她张开小嘴吃下去，然后眼神骤然一亮。 “好吃！” 和她想象的味道有些不同。 拉皮是那种酸甜咸香的滑嫩味道，调料味很足，却并不喧宾夺主，反而相得益彰。 小哥眉眼松弛下来，又拿来一只碗专门给她放凉菜。 “太香了太香了，我真想就待在东北，小哥，你们老张家就在长白山，是不是总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啊！” 胖子语气十分羡慕，以为小哥怎么着也得见过山珍海味。 却不想小哥直接摇了摇头。 张家人向来不是很注重口腹之欲，也许外门可能会更“正常”一点，但在内门，人就像机器一样，是绝对没有什么自我可言的。 张家本家的人，每一个都肩负着自古以来的使命，他也不例外。 “那真是可惜了，这炖大鹅是真香啊！”胖子惋惜地摇头。 吴邪倒是认识不少的张家人，像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张海客，还有当初那个女人张海杏，以及小张哥、那个道士，还有辽东地区房产大亨张海洋。 他们好像的确和小哥不太一样。 虽然在这些人身上都和小哥一样有某种共性，但更多的是他们本质的不同。 以前他认识的那些人看起来似乎更有人性一点，尤其是假扮他的张海客。 不过现在…… 吴邪看了一眼对面正在给小桃子夹菜的小哥，端起酒杯掩藏住唇边的会心一笑。 现在可说不上谁更有人情味了。 小哥其实没觉得什么。 放在以前，他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只想一心找到自己的过去，但现在，他已经有了最好的宝贝。 正在思维发散的小哥眼前突然多了一双筷子，一块精排落到他的碗里。 “快吃饭呀，凉了就不好吃啦。” 少女声音软绵绵娇嗲嗲的，像甜丝丝的。 小哥点点头，夹起排骨咬了一口。 这就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贝。 吃完饭他们就回了酒店，东北夜晚的温度和白天区别很大，太阳落山以后气温就突然降了好几度。 不过这时候泡温泉是最适合不过的。 纪初桃在酒店众多色彩鲜艳的泳衣中，选择了一条最普普通通的黑色潜水服款式。 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虽然喜庆，但着实过分艳丽了些，远不如黑色的经典。 少女身材高挑纤细又玲珑窈窕，黑色的泳衣贴在身上，勾勒出的弧度是难以形容的凹凸有致，蜂腰长腿，反倒让平平无奇的黑色连体泳衣增添了几分高雅。 黑色锁边遮住大腿，衬得她肤色更加雪白， 小哥不着痕迹看着老婆，眉头微拧，神色有些凝重。 为什么初桃明明穿得很普通，但是他却总觉得更漂亮了呢？ 小哥不太明白，不过外头还冷着，便拿起浴袍披在老婆身上，把她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他们去的是酒店室外温泉池，错峰之下并没有多少人。 温泉池很大，周边都是天然形成的石头，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道，一股股白色热气在空中飘散，形成细小的冰晶。 天高地远，这样的白色雾气下，倒显得这里仙气飘飘。 纪初桃体温向来低了些，把外套和浴袍脱下来搭到小哥胳膊上，自己赶紧先下了水。 小哥放好衣物后，也踏入水中。 在零下二十度的温度下泡温泉是一个非常新奇的体验。 鼻尖吸取着户外的新鲜空气，冷气入肺，凝化成一片冬日霜雪特有的凉味。 纪初桃喜欢这种味道。 准确来说，她觉得那是小哥身上的味道，冰冷却又清透，如同他从雪山中来，一起带来山雪和凉风的味道。 她吸了两口空气，拂动泉水连同自己一同撞进小哥怀里，翘起小鼻子像奶狗一样在小哥身上嗅着，鼻尖摩擦他颈侧的肌肤。 动作在影影绰绰的白雾中有些模糊，但看起来莫名色气。 “老公，你好香呀。” 小哥扶住初桃的腰，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没有觉得男人被形容香有什么不妥，而是对上她的眼眸，低声询问。 “什么味道。” 少女歪了歪头，努力想形容一下，不过最后只精简地说出几个字。 “是雪山的凉味。” 一边听完两人对话的吴邪和胖子脑袋升起两个问号。 雪山能有什么味道？ 两人同时做出了深吸气的动作，猛猛吸了一大口空气，冷气入肺，直接一抖。 身体被浸泡在热水之中，一冷一热不仅不会让人难受，反而舒适地能眯起眼。 “舒坦～” 胖子胳膊搭在池子边上，表情惬意，旁边的吴邪也是一脸轻松享受。 无脑生活的日子有多么快乐，他一点都不想跟别人形容。 俩人的模样让纪初桃忍不住笑了一下，退出小哥怀抱，靠在池子边上把玩他的手指。 想起此时已经一月份，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过年。 忽然问道。 “咱们再过几天就回家了，吴邪今年你在哪过年？” 胖子孤家寡人，肯定是跟他们留在雨村过年。 但吴邪有一大家子人，不可能每年都留在雨村，况且二叔最近身体才恢复，于情于理，他今年都得回去陪陪家人。 果然。 “大年三十回杭州，跟家里人吃个饭。” 其实吴邪早就打算好了。 他是吴家真正的独子，他爸妈也年纪不小了，虽然身体还硬朗着呢，但不适合到处长途跋涉追着他奔波。 而自己也的确应该抽时间多陪陪他们。 “大年初一我再回来，跟你们吃团圆饭。” “也行。” 纪初桃点点头。 “二叔这次遭了罪，回去以后我准备些补品你一起带着。” 前段时间她救了二叔，对方给她的运输公司开了绿色大门，不仅打通了许多关节，还让出了江浙沪一带十分之一的古董市场。 瞬间让她的物流公司跻身省内大公司，换算成钱的话，几十个亿都是有的。 这是二叔的感谢，纪初桃自然收的痛快，不过之后的人情往来还是要的。 这事只有她和小哥知道，二叔也没和吴邪说，以至于本就没怎么掺和二叔那边生意的吴邪完全蒙在鼓里。 “天真回杭州，那我就留雨村和小哥天仙儿一起，你不在，那我们可做大餐了啊！” 胖子一拍大腿，想气气吴邪。 小哥没有参与进对话，只揽着老婆的肩，手伸进温泉水里给她按着腿关节做肌肉放松。 “做什么大餐？” 纪初桃有些好奇。 “肯定是咱们没吃过的大餐，火锅还是烤肉，里面还是帝王蟹、澳洲大龙虾？” 胖子报菜名似的说了一大串。 其实他们没吃过的东西还非常多，但是要让他说出个一二三吧，感觉好像又全吃过。 “要不咱弄一佛跳墙，正宗的佛跳墙咱们可还没吃过呢，正好弄一原汁原味的。” 佛跳墙是闽南菜系里面最有名的菜之一，所用的步骤远远不是复杂能形容的，是非常的繁杂，而且要熬很多天。 “会不会太复杂了呀？” 这道菜纪初桃只在纪家老宅里吃过，粤菜厨师做得复杂至极，光是准备的里面材料就有数十种。 胖子立刻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 不说他还没感觉，这一说，他还真想把这菜搞起来。 “交给胖爷没毛病，咱们到时候就给天真留一小碗，就放在咱们那锅里给他小火那么煨着，等初一他回来就吃了，多好。” “一下车就是佛跳墙嘿，你说他得不得感动哭喽？” 吴邪一言难尽地看着越说越兴奋的胖子，伸手扒拉一下他的胳膊。 “哎哎，胖子，我还在这呢，你收敛一点。” 俩人在温泉池里打闹起来，像两个没长大的小孩。 水扬起的瞬间，小哥抱着初桃躲到一边，远远地看着他们俩疯闹。 少女笑弯了眉眼，又想起当年在巴乃的时候，俩人也是大胆地扒开了张起灵的衣服。 果然应了一句话——男人至死是少年。 四人在亚布力待了五天后，胖子和吴邪总算能顺利地从山坡往下滑，虽然是初级雪道，但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胖子还特意记录了一下自己滑雪的英姿。 酒店也有付费拍照的服务，他们四个在三锅盔的山顶留下了几张意气风发的合照。 出来玩了半个月以后，喜来眠的四位老板终于踏上了回福建的飞机。 纪初桃的车还停在机场的停车场里，付完停车费，她才开车着往雨村赶。 吴邪在车上无聊，又不想睡觉，就打开手机准备刷刷微博。 这是他出去玩的半个月以来，第一次打开是手机微博。 当看到喜来眠的微博号里99+的艾特、评论以及无数的私信，吴邪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们的店是被围攻了吗？ “卧槽卧槽，胖子，咱们是不是摊上事儿了，你赶紧看看喜来眠微博！” 他赶紧把手机递给胖子，让他来揭示这个可怕的真相。 胖子还以为世界炸了，也慌忙地去看，结果发现，原本就一万多个粉丝的喜来眠，现在竟然涨到了两百多万。 “卧槽！谁给咱们买粉丝了啊！” 后座的俩人一惊一乍，连纪初桃和小哥都忍不住从后视镜瞅了一眼他们俩。 “怎么了？” 胖子扒拉着无数的私信，也有点不明所以。 “不知道咋回事，咱们喜来眠这些天涨了两百万的粉丝，还有很多的评论和私信。” “好多都问我们招不招人，想来咱们喜来眠工作，问什么时候开业，还有问我们接不接广告的，卧槽，现在这骗子怎么回事儿都是。” 小哥表情有些凝重。 难道他们几个是被什么不明势力盯上了吗？看来巡山的时间和范围都要增加一些。 纪初桃没那么担心，微微扬了扬眉，直接一个电话给小薛。 问问不就知道了。 “喂老板。” 小薛还在家里打游戏呢，他还差几颗星就能上王者了。 少女简单询问了一下网上的状况，这下算是罪魁祸首之一的小薛没心思再玩了，赶紧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下。 “是这样的老板，您们四位不是去旅游了吗，咱们微博号上的通知被一个网友给转发了，然后……然后他们好多人都来扒我们店的微博，说我们放假放得太多了。” “我没忍住就说了咱们的工资，就算放假也给发满勤，然后他们就炸了，说也想要您这样的老板，然后就……” 小薛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说到最后，语气也是有点怯怯。 说实在的，要是没有他说自己的工资，网友们也不会如此关注喜来眠。 正是因为他又能休息、又能拿工资，这才让他们嫉妒坏了。 老板不想上班，还要给员工放假发工资，这到底是什么慈善行为啊！ 所以喜来眠的微博一下子就被挤爆了，连热搜都挂了两天。 “行，我知道了，明天重新开业，记得别迟到。” 纪初桃叮嘱了一句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车里有一瞬间的鸦雀无声。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发展，他们就是一个小农家乐而已，咋还瞬间惹得了这么多关注呢，连广告商都找来了。 少女沉吟片刻，安慰了一下几个人。 “也许不是坏事，旁边的农庄过一段时间就会投入建设，建成以后雨村的居民会有一部分去工作，有了钱村长就不寻思着天天搞村内建设了，咱们生活还平静一点。” 说着，她又调侃了一下吴邪。 “吴邪，你想做大老板的时候来了，喜来眠没准很快就能扩大规模。” ……当个悠闲的老板不好吗，反正有小桃子兜底儿。 想明白的吴邪也不在意了，他现在就是享受生活，和朋友们一起旅游聚餐，没事再给九门开开会。 开心！ 第230章 滑雪 卡丁车比赛最后一名，不负众望落在了吴邪身上。 以几秒之差夺得第三名的胖子笑得十分猖狂，拉着吴邪一顿显摆以后开始提条件。 “我就说吧小天真，今天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吧，我们要吃全哈尔滨最贵最好的，有什么好东西都给胖爷拿上来，可别偷着藏着。” 吴邪翻了个白眼，把钱包往外一掏，一副诸君请便的模样。 “吃吃吃，今天随便点，我请客。” 见状，少女笑弯了一双桃花眼，倒在旁边扶着她的小哥怀里。 接连玩了几个小时，天空中的青蓝暗淡下来，园区四周忽然亮起璀璨的人工灯光，绚丽的色彩把冰块都映衬上相应的颜色。 跨年夜场是十点入园，距离这个时间还早，他们几个人就出去找了个会所，由吴邪出资，做了个舒服的足底按摩。 等出来时，刚好赶上入园时间。 每个地方的跨年夜基本都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冰城也不例外，冰雪世界里的人流量甚至比白天的时候还要夸张，园区里每一个项目都排了老长的一队。 不过有纪初桃这个锦鲤在，他们每次去排队时，刚刚好就能玩上。 等所有项目又玩一遍以后，四人重新来到冰雪城堡，这里有乐队在进行跨年场表演，很多人跟随着音乐律动，等待一年只有一次的跨年夜。 少女耳朵过于敏锐，像这种太吵的地方离不得近，只能远远地看着大屏幕投射出来的画面。 当主持人开始数新年倒计时的时候，她也兴奋地尖叫着跟上。 “五！四！三！” “二！一！新年快乐，欢迎大家来到2017年！” “祝大家新的一年里，顺风、顺水、顺财神，抓钱、抓爱、抓事业！”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落下，冰雪城堡上空就炸开了一大片漂亮的烟花，如同无数颗星星从银河中坠落，美的让人眼醉。 小哥一把拉住老婆抱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一起欣赏着远处的烟花。 两个人明明都不是普通人，但此时此刻他们就像任何一对普通情侣一样。 烟花表演持续了十五分钟，直到结束纪初桃还有些意犹未尽，甚至想自己收购一家烟花公司来专门研究烟花。 这种瞬间而永恒的美丽，是除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外，人类能够创造出的最美的东西。 她说过，她会每年都给张起灵放烟花的！ 这个记忆闪回，纪初桃更加确定一定要弄个烟花团队。 跨年烟花结束以后，冰雪大世界里所有的游客都开始陆续撤退，这种特殊节日不管是饭店还是酒店一般都非常火爆。 看着大部队撤退，他们也准备带着东西出去吃饭。 “走吧，今天本小三爷请客！” 吴邪呲着牙，一张俊脸冻出了高原红。 出来时他为了耍帅，一个围巾口罩都没带，脸都要被冰雪大世界的冷空气冻成折叠的了！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那么在乎形象，大家都各玩各的，谁看他呀。 胖子早饿的不行了，闻言非常赞同地点点头。 “小哥，天仙儿，快快快，咱们赶紧吃大户去。” 四个人打了两辆车，在冰城璀璨的街灯下一路前往今晚夜宵的地方。 这回吴邪可算是下了血本，带着他们去了冰城一家说开了二十年的香辣蟹店，店是他哈尔滨本地大学同学推荐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回聚餐时贰京送的那一大盘螃蟹刺激了他，选餐时吴邪大手一挥。 香辣蟹、香辣虾、活蹦乱跳的皮皮虾，满满登登地摆了一大桌子，而且竟然还有一人一份的卤鹅肝！ “我说天真，怎么从前不见你这么大方啊，小哥和天仙儿不在的时候，让我跟着你吃了那么多年泡面，你看每天吃螃蟹多好啊，真香！” 胖子唆着螃蟹，感叹着眼前这种不真实的场景。 他那几年跟着吴邪吃了老鼻子苦，哪有过这么富裕的时候！ 饭店室内暖气十足，温暖得不可思议。 因为是跨年夜，店里有很多跨完年出来吃宵夜的人，没一会儿空气就热得人满头大汗。 吴邪把羽绒服脱下，翘着下巴看了胖子一眼。 “瞅你说的，好像我以前亏待你似的，就算是泡面，那不也给你加两根火腿肠吗？” “我呸，你也好意思，看看咱们和天仙儿、小哥在一起吃的啥，再看看我跟你住一块儿吃的啥。” 胖子没好气道。 “和这一比，你不觉得方便面就是猪食吗？” 吴邪一扬眉，脸上露出坏笑。 “正好喂你。” 听到这话，纪初桃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捏着小哥刚给她剥好的蟹钳，隔空点了点胖子健硕的肚子。 “话虽然糙，但是胖子你还是得听从建议，以后少吃一点保持一下身材。” 小哥顺着老婆的话也看了一眼胖子圆鼓鼓的肚皮，淡淡道。 “是该减肥了。” 连小哥都这么说，胖子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自己这维持十几年的体重该不该下降一些。 不过…… “别看我胖啊，胖爷身上可都是肌肉，比天真的肌肉含量都高！” 这也是胖子毫不担心自己身体健康的原因。 他这身体比一般的健身教练都强壮，就是来几个彪形大汉也很难一次性把他撂倒。 不过这种说法显然不能说服另外三个。 “不然等回去的时候，你就跟我和张起灵一起晨练吧，你看看吴邪，都快四十了还这么年轻，你也得保持一下自己的颜值。” 少女放下螃蟹，雪白小脸表情认真。 她希望胖子也能多活多一点。 “就是啊胖子，小桃子和小哥早上就去晨练，你也不能天天窝在厨房里了。” 肺病治好以后，吴邪也觉得他们这些中年人应该好好注意身体，不能再像年轻的时候一样。 否则担心的不只是家人，还有无数的好友。 “万一咱们哪天在遇到点什么，你胖的都跑不动，那冤不冤啊，回去咱就再招一个厨子，你开始跑起来。” 道理胖子都懂，并且对此没有太排斥，乐呵呵地点头。 “行啊，既然小哥都说让我减肥，那我得听小哥的，到时候我就跟你们一起巡山去！” 这下纪初桃满意了，继续跟小哥给她剥好的蟹腿作战。 跨完年，他们在冰城又待了两天，等买的滑雪装备送到酒店以后，才包车前往亚布力度假中心。 纪初桃定的是亚布力一个五星酒店，其实教练、装备和餐食都是全包的。 但她矫情得要命，不管是一次性装备还是别人穿过的滑雪服和滑雪板，她都不能接受，于是临时买的全套新装备。 中午吃过饭以后，纪初桃就准备去滑雪道玩一玩。 他们几个买的都是单板，单板会比双板好滑一些，凹造型也更酷。 酒店教练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八九岁的女孩子。 讲话温温柔柔的，是个很有耐心的授课老师。 他们四个人里除了纪初桃，剩下的滑雪都是零基础。 “你们俩跟着教练好好学，我来教张起灵，记得带好头盔和护膝。” 少女穿着天蓝色的滑雪服，淡淡的蓝色犹如天空中飞扬的蝴蝶，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入蓝天中一样。 元旦过后的天气都很好，没有什么大风，滑雪环境也没那么恶劣。 这种情况下，是最适合在野外玩雪的。 “你快去和小哥甜甜蜜蜜吧，我们也要跟教练妹妹甜蜜了。” 胖子可不想耽误小哥和老婆相处的二人世界时间，赶紧摆了摆手。 纪初桃戴好头盔，和小哥一起抱着板子离开了大厅。 阳光雪场的人并不多，雪道很宽很长又足够平缓，对于初学者来说是很好的。 按照经验，吴邪他们一会儿应该会被教练带来初级雪道。 因此纪初桃直接拉着小哥坐缆车去了隔壁的中级雪道。 这边对比初级雪道，不仅难度更高，人也少了不少，正是饭后午休的时候，也没有几个人像他们这么有活力，吃饱就出来玩。 因为小哥的身体各个方面素质已经达到了最佳，只要稍微指点一下，他就能控制身体上板。 所以纪初桃压根儿也没担心他到底行不行，反正她觉得行！ “就用双脚来平衡身体啦，滑行的时候脚尖微微翘一点，腿直着不要蹲。” 少女一边说，一边蹲下用小手扶了一下小哥的腿弯。 “放心吧老公，我会保护你哒，先来试一试。” 她仰着头冲小哥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在广袤的雪地上，还未被遮挡住的小脸一片粉白，薄红的唇瓣弯起的弧度如月。 小哥不自觉捏紧手指，喉咙有些发痒。 藏在护目镜后的纯黑眼眸更深了一些，低声回应道。 “好。” 纪初桃踩好自己的滑雪板，面对面拉着小哥的双手，带着他缓慢地在雪地上滑动。 他们的动作很小心，周围也没什么人，完全不担心被撞到。 “怎么样，好玩吗？等一会儿滑起来会好一点。” 担心小哥觉得无聊，纪初桃认真解释一句，滑了几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过去的事。 “我们上一次滑雪还是在喜马拉雅山，你记得吗？” 小哥点点头。 “嗯。” “记得。” 那是他们在去青铜门前的最后一程。 在喜马拉雅山的腹地，藏着一个和长白山上一模一样的青铜门，那是张家花了无数年打造出来的2.0版本青铜门。 为的就是守护终极的秘密，防备汪家。 里面有非常凶猛的斗尸阎王，那时他们两个差点都死在那里。 那时候纪初桃已经失去了听觉，一时不察被阎王偷袭，小哥为了救她受了重伤，手腕整个都折断了。 两人付出不少代价才成功逃出去。 那段记忆好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不少，尤其是曾经面临生死时那些天马行空的所思所想，现在想来似乎也就那样。 他们的生命中有很多无法控制的冒险，但也自己争取到了普通生活的权利。 至少现在，小哥已经得到了他的人生、他的记忆，纪初桃也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选择和小哥永远在一起。 他们在这个世界孑然一身，却又成为彼此与世界的联系。 而他们的未来，还足够长。 小哥的学习能力从小到大有目共睹，就和他的身体素质一样十分强悍，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已经可以如履平地地在中级雪道到处乱滑。 两人的滑雪服是天蓝色的情侣款，这让原本想跟纪初桃搭讪的人都纷纷止步。 而且她身边的男人实在看得太紧，就一直在这姑娘身后滑，完全不会给别人机会的！ 五六条的中级雪道足够他们两个撒欢，尤其纪初桃仗着自己有经验，还时不时调皮地绕着小哥转圈圈。 好几次从山顶滑到山脚时，两人还碰到了在练习的吴邪和胖子。 “小哥，你这学的也太快了吧，啊，我和天真都摔得不行了。” 胖子屁股上绑着一个大绿色的乌龟护垫，膝盖上还有两个小的乌龟护膝。 原本翠绿的颜色现在变得花白，全都是摔倒沾上的雪花，有的都结成冰了。 吴邪此刻也是有些狼狈，正趴在雪地上学习起身呢，听到胖子的声音，赶紧动用自己腰部的核心力量，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呲着白牙跟两人笑。 “小桃子，小哥，这么巧啊！” 少女扑哧一笑，很给面子地没有戳破像从前一样爱面子的吴邪。 “对呀，好巧，我和张起灵准备最后一滑，然后回酒店收拾一下。” 他们是上午到的亚布力，中午吃完饭就出来玩，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收拾行李，房间的床单也没换。 “好好学，学会了晚上我们去吃大餐。” 小哥也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以示鼓励。 慰问完吴邪和胖子，纪初桃和小哥便重新坐上缆车，在空中看着雪道中徜徉的人影，心中充满普通平淡却又难以抑制的幸福感觉。 小哥伸出手牵住身边的初桃，感受着心脏的雀跃，那种如同冬日午后在院中被太阳照射的暖洋洋的感觉，让他完全体会不到周围的寒凉。 心脏仿佛被糖分渗透，每一次跳跃都像泡在甜丝丝的蜜液里。 温暖又甜蜜。 他踯躅独行百年，才终于和初桃相遇。 小哥轻轻捏了捏老婆的手，隔着手套感受她手指的弧度，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道。 “酒店有温泉，晚上要去吗？” 他们住的是亚布力里一家专门做度假服务的法国俱乐部酒店，里面可以玩的东西有很多，小哥出来时就和工作人员人员确认过温泉位置。 一下午都在滑雪，晚上正好泡温泉解乏。 “嗯......” 纪初桃眼底瞬间闪过意动，不过很快又撅了撅嘴，有点不乐意。 “可是我没带泳衣呀，酒店的泳衣都好丑哦。” 她大部分的衣服都是工作室私人定制的，纯手工的高定，很多全世界都只有一件。 泳衣这种私密衣物和她的睡裙内衣一样，都有单独的设计师设计加上老师傅手工制作，又漂亮、外头又买不到。 而酒店里那些色彩鲜艳、款式老土的泳衣，纪初桃一点都不想穿！ 小哥摸摸她的头，唇角不易察觉地一扬，声音仍旧清淡，没有露出一点端倪。 “你穿什么都好看。” 这话顿时让纪初桃开心起来，矜持点点头。 “那好吧，晚上吃完饭我们去泡温泉！” 再次登上山顶准备最后一滑，纪初桃刚选好位置想要体验极速飞翔，却忽然身体悬空，直接被人抱了起来。 紧接着视野中的景色开始变化。 太阳落下，整个世界被渲染成神秘而梦幻的蓝色，天空静谧而浪漫。 幽蓝的暮光照射在两人身上，好似精神和身体已经被这样浪漫的蓝调时刻溺毙。 少女扭头，胳膊自然地环住小哥的脖颈。 放松身体，任由他带着自己向山下滑去，完全不怕刚学会滑雪的小哥会把自己摔下去的可能。 “老公，你好厉害呀！！” 戴着面罩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其中的雀跃和兴奋完全纳入小哥耳中。 被夸奖的他也没有骄傲，顺利地一路带着自己的宝贝回到了山底下的酒店。 而另一头初级雪道，学了一下午滑雪的吴邪和胖子也筋疲力尽拖着装备回到房间。 他们四个人在酒店开的是两间套房，虽然比不上多功能总统套房，但空间和房间数量是绝对够用的，带着一个超大客厅，从卧室窗户就能纵观整个滑雪场。 两人一回去就瘫在床上，连个手指头都不想动。 等纪初桃和小哥收拾完东西、换好衣服准备出去吃饭时，这俩人还赖在床上没起呢！ “你们俩没事吧？酒店有spa室，要不要去做个按摩啊？” 少女一身奶茶色长款皮草，头上戴着同色的帽子，浓密乌发披散下来，衬得一张小脸愈发粉白透亮，漂亮得要命。 挽着小哥的胳膊，站在门口好笑地看着床上横七竖八的俩人。 胖子整个瘫在那，身上穿着的速干衣还没有脱下来，无力摆了摆手。 “不行啊天仙儿，我和天真得先吃晚饭，我们俩实属筋疲力尽了，直接去按摩，我们顶不住啊！” 他们这一下午，也就摔了那么一二三……一百多次吧。 吴邪也一点不想动，明明是一张温润如玉的帅哥脸，此刻却一副很命苦的样子。 想起下午他们说过的晚上吃大餐，赶紧捂着空空的肚子问道。 “小桃子，我们去吃什么大餐啊？” 少女扬了扬眉，刚被滋润过、红得艳丽的唇瓣勾起，一张一合吐出几个字。 “铁锅炖大鹅。” 第232章 电影 雨村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不过有一个地方非常不一样，就是他们的花园！！ 他们走后，林六人每天都会过来给小哥布置的大花园浇水，偶尔还会撒撒肥料。 现在花园里很多的花都已经冒出了绿芽，草地也郁郁葱葱，完全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特别漂亮。 “我们的花园太好看了吧！” 纪初桃拉着小哥的手，十分激动地晃了几下，接着整个人直接扑到他怀里。 小哥稳稳将人接住，捞起抱到自己手臂上，带着她在花园里逛起来。 小哥买过很多不同种类的花，有些早春的品种此时都已经长出了绿叶，初显福建的春意。 雨村的温度稍微偏低一些，十二三度，纪初桃也换回了自己的小皮草、脱下大厚棉裤，一身米白色的毛衣裙妩媚动人。 “你真是太厉害啦。” 她搂着小哥的脖颈，桃花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光亮。 “等夏天到了，我们的花园一定超级漂亮。” 小哥托抱着她，手掌握住她纤细的小腿，慢慢沿着花园小路在院子里闲逛。 “过一段时间天气暖和，玫瑰酒也可以喝了。” “那我们到时候就在葡萄架下面，喝酒乘凉，还可去山上抓小龙虾，让胖子给我们做蛋黄味的。” 少女娇嗲嗲的声音顺着清风飘进小哥的心里。 这是他们的，小小的、普通的幸福。 胖子和吴邪在厨房里忙活做饭。 这次回来他们邮寄了不少东北的特产，尤其是吴邪，给家里搞了很多的人参鹿茸，纯天然的，还新鲜着呢。 寄到雨村的则是一些粉肠制品，特色红肠、风干肠、松花小肚，准备给饭店里添点新菜。 “一会联系一下上货的农家老板，明天咱们继续营业了。” 吃完饭以后，纪初桃窝在沙发里，开始指挥。 自从吴邪回来雨村，她对喜来眠的规划就仅限于口嗨，要不然每天就累死了。 “咱们这三天两头放假，那些农户老板都习惯了，上回还问我呢，咱是不是不开了，哈哈哈。” 胖子开怀大笑，别人是在开店时挤时间休息，他们四个在休息时挤时间开店。 “肯定得开啊，以后农庄就主打咱们喜来眠农家乐，小桃子，你得给咱们自己人一个优先发展！” 吴邪厚着脸皮准备给自己开个后门。 喜来眠公司是他注册的，不过他们四个共同持股，小桃子可恶地占股百分之五十一，谁让都是她出钱呢，他们几个坐享其成。 纪初桃点点头，她肯定不会亏待吴邪和胖子就是了。 “吴邪你发一条微博，看看明天的客流量怎么样，我总觉得咱们几个会累死。” 被点到名的吴邪和胖子面面相觑，以小桃子的神之直觉，那看来他们明天有得忙了。 俩人开始给农户老板打电话，小哥则去洗了一盘草莓，准备给他的夫人投喂。 忙里偷闲的纪初桃在刷微博，想看看喜来眠的微博号下面有什么留言，小哥在身边坐下时，她就自觉地张开小嘴等待投喂。 看着看着，乐不可支地笑倒在小哥怀里。 “你看这个人，他说自己给老板打工，每天都迟到，一个月下来不仅没工资，还要倒找给老板罚款。” 少女身上幽幽的香气萦绕在小哥鼻尖，红嫩嫩的舌尖在吃草莓时，也会不经意擦过他的指尖，令小哥忍不住轻轻摩挲了几下手指。 “看来我们喜来眠还是非常受欢迎的。” 纪初桃靠在小哥颈窝，和他一起看着手机。 “是你不计较得失。” 小哥淡淡说道，顺便抬手揉了揉老婆的长发。 即便他从没在意过钱，也知道很多人赚钱并不容易。 就是自己和黑瞎子在陈皮阿四手下干活儿的时候，他也都是要抽成的，哪有这么大方、不计较得失的老板。 纪初桃笑了笑。 她其实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只是从小到大的生活条件都是很多人努力百倍千倍都赶不上的。 很多东西在她看来，不值得为此浪费时间，因为有那些时间她可能会完成一个上亿的项目。 以前爷爷出差时经常会带着她，让她感受和学习别人的思维和运作方式，知己知彼。 所以纪初桃只是不在乎。 她愿意多花些钱，打发掉很多不用出现的问题，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前一段时间，她偶然刷到了一条视频，讲的就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 现在回想起十几年前的自己，明明和父母感情并没有多深厚，却好像失了智一样一定要回到他们住的半山别墅。 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奇怪心思，给自己规定了条条框框来选择未来对象。 明明她根本没有结婚的心思，更遑论要把纪家费家当成嫁妆一起嫁给一个陌生人！ 还好最后，她来到了有张起灵的世界。 纪初桃仰着头去看小哥，认真地看了一会以后，忽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吧唧一下亲在他的嘴唇上。 一边打电话的两个人把这一幕尽收眼底，酸地牙都快掉了。 连吴邪都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也找个女朋友谈一谈，但是他现在也不认识什么适龄的女孩啊，唯一一个阿宁还失踪了。 胖子也在心里感叹。 云彩啊，你该醒了呀，都已经十二年了。 ...... 雨村常年的瀑布声会令人心神非常安宁。 吃完晚饭以后，外面的天就已经黑透了，回到他们的小楼，纪初桃窝在小哥怀里，和他一起在客厅看电影。 一部名字叫《医生》的恐怖片子。 这是一部韩国电影，讲述的是一个整容医生的故事。 医生的老婆曾经是他的患者，但医生年老色衰而且十分神经质，年纪越大就越怀疑貌美的年轻妻子。 本就有着年龄差的两个人貌合神离，妻子很快就背着医生出轨了一个年轻的健身教练。 纪初桃和小哥正好才看到开头。 医生出去上班，他老婆就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唯唯诺诺，反而穿上情趣内衣，约出轨对象来她家里。 少女蹙着眉，看了一会后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恐怖片不好好做恐怖元素，要加这些色情元素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小哥也不清楚，他很少看电影。 当然纪初桃也没有要他一定回答出个一二三，只是又往男人的怀里缩了缩，然后扯开薯片包装，小松鼠一样地慢慢啃，不时还举起手往小哥嘴里送一片。 电影不怎么恐怖。 不过客厅里只有天花板的几条灯带是亮的，所以灯光特别昏暗，倒是非常有电影院的氛围。 “噫，太恶心了吧！” 纪初桃皱着眉，手里的薯片也不香了。 电影进度到医生发现妻子出轨，而且丈母娘还隐瞒他以后，竟然直接就把丈母娘给弄死了，还割了她的肉给他妻子烤着吃。 小哥把老婆抱得更紧了一点，安抚地摸着她的头发。 随着剧情的推进，医生越来越变态，囚禁了妻子，然后杀了一个来隆胸的客户，他整形医院的护士，一个被医生乱刀捅死、一个被割喉。 到最后，他还杀了一个流浪汉，抢了身份证，毁了自己的脸，整容成流浪汉。 整部电影结束，两人面面相觑，只觉看了一个寂寞。 除了血腥就是血腥，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巡几个小时的山。 对视几秒，纪初桃忽然扑哧一笑，伸出胳膊抱住小哥的脖颈，声音软软绵绵地撒娇。 “老公，我们洗澡休息吧。” 不知想起了什么，小哥干净纯黑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深，清俊的脸缓缓压向少女，直到贴上她的鼻尖。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少女娇嫩的脸上，低沉清冷的声音满是令人耳朵发痒的磁性。 “要一起吗？” 纪初桃眸光迷离了一瞬，本来想坚定不移地推开他，但小哥这张脸让她根本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粉白的小脸逐渐蔓延点点晕红，唇瓣轻轻贴在男人的薄唇上，媚眼如波流转着万般风情，语气带着莫名的颤意。 “好啊。” 她话音刚落，小哥立刻就吻了上去。 胳膊搂住少女纤细的腰肢，直接将她扑倒在沙发上。 纪初桃整个人瞬间陷入柔软的沙发当中，后颈被小哥牢牢按住。、 她刚吃了一颗荔枝糖，娇嫩的口腔充满荔枝的甜香，小舌也带着甜腻的味道，被小哥咬住轻柔吮吻，慢慢爱抚。 就像是在吃一颗荔枝嫩肉，剥开外皮露出里面白嫩嫩的果肉。 一口下去，满嘴生香。 被吻的迷迷糊糊的人儿伸手抵住小哥的肩膀，抗拒似的推了一下，微微气喘。 “门和窗帘还没关，你——” 然而没等她说完话，小哥便又压了下来，湿热滚烫的舌头直接挤入少女牙关，将那截红艳的舌尖吮吸得愈发鲜红，像是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 唇齿交缠间，屋里响起暧昧的黏腻水声，男人微微粗重的喘息和少女细弱的娇哼混杂在一起。 小哥修长的手掌揉捏着她的小腿，指尖顺着毛衣下的滑腻皮肤逐渐上移。 “不行，不能在这——唔。” 感受到小哥的动作，纪初桃声音略显惊慌，她还没有挣扎，就又被小哥湿热的舌堵了满口。 纠缠之中，她听到了小哥低沉沙哑的声音。 “关了，可以的，宝贝乖。” 纪初桃被他哄骗着在沙发和地毯上胡乱一番。 第一次尝试新地图的小哥有些食髓知味，但第二天就遭到了老婆的怒目。 吃早饭时，吴邪发现今天小哥有些奇怪，看着好像比平常“愣”了一些。 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呆呆的。 小桃子也奇怪，没一会儿就气哼哼地哼唧一声，还给了小哥很多白眼！ 他和胖子挤咕眼睛半天，都没想出来这俩人为什么吵架。 不过这个冷战持续到他们出门时。 在吴邪和胖子没看到的地方，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又亲亲热热靠在一起，手牵手从小楼里出来。 喜来眠的营业时间在上午九点，小薛和林六人会来的早一点开门。 但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喜来眠附近停了好几辆车子，还有人在他们门口徘徊。 纪初桃找个空位停下车，刚走下来，就发现那几个人齐齐地盯着他们四个。 小哥拉住老婆的手腕，瞬间移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而那些年轻人看到他们以后变得更加激动，连心跳都快了不少。 最后还是外交官吴邪和副手胖子进行敷衍的外交辞令，上前问了一句。 “你们是？” 第231章 回家啦 一听铁锅炖，两人骨碌一下立刻就坐了起来。 他们来东北以后就吃过一次铁锅炖，那模样、那味道简直惊为天人！ 上一次吃的不是大鹅，而是铁锅炖笨鸡和排骨，外加两斤炖得软烂脱骨的鸡爪。 胖子当时碗旁边的鸡骨头都摞成了小山。 不过东北能吃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后来他们一种一种食物吃过去，还是有很多其他的美食没轮到过，也就再也没吃过铁锅炖。 没想到天仙儿今天竟然带他们吃铁锅炖大鹅，那也太香了！ “走走走！现在就出发！” 纪初桃在和小哥回酒店的时候就预定了亚布力据说一家最好吃的特色铁锅炖，现在时间刚刚好，过去就可以吃。 饭店离得不远，走过去也才十分钟。 服务员的穿着都很有特色，一套翠绿带红的大花制服，连围裙都是东北大花。 锅盖掀开以后，一股浓郁的香味立刻便扑面而来。 一整只的肥美大鹅，加上鸡爪、排骨、玉米、豆角丝，锅边贴着现和的玉米饼子，桌面上摆了四五盘小凉菜、花生米。 还有纪初桃第一天就想吃的大拉皮，一盘沙漏型花卷，饭店送了一盘冻梨，冰冰凉凉甘甜爽口。 一切就和他们来东北前想象的一模一样，惬意的难以形容。 大鹅的口感和鸡肉完全不同。 相比鸡肉的鲜嫩多汁，大鹅的肉质更加紧致醇正，经过两小时的大火焖煮已经完全软烂脱骨。 小哥夹起锅里完整的鹅腿，拆分好放到初桃碗里，又盛两个鸡爪放旁边晾凉。 “一会儿吃肉，先尝尝这个。” 他老婆是小猫舌头，吃不了太热的东西。 小哥夹了一小块初桃早就想吃的凉皮送到她嘴边，瞧着她张开小嘴吃下去，然后眼神骤然一亮。 “好吃！” 和她想象的味道有些不同。 拉皮是那种酸甜咸香的滑嫩味道，调料味很足，却并不喧宾夺主，反而相得益彰。 小哥眉眼松弛下来，又拿来一只碗专门给她放凉菜。 “太香了太香了，我真想就待在东北，小哥，你们老张家就在长白山，是不是总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啊！” 胖子语气十分羡慕，以为小哥怎么着也得见过山珍海味。 却不想小哥直接摇了摇头。 张家人向来不是很注重口腹之欲，也许外门可能会更“正常”一点，但在内门，人就像机器一样，是绝对没有什么自我可言的。 张家本家的人，每一个都肩负着自古以来的使命，他也不例外。 “那真是可惜了，这炖大鹅是真香啊！”胖子惋惜地摇头。 吴邪倒是认识不少的张家人，像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张海客，还有当初那个女人张海杏，以及小张哥、那个道士，还有辽东地区房产大亨张海洋。 他们好像的确和小哥不太一样。 虽然在这些人身上都和小哥一样有某种共性，但更多的是他们本质的不同。 以前他认识的那些人看起来似乎更有人性一点，尤其是假扮他的张海客。 不过现在…… 吴邪看了一眼对面正在给小桃子夹菜的小哥，端起酒杯掩藏住唇边的会心一笑。 现在可说不上谁更有人情味了。 小哥其实没觉得什么。 放在以前，他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只想一心找到自己的过去，但现在，他已经有了最好的宝贝。 正在思维发散的小哥眼前突然多了一双筷子，一块精排落到他的碗里。 “快吃饭呀，凉了就不好吃啦。” 少女声音软绵绵娇嗲嗲的，像甜丝丝的。 小哥点点头，夹起排骨咬了一口。 这就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贝。 吃完饭他们就回了酒店，东北夜晚的温度和白天区别很大，太阳落山以后气温就突然降了好几度。 不过这时候泡温泉是最适合不过的。 纪初桃在酒店众多色彩鲜艳的泳衣中，选择了一条最普普通通的黑色潜水服款式。 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虽然喜庆，但着实过分艳丽了些，远不如黑色的经典。 少女身材高挑纤细又玲珑窈窕，黑色的泳衣贴在身上，勾勒出的弧度是难以形容的凹凸有致，蜂腰长腿，反倒让平平无奇的黑色连体泳衣增添了几分高雅。 黑色锁边遮住大腿，衬得她肤色更加雪白， 小哥不着痕迹看着老婆，眉头微拧，神色有些凝重。 为什么初桃明明穿得很普通，但是他却总觉得更漂亮了呢？ 小哥不太明白，不过外头还冷着，便拿起浴袍披在老婆身上，把她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他们去的是酒店室外温泉池，错峰之下并没有多少人。 温泉池很大，周边都是天然形成的石头，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道，一股股白色热气在空中飘散，形成细小的冰晶。 天高地远，这样的白色雾气下，倒显得这里仙气飘飘。 纪初桃体温向来低了些，把外套和浴袍脱下来搭到小哥胳膊上，自己赶紧先下了水。 小哥放好衣物后，也踏入水中。 在零下二十度的温度下泡温泉是一个非常新奇的体验。 鼻尖吸取着户外的新鲜空气，冷气入肺，凝化成一片冬日霜雪特有的凉味。 纪初桃喜欢这种味道。 准确来说，她觉得那是小哥身上的味道，冰冷却又清透，如同他从雪山中来，一起带来山雪和凉风的味道。 她吸了两口空气，拂动泉水连同自己一同撞进小哥怀里，翘起小鼻子像奶狗一样在小哥身上嗅着，鼻尖摩擦他颈侧的肌肤。 动作在影影绰绰的白雾中有些模糊，但看起来莫名色气。 “老公，你好香呀。” 小哥扶住初桃的腰，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没有觉得男人被形容香有什么不妥，而是对上她的眼眸，低声询问。 “什么味道。” 少女歪了歪头，努力想形容一下，不过最后只精简地说出几个字。 “是雪山的凉味。” 一边听完两人对话的吴邪和胖子脑袋升起两个问号。 雪山能有什么味道？ 两人同时做出了深吸气的动作，猛猛吸了一大口空气，冷气入肺，直接一抖。 身体被浸泡在热水之中，一冷一热不仅不会让人难受，反而舒适地能眯起眼。 “舒坦～” 胖子胳膊搭在池子边上，表情惬意，旁边的吴邪也是一脸轻松享受。 无脑生活的日子有多么快乐，他一点都不想跟别人形容。 俩人的模样让纪初桃忍不住笑了一下，退出小哥怀抱，靠在池子边上把玩他的手指。 想起此时已经一月份，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过年。 忽然问道。 “咱们再过几天就回家了，吴邪今年你在哪过年？” 胖子孤家寡人，肯定是跟他们留在雨村过年。 但吴邪有一大家子人，不可能每年都留在雨村，况且二叔最近身体才恢复，于情于理，他今年都得回去陪陪家人。 果然。 “大年三十回杭州，跟家里人吃个饭。” 其实吴邪早就打算好了。 他是吴家真正的独子，他爸妈也年纪不小了，虽然身体还硬朗着呢，但不适合到处长途跋涉追着他奔波。 而自己也的确应该抽时间多陪陪他们。 “大年初一我再回来，跟你们吃团圆饭。” “也行。” 纪初桃点点头。 “二叔这次遭了罪，回去以后我准备些补品你一起带着。” 前段时间她救了二叔，对方给她的运输公司开了绿色大门，不仅打通了许多关节，还让出了江浙沪一带十分之一的古董市场。 瞬间让她的物流公司跻身省内大公司，换算成钱的话，几十个亿都是有的。 这是二叔的感谢，纪初桃自然收的痛快，不过之后的人情往来还是要的。 这事只有她和小哥知道，二叔也没和吴邪说，以至于本就没怎么掺和二叔那边生意的吴邪完全蒙在鼓里。 “天真回杭州，那我就留雨村和小哥天仙儿一起，你不在，那我们可做大餐了啊！” 胖子一拍大腿，想气气吴邪。 小哥没有参与进对话，只揽着老婆的肩，手伸进温泉水里给她按着腿关节做肌肉放松。 “做什么大餐？” 纪初桃有些好奇。 “肯定是咱们没吃过的大餐，火锅还是烤肉，里面还是帝王蟹、澳洲大龙虾？” 胖子报菜名似的说了一大串。 其实他们没吃过的东西还非常多，但是要让他说出个一二三吧，感觉好像又全吃过。 “要不咱弄一佛跳墙，正宗的佛跳墙咱们可还没吃过呢，正好弄一原汁原味的。” 佛跳墙是闽南菜系里面最有名的菜之一，所用的步骤远远不是复杂能形容的，是非常的繁杂，而且要熬很多天。 “会不会太复杂了呀？” 这道菜纪初桃只在纪家老宅里吃过，粤菜厨师做得复杂至极，光是准备的里面材料就有数十种。 胖子立刻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 不说他还没感觉，这一说，他还真想把这菜搞起来。 “交给胖爷没毛病，咱们到时候就给天真留一小碗，就放在咱们那锅里给他小火那么煨着，等初一他回来就吃了，多好。” “一下车就是佛跳墙嘿，你说他得不得感动哭喽？” 吴邪一言难尽地看着越说越兴奋的胖子，伸手扒拉一下他的胳膊。 “哎哎，胖子，我还在这呢，你收敛一点。” 俩人在温泉池里打闹起来，像两个没长大的小孩。 水扬起的瞬间，小哥抱着初桃躲到一边，远远地看着他们俩疯闹。 少女笑弯了眉眼，又想起当年在巴乃的时候，俩人也是大胆地扒开了张起灵的衣服。 果然应了一句话——男人至死是少年。 四人在亚布力待了五天后，胖子和吴邪总算能顺利地从山坡往下滑，虽然是初级雪道，但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胖子还特意记录了一下自己滑雪的英姿。 酒店也有付费拍照的服务，他们四个在三锅盔的山顶留下了几张意气风发的合照。 出来玩了半个月以后，喜来眠的四位老板终于踏上了回福建的飞机。 纪初桃的车还停在机场的停车场里，付完停车费，她才开车着往雨村赶。 吴邪在车上无聊，又不想睡觉，就打开手机准备刷刷微博。 这是他出去玩的半个月以来，第一次打开是手机微博。 当看到喜来眠的微博号里99+的艾特、评论以及无数的私信，吴邪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们的店是被围攻了吗？ “卧槽卧槽，胖子，咱们是不是摊上事儿了，你赶紧看看喜来眠微博！” 他赶紧把手机递给胖子，让他来揭示这个可怕的真相。 胖子还以为世界炸了，也慌忙地去看，结果发现，原本就一万多个粉丝的喜来眠，现在竟然涨到了两百多万。 “卧槽！谁给咱们买粉丝了啊！” 后座的俩人一惊一乍，连纪初桃和小哥都忍不住从后视镜瞅了一眼他们俩。 “怎么了？” 胖子扒拉着无数的私信，也有点不明所以。 “不知道咋回事，咱们喜来眠这些天涨了两百万的粉丝，还有很多的评论和私信。” “好多都问我们招不招人，想来咱们喜来眠工作，问什么时候开业，还有问我们接不接广告的，卧槽，现在这骗子怎么回事儿都是。” 小哥表情有些凝重。 难道他们几个是被什么不明势力盯上了吗？看来巡山的时间和范围都要增加一些。 纪初桃没那么担心，微微扬了扬眉，直接一个电话给小薛。 问问不就知道了。 “喂老板。” 小薛还在家里打游戏呢，他还差几颗星就能上王者了。 少女简单询问了一下网上的状况，这下算是罪魁祸首之一的小薛没心思再玩了，赶紧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下。 “是这样的老板，您们四位不是去旅游了吗，咱们微博号上的通知被一个网友给转发了，然后……然后他们好多人都来扒我们店的微博，说我们放假放得太多了。” “我没忍住就说了咱们的工资，就算放假也给发满勤，然后他们就炸了，说也想要您这样的老板，然后就……” 小薛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说到最后，语气也是有点怯怯。 说实在的，要是没有他说自己的工资，网友们也不会如此关注喜来眠。 正是因为他又能休息、又能拿工资，这才让他们嫉妒坏了。 老板不想上班，还要给员工放假发工资，这到底是什么慈善行为啊！ 所以喜来眠的微博一下子就被挤爆了，连热搜都挂了两天。 “行，我知道了，明天重新开业，记得别迟到。” 纪初桃叮嘱了一句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车里有一瞬间的鸦雀无声。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发展，他们就是一个小农家乐而已，咋还瞬间惹得了这么多关注呢，连广告商都找来了。 少女沉吟片刻，安慰了一下几个人。 “也许不是坏事，旁边的农庄过一段时间就会投入建设，建成以后雨村的居民会有一部分去工作，有了钱村长就不寻思着天天搞村内建设了，咱们生活还平静一点。” 说着，她又调侃了一下吴邪。 “吴邪，你想做大老板的时候来了，喜来眠没准很快就能扩大规模。” ……当个悠闲的老板不好吗，反正有小桃子兜底儿。 想明白的吴邪也不在意了，他现在就是享受生活，和朋友们一起旅游聚餐，没事再给九门开开会。 开心！ 第233章 别墅 几个慕名前来的年轻人顿时激动万分。 他们都是微博上的网友，正好最近赶上休假，便一起来了这个小镇上。 到这儿以后发现喜来眠是真的漂亮，就跟那些网友晒出来的照片一模一样！ 花花草草长得很茂盛，是个植物餐厅。 “我们是来吃饭的！！” 为首的一个男生解释道，目光在吴邪和胖子脸上晃，完全不敢看纪初桃和小哥他们两个。 少女今天穿的是一件粉白色的皮草，搭配一件米白色鱼尾毛衣裙，一张脸蛋儿比下凡的仙女还要美丽。 花容月貌令人完全不敢直视。 而她身边的男人也是惊世之美。 这样形容一个男人似乎有些奇怪，但看到他的脸时，所有人都只能惊叹他长得太好。 “吃饭啊，不过我们才开业，菜还没送过来，要不你们先去转转？一时半会肯定吃不上。” 吴邪笑得很和善，他那张脸很有亲和力，看起来就好说话。 那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赶紧摇摇头，表示他们可以在屋里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赶人可就不礼貌了，吴邪只能转头看向小桃子，后者点点头，四人带着几个小伙子进了喜来眠的大门。 小薛和林六人已经在里面收拾东西了。 这些天林六人每天都先去雨村村屋浇水施肥，再到喜来眠侍弄花花草草，擦擦桌椅板凳，之后才返回家里。 所以虽然放了半个月的假，喜来眠仍然整洁依旧。 “这是给你们的特产。” 纪初桃将两个袋子分别交给林六人和小薛。 “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些吃的。” 小薛很开心地接了过来，林六人也道了谢。 口袋里是些海参、鹿茸、人工养殖的人参，还有点熏制品和野生菌，都是东北的特产，刚好当作员工福利。 “谢谢老板！！” 小薛心里咂舌，这一包东西快赶上他大半个月的工资了，他们老板真是大方。 喜来眠出了后厨就是餐厅，这一幕被几个小伙子看了满眼，他们赶紧在群里传递消息，喜来眠的老板是真的壕啊！ 福利说送就送。 “特意给你们挑的，好好加油，今天人得挺多呢。” 胖子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才开门就来了好几个人。 小薛对待做菜还是非常热情的，闻言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老板对他这么好，他要鞠躬尽瘁！ 送菜的农户老板们很快就来了，小哥拿着菜单过去点菜，纪初桃则坐在吧台开始处理几个公司堆积的文件。 她看文件巨快，只要一眼扫过去就能判断能否通过，而且公司都有她选好的职业Ceo，小事不需要她担心，只把控公司大方向和一些重要项目的审批。 当年纪初桃留下的公司，此时已经成长为参天大树，是资本行业里有名的龙头之一。 她不想自己的特殊体质成为桎梏，所以在这个经济当道的时代，她要有绝对制约别人的能力。 所以，身价已经曾经费家一大半的纪初桃一边处理文件，一边在喜来眠当个忙里偷闲的美貌收银员。 只是一天下来，店里不止是厨师和服务员在忙，连她这个收银员都忙得脚不沾地。 很多客人都是冲着喜来眠网上的名声来的。 “老板，喜来眠真的休假也给发工资吗？真的每天晚上早九晚八啊？” “你们还招人吗？招人有什么标准吗？” “老板，你们能在微博多发一点喜来眠的照片吗？我们喜欢看。” 诸如此类的问题纪初桃回答了不下二十遍，等晚上关门清点时，她发现今天接待的人竟然是开业有史以来最多的一天。 “我们今天到底来了多少人啊，胖爷我快累死了，这一盘一盘的，锅都快炒飞了。” 胖子抹了一把脸，完全懵掉。 纪初桃也忍不住捶了捶胳膊，关完门的小哥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抿了抿唇，心疼地握住她的胳膊，轻柔揉捏。 少女露出一个软软的笑，扯了扯小哥的衣角。 “我没事啦。” 她远没有胖子那么累，只不过忙碌以后习惯性地缓解一下疲惫。 “这要是每天都这么多人，那我们就快发了。” 吴邪今天又帮忙做菜，又帮忙刷碗洗盘子，不然根本就忙不过来。 一天下来营业额竟然有两万多，这几乎是他们开业以来营业额最高的一天。 “发不发我不知道，但要天天这么多人，我就快死了。” 胖子叉着腰，往后挺了挺后背，做起拉伸运动。 “应该不会比今天还多了，咱们店接待量本来就是有限的。”纪 初桃估算了一下，喜来眠一共也就十来张桌子，接待不下那么多人。 她准备先开一段时间看看，如果真是人越来越多的话，以后就干脆改成预约制算了。 “我觉得也是，反正网络上的热度过不了多久就会消下去了，咱们没几天就能恢复如常了。” 吴邪心里还想念着他的小房子。 竹林后他们的小木别墅已经基本完工了，最近胖子的朋友要给他从山西大同搞一些石雕像过来，再铺路整顿一下院子，移植一棵大树过来。 后面几天就如同他们预想的那样。 吴邪在微博上发布了喜来眠暂时没有招工打算，很多一时兴起的网友很快就散了。 而真正向往这种乡野生活的人也有了自己的预想，他们也会经常来喜来眠光顾，买一买店里摆放的牛肉干，合作商是胖子在墨脱认识的老板。 年前吴邪把小别墅给修好了，木别墅有卧室有书房，虽然真的非常小，但他很满足。 庭院中的大树绑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秋千椅，小桃子喜欢，所以他算是手工做了一个，上面还缠绕了很多漂亮的假花。 虽然没有小哥的那个好看，但也是吴邪的一片心意。 房子落成的时候，他还把消息通知了大家。 并没有组织聚会，因为人太多了，要凑齐已经很不容易，只是发了照片到各个群里。 吴邪还期待大家的惊叹，但大部分只是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 为此他还失落了好几天，引得纪初桃无情嘲笑，不过不时还是有礼物送到喜来眠来。 小花送了一套俄罗斯套娃，又重又特别多层，简直就是一枚炮弹。 瞎子送来了一包俄罗斯红肠。 金万堂送的则是一个巨大的娃娃，比吴邪还高，是一个有袋的考拉，袋子里可以坐一个人进去。 张海盐管理的物流公司知道点内幕消息，因为这老家伙暗地里在运古董，这种大娃娃很适合走私。 虽然这礼物特别不走心，但胖子还挺喜欢的，尤其爱躺在上面睡午觉。 热度过去以后，喜来眠又恢复往常，不过人流量也不低，一天大概收入两万块，但来的人也都是爱生活的人。 来福建的人都会来喜来眠打卡，看看这里隐居的美人老板，看看这座花园联合植物园的小农家乐。 小薛越发地热爱上班，已经是一个非常娴熟的主厨之一。 “大花他们怎么个事儿啊，跑俄罗斯去干嘛，微信也不回。” 胖子把自己揣进考拉口袋里，开门晒着阳光，懒洋洋的。 纪初桃和小哥就坐在秋千上，一摇一晃，嘎吱声规律地响起，像是协奏曲一样。 “应该是有瞎子眼睛的消息吧，能让小花到处奔波的人不多。” 她窝在小哥怀里，声音娇嗲嗲软绵绵的，像。 不过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纪初桃也不知道，只是很危险就是了。 “小桃子说的对，但是我要宣布一件事情，咱们的小别墅要迎来第一批客人了！” 吴邪非常开心，虽然这个客人他也没想到。 一听有客人要亲自来看这个小别墅，胖子咕噜一下坐了起来。 “谁啊，谁啊，谁要来看。” 纪初桃正在和小哥比手，他的发丘指很长，就算不下地也会一直练习手指，并且力量极大，从他能徒手穿墙就能看出来。 她指尖抵住男人的手指，轻轻滑动，顺着手指摸到他的手腕。 少女的指尖像是带着微弱的电流一般，让小哥掌心升起淡淡的酥麻感，手指微动，直接嵌入少女的指缝。 纪初桃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也就任由他握着，靠在小哥胸膛放软了身体。 “黎簇那几个小子要过来？你说的客人是他们三个啊？” 在吴邪说出客人的名字以后，胖子惊讶地瞪大眼睛。 小哥也朝躺在地板上的俩人望过去，也没想到第一批参观吴邪木别墅的是这三个人，不过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是啊，黎簇、杨好、苏万，这仨小子不知道从哪听到了消息，要去探探死水龙王庙。” 吴邪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对了，小桃子、小哥，黎簇和杨好过年能不能留雨村过，让他们住我房间，这俩小孩都没什么亲人了。” 说到底他还是亏欠黎簇的，吴邪也想尽可能弥补一下。 纪初桃其实没什么意见，她看向小哥，后者也点了点头。 “行啊，添两副碗筷的事儿，让他们直接留下呗。” “不过死水龙王庙，我们都没去过，让这几个小孩去，他们不怕危险？” 龙王庙底下的铜钱鱼凶猛无比，在水里就和大型猛兽没什么区别，而且这样的鱼在龙宫里不知道养了多少条。 这一点吴邪也没想明白。 但是人总是要长大的，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第232章 电影 雨村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不过有一个地方非常不一样，就是他们的花园！！ 他们走后，林六人每天都会过来给小哥布置的大花园浇水，偶尔还会撒撒肥料。 现在花园里很多的花都已经冒出了绿芽，草地也郁郁葱葱，完全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特别漂亮。 “我们的花园太好看了吧！” 纪初桃拉着小哥的手，十分激动地晃了几下，接着整个人直接扑到他怀里。 小哥稳稳将人接住，捞起抱到自己手臂上，带着她在花园里逛起来。 小哥买过很多不同种类的花，有些早春的品种此时都已经长出了绿叶，初显福建的春意。 雨村的温度稍微偏低一些，十二三度，纪初桃也换回了自己的小皮草、脱下大厚棉裤，一身米白色的毛衣裙妩媚动人。 “你真是太厉害啦。” 她搂着小哥的脖颈，桃花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光亮。 “等夏天到了，我们的花园一定超级漂亮。” 小哥托抱着她，手掌握住她纤细的小腿，慢慢沿着花园小路在院子里闲逛。 “过一段时间天气暖和，玫瑰酒也可以喝了。” “那我们到时候就在葡萄架下面，喝酒乘凉，还可去山上抓小龙虾，让胖子给我们做蛋黄味的。” 少女娇嗲嗲的声音顺着清风飘进小哥的心里。 这是他们的，小小的、普通的幸福。 胖子和吴邪在厨房里忙活做饭。 这次回来他们邮寄了不少东北的特产，尤其是吴邪，给家里搞了很多的人参鹿茸，纯天然的，还新鲜着呢。 寄到雨村的则是一些粉肠制品，特色红肠、风干肠、松花小肚，准备给饭店里添点新菜。 “一会联系一下上货的农家老板，明天咱们继续营业了。” 吃完饭以后，纪初桃窝在沙发里，开始指挥。 自从吴邪回来雨村，她对喜来眠的规划就仅限于口嗨，要不然每天就累死了。 “咱们这三天两头放假，那些农户老板都习惯了，上回还问我呢，咱是不是不开了，哈哈哈。” 胖子开怀大笑，别人是在开店时挤时间休息，他们四个在休息时挤时间开店。 “肯定得开啊，以后农庄就主打咱们喜来眠农家乐，小桃子，你得给咱们自己人一个优先发展！” 吴邪厚着脸皮准备给自己开个后门。 喜来眠公司是他注册的，不过他们四个共同持股，小桃子可恶地占股百分之五十一，谁让都是她出钱呢，他们几个坐享其成。 纪初桃点点头，她肯定不会亏待吴邪和胖子就是了。 “吴邪你发一条微博，看看明天的客流量怎么样，我总觉得咱们几个会累死。” 被点到名的吴邪和胖子面面相觑，以小桃子的神之直觉，那看来他们明天有得忙了。 俩人开始给农户老板打电话，小哥则去洗了一盘草莓，准备给他的夫人投喂。 忙里偷闲的纪初桃在刷微博，想看看喜来眠的微博号下面有什么留言，小哥在身边坐下时，她就自觉地张开小嘴等待投喂。 看着看着，乐不可支地笑倒在小哥怀里。 “你看这个人，他说自己给老板打工，每天都迟到，一个月下来不仅没工资，还要倒找给老板罚款。” 少女身上幽幽的香气萦绕在小哥鼻尖，红嫩嫩的舌尖在吃草莓时，也会不经意擦过他的指尖，令小哥忍不住轻轻摩挲了几下手指。 “看来我们喜来眠还是非常受欢迎的。” 纪初桃靠在小哥颈窝，和他一起看着手机。 “是你不计较得失。” 小哥淡淡说道，顺便抬手揉了揉老婆的长发。 即便他从没在意过钱，也知道很多人赚钱并不容易。 就是自己和黑瞎子在陈皮阿四手下干活儿的时候，他也都是要抽成的，哪有这么大方、不计较得失的老板。 纪初桃笑了笑。 她其实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只是从小到大的生活条件都是很多人努力百倍千倍都赶不上的。 很多东西在她看来，不值得为此浪费时间，因为有那些时间她可能会完成一个上亿的项目。 以前爷爷出差时经常会带着她，让她感受和学习别人的思维和运作方式，知己知彼。 所以纪初桃只是不在乎。 她愿意多花些钱，打发掉很多不用出现的问题，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前一段时间，她偶然刷到了一条视频，讲的就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 现在回想起十几年前的自己，明明和父母感情并没有多深厚，却好像失了智一样一定要回到他们住的半山别墅。 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奇怪心思，给自己规定了条条框框来选择未来对象。 明明她根本没有结婚的心思，更遑论要把纪家费家当成嫁妆一起嫁给一个陌生人！ 还好最后，她来到了有张起灵的世界。 纪初桃仰着头去看小哥，认真地看了一会以后，忽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吧唧一下亲在他的嘴唇上。 一边打电话的两个人把这一幕尽收眼底，酸地牙都快掉了。 连吴邪都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也找个女朋友谈一谈，但是他现在也不认识什么适龄的女孩啊，唯一一个阿宁还失踪了。 胖子也在心里感叹。 云彩啊，你该醒了呀，都已经十二年了。 ...... 雨村常年的瀑布声会令人心神非常安宁。 吃完晚饭以后，外面的天就已经黑透了，回到他们的小楼，纪初桃窝在小哥怀里，和他一起在客厅看电影。 一部名字叫《医生》的恐怖片子。 这是一部韩国电影，讲述的是一个整容医生的故事。 医生的老婆曾经是他的患者，但医生年老色衰而且十分神经质，年纪越大就越怀疑貌美的年轻妻子。 本就有着年龄差的两个人貌合神离，妻子很快就背着医生出轨了一个年轻的健身教练。 纪初桃和小哥正好才看到开头。 医生出去上班，他老婆就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唯唯诺诺，反而穿上情趣内衣，约出轨对象来她家里。 少女蹙着眉，看了一会后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恐怖片不好好做恐怖元素，要加这些色情元素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小哥也不清楚，他很少看电影。 当然纪初桃也没有要他一定回答出个一二三，只是又往男人的怀里缩了缩，然后扯开薯片包装，小松鼠一样地慢慢啃，不时还举起手往小哥嘴里送一片。 电影不怎么恐怖。 不过客厅里只有天花板的几条灯带是亮的，所以灯光特别昏暗，倒是非常有电影院的氛围。 “噫，太恶心了吧！” 纪初桃皱着眉，手里的薯片也不香了。 电影进度到医生发现妻子出轨，而且丈母娘还隐瞒他以后，竟然直接就把丈母娘给弄死了，还割了她的肉给他妻子烤着吃。 小哥把老婆抱得更紧了一点，安抚地摸着她的头发。 随着剧情的推进，医生越来越变态，囚禁了妻子，然后杀了一个来隆胸的客户，他整形医院的护士，一个被医生乱刀捅死、一个被割喉。 到最后，他还杀了一个流浪汉，抢了身份证，毁了自己的脸，整容成流浪汉。 整部电影结束，两人面面相觑，只觉看了一个寂寞。 除了血腥就是血腥，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巡几个小时的山。 对视几秒，纪初桃忽然扑哧一笑，伸出胳膊抱住小哥的脖颈，声音软软绵绵地撒娇。 “老公，我们洗澡休息吧。” 不知想起了什么，小哥干净纯黑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深，清俊的脸缓缓压向少女，直到贴上她的鼻尖。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少女娇嫩的脸上，低沉清冷的声音满是令人耳朵发痒的磁性。 “要一起吗？” 纪初桃眸光迷离了一瞬，本来想坚定不移地推开他，但小哥这张脸让她根本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粉白的小脸逐渐蔓延点点晕红，唇瓣轻轻贴在男人的薄唇上，媚眼如波流转着万般风情，语气带着莫名的颤意。 “好啊。” 她话音刚落，小哥立刻就吻了上去。 胳膊搂住少女纤细的腰肢，直接将她扑倒在沙发上。 纪初桃整个人瞬间陷入柔软的沙发当中，后颈被小哥牢牢按住。、 她刚吃了一颗荔枝糖，娇嫩的口腔充满荔枝的甜香，小舌也带着甜腻的味道，被小哥咬住轻柔吮吻，慢慢爱抚。 就像是在吃一颗荔枝嫩肉，剥开外皮露出里面白嫩嫩的果肉。 一口下去，满嘴生香。 被吻的迷迷糊糊的人儿伸手抵住小哥的肩膀，抗拒似的推了一下，微微气喘。 “门和窗帘还没关，你——” 然而没等她说完话，小哥便又压了下来，湿热滚烫的舌头直接挤入少女牙关，将那截红艳的舌尖吮吸得愈发鲜红，像是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 唇齿交缠间，屋里响起暧昧的黏腻水声，男人微微粗重的喘息和少女细弱的娇哼混杂在一起。 小哥修长的手掌揉捏着她的小腿，指尖顺着毛衣下的滑腻皮肤逐渐上移。 “不行，不能在这——唔。” 感受到小哥的动作，纪初桃声音略显惊慌，她还没有挣扎，就又被小哥湿热的舌堵了满口。 纠缠之中，她听到了小哥低沉沙哑的声音。 “关了，可以的，宝贝乖。” 纪初桃被他哄骗着在沙发和地毯上胡乱一番。 第一次尝试新地图的小哥有些食髓知味，但第二天就遭到了老婆的怒目。 吃早饭时，吴邪发现今天小哥有些奇怪，看着好像比平常“愣”了一些。 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呆呆的。 小桃子也奇怪，没一会儿就气哼哼地哼唧一声，还给了小哥很多白眼！ 他和胖子挤咕眼睛半天，都没想出来这俩人为什么吵架。 不过这个冷战持续到他们出门时。 在吴邪和胖子没看到的地方，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又亲亲热热靠在一起，手牵手从小楼里出来。 喜来眠的营业时间在上午九点，小薛和林六人会来的早一点开门。 但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喜来眠附近停了好几辆车子，还有人在他们门口徘徊。 纪初桃找个空位停下车，刚走下来，就发现那几个人齐齐地盯着他们四个。 小哥拉住老婆的手腕，瞬间移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而那些年轻人看到他们以后变得更加激动，连心跳都快了不少。 最后还是外交官吴邪和副手胖子进行敷衍的外交辞令，上前问了一句。 “你们是？” 第234章 三小只 过小年的那一天，黎簇他们三个到了雨村。 彼时纪初桃他们四个正在家里打年糕。 南方小年常吃汤圆和年糕，喜来眠也再度放假，一直到正月十五再开业。 打得是糯米年糕，用的是圆糯米，先蒸熟，再淘到大石臼里——一个专门用来打年糕的石臼，是村长知道他们想做年糕特意送来的。 现在纪初桃是村里的大红人。 要说原来她只是有名而已，那现在绝对是被所有村民爱戴，比村长的凝聚力还要强一点，每天都有阿嬷阿叔给他们送些自家做的吃的和新鲜蔬菜。 所以村长一听说，就把打年糕的器具给他们弄了一套。 村委会还来了新的大学生村官，总之村子里现在一派欣欣向荣。 小哥从前在苗寨生活的时候，也打过年糕，所以大锤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吴邪和胖子拿两个小的帮忙，纪初桃则在一边，偶尔撒一点纯净水避免黏底。 “洒水洒水，天仙儿跟上。” “小哥小哥，别那么快，你等等我和胖子啊，我俩跟不上。” “胖子，你不要打到我啊，还好我手快！” 小哥：…… 黎簇他们几个到雨村村屋大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吴邪和胖爷的鬼吼鬼叫，一边儿领道的村长倒像是习惯了一样。 “小纪家就是热闹，走吧孩子。” 村长的闽南普通话还是那么拗口，不过毕竟未来是有可能升职的人，现在天天在家拼命练普通话，现在也算进步了一点点。 这是他们三个第一次来雨村的村屋。 两栋漂亮的房子被白色的栅栏围着，栅栏上被绿色的藤枝爬满，看得出是人工攀爬的。 大门口处的拱门上面也发了绿芽，稀稀疏疏长了不少绿叶，虽然都是光秃秃的一片，但已经能预料到春天以后的美貌。 “哇塞，这不会是吴邪师兄弄的吧，这得花多少钱多少精力啊！” 苏万忍不住惊叹。 黎簇嗤笑一声，不可能是吴邪，肯定是那个叫张起灵的男人为纪初桃种的。 杨好只是看着，并没有说话，沉默的样子还有一点张家人的样子。 “可以可以，咱们再给它弄个形状出来，就能吃了！蘸白糖、蘸红糖，啧啧。” 胖子忍不住吸溜两声，年糕蘸白糖，那是何等的美味啊。 纪初桃这时候也化身小娇妻，拿纸巾给小哥擦额头上的汗。 他的手心因为使力都红成了一片，摸上去温度都高了不少。 等他们刚洗完手开始揉年糕团时，大门口突然响起了村长的声音。 “小纪小张、老吴胖子，你们弟弟来看你们了！！！快开门。” 纪初桃眨了眨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秒以后，才想起来应该是黎簇那几个小孩。 “你们先分割，我去开门。” 她身上穿着一件超厚的宽松毛衣裙，直接垂到脚踝，纯正的酒红色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更加雪白，乌黑浓密的长发像绸缎一样。 时光在她身上是静止的，哪怕过了十几年，纪初桃仍旧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女。 身姿窈窕纤细，肌肤赛雪欺霜，面容艳若桃李。 眉如远山、不画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是只令人见过一眼就难以忘却的身影，黎簇低下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纪姐姐！！！” 看到她的一瞬间，苏万这个小孩立刻星星眼，手里还提着给她的礼物。 纪初桃笑了一下，打开大门。 “快进来吧。” 说着她看向村长。 “又麻烦你了村长，我们年糕快做好了，等一会给你家送点过去。” 村长赶紧摆了摆手，说起来他还得谢谢小纪投资呢，解决这么多家的经济问题。 “不用不用，赶紧进去吧，我村委会那边还有事呢，走了啊！” 少女笑笑没再接话，目送村长离开以后，看着乖乖站在那的三个小孩，黛眉一扬。 “走吧，正好一会吃午饭。” 吴邪他们正在茶花树的葡萄架下面，整个院子就只有那里有桌子，现在花园里只有一片绿色，暂时还没有花朵盛开。 不过绿意盎然的样子，光是看看也会令人心情愉悦。 “哎呦，你们几个小子终于来啦，快过来让胖爷我看看，长高了没？” 胖子嘴巴向来没个正形，欠欠地问道。 上一次见面是三个多月以前，几个小孩都没什么大变化，但是看起来又少了一点少年的青涩感。 “胖爷！” 苏万还是那个嘴嘴甜的小孩，亲亲热热地和胖子抱了一下。 这种动作黎簇和杨好是不会做的，几人就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小哥也冲他们点了点头。 “你们来的算是时候，我们这可是手打年糕，一会还有胖爷秘制糯米饭。” 吴邪一副你们赚大了的表情，接着便带几个小孩去了屋里放东西。 纪初桃挽起袖子，和小哥、胖子一起加入分年糕的大军。 “对了，等会留出来一份，我给村长家送过去。” 她噔噔噔跑到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包装盒，这是昨天晚上拆开的一个外包装，很干净。 “就放这里面吧！” 小哥听话地将一部分分割好的年糕团装好，放到盒子里面。 看到他像认真小学生一样的一举一动，少女忍不住露出一个甜笑，自然地挽着男人的胳膊，俩人一起去了村长家送年糕。 刚打好的年糕是最软糯的时候，等他们回到村屋时，年糕依旧温热。 吴邪和胖子在蒸糯米饭，小哥靠在厨房门旁看了一眼，随后将正在晾凉的年糕拿过一块，切成大小刚好的小块，滚上黄豆粉。 胖子还抽空看了一眼，惊讶地问道。 “小哥，你要做红糖年糕啊？” 小哥手里捏着昨天买的红糖浆瓶子，轻轻“嗯”了一声。 精致的碟子里面已经均匀地放好了年糕，他拧开盖子，在年糕上洒下糖浆。 吴邪和胖子这时也凑了上来，看到小哥用的是小桃子的碟子，纷纷摇了摇头。 小哥不着痕迹扬了扬眉，把给老婆的那份放到一边，又重新做了两大份，随后指了一下其中一个。 “你们的。” 小哥亲手爱心红糖年糕，感动的俩人快落泪了。 “小哥啊，感动，我真是太感动了。” 胖子装作一副抹眼泪的样子。 “你真是我胖子这辈子的兄弟，还记得给我们做一份。” 小哥默默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端着两份红糖年糕离开了厨房。 他们一般在老房子里吃饭。 小哥开门进去的时候，纪初桃正在和三个小孩聊天，在说他们之前去死水龙王庙的事儿。 看见他进来，少女止住话头，跑过去抱住小哥的胳膊，看到他手中的红糖手工年糕，惊喜地跺了下脚。 “你不是去帮忙做饭了吗，什么时候弄的呀！” 小哥两只手都被占着，没办法去牵她，便带着她往沙发那边走，黎簇他们排排坐在沙发上，见到他时略微有一点点局促。 他也没在意，只是将手里的大份红糖年糕递给黎簇，淡淡地说了一声。 “给你们的。” 随后就和初桃一起坐下，叉起一个蘸满红糖的年糕送到少女唇边，声音清冷，却能听出说不出的柔和。 “尝尝。” 这截然不同的语气让人咂舌。 纪初桃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直接张开小嘴吃了下去。 糯米的年糕要比大米打出的年糕软糯很多，黄豆粉很细腻，没有什么颗粒感，反而很香浓。 红糖浆虽然不是热的，但温热的年糕就已经足够染上温度，软糯香甜十分可口。 “好吃。” 少女眉眼弯弯，笑容比年糕上的红糖还要绵甜。 小哥也淡淡笑了下，又给她喂了一个，不过到第三个的时候，纪初桃就别过头不肯吃了，反而握住他的手，将年糕送到他的唇边。 “做的超级好吃，你尝尝嘛。” 男人动作微微一顿，顺着老婆的小手吃下。 纪初桃眼睛亮晶晶的，往他身边靠了靠。 “好吃吧，老公你真厉害。” 另外也在吃的黎簇、苏万、杨好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又沉默地看了看他们捧着的盘子，心里升起了深深的疑惑。 这不就是手工红糖年糕吗？ 和外面卖的一样，怎么被纪姐姐说的像什么高级甜品一样。 苏万刚想指点一下，嘴才张开，还没发出声音的时候，就一下子被杨好捂住了嘴巴。 傻小子，这是人家夫妻情趣，添什么乱！ 纪初桃虽然没看他们几个小孩，但是耳朵也能听到他们的动静。 偏头一看，就见杨好捂着苏万，而黎簇端着年糕盘子冲她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 她转回头，重新靠在小哥怀里，一边接受他的投喂，一边打开投影寻找电影。 自从看完上一部恐怖片以后，纪初桃和小哥就暂时告别了恐怖片，因为有些恐怖片除了不好看以外没有任何特点。 今天有三个小少年在这里，看爱情文艺片也不太合适，她就直接选了一部喜剧。 “纪姐姐，这个电影好看，真的特别好！！我都看过好几遍了。” 苏万激动地指了指屏幕上的剧照。 纪初桃眉梢扬了一下，在小哥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按下播放。 …… “你吓死你妈了，是不是不敢相信你还活着啊？” “我是不敢相信你还活着！” …… 少女扑哧一笑，这电影还真和苏万说的一样，挺搞笑的。 第233章 别墅 几个慕名前来的年轻人顿时激动万分。 他们都是微博上的网友，正好最近赶上休假，便一起来了这个小镇上。 到这儿以后发现喜来眠是真的漂亮，就跟那些网友晒出来的照片一模一样！ 花花草草长得很茂盛，是个植物餐厅。 “我们是来吃饭的！！” 为首的一个男生解释道，目光在吴邪和胖子脸上晃，完全不敢看纪初桃和小哥他们两个。 少女今天穿的是一件粉白色的皮草，搭配一件米白色鱼尾毛衣裙，一张脸蛋儿比下凡的仙女还要美丽。 花容月貌令人完全不敢直视。 而她身边的男人也是惊世之美。 这样形容一个男人似乎有些奇怪，但看到他的脸时，所有人都只能惊叹他长得太好。 “吃饭啊，不过我们才开业，菜还没送过来，要不你们先去转转？一时半会肯定吃不上。” 吴邪笑得很和善，他那张脸很有亲和力，看起来就好说话。 那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赶紧摇摇头，表示他们可以在屋里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赶人可就不礼貌了，吴邪只能转头看向小桃子，后者点点头，四人带着几个小伙子进了喜来眠的大门。 小薛和林六人已经在里面收拾东西了。 这些天林六人每天都先去雨村村屋浇水施肥，再到喜来眠侍弄花花草草，擦擦桌椅板凳，之后才返回家里。 所以虽然放了半个月的假，喜来眠仍然整洁依旧。 “这是给你们的特产。” 纪初桃将两个袋子分别交给林六人和小薛。 “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些吃的。” 小薛很开心地接了过来，林六人也道了谢。 口袋里是些海参、鹿茸、人工养殖的人参，还有点熏制品和野生菌，都是东北的特产，刚好当作员工福利。 “谢谢老板！！” 小薛心里咂舌，这一包东西快赶上他大半个月的工资了，他们老板真是大方。 喜来眠出了后厨就是餐厅，这一幕被几个小伙子看了满眼，他们赶紧在群里传递消息，喜来眠的老板是真的壕啊！ 福利说送就送。 “特意给你们挑的，好好加油，今天人得挺多呢。” 胖子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才开门就来了好几个人。 小薛对待做菜还是非常热情的，闻言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老板对他这么好，他要鞠躬尽瘁！ 送菜的农户老板们很快就来了，小哥拿着菜单过去点菜，纪初桃则坐在吧台开始处理几个公司堆积的文件。 她看文件巨快，只要一眼扫过去就能判断能否通过，而且公司都有她选好的职业Ceo，小事不需要她担心，只把控公司大方向和一些重要项目的审批。 当年纪初桃留下的公司，此时已经成长为参天大树，是资本行业里有名的龙头之一。 她不想自己的特殊体质成为桎梏，所以在这个经济当道的时代，她要有绝对制约别人的能力。 所以，身价已经曾经费家一大半的纪初桃一边处理文件，一边在喜来眠当个忙里偷闲的美貌收银员。 只是一天下来，店里不止是厨师和服务员在忙，连她这个收银员都忙得脚不沾地。 很多客人都是冲着喜来眠网上的名声来的。 “老板，喜来眠真的休假也给发工资吗？真的每天晚上早九晚八啊？” “你们还招人吗？招人有什么标准吗？” “老板，你们能在微博多发一点喜来眠的照片吗？我们喜欢看。” 诸如此类的问题纪初桃回答了不下二十遍，等晚上关门清点时，她发现今天接待的人竟然是开业有史以来最多的一天。 “我们今天到底来了多少人啊，胖爷我快累死了，这一盘一盘的，锅都快炒飞了。” 胖子抹了一把脸，完全懵掉。 纪初桃也忍不住捶了捶胳膊，关完门的小哥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抿了抿唇，心疼地握住她的胳膊，轻柔揉捏。 少女露出一个软软的笑，扯了扯小哥的衣角。 “我没事啦。” 她远没有胖子那么累，只不过忙碌以后习惯性地缓解一下疲惫。 “这要是每天都这么多人，那我们就快发了。” 吴邪今天又帮忙做菜，又帮忙刷碗洗盘子，不然根本就忙不过来。 一天下来营业额竟然有两万多，这几乎是他们开业以来营业额最高的一天。 “发不发我不知道，但要天天这么多人，我就快死了。” 胖子叉着腰，往后挺了挺后背，做起拉伸运动。 “应该不会比今天还多了，咱们店接待量本来就是有限的。”纪 初桃估算了一下，喜来眠一共也就十来张桌子，接待不下那么多人。 她准备先开一段时间看看，如果真是人越来越多的话，以后就干脆改成预约制算了。 “我觉得也是，反正网络上的热度过不了多久就会消下去了，咱们没几天就能恢复如常了。” 吴邪心里还想念着他的小房子。 竹林后他们的小木别墅已经基本完工了，最近胖子的朋友要给他从山西大同搞一些石雕像过来，再铺路整顿一下院子，移植一棵大树过来。 后面几天就如同他们预想的那样。 吴邪在微博上发布了喜来眠暂时没有招工打算，很多一时兴起的网友很快就散了。 而真正向往这种乡野生活的人也有了自己的预想，他们也会经常来喜来眠光顾，买一买店里摆放的牛肉干，合作商是胖子在墨脱认识的老板。 年前吴邪把小别墅给修好了，木别墅有卧室有书房，虽然真的非常小，但他很满足。 庭院中的大树绑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秋千椅，小桃子喜欢，所以他算是手工做了一个，上面还缠绕了很多漂亮的假花。 虽然没有小哥的那个好看，但也是吴邪的一片心意。 房子落成的时候，他还把消息通知了大家。 并没有组织聚会，因为人太多了，要凑齐已经很不容易，只是发了照片到各个群里。 吴邪还期待大家的惊叹，但大部分只是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 为此他还失落了好几天，引得纪初桃无情嘲笑，不过不时还是有礼物送到喜来眠来。 小花送了一套俄罗斯套娃，又重又特别多层，简直就是一枚炮弹。 瞎子送来了一包俄罗斯红肠。 金万堂送的则是一个巨大的娃娃，比吴邪还高，是一个有袋的考拉，袋子里可以坐一个人进去。 张海盐管理的物流公司知道点内幕消息，因为这老家伙暗地里在运古董，这种大娃娃很适合走私。 虽然这礼物特别不走心，但胖子还挺喜欢的，尤其爱躺在上面睡午觉。 热度过去以后，喜来眠又恢复往常，不过人流量也不低，一天大概收入两万块，但来的人也都是爱生活的人。 来福建的人都会来喜来眠打卡，看看这里隐居的美人老板，看看这座花园联合植物园的小农家乐。 小薛越发地热爱上班，已经是一个非常娴熟的主厨之一。 “大花他们怎么个事儿啊，跑俄罗斯去干嘛，微信也不回。” 胖子把自己揣进考拉口袋里，开门晒着阳光，懒洋洋的。 纪初桃和小哥就坐在秋千上，一摇一晃，嘎吱声规律地响起，像是协奏曲一样。 “应该是有瞎子眼睛的消息吧，能让小花到处奔波的人不多。” 她窝在小哥怀里，声音娇嗲嗲软绵绵的，像。 不过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纪初桃也不知道，只是很危险就是了。 “小桃子说的对，但是我要宣布一件事情，咱们的小别墅要迎来第一批客人了！” 吴邪非常开心，虽然这个客人他也没想到。 一听有客人要亲自来看这个小别墅，胖子咕噜一下坐了起来。 “谁啊，谁啊，谁要来看。” 纪初桃正在和小哥比手，他的发丘指很长，就算不下地也会一直练习手指，并且力量极大，从他能徒手穿墙就能看出来。 她指尖抵住男人的手指，轻轻滑动，顺着手指摸到他的手腕。 少女的指尖像是带着微弱的电流一般，让小哥掌心升起淡淡的酥麻感，手指微动，直接嵌入少女的指缝。 纪初桃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也就任由他握着，靠在小哥胸膛放软了身体。 “黎簇那几个小子要过来？你说的客人是他们三个啊？” 在吴邪说出客人的名字以后，胖子惊讶地瞪大眼睛。 小哥也朝躺在地板上的俩人望过去，也没想到第一批参观吴邪木别墅的是这三个人，不过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是啊，黎簇、杨好、苏万，这仨小子不知道从哪听到了消息，要去探探死水龙王庙。” 吴邪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对了，小桃子、小哥，黎簇和杨好过年能不能留雨村过，让他们住我房间，这俩小孩都没什么亲人了。” 说到底他还是亏欠黎簇的，吴邪也想尽可能弥补一下。 纪初桃其实没什么意见，她看向小哥，后者也点了点头。 “行啊，添两副碗筷的事儿，让他们直接留下呗。” “不过死水龙王庙，我们都没去过，让这几个小孩去，他们不怕危险？” 龙王庙底下的铜钱鱼凶猛无比，在水里就和大型猛兽没什么区别，而且这样的鱼在龙宫里不知道养了多少条。 这一点吴邪也没想明白。 但是人总是要长大的，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第235章 调酒 电影还没看到一半，胖子的糯米饭就做好了。 “来来来，我说黎簇你们仨小子是真幸运，但凡胖爷我少留一点米，咱们几个就都不够吃。” 主厨胖爷豪气敲了敲饭勺。 纪初桃忍住肚子里的实话，没戳穿他想多吃两碗饭的真实想法。 “胖爷独家秘制、超级无敌广闽结合的糯米饭，材料达到十多种，腊肉、腊肠都是我们出去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特产，都能把你们香死。” 胖子一边碎碎念，一边给六个嗷嗷待哺的嘴盛上满满一碗的糯米饭，每个糯米米粒都油润润的，浸满了酱红色泽。 里面添加了香菇、胡萝卜、青豆、土豆，炒蔬菜的时候用的是猪油，味道非常香浓。 “中午先吃糯米饭，晚上过个小年，做点好吃的，菜我们都买好了。” 吴邪扒拉着碗里的糯米饭，看了一眼吃得满嘴流油的三个小孩。 他们昨天就定了今天要吃的菜，下午就有人往雨村送，晚上还可以带着这几个小孩小酌几杯，好好聊聊天。 黎簇和杨好没什么反应，就是点了点头，不过苏万就比较活泼了，顶着油汪汪的嘴巴开口。 “胖爷，你的手艺太好了，这个饭简直太好吃了！” 苏万竖起了大拇指，发自内心地真诚夸赞。 纪初桃吃惯了胖子的手艺，被苏万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好像的确很久没有夸过他了。 于是也毫不吝啬的贡献出自己的赞扬。 “苏万说的对，胖大厨。” 小哥没说话，但默默给胖子夹了一块辣炒粘糕。 猛然被这么夸奖，胖子一下笑的合不拢嘴。 “那你们多吃一点，也不看看胖爷我是谁，这做出来的东西能不好吃吗，多吃点！” 一大盆的糯米饭在七个人的努力下吃了个干干净净。 收拾完东西，纪初桃他们又开始继续看那部喜剧电影。 电影的结局是一个好结局，浪子回头、幡然醒悟、破镜重逢，这些永远都是happy ending的促成过程之一，但比起这些，纪初桃更喜欢情有独钟。 张起灵之于她便是乍见之欢，久处亦怦然。 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已经下午两点多，电影看完，外面的天色也进入了黄昏当中，商超的工作人员把菜肉都送了过来。 “来吧，开始收拾吧。” 胖子掂了掂手里的螃蟹。 “咱们晚上就吃点俗气的，黄豆猪蹄、香辣大闸蟹。” 吴邪刚想说话，就看到小桃子在小哥怀里打了个哈欠，便改口说道。 “黎簇，正好你们仨来了，那就让小桃子去休息吧，咱们六个男人干活儿。” “好啊好啊，那让纪姐姐休息吧，我们来做晚饭。” 苏万点头像捣蒜似的。 原本还想和小哥一起刷螃蟹的纪初桃左看看右看看，她这个当事人还没讲话，就已经被安排完工作了？ “那就赶紧开始吧，都要干什么？” 黎簇直接开口问道。 纪初桃抱着小哥的胳膊，红唇瘪了瘪，凑到男人耳边小声询问。 “吴邪是不是嫌我刷螃蟹不干净？” 少女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令小哥耳朵本能动了一下，他摸摸老婆的头。 “我刷，你坐着。” 不过等坐在小凳上时，纪初桃还是戴上手套、拿起刷子，她可不舍得张起灵一个人刷螃蟹。 “嘿，你个小鬼，赶紧排骨能那么切吗，赶紧给胖爷放下，去刷盘子！” “胖爷～我不会削菠萝啊，这菠萝怎么弄？” “黎簇，你个臭小孩，丢我干什么，信不信我把你撕票，你们仨现在可都在我们地盘上！” 小花园里充满了笑声，黎簇也见了笑脸，似乎又变成曾经的那个、每天只想着放学去上网的普通高中生。 小年这天，也是民间祭灶的日子。 虽然他们几个都不是迷信的人，家里也没有灶王像，但还是一大早就起来实施个干净彻底的大扫除。 除了手打年糕，胖子还准备了灶糖。 纪初桃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长长白色的一条，像一条直尺一样，咬上去咔嚓咔嚓，非常的酥脆。 灶糖的中间是空心的，但有些蜂窝状的结构。 可这东西太甜了！ 纪初桃又咬了一口。 她拿的是断成一半的，两口下去，就只剩下了一小段。 少女嚼着灶糖，一边看小哥将手里的菜盘放下，弯起眉眼冲他招了招手，等男人到身边时，她把剩下的一段塞到了他的嘴里。 小哥面不改色地吃下去，香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化成绵绵甜腻，是他曾经会铭记的味道，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去怀念了。 “太甜了，还粘牙。” 纪初桃皱了皱鼻子，不过想到给小哥也塞了一块，他现在也粘牙，就忽然感受到了恶作剧的快乐。 小哥捏了捏老婆滑腻的雪腮，接着继续去厨房端菜。 纪初桃也没闲着，去隔壁家里的酒柜拿了酒过来。 他们自己酿的土酒沉淀了两个月，味道还没有那么醇厚，只能喝一喝人家酿的酒。 而且最近她在网上发现了一个非常酷炫的喝法，今天准备试一试。 桌子上已经摆了不少的菜，都是胖子和吴邪精心烹饪，黎簇看到纪初桃提了一个小铁桶过来，里面放了不少东西，重量看着不低。 “我帮你提？” 少年的问话让她微微一愣，笑了一下拒绝了。 她还没有弱到让小孩去提东西，况且，她还可以叫张起灵呀！ “放心，这是我们今天要喝的东西，提得动。” 他们餐厅的桌子是折叠桌，支开了以后超级大，坐十几个人都不成问题。 纪初桃把东西摆好，涮洗一下铁桶，到冰箱里舀了一大半冰块出来。 屋里的空调还在运转，温度非常温暖，这时候喝一些冰冰凉凉的饮品，整个舒适就会从胃开始，直达大脑。 “纪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苏万不仅是好奇宝宝，还是一个很有行动力的好孩子，其表现就是一好奇就忍不住询问。 纪初桃把柠檬切好，全铺到冰块上面，又撒上一小把薄荷叶和七八颗话梅，神神秘秘道。 “给你们弄点好喝的。” 小哥就靠在一边看着小姑娘的动作，在她准备材料的时候，直接打开了威士忌和可乐的盖子。 等人都坐好以后，纪初桃拎着小铁桶过来，后面跟着的小哥拿着酒瓶和可乐桶。 “天仙儿啊，你今天想折腾什么啊？”胖子问道。 自从天仙儿知道了很多调酒配方以后，他们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喝一杯她调的酒，各种口味的白的红的啤的。 新装的家庭酒吧突然就发挥了作用。 而且家里的酒也越堆越多，他们自己家的酒柜堆满了以后，连他和天真这也又买了一个酒柜，现在也快堆满了。 “今天是新发明。” 纪初桃兴致冲冲的样子让从没见过她这一面的三个小孩有点滤镜破碎。 看这模样不像是新发明啊，是致死发明吧。 黎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纪初桃不知道他们心里的吐槽，先把一瓶威士忌全倒进冰桶里，搅拌几下以后，她抱起大百事可乐对准冰桶开始倒。 一直观察的其他六个人一言难尽，不管是小哥他们三个还是黎簇他们三个，都很少去酒吧这种地方，对于调制酒喝得并不多，都喝的土酒。 没办法，毕竟都是欠债的，有土酒喝就不错了。 “嚯，天仙儿，今天这味道够好闻的嘿。” 胖子深深一嗅，闻到了一鼻子的可乐味。 纪初桃正在用搅勺搅拌混合酒液。 这一桶足够他们今天晚上喝的，不过据说这个房子特别容易醉，吴邪和胖子经常喝酒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不过想想，她嘱咐了一下黎簇他们三个。 “你们几个少喝一点，这个后劲特别大，慢慢喝知道吗？” 见纪初桃只叮嘱他们三个，连吴邪一个字都没提，黎簇非常不满！ 他喝过的酒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肯定不比吴邪差！ “给我一满杯！谢谢！” 黎簇举起自己的扎啤杯推到少女面前。 纪初桃扬了扬眉。 这小孩。 她看了一下冰桶，里面的威士忌可乐已经充分地混合，清香扑鼻，还带着浓郁的酒香。 他们家其实有很多漂亮昂贵但是华而不实的水晶杯子，但是几个人都喜欢用扎啤杯来喝酒，所以今天全拿的扎啤杯。 纪初桃握住把手舀了满满一杯，再重新放到黎簇面前，微微抬了下尖尖的下颌。 “喝醉了让吴邪抬你啊，我可不管。” 少年心气儿高，也不让做什么就越想去尝试，黎簇根本没当回事。 不就是一瓶洋酒吗，还兑了那么多可乐，能醉人到哪里去。 每个人都分了一杯以后，冰桶的酒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半。 小哥浅浅地喝了一口，嘴里的气泡感还是很充足，他没有初桃那种敏锐到一点不对都能吃出来的味觉，没尝到太浓的酒味，反而觉得酒液冰凉爽口。 纪初桃一直在旁边看着，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地，在小哥尝完以后，立刻问道。 “好喝吗？我做的好不好喝！” 小哥点了点头，认真回答道。 “好喝。” 像在喝可乐。 顿时，纪初桃就满意了，自己也端起杯子小小啜了一口，浓郁的酒香和汽水香顿时溢了满口，让她本就膨胀的情绪瞬间像气球一样飞了起来。 她真是天才！ 少女美滋滋又自豪的样子十分可爱，小哥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眼中划过一点笑意，夹起做好的香辣蟹放到她的碗里。 “先吃点东西。” 电影还没看到一半，胖子的糯米饭就做好了。 “来来来，我说黎簇你们仨小子是真幸运，但凡胖爷我少留一点米，咱们几个就都不够吃。” 主厨胖爷豪气敲了敲饭勺。 纪初桃忍住肚子里的实话，没戳穿他想多吃两碗饭的真实想法。 “胖爷独家秘制、超级无敌广闽结合的糯米饭，材料达到十多种，腊肉、腊肠都是我们出去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特产，都能把你们香死。” 胖子一边碎碎念，一边给六个嗷嗷待哺的嘴盛上满满一碗的糯米饭，每个糯米米粒都油润润的，浸满了酱红色泽。 里面添加了香菇、胡萝卜、青豆、土豆，炒蔬菜的时候用的是猪油，味道非常香浓。 “中午先吃糯米饭，晚上过个小年，做点好吃的，菜我们都买好了。” 吴邪扒拉着碗里的糯米饭，看了一眼吃得满嘴流油的三个小孩。 他们昨天就定了今天要吃的菜，下午就有人往雨村送，晚上还可以带着这几个小孩小酌几杯，好好聊聊天。 黎簇和杨好没什么反应，就是点了点头，不过苏万就比较活泼了，顶着油汪汪的嘴巴开口。 “胖爷，你的手艺太好了，这个饭简直太好吃了！” 苏万竖起了大拇指，发自内心地真诚夸赞。 纪初桃吃惯了胖子的手艺，被苏万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好像的确很久没有夸过他了。 于是也毫不吝啬的贡献出自己的赞扬。 “苏万说的对，胖大厨。” 小哥没说话，但默默给胖子夹了一块辣炒粘糕。 猛然被这么夸奖，胖子一下笑的合不拢嘴。 “那你们多吃一点，也不看看胖爷我是谁，这做出来的东西能不好吃吗，多吃点！” 一大盆的糯米饭在七个人的努力下吃了个干干净净。 收拾完东西，纪初桃他们又开始继续看那部喜剧电影。 电影的结局是一个好结局，浪子回头、幡然醒悟、破镜重逢，这些永远都是happy ending的促成过程之一，但比起这些，纪初桃更喜欢情有独钟。 张起灵之于她便是乍见之欢，久处亦怦然。 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已经下午两点多，电影看完，外面的天色也进入了黄昏当中，商超的工作人员把菜肉都送了过来。 “来吧，开始收拾吧。” 胖子掂了掂手里的螃蟹。 “咱们晚上就吃点俗气的，黄豆猪蹄、香辣大闸蟹。” 吴邪刚想说话，就看到小桃子在小哥怀里打了个哈欠，便改口说道。 “黎簇，正好你们仨来了，那就让小桃子去休息吧，咱们六个男人干活儿。” “好啊好啊，那让纪姐姐休息吧，我们来做晚饭。” 苏万点头像捣蒜似的。 原本还想和小哥一起刷螃蟹的纪初桃左看看右看看，她这个当事人还没讲话，就已经被安排完工作了？ “那就赶紧开始吧，都要干什么？” 黎簇直接开口问道。 纪初桃抱着小哥的胳膊，红唇瘪了瘪，凑到男人耳边小声询问。 “吴邪是不是嫌我刷螃蟹不干净？” 少女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令小哥耳朵本能动了一下，他摸摸老婆的头。 “我刷，你坐着。” 不过等坐在小凳上时，纪初桃还是戴上手套、拿起刷子，她可不舍得张起灵一个人刷螃蟹。 “嘿，你个小鬼，赶紧排骨能那么切吗，赶紧给胖爷放下，去刷盘子！” “胖爷～我不会削菠萝啊，这菠萝怎么弄？” “黎簇，你个臭小孩，丢我干什么，信不信我把你撕票，你们仨现在可都在我们地盘上！” 小花园里充满了笑声，黎簇也见了笑脸，似乎又变成曾经的那个、每天只想着放学去上网的普通高中生。 小年这天，也是民间祭灶的日子。 虽然他们几个都不是迷信的人，家里也没有灶王像，但还是一大早就起来实施个干净彻底的大扫除。 除了手打年糕，胖子还准备了灶糖。 纪初桃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长长白色的一条，像一条直尺一样，咬上去咔嚓咔嚓，非常的酥脆。 灶糖的中间是空心的，但有些蜂窝状的结构。 可这东西太甜了！ 纪初桃又咬了一口。 她拿的是断成一半的，两口下去，就只剩下了一小段。 少女嚼着灶糖，一边看小哥将手里的菜盘放下，弯起眉眼冲他招了招手，等男人到身边时，她把剩下的一段塞到了他的嘴里。 小哥面不改色地吃下去，香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化成绵绵甜腻，是他曾经会铭记的味道，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去怀念了。 “太甜了，还粘牙。” 纪初桃皱了皱鼻子，不过想到给小哥也塞了一块，他现在也粘牙，就忽然感受到了恶作剧的快乐。 小哥捏了捏老婆滑腻的雪腮，接着继续去厨房端菜。 纪初桃也没闲着，去隔壁家里的酒柜拿了酒过来。 他们自己酿的土酒沉淀了两个月，味道还没有那么醇厚，只能喝一喝人家酿的酒。 而且最近她在网上发现了一个非常酷炫的喝法，今天准备试一试。 桌子上已经摆了不少的菜，都是胖子和吴邪精心烹饪，黎簇看到纪初桃提了一个小铁桶过来，里面放了不少东西，重量看着不低。 “我帮你提？” 少年的问话让她微微一愣，笑了一下拒绝了。 她还没有弱到让小孩去提东西，况且，她还可以叫张起灵呀！ “放心，这是我们今天要喝的东西，提得动。” 他们餐厅的桌子是折叠桌，支开了以后超级大，坐十几个人都不成问题。 纪初桃把东西摆好，涮洗一下铁桶，到冰箱里舀了一大半冰块出来。 屋里的空调还在运转，温度非常温暖，这时候喝一些冰冰凉凉的饮品，整个舒适就会从胃开始，直达大脑。 “纪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苏万不仅是好奇宝宝，还是一个很有行动力的好孩子，其表现就是一好奇就忍不住询问。 纪初桃把柠檬切好，全铺到冰块上面，又撒上一小把薄荷叶和七八颗话梅，神神秘秘道。 “给你们弄点好喝的。” 小哥就靠在一边看着小姑娘的动作，在她准备材料的时候，直接打开了威士忌和可乐的盖子。 等人都坐好以后，纪初桃拎着小铁桶过来，后面跟着的小哥拿着酒瓶和可乐桶。 “天仙儿啊，你今天想折腾什么啊？”胖子问道。 自从天仙儿知道了很多调酒配方以后，他们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喝一杯她调的酒，各种口味的白的红的啤的。 新装的家庭酒吧突然就发挥了作用。 而且家里的酒也越堆越多，他们自己家的酒柜堆满了以后，连他和天真这也又买了一个酒柜，现在也快堆满了。 “今天是新发明。” 纪初桃兴致冲冲的样子让从没见过她这一面的三个小孩有点滤镜破碎。 看这模样不像是新发明啊，是致死发明吧。 黎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纪初桃不知道他们心里的吐槽，先把一瓶威士忌全倒进冰桶里，搅拌几下以后，她抱起大百事可乐对准冰桶开始倒。 一直观察的其他六个人一言难尽，不管是小哥他们三个还是黎簇他们三个，都很少去酒吧这种地方，对于调制酒喝得并不多，都喝的土酒。 没办法，毕竟都是欠债的，有土酒喝就不错了。 “嚯，天仙儿，今天这味道够好闻的嘿。” 胖子深深一嗅，闻到了一鼻子的可乐味。 纪初桃正在用搅勺搅拌混合酒液。 这一桶足够他们今天晚上喝的，不过据说这个房子特别容易醉，吴邪和胖子经常喝酒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不过想想，她嘱咐了一下黎簇他们三个。 “你们几个少喝一点，这个后劲特别大，慢慢喝知道吗？” 见纪初桃只叮嘱他们三个，连吴邪一个字都没提，黎簇非常不满！ 他喝过的酒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肯定不比吴邪差！ “给我一满杯！谢谢！” 黎簇举起自己的扎啤杯推到少女面前。 纪初桃扬了扬眉。 这小孩。 她看了一下冰桶，里面的威士忌可乐已经充分地混合，清香扑鼻，还带着浓郁的酒香。 他们家其实有很多漂亮昂贵但是华而不实的水晶杯子，但是几个人都喜欢用扎啤杯来喝酒，所以今天全拿的扎啤杯。 纪初桃握住把手舀了满满一杯，再重新放到黎簇面前，微微抬了下尖尖的下颌。 “喝醉了让吴邪抬你啊，我可不管。” 少年心气儿高，也不让做什么就越想去尝试，黎簇根本没当回事。 不就是一瓶洋酒吗，还兑了那么多可乐，能醉人到哪里去。 每个人都分了一杯以后，冰桶的酒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半。 小哥浅浅地喝了一口，嘴里的气泡感还是很充足，他没有初桃那种敏锐到一点不对都能吃出来的味觉，没尝到太浓的酒味，反而觉得酒液冰凉爽口。 纪初桃一直在旁边看着，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地，在小哥尝完以后，立刻问道。 “好喝吗？我做的好不好喝！” 小哥点了点头，认真回答道。 “好喝。” 像在喝可乐。 顿时，纪初桃就满意了，自己也端起杯子小小啜了一口，浓郁的酒香和汽水香顿时溢了满口，让她本就膨胀的情绪瞬间像气球一样飞了起来。 她真是天才！ 少女美滋滋又自豪的样子十分可爱，小哥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眼中划过一点笑意，夹起做好的香辣蟹放到她的碗里。 “先吃点东西。” 第234章 三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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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酒精作用 这次的可乐桶可谓是纪初桃调过最牛的一次。 他们饭还没吃一半，黎簇就把自己大扎啤杯里的酒都喝完了，脸还不红不白，看起来非常的清醒。 这让纪初桃非常惊讶。 没想到这小孩还挺能喝酒！她的杯子里还有三分之二没喝呢。 “黎簇酒量这么好吗？” 她凑到小哥耳边轻声问。 小哥搂住老婆的肩膀，循着餐桌望过去，黎簇正在夹菜，脸上神色也非常严肃，他目光下移稍许。 黎簇淡定地捏紧筷子，正在夹辣子鸡丁，胖子用的是干辣椒，据说是特别辣的那种，吃起来够味，红彤彤的颜色和鸡丁混合在一起。 小哥看着他的动作，眼见着黎簇想夹鸡丁，却手一晃夹起了一个火红的辣椒，然后塞到嘴里。 脸上还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就像蒙了一层光翳。 显然已经是醉透了。 小哥微垂下头，唇瓣贴在少女耳畔。 “已经醉了。” 纪初桃把小手搭在小哥的掌心里，往黎簇那里看过去时，发现这小孩目光果然有点发飘，应该是已经完全喝懵了。 威士忌的度数本来就高，汽水又会加速酒精扩散。 黎簇这小孩不听话，喝得又快又急，饭还没吃完呢，酒就干完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再看苏万和杨好，俩人的酒杯也空了，苏万已经脸色通红趴在桌子上，杨好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在啃螃蟹。 在场只有纪初桃他们四个眼神还是清澈的，不过少女脸上也蒙了一层红纱似的，透着水蜜桃一样的粉红。 她端起酒杯，往唇边送去。 酒液刚入口，就听到“啪”的一声，桌子都震了一下。 纪初桃咽下酒，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眼神飘忽的黎簇站了起来，刚刚拍桌子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聊得正欢的吴邪和胖子也愣了一秒，纷纷看向黎簇。 没想到他下一瞬的话直接让他们傻眼了。 “吴邪！你个王八蛋！！！” 空气顿时凝滞。 杨好此时脑子有点木，只知道吃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纪初桃握着小哥的手一紧，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瞪得大大的。 “吴邪，你对人孩子做什么了！” …… 吴邪委屈，但是他没脸说。 “你个王八蛋，当初说好了把我带回家，结果事情结束了就把我自己扔在火车上，还威胁我！骗我！还说要弄死我！！” 黎簇喝多以后，闷在心里的肺腑之言就忍不住一吐为快。 “我还是高中生你就绑架我，你有没有人性啊，你绑架完人，用完了就直接丢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还能不能善良一点！！” 原来小孩是委屈了。 纪初桃扬了扬唇，索性靠在小哥怀里看戏。 吴邪也有理说不出，毕竟那些事情还真都是他做的。 虽然即便自己不找黎簇，黎簇也会被汪家找到，但说到底，最开始的那些伤害是他带给黎簇的。 胖子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没有说话。 对于那些事情，他也并不是每一分一秒都清楚，那时自己还在巴乃守着云彩。 杨好在黎簇一堆控诉以后，终于反应过来，他站起来，身体有点晃悠，但还是稳住了，绕过苏万往黎簇那边走去。 “鸭梨！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苏万。” 杨好搂住他的肩膀，话音有些轻飘。 “你得振作一点，咱们已经出来了鸭梨，你已经完成任务了。” 吴邪捏着酒杯的指节瞬间变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纪初桃和小哥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小孩们都已经喝醉了，但他们四个还清醒着。 安慰的话在黎簇身上是苍白且无力的，连吴邪自己也不知道在这时候，他能说些什么。 道歉吗？还是赎罪？ 可从一开始自己对黎簇就是带有目的的接近，那个计划中，连他自己都是一枚棋子，一枚爷爷落下的夺命棋子。 吴邪的命运、黎簇的命运，在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早已被暗中标注了结局。 而去接小哥和小桃子回家，吴邪也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无论是人面鸟还是千足蚰蜒，都不是黎簇能抗衡的，所以冷漠地把他丢在了火车上。 “好哥，我爸没了，我爸没了。” 黎簇理智已经完全出家，像小孩子似的抹了抹眼泪。 “他经常打我，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活着。” “鸭梨，你永远是我兄弟，我杨好，这辈子都会跟你和苏万在一起的。” 杨好攥紧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对！鸭梨，好哥！我们三个永远是兄弟，不会比吴邪大叔他们三个差！还要找一个像张老师媳妇，纪姐姐那样漂亮的女孩跟我们一起冒险！” 苏万猛地站了起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吐露出一大串话。 大概是酒精作用，纪初桃看得心里也有些难受。 她扭头把脸埋在小哥胸口，小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苏万的加入让黎簇和杨好瞬间就懵了，喝醉了都懵逼的那种，不过没多久，三个小孩就抱在了一起，开始碎碎念。 “纪姐姐还送我们那么厉害的武器，还漂亮，听说还很强大。” “苏万，她是张老师的妻子，你收敛一点。” “哎呀我知道嘛，我也想像张老师一样找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为什么我没有在吴邪大叔那时候出生，就能和纪姐姐做朋友了。” “你们俩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心里还难受呢，能不能善待我这个兄弟，我被吴邪欺负还要被你们欺负！” 纪初桃听到这，嘴角又不由自主咧开，重新抬头往他们仨那看过去。 三个小孩相亲相爱聊得非常愉快，相互吐槽这些时间的烦恼，还有各自心里的委屈。 她没想到自己调的酒还有这种作用，于是赶紧推了推吴邪的胳膊。 “吴邪，要不然你再多喝一点，跟黎簇好好聊聊，咱们毕竟是大人，多开导开导他。” 后者犹豫半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今天跟他谈谈。” 纪初桃放下心，扭过头看向小哥，一脸认真。 “老公，我们吃饭，不然这么多菜都浪费啦。” 最后大部分的菜还是被他们四个吃完的。 黎簇他们仨就一直在碎碎念，成了免费的背景音，他们四个大人还听到了很多小孩的八卦。 收拾完餐桌，吴邪和胖子把他们送进了房间，纪初桃和小哥也回了隔壁。 洗完澡，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静静相拥。 “这么说黎簇也挺可怜的，跟吴邪一样，但是他好歹快乐地大学毕业，而且本来就深陷局中，还有三爷和吴老爷子潜移默化的教导，但黎簇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而已。” 纪初桃叹了口气，往小哥怀里缩了缩。 “最重要的是，吴邪还有我们在他身边，一直保护他。” 对于这些，小哥也不知作何感想，只能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少女的头顶，语气淡然。 “从黎一鸣开始，黎簇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纪初桃想想，觉得也是。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读取费洛蒙，黎簇的这个体质足以让他进入汪家的视线，被吴邪找到和被汪家找到，只是早晚问题而已。 “要不然我们跟他们一起去死水龙王庙吧，正好上次没探索到底，要是出现了什么危险的话，还能救他们一把。” 小哥思考片刻，还有五天过年，他们一来一回差不多也够了，应该能赶上自己布置的计划。 “好。” 纪初桃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吧唧一下亲在他的唇上。 “老公，你怎么这么好呀！” 明明想老实地抱着她睡觉的小哥猛然又被她偷袭，无奈地回吻了一下，声音低沉询问。 “不想睡了？” 他这个语气有点危险，纪初桃非常怕俩人经常纵欲过度会变老，赶紧乖乖地躺在小哥怀里不动了。 “想！” 又娇又乖的模样简直让人没办法，小哥摸摸她的头发，将被子盖严了一些，环住老婆雪白的香肩，闭上眼睛。 这一晚，吴邪和喝懵了的黎簇说了很多心里话。 至于后者到底有没有记忆，有没有听懂，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不过吴邪拍下了黎簇耍酒疯的一幕，准备睡醒以后给他看。 可乐桶的后劲儿大，几个人都睡到中午才起来。 黎簇更是，醒来的时候可以说是无地自容，他是那种喝多以后能记得全部记忆的人。 想到昨晚自己娘们唧唧、哭哭啼啼的样子，黎簇现在只想原地去世。 吴邪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他磨磨蹭蹭的咕踊着往自己这边走，那一瞬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屁孩。 “吴邪，你…….” 黎簇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但是心里好像没以前那么难受了。 “行了，坐吧，昨晚喝多了有没有头疼？” 吴邪没讲什么，只是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黎簇摇了摇头，咳了一声，正色道。 “我们这回可是顺便来看看你的别墅的，什么时候带我们去瞧瞧？” “今天可以去，还有件事情跟你说。” 吴邪沉吟片刻。 “过年你和杨好就留在这过吧，小桃子小哥胖子也在雨村，陪陪他们，怎么样？” 黎簇一愣。 “那你呢？你不在雨村？” 吴邪捻了一下手指，随意笑笑。 “爸妈年纪大了，之前吴家又发生很多事，今年过年先回杭州，大年初一再回来。” 这行为很吴邪，黎簇思绪烦乱。 “我得先问问好哥。” 第235章 调酒 电影还没看到一半，胖子的糯米饭就做好了。 “来来来，我说黎簇你们仨小子是真幸运，但凡胖爷我少留一点米，咱们几个就都不够吃。” 主厨胖爷豪气敲了敲饭勺。 纪初桃忍住肚子里的实话，没戳穿他想多吃两碗饭的真实想法。 “胖爷独家秘制、超级无敌广闽结合的糯米饭，材料达到十多种，腊肉、腊肠都是我们出去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特产，都能把你们香死。” 胖子一边碎碎念，一边给六个嗷嗷待哺的嘴盛上满满一碗的糯米饭，每个糯米米粒都油润润的，浸满了酱红色泽。 里面添加了香菇、胡萝卜、青豆、土豆，炒蔬菜的时候用的是猪油，味道非常香浓。 “中午先吃糯米饭，晚上过个小年，做点好吃的，菜我们都买好了。” 吴邪扒拉着碗里的糯米饭，看了一眼吃得满嘴流油的三个小孩。 他们昨天就定了今天要吃的菜，下午就有人往雨村送，晚上还可以带着这几个小孩小酌几杯，好好聊聊天。 黎簇和杨好没什么反应，就是点了点头，不过苏万就比较活泼了，顶着油汪汪的嘴巴开口。 “胖爷，你的手艺太好了，这个饭简直太好吃了！” 苏万竖起了大拇指，发自内心地真诚夸赞。 纪初桃吃惯了胖子的手艺，被苏万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好像的确很久没有夸过他了。 于是也毫不吝啬的贡献出自己的赞扬。 “苏万说的对，胖大厨。” 小哥没说话，但默默给胖子夹了一块辣炒粘糕。 猛然被这么夸奖，胖子一下笑的合不拢嘴。 “那你们多吃一点，也不看看胖爷我是谁，这做出来的东西能不好吃吗，多吃点！” 一大盆的糯米饭在七个人的努力下吃了个干干净净。 收拾完东西，纪初桃他们又开始继续看那部喜剧电影。 电影的结局是一个好结局，浪子回头、幡然醒悟、破镜重逢，这些永远都是happy ending的促成过程之一，但比起这些，纪初桃更喜欢情有独钟。 张起灵之于她便是乍见之欢，久处亦怦然。 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已经下午两点多，电影看完，外面的天色也进入了黄昏当中，商超的工作人员把菜肉都送了过来。 “来吧，开始收拾吧。” 胖子掂了掂手里的螃蟹。 “咱们晚上就吃点俗气的，黄豆猪蹄、香辣大闸蟹。” 吴邪刚想说话，就看到小桃子在小哥怀里打了个哈欠，便改口说道。 “黎簇，正好你们仨来了，那就让小桃子去休息吧，咱们六个男人干活儿。” “好啊好啊，那让纪姐姐休息吧，我们来做晚饭。” 苏万点头像捣蒜似的。 原本还想和小哥一起刷螃蟹的纪初桃左看看右看看，她这个当事人还没讲话，就已经被安排完工作了？ “那就赶紧开始吧，都要干什么？” 黎簇直接开口问道。 纪初桃抱着小哥的胳膊，红唇瘪了瘪，凑到男人耳边小声询问。 “吴邪是不是嫌我刷螃蟹不干净？” 少女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令小哥耳朵本能动了一下，他摸摸老婆的头。 “我刷，你坐着。” 不过等坐在小凳上时，纪初桃还是戴上手套、拿起刷子，她可不舍得张起灵一个人刷螃蟹。 “嘿，你个小鬼，赶紧排骨能那么切吗，赶紧给胖爷放下，去刷盘子！” “胖爷～我不会削菠萝啊，这菠萝怎么弄？” “黎簇，你个臭小孩，丢我干什么，信不信我把你撕票，你们仨现在可都在我们地盘上！” 小花园里充满了笑声，黎簇也见了笑脸，似乎又变成曾经的那个、每天只想着放学去上网的普通高中生。 小年这天，也是民间祭灶的日子。 虽然他们几个都不是迷信的人，家里也没有灶王像，但还是一大早就起来实施个干净彻底的大扫除。 除了手打年糕，胖子还准备了灶糖。 纪初桃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长长白色的一条，像一条直尺一样，咬上去咔嚓咔嚓，非常的酥脆。 灶糖的中间是空心的，但有些蜂窝状的结构。 可这东西太甜了！ 纪初桃又咬了一口。 她拿的是断成一半的，两口下去，就只剩下了一小段。 少女嚼着灶糖，一边看小哥将手里的菜盘放下，弯起眉眼冲他招了招手，等男人到身边时，她把剩下的一段塞到了他的嘴里。 小哥面不改色地吃下去，香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化成绵绵甜腻，是他曾经会铭记的味道，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去怀念了。 “太甜了，还粘牙。” 纪初桃皱了皱鼻子，不过想到给小哥也塞了一块，他现在也粘牙，就忽然感受到了恶作剧的快乐。 小哥捏了捏老婆滑腻的雪腮，接着继续去厨房端菜。 纪初桃也没闲着，去隔壁家里的酒柜拿了酒过来。 他们自己酿的土酒沉淀了两个月，味道还没有那么醇厚，只能喝一喝人家酿的酒。 而且最近她在网上发现了一个非常酷炫的喝法，今天准备试一试。 桌子上已经摆了不少的菜，都是胖子和吴邪精心烹饪，黎簇看到纪初桃提了一个小铁桶过来，里面放了不少东西，重量看着不低。 “我帮你提？” 少年的问话让她微微一愣，笑了一下拒绝了。 她还没有弱到让小孩去提东西，况且，她还可以叫张起灵呀！ “放心，这是我们今天要喝的东西，提得动。” 他们餐厅的桌子是折叠桌，支开了以后超级大，坐十几个人都不成问题。 纪初桃把东西摆好，涮洗一下铁桶，到冰箱里舀了一大半冰块出来。 屋里的空调还在运转，温度非常温暖，这时候喝一些冰冰凉凉的饮品，整个舒适就会从胃开始，直达大脑。 “纪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苏万不仅是好奇宝宝，还是一个很有行动力的好孩子，其表现就是一好奇就忍不住询问。 纪初桃把柠檬切好，全铺到冰块上面，又撒上一小把薄荷叶和七八颗话梅，神神秘秘道。 “给你们弄点好喝的。” 小哥就靠在一边看着小姑娘的动作，在她准备材料的时候，直接打开了威士忌和可乐的盖子。 等人都坐好以后，纪初桃拎着小铁桶过来，后面跟着的小哥拿着酒瓶和可乐桶。 “天仙儿啊，你今天想折腾什么啊？”胖子问道。 自从天仙儿知道了很多调酒配方以后，他们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喝一杯她调的酒，各种口味的白的红的啤的。 新装的家庭酒吧突然就发挥了作用。 而且家里的酒也越堆越多，他们自己家的酒柜堆满了以后，连他和天真这也又买了一个酒柜，现在也快堆满了。 “今天是新发明。” 纪初桃兴致冲冲的样子让从没见过她这一面的三个小孩有点滤镜破碎。 看这模样不像是新发明啊，是致死发明吧。 黎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纪初桃不知道他们心里的吐槽，先把一瓶威士忌全倒进冰桶里，搅拌几下以后，她抱起大百事可乐对准冰桶开始倒。 一直观察的其他六个人一言难尽，不管是小哥他们三个还是黎簇他们三个，都很少去酒吧这种地方，对于调制酒喝得并不多，都喝的土酒。 没办法，毕竟都是欠债的，有土酒喝就不错了。 “嚯，天仙儿，今天这味道够好闻的嘿。” 胖子深深一嗅，闻到了一鼻子的可乐味。 纪初桃正在用搅勺搅拌混合酒液。 这一桶足够他们今天晚上喝的，不过据说这个房子特别容易醉，吴邪和胖子经常喝酒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不过想想，她嘱咐了一下黎簇他们三个。 “你们几个少喝一点，这个后劲特别大，慢慢喝知道吗？” 见纪初桃只叮嘱他们三个，连吴邪一个字都没提，黎簇非常不满！ 他喝过的酒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肯定不比吴邪差！ “给我一满杯！谢谢！” 黎簇举起自己的扎啤杯推到少女面前。 纪初桃扬了扬眉。 这小孩。 她看了一下冰桶，里面的威士忌可乐已经充分地混合，清香扑鼻，还带着浓郁的酒香。 他们家其实有很多漂亮昂贵但是华而不实的水晶杯子，但是几个人都喜欢用扎啤杯来喝酒，所以今天全拿的扎啤杯。 纪初桃握住把手舀了满满一杯，再重新放到黎簇面前，微微抬了下尖尖的下颌。 “喝醉了让吴邪抬你啊，我可不管。” 少年心气儿高，也不让做什么就越想去尝试，黎簇根本没当回事。 不就是一瓶洋酒吗，还兑了那么多可乐，能醉人到哪里去。 每个人都分了一杯以后，冰桶的酒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半。 小哥浅浅地喝了一口，嘴里的气泡感还是很充足，他没有初桃那种敏锐到一点不对都能吃出来的味觉，没尝到太浓的酒味，反而觉得酒液冰凉爽口。 纪初桃一直在旁边看着，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地，在小哥尝完以后，立刻问道。 “好喝吗？我做的好不好喝！” 小哥点了点头，认真回答道。 “好喝。” 像在喝可乐。 顿时，纪初桃就满意了，自己也端起杯子小小啜了一口，浓郁的酒香和汽水香顿时溢了满口，让她本就膨胀的情绪瞬间像气球一样飞了起来。 她真是天才！ 少女美滋滋又自豪的样子十分可爱，小哥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眼中划过一点笑意，夹起做好的香辣蟹放到她的碗里。 “先吃点东西。” 第237章 走走 “问我什么？”杨好擦着脸走下楼。 黎簇扭头看向他。 “今年要不要留这里过年？吴邪他回杭州，胖爷在这，还有那个谁……夫妻。”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杨好直接愣住，他们来这是为了死水龙王庙还有吴邪的自建房，都没寻思过年的事情。 但他和鸭梨是能和吴邪他们过年的关系吗？ 聚会吃饭没什么问题，但一起过年，杨好总觉得好像怪怪的。 虽然霍道夫已经成了吴邪的朋友之一…… “黎簇你什么意思，喝了我昨天秘制的可乐桶你居然连我的名字都不叫？” 纪初桃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黎簇的话，笑着挑理。 “……我不是……”黎簇语结。 “纪初桃姐……姐。” 纪初桃这才满意一点。 “吴邪过年也不在，你们探完死水龙王庙刚好过年，就来这，有房间给你们住。” 当然，如果黎簇和杨好实在不愿意的话，她也不会勉强，但是看两人沉默的样子，应该是答应了的。 “对了，你们不是要去死水龙王庙吗？我和张起灵也跟你们一起去吧，那里很危险，我们在还能有个照应。” 黎簇听到这话，倒是有了反应，直接摇了摇头，杨好也开了口。 “没关系，我们三个去看看不会有危险，不用你们护送，我现在可以控制好风险。” 吴邪看着他们俩人，几乎就是当年他拿到战国帛书的样子，对待未知充满了好奇。 被拒绝的纪初桃也没有勉强。 “那好吧，你们记得小心一点，那里还挺危险的。早点回来，还指望你们一起帮忙做饭呢。” 黎簇、杨好：……你看我们像做饭好吃的人吗？ 小哥起来以后就在外面侍弄他的大花园，现在还没有浇完水。 等他弄完进屋的时候，胖子刚好做完饭，准备开餐。 匆匆吃个饭后，吴邪就带几个小孩去了喜来眠，让他们看看自然的田园风光。 纪初桃回到隔壁家里，开始给几个公司的人开年会，听各个代理汇报情况，该升职的升职，该加薪的加薪。 新公司也招聘了专业的管理人才，农庄已经进入了修建中，有自己的装修队和设计师，相当于用一个相对成熟的队伍来建设。 按照她的设计，其实要不了一年，农庄就可以开始营业，投入也并没有最初那么高，公司做的策划案也不错，一派欣欣向荣。 作为大老板，纪初桃也不会亏待底下的员工，愿意加班的就三倍工资，想回家的就正常放假，还有不会积压的年终奖。 事实证明，只要钱到位，真的有很多愿意加班的人。 等到晚上，她的几个会才开完，小哥就一直坐在书房的沙发椅上，专注地看着她。 “累不累呀，是不是等了我好久。” 纪初桃扑到小哥怀里，雪白的小脸贴着他的颈窝蹭来蹭去。 小哥摇摇头，搂紧他的宝贝，有些心疼她开一下午的会。 “要不要出去走走？” 听到这话，纪初桃从他怀里抬起头。 这段时间他们的确都很忙，自己每天除了年底会议和农庄方案，基本没什么时间能和张起灵安安静静待着，今晚刚好也没什么事。 “好啊，我们去哪里呀？” 小哥没说，只是把外套拿过来给初桃穿上，拉着她出了门。 正在做饭的胖子看见，还叮嘱了一声。 “小哥，天仙儿，别出去的太晚啊，一个小时以后就吃饭了！” 刚走到山脚时，小哥就蹲下了身子，轻声说道。 “上来。” 这是要背她的意思。 纪初桃也没矫情，直接趴在了他的背上，双臂环住小哥的脖颈，小脑袋也靠在他肩头。 蓝黑色的夜幕低垂下来，天空中没什么云彩，缀满了一颗颗繁星点点。 雨村的天空是干净且美丽的，一片蔚蓝的纯净。 小哥的速度非常快，他经常跑山巡山，就像一道流星一般。 而背上的少女也稳稳地打着手电筒，照亮他前方的一片路。 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言语，但在夜色下，就犹如一个人一样。 小哥背着老婆一路向自己发现的地方跑去，大概十几分钟，两人就来到了山上一片从没到过的地方。 感觉到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纪初桃也好奇地往附近望去。 她晨练时会和小哥一起在山中飞跑，但所到之处是有限的，两人一起巡山时才会走更远的地方，而现在这块区域就是她没来过的。 “到了。” 小哥微微侧头，声音淡雅。 纪初桃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改为牵着小哥手，还晃了晃捏着的手电。 周围都是些翠绿的树木，少女娇滴滴的声音在浓密的树林中异常醒目。 “老公，带我来这里干嘛呀？” 小哥轻轻揉捏两下她有些冰凉的小手，随后按灭手电筒。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唯一的一束光源消失后，森林里重归了黑暗。 纪初桃眨眨眼，她在黑暗之中看东西依然很清楚，这是青铜门和金水棺材共同促进的结果。 她的五感现在越来越好了。 小哥从背后抱住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森林，少女也安心地靠在他的怀抱中，目光落在前方。 没过多久，空气中突然响起“咦”的一声。 原本黑暗寂静的森林中，不知什么时候升起点点萤火，在森凉的空气中，就像地面升起了繁星，星星触手可得。 “好漂亮！” 纪初桃激动地抓紧小哥的手，看到她开心，后者松了口气。 小哥自知他的生活比较无趣，两人从没吵过架白过脸，是因为初桃和普通的女孩不一样，她永远都不会缺什么东西。 自己能做的就是给她更多的爱，他也学会了怎么更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去爱初桃。 小哥看着在树林中新奇乱跑的初桃，微微翘起唇角。 “这里真好看，你怎么发现的呀？” 少女转了一圈以后，才发现这里就像萤火虫的森林一样，每棵树上都有很多的星星点点。 虽然不像萤火虫那样会飞，但这样的美丽也足够叫人心情愉悦。 “巡山的时候。” 小哥包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 “冷不冷？” 纪初桃摇摇头，漂亮的脸蛋上还透露着兴奋。 “不冷，但是这些树为什么会发光啊？” 小哥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把老婆搂进怀里，如实相告。 “不知道，但是我猜这里应该有很多尸骨，这里的树粘了很多骨质中的磷，才能在夜晚发光。” 尸骨？ 纪初桃往俩人脚底下看了一眼，合着这里是个大型的坟地呀。 小哥以为她害怕，刚想安慰，就听到小姑娘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很漂亮，没想到白骨上面也能出现这么多星星。” 无论生前如何，死后化作一抔黄土时，泥土中都能开出绚烂的花。 这不会令她害怕，反而纪初桃是真的感觉到浪漫。 而且，也只有张起灵会这样子，所以她才忍不住笑起来。 “的确。” 小哥手紧了紧，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夜色渐凉，两人在萤火森林里待了没有很久，就准备回去吃饭。 “比赛！谁先到家，今天谁说了算！” 纪初桃笑靥清甜，隐藏下自己的小心思，拉着小哥的手轻轻摇晃。 小哥眉梢微扬，将少女的神态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好。” 一片漆黑的山林中，两个白色的光点在山间极速穿梭，像是两颗坠落的星星，远处看上去如同滑动的光线。 巡逻队还没上山，就发现了那两个不断移动的光点。 老警察见怪不怪，反而是新入职的小年轻一惊一乍。 “队长，队长，那是什么啊！不会是ufo吧！” 老警察“啪”地一下拍在年轻人的肩膀上。 “上一边去，什么o什么o，那是喜来眠的老板，你不是还去吃过饭吗！” “……啊，他们上山干嘛啊？” 年轻警察没反应过来，他也是才来镇上不久。 几个了老警察就给他科普了一下喜来眠的四位老板，唯一的女老板是本镇在建最大农庄的大老板，最俊美脱俗的经常上山巡山，而且比他们走的还快还远。 另外两个都是网上很有名的网红老板，喜来眠的名声他们都知道的很清楚。 “看来今天咱们能少走一点路了，这俩老板应该在山上走了挺远。” 老警察美滋滋地想着晚上早点回家，喝点小酒。 他们这边在开心能提早下班，而纪初桃则是微微喘息地掐着腰，海棠花一样的美丽脸蛋也洋溢着喜悦。 “我赢啦，今天你要听我的！” 比起她的微弱气喘，小哥看起来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连呼吸都异常平稳，他上前直接抱起老婆往屋里走，声音温和清淡。 “好，都听你的，先吃饭。” 纪初桃坐在他的臂弯中，胳膊环着小哥的脖颈，开心地晃着小腿。 黎簇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刚好看见这一幕，直接就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看他俩的样子，自己用脚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狗情侣，腻歪！ 第238章 礼物 由于小哥比赛输了，晚上临睡前他就变成了初桃的按摩技师。 “对啦对啦，就是肩膀这里，稍稍大力一点。” 少女趴在床上，嫩得能掐出水的肌肤在黑色床单上显得愈发雪白，手指掠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条条淡淡得红印。 小哥半跪在床边，兢兢业业地给老婆按摩，他的力道拿捏的非常精准，让初桃既放松又不会感觉到痛。 “纪老板，还满意吗？” 他难得开玩笑，纪初桃小脸红了一下，嘟着嘴说道。 “满意，允许你今天在床上睡啦。” 小哥扬起眉，大手沿着少女的脊背向下滑动，指尖擦过那片雪白的肌肤，微微用了些力气，留下一点淡淡的红痕。 滚烫掌心最后落在她纤细的腰肢。 纪初桃身体一颤，眼眸中漫起一层水雾，贝齿轻轻咬住下唇。 似乎感受到她的轻颤，小哥微微俯下身子，薄唇凑到老婆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少女眼尾一红，紧接着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小脸都有些涨红了，非常硬气地说了一句。 “试就试！” 玉削一样的葱指直接按住小哥的肩膀，将他推倒在床上，随后嫣红的唇瓣跟了上去。 闺中之乐而已，怕什么。 …… 第二天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 黎簇他们三个拿了纪初桃他们之前的装备，准备去死水龙王庙观光一番，并且约好了除夕当天就回来。 吴邪也开车回了杭州吴山居，回去跟家里人过个年。 除此以外，三十前一天，雨村又来了几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张海盐、张小蛇、张千军，还有小哥的粉丝刘丧。 看到雨村村屋的时候，张海盐非常惊讶，没想到夫人还是这么有情趣的人。 但等他知道知道这里每一株花、每一根草都是他敬爱的族长种下的，差点就惊掉了下巴。 喃喃自语地拽了拽张小蛇的衣服。 “老蛇，夫人说什么来着，这植物园是谁弄的？” 张小蛇默默推了一下他的下巴，张千军则无情地道出了令张海盐难以相信的事实。 “夫人说了，全是族长种的。” 刘丧斜眼看了一下偶像家族里的几个傻了吧唧的人，撇了撇嘴，明明都是姓张，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小哥对张海盐唯一的特别记忆就是对方特别话唠，而且嘴巴没个把门的，还坏他风评，传他的谣言，不过这次他们倒是来的正好。 趁初桃在屋里忙，小哥抿了下唇，和在场的四个人安排了一下除夕夜的计划。 “就这一条路，今天要清出来，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工程量有些大。” 不管是张家人还是刘丧，对小哥都是无脑吹捧。 “没问题，偶像！” “放心吧族长！！交给我们没问题的，保证把这个地方弄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那条山路是张起灵在巡山的时候发现的，是一条非常古老的石阶小道。 小路的年限比明清更早，大概有一点四公里，而且很宽，能并排走四个人，两边都很平缓，装饰起来应该会非常漂亮。 这是他想给初桃的新年礼物。 “我跟你们一起。” 小哥自己也没闲着，带上清理工具，五个人一起上了山。 那条路他和胖子已经清理了不少，不过今天胖子去取装饰用的东西，还没回来呢，取到东西就会直接上山。 小哥他们几个忙来忙去，纪初桃也在准备给他的惊喜。 新年最好的景色就是烟花，虽然他们已经见过了很多烟花表演，甚至极光也见过了，但纪初桃要弥补张起灵上百年的空缺，每一年都给他放不同的烟花。 而且今年老板说弄了一点新的花样，早在刚回雨村的时候，就和她联系了，今天是最后的彩排，纪初桃还得过去看看。 所以没过多久，她也骑着机车去了镇上，大g被胖子开着，不知道做嘛去了。 两拨人同时离开了村屋，原本村长还想找他们呢，结果过来喊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回去等晚上再来。 “纪老板，编程都已经做好了，咱们就只挂孔明灯对吧，那烟花什么时候放？” 老板对着正在孔明灯上写字的纪初桃问道，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位可是大客户，光是她一个人在年底花的钱，就够他小半年的营业额了，更别说引进这个无人机，纪老板又包了下来。 纪初桃正在写孔明灯的祝福语。 手里捏着毛笔，身边全是写完字的孔明灯，外面还有小几百盏，估计要写到晚上去。 “先放孔明灯，等燃料烧完，撤掉无人机准备放烟花。” 她头也不抬，边写边道，飘逸灵动的字体一字一句快速落在孔明灯的灯罩上。 老板偷偷瞟了一眼，就发现纪老板这样仙气漂亮的小姑娘，竟然写得一手好行书，和她外表完全不同。 他以为像这样的女孩，应该习得娟秀的簪花小楷才是。 怪不得是能当大老板的人，骨子里还是大气！ 小老板在心里暗暗道。 “还是在雨村的村头放吗？这个设备得调试挺久。” 从调试到正式开始，要八九个小时，还要扯电线、放置、重彩。 虽然很繁琐，但是纪初桃给的报酬实在丰厚，他的员工都愿意再忙这么一天。 “可以，就在我们村头吧。” 纪初桃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异议，放的烟花村里人都能看见，也算是热闹一下。 雨村村头有一大块平地，足够用来放置这些孔明灯，用无人机控制的孔明灯不会到处坠落，相对安全一点。 她觉得这个到时候可以引进到庄园里，肯定能吸引很多游客。 几百盏孔明灯，纪初桃直接写了一小天，连午饭都没吃。 写完以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小镇此时已点燃了万家灯火，道路两边树木挂着精致的彩灯，透露着十足的节日氛围。 纪初桃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饭店。 她刚刚已经给胖子发了消息，晚上不做饭了，她正好从镇上打包几个菜回去，家里人多。 点好菜以后，纪初桃坐在位子上开始刷小视频。 喜来眠年后营业，再过一段时间，他们还要出去继续旅行。 所以最近她在看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冬天最适合去的地方除了东北就是海南，而且这一次他们四个想要自驾，自驾会比较方便一点。 纪初桃往四人小群里转发了几个海南旅游攻略，还附上一句。 【我们年后去海南潜水怎么样？】 她等了半天，都没有人回消息，黛眉浅浅一皱。 这些人都忙什么呢？ 此时小哥、胖子、张家三口子还有刘丧，正在勤勤恳恳地布置那条石阶小道，手机都揣在兜里，但是没人注意。 “小哥小哥，你看我这个挂的怎么样？” 胖子拍了拍身边的树干，大树树枝上，是一个造型精致的花灯，虽然没有点亮，但仍能看出非常漂亮。 这些花灯都是小哥精挑细选出来的，今天胖子开车就是专门去取花灯。 明天他们要在家里贴对联，肯定没时间搞这些东西，而且他们要是都来了，那谁在家陪天仙儿啊！ 原本胖子以为他和小哥得弄个通宵呢，还好来了几个张家人，还有丧背儿。 小哥刚挂完最后一个花灯，循声望过去，点了点头。 “可以。” 其他四个人也把手头的工作全部做完。 “偶像，我的完成了。” 刘丧喊了一声。 “族长，我们这边也完事了。” 张海盐激动得红光满面，不是他变态，他是觉得族长真的是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 族长能娶到夫人，真真是张家人的幸运！ 小哥打着手电快速跑了一遍这条路，确保每一盏花灯都挂好了以后，才带着他们往山下走。 这里离雨村不算近但也不远，站在道上远眺就能直接看到雨村，当然目之所及之处还有其他亮起灯的村子。 下山时，胖子看完手机以后突然“嗷”了一声。 “我靠，小哥，天仙儿发消息了，她说晚饭从镇子上打包菜回来了，让他们一起去村屋吃饭！整了不少菜，咱们刚才光顾着挂灯了，都没人看手机，这都过了快一个小时了。” 小哥抿了下唇，默默计算了时间。 七个人的饭菜至少有十道，做菜的时间加上开车回来至少也要一个小时，他们现在快点回去应该就能在初桃回去之前到家。 “现在快走。” 小哥说完，直接向山下跑去，其他几个人见状赶忙跟上。 六个人挤在大g里面，除了刘丧以外的五个人都是浑身肌肉超标的，胖子开车，小哥坐副驾。 刘丧则被挤在三个张家人的中间，有点像一只可怜的小鸡仔。 小哥估算的没错，等他们到家以后又过了十五分钟，纪初桃才骑着机车回来。 过年这几天天气很好，中午都可以穿短袖的那种，打包的菜还热气腾腾的。 小哥听到停车的声音，便出门去迎他的老婆。 “初桃！” 纪初桃刚站好，就听到了小哥的声音，水红色的唇瓣微微扬起。 “我回来啦！” 第236章 酒精作用 这次的可乐桶可谓是纪初桃调过最牛的一次。 他们饭还没吃一半，黎簇就把自己大扎啤杯里的酒都喝完了，脸还不红不白，看起来非常的清醒。 这让纪初桃非常惊讶。 没想到这小孩还挺能喝酒！她的杯子里还有三分之二没喝呢。 “黎簇酒量这么好吗？” 她凑到小哥耳边轻声问。 小哥搂住老婆的肩膀，循着餐桌望过去，黎簇正在夹菜，脸上神色也非常严肃，他目光下移稍许。 黎簇淡定地捏紧筷子，正在夹辣子鸡丁，胖子用的是干辣椒，据说是特别辣的那种，吃起来够味，红彤彤的颜色和鸡丁混合在一起。 小哥看着他的动作，眼见着黎簇想夹鸡丁，却手一晃夹起了一个火红的辣椒，然后塞到嘴里。 脸上还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就像蒙了一层光翳。 显然已经是醉透了。 小哥微垂下头，唇瓣贴在少女耳畔。 “已经醉了。” 纪初桃把小手搭在小哥的掌心里，往黎簇那里看过去时，发现这小孩目光果然有点发飘，应该是已经完全喝懵了。 威士忌的度数本来就高，汽水又会加速酒精扩散。 黎簇这小孩不听话，喝得又快又急，饭还没吃完呢，酒就干完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再看苏万和杨好，俩人的酒杯也空了，苏万已经脸色通红趴在桌子上，杨好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在啃螃蟹。 在场只有纪初桃他们四个眼神还是清澈的，不过少女脸上也蒙了一层红纱似的，透着水蜜桃一样的粉红。 她端起酒杯，往唇边送去。 酒液刚入口，就听到“啪”的一声，桌子都震了一下。 纪初桃咽下酒，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眼神飘忽的黎簇站了起来，刚刚拍桌子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聊得正欢的吴邪和胖子也愣了一秒，纷纷看向黎簇。 没想到他下一瞬的话直接让他们傻眼了。 “吴邪！你个王八蛋！！！” 空气顿时凝滞。 杨好此时脑子有点木，只知道吃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纪初桃握着小哥的手一紧，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瞪得大大的。 “吴邪，你对人孩子做什么了！” …… 吴邪委屈，但是他没脸说。 “你个王八蛋，当初说好了把我带回家，结果事情结束了就把我自己扔在火车上，还威胁我！骗我！还说要弄死我！！” 黎簇喝多以后，闷在心里的肺腑之言就忍不住一吐为快。 “我还是高中生你就绑架我，你有没有人性啊，你绑架完人，用完了就直接丢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还能不能善良一点！！” 原来小孩是委屈了。 纪初桃扬了扬唇，索性靠在小哥怀里看戏。 吴邪也有理说不出，毕竟那些事情还真都是他做的。 虽然即便自己不找黎簇，黎簇也会被汪家找到，但说到底，最开始的那些伤害是他带给黎簇的。 胖子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没有说话。 对于那些事情，他也并不是每一分一秒都清楚，那时自己还在巴乃守着云彩。 杨好在黎簇一堆控诉以后，终于反应过来，他站起来，身体有点晃悠，但还是稳住了，绕过苏万往黎簇那边走去。 “鸭梨！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苏万。” 杨好搂住他的肩膀，话音有些轻飘。 “你得振作一点，咱们已经出来了鸭梨，你已经完成任务了。” 吴邪捏着酒杯的指节瞬间变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纪初桃和小哥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小孩们都已经喝醉了，但他们四个还清醒着。 安慰的话在黎簇身上是苍白且无力的，连吴邪自己也不知道在这时候，他能说些什么。 道歉吗？还是赎罪？ 可从一开始自己对黎簇就是带有目的的接近，那个计划中，连他自己都是一枚棋子，一枚爷爷落下的夺命棋子。 吴邪的命运、黎簇的命运，在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早已被暗中标注了结局。 而去接小哥和小桃子回家，吴邪也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无论是人面鸟还是千足蚰蜒，都不是黎簇能抗衡的，所以冷漠地把他丢在了火车上。 “好哥，我爸没了，我爸没了。” 黎簇理智已经完全出家，像小孩子似的抹了抹眼泪。 “他经常打我，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活着。” “鸭梨，你永远是我兄弟，我杨好，这辈子都会跟你和苏万在一起的。” 杨好攥紧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对！鸭梨，好哥！我们三个永远是兄弟，不会比吴邪大叔他们三个差！还要找一个像张老师媳妇，纪姐姐那样漂亮的女孩跟我们一起冒险！” 苏万猛地站了起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吐露出一大串话。 大概是酒精作用，纪初桃看得心里也有些难受。 她扭头把脸埋在小哥胸口，小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苏万的加入让黎簇和杨好瞬间就懵了，喝醉了都懵逼的那种，不过没多久，三个小孩就抱在了一起，开始碎碎念。 “纪姐姐还送我们那么厉害的武器，还漂亮，听说还很强大。” “苏万，她是张老师的妻子，你收敛一点。” “哎呀我知道嘛，我也想像张老师一样找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为什么我没有在吴邪大叔那时候出生，就能和纪姐姐做朋友了。” “你们俩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心里还难受呢，能不能善待我这个兄弟，我被吴邪欺负还要被你们欺负！” 纪初桃听到这，嘴角又不由自主咧开，重新抬头往他们仨那看过去。 三个小孩相亲相爱聊得非常愉快，相互吐槽这些时间的烦恼，还有各自心里的委屈。 她没想到自己调的酒还有这种作用，于是赶紧推了推吴邪的胳膊。 “吴邪，要不然你再多喝一点，跟黎簇好好聊聊，咱们毕竟是大人，多开导开导他。” 后者犹豫半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今天跟他谈谈。” 纪初桃放下心，扭过头看向小哥，一脸认真。 “老公，我们吃饭，不然这么多菜都浪费啦。” 最后大部分的菜还是被他们四个吃完的。 黎簇他们仨就一直在碎碎念，成了免费的背景音，他们四个大人还听到了很多小孩的八卦。 收拾完餐桌，吴邪和胖子把他们送进了房间，纪初桃和小哥也回了隔壁。 洗完澡，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静静相拥。 “这么说黎簇也挺可怜的，跟吴邪一样，但是他好歹快乐地大学毕业，而且本来就深陷局中，还有三爷和吴老爷子潜移默化的教导，但黎簇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而已。” 纪初桃叹了口气，往小哥怀里缩了缩。 “最重要的是，吴邪还有我们在他身边，一直保护他。” 对于这些，小哥也不知作何感想，只能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少女的头顶，语气淡然。 “从黎一鸣开始，黎簇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纪初桃想想，觉得也是。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读取费洛蒙，黎簇的这个体质足以让他进入汪家的视线，被吴邪找到和被汪家找到，只是早晚问题而已。 “要不然我们跟他们一起去死水龙王庙吧，正好上次没探索到底，要是出现了什么危险的话，还能救他们一把。” 小哥思考片刻，还有五天过年，他们一来一回差不多也够了，应该能赶上自己布置的计划。 “好。” 纪初桃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吧唧一下亲在他的唇上。 “老公，你怎么这么好呀！” 明明想老实地抱着她睡觉的小哥猛然又被她偷袭，无奈地回吻了一下，声音低沉询问。 “不想睡了？” 他这个语气有点危险，纪初桃非常怕俩人经常纵欲过度会变老，赶紧乖乖地躺在小哥怀里不动了。 “想！” 又娇又乖的模样简直让人没办法，小哥摸摸她的头发，将被子盖严了一些，环住老婆雪白的香肩，闭上眼睛。 这一晚，吴邪和喝懵了的黎簇说了很多心里话。 至于后者到底有没有记忆，有没有听懂，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不过吴邪拍下了黎簇耍酒疯的一幕，准备睡醒以后给他看。 可乐桶的后劲儿大，几个人都睡到中午才起来。 黎簇更是，醒来的时候可以说是无地自容，他是那种喝多以后能记得全部记忆的人。 想到昨晚自己娘们唧唧、哭哭啼啼的样子，黎簇现在只想原地去世。 吴邪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他磨磨蹭蹭的咕踊着往自己这边走，那一瞬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屁孩。 “吴邪，你…….” 黎簇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但是心里好像没以前那么难受了。 “行了，坐吧，昨晚喝多了有没有头疼？” 吴邪没讲什么，只是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黎簇摇了摇头，咳了一声，正色道。 “我们这回可是顺便来看看你的别墅的，什么时候带我们去瞧瞧？” “今天可以去，还有件事情跟你说。” 吴邪沉吟片刻。 “过年你和杨好就留在这过吧，小桃子小哥胖子也在雨村，陪陪他们，怎么样？” 黎簇一愣。 “那你呢？你不在雨村？” 吴邪捻了一下手指，随意笑笑。 “爸妈年纪大了，之前吴家又发生很多事，今年过年先回杭州，大年初一再回来。” 这行为很吴邪，黎簇思绪烦乱。 “我得先问问好哥。” 这次的可乐桶可谓是纪初桃调过最牛的一次。 他们饭还没吃一半，黎簇就把自己大扎啤杯里的酒都喝完了，脸还不红不白，看起来非常的清醒。 这让纪初桃非常惊讶。 没想到这小孩还挺能喝酒！她的杯子里还有三分之二没喝呢。 “黎簇酒量这么好吗？” 她凑到小哥耳边轻声问。 小哥搂住老婆的肩膀，循着餐桌望过去，黎簇正在夹菜，脸上神色也非常严肃，他目光下移稍许。 黎簇淡定地捏紧筷子，正在夹辣子鸡丁，胖子用的是干辣椒，据说是特别辣的那种，吃起来够味，红彤彤的颜色和鸡丁混合在一起。 小哥看着他的动作，眼见着黎簇想夹鸡丁，却手一晃夹起了一个火红的辣椒，然后塞到嘴里。 脸上还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就像蒙了一层光翳。 显然已经是醉透了。 小哥微垂下头，唇瓣贴在少女耳畔。 “已经醉了。” 纪初桃把小手搭在小哥的掌心里，往黎簇那里看过去时，发现这小孩目光果然有点发飘，应该是已经完全喝懵了。 威士忌的度数本来就高，汽水又会加速酒精扩散。 黎簇这小孩不听话，喝得又快又急，饭还没吃完呢，酒就干完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再看苏万和杨好，俩人的酒杯也空了，苏万已经脸色通红趴在桌子上，杨好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在啃螃蟹。 在场只有纪初桃他们四个眼神还是清澈的，不过少女脸上也蒙了一层红纱似的，透着水蜜桃一样的粉红。 她端起酒杯，往唇边送去。 酒液刚入口，就听到“啪”的一声，桌子都震了一下。 纪初桃咽下酒，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眼神飘忽的黎簇站了起来，刚刚拍桌子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聊得正欢的吴邪和胖子也愣了一秒，纷纷看向黎簇。 没想到他下一瞬的话直接让他们傻眼了。 “吴邪！你个王八蛋！！！” 空气顿时凝滞。 杨好此时脑子有点木，只知道吃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纪初桃握着小哥的手一紧，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瞪得大大的。 “吴邪，你对人孩子做什么了！” …… 吴邪委屈，但是他没脸说。 “你个王八蛋，当初说好了把我带回家，结果事情结束了就把我自己扔在火车上，还威胁我！骗我！还说要弄死我！！” 黎簇喝多以后，闷在心里的肺腑之言就忍不住一吐为快。 “我还是高中生你就绑架我，你有没有人性啊，你绑架完人，用完了就直接丢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还能不能善良一点！！” 原来小孩是委屈了。 纪初桃扬了扬唇，索性靠在小哥怀里看戏。 吴邪也有理说不出，毕竟那些事情还真都是他做的。 虽然即便自己不找黎簇，黎簇也会被汪家找到，但说到底，最开始的那些伤害是他带给黎簇的。 胖子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没有说话。 对于那些事情，他也并不是每一分一秒都清楚，那时自己还在巴乃守着云彩。 杨好在黎簇一堆控诉以后，终于反应过来，他站起来，身体有点晃悠，但还是稳住了，绕过苏万往黎簇那边走去。 “鸭梨！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苏万。” 杨好搂住他的肩膀，话音有些轻飘。 “你得振作一点，咱们已经出来了鸭梨，你已经完成任务了。” 吴邪捏着酒杯的指节瞬间变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纪初桃和小哥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小孩们都已经喝醉了，但他们四个还清醒着。 安慰的话在黎簇身上是苍白且无力的，连吴邪自己也不知道在这时候，他能说些什么。 道歉吗？还是赎罪？ 可从一开始自己对黎簇就是带有目的的接近，那个计划中，连他自己都是一枚棋子，一枚爷爷落下的夺命棋子。 吴邪的命运、黎簇的命运，在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早已被暗中标注了结局。 而去接小哥和小桃子回家，吴邪也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无论是人面鸟还是千足蚰蜒，都不是黎簇能抗衡的，所以冷漠地把他丢在了火车上。 “好哥，我爸没了，我爸没了。” 黎簇理智已经完全出家，像小孩子似的抹了抹眼泪。 “他经常打我，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活着。” “鸭梨，你永远是我兄弟，我杨好，这辈子都会跟你和苏万在一起的。” 杨好攥紧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对！鸭梨，好哥！我们三个永远是兄弟，不会比吴邪大叔他们三个差！还要找一个像张老师媳妇，纪姐姐那样漂亮的女孩跟我们一起冒险！” 苏万猛地站了起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吐露出一大串话。 大概是酒精作用，纪初桃看得心里也有些难受。 她扭头把脸埋在小哥胸口，小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苏万的加入让黎簇和杨好瞬间就懵了，喝醉了都懵逼的那种，不过没多久，三个小孩就抱在了一起，开始碎碎念。 “纪姐姐还送我们那么厉害的武器，还漂亮，听说还很强大。” “苏万，她是张老师的妻子，你收敛一点。” “哎呀我知道嘛，我也想像张老师一样找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为什么我没有在吴邪大叔那时候出生，就能和纪姐姐做朋友了。” “你们俩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心里还难受呢，能不能善待我这个兄弟，我被吴邪欺负还要被你们欺负！” 纪初桃听到这，嘴角又不由自主咧开，重新抬头往他们仨那看过去。 三个小孩相亲相爱聊得非常愉快，相互吐槽这些时间的烦恼，还有各自心里的委屈。 她没想到自己调的酒还有这种作用，于是赶紧推了推吴邪的胳膊。 “吴邪，要不然你再多喝一点，跟黎簇好好聊聊，咱们毕竟是大人，多开导开导他。” 后者犹豫半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今天跟他谈谈。” 纪初桃放下心，扭过头看向小哥，一脸认真。 “老公，我们吃饭，不然这么多菜都浪费啦。” 最后大部分的菜还是被他们四个吃完的。 黎簇他们仨就一直在碎碎念，成了免费的背景音，他们四个大人还听到了很多小孩的八卦。 收拾完餐桌，吴邪和胖子把他们送进了房间，纪初桃和小哥也回了隔壁。 洗完澡，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静静相拥。 “这么说黎簇也挺可怜的，跟吴邪一样，但是他好歹快乐地大学毕业，而且本来就深陷局中，还有三爷和吴老爷子潜移默化的教导，但黎簇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而已。” 纪初桃叹了口气，往小哥怀里缩了缩。 “最重要的是，吴邪还有我们在他身边，一直保护他。” 对于这些，小哥也不知作何感想，只能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少女的头顶，语气淡然。 “从黎一鸣开始，黎簇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纪初桃想想，觉得也是。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读取费洛蒙，黎簇的这个体质足以让他进入汪家的视线，被吴邪找到和被汪家找到，只是早晚问题而已。 “要不然我们跟他们一起去死水龙王庙吧，正好上次没探索到底，要是出现了什么危险的话，还能救他们一把。” 小哥思考片刻，还有五天过年，他们一来一回差不多也够了，应该能赶上自己布置的计划。 “好。” 纪初桃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吧唧一下亲在他的唇上。 “老公，你怎么这么好呀！” 明明想老实地抱着她睡觉的小哥猛然又被她偷袭，无奈地回吻了一下，声音低沉询问。 “不想睡了？” 他这个语气有点危险，纪初桃非常怕俩人经常纵欲过度会变老，赶紧乖乖地躺在小哥怀里不动了。 “想！” 又娇又乖的模样简直让人没办法，小哥摸摸她的头发，将被子盖严了一些，环住老婆雪白的香肩，闭上眼睛。 这一晚，吴邪和喝懵了的黎簇说了很多心里话。 至于后者到底有没有记忆，有没有听懂，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不过吴邪拍下了黎簇耍酒疯的一幕，准备睡醒以后给他看。 可乐桶的后劲儿大，几个人都睡到中午才起来。 黎簇更是，醒来的时候可以说是无地自容，他是那种喝多以后能记得全部记忆的人。 想到昨晚自己娘们唧唧、哭哭啼啼的样子，黎簇现在只想原地去世。 吴邪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他磨磨蹭蹭的咕踊着往自己这边走，那一瞬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屁孩。 “吴邪，你…….” 黎簇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但是心里好像没以前那么难受了。 “行了，坐吧，昨晚喝多了有没有头疼？” 吴邪没讲什么，只是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黎簇摇了摇头，咳了一声，正色道。 “我们这回可是顺便来看看你的别墅的，什么时候带我们去瞧瞧？” “今天可以去，还有件事情跟你说。” 吴邪沉吟片刻。 “过年你和杨好就留在这过吧，小桃子小哥胖子也在雨村，陪陪他们，怎么样？” 黎簇一愣。 “那你呢？你不在雨村？” 吴邪捻了一下手指，随意笑笑。 “爸妈年纪大了，之前吴家又发生很多事，今年过年先回杭州，大年初一再回来。” 这行为很吴邪，黎簇思绪烦乱。 “我得先问问好哥。” 第237章 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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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过年 小哥上前把打包好的菜都提到手里，另一只手牵住初桃，带着她往院子走。 两人这一天都在为对方准备惊喜，所以谁也没有提今天他们做了什么。 到屋里时，胖子和张海盐他们已经坐在餐厅里等吃饭了。 这七个人都没吃午饭，但为了保密都心照不宣地没说话。 “天仙儿，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胖爷我就要饿得啃桌角了！” 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半真半假地说道。 刚进门的纪初桃翻了个白眼，她中午饭都没吃呢！ “这不是打包回来了吗，今天就不用刷碗了，直接用盒子吃吧！” 众人都饿了一天，直接把十二个菜吃得一点不剩，连纪初桃都比平常吃的多了一点。 张海盐他们三个借住在村长家，今天村长过来就是想说这件事情。 等宣布完明天要做的事情以后，他们仨就被胖子带着去了村长家，刘丧就暂时住在吴邪房间里。 纪初桃和小哥则回了隔壁，洗完澡后窝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影，一部丑小鸭变白天鹅的爱情喜剧。 “泰国人讲话真奇怪。” 少女靠在小哥的怀里，咔嚓咔嚓嚼着薯片。 小楼中央空调的功率足够大，屋子里暖烘烘的，穿着单薄的丝绸睡衣也不会觉得冷，不过小哥还是拿来一条小薄毯盖着初桃的脚丫。 随后他又揽住老婆纤细的小腰，掌心覆盖在她的肚脐处。 不能着凉。 “这么看这个阿亮学长在学生里长得也算是好看的了，怪不得小水会喜欢他，他踢足球好像也不错。” 听到这话，小哥头上无形的雷达忽然动了。 仔细看向投影中的人，没有他壮、没有他白、没有他长相好，唯一相似的，可能就是头发都是黑色的。 嗯……没有威胁。 不过说到初恋，小哥突然就想起了在初桃的世界里，她有没有什么年少欢喜的人？ 他曾经听初桃说起过很多那个世界的事，可里面并没有包含任何感情话题。 他的夫人这样好，喜欢她的人应该有很多很多。 小哥心里忽然掀起了波澜。 他清楚体会到，自己此时此刻只是想起这些，心脏就沉闷得有些酸涩。 纪初桃还兴致勃勃地看着中学生的暗恋故事，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异常，等她半天没听到小哥说话，抬头看过去发现他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公，你怎么啦？” 少女的问话把小哥放飞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垂眸看向怀里的初桃，没有隐忍不发，而是非常直球地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以前，有很多人暗恋你吗？” 纪初桃眨了眨眼，没想到他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想想之前的生活，她诚实地点了点头，笑得眉眼弯弯，一双桃花眸闪着璀璨的光芒。 “当然，想和你宝贝联姻的人，就算没有上百个，几十个是要的。” 她的身份可不仅仅是继承人，还是纪家未来家主，能和她联姻，代表的是无数的财富和权力。 哪怕她是个毁容的人，那些家族送儿子当上门女婿都非常乐意。 更别提她有一张花容月貌的脸。 不过纪初桃很快就搂住小哥的脖颈，凑上去“吧唧”一下亲在他的嘴唇。 “但是我每天都忙着工作，一个都没见过，也没关注过任何人，我的初恋，是你。” 少女眼中布满认真之色，将自己全部情绪摊开在小哥面前。 她的张起灵吃醋了。 这个认知让纪初桃心中发出轻笑，却一点也不觉得麻烦。 他越来越会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听到老婆的话，小哥紧锁的心脏忽然就舒展开，点点头回吻过去。 他并不怀疑初桃，他和初桃的感情早就超过了空间和生命的距离。 他只是……吃味。 “可惜我们没机会去我的世界啦，我们那里人都很奇怪的，几百亿的总裁到处都是。” 说起这个，纪初桃还觉得有些遗憾。 她还挺想带着张起灵去她的世界看看的。 因为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纪初桃发现很多奇怪的地方，例如这边的人都很穷，这边的历史很丰富，这边人的生活没有那么多观众。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世界里，像纪家费家一样的豪门有很多，否则爷爷也不会盼着她带领纪家重新站在巅峰。 但穷人也非常多，并且穷得花样百出，穷得难以理解。 她上大学的时候才十六岁，年纪很小，而且行程很忙，每天都有司机保镖接送，往返于老宅、学校和公司。 纪初桃的身份在大学不是什么秘密，没人敢靠近她做朋友，她也忙得没时间交友。 不过为了了解些舆论，她每周定期会有一点时间来通览校园八卦，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人才可以招揽到她的亲信里。 有很多个纪初桃看好的家境清寒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总能到对家公司里当什么助理秘书。 然后过不了多久，对家公司就传出一些奇怪的绯闻。 例如带球跑、女助理被未婚妻陷害、总裁和秘书欢喜冤家，看得纪初桃非常无语且开心。 无语对家公司选择的执行总裁脑残，开心对家公司总裁谈恋爱导致工作延误，让她唾手可得了不少项目。 光是纪初桃知道的，最后嫁给什么乱七八糟总裁的，就有十几个。 白瞎了她给学校设立的女子助学金。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种风气影响了，某一天她竟然也起了这样一个离谱的想法，就是待在家里，像个娇滴滴的妻子一样喝喝茶、插插花、逛逛街，让那些令人头疼的项目策划让嫁的总裁去做。 嗯……她的世界流行的就是嫁总裁。 现在想来，纪初桃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什么大病。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全部身家都共享给一个陌生人！哪怕被逼得结婚，她也不可能不签婚前协议，还在家插花喝茶，恐怕到时候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人的本质是双标的。 纪初桃脑海中想得全套，都没想过自己和小哥结婚时压根儿什么都没想，只想着他喜欢那就赶紧结。 至于财产，她这么能挣钱，就算都给他又怎么了！ …… 除夕当天，黎簇、苏万、杨好一大早就回到了村屋，三人显得非常狼狈，像逃难的难民一样，身上沾满了盐粒，脸都微微有些粗糙。 当时纪初桃他们正在熬浆糊，准备贴对联。 对联是纪初桃自己写的，字体流畅大气，让胖子深深地惊讶住了。 天仙儿很少有机会在他们面前写毛笔字，没想到会这么漂亮。 “可以啊天仙儿，这字够大气的，还真狂放，能裱起来了都，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练字了，不够意思啊！” 纪初桃正在和小哥整理对联，闻言扬了扬眉。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练过字，天生的你信不信？” 本来只是一句调侃的话，没想到胖子还真严肃地点了点头。 “信啊，天仙儿你是不知道，认识你以后，我就觉得没有啥是不可能的了。” 少女一时无言以对，这胖子，怎么还加入真感情了呢。 “好啦好啦，咱们去贴对联吧！” 胖子摸了一下浆糊的温度，接着端起小锅准备去贴对联。 三人刚走出去，远远就看到大门外面搀扶着走回来的三个狼狈的小鬼，走近以后才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都是泥污，还有些绿油油的水藻，脸上一块青一块白的，头发都带着盐粒。 活脱脱像几个流浪汉一样，估摸着在死水龙王庙应该吃了不少苦头。 “纪姐姐——张老师——胖爷——” 苏万无精打采地，他感觉自己身上快馊了。 纪初桃上下打量了几眼三个小孩，侧身远远让开位置。 “赶紧进去洗洗澡，没吃饭吧？屋里有零食，先吃一点垫垫。” 黎簇和杨好也忍受不了身上的不适感，点点头以后，赶紧拖着苏万往里走。 “虽然不如咱们四个，没有咱们当初的风范，但这几个小孩也挺不错啊！有咱们的影子了。” 胖子啧了两声，看着黎簇他们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哥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拧起一秒，没有说话。 浆糊是手工熬的，在空气中冒出微弱的白色蒸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小麦香气。 除了大门和宅门，他们还要在车子上也贴上对联。 纪初桃作为在场人士里最矮的，果断拿了车子的对联，让小哥把浆糊涂匀。 贴上的对联不大，她找准位置，一巴掌直接拍上去，再将边边角角抚平。 两分钟就贴完了车对联，还没走回大门口，就被一阵十分整齐的声音叫住。 “夫人！！！” 少女额角落下一点黑线。 这个张海盐有没有一点分寸感，这么老大的声音。 纪初桃非常想捂脸，有的离得近的村民来他们想要点浆糊，看到这个架势都没敢上前，嘀咕了一会就走了。 她清楚听到那些大叔大娘嘴里的话。 “小纪人怪好的，这几个亲戚咋这么愣嘞。” “……赶紧过来帮忙贴对联。” 纪初桃木着一张漂亮的粉白脸蛋，转身往小哥他们那边走，身后跟着三个人高马大，长相俊俏的年轻人。 大年三十，她穿的非常有年味，方领的拼接长裙，上衣是红丝绒，鱼骨的掐腰显得她腰身十分玲珑纤细，珍珠点缀的假扣子。 印满金丝花瓣的裙摆微微蓬起，奶白色和红色搭在一起，和谐又漂亮。 天气不冷，她也就没穿打底裤，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脚上是一双米白色的毛毛鞋。 有了张海盐他们的加入，全部对联很快就贴完了，纪初桃和小哥俩人把他们的客厅也贴了几个福字。 商超的人上午送来一大批蔬菜肉和海鲜，今年的大厨就只剩下胖子一个，毫无做菜经验的纪初桃也兴致冲冲想要加入，却被小哥一把拦住。 “过去玩吧。” 她被迫留在客厅里看小孩，和黎簇他们三个大眼瞪小眼。 小哥则带着张家人、刘丧，一起去洗菜、洗海鲜。 早在前两天，胖子就吊好了佛跳墙要用的金汤，煮好的汤还有很多脂肪，他昨天就把金汤放到了冰箱里，如今刚好成汤冻。 佛跳墙是闽南国宴名菜，里面可以说是容纳了山珍百味，光是吊汤头，就要用七种材料，鸡鸭鱼、鸡脚猪蹄、猪皮、猪瘦肉、龙骨。 除此以外，佛跳墙的配菜也全都是名贵的海产，干鲍、干辽参、鱼翅、花椒、花菇、大元贝、鹿蹄筋、鱼唇、金华火腿，光是配齐这些原料就花了好多天。 好在天仙儿支持他，这才搞来了这么多的材料。 先前他还没想到小张哥和刘丧他们也来，以为每人得喝个两盅，现在看来一人一盅刚刚好。 剔除掉汤头的脂肪后，再放到大坛子里面，一层一层铺入那些配料。 当然鱼翅是人造的，现在可不兴吃鱼翅，不环保。 海产都是冷热水反复泡发过七天的，所有的干货都已经发泡成完美的大小。 胖子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没到中午，便把大坛子放到操作台的角落，等下午再开始文火煨个七小时。 “族长，螃蟹都刷好了，怎么处置？” 张海盐端着一盆螃蟹严肃地问道，不知道地还以为他是要把人砍头呢。 “……端着去厨房，交给胖子。” 小哥简直不想和他多说话，一说话就想起张海盐的大嘴巴。 浑然不觉情况的张海盐还十分兴奋，族长多说了好几个字，直接抱着盆往柴火厨房走去。 “胖子，族长让我给你的螃蟹。” 胖子正在切猪肉丁，一团肥肉一团瘦肉，闻言指挥着小张哥把螃蟹放到锅里去蒸。 今天就不吃香辣蟹了，改成一道清淡的菜——蟹粉狮子头。 小张哥是张家人收养的，没什么厨艺，但是最起码的煮东西还是会的。 添过水把螃蟹放到蒸架上以后，他就坐在灶坑前，开始烧火。 长相这么乖张的一个特殊张家人就这么听自己的，胖子还真有点不适应，惊讶地看了这个邪魅高大的年轻人，还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们张家人……是来监视我们的吗？” 小哥上前把打包好的菜都提到手里，另一只手牵住初桃，带着她往院子走。 两人这一天都在为对方准备惊喜，所以谁也没有提今天他们做了什么。 到屋里时，胖子和张海盐他们已经坐在餐厅里等吃饭了。 这七个人都没吃午饭，但为了保密都心照不宣地没说话。 “天仙儿，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胖爷我就要饿得啃桌角了！” 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半真半假地说道。 刚进门的纪初桃翻了个白眼，她中午饭都没吃呢！ “这不是打包回来了吗，今天就不用刷碗了，直接用盒子吃吧！” 众人都饿了一天，直接把十二个菜吃得一点不剩，连纪初桃都比平常吃的多了一点。 张海盐他们三个借住在村长家，今天村长过来就是想说这件事情。 等宣布完明天要做的事情以后，他们仨就被胖子带着去了村长家，刘丧就暂时住在吴邪房间里。 纪初桃和小哥则回了隔壁，洗完澡后窝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影，一部丑小鸭变白天鹅的爱情喜剧。 “泰国人讲话真奇怪。” 少女靠在小哥的怀里，咔嚓咔嚓嚼着薯片。 小楼中央空调的功率足够大，屋子里暖烘烘的，穿着单薄的丝绸睡衣也不会觉得冷，不过小哥还是拿来一条小薄毯盖着初桃的脚丫。 随后他又揽住老婆纤细的小腰，掌心覆盖在她的肚脐处。 不能着凉。 “这么看这个阿亮学长在学生里长得也算是好看的了，怪不得小水会喜欢他，他踢足球好像也不错。” 听到这话，小哥头上无形的雷达忽然动了。 仔细看向投影中的人，没有他壮、没有他白、没有他长相好，唯一相似的，可能就是头发都是黑色的。 嗯……没有威胁。 不过说到初恋，小哥突然就想起了在初桃的世界里，她有没有什么年少欢喜的人？ 他曾经听初桃说起过很多那个世界的事，可里面并没有包含任何感情话题。 他的夫人这样好，喜欢她的人应该有很多很多。 小哥心里忽然掀起了波澜。 他清楚体会到，自己此时此刻只是想起这些，心脏就沉闷得有些酸涩。 纪初桃还兴致勃勃地看着中学生的暗恋故事，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异常，等她半天没听到小哥说话，抬头看过去发现他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公，你怎么啦？” 少女的问话把小哥放飞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垂眸看向怀里的初桃，没有隐忍不发，而是非常直球地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以前，有很多人暗恋你吗？” 纪初桃眨了眨眼，没想到他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想想之前的生活，她诚实地点了点头，笑得眉眼弯弯，一双桃花眸闪着璀璨的光芒。 “当然，想和你宝贝联姻的人，就算没有上百个，几十个是要的。” 她的身份可不仅仅是继承人，还是纪家未来家主，能和她联姻，代表的是无数的财富和权力。 哪怕她是个毁容的人，那些家族送儿子当上门女婿都非常乐意。 更别提她有一张花容月貌的脸。 不过纪初桃很快就搂住小哥的脖颈，凑上去“吧唧”一下亲在他的嘴唇。 “但是我每天都忙着工作，一个都没见过，也没关注过任何人，我的初恋，是你。” 少女眼中布满认真之色，将自己全部情绪摊开在小哥面前。 她的张起灵吃醋了。 这个认知让纪初桃心中发出轻笑，却一点也不觉得麻烦。 他越来越会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听到老婆的话，小哥紧锁的心脏忽然就舒展开，点点头回吻过去。 他并不怀疑初桃，他和初桃的感情早就超过了空间和生命的距离。 他只是……吃味。 “可惜我们没机会去我的世界啦，我们那里人都很奇怪的，几百亿的总裁到处都是。” 说起这个，纪初桃还觉得有些遗憾。 她还挺想带着张起灵去她的世界看看的。 因为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纪初桃发现很多奇怪的地方，例如这边的人都很穷，这边的历史很丰富，这边人的生活没有那么多观众。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世界里，像纪家费家一样的豪门有很多，否则爷爷也不会盼着她带领纪家重新站在巅峰。 但穷人也非常多，并且穷得花样百出，穷得难以理解。 她上大学的时候才十六岁，年纪很小，而且行程很忙，每天都有司机保镖接送，往返于老宅、学校和公司。 纪初桃的身份在大学不是什么秘密，没人敢靠近她做朋友，她也忙得没时间交友。 不过为了了解些舆论，她每周定期会有一点时间来通览校园八卦，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人才可以招揽到她的亲信里。 有很多个纪初桃看好的家境清寒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总能到对家公司里当什么助理秘书。 然后过不了多久，对家公司就传出一些奇怪的绯闻。 例如带球跑、女助理被未婚妻陷害、总裁和秘书欢喜冤家，看得纪初桃非常无语且开心。 无语对家公司选择的执行总裁脑残，开心对家公司总裁谈恋爱导致工作延误，让她唾手可得了不少项目。 光是纪初桃知道的，最后嫁给什么乱七八糟总裁的，就有十几个。 白瞎了她给学校设立的女子助学金。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种风气影响了，某一天她竟然也起了这样一个离谱的想法，就是待在家里，像个娇滴滴的妻子一样喝喝茶、插插花、逛逛街，让那些令人头疼的项目策划让嫁的总裁去做。 嗯……她的世界流行的就是嫁总裁。 现在想来，纪初桃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什么大病。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全部身家都共享给一个陌生人！哪怕被逼得结婚，她也不可能不签婚前协议，还在家插花喝茶，恐怕到时候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人的本质是双标的。 纪初桃脑海中想得全套，都没想过自己和小哥结婚时压根儿什么都没想，只想着他喜欢那就赶紧结。 至于财产，她这么能挣钱，就算都给他又怎么了！ …… 除夕当天，黎簇、苏万、杨好一大早就回到了村屋，三人显得非常狼狈，像逃难的难民一样，身上沾满了盐粒，脸都微微有些粗糙。 当时纪初桃他们正在熬浆糊，准备贴对联。 对联是纪初桃自己写的，字体流畅大气，让胖子深深地惊讶住了。 天仙儿很少有机会在他们面前写毛笔字，没想到会这么漂亮。 “可以啊天仙儿，这字够大气的，还真狂放，能裱起来了都，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练字了，不够意思啊！” 纪初桃正在和小哥整理对联，闻言扬了扬眉。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练过字，天生的你信不信？” 本来只是一句调侃的话，没想到胖子还真严肃地点了点头。 “信啊，天仙儿你是不知道，认识你以后，我就觉得没有啥是不可能的了。” 少女一时无言以对，这胖子，怎么还加入真感情了呢。 “好啦好啦，咱们去贴对联吧！” 胖子摸了一下浆糊的温度，接着端起小锅准备去贴对联。 三人刚走出去，远远就看到大门外面搀扶着走回来的三个狼狈的小鬼，走近以后才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都是泥污，还有些绿油油的水藻，脸上一块青一块白的，头发都带着盐粒。 活脱脱像几个流浪汉一样，估摸着在死水龙王庙应该吃了不少苦头。 “纪姐姐——张老师——胖爷——” 苏万无精打采地，他感觉自己身上快馊了。 纪初桃上下打量了几眼三个小孩，侧身远远让开位置。 “赶紧进去洗洗澡，没吃饭吧？屋里有零食，先吃一点垫垫。” 黎簇和杨好也忍受不了身上的不适感，点点头以后，赶紧拖着苏万往里走。 “虽然不如咱们四个，没有咱们当初的风范，但这几个小孩也挺不错啊！有咱们的影子了。” 胖子啧了两声，看着黎簇他们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哥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拧起一秒，没有说话。 浆糊是手工熬的，在空气中冒出微弱的白色蒸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小麦香气。 除了大门和宅门，他们还要在车子上也贴上对联。 纪初桃作为在场人士里最矮的，果断拿了车子的对联，让小哥把浆糊涂匀。 贴上的对联不大，她找准位置，一巴掌直接拍上去，再将边边角角抚平。 两分钟就贴完了车对联，还没走回大门口，就被一阵十分整齐的声音叫住。 “夫人！！！” 少女额角落下一点黑线。 这个张海盐有没有一点分寸感，这么老大的声音。 纪初桃非常想捂脸，有的离得近的村民来他们想要点浆糊，看到这个架势都没敢上前，嘀咕了一会就走了。 她清楚听到那些大叔大娘嘴里的话。 “小纪人怪好的，这几个亲戚咋这么愣嘞。” “……赶紧过来帮忙贴对联。” 纪初桃木着一张漂亮的粉白脸蛋，转身往小哥他们那边走，身后跟着三个人高马大，长相俊俏的年轻人。 大年三十，她穿的非常有年味，方领的拼接长裙，上衣是红丝绒，鱼骨的掐腰显得她腰身十分玲珑纤细，珍珠点缀的假扣子。 印满金丝花瓣的裙摆微微蓬起，奶白色和红色搭在一起，和谐又漂亮。 天气不冷，她也就没穿打底裤，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脚上是一双米白色的毛毛鞋。 有了张海盐他们的加入，全部对联很快就贴完了，纪初桃和小哥俩人把他们的客厅也贴了几个福字。 商超的人上午送来一大批蔬菜肉和海鲜，今年的大厨就只剩下胖子一个，毫无做菜经验的纪初桃也兴致冲冲想要加入，却被小哥一把拦住。 “过去玩吧。” 她被迫留在客厅里看小孩，和黎簇他们三个大眼瞪小眼。 小哥则带着张家人、刘丧，一起去洗菜、洗海鲜。 早在前两天，胖子就吊好了佛跳墙要用的金汤，煮好的汤还有很多脂肪，他昨天就把金汤放到了冰箱里，如今刚好成汤冻。 佛跳墙是闽南国宴名菜，里面可以说是容纳了山珍百味，光是吊汤头，就要用七种材料，鸡鸭鱼、鸡脚猪蹄、猪皮、猪瘦肉、龙骨。 除此以外，佛跳墙的配菜也全都是名贵的海产，干鲍、干辽参、鱼翅、花椒、花菇、大元贝、鹿蹄筋、鱼唇、金华火腿，光是配齐这些原料就花了好多天。 好在天仙儿支持他，这才搞来了这么多的材料。 先前他还没想到小张哥和刘丧他们也来，以为每人得喝个两盅，现在看来一人一盅刚刚好。 剔除掉汤头的脂肪后，再放到大坛子里面，一层一层铺入那些配料。 当然鱼翅是人造的，现在可不兴吃鱼翅，不环保。 海产都是冷热水反复泡发过七天的，所有的干货都已经发泡成完美的大小。 胖子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没到中午，便把大坛子放到操作台的角落，等下午再开始文火煨个七小时。 “族长，螃蟹都刷好了，怎么处置？” 张海盐端着一盆螃蟹严肃地问道，不知道地还以为他是要把人砍头呢。 “……端着去厨房，交给胖子。” 小哥简直不想和他多说话，一说话就想起张海盐的大嘴巴。 浑然不觉情况的张海盐还十分兴奋，族长多说了好几个字，直接抱着盆往柴火厨房走去。 “胖子，族长让我给你的螃蟹。” 胖子正在切猪肉丁，一团肥肉一团瘦肉，闻言指挥着小张哥把螃蟹放到锅里去蒸。 今天就不吃香辣蟹了，改成一道清淡的菜——蟹粉狮子头。 小张哥是张家人收养的，没什么厨艺，但是最起码的煮东西还是会的。 添过水把螃蟹放到蒸架上以后，他就坐在灶坑前，开始烧火。 长相这么乖张的一个特殊张家人就这么听自己的，胖子还真有点不适应，惊讶地看了这个邪魅高大的年轻人，还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们张家人……是来监视我们的吗？” 第238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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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除夕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张海盐惊讶问道。 他就是单纯带着张小蛇和张千军万马来夫人这里蹭饭的，顺便看看族长。 “行吧，我看你们张家对小哥也不好啊，以为你们还是想把人绑回去呢。” 胖子也吐槽。 听到张家和绑这几个字，张海盐神色立刻变得非常严肃。 “当然不，夫人和族长很好，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是在振兴张家，有夫人在，我们张家很快就会恢复往日的兴隆，就算只有我们几个。” 张海盐是非常希望张家振兴的。 了解家族之后，他发现张家一直对族长很不好，说的更难听一点，就是一直在利用张起灵。 曾经他是跟着族长混的，对族长非常尊崇，所以才一直想帮族长重振威望。 但现在吧，夫人不管是财力还是武力都丝毫不比族长差，他就没那么担心了。 哪怕是张家叛徒来，恐怕也能被夫人一刀砍了。 “那你说的算是对了，就我们天仙儿根本不惧你们张家那些人，连张海客一照面就被她发现了。” 胖子点点头赞同道。 “你说张海客？你见过张海客？那你知道张海琪吗？！” 张海盐有点想念她，但这些年没什么她的消息。 张海琪？这人好像还真没听过。 胖子摇了摇头。 “我和天真只见过海外张家的人，你说的这个没听过，你们张家名字都差不多，不会是随便取的吧。” 张家每一辈都有一个字，比如隆、海，下一辈可能就是山，张海盐也说不准。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沉静。 胖子不知道这位爷咋了，估计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也没有戳他痛处，谁心里还没点难过的事儿呢。 最话唠的一走，小哥他们四个人就也沉默寡言起来。 只有刘丧时不时会问一些乱七八糟的，然后被张千军万马怼回去。 当然小哥也不怎么回答。 除了跟初桃单独在一起时，他会讲一点废话，其他时候他不愿意讲。 相比外面，屋里的四个人倒显得有些和谐。 几个小孩看着饿坏了，纪初桃抱来一大堆零食给他们，薯片、饼干、果冻乱七八糟的，都放在茶几上。 “先吃点东西吧，今天吃饭得等晚上呢。” “纪姐姐你太好了，我真是快饿死了！” 苏万毫不见外地撕开包装就开始吃起来。 黎簇和杨好也没有客气，不过还是先道了谢。 “谢谢桃姐！！” 纪初桃一噎，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好像什么黑帮大姐的称呼。 看他们吃的狼吞虎咽地，她又拿出玫瑰酱，冲了一壶玫瑰花茶。 “别噎着了，过年去医院可不是什么好事。” 少女给他们倒了三杯还冒着热气的花茶。 粉红色的茶水看起来像红宝石一样晶莹剔透，很漂亮，里面还有很多漂浮起来的玫瑰花瓣。 她话没出口还好，一出声，黎簇还真的就噎到了，赶紧端起玫瑰花茶，尝了一口不是很热以后，猛地喝了大半杯。 温热香甜的液体滋润地身体都暖暖的，浓郁的玫瑰花香充满整个口腔。 “这是玫瑰花做的？” 像黎簇这种糙孩子，哪里会用玫瑰花来泡茶，喝个茶水就已经算高雅了。 纪初桃点点头。 “可食用的玫瑰花、白砂糖还有蜂蜜，我们自己泡的，味道还不错吧？” “好喝。” 黎簇没有说假话。 苏万和杨好也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玫瑰的芬芳完全萦绕在鼻尖，嘴里一呵气都是一股香味，而且一点涩味都没有，只有香甜。 “死水龙王庙探得怎么样？” 纪初桃还没真进入过那个龙宫，也是很好奇。 一听她问起了，苏万忍不住倒豆子似的都说了出来。 “太猛了，纪姐姐，那个铜钱鱼太狠了，体型快赶上鲨鱼了都，我们在水里实在是不方便抓它，岸上我们都已经看完了。” “死水龙王庙的入口在水下，我们只看了一点，里面好多那种铜鱼，不知道它们寄居在哪里，但是它们会伏击！！！” 想到当时的危险，苏万还忍不住皱起眉，要不是鸭梨和好哥，他得废在那。 “所以你们也没成功进去？”纪初桃扬了扬眉。 黎簇点了点头。 “只在水下探索了一下大门，门都是黄金和红宝石，价值连城。水下的漩涡太强了，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进去只会死。” 他这么说，杨好也没有反驳，也许他独自下去的话，还能有一战的力气，但是不能带着鸭梨和苏万一起送命。 “那个太极湖里面的水不深，但是想要一探究竟，没有专业的设备估计不行，你们还需要历练一下，如果七八条铜钱鱼一起伏击的话，必死无疑。” 那些铜钱鱼太诡异了，就和塔木陀的野鸡脖子一样，都是被驯化且有社会性行为的生物，会伏击，会打埋伏，打不过还会撤退。 三个小孩点点头，深以为然。 吃饱喝足以后，三人瘫在沙发上，丝毫不想动。 今年过年不是一般的热闹，吴邪还打过来视频，调侃了一下雨村的热闹，不过从背景上看，吴爸爸吴妈妈应该也是很开心的，无家可归的王盟也被带去了吴家过年。 留在雨村的一共有十个人，作为大家长，纪初桃准备了九个厚厚的红包。 虽然她没有参与做饭，但也没闲着，几个公司的大群里，她每个都发了几十个二百块的红包，给大家添添喜气。 群里齐刷刷的都复制粘贴谢谢老板，即便他们连大老板的面都没见过，但并不妨碍他们喜欢这位慷慨大方的老板。 喜来眠的两个员工也收到了纪老板的新年慰问，多发了半个月的奖金。 小哥第二次准备惊喜，有点担心出差错。 他下午还抽空跑上山，自己点了一遍那些花灯，确认每一盏都能点亮以后在放心。 在大家的努力下，十几道菜终于在春晚开始半个小时以后全部端上了餐桌。 荧幕上放着欢乐的春晚，外面的天色已经一片漆黑。 纪初桃在和烟花店老板沟通完时间以后，发了红包鼓励一下忙碌到现在的伙计们，原本还有些疲惫的店员一下子就舒服了。 “哇，胖爷，张老师，你们太厉害了吧！！弄了这么多好吃的，竟然还有佛跳墙！！还好我拒绝了我爸妈让我回去过年的邀请，雨村也太幸福了！” 苏万表情十分夸张，每上一道菜就要夸赞一下，直把胖子夸得心花怒放。 今天胖子做的都是些名菜。 佛跳墙、松鼠桂鱼、九转大肠、蟹粉狮子头、龙井虾仁、葱油鸡、红烧猪蹄、鲍鱼红烧肉，当然了还有一些家常的素菜。 毕竟他们十个人呢，除了天仙儿以外还都是能吃的大老爷们儿，饭菜都得做得实成一点。 “今天还要守岁，就喝葡萄酒吧。” 纪初桃晃了晃手里1500ml的大瓶红酒。 上次调的可乐桶把几个小孩都撂倒了，这回过年可不能那样。 其他人自然不会有异议，吃完饭小哥/族长/偶像还得给夫人浪漫呢，他们都喝醉了，谁去点花灯啊，总不能族长自己一个人挨个打开吧！ 大伙都忙活了一整天，开饭的时候，都饿坏了，一动筷子就放不下来，尤其是第一次吃胖子做饭的三小只。 “你们就享福吧，啊，黎簇苏万杨好，胖爷我第一次做这个佛跳墙就被你们几个赶上了。” 胖子点点手边的盅。 那么多材料，正好弄出来十一盅，他们十个人一人一盅，剩下的那个留给天真。 黎簇尝了一口，差点就被鲜掉了眉毛。 “胖爷，这又是鲍鱼又是海参的，一盅得多少钱啊？” 胖子把要用的材料和工时都说了一遍，在众人咂舌中淡淡地爆出了一个价格。 “凭我胖爷这手艺，买个4999不过分吧！” “5000！胖爷，那你不如去抢吧。”杨好吐槽道。 纪初桃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这胖子。 大家伙热闹地说说笑笑，连几个张家人都话多了起来，小哥也眉眼柔和，一直关注着身边的初桃，往她的餐碗中夹菜。 看得张海盐他们几个咂舌，这族长还是当初那个冷面神大张哥吗？ 爱情果然使人疯狂！ 吃完饭已经十点多了，纪初桃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可以放烟花，便拉着小哥出门。 后者在少女去换衣服时，飞快和张海盐他们打了个眼色，而后将一个非常精致的古朴盒子交给胖子，大概有两本书大小。 “花灯全亮了以后给我。” 小哥一脸认真，胖子也赶紧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压制住自己的好奇。 纪初桃原本想带小哥去村子上面的山水瀑布。 不料她却被男人拉着去了一个新的地方，从山路上过去不是特别远，以他们两个的速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她看了一眼，发现能清楚地看到雨村上空，才放下心。 纪初桃牵着小哥的手，站在一处台阶上，往上看去，台阶缓缓绵延，竟然非常的长。 她偷偷给老板发了消息，表示可以开始了以后，转头看向小哥。 “怎么带我来这里啦？” 与此同时，小哥按了几下手电筒发出暗号。 纪初桃动作一顿，发现他的不对劲，下一秒，石路的两边竟突然亮起了两盏明黄色的圆形花灯。 远处收到消息的雨村，开始发动无人机。 一盏盏红色的孔明灯被无人机带上天空。 第241章 婚书 纪初桃蓦地瞪大眼睛。 石道两边的树上，依次亮起一盏一盏漂亮的花灯，从他们身边开始，一直向上延伸，像一条盛放的花路。 每一盏花灯造型都非常精致，除了圆形，还有宫灯、鲜花、小兔子，在漆黑的道路两边，很是漂亮。 少女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除了自己，张起灵同样也在准备给她的惊喜。 心跳不可抑制地快速跳动起来。 而与此同时小哥也发现了。 在雨村的上空，一个一个红黄色的孔明灯渐渐升到天空当中，橘红色的纸铺就一条通往月亮的璀璨之路，让月亮都黯然失色。 不是几十盏，而是几百盏，像是地面升起的繁星，梦幻而又浪漫。 这时，一道明黄色的火光突然缓缓上升到高空之中，接着巨大的声音响起，火光在空中炸裂，无数金色的花丝垂落，无比绚烂，直径足足两百米的巨大烟花将整个夜空都照亮起来。 重回黑暗以后，夜空只剩下无数的孔明灯。 但下一秒，浪漫的孔明灯后面一簇一簇炸起璀璨的烟花，无数的烟花像火焰一样在天空燃烧，带给人视觉盛宴。 这是他们这对爱人，送给彼此最好的心意。 雨村的村屋中，黎簇、苏万、杨好都站在大门外，近距离的欣赏美丽的孔明灯和绚烂的烟花，眼尖的苏万还发现每一盏孔明灯上都有字，用手机拍了下来。 山间小路上，张海盐他们也驻足在林中，观看这场烟花盛宴。 胖子则飞快地跑到小哥身边，把那个精致的木盒交给他，随后再跑回刘丧那，哥俩好地一起看烟花。 小哥捏着手里的木盒，垂眸看着面前美貌惊人的初桃。 少女眼角已经红得不像样子，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自己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她应该也是很欢喜的。 纪初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但她现在很想抱抱张起灵。 “初桃。” 小哥蓦然出声，本就低沉的声音此刻竟显露出些许喑哑。 “我们结婚已经很久了，如果按照从前，我们应该有一纸婚书，是我做的不对，到现在为止，这张婚书才做好。” 他打开手中的盒子，红色的丝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已经装裱好的长方形画框。 纪初桃下意识握紧了手指。 花灯下，璀璨的金板是小哥前段时间偷偷上山做的婚书，上面是他亲手敲出来的一字一句，清晰地彰显着他的心意。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鸯。】 【此证——纪初桃、张起灵，乙未羊年、农历七月初八】 “我希望和你在一起，不止生生世世。” 小哥眼睫轻颤一下，定定看着面前人比花娇的初桃。 心中竟也出现了忐忑。 绚烂的烟花炸响在纪初桃耳边，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从心里溢出来，她整个人已经装不下了。 少女如同扑火的彩蝶一般，扑到男人怀里，眼角的晶莹泪滴像珍珠一样串串滴落。 小哥将她稳稳抱住，就像从前的每一次拥抱一样，珍重而爱惜。 “我也一样。” 娇软绵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轻轻响在小哥耳边。 听力极佳的刘丧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看到偶像的幸福，他内心也是开心的，尤其这个人是他非常认同的人。 一边的胖子正在看小哥和天仙儿拥抱，羡慕的不得了，转头发现刘丧竟然笑了，赶紧怼了他一下。 “丧背儿，你笑什么呢，是不是跟我一样也羡慕了，你偶像找了这么好的媳妇，你也赶紧加把劲儿吧！” 听到死胖子的话，刘丧收敛了笑意，又变得平常那样。 “看烟花吧你。” 烟花开始的一瞬间，雨村的村民不管男女老少，能出门的都出门了，他们知道这是小纪带来的烟花表演。 绚丽的烟花把整个村子都照亮，还有村民脸上喜悦的表情。 等他们从山上回去，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烟花表演持续了大半个小时，胖子回家就支起了麻将桌，开始和他们打麻将。 新年钟声响起，纪初桃派发了压岁红包，不管年龄大小，每人都是厚厚的一个。 “哇塞，纪姐姐，给我一万块的压岁红包吗！”苏万非常兴奋。 虽然他们都不缺一万块，但是能收到压岁钱，大家都很高兴。 小哥也是第一次收到压岁钱，翘了下唇角，不知想到了什么。 过完十二点，纪初桃和小哥就回去睡觉了，留胖子他们几个继续打麻将一直到天亮。 婚书被少女郑重地摆在他们卧室的床头，她非常喜欢，随后就被男人抱起，胡闹到天亮。 吴邪开车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还在睡觉呢，他们的房子里躺的横七竖八，一地的花生瓜子皮儿都没来得及收拾，估计熬了个大通宵。 直到下午，大家伙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吴邪已经把卫生打扫的干干净净。 “哟！天真！你回来了啊！” 胖子睡眼惺忪，但还是特别惊喜。 “不是说好了今天回吗，我的佛跳墙呢？”吴邪斜了他一眼。 胖子点了点手指，打开他们的大冰箱，一个汤盅就摆在保鲜层。 吴邪差点破口大骂。 “胖子，你不知道这东西放里面容易炸碎了啊，赶紧拿出来，给我热热，晚上包饺子吃吧。” 纪初桃梳洗好出来时，还把给吴邪的红包也交给他。 “压岁钱，拿着吧，大家都有。” 吴邪没想到自己四十了还能收到比自己小的小桃子的红包，这也太梦幻了，但是这么厚，谁不要谁是傻子！ 晚上大家围在一起包了一大堆饺子，而且还是一种素馅饺子。 据胖子说，这是皇帝才能吃的饺子，就是素馅也有八九种。 金针菜、干木耳、笋干、干马齿苋、木耳、面筋、豆腐干、胡萝卜、鸡蛋，这么多的馅融合在一起，就是传说中的故宫饺子，鲜得人眉毛都能掉了。 这个饺子就一直吃到了正月十五。 张海盐他们仨个张家人没待多久，初三就离开回杭州了，还有刘丧，似乎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完成和偶像一起过新年的心愿以后，也离开了。 黎簇、苏万和杨好，过完年又接了一个新活儿，不知道是哪，他们四个也没问，只是让他们小心一点。 雨村村屋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小哥在初六以后，就开始到镇上研究如何在花园安置一个自动定时洒水的装置，因为老婆过段时间还想出去旅游。 到时候喜来眠要继续招人营业，林六人也没时间经常过来，他还是得自己研究一下怎么实现自动浇水。 纪初桃是说什么做什么的人，再给喜来眠招了一位厨师、两个店员，一个收银以后，就已经是二月中旬了，天气也已经暖和下来。 他们计划先去厦门，在厦门待一晚以后，再驱车沿着海滨城市一直开往海南，绕海南游玩一圈，再回雨村。 这段时间，小哥也搞定了他的花园灌溉工程。 整个花园安装了很多远程智能控制的灌溉系统。 他只要在手机上操作就可以，而且还安装了监控，基本上实现了完全自动化。 “裙子，得多带几条裙子，我们要去海南沙滩玩呀！” 纪初桃坐在衣帽间的沙发上，指挥着小哥收拾他们两个的行李箱。 “这两条？” 小哥拿起一个粉色的长裙和一条黑色印满玫瑰花瓣的长裙。 小哥觉得老婆穿什么都很好看，所以就拿起了两条长一点的，省得海南到时候太阳大，她把皮肤晒得痛了。 纪初桃看了一眼，点点头。 反正到了海南以后，她肯定还要购物的，最好还是买几套房子，方便生活。 “还有那双新买的鞋子，就是带水钻的那双夹趾凉鞋，也要带。” 小哥从鞋柜里找到后，微微蹙起了眉。 “不行，这双会把你的脚磨起水泡，换一双。” 少女刚瘪起嘴，小哥就拎起一双白色的方根凉鞋，一字的透明水晶带子，珍珠蝴蝶结的腕带，也非常漂亮。 “听话，带这个。” 也行吧， 除此以外，小哥还准备了床单和她最喜欢的两套睡衣。 他自己的东西就比较少了，短袖t恤、及膝短裤，一双鞋，全都打包好了以后，才抱着老婆陷入梦乡，为第二天旅行出发养精蓄锐。 一大早，纪初桃开车带着三个人，从雨村到厦门，开车还不到两个小时。 等他们办理完酒店入住以后，时间还没到中午。 酒店是沿海的一个五星酒店，出门就是环岛路，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很多人喜欢海景房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大海是真的很美，美到让人忘记烦恼。 厦门吃的东西也很多，融合了各地的特色，而且比其他城市更容易见到外国人。 当小哥第五次用流利的英语，拒绝想要小姑娘联系方式的外国人时。 他终于冷了脸色，外国人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第239章 过年 小哥上前把打包好的菜都提到手里，另一只手牵住初桃，带着她往院子走。 两人这一天都在为对方准备惊喜，所以谁也没有提今天他们做了什么。 到屋里时，胖子和张海盐他们已经坐在餐厅里等吃饭了。 这七个人都没吃午饭，但为了保密都心照不宣地没说话。 “天仙儿，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胖爷我就要饿得啃桌角了！” 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半真半假地说道。 刚进门的纪初桃翻了个白眼，她中午饭都没吃呢！ “这不是打包回来了吗，今天就不用刷碗了，直接用盒子吃吧！” 众人都饿了一天，直接把十二个菜吃得一点不剩，连纪初桃都比平常吃的多了一点。 张海盐他们三个借住在村长家，今天村长过来就是想说这件事情。 等宣布完明天要做的事情以后，他们仨就被胖子带着去了村长家，刘丧就暂时住在吴邪房间里。 纪初桃和小哥则回了隔壁，洗完澡后窝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影，一部丑小鸭变白天鹅的爱情喜剧。 “泰国人讲话真奇怪。” 少女靠在小哥的怀里，咔嚓咔嚓嚼着薯片。 小楼中央空调的功率足够大，屋子里暖烘烘的，穿着单薄的丝绸睡衣也不会觉得冷，不过小哥还是拿来一条小薄毯盖着初桃的脚丫。 随后他又揽住老婆纤细的小腰，掌心覆盖在她的肚脐处。 不能着凉。 “这么看这个阿亮学长在学生里长得也算是好看的了，怪不得小水会喜欢他，他踢足球好像也不错。” 听到这话，小哥头上无形的雷达忽然动了。 仔细看向投影中的人，没有他壮、没有他白、没有他长相好，唯一相似的，可能就是头发都是黑色的。 嗯……没有威胁。 不过说到初恋，小哥突然就想起了在初桃的世界里，她有没有什么年少欢喜的人？ 他曾经听初桃说起过很多那个世界的事，可里面并没有包含任何感情话题。 他的夫人这样好，喜欢她的人应该有很多很多。 小哥心里忽然掀起了波澜。 他清楚体会到，自己此时此刻只是想起这些，心脏就沉闷得有些酸涩。 纪初桃还兴致勃勃地看着中学生的暗恋故事，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异常，等她半天没听到小哥说话，抬头看过去发现他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公，你怎么啦？” 少女的问话把小哥放飞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垂眸看向怀里的初桃，没有隐忍不发，而是非常直球地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以前，有很多人暗恋你吗？” 纪初桃眨了眨眼，没想到他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想想之前的生活，她诚实地点了点头，笑得眉眼弯弯，一双桃花眸闪着璀璨的光芒。 “当然，想和你宝贝联姻的人，就算没有上百个，几十个是要的。” 她的身份可不仅仅是继承人，还是纪家未来家主，能和她联姻，代表的是无数的财富和权力。 哪怕她是个毁容的人，那些家族送儿子当上门女婿都非常乐意。 更别提她有一张花容月貌的脸。 不过纪初桃很快就搂住小哥的脖颈，凑上去“吧唧”一下亲在他的嘴唇。 “但是我每天都忙着工作，一个都没见过，也没关注过任何人，我的初恋，是你。” 少女眼中布满认真之色，将自己全部情绪摊开在小哥面前。 她的张起灵吃醋了。 这个认知让纪初桃心中发出轻笑，却一点也不觉得麻烦。 他越来越会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听到老婆的话，小哥紧锁的心脏忽然就舒展开，点点头回吻过去。 他并不怀疑初桃，他和初桃的感情早就超过了空间和生命的距离。 他只是……吃味。 “可惜我们没机会去我的世界啦，我们那里人都很奇怪的，几百亿的总裁到处都是。” 说起这个，纪初桃还觉得有些遗憾。 她还挺想带着张起灵去她的世界看看的。 因为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纪初桃发现很多奇怪的地方，例如这边的人都很穷，这边的历史很丰富，这边人的生活没有那么多观众。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世界里，像纪家费家一样的豪门有很多，否则爷爷也不会盼着她带领纪家重新站在巅峰。 但穷人也非常多，并且穷得花样百出，穷得难以理解。 她上大学的时候才十六岁，年纪很小，而且行程很忙，每天都有司机保镖接送，往返于老宅、学校和公司。 纪初桃的身份在大学不是什么秘密，没人敢靠近她做朋友，她也忙得没时间交友。 不过为了了解些舆论，她每周定期会有一点时间来通览校园八卦，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人才可以招揽到她的亲信里。 有很多个纪初桃看好的家境清寒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总能到对家公司里当什么助理秘书。 然后过不了多久，对家公司就传出一些奇怪的绯闻。 例如带球跑、女助理被未婚妻陷害、总裁和秘书欢喜冤家，看得纪初桃非常无语且开心。 无语对家公司选择的执行总裁脑残，开心对家公司总裁谈恋爱导致工作延误，让她唾手可得了不少项目。 光是纪初桃知道的，最后嫁给什么乱七八糟总裁的，就有十几个。 白瞎了她给学校设立的女子助学金。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种风气影响了，某一天她竟然也起了这样一个离谱的想法，就是待在家里，像个娇滴滴的妻子一样喝喝茶、插插花、逛逛街，让那些令人头疼的项目策划让嫁的总裁去做。 嗯……她的世界流行的就是嫁总裁。 现在想来，纪初桃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什么大病。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全部身家都共享给一个陌生人！哪怕被逼得结婚，她也不可能不签婚前协议，还在家插花喝茶，恐怕到时候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人的本质是双标的。 纪初桃脑海中想得全套，都没想过自己和小哥结婚时压根儿什么都没想，只想着他喜欢那就赶紧结。 至于财产，她这么能挣钱，就算都给他又怎么了！ …… 除夕当天，黎簇、苏万、杨好一大早就回到了村屋，三人显得非常狼狈，像逃难的难民一样，身上沾满了盐粒，脸都微微有些粗糙。 当时纪初桃他们正在熬浆糊，准备贴对联。 对联是纪初桃自己写的，字体流畅大气，让胖子深深地惊讶住了。 天仙儿很少有机会在他们面前写毛笔字，没想到会这么漂亮。 “可以啊天仙儿，这字够大气的，还真狂放，能裱起来了都，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练字了，不够意思啊！” 纪初桃正在和小哥整理对联，闻言扬了扬眉。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练过字，天生的你信不信？” 本来只是一句调侃的话，没想到胖子还真严肃地点了点头。 “信啊，天仙儿你是不知道，认识你以后，我就觉得没有啥是不可能的了。” 少女一时无言以对，这胖子，怎么还加入真感情了呢。 “好啦好啦，咱们去贴对联吧！” 胖子摸了一下浆糊的温度，接着端起小锅准备去贴对联。 三人刚走出去，远远就看到大门外面搀扶着走回来的三个狼狈的小鬼，走近以后才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都是泥污，还有些绿油油的水藻，脸上一块青一块白的，头发都带着盐粒。 活脱脱像几个流浪汉一样，估摸着在死水龙王庙应该吃了不少苦头。 “纪姐姐——张老师——胖爷——” 苏万无精打采地，他感觉自己身上快馊了。 纪初桃上下打量了几眼三个小孩，侧身远远让开位置。 “赶紧进去洗洗澡，没吃饭吧？屋里有零食，先吃一点垫垫。” 黎簇和杨好也忍受不了身上的不适感，点点头以后，赶紧拖着苏万往里走。 “虽然不如咱们四个，没有咱们当初的风范，但这几个小孩也挺不错啊！有咱们的影子了。” 胖子啧了两声，看着黎簇他们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哥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拧起一秒，没有说话。 浆糊是手工熬的，在空气中冒出微弱的白色蒸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小麦香气。 除了大门和宅门，他们还要在车子上也贴上对联。 纪初桃作为在场人士里最矮的，果断拿了车子的对联，让小哥把浆糊涂匀。 贴上的对联不大，她找准位置，一巴掌直接拍上去，再将边边角角抚平。 两分钟就贴完了车对联，还没走回大门口，就被一阵十分整齐的声音叫住。 “夫人！！！” 少女额角落下一点黑线。 这个张海盐有没有一点分寸感，这么老大的声音。 纪初桃非常想捂脸，有的离得近的村民来他们想要点浆糊，看到这个架势都没敢上前，嘀咕了一会就走了。 她清楚听到那些大叔大娘嘴里的话。 “小纪人怪好的，这几个亲戚咋这么愣嘞。” “……赶紧过来帮忙贴对联。” 纪初桃木着一张漂亮的粉白脸蛋，转身往小哥他们那边走，身后跟着三个人高马大，长相俊俏的年轻人。 大年三十，她穿的非常有年味，方领的拼接长裙，上衣是红丝绒，鱼骨的掐腰显得她腰身十分玲珑纤细，珍珠点缀的假扣子。 印满金丝花瓣的裙摆微微蓬起，奶白色和红色搭在一起，和谐又漂亮。 天气不冷，她也就没穿打底裤，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脚上是一双米白色的毛毛鞋。 有了张海盐他们的加入，全部对联很快就贴完了，纪初桃和小哥俩人把他们的客厅也贴了几个福字。 商超的人上午送来一大批蔬菜肉和海鲜，今年的大厨就只剩下胖子一个，毫无做菜经验的纪初桃也兴致冲冲想要加入，却被小哥一把拦住。 “过去玩吧。” 她被迫留在客厅里看小孩，和黎簇他们三个大眼瞪小眼。 小哥则带着张家人、刘丧，一起去洗菜、洗海鲜。 早在前两天，胖子就吊好了佛跳墙要用的金汤，煮好的汤还有很多脂肪，他昨天就把金汤放到了冰箱里，如今刚好成汤冻。 佛跳墙是闽南国宴名菜，里面可以说是容纳了山珍百味，光是吊汤头，就要用七种材料，鸡鸭鱼、鸡脚猪蹄、猪皮、猪瘦肉、龙骨。 除此以外，佛跳墙的配菜也全都是名贵的海产，干鲍、干辽参、鱼翅、花椒、花菇、大元贝、鹿蹄筋、鱼唇、金华火腿，光是配齐这些原料就花了好多天。 好在天仙儿支持他，这才搞来了这么多的材料。 先前他还没想到小张哥和刘丧他们也来，以为每人得喝个两盅，现在看来一人一盅刚刚好。 剔除掉汤头的脂肪后，再放到大坛子里面，一层一层铺入那些配料。 当然鱼翅是人造的，现在可不兴吃鱼翅，不环保。 海产都是冷热水反复泡发过七天的，所有的干货都已经发泡成完美的大小。 胖子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没到中午，便把大坛子放到操作台的角落，等下午再开始文火煨个七小时。 “族长，螃蟹都刷好了，怎么处置？” 张海盐端着一盆螃蟹严肃地问道，不知道地还以为他是要把人砍头呢。 “……端着去厨房，交给胖子。” 小哥简直不想和他多说话，一说话就想起张海盐的大嘴巴。 浑然不觉情况的张海盐还十分兴奋，族长多说了好几个字，直接抱着盆往柴火厨房走去。 “胖子，族长让我给你的螃蟹。” 胖子正在切猪肉丁，一团肥肉一团瘦肉，闻言指挥着小张哥把螃蟹放到锅里去蒸。 今天就不吃香辣蟹了，改成一道清淡的菜——蟹粉狮子头。 小张哥是张家人收养的，没什么厨艺，但是最起码的煮东西还是会的。 添过水把螃蟹放到蒸架上以后，他就坐在灶坑前，开始烧火。 长相这么乖张的一个特殊张家人就这么听自己的，胖子还真有点不适应，惊讶地看了这个邪魅高大的年轻人，还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们张家人……是来监视我们的吗？” 第240章 除夕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张海盐惊讶问道。 他就是单纯带着张小蛇和张千军万马来夫人这里蹭饭的，顺便看看族长。 “行吧，我看你们张家对小哥也不好啊，以为你们还是想把人绑回去呢。” 胖子也吐槽。 听到张家和绑这几个字，张海盐神色立刻变得非常严肃。 “当然不，夫人和族长很好，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是在振兴张家，有夫人在，我们张家很快就会恢复往日的兴隆，就算只有我们几个。” 张海盐是非常希望张家振兴的。 了解家族之后，他发现张家一直对族长很不好，说的更难听一点，就是一直在利用张起灵。 曾经他是跟着族长混的，对族长非常尊崇，所以才一直想帮族长重振威望。 但现在吧，夫人不管是财力还是武力都丝毫不比族长差，他就没那么担心了。 哪怕是张家叛徒来，恐怕也能被夫人一刀砍了。 “那你说的算是对了，就我们天仙儿根本不惧你们张家那些人，连张海客一照面就被她发现了。” 胖子点点头赞同道。 “你说张海客？你见过张海客？那你知道张海琪吗？！” 张海盐有点想念她，但这些年没什么她的消息。 张海琪？这人好像还真没听过。 胖子摇了摇头。 “我和天真只见过海外张家的人，你说的这个没听过，你们张家名字都差不多，不会是随便取的吧。” 张家每一辈都有一个字，比如隆、海，下一辈可能就是山，张海盐也说不准。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沉静。 胖子不知道这位爷咋了，估计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也没有戳他痛处，谁心里还没点难过的事儿呢。 最话唠的一走，小哥他们四个人就也沉默寡言起来。 只有刘丧时不时会问一些乱七八糟的，然后被张千军万马怼回去。 当然小哥也不怎么回答。 除了跟初桃单独在一起时，他会讲一点废话，其他时候他不愿意讲。 相比外面，屋里的四个人倒显得有些和谐。 几个小孩看着饿坏了，纪初桃抱来一大堆零食给他们，薯片、饼干、果冻乱七八糟的，都放在茶几上。 “先吃点东西吧，今天吃饭得等晚上呢。” “纪姐姐你太好了，我真是快饿死了！” 苏万毫不见外地撕开包装就开始吃起来。 黎簇和杨好也没有客气，不过还是先道了谢。 “谢谢桃姐！！” 纪初桃一噎，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好像什么黑帮大姐的称呼。 看他们吃的狼吞虎咽地，她又拿出玫瑰酱，冲了一壶玫瑰花茶。 “别噎着了，过年去医院可不是什么好事。” 少女给他们倒了三杯还冒着热气的花茶。 粉红色的茶水看起来像红宝石一样晶莹剔透，很漂亮，里面还有很多漂浮起来的玫瑰花瓣。 她话没出口还好，一出声，黎簇还真的就噎到了，赶紧端起玫瑰花茶，尝了一口不是很热以后，猛地喝了大半杯。 温热香甜的液体滋润地身体都暖暖的，浓郁的玫瑰花香充满整个口腔。 “这是玫瑰花做的？” 像黎簇这种糙孩子，哪里会用玫瑰花来泡茶，喝个茶水就已经算高雅了。 纪初桃点点头。 “可食用的玫瑰花、白砂糖还有蜂蜜，我们自己泡的，味道还不错吧？” “好喝。” 黎簇没有说假话。 苏万和杨好也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玫瑰的芬芳完全萦绕在鼻尖，嘴里一呵气都是一股香味，而且一点涩味都没有，只有香甜。 “死水龙王庙探得怎么样？” 纪初桃还没真进入过那个龙宫，也是很好奇。 一听她问起了，苏万忍不住倒豆子似的都说了出来。 “太猛了，纪姐姐，那个铜钱鱼太狠了，体型快赶上鲨鱼了都，我们在水里实在是不方便抓它，岸上我们都已经看完了。” “死水龙王庙的入口在水下，我们只看了一点，里面好多那种铜鱼，不知道它们寄居在哪里，但是它们会伏击！！！” 想到当时的危险，苏万还忍不住皱起眉，要不是鸭梨和好哥，他得废在那。 “所以你们也没成功进去？”纪初桃扬了扬眉。 黎簇点了点头。 “只在水下探索了一下大门，门都是黄金和红宝石，价值连城。水下的漩涡太强了，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进去只会死。” 他这么说，杨好也没有反驳，也许他独自下去的话，还能有一战的力气，但是不能带着鸭梨和苏万一起送命。 “那个太极湖里面的水不深，但是想要一探究竟，没有专业的设备估计不行，你们还需要历练一下，如果七八条铜钱鱼一起伏击的话，必死无疑。” 那些铜钱鱼太诡异了，就和塔木陀的野鸡脖子一样，都是被驯化且有社会性行为的生物，会伏击，会打埋伏，打不过还会撤退。 三个小孩点点头，深以为然。 吃饱喝足以后，三人瘫在沙发上，丝毫不想动。 今年过年不是一般的热闹，吴邪还打过来视频，调侃了一下雨村的热闹，不过从背景上看，吴爸爸吴妈妈应该也是很开心的，无家可归的王盟也被带去了吴家过年。 留在雨村的一共有十个人，作为大家长，纪初桃准备了九个厚厚的红包。 虽然她没有参与做饭，但也没闲着，几个公司的大群里，她每个都发了几十个二百块的红包，给大家添添喜气。 群里齐刷刷的都复制粘贴谢谢老板，即便他们连大老板的面都没见过，但并不妨碍他们喜欢这位慷慨大方的老板。 喜来眠的两个员工也收到了纪老板的新年慰问，多发了半个月的奖金。 小哥第二次准备惊喜，有点担心出差错。 他下午还抽空跑上山，自己点了一遍那些花灯，确认每一盏都能点亮以后在放心。 在大家的努力下，十几道菜终于在春晚开始半个小时以后全部端上了餐桌。 荧幕上放着欢乐的春晚，外面的天色已经一片漆黑。 纪初桃在和烟花店老板沟通完时间以后，发了红包鼓励一下忙碌到现在的伙计们，原本还有些疲惫的店员一下子就舒服了。 “哇，胖爷，张老师，你们太厉害了吧！！弄了这么多好吃的，竟然还有佛跳墙！！还好我拒绝了我爸妈让我回去过年的邀请，雨村也太幸福了！” 苏万表情十分夸张，每上一道菜就要夸赞一下，直把胖子夸得心花怒放。 今天胖子做的都是些名菜。 佛跳墙、松鼠桂鱼、九转大肠、蟹粉狮子头、龙井虾仁、葱油鸡、红烧猪蹄、鲍鱼红烧肉，当然了还有一些家常的素菜。 毕竟他们十个人呢，除了天仙儿以外还都是能吃的大老爷们儿，饭菜都得做得实成一点。 “今天还要守岁，就喝葡萄酒吧。” 纪初桃晃了晃手里1500ml的大瓶红酒。 上次调的可乐桶把几个小孩都撂倒了，这回过年可不能那样。 其他人自然不会有异议，吃完饭小哥/族长/偶像还得给夫人浪漫呢，他们都喝醉了，谁去点花灯啊，总不能族长自己一个人挨个打开吧！ 大伙都忙活了一整天，开饭的时候，都饿坏了，一动筷子就放不下来，尤其是第一次吃胖子做饭的三小只。 “你们就享福吧，啊，黎簇苏万杨好，胖爷我第一次做这个佛跳墙就被你们几个赶上了。” 胖子点点手边的盅。 那么多材料，正好弄出来十一盅，他们十个人一人一盅，剩下的那个留给天真。 黎簇尝了一口，差点就被鲜掉了眉毛。 “胖爷，这又是鲍鱼又是海参的，一盅得多少钱啊？” 胖子把要用的材料和工时都说了一遍，在众人咂舌中淡淡地爆出了一个价格。 “凭我胖爷这手艺，买个4999不过分吧！” “5000！胖爷，那你不如去抢吧。”杨好吐槽道。 纪初桃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这胖子。 大家伙热闹地说说笑笑，连几个张家人都话多了起来，小哥也眉眼柔和，一直关注着身边的初桃，往她的餐碗中夹菜。 看得张海盐他们几个咂舌，这族长还是当初那个冷面神大张哥吗？ 爱情果然使人疯狂！ 吃完饭已经十点多了，纪初桃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可以放烟花，便拉着小哥出门。 后者在少女去换衣服时，飞快和张海盐他们打了个眼色，而后将一个非常精致的古朴盒子交给胖子，大概有两本书大小。 “花灯全亮了以后给我。” 小哥一脸认真，胖子也赶紧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压制住自己的好奇。 纪初桃原本想带小哥去村子上面的山水瀑布。 不料她却被男人拉着去了一个新的地方，从山路上过去不是特别远，以他们两个的速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她看了一眼，发现能清楚地看到雨村上空，才放下心。 纪初桃牵着小哥的手，站在一处台阶上，往上看去，台阶缓缓绵延，竟然非常的长。 她偷偷给老板发了消息，表示可以开始了以后，转头看向小哥。 “怎么带我来这里啦？” 与此同时，小哥按了几下手电筒发出暗号。 纪初桃动作一顿，发现他的不对劲，下一秒，石路的两边竟突然亮起了两盏明黄色的圆形花灯。 远处收到消息的雨村，开始发动无人机。 一盏盏红色的孔明灯被无人机带上天空。 第242章 蓝眼泪 下午他们去鼓浪屿转了一圈。 专业摄影师关老师、实名吴邪，给小桃子拍了不少好看的照片。 上一次在北红村他拍到了极光的全过程，那场极光风暴的照片现在算是价值连城。 为吴邪的摄影师生涯跨过了一个巨大的里程碑，要不是他不想太高调，那完全可以拿最绚丽的一张照片去参加摄影大赛。 鼓浪屿下来，直接开车去中山路，晚上他们四个就在中山路美食街吃小吃摊。 最近虽然不是旅游旺季，但是也有像纪初桃他们这样零星的一些游客，大多数是本地人。 整个中山街和八市要热闹到凌晨两点钟。 四人还尝试了很新鲜的东西——芋包。 一个芋包比纪初桃的拳头还大，里面有笋干、瘦肉，绵密鲜香。还有方方正正的仙豆糕，十几种馅料，每个味道都不错。 小哥在老婆身后，看她像只小花蝴蝶一样，每路过一个感兴趣的摊位就要买一点吃的，但奇怪的是她还吃不了几口，剩下的都需要自己清扫干净。 两条街下来，他们都没买其他的东西，能分的都分着吃了，肚子溜圆。 厦门这时候已经有很多穿短袖的人了，天气好的完全不需要搞太多的衣服。 纪初桃今天也穿了一件淡粉色的上衣，一条洁白柔顺的伞裙，小腿笔直纤细，像芭蕾舞里的小天鹅。 “小桃子小哥、胖子，都吃多了，时间还早，咱们去海边走走吧，今天天气也好。” 吴邪摸着吃的鼓鼓的肚子，提议道。 “好啊！” 纪初桃想在海边脱掉鞋子踩水，她抱紧小哥的胳膊晃了晃，撒着娇。 “我想去踩水。” 小哥和胖子也撑的难受，正想去什么地方逛逛呢，海边刚刚好。 海风今天非常温柔，虽然会掀起一波一波的海浪，但温度宜人，远处海岛的灯火照在大海上，倒映出一点莹亮的光影。 小哥手中提着老婆小巧精致的鞋子跟在后面，看她开心地在沙滩上跑来跑去。 微弱的光芒下，少女雪白的小腿和脚丫像是白玉精雕的艺术品，处处彰显着造物主的偏爱。 “多好啊，这生活。” 吴邪和胖子肩搂着肩，吹着海风看着随浪奔跑的小桃子。 “是啊，十年前我们哪想过现在会是这样。” 吴邪也笑笑，一点一点等着天边，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夜晚来临，大海变得静谧而沉寂。 不知什么时候，风突然变大了，浪潮一波一波拍打着水面，海水溅在纪初桃的小腿上，发出点点蓝色的荧光。 少女停下脚步，看向黑暗之中的大海。 海浪带起一道蓝色的荧光从海上席卷到岸边，像是从天上坠落下来的深蓝色的星星，又好像碎钻撒入了大海。 一道一道蓝色的浪花，在黑暗之中耀眼又夺目。 “我去，这什么情况？这也太漂亮了吧！” 胖子瞪大了眼睛，吴邪更是本能地举起了相机。 纪初桃眉眼弯弯，转头看了一眼小哥的位置，发现离得有些远后，便娇声扯着嗓子大喊他的名字。 “张起灵！我踩到星星啦！” 少女一边喊一边在海边奔跑起来，萤蓝色的海浪形成一条蔚蓝的海岸线，随着她的脚步，海滩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星钻般的蓝色脚印。 即便腿上黏腻的感觉令她有些不适，但纪初桃仍然开心地在一片蓝色的碎星中，大声呼喊着小哥的名字。 海边没什么人，只有他们几个欣赏到了这惊人美丽的一幕。 蓝色的海浪在沙滩边留下很多碎星，纪初桃走过的地方，都有一个小巧的蓝色脚印。 最后，小哥、吴邪和胖子都加入了她玩跑的阵营，拘起一捧海水向大海里撒去，激起的水窝和水滴都是萤蓝色的。 就像大海流出了蓝色的眼泪。 不过一个小时以后，海边逐渐就聚起了人，在酒店高层中的游客也偶然发现了这惊人的美丽，赶紧发了朋友圈，于是一大批人就聚集到了一起。 纪初桃他们四个已经玩了一个多小时，见人逐渐变多起来，蓝眼泪也没有那么新奇了，便收拾好东西，穿上鞋子开车回了酒店。 没想到偶然的厦门之行，会让他们邂逅这样奇妙的美。 第二天，他们开车从厦门出发，沿着海滨城市，一路向西南开。 厦门到徐闻港只需要十来个小时，只半天的时间。 大概到晚上，纪初桃就已经驱车到了徐闻港。 从买票上船到开车船，一共也才两个多小时，他们到达海口的酒店时，还没到十二点。 海口作为港口城市，夜色通明，完全没有因为夜晚而沉寂。 到达海南以后，他们的行程就慢了下来，没有过分赶路，只是决定在海南逗留一两个月。 而且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纪初桃想去看看。 出来游玩的兴奋压过了疲惫感，少女早早地醒了过来，顺便把小哥晃醒，兴致冲冲准备出去吃一个地道的海南省人民的早餐。 海南此时二十六七度，她换了一件简简单单的无袖白裙。 像刚从校园中走出的清纯校花，粉白的小脸未施粉黛，却黛眉弯弯、朱唇皓齿。 明媚的桃花眼中泛着动人的水光，只是眼神对上便让人忘了周遭的一切。 路边的人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学，迎面走来的是他们所有人的白月光校花。 “老公，我们就去吃海南粉怎么样，体会一下本地人的口味。” 纪初桃牵着小哥的手摇晃撒娇，眉眼弯弯，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放松惬意的。 “好。” 小哥点点头，捏了捏她的小手。 本来他们昨晚就想去吃的，但考虑到初桃已经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就留在了酒店休息。 旅游攻略是吴邪没事的时候做的，还特意询问了常年泡在海南的白蛇，做了一堆绝对正宗的小店攻略。 海南粉也被海南人称为“腌粉”，卤汁是偏甜口的，地道的海南风味。 热气腾腾的海南粉加上花生、牛肉、香菜、笋丝、豆芽，浇上热气腾腾的卤汁，就是一顿美味的早餐。 胖子作为地道的老京腔稍微有点吃不习惯甜卤，纪初桃他们三个则吃得很开心。 早饭吃完，他们开始今天的第一站——电影公社。 海口是人文景观非常出名的地方，包括冯导电影公社，是很多电影的取景地。 他们在就近的写真店买了新的衣服，找了随身摄影，准备走在满是民国色彩的景区里拍两组重回百年的照片。 纪初桃是看过小哥穿长袍的。 无论是他十三岁的时候，还是二十三岁的时候。 在混乱的民国时期，除了长袍，她还见过小哥一身军装的样子。 张起灵是多变的。 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他的真面目，一般在外行走时，他会戴上人皮面具，当年的人皮面具技术就已经非常成熟。 不过不管哪一种，纪初桃都能认出他来。 藏蓝色的长袍，黑色的无袖马褂，银色的怀表，衬得小哥更加面如冠玉。 别人看到的是他的冷漠和淡然，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但纪初桃却是拨开迷雾，和他一起走向人间。 “哈哈哈哈，胖子，你不像民国公子哥儿啊，你倒像霸占家田的大财主。” 吴邪看着胖子凸起的肚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胖子人壮实，而且肌肉也多，穿上长袍马褂，肚子浑圆，直接把马褂给撑满了，活脱脱是一个民国大财主。 “财主就财主，你看咱这肚子就是显富态，别人有吗？” 胖子拍拍自己的肚子，一副非常自豪的模样。 纪初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个男人穿的都是长袍马褂，她则选择一套清汉女装，藏蓝纹绣全襟上衣搭配白色绣花马面裙。 一头秀发盘起，簪着蓝色的珠花，秀丽逼人。 和小哥挽着手站在一起，就像从清末民国走出来的才子佳人。 摄影师就在他们附近抓拍，几个人长得都太好了，就连胖子都自带一种独特的气质，根本不用去指挥他们僵硬摆拍。 电影公社全是观赏景色，拍完照以后，纪初桃就直接拉人去了免税店。 要是一般的小姑娘，来到免税店就要大淘特淘一番化妆品。 然而纪初桃不是。 她到了之后，直接带着三人去了酒水区。 轩尼诗、人头马、白州、山崎、奔富、帝佛卡…… 吴邪麻木地抹了把脸，看来他们屋里的酒柜也要填满了，小桃子又该买新酒柜了。 免税店的东西可以直接邮寄，纪初桃填上喜来眠的地址，时间就已经跨到了下午。 下午他们去了骑楼老街，数百年前满是南洋风情的骑楼建筑群，最古老的建筑四牌楼还是始建于南宋的。 纪初桃上一次对海南的记忆，还是军阀时期的海南。 那时候小哥来到海南处理一件事情，所以他们在这待了还算长的一段时光。 天气有些发闷，走了一会胖子便满头大汗，正好路过糖水店，四人一人一杯老盐芭乐，通通折服在芭乐奇特浓郁的味道当中。 清凉下来，他们才感觉饥肠辘辘，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胖子远远见到一家蒜香猪牛排，跑过去排队买了一大袋子。 不过买得再多，也架不住他们四个人多，大家都饿了，一人才吃了几块，袋子就见了底。 吴邪还时不时举起相机拍拍南洋风光。 纪初桃则是把心思全放在了吃上，椰子冻、芒果肠粉、斑斓糕、虾饼、海南糕，小哥原本还担心她撑坏肚子，没想到他老婆这次看起来的确是饿了。 这回没有吃一口就放下，反而买的全都吃光光。 海口没什么玩的，但吃的有不少，而且每一种都独具特色。 老爸茶他们也吃了好几家，在海口逗留三天以后，才驱车前往下一个地方——文昌。 第241章 婚书 纪初桃蓦地瞪大眼睛。 石道两边的树上，依次亮起一盏一盏漂亮的花灯，从他们身边开始，一直向上延伸，像一条盛放的花路。 每一盏花灯造型都非常精致，除了圆形，还有宫灯、鲜花、小兔子，在漆黑的道路两边，很是漂亮。 少女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除了自己，张起灵同样也在准备给她的惊喜。 心跳不可抑制地快速跳动起来。 而与此同时小哥也发现了。 在雨村的上空，一个一个红黄色的孔明灯渐渐升到天空当中，橘红色的纸铺就一条通往月亮的璀璨之路，让月亮都黯然失色。 不是几十盏，而是几百盏，像是地面升起的繁星，梦幻而又浪漫。 这时，一道明黄色的火光突然缓缓上升到高空之中，接着巨大的声音响起，火光在空中炸裂，无数金色的花丝垂落，无比绚烂，直径足足两百米的巨大烟花将整个夜空都照亮起来。 重回黑暗以后，夜空只剩下无数的孔明灯。 但下一秒，浪漫的孔明灯后面一簇一簇炸起璀璨的烟花，无数的烟花像火焰一样在天空燃烧，带给人视觉盛宴。 这是他们这对爱人，送给彼此最好的心意。 雨村的村屋中，黎簇、苏万、杨好都站在大门外，近距离的欣赏美丽的孔明灯和绚烂的烟花，眼尖的苏万还发现每一盏孔明灯上都有字，用手机拍了下来。 山间小路上，张海盐他们也驻足在林中，观看这场烟花盛宴。 胖子则飞快地跑到小哥身边，把那个精致的木盒交给他，随后再跑回刘丧那，哥俩好地一起看烟花。 小哥捏着手里的木盒，垂眸看着面前美貌惊人的初桃。 少女眼角已经红得不像样子，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自己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她应该也是很欢喜的。 纪初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但她现在很想抱抱张起灵。 “初桃。” 小哥蓦然出声，本就低沉的声音此刻竟显露出些许喑哑。 “我们结婚已经很久了，如果按照从前，我们应该有一纸婚书，是我做的不对，到现在为止，这张婚书才做好。” 他打开手中的盒子，红色的丝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已经装裱好的长方形画框。 纪初桃下意识握紧了手指。 花灯下，璀璨的金板是小哥前段时间偷偷上山做的婚书，上面是他亲手敲出来的一字一句，清晰地彰显着他的心意。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鸯。】 【此证——纪初桃、张起灵，乙未羊年、农历七月初八】 “我希望和你在一起，不止生生世世。” 小哥眼睫轻颤一下，定定看着面前人比花娇的初桃。 心中竟也出现了忐忑。 绚烂的烟花炸响在纪初桃耳边，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从心里溢出来，她整个人已经装不下了。 少女如同扑火的彩蝶一般，扑到男人怀里，眼角的晶莹泪滴像珍珠一样串串滴落。 小哥将她稳稳抱住，就像从前的每一次拥抱一样，珍重而爱惜。 “我也一样。” 娇软绵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轻轻响在小哥耳边。 听力极佳的刘丧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看到偶像的幸福，他内心也是开心的，尤其这个人是他非常认同的人。 一边的胖子正在看小哥和天仙儿拥抱，羡慕的不得了，转头发现刘丧竟然笑了，赶紧怼了他一下。 “丧背儿，你笑什么呢，是不是跟我一样也羡慕了，你偶像找了这么好的媳妇，你也赶紧加把劲儿吧！” 听到死胖子的话，刘丧收敛了笑意，又变得平常那样。 “看烟花吧你。” 烟花开始的一瞬间，雨村的村民不管男女老少，能出门的都出门了，他们知道这是小纪带来的烟花表演。 绚丽的烟花把整个村子都照亮，还有村民脸上喜悦的表情。 等他们从山上回去，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烟花表演持续了大半个小时，胖子回家就支起了麻将桌，开始和他们打麻将。 新年钟声响起，纪初桃派发了压岁红包，不管年龄大小，每人都是厚厚的一个。 “哇塞，纪姐姐，给我一万块的压岁红包吗！”苏万非常兴奋。 虽然他们都不缺一万块，但是能收到压岁钱，大家都很高兴。 小哥也是第一次收到压岁钱，翘了下唇角，不知想到了什么。 过完十二点，纪初桃和小哥就回去睡觉了，留胖子他们几个继续打麻将一直到天亮。 婚书被少女郑重地摆在他们卧室的床头，她非常喜欢，随后就被男人抱起，胡闹到天亮。 吴邪开车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还在睡觉呢，他们的房子里躺的横七竖八，一地的花生瓜子皮儿都没来得及收拾，估计熬了个大通宵。 直到下午，大家伙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吴邪已经把卫生打扫的干干净净。 “哟！天真！你回来了啊！” 胖子睡眼惺忪，但还是特别惊喜。 “不是说好了今天回吗，我的佛跳墙呢？”吴邪斜了他一眼。 胖子点了点手指，打开他们的大冰箱，一个汤盅就摆在保鲜层。 吴邪差点破口大骂。 “胖子，你不知道这东西放里面容易炸碎了啊，赶紧拿出来，给我热热，晚上包饺子吃吧。” 纪初桃梳洗好出来时，还把给吴邪的红包也交给他。 “压岁钱，拿着吧，大家都有。” 吴邪没想到自己四十了还能收到比自己小的小桃子的红包，这也太梦幻了，但是这么厚，谁不要谁是傻子！ 晚上大家围在一起包了一大堆饺子，而且还是一种素馅饺子。 据胖子说，这是皇帝才能吃的饺子，就是素馅也有八九种。 金针菜、干木耳、笋干、干马齿苋、木耳、面筋、豆腐干、胡萝卜、鸡蛋，这么多的馅融合在一起，就是传说中的故宫饺子，鲜得人眉毛都能掉了。 这个饺子就一直吃到了正月十五。 张海盐他们仨个张家人没待多久，初三就离开回杭州了，还有刘丧，似乎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完成和偶像一起过新年的心愿以后，也离开了。 黎簇、苏万和杨好，过完年又接了一个新活儿，不知道是哪，他们四个也没问，只是让他们小心一点。 雨村村屋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小哥在初六以后，就开始到镇上研究如何在花园安置一个自动定时洒水的装置，因为老婆过段时间还想出去旅游。 到时候喜来眠要继续招人营业，林六人也没时间经常过来，他还是得自己研究一下怎么实现自动浇水。 纪初桃是说什么做什么的人，再给喜来眠招了一位厨师、两个店员，一个收银以后，就已经是二月中旬了，天气也已经暖和下来。 他们计划先去厦门，在厦门待一晚以后，再驱车沿着海滨城市一直开往海南，绕海南游玩一圈，再回雨村。 这段时间，小哥也搞定了他的花园灌溉工程。 整个花园安装了很多远程智能控制的灌溉系统。 他只要在手机上操作就可以，而且还安装了监控，基本上实现了完全自动化。 “裙子，得多带几条裙子，我们要去海南沙滩玩呀！” 纪初桃坐在衣帽间的沙发上，指挥着小哥收拾他们两个的行李箱。 “这两条？” 小哥拿起一个粉色的长裙和一条黑色印满玫瑰花瓣的长裙。 小哥觉得老婆穿什么都很好看，所以就拿起了两条长一点的，省得海南到时候太阳大，她把皮肤晒得痛了。 纪初桃看了一眼，点点头。 反正到了海南以后，她肯定还要购物的，最好还是买几套房子，方便生活。 “还有那双新买的鞋子，就是带水钻的那双夹趾凉鞋，也要带。” 小哥从鞋柜里找到后，微微蹙起了眉。 “不行，这双会把你的脚磨起水泡，换一双。” 少女刚瘪起嘴，小哥就拎起一双白色的方根凉鞋，一字的透明水晶带子，珍珠蝴蝶结的腕带，也非常漂亮。 “听话，带这个。” 也行吧， 除此以外，小哥还准备了床单和她最喜欢的两套睡衣。 他自己的东西就比较少了，短袖t恤、及膝短裤，一双鞋，全都打包好了以后，才抱着老婆陷入梦乡，为第二天旅行出发养精蓄锐。 一大早，纪初桃开车带着三个人，从雨村到厦门，开车还不到两个小时。 等他们办理完酒店入住以后，时间还没到中午。 酒店是沿海的一个五星酒店，出门就是环岛路，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很多人喜欢海景房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大海是真的很美，美到让人忘记烦恼。 厦门吃的东西也很多，融合了各地的特色，而且比其他城市更容易见到外国人。 当小哥第五次用流利的英语，拒绝想要小姑娘联系方式的外国人时。 他终于冷了脸色，外国人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第242章 蓝眼泪 下午他们去鼓浪屿转了一圈。 专业摄影师关老师、实名吴邪，给小桃子拍了不少好看的照片。 上一次在北红村他拍到了极光的全过程，那场极光风暴的照片现在算是价值连城。 为吴邪的摄影师生涯跨过了一个巨大的里程碑，要不是他不想太高调，那完全可以拿最绚丽的一张照片去参加摄影大赛。 鼓浪屿下来，直接开车去中山路，晚上他们四个就在中山路美食街吃小吃摊。 最近虽然不是旅游旺季，但是也有像纪初桃他们这样零星的一些游客，大多数是本地人。 整个中山街和八市要热闹到凌晨两点钟。 四人还尝试了很新鲜的东西——芋包。 一个芋包比纪初桃的拳头还大，里面有笋干、瘦肉，绵密鲜香。还有方方正正的仙豆糕，十几种馅料，每个味道都不错。 小哥在老婆身后，看她像只小花蝴蝶一样，每路过一个感兴趣的摊位就要买一点吃的，但奇怪的是她还吃不了几口，剩下的都需要自己清扫干净。 两条街下来，他们都没买其他的东西，能分的都分着吃了，肚子溜圆。 厦门这时候已经有很多穿短袖的人了，天气好的完全不需要搞太多的衣服。 纪初桃今天也穿了一件淡粉色的上衣，一条洁白柔顺的伞裙，小腿笔直纤细，像芭蕾舞里的小天鹅。 “小桃子小哥、胖子，都吃多了，时间还早，咱们去海边走走吧，今天天气也好。” 吴邪摸着吃的鼓鼓的肚子，提议道。 “好啊！” 纪初桃想在海边脱掉鞋子踩水，她抱紧小哥的胳膊晃了晃，撒着娇。 “我想去踩水。” 小哥和胖子也撑的难受，正想去什么地方逛逛呢，海边刚刚好。 海风今天非常温柔，虽然会掀起一波一波的海浪，但温度宜人，远处海岛的灯火照在大海上，倒映出一点莹亮的光影。 小哥手中提着老婆小巧精致的鞋子跟在后面，看她开心地在沙滩上跑来跑去。 微弱的光芒下，少女雪白的小腿和脚丫像是白玉精雕的艺术品，处处彰显着造物主的偏爱。 “多好啊，这生活。” 吴邪和胖子肩搂着肩，吹着海风看着随浪奔跑的小桃子。 “是啊，十年前我们哪想过现在会是这样。” 吴邪也笑笑，一点一点等着天边，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夜晚来临，大海变得静谧而沉寂。 不知什么时候，风突然变大了，浪潮一波一波拍打着水面，海水溅在纪初桃的小腿上，发出点点蓝色的荧光。 少女停下脚步，看向黑暗之中的大海。 海浪带起一道蓝色的荧光从海上席卷到岸边，像是从天上坠落下来的深蓝色的星星，又好像碎钻撒入了大海。 一道一道蓝色的浪花，在黑暗之中耀眼又夺目。 “我去，这什么情况？这也太漂亮了吧！” 胖子瞪大了眼睛，吴邪更是本能地举起了相机。 纪初桃眉眼弯弯，转头看了一眼小哥的位置，发现离得有些远后，便娇声扯着嗓子大喊他的名字。 “张起灵！我踩到星星啦！” 少女一边喊一边在海边奔跑起来，萤蓝色的海浪形成一条蔚蓝的海岸线，随着她的脚步，海滩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星钻般的蓝色脚印。 即便腿上黏腻的感觉令她有些不适，但纪初桃仍然开心地在一片蓝色的碎星中，大声呼喊着小哥的名字。 海边没什么人，只有他们几个欣赏到了这惊人美丽的一幕。 蓝色的海浪在沙滩边留下很多碎星，纪初桃走过的地方，都有一个小巧的蓝色脚印。 最后，小哥、吴邪和胖子都加入了她玩跑的阵营，拘起一捧海水向大海里撒去，激起的水窝和水滴都是萤蓝色的。 就像大海流出了蓝色的眼泪。 不过一个小时以后，海边逐渐就聚起了人，在酒店高层中的游客也偶然发现了这惊人的美丽，赶紧发了朋友圈，于是一大批人就聚集到了一起。 纪初桃他们四个已经玩了一个多小时，见人逐渐变多起来，蓝眼泪也没有那么新奇了，便收拾好东西，穿上鞋子开车回了酒店。 没想到偶然的厦门之行，会让他们邂逅这样奇妙的美。 第二天，他们开车从厦门出发，沿着海滨城市，一路向西南开。 厦门到徐闻港只需要十来个小时，只半天的时间。 大概到晚上，纪初桃就已经驱车到了徐闻港。 从买票上船到开车船，一共也才两个多小时，他们到达海口的酒店时，还没到十二点。 海口作为港口城市，夜色通明，完全没有因为夜晚而沉寂。 到达海南以后，他们的行程就慢了下来，没有过分赶路，只是决定在海南逗留一两个月。 而且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纪初桃想去看看。 出来游玩的兴奋压过了疲惫感，少女早早地醒了过来，顺便把小哥晃醒，兴致冲冲准备出去吃一个地道的海南省人民的早餐。 海南此时二十六七度，她换了一件简简单单的无袖白裙。 像刚从校园中走出的清纯校花，粉白的小脸未施粉黛，却黛眉弯弯、朱唇皓齿。 明媚的桃花眼中泛着动人的水光，只是眼神对上便让人忘了周遭的一切。 路边的人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学，迎面走来的是他们所有人的白月光校花。 “老公，我们就去吃海南粉怎么样，体会一下本地人的口味。” 纪初桃牵着小哥的手摇晃撒娇，眉眼弯弯，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放松惬意的。 “好。” 小哥点点头，捏了捏她的小手。 本来他们昨晚就想去吃的，但考虑到初桃已经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就留在了酒店休息。 旅游攻略是吴邪没事的时候做的，还特意询问了常年泡在海南的白蛇，做了一堆绝对正宗的小店攻略。 海南粉也被海南人称为“腌粉”，卤汁是偏甜口的，地道的海南风味。 热气腾腾的海南粉加上花生、牛肉、香菜、笋丝、豆芽，浇上热气腾腾的卤汁，就是一顿美味的早餐。 胖子作为地道的老京腔稍微有点吃不习惯甜卤，纪初桃他们三个则吃得很开心。 早饭吃完，他们开始今天的第一站——电影公社。 海口是人文景观非常出名的地方，包括冯导电影公社，是很多电影的取景地。 他们在就近的写真店买了新的衣服，找了随身摄影，准备走在满是民国色彩的景区里拍两组重回百年的照片。 纪初桃是看过小哥穿长袍的。 无论是他十三岁的时候，还是二十三岁的时候。 在混乱的民国时期，除了长袍，她还见过小哥一身军装的样子。 张起灵是多变的。 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他的真面目，一般在外行走时，他会戴上人皮面具，当年的人皮面具技术就已经非常成熟。 不过不管哪一种，纪初桃都能认出他来。 藏蓝色的长袍，黑色的无袖马褂，银色的怀表，衬得小哥更加面如冠玉。 别人看到的是他的冷漠和淡然，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但纪初桃却是拨开迷雾，和他一起走向人间。 “哈哈哈哈，胖子，你不像民国公子哥儿啊，你倒像霸占家田的大财主。” 吴邪看着胖子凸起的肚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胖子人壮实，而且肌肉也多，穿上长袍马褂，肚子浑圆，直接把马褂给撑满了，活脱脱是一个民国大财主。 “财主就财主，你看咱这肚子就是显富态，别人有吗？” 胖子拍拍自己的肚子，一副非常自豪的模样。 纪初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个男人穿的都是长袍马褂，她则选择一套清汉女装，藏蓝纹绣全襟上衣搭配白色绣花马面裙。 一头秀发盘起，簪着蓝色的珠花，秀丽逼人。 和小哥挽着手站在一起，就像从清末民国走出来的才子佳人。 摄影师就在他们附近抓拍，几个人长得都太好了，就连胖子都自带一种独特的气质，根本不用去指挥他们僵硬摆拍。 电影公社全是观赏景色，拍完照以后，纪初桃就直接拉人去了免税店。 要是一般的小姑娘，来到免税店就要大淘特淘一番化妆品。 然而纪初桃不是。 她到了之后，直接带着三人去了酒水区。 轩尼诗、人头马、白州、山崎、奔富、帝佛卡…… 吴邪麻木地抹了把脸，看来他们屋里的酒柜也要填满了，小桃子又该买新酒柜了。 免税店的东西可以直接邮寄，纪初桃填上喜来眠的地址，时间就已经跨到了下午。 下午他们去了骑楼老街，数百年前满是南洋风情的骑楼建筑群，最古老的建筑四牌楼还是始建于南宋的。 纪初桃上一次对海南的记忆，还是军阀时期的海南。 那时候小哥来到海南处理一件事情，所以他们在这待了还算长的一段时光。 天气有些发闷，走了一会胖子便满头大汗，正好路过糖水店，四人一人一杯老盐芭乐，通通折服在芭乐奇特浓郁的味道当中。 清凉下来，他们才感觉饥肠辘辘，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胖子远远见到一家蒜香猪牛排，跑过去排队买了一大袋子。 不过买得再多，也架不住他们四个人多，大家都饿了，一人才吃了几块，袋子就见了底。 吴邪还时不时举起相机拍拍南洋风光。 纪初桃则是把心思全放在了吃上，椰子冻、芒果肠粉、斑斓糕、虾饼、海南糕，小哥原本还担心她撑坏肚子，没想到他老婆这次看起来的确是饿了。 这回没有吃一口就放下，反而买的全都吃光光。 海口没什么玩的，但吃的有不少，而且每一种都独具特色。 老爸茶他们也吃了好几家，在海口逗留三天以后，才驱车前往下一个地方——文昌。 第243章 文昌 他们的旅行路线是从海南东线行驶，由海口到三亚，再从三亚走环岛西线回到海口，基本上囊括了海南所有的地方。 文昌距离海口还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在老城区住了一天，逛完孔庙和老街以后，再驱车赶往铜鼓岭。 纪初桃这次没有选五星酒店，而是订的一家海边民宿。 民宿距离海边就只有四十多米，虽然装修没有酒店那么精致，但处处温馨，只是房间太小了，才四十几平。 他们四个都住在二楼，推开玻璃门就是一个私人露台，躺在床上就能看到大海。 老板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养了一只叫椰宝的萨摩耶。 纪初桃他们刚停好车，带着行李走进院子时，小狗直接就跑到了她和小哥身边。 他们俩都是特殊血液，不会受蚊虫烦心，小动物都很喜欢在俩人身边。 “不愧是你们夫妻！连狗都喜欢你们！” 胖子竖起了大拇指。 少女斜了他一眼，抱着裙摆蹲下身子，雪白的纤纤玉手摸了摸狗头。 小狗嘴巴向两边咧开，像是在笑一样，看起来特别治愈。 跟小满哥的威风霸气不同，洁白的狗子好像个治愈天使，看着便让人心情愉悦。 两个民宿老板热情地出门迎接，将他们的行李提上了二楼的房间，还介绍了文昌各个地方的旅游景点。 “椰宝也能带你们去抓鱼，它还会捡垃圾，特别乖，不会咬人的。” 老板娘拍了拍椰宝的狗头，也怕他们之中有人害怕狗。 纪初桃点了点头，手中捏着老板娘自己做的地图攻略，上面标注着景点和美食店，看起来是花费心思做的。 这个民宿应该开了才一年多，所有的设施都很新，这时候大家都喜欢去三亚，来文昌旅游的人反而没有很多。 “对了纪小姐，我们这过两天会有人来录节目，你们要是介意的话，我帮你们订后面的酒店吧，也许会有点吵。” 老板娘忽然想起这事，有些歉意地看向她。 纪初桃微微蹙眉，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他们几个是过来玩的，其他跟这关系都不大。 “没关系，办手续吧。” 不管是哪个明星，左右他们也不认识。 民宿是在一个村子里面，村里有很多电摩托租借，现在游客不多，温度又非常宜人，最适合骑着小电驴到处跑。 他们租了两辆。 小哥载着老婆，胖子和吴邪挤挤巴巴坐在一辆。 铜鼓岭是文昌当地人比较爱爬的山，山顶有一个观景台，可以俯瞰整个月亮湾绝美的海岸线，还有周围村子郁郁葱葱的农田。 他们四个人爬上来也才十来分钟，完全不费什么力气，海风拂过少女乌黑浓密的发丝，勾勒出海风无形的弧度。 小哥拢了一下初桃的头发，和她一起站在观景台的扶手边。 俯瞰山下的景色，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如同水洗一般，银白色的沙滩像是一条缎带，滔滔白浪如万马奔腾。 “这是真美啊！” 吴邪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大海真是太漂亮太震撼了，上一次在西沙时，他们根本没心情看海，只顾着逃命了。 这回过来重回故地旅游，等到三亚，就可以租船出海，重新回顾一下当年的海岛记忆。 海南多好啊，水上运动、潜水、冲浪、海上飞人、摩托艇……有他们可以玩的了！ “是啊，真美。” 纪初桃挽着小哥的手臂，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安和。 不知不觉，他们竟已经度过了那么多的难关。 也许四个人年纪都大了，单纯看海浪拍打沙滩都看到了中午，等下来的时候，肚子早已发出咕噜噜的抗议。 “中午去吃什么？” 纪初桃跨腿坐在小哥后座，两条纤细手臂环住他的腰肢，小脸贴在小哥后背扭头去看旁边车上的吴邪和胖子。 “文昌啊！那咱得去吃文昌的特色，小哥肯定也爱吃的，海南鸡啊！！” 胖子一晃脑袋，说得头头是道。 “中午搞一点海南鸡，晚上咱们再出来吃海鲜大餐怎么样？” “我跟民宿老板打听了，当地渔民晚上就会打回来最新鲜的海鲜，到时候咱们买一点，弄个海鲜趴，ber鲜嘿。” “哎小桃子，我觉得胖子说的行，咱们虽然经常吃海鲜，但是这种刚打回来的，咱还没尝试过呢。” 想到鲜掉眉毛的海鲜，吴邪都要流口水了。 两人眉飞色舞的样子很像无忧无虑的小学生，纪初桃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银铃似的甜笑响在椰林大道上。 头顶的阳光被椰树叶子分散得斑驳陆离，照在他们身上，也落进他们心里。 “行吧，那就出发！” 文昌鸡的确是不负盛名，又滑又嫩又鲜美，五十块钱一斤，他们四个人吃了四斤，还尝试了一下酸辣开胃的糟粕醋。 胖子吃的不爽利，临走打包了一只盐焗鸡，准备晚上配海鲜一起吃。 回民宿睡了个午觉，下午去石头公园晒太阳。 石头公园因海滩上分布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而得名，这些石头似蛟龙、似海豚、似飞鸟、似海龟，形状各异。 而且攀爬起来也很费力气，周围没什么人，整片海滩像是被他们承包了一般。 小电驴徜徉在宽阔的林间小路上，吹着微风、感受着海南的安宁，所有人心里都是轻松愉悦的。 太阳下山前，外出打鱼的渔民大部分就已经开船回来了。 一天的收获就在船上，不管是否满载而归，大家都不会太失落，靠岸后就是新的休息生活。 纪初桃开车带着三人往码头附近的海鲜市场赶去，离得老远时就能看到渔民在忙上忙下，在往池子里装最新鲜的海鲜。 “我靠，这才是真正现捞海鲜啊！”胖子喃喃道。 海鲜市场旁边就有很多的加工店，所以附近就撑起了一个夜市，除了加工过的海鲜，还有不少卖小吃的村民推着小车过来摆摊。 纪初桃买了四份海南清补凉，十几种的配料，搭配香甜的现磨椰奶，一口下去直接就能感受到海南独特的风情。 不过他们的那几份都拒绝了鹌鹑蛋，总觉得甜品加蛋怪怪的。 “老哥，鲍鱼怎么卖啊？” 胖子背着手，眯着眼睛看着面前一大堆的各式各样海鲜。 “这个小的五块一个，这个大的八块一个。生蚝也便宜，最新鲜的，6块钱一个，来点不？” 老板指了指塑料筐子。 这是胖子转了大半天才刀中的一家店，他看着卸货的，生蚝都是一个巴掌大，新鲜得还在动呢。 纪初桃是非常相信胖子的眼光的，而且她嗅觉也能分辨出，这个铺子的东西闻起来确实只有腥味，没有什么臭味。 “老板，大的，一样二十个，两只小的野生青龙，螃蟹要五只，海胆要十个，一斤皮皮虾、十个大扇贝、蛏子两斤。” 她一说就是一大串，差点让老板以为他们是来进货来的。 想问小姑娘能不能吃完，但看到她身边三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老板瞬间理解了，估计人高马大吃得也多。 “七百三十九块，给七百三吧。” 开门红，老板努力压制住脸上的笑，麻利地开始打包。 纪初桃直接扫码付钱，随后转头看向三个大男人，貌美惊人的小脸上满是严肃。 “今天就把痛风坚持到底吧！” 小哥被她逗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摸了摸老婆的头，难得开了一个小玩笑。 “吃不完打包回去给你当宵夜。” 闻言，少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坏！ 吴邪和胖子舔舔嘴唇，已经预料到等会加工好的新鲜海鲜到底有多么美味了。 “是他们两个想吃，给他们当夜宵。” 纪初桃扫了一眼预备流口水的两人，嘴角笑容有些不怀好意，她冲小哥扬了扬眉，粉白的小脸表情十分神气。 小哥无声轻笑，伸手揽住她雪白的肩头，将老婆搂进怀里。 为了防止老板偷偷换东西，胖子和吴邪俩人一直盯着老板，等他把东西全装好以后，四人才提着海鲜到了附近的加工店。 加工费10块钱一斤，不算贵，但他们买的这些东西太多，光加工费就已经一百多块了。 等待的时候，胖子出去附近卖椰子的摊位，搞了四个新鲜椰子。 海南的椰子可是国内一大特色，尤其是新鲜的味道更是香甜。 “这么大椰子才十块钱，还是冰镇过的，来来来天仙儿、小哥、天真，一人搞一个。” 胖子把插了吸管的大椰子放到三人面前。 纪初桃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椰汁香甜可口，让人心里一点微末的躁意都降了下来。 “好喝哎！” 被天仙儿夸奖的胖子非常自豪。 “那你看，胖爷我可是潘家园最厉害的摸金小王子，弄个好椰子算什么。” 椰子上有一点点的土灰，把少女雪白的手指都沾上了灰，黑一块白一块的，小哥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湿巾，抓着她柔软的小手，轻轻擦拭干净。 纪初桃看到他和过去截然不同的模样，微微翘起唇角。 没多长时间，他们的海鲜就全都加工完了。 蒜蓉生蚝、粉丝扇贝、红烧鲍鱼、爆炒蛏子、椒盐皮皮虾、海胆蒸蛋、香辣螃蟹。 每一道菜看起来都十分可口，入口麻辣鲜香，搭配上冰冰凉凉的鲜椰汁，异常味美，而且还有一只特别有嚼劲的盐焗鸡。 晚餐十分的丰盛，没有主食抢占地盘，海鲜的分量就刚刚好。 许是在海边吹着海风，几人感觉到新鲜送过来的海鲜的确是不一样，竟比他们吃过的那些还要鲜美几分，莫名多了一些本真甘甜的味道。 纪初桃正在盘子里挑蛏肉吃，想着远在俄罗斯的小花和黑瞎子，忽然问道。 “我们都到海南了，是不是得给他们也搞一点特产呀！” 胖子正在和香辣蟹决斗，闻言赶紧举了一下手。 “我觉得行，而且咱们也得弄点东西回去啊，给他们寄一点椰子糖、椰子糕、椰子饼啥的。” 海南最大的特色之一就是椰子，再其他海产、辣椒酱，牛肉干、萝卜干，这些胖子都准备收购一批回去，放在喜来眠里。 毕竟海南的牛肉干和墨脱的牛肉干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他们的旅行路线是从海南东线行驶，由海口到三亚，再从三亚走环岛西线回到海口，基本上囊括了海南所有的地方。 文昌距离海口还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在老城区住了一天，逛完孔庙和老街以后，再驱车赶往铜鼓岭。 纪初桃这次没有选五星酒店，而是订的一家海边民宿。 民宿距离海边就只有四十多米，虽然装修没有酒店那么精致，但处处温馨，只是房间太小了，才四十几平。 他们四个都住在二楼，推开玻璃门就是一个私人露台，躺在床上就能看到大海。 老板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养了一只叫椰宝的萨摩耶。 纪初桃他们刚停好车，带着行李走进院子时，小狗直接就跑到了她和小哥身边。 他们俩都是特殊血液，不会受蚊虫烦心，小动物都很喜欢在俩人身边。 “不愧是你们夫妻！连狗都喜欢你们！” 胖子竖起了大拇指。 少女斜了他一眼，抱着裙摆蹲下身子，雪白的纤纤玉手摸了摸狗头。 小狗嘴巴向两边咧开，像是在笑一样，看起来特别治愈。 跟小满哥的威风霸气不同，洁白的狗子好像个治愈天使，看着便让人心情愉悦。 两个民宿老板热情地出门迎接，将他们的行李提上了二楼的房间，还介绍了文昌各个地方的旅游景点。 “椰宝也能带你们去抓鱼，它还会捡垃圾，特别乖，不会咬人的。” 老板娘拍了拍椰宝的狗头，也怕他们之中有人害怕狗。 纪初桃点了点头，手中捏着老板娘自己做的地图攻略，上面标注着景点和美食店，看起来是花费心思做的。 这个民宿应该开了才一年多，所有的设施都很新，这时候大家都喜欢去三亚，来文昌旅游的人反而没有很多。 “对了纪小姐，我们这过两天会有人来录节目，你们要是介意的话，我帮你们订后面的酒店吧，也许会有点吵。” 老板娘忽然想起这事，有些歉意地看向她。 纪初桃微微蹙眉，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他们几个是过来玩的，其他跟这关系都不大。 “没关系，办手续吧。” 不管是哪个明星，左右他们也不认识。 民宿是在一个村子里面，村里有很多电摩托租借，现在游客不多，温度又非常宜人，最适合骑着小电驴到处跑。 他们租了两辆。 小哥载着老婆，胖子和吴邪挤挤巴巴坐在一辆。 铜鼓岭是文昌当地人比较爱爬的山，山顶有一个观景台，可以俯瞰整个月亮湾绝美的海岸线，还有周围村子郁郁葱葱的农田。 他们四个人爬上来也才十来分钟，完全不费什么力气，海风拂过少女乌黑浓密的发丝，勾勒出海风无形的弧度。 小哥拢了一下初桃的头发，和她一起站在观景台的扶手边。 俯瞰山下的景色，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如同水洗一般，银白色的沙滩像是一条缎带，滔滔白浪如万马奔腾。 “这是真美啊！” 吴邪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大海真是太漂亮太震撼了，上一次在西沙时，他们根本没心情看海，只顾着逃命了。 这回过来重回故地旅游，等到三亚，就可以租船出海，重新回顾一下当年的海岛记忆。 海南多好啊，水上运动、潜水、冲浪、海上飞人、摩托艇……有他们可以玩的了！ “是啊，真美。” 纪初桃挽着小哥的手臂，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安和。 不知不觉，他们竟已经度过了那么多的难关。 也许四个人年纪都大了，单纯看海浪拍打沙滩都看到了中午，等下来的时候，肚子早已发出咕噜噜的抗议。 “中午去吃什么？” 纪初桃跨腿坐在小哥后座，两条纤细手臂环住他的腰肢，小脸贴在小哥后背扭头去看旁边车上的吴邪和胖子。 “文昌啊！那咱得去吃文昌的特色，小哥肯定也爱吃的，海南鸡啊！！” 胖子一晃脑袋，说得头头是道。 “中午搞一点海南鸡，晚上咱们再出来吃海鲜大餐怎么样？” “我跟民宿老板打听了，当地渔民晚上就会打回来最新鲜的海鲜，到时候咱们买一点，弄个海鲜趴，ber鲜嘿。” “哎小桃子，我觉得胖子说的行，咱们虽然经常吃海鲜，但是这种刚打回来的，咱还没尝试过呢。” 想到鲜掉眉毛的海鲜，吴邪都要流口水了。 两人眉飞色舞的样子很像无忧无虑的小学生，纪初桃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银铃似的甜笑响在椰林大道上。 头顶的阳光被椰树叶子分散得斑驳陆离，照在他们身上，也落进他们心里。 “行吧，那就出发！” 文昌鸡的确是不负盛名，又滑又嫩又鲜美，五十块钱一斤，他们四个人吃了四斤，还尝试了一下酸辣开胃的糟粕醋。 胖子吃的不爽利，临走打包了一只盐焗鸡，准备晚上配海鲜一起吃。 回民宿睡了个午觉，下午去石头公园晒太阳。 石头公园因海滩上分布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而得名，这些石头似蛟龙、似海豚、似飞鸟、似海龟，形状各异。 而且攀爬起来也很费力气，周围没什么人，整片海滩像是被他们承包了一般。 小电驴徜徉在宽阔的林间小路上，吹着微风、感受着海南的安宁，所有人心里都是轻松愉悦的。 太阳下山前，外出打鱼的渔民大部分就已经开船回来了。 一天的收获就在船上，不管是否满载而归，大家都不会太失落，靠岸后就是新的休息生活。 纪初桃开车带着三人往码头附近的海鲜市场赶去，离得老远时就能看到渔民在忙上忙下，在往池子里装最新鲜的海鲜。 “我靠，这才是真正现捞海鲜啊！”胖子喃喃道。 海鲜市场旁边就有很多的加工店，所以附近就撑起了一个夜市，除了加工过的海鲜，还有不少卖小吃的村民推着小车过来摆摊。 纪初桃买了四份海南清补凉，十几种的配料，搭配香甜的现磨椰奶，一口下去直接就能感受到海南独特的风情。 不过他们的那几份都拒绝了鹌鹑蛋，总觉得甜品加蛋怪怪的。 “老哥，鲍鱼怎么卖啊？” 胖子背着手，眯着眼睛看着面前一大堆的各式各样海鲜。 “这个小的五块一个，这个大的八块一个。生蚝也便宜，最新鲜的，6块钱一个，来点不？” 老板指了指塑料筐子。 这是胖子转了大半天才刀中的一家店，他看着卸货的，生蚝都是一个巴掌大，新鲜得还在动呢。 纪初桃是非常相信胖子的眼光的，而且她嗅觉也能分辨出，这个铺子的东西闻起来确实只有腥味，没有什么臭味。 “老板，大的，一样二十个，两只小的野生青龙，螃蟹要五只，海胆要十个，一斤皮皮虾、十个大扇贝、蛏子两斤。” 她一说就是一大串，差点让老板以为他们是来进货来的。 想问小姑娘能不能吃完，但看到她身边三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老板瞬间理解了，估计人高马大吃得也多。 “七百三十九块，给七百三吧。” 开门红，老板努力压制住脸上的笑，麻利地开始打包。 纪初桃直接扫码付钱，随后转头看向三个大男人，貌美惊人的小脸上满是严肃。 “今天就把痛风坚持到底吧！” 小哥被她逗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摸了摸老婆的头，难得开了一个小玩笑。 “吃不完打包回去给你当宵夜。” 闻言，少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坏！ 吴邪和胖子舔舔嘴唇，已经预料到等会加工好的新鲜海鲜到底有多么美味了。 “是他们两个想吃，给他们当夜宵。” 纪初桃扫了一眼预备流口水的两人，嘴角笑容有些不怀好意，她冲小哥扬了扬眉，粉白的小脸表情十分神气。 小哥无声轻笑，伸手揽住她雪白的肩头，将老婆搂进怀里。 为了防止老板偷偷换东西，胖子和吴邪俩人一直盯着老板，等他把东西全装好以后，四人才提着海鲜到了附近的加工店。 加工费10块钱一斤，不算贵，但他们买的这些东西太多，光加工费就已经一百多块了。 等待的时候，胖子出去附近卖椰子的摊位，搞了四个新鲜椰子。 海南的椰子可是国内一大特色，尤其是新鲜的味道更是香甜。 “这么大椰子才十块钱，还是冰镇过的，来来来天仙儿、小哥、天真，一人搞一个。” 胖子把插了吸管的大椰子放到三人面前。 纪初桃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椰汁香甜可口，让人心里一点微末的躁意都降了下来。 “好喝哎！” 被天仙儿夸奖的胖子非常自豪。 “那你看，胖爷我可是潘家园最厉害的摸金小王子，弄个好椰子算什么。” 椰子上有一点点的土灰，把少女雪白的手指都沾上了灰，黑一块白一块的，小哥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湿巾，抓着她柔软的小手，轻轻擦拭干净。 纪初桃看到他和过去截然不同的模样，微微翘起唇角。 没多长时间，他们的海鲜就全都加工完了。 蒜蓉生蚝、粉丝扇贝、红烧鲍鱼、爆炒蛏子、椒盐皮皮虾、海胆蒸蛋、香辣螃蟹。 每一道菜看起来都十分可口，入口麻辣鲜香，搭配上冰冰凉凉的鲜椰汁，异常味美，而且还有一只特别有嚼劲的盐焗鸡。 晚餐十分的丰盛，没有主食抢占地盘，海鲜的分量就刚刚好。 许是在海边吹着海风，几人感觉到新鲜送过来的海鲜的确是不一样，竟比他们吃过的那些还要鲜美几分，莫名多了一些本真甘甜的味道。 纪初桃正在盘子里挑蛏肉吃，想着远在俄罗斯的小花和黑瞎子，忽然问道。 “我们都到海南了，是不是得给他们也搞一点特产呀！” 胖子正在和香辣蟹决斗，闻言赶紧举了一下手。 “我觉得行，而且咱们也得弄点东西回去啊，给他们寄一点椰子糖、椰子糕、椰子饼啥的。” 海南最大的特色之一就是椰子，再其他海产、辣椒酱，牛肉干、萝卜干，这些胖子都准备收购一批回去，放在喜来眠里。 毕竟海南的牛肉干和墨脱的牛肉干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第243章 文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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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椰子鸡 小哥原本还想思考一下，自己多年的伙伴瞎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但回忆了多年的记忆以后，发现他除了青椒肉丝炒饭以外，好像没什么特别喜好。 于是干脆就没说话。 不过小哥发现初桃很喜欢吃这里加工的椰块，昨天他们买了一包尝尝味儿，他和吴邪、胖子没怎么吃，最后都是被初桃给吃完的。 可以多买一些寄回去，放在家里给她吃。 四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等到了三亚再去特产店买特产。 七百多块的海鲜，被他们几个吃了个精光，又在夜市上逛了一个多小时等待消化，回去民宿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到海南以后，纪初桃的裙子基本上一天换两件。 还好以海南的天气，洗完没多久就干了，等她洗完衣服洗完澡，时间已经到了夜里十二点。 小哥拿过毛巾和吹风机，给老婆仔细擦拭一头湿漉漉的秀发。 从认识的那一天开始，初桃就不喜欢擦头发，后来这个任务就落在了他身上。 不过他一点不觉得麻烦。 幽幽的香气萦绕在小哥鼻尖，令他黑毛愈发深邃。 等头发吹干，修长的手指拨开乌黑的发丝，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薄红的唇轻轻印在少女修长的后颈，落下一串滚烫的湿吻。 纪初桃身体微微颤栗，被小哥从身后抱住，挣脱不得。 “窗帘……” 少女娇嗲嗲的声音莫名轻颤，身子被禁锢在身后人的胸膛中，指尖被烘人的热量烫得羞粉。 “关好了。” 小哥低声回答，手上使力将老婆抱在自己腿上与她面面相对。 吻着长颈的唇一路向上，将她所有的娇哼吞下，压着她的身子陷入柔软的大床之中。 在外旅游时，他一般都会浅尝辄止，不会耽误第二天的行程。 所以只两次过后，便环抱着他的宝贝睡下。 纪初桃累得完全不想动弹，指尖都酥酥麻麻得失了些知觉，慵懒地任他摆布清洗，最后在小哥怀中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她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早饭是民宿准备的猪肝瘦肉海南粉，吃完以后，他们租好电瓶车往东郊椰林。 各类品种的椰子树形成一大片椰林，这是只有热带海岛才有的景色，两辆电瓶车承载着四个人，更搭乘了几个人数百年的时光。 灿烂的阳光洋洋洒洒在茂密的椰林树叶中落下来，形成一块又一块的漂亮光斑。 他们把电瓶车停在边上，胖子操控着无人机飞向天空当中。 和天仙儿出来游玩，永远不用担心天气会不好，遇到雨天，只要她想出去，那没多久就会晴天。 风和日丽的天气最让人感觉到舒适，地面看不出百亩椰林的壮丽，但当无人机将可视范围内的椰林都收入画面时，才真的能让人感受到东郊椰林的雄壮。 电瓶车在万亩椰林中穿梭，仿佛走进了遮天蔽日的绿荫仙境。 纪初桃今天和小哥穿着一样的情侣装，一件淡蓝色的衬衫，里面都是白色背心，短裤也同样是淡蓝色。 两人那绝色出尘的模样，就算不看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也不得不真心称赞一声般配。 四人没有特意去寻找，只是随意地穿行在椰林中，最后在椰林深处找到一个专门做椰子鸡的农家小院。 店家是一对瘦瘦小小的夫妻，年纪都不小了，至少五十多岁，看着模样很和蔼，普通话有一点拗口。 虽然已经中午，但小院里没什么人。 院子里搭的凉棚，摆着几张圆桌，这模样让他们四个不禁想起了福建的喜来眠。 坐下以后，阿姨把菜单递给唯一的小姑娘。 纪初桃接过来看了一眼，直接点了单。 “阿姨，我们要两只鸡，一只煮，一只红烧，再要一份萝卜炒蛋，两份米粉。” 阿姨记下菜单以后，拿来四套碗碟，细心地用热水烫好，还给他们调了几份本地的调味碟。 院子的篱笆里养着一只只肥美的文昌鸡，叔叔进去挑了两只看着就很活泼的，进行活鸡现杀，十足的新鲜。 “下午温度高，我们去潜水怎么样？” 纪初桃提议道。 民宿边上的海水特别清澈，站在礁石上都能清晰的看到水底，非常适合潜水，不管浮潜还是自由潜。 当然雇船出海也是可以的，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事。 “好。” 小哥直接就同意了，他潜水还是很擅长的，毕竟当初在海南待了很久。 “那咱们得买潜水设备啊，小桃子，你知道的，我憋到死就能憋四分钟。” 吴邪说的十分坦然，完全不在意会不会被胖子嘲笑。 但是他在桌子底下偷偷拧了胖子大腿一把，疼得正在偷笑的后者倒吸一口冷气。 纪初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问过，民宿老板那就可以租设备，咱们租个船出去自由潜，你带着氧气瓶，怎么样？” 胖子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大腿。 “别浪费那个钱啊天仙儿，后天就有渔船出海去打鱼，说是有水肺的，咱们可以报名那个。” 他昨天买海鲜的时候就和老板打成一片了，在天仙儿他们不知道的时候。 深海潜水肯定比近海潜水美丽很多，而且吴邪算是有深潜的经验，在羊角湖的时候潜下去六十多米呢，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纪初桃和小哥就更不成问题，俩人身体的强度，潜一百多米都不是什么问题。 “也行，当天去当天回吗？” “不是，要出去五天，在一个海钓岛附近，住在船上，咱们也可以弄三个鱼竿，累了就钓鱼呗。” 反正他们也要在文昌待几天，去试试海钓也不错。 胖子不愧是社交达人，到达一个地方总能摸清楚什么是最好吃的，什么是最好玩的，当然船宿出海费用也不便宜。 他们聊天的时候，阿姨端出来一盘量很大的萝卜炒蛋。 “孩子们，先吃点东西垫垫，鸡还得一会能好呢。”阿姨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没关系阿姨，能不能给我们开四个椰子呀？” 纪初桃回应一个甜甜的笑容。 漂亮小姑娘的要求，没人能拒绝，更何况还是专门朝你发嗲的，趁着不忙，阿姨直接就给他们开了四个最新鲜的椰子。 椰子鸡是用椰浆加上椰汁作为汤底的，实际上有点类似火锅的吃法，锅开以后先打一碗清甜爽口的汤喝，浓浓的椰香甜而不腻。 鸡肉被椰奶浸泡，不沾酱料吃的时候，就已经十分清甜了，和他们平常吃的鸡味道完全不一样，鸡肉也很有嚼劲，完全不柴。 整个午间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小院干净又安静，身后就是高大的椰子树，像是世外桃源。 阿姨和叔叔夫妻俩年纪大了，不太会用手机支付。 还好纪初桃身上刚好带了现金，四个人花了五百块，还被热心的阿姨送了四个老椰子。 老椰子里面有一种“蛋”，也叫椰宝，有点像棉花，外面脆、里面则是沙沙的。 纪初桃吃着觉得有点甜，但吴邪刚吃一口就忍不住吐了，把阿姨他们都逗笑。 胖子很快就联系好了渔船，交过钱以后，他们就开车去了市里面买潜水设备，虽然有水肺，但是需要自己准备潜水服。 纪初桃也不能忍受贴身穿的东西是要和别人共享的。 晚上，四人打着手电在沙滩上摸了很多漂亮的贝壳，金粉红橙的五颜六色，大大小小，不管装饰还是观赏都特别好看。 出海前一天，他们好好休息了一下，为接下来的五天旅程做准备。 渔船算是非常豪华的一个双层大船，从港口出发。 上了船纪初桃才反应过来，这个渔船主要除了捕鱼以外，还承接潜水的，所以价格才很贵，不过配套设施也非常好，光是设备就堆满一个客舱。 船上的房间实际上比民宿的布置还要好一些，非常精致，拉开窗帘就能从窗外望向美丽的大海。 船长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叔，当年也是海军的，后来因一些私事退役，驾驶过各种各样的船，甚至邮轮也开过不少。 现在自己在海南搞了一个捕鱼观光潜水船，既满足了自己不想离开大海的心愿，又能赚些能力所及的钱。 除了纪初桃他们四个，船上还有两男一女三个想要潜水的游客。 天气好得不像话，大海是一望无际的蓝，好像泼了一盆莫兰迪纯蓝色的油墨，海天相接的地方是一道分明的海岸线。 十来个捕鱼船员会在船尾撒网捕鱼捕虾，游客则是在甲板游览观光。 纪初桃对看捕鱼没什么兴趣，船开得平稳，温热的海风吹拂在脸上，并没有让她晕船，只有无边无际的大海在眼中。 这一次和西沙之行不同，他们几个都非常的悠闲。 船长设置好定向自动驾驶后，在甲板的休息区和他们这些游客讲述了一下未来五天，船会停留的地点。 “我们会在海上停留三天，最终的目的地是七洲列岛，这个地方是还没被开发过的小岛，很适合潜水，如果想要在岛上露营的话，船上也有露营设备。” “每天会有三个小时停在合适的潜水点，这个时间可以下水潜水，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可能是因为当过兵的缘故，船长说起话来自带一股子威严的气势。 纪初桃他们没什么感觉，但另外三个年轻人却是非常乖巧的点头。 上船以前，船长就检查过他们的潜水证，因此还是比较放心的，他船上还有专业的潜水教练。 一早为了潜水就搞出来证件的纪初桃：耶。 十来年前潜水哪有人管这些，就连吴邪也没搞过什么潜水证，当时去西沙的时候，还不是直接就下水了。 但现在的世道和以前也有所不同，没有潜水证根本不敢让下水，出了事情谁负责。 小哥原本还想思考一下，自己多年的伙伴瞎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但回忆了多年的记忆以后，发现他除了青椒肉丝炒饭以外，好像没什么特别喜好。 于是干脆就没说话。 不过小哥发现初桃很喜欢吃这里加工的椰块，昨天他们买了一包尝尝味儿，他和吴邪、胖子没怎么吃，最后都是被初桃给吃完的。 可以多买一些寄回去，放在家里给她吃。 四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等到了三亚再去特产店买特产。 七百多块的海鲜，被他们几个吃了个精光，又在夜市上逛了一个多小时等待消化，回去民宿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到海南以后，纪初桃的裙子基本上一天换两件。 还好以海南的天气，洗完没多久就干了，等她洗完衣服洗完澡，时间已经到了夜里十二点。 小哥拿过毛巾和吹风机，给老婆仔细擦拭一头湿漉漉的秀发。 从认识的那一天开始，初桃就不喜欢擦头发，后来这个任务就落在了他身上。 不过他一点不觉得麻烦。 幽幽的香气萦绕在小哥鼻尖，令他黑毛愈发深邃。 等头发吹干，修长的手指拨开乌黑的发丝，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薄红的唇轻轻印在少女修长的后颈，落下一串滚烫的湿吻。 纪初桃身体微微颤栗，被小哥从身后抱住，挣脱不得。 “窗帘……” 少女娇嗲嗲的声音莫名轻颤，身子被禁锢在身后人的胸膛中，指尖被烘人的热量烫得羞粉。 “关好了。” 小哥低声回答，手上使力将老婆抱在自己腿上与她面面相对。 吻着长颈的唇一路向上，将她所有的娇哼吞下，压着她的身子陷入柔软的大床之中。 在外旅游时，他一般都会浅尝辄止，不会耽误第二天的行程。 所以只两次过后，便环抱着他的宝贝睡下。 纪初桃累得完全不想动弹，指尖都酥酥麻麻得失了些知觉，慵懒地任他摆布清洗，最后在小哥怀中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她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早饭是民宿准备的猪肝瘦肉海南粉，吃完以后，他们租好电瓶车往东郊椰林。 各类品种的椰子树形成一大片椰林，这是只有热带海岛才有的景色，两辆电瓶车承载着四个人，更搭乘了几个人数百年的时光。 灿烂的阳光洋洋洒洒在茂密的椰林树叶中落下来，形成一块又一块的漂亮光斑。 他们把电瓶车停在边上，胖子操控着无人机飞向天空当中。 和天仙儿出来游玩，永远不用担心天气会不好，遇到雨天，只要她想出去，那没多久就会晴天。 风和日丽的天气最让人感觉到舒适，地面看不出百亩椰林的壮丽，但当无人机将可视范围内的椰林都收入画面时，才真的能让人感受到东郊椰林的雄壮。 电瓶车在万亩椰林中穿梭，仿佛走进了遮天蔽日的绿荫仙境。 纪初桃今天和小哥穿着一样的情侣装，一件淡蓝色的衬衫，里面都是白色背心，短裤也同样是淡蓝色。 两人那绝色出尘的模样，就算不看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也不得不真心称赞一声般配。 四人没有特意去寻找，只是随意地穿行在椰林中，最后在椰林深处找到一个专门做椰子鸡的农家小院。 店家是一对瘦瘦小小的夫妻，年纪都不小了，至少五十多岁，看着模样很和蔼，普通话有一点拗口。 虽然已经中午，但小院里没什么人。 院子里搭的凉棚，摆着几张圆桌，这模样让他们四个不禁想起了福建的喜来眠。 坐下以后，阿姨把菜单递给唯一的小姑娘。 纪初桃接过来看了一眼，直接点了单。 “阿姨，我们要两只鸡，一只煮，一只红烧，再要一份萝卜炒蛋，两份米粉。” 阿姨记下菜单以后，拿来四套碗碟，细心地用热水烫好，还给他们调了几份本地的调味碟。 院子的篱笆里养着一只只肥美的文昌鸡，叔叔进去挑了两只看着就很活泼的，进行活鸡现杀，十足的新鲜。 “下午温度高，我们去潜水怎么样？” 纪初桃提议道。 民宿边上的海水特别清澈，站在礁石上都能清晰的看到水底，非常适合潜水，不管浮潜还是自由潜。 当然雇船出海也是可以的，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事。 “好。” 小哥直接就同意了，他潜水还是很擅长的，毕竟当初在海南待了很久。 “那咱们得买潜水设备啊，小桃子，你知道的，我憋到死就能憋四分钟。” 吴邪说的十分坦然，完全不在意会不会被胖子嘲笑。 但是他在桌子底下偷偷拧了胖子大腿一把，疼得正在偷笑的后者倒吸一口冷气。 纪初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问过，民宿老板那就可以租设备，咱们租个船出去自由潜，你带着氧气瓶，怎么样？” 胖子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大腿。 “别浪费那个钱啊天仙儿，后天就有渔船出海去打鱼，说是有水肺的，咱们可以报名那个。” 他昨天买海鲜的时候就和老板打成一片了，在天仙儿他们不知道的时候。 深海潜水肯定比近海潜水美丽很多，而且吴邪算是有深潜的经验，在羊角湖的时候潜下去六十多米呢，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纪初桃和小哥就更不成问题，俩人身体的强度，潜一百多米都不是什么问题。 “也行，当天去当天回吗？” “不是，要出去五天，在一个海钓岛附近，住在船上，咱们也可以弄三个鱼竿，累了就钓鱼呗。” 反正他们也要在文昌待几天，去试试海钓也不错。 胖子不愧是社交达人，到达一个地方总能摸清楚什么是最好吃的，什么是最好玩的，当然船宿出海费用也不便宜。 他们聊天的时候，阿姨端出来一盘量很大的萝卜炒蛋。 “孩子们，先吃点东西垫垫，鸡还得一会能好呢。”阿姨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没关系阿姨，能不能给我们开四个椰子呀？” 纪初桃回应一个甜甜的笑容。 漂亮小姑娘的要求，没人能拒绝，更何况还是专门朝你发嗲的，趁着不忙，阿姨直接就给他们开了四个最新鲜的椰子。 椰子鸡是用椰浆加上椰汁作为汤底的，实际上有点类似火锅的吃法，锅开以后先打一碗清甜爽口的汤喝，浓浓的椰香甜而不腻。 鸡肉被椰奶浸泡，不沾酱料吃的时候，就已经十分清甜了，和他们平常吃的鸡味道完全不一样，鸡肉也很有嚼劲，完全不柴。 整个午间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小院干净又安静，身后就是高大的椰子树，像是世外桃源。 阿姨和叔叔夫妻俩年纪大了，不太会用手机支付。 还好纪初桃身上刚好带了现金，四个人花了五百块，还被热心的阿姨送了四个老椰子。 老椰子里面有一种“蛋”，也叫椰宝，有点像棉花，外面脆、里面则是沙沙的。 纪初桃吃着觉得有点甜，但吴邪刚吃一口就忍不住吐了，把阿姨他们都逗笑。 胖子很快就联系好了渔船，交过钱以后，他们就开车去了市里面买潜水设备，虽然有水肺，但是需要自己准备潜水服。 纪初桃也不能忍受贴身穿的东西是要和别人共享的。 晚上，四人打着手电在沙滩上摸了很多漂亮的贝壳，金粉红橙的五颜六色，大大小小，不管装饰还是观赏都特别好看。 出海前一天，他们好好休息了一下，为接下来的五天旅程做准备。 渔船算是非常豪华的一个双层大船，从港口出发。 上了船纪初桃才反应过来，这个渔船主要除了捕鱼以外，还承接潜水的，所以价格才很贵，不过配套设施也非常好，光是设备就堆满一个客舱。 船上的房间实际上比民宿的布置还要好一些，非常精致，拉开窗帘就能从窗外望向美丽的大海。 船长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叔，当年也是海军的，后来因一些私事退役，驾驶过各种各样的船，甚至邮轮也开过不少。 现在自己在海南搞了一个捕鱼观光潜水船，既满足了自己不想离开大海的心愿，又能赚些能力所及的钱。 除了纪初桃他们四个，船上还有两男一女三个想要潜水的游客。 天气好得不像话，大海是一望无际的蓝，好像泼了一盆莫兰迪纯蓝色的油墨，海天相接的地方是一道分明的海岸线。 十来个捕鱼船员会在船尾撒网捕鱼捕虾，游客则是在甲板游览观光。 纪初桃对看捕鱼没什么兴趣，船开得平稳，温热的海风吹拂在脸上，并没有让她晕船，只有无边无际的大海在眼中。 这一次和西沙之行不同，他们几个都非常的悠闲。 船长设置好定向自动驾驶后，在甲板的休息区和他们这些游客讲述了一下未来五天，船会停留的地点。 “我们会在海上停留三天，最终的目的地是七洲列岛，这个地方是还没被开发过的小岛，很适合潜水，如果想要在岛上露营的话，船上也有露营设备。” “每天会有三个小时停在合适的潜水点，这个时间可以下水潜水，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可能是因为当过兵的缘故，船长说起话来自带一股子威严的气势。 纪初桃他们没什么感觉，但另外三个年轻人却是非常乖巧的点头。 上船以前，船长就检查过他们的潜水证，因此还是比较放心的，他船上还有专业的潜水教练。 一早为了潜水就搞出来证件的纪初桃：耶。 十来年前潜水哪有人管这些，就连吴邪也没搞过什么潜水证，当时去西沙的时候，还不是直接就下水了。 但现在的世道和以前也有所不同，没有潜水证根本不敢让下水，出了事情谁负责。 第244章 椰子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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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潜水 七洲列岛由南峙、双帆、赤峙、平峙、狗卵脬、灯峙、北峙共七个岛屿组成，名列文昌八景之一，是一个海产丰富的天然渔场。 距离海港其实只要三小时。 不过船长要先去更远的地方捕捞，回程的时候才会在七洲列岛逗留很久，毕竟这里的鱼产资源非常丰富。 出海四个小时以后，海岸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四下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 中午是厨师长准备的海鲜大餐，都是刚刚网捕上来的，鲜美无比，因为要潜水，纪初桃没有吃多少。 黑色的潜水服包裹着少女纤细修长的四肢，杨柳腰肢也像一掐就断似的，长发扎成一个低低的马尾，雪白的皮肤一寸都没露出来。 今天的海水非常清澈，可见度很高，等船在海中停下时，令人期待已久的深潜也即将开始。 “小心一点，先上小船。” 资深潜水教练叮嘱着几个年轻人。 大船停在海面，他们检查完装备，就登上小船，前往第一个潜点。 七洲列岛的潜水路线规划都是由资深潜水玩家完成的，所以不管是景色还是安全程度都有保障，更别提船上还有专门的潜水教练。 一次下潜的时间是三十到四十分钟，氧气瓶的量是足够的。 “胖子，你看好吴邪啊，跟在我们后面，别丢了。” 纪初桃坐在船舷上，看着两人嘱咐道。 她和小哥基本上是一起行动的，两人体力也差不了多少，潜水对于他们不算什么。 相比之下，吴邪还是有点差距，他自己也明白，非常坦然地点点头。 “放心吧小桃子，我和胖子丢不了。” 再一次检查好设备后，纪初桃和小哥穿戴好，和教练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向后一仰，倒进水里。 阳光穿透进水里，将蓝色的大海照射地像玻璃一样晶莹剔透，水下能见度非常高，浅蓝色的一片，看着就令人舒适至极。 水下是一片漂亮的珊瑚礁，各式各样的小鱼就围绕在他们身边，纪初桃对着小哥指了指下面，想要继续向下。 对方也回应一个手势，两人缓缓向下游去，身后跟着慢悠悠的吴邪和胖子。 水下的世界非常宁静，尤其对听力太好的纪初桃来说，平日里的喧嚣和繁杂统统消失不见，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产生的气泡声。 可能这也是刘丧喜欢雨天的原因，下次她应该推荐刘丧去海边练习一下潜水。 这种宁静更加快乐。 越往下潜，海水的温度就越低，他们四个曾经普遍的潜水是六七十米，现在这种二三十米就能到珊瑚礁的地方，完全不算什么。 没一会，一堆五颜六色像是斑马一样的小鱼就围在了他们的身边，纪初桃叫不上名字，挥挥手将它们驱赶。 教练跟在另外三个年轻人身后。 他也很少见这么清澈的海底，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见，今天竟然一眼就能清晰地望到珊瑚海底。 大量的珊瑚礁让纪初桃不禁想起了当初在沉船墓里看到的那个巨大的、挂满青铜铃铛的珊瑚树，珊瑚是彩色的，黄色、紫色、绿色，像是海底盛放的鲜花。 艳阳完全代替了水下探灯，没几分钟，她和小哥就到达了珊瑚礁。 周围还有很多大型礁石，这些礁石底部很多都藏着不少螃蟹、章鱼。 小夫妻俩手里都带着网兜和撬刀，光是潜水看风景有什么乐趣，都到海底了一定要抓海鲜啊！ 刚潜到海底，纪初桃就看到了一个大鲍鱼窝，诸多礁石中，其中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吸附着二三十个硕大的鲍鱼。 小哥被她拉着潜到这块非常不易察觉的礁石旁，护目镜下微微扬了眉，并没有太过惊奇。 毕竟他的夫人可是连数十年不出现极光的地方，她一去就能看到的人。 教练和其他两男一女没有他们潜得那么快，等吴邪和胖子赶过来时，看到和他们手一样大的野生鲍鱼，惊地差点把呼吸嘴吐出来。 纪初桃只有那么一点点得意，随后马上开始一个一个把这些鲍鱼都撬下来。 俩人力气大，基本上就是一刀一个，用时不超过三秒。 很快，二十七个大鲍鱼就被他们席卷而空，大网兜装了三分之一。 少女继续往前面游，没几米，她就看到了四只大龙虾，虾身比她的小臂还要长。 小哥没让老婆动手，而是伸出两根奇长无比的手指，一探一夹，连影子都看不到，四只大龙虾就被捉进了网兜里，水底只有一些气泡留了下来。 有纪初桃在，他们的网兜很快就被各种各样的美味海鲜给装满了，此时气量已经只剩十分钟，他们潜了将近半个小时。 少女伸手指了指上方，提示三人，他们该上去了。 等吴邪和胖子开始慢慢向上升时，纪初桃目光不经意地一瞥，忽然看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点点淡淡的粉色。 她没急着回海面，而是往那个方向游去，小哥担心她，就跟在身侧。 在两处礁石夹击的角落里，是两个硕大无比、形状很奇怪的大海螺。 纪初桃刚刚就是看到了这个似乎散发着淡淡的粉色光芒。 她把手里的网兜交给小哥，自己则伸手去抓那两个有她上身宽的巨大海螺。 刚拿起来，纪初桃就被这两个海螺的重量给压的向下沉了一点，似乎是感受到了被人拿起来，螺肉瞬间往里缩了缩。 好在她的力气足够大，抱起两个大海螺以后就往上游去。 等浮出海面时才发现，他们已经离小船很远了。 不过船工很快就将小船开到了他们身边，除了纪初桃和小哥，其他人已经上船卸了装备。 少女先把怀里脏不拉几的超大海螺递给胖子。 “卧槽，天仙儿，你这下海真不亏啊，这是去扫货了呀！” 胖子赶紧把两个婴儿大的海螺放好。 海螺内面是非常漂亮的粉色，粉的很纯粹，是那种三月桃花一样的颜色。 “说的什么鬼话？” 纪初桃瞪了他一眼，又帮忙把小哥手里的两个装满的网兜推上小船，随后才和男人一起翻进船里。 开船的船员也非常惊讶，他还从没见过有人运气这么好，竟然一下水，这么快就弄了两大兜的海鲜，还都是螃蟹龙虾鲍鱼，个头那么老大。 “纪小姐你真厉害，以前经常潜水吧？” 潜水教练也忍不住称赞。 纪初桃擦拭着头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另外那三个二十岁左右的两男一女的年轻人，都不受控制地朝少女看过去，这个人好像很眼熟啊，而且也太漂亮了吧。 是不是哪个学校表演系的啊？ 回到大船上以后，船长也对纪初桃弄上来这么多海鲜而感到吃惊，后者倒没什么感觉，她现在就想把两个粉色海螺洗干净，这个颜色她太喜欢了。 “洗刷刷，洗刷刷，洗刷干净，哎呀，真好看。” 少女胡乱的哼着小曲儿，和小哥一起在甲板上开始洗海螺，胖子和吴邪则在处理其他的鲍鱼、龙虾。 那几个年轻人已经回房间休息了，甲板上只有他们几个，还有看热闹的船长。 “这鲍鱼，你拿出去卖，一个能卖几百块。” 船长掂量了一下重量，他的手都差点没覆盖着鲍鱼壳。 钱不钱的，纪初桃倒不怎么在意，她更想知道好不好吃。 “船长，野生的和养殖的味道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能不大，野生的更鲜更有嚼劲一点，它们壳不一样，野生的是全黑的。” 船长认真地拿着鲍鱼给他们科普。 听到更有嚼劲，纪初桃直接就把这些大鲍鱼的去处给定了。 “那就都做了吧，晚上吃怎么样？” 这样的果决令船长也微微惊讶，要知道二十几个大鲍鱼，至少能卖一万块钱。 “你不先养着，等上岸了卖掉，直接吃太可惜了。” 此时小哥已经卖力刷好了其中一个大海螺，干干净净的海螺外壳呈现出金黄的色泽，海螺肉下面是晶莹剔透的粉色，那种颜色漂亮的难以言喻。 瞬间，纪初桃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直接快速打发了船长。 “没关系，您就让厨师长给这些鲍鱼做了吧，不用卖。” 说完她赶快坐到小哥身边，妩媚明亮的桃花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捧着的金粉色海螺。 “老公，这个好漂亮，等回雨村，就放在我们房间里好不好。” 少女撒娇地晃了晃小哥的胳膊，声音娇嗲嗲甜滋滋的，听的人不管什么都想答应她。 小哥本来就不会拒绝初桃的想法，听到她的话便点点头。 “好，我把螺肉开出来。” 他手一动，刀子一剜，一大块螺肉就掉在了盆里。 胖子和吴邪已经端着鲍鱼和船长去了厨房，甲板上就剩小夫妻两个。 去了螺肉的海螺变得更加美丽耀眼，晶莹的白贝圈里面粉嫩至极的内壳，外螺还是金黄色的，是非常适合收藏的漂亮物件。 纪初桃忙着看海螺，但小哥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掉下来的螺肉上。 刚刚那一声沉闷的东西坠落的声音有些奇怪，这个海螺肉里面似乎蕴含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他伸出发丘指在螺肉上按了按。 手下的触感令他微微皱起了眉，是一个圆形的东西，还不小。 第246章 珍珠 他奇怪的动作吸引了纪初桃的注意力。 “怎么啦？” 小哥指了指螺肉的一个位置，淡淡说道。 “这里有个东西。” 东西？ 纪初桃微微蹙眉，海螺里面能有什么东西，难道是……肿瘤？ 她被自己的脑洞给笑翻，忍不住趴在小哥肩膀上小声的嗤笑。 小哥没搞明白她的脑洞，无奈地按住螺肉，轻轻一按，将里面的东西直接挤了出来。 那是一颗完全浑圆的浓粉色珠子。 上面清晰的印满火焰的纹路，像是燃烧的粉色烈火，热烈又均匀。 大概有鸽子蛋那样的大小，直径能有五六厘米。 小哥拿起珠子冲洗干净，将漂亮至极的浓粉色珍珠托在掌心，准备给老婆展示。 这个颜色，她应该非常喜欢。 “初桃。” 小哥低低唤了一声，少女这才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刚想问怎么了，目光就被男人手心中的珍珠给胶着住。 “好漂亮的珍珠！” 纪初桃眼睛瞪得溜圆，跟珍珠一样圆。 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珍珠，这样浓烈至极的粉色，异常惊人的美丽。 粉珍珠她当然见过，但那都是人工植入珠核的养殖珍珠，粉珍珠也是akoya那种人工的樱花粉，粉中透着白，不是纯正的粉色。 而小哥现在手里的那颗，简直就是奇迹，光晕柔和又美丽，是那种浓浓的火烈鸟粉色。 见初桃第一次流露出呆呆的表情，小哥唇角微微翘了一下，随即抓住少女的手，将珍珠放在她的手心当中。 “拿着，我看看另一个。” 他将老婆盆里的那个海螺也拿了过来，起出螺肉以后，小哥果然又摸出了两个珍珠。 一颗就和刚刚那个鸽子蛋一样，另一颗则是个小的，指甲盖大小，也是那种浓粉色，特别好看。 荣获三颗粉珍珠的纪初桃哪里还有心思清理海螺了，宝贝似的把珍珠都包了起来，放到他们行李箱的夹层里。 等她再出来，小哥已经将另一个大海螺也收拾干净。 “老公，你真好！” 少女主动献上自己的红唇，重重亲在小哥的唇角。 小哥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胖子和吴邪都发现，小哥的心情应该很好。 采到粉珍珠的事情，纪初桃暂时没有告诉任何人，准备等回到岸上再跟吴邪他们俩说，毕竟船上人多眼杂。 虽然她不在意钱不钱的，但是粉珍珠太漂亮了！ 开心的结果就是，纪初桃在晚上吃饭时都特别开心，连吃腻了的海鲜都美味了不少。 夕阳下落的大海格外优美，橘红色的光芒像是火焰一样，烧红的天空，也烧开了海洋。 整个海天交接的地方像一条橙色的海岸线，惊人的美。 小哥环着初桃站在甲板，手搭在围栏上，静静观赏着大自然赋予的美丽。 怀中是爱人，身边是兄弟，大概是人心中所极。 “咱们上次在海上看日落，还是在西沙吧。” 吴邪倚着栏杆，脑海中浮现的是当年他们破水而出的时候。 那时奔于逃命，从水面露头时，落日也是那样的美，无论天空还是海洋，都一样的金红。 纪初桃放松身体，靠在小哥怀里，心情也非常放松。 “是啊，现在想想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了。” 胖子的声音有些惆怅，即便他外表再怎么像四十几岁，但脑海中的记忆都提示着他，他已经五十多了。 多年诡异的下墓经历让他身体比平常人衰老的慢一些，但他的岁月就那么多，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 时间对天仙儿和小哥来说是静止的，他们永远不会老不会死。 对天真来说是在做加法，雷城以后，天真也变得年轻了。 只有对他来说是在做减法，越来越少而已。 想到这，胖子笑了笑，也没有在意，人总有一死，他的一生能够这么惊心动魄，认识这些好兄弟。 就算现在立刻就死，他也能坦然接受。 纪初桃敏感地侧头，看向胖子圆润的侧颜，眸光明暗变幻，不知想起了什么。 小哥也沉默地望过去，薄唇轻轻抿起。 “我们晚上海钓吧。”少女忽然提议道。 船仍然在定向行驶，入夜以后会停下来，晚上就是一个绝对自由的时间，他们可以在船上安置鱼竿搞海钓。 胖子第一个就同意了，语气十分兴奋。 “行啊，要是让我胖爷天天就在船上闷着，那我得闷死！” 他喜欢钓鱼，尤其是在这种大海上，钓上来以后还能直接搞个生鱼片吃，都不用担心新不新鲜了，肯定原汁原味。 “今天第一天潜水，只能一潜，等明天到外海就好了。” 纪初桃出口安慰了一下。 “那就跟船长借几个海钓鱼竿吧，顺便讨个彩头怎么样？” 一听这话，除了小哥以外的两个人，头上的雷达都亮了。 “小桃子，你一定要拿你的强强强项吊打我们吗？” 吴邪抹了一把脸，有点欲哭无泪。 一旦这种赌博式的彩头遇到小桃子，也不得不把公平的天平向她那边倾斜，最后赢得必然是小桃子。 被这么一说，纪初桃自己都觉得吴邪他们太可怜了，直接就笑出了声。 “那我钓上来的不算可以吧，你们仨比赛，看谁钓得斤数最重，赢的人就奖励一件古董，可以吧！” 她从十一仓拿出来的可不是几十件，而是成百上千件的珍品，这还不算焦老板已经运到外面销售掉的那些。 珍品的价值可不是十几二十万，每一件都超过一百万，如果放在拍卖行拍卖，两三百万打底。 更何况那些东西已经过了明路，完全经得起任何调查。 “那行，你那些宝贝，让我们随便挑？” 胖子搓了搓手，眼神放光。 天仙儿的宝贝古董，每一样拿出来可都是价值连城啊。 少女点了点头，在她眼里，花瓶就是花瓶，酒盏就是酒盏，拍卖的时候它们是古董，不拍卖的时候只是普普通通的用具。 “哦对，我这里也有一批明朝的金锭，你们也可以选金锭。” 明朝的金锭远远超过它本身金子的价值，也是一个可以拍卖的古董。 他们身边没有人，自然也不怕有人窃听。 但胖子和吴邪还是赶紧看了看周围，怕隔墙有耳，还摆了两下手，让她小声音点。 四人合计了半天，胖子和吴邪决定就要金锭当彩头，不因为价值，而是中国人骨子里还是最喜欢金子。 …… 三月份的海上温度还是比较低的，纪初桃穿上淡粉色长袖上衣、白色裙子，身上还披着小哥的外套。 跟船长借鱼竿的时候，他表示也想参与一下他们的比赛，不要彩头，他就是单纯地想比赛钓鱼。 而且如果钓得没有他们多的话，等下次出海可以免费带他们出来。 那这必定是纪初桃他们赚了呀！ 于是欣然应允。 晚上九点的时候，船就已经开到了深海，船工撒下大网，准备明天再往上拉网。 而纪初桃他们也选好了今晚的钓鱼位置。 船长拿出自己最宝贝的鱼竿，非常重视这次比赛，虽然已经五十几岁的年纪，但他的气势一点也不输给年轻人。 纪初桃固定好鱼竿，将身上的外套穿好，拉上拉链，吊钩甩下去还没多久，鱼线就突然颤动。 “中了中了！” 一边旁观的船工尤其激动，刚下竿就中。 少女微微扬了扬眉，熟练地拉扯调整着钓线，红唇轻启。 “让开。” 船工本来还拿着渔枪想帮她勾上来，闻言只能让出位置，本以为这条鱼得脱竿，没想到下一秒，一抹透亮的蓝色直接破出水面，被巧劲儿摔到了甲板上。 是一条巨大的蓝鳍金枪鱼，估计有五六十斤，这小姑娘臂力这么强吗？ 这力气至少能举起百斤铁吧！ 船工叔叔帮忙把她的鱼钩给取出来，将还活着的金枪鱼放进存了海水的大箱子里。 “厉害呀小姑娘，我今天就在这帮你拿鱼，看你钓鱼，叔叔心里舒坦。” 说话的时间，小哥的竿也中了，甩上来一条大石斑。 这夫妻俩一个金枪鱼一个石斑，看得船长都瞪大了眼。 这些人肯定不是第一次钓鱼，看这动作，是老钓手啊！他得努力了！ 相比船长的严阵以待，胖子和吴邪就显得有点悠哉了，这时候就不能急，越急他们就越比不过小桃子，不那么急的话没准还能超过小哥。 纪初桃摆弄了一下手里的鱼竿，有点嫌弃，没有雷本昌的鱼竿好用。 金枪鱼的力量比起死水龙王庙的铜钱鱼，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只要咬竿的不是鲨鱼，他们四个应该都能自己拉上来。 “那就麻烦您了，叔叔，这一个大箱子可不够，我们这个组合得争做第一。” 纪初桃红唇扬起，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说大话。 船工叔叔莫名觉得这小姑娘也不是作假，看这样子是真会钓鱼啊！ 钓鱼不难，但是钓大鱼可都是运气、技术、天气缺一不可。 少女装好鱼饵，又甩下去一竿，不到一分钟，鱼线又是一阵颤动。 第245章 潜水 七洲列岛由南峙、双帆、赤峙、平峙、狗卵脬、灯峙、北峙共七个岛屿组成，名列文昌八景之一，是一个海产丰富的天然渔场。 距离海港其实只要三小时。 不过船长要先去更远的地方捕捞，回程的时候才会在七洲列岛逗留很久，毕竟这里的鱼产资源非常丰富。 出海四个小时以后，海岸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四下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 中午是厨师长准备的海鲜大餐，都是刚刚网捕上来的，鲜美无比，因为要潜水，纪初桃没有吃多少。 黑色的潜水服包裹着少女纤细修长的四肢，杨柳腰肢也像一掐就断似的，长发扎成一个低低的马尾，雪白的皮肤一寸都没露出来。 今天的海水非常清澈，可见度很高，等船在海中停下时，令人期待已久的深潜也即将开始。 “小心一点，先上小船。” 资深潜水教练叮嘱着几个年轻人。 大船停在海面，他们检查完装备，就登上小船，前往第一个潜点。 七洲列岛的潜水路线规划都是由资深潜水玩家完成的，所以不管是景色还是安全程度都有保障，更别提船上还有专门的潜水教练。 一次下潜的时间是三十到四十分钟，氧气瓶的量是足够的。 “胖子，你看好吴邪啊，跟在我们后面，别丢了。” 纪初桃坐在船舷上，看着两人嘱咐道。 她和小哥基本上是一起行动的，两人体力也差不了多少，潜水对于他们不算什么。 相比之下，吴邪还是有点差距，他自己也明白，非常坦然地点点头。 “放心吧小桃子，我和胖子丢不了。” 再一次检查好设备后，纪初桃和小哥穿戴好，和教练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向后一仰，倒进水里。 阳光穿透进水里，将蓝色的大海照射地像玻璃一样晶莹剔透，水下能见度非常高，浅蓝色的一片，看着就令人舒适至极。 水下是一片漂亮的珊瑚礁，各式各样的小鱼就围绕在他们身边，纪初桃对着小哥指了指下面，想要继续向下。 对方也回应一个手势，两人缓缓向下游去，身后跟着慢悠悠的吴邪和胖子。 水下的世界非常宁静，尤其对听力太好的纪初桃来说，平日里的喧嚣和繁杂统统消失不见，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产生的气泡声。 可能这也是刘丧喜欢雨天的原因，下次她应该推荐刘丧去海边练习一下潜水。 这种宁静更加快乐。 越往下潜，海水的温度就越低，他们四个曾经普遍的潜水是六七十米，现在这种二三十米就能到珊瑚礁的地方，完全不算什么。 没一会，一堆五颜六色像是斑马一样的小鱼就围在了他们的身边，纪初桃叫不上名字，挥挥手将它们驱赶。 教练跟在另外三个年轻人身后。 他也很少见这么清澈的海底，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见，今天竟然一眼就能清晰地望到珊瑚海底。 大量的珊瑚礁让纪初桃不禁想起了当初在沉船墓里看到的那个巨大的、挂满青铜铃铛的珊瑚树，珊瑚是彩色的，黄色、紫色、绿色，像是海底盛放的鲜花。 艳阳完全代替了水下探灯，没几分钟，她和小哥就到达了珊瑚礁。 周围还有很多大型礁石，这些礁石底部很多都藏着不少螃蟹、章鱼。 小夫妻俩手里都带着网兜和撬刀，光是潜水看风景有什么乐趣，都到海底了一定要抓海鲜啊！ 刚潜到海底，纪初桃就看到了一个大鲍鱼窝，诸多礁石中，其中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吸附着二三十个硕大的鲍鱼。 小哥被她拉着潜到这块非常不易察觉的礁石旁，护目镜下微微扬了眉，并没有太过惊奇。 毕竟他的夫人可是连数十年不出现极光的地方，她一去就能看到的人。 教练和其他两男一女没有他们潜得那么快，等吴邪和胖子赶过来时，看到和他们手一样大的野生鲍鱼，惊地差点把呼吸嘴吐出来。 纪初桃只有那么一点点得意，随后马上开始一个一个把这些鲍鱼都撬下来。 俩人力气大，基本上就是一刀一个，用时不超过三秒。 很快，二十七个大鲍鱼就被他们席卷而空，大网兜装了三分之一。 少女继续往前面游，没几米，她就看到了四只大龙虾，虾身比她的小臂还要长。 小哥没让老婆动手，而是伸出两根奇长无比的手指，一探一夹，连影子都看不到，四只大龙虾就被捉进了网兜里，水底只有一些气泡留了下来。 有纪初桃在，他们的网兜很快就被各种各样的美味海鲜给装满了，此时气量已经只剩十分钟，他们潜了将近半个小时。 少女伸手指了指上方，提示三人，他们该上去了。 等吴邪和胖子开始慢慢向上升时，纪初桃目光不经意地一瞥，忽然看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点点淡淡的粉色。 她没急着回海面，而是往那个方向游去，小哥担心她，就跟在身侧。 在两处礁石夹击的角落里，是两个硕大无比、形状很奇怪的大海螺。 纪初桃刚刚就是看到了这个似乎散发着淡淡的粉色光芒。 她把手里的网兜交给小哥，自己则伸手去抓那两个有她上身宽的巨大海螺。 刚拿起来，纪初桃就被这两个海螺的重量给压的向下沉了一点，似乎是感受到了被人拿起来，螺肉瞬间往里缩了缩。 好在她的力气足够大，抱起两个大海螺以后就往上游去。 等浮出海面时才发现，他们已经离小船很远了。 不过船工很快就将小船开到了他们身边，除了纪初桃和小哥，其他人已经上船卸了装备。 少女先把怀里脏不拉几的超大海螺递给胖子。 “卧槽，天仙儿，你这下海真不亏啊，这是去扫货了呀！” 胖子赶紧把两个婴儿大的海螺放好。 海螺内面是非常漂亮的粉色，粉的很纯粹，是那种三月桃花一样的颜色。 “说的什么鬼话？” 纪初桃瞪了他一眼，又帮忙把小哥手里的两个装满的网兜推上小船，随后才和男人一起翻进船里。 开船的船员也非常惊讶，他还从没见过有人运气这么好，竟然一下水，这么快就弄了两大兜的海鲜，还都是螃蟹龙虾鲍鱼，个头那么老大。 “纪小姐你真厉害，以前经常潜水吧？” 潜水教练也忍不住称赞。 纪初桃擦拭着头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另外那三个二十岁左右的两男一女的年轻人，都不受控制地朝少女看过去，这个人好像很眼熟啊，而且也太漂亮了吧。 是不是哪个学校表演系的啊？ 回到大船上以后，船长也对纪初桃弄上来这么多海鲜而感到吃惊，后者倒没什么感觉，她现在就想把两个粉色海螺洗干净，这个颜色她太喜欢了。 “洗刷刷，洗刷刷，洗刷干净，哎呀，真好看。” 少女胡乱的哼着小曲儿，和小哥一起在甲板上开始洗海螺，胖子和吴邪则在处理其他的鲍鱼、龙虾。 那几个年轻人已经回房间休息了，甲板上只有他们几个，还有看热闹的船长。 “这鲍鱼，你拿出去卖，一个能卖几百块。” 船长掂量了一下重量，他的手都差点没覆盖着鲍鱼壳。 钱不钱的，纪初桃倒不怎么在意，她更想知道好不好吃。 “船长，野生的和养殖的味道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能不大，野生的更鲜更有嚼劲一点，它们壳不一样，野生的是全黑的。” 船长认真地拿着鲍鱼给他们科普。 听到更有嚼劲，纪初桃直接就把这些大鲍鱼的去处给定了。 “那就都做了吧，晚上吃怎么样？” 这样的果决令船长也微微惊讶，要知道二十几个大鲍鱼，至少能卖一万块钱。 “你不先养着，等上岸了卖掉，直接吃太可惜了。” 此时小哥已经卖力刷好了其中一个大海螺，干干净净的海螺外壳呈现出金黄的色泽，海螺肉下面是晶莹剔透的粉色，那种颜色漂亮的难以言喻。 瞬间，纪初桃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直接快速打发了船长。 “没关系，您就让厨师长给这些鲍鱼做了吧，不用卖。” 说完她赶快坐到小哥身边，妩媚明亮的桃花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捧着的金粉色海螺。 “老公，这个好漂亮，等回雨村，就放在我们房间里好不好。” 少女撒娇地晃了晃小哥的胳膊，声音娇嗲嗲甜滋滋的，听的人不管什么都想答应她。 小哥本来就不会拒绝初桃的想法，听到她的话便点点头。 “好，我把螺肉开出来。” 他手一动，刀子一剜，一大块螺肉就掉在了盆里。 胖子和吴邪已经端着鲍鱼和船长去了厨房，甲板上就剩小夫妻两个。 去了螺肉的海螺变得更加美丽耀眼，晶莹的白贝圈里面粉嫩至极的内壳，外螺还是金黄色的，是非常适合收藏的漂亮物件。 纪初桃忙着看海螺，但小哥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掉下来的螺肉上。 刚刚那一声沉闷的东西坠落的声音有些奇怪，这个海螺肉里面似乎蕴含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他伸出发丘指在螺肉上按了按。 手下的触感令他微微皱起了眉，是一个圆形的东西，还不小。 第247章 彩票 震颤幅度没有刚刚金枪鱼的大，纪初桃拉上来一看，是一条像野鸡脖子一样长的大带鱼。 通身都是银白色的光芒，足足有一米三四的长度。 勤奋的船工叔叔又拿来一个专门装带鱼的箱子，把鱼钩取下来，再把鱼塞进去。 可能今天晚上的确是适合钓鱼，吴邪和胖子的收获也不错，钓上来的基本上也都是大鱼，没有什么小鱼。 船长拿出他最宝贝的鱼竿，也钓了不少，基本和胖子和吴邪持平，三人非常焦灼。 至于小哥，他钓的鱼仅次于初桃。 船工叔叔就在他们夫妻俩之间来回切换拿鱼，这边上来了，那边甩钩。 等那边上来了，这边又开始等待。 纪初桃基本是下一竿就上鱼，船长偷偷观察的时候，简直怀疑水底下是不是有各种大鱼在那排队等着咬她的鱼钩。 海钓一直持续到天亮，到早上九点的时候，十二个小时的连续海钓才结束。 忙碌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纪初桃钓上来的鱼基本上已经超过了两千斤，这还是她自己甩上来的，没算上小哥钓得。 海钓冠军的称号毫无疑问落在了她的头上，到最后，船长都不得不服气她运气和实力的结合。 承诺下一次出海的话，就给他们免费。 而他们小团体里面，胖子和吴邪的称重基本上没差几斤，没有小哥的多，但纪初桃还是要给他们俩每人一个明朝金锭。 海上五天四夜的旅途里，白天潜水摸海鲜，晚上垂钓几个小时，时间过得非常快。 等回到陆地上时，他们四个积累的鱼量，总重已经快到小一吨，好在船长的船足够大，不然他们这回都很难装下。 鱼处理得很快，一趟出海下来，多赚了小二十万。 回到民宿，四个人一天都没出门，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在船上再怎么平稳，还是睡的不太好，没有在陆地上踏实。 离开文昌时，他们又去东郊椰林的阿姨家吃了一次椰子鸡。 沿着环岛公路，一边欣赏海岸线，一边驱车到达万宁。 相比文昌稀稀拉拉的人，万宁的游客就已经算是非常多了，至少沙滩上有不少的人，在冲浪，堆沙子。 来万宁主要是为了冲浪。 所以纪初桃就选择了在日月湾里的酒店，两个高层的海景房，站在房间里就能清晰地看到不远处海边冲浪的人。 “吴邪，今天你过生日，说说想吃点什么，咱们庆祝一下。” 少女微微扬了一下下巴。 吴邪和胖子的生日，一个三月，一个四月。 她准备一人送几张刮刮彩票，一会出去就买给吴邪的。 纪初桃觉得他们俩应该会喜欢中奖的感觉。 “吃点正常的炒菜吧，小桃子。” 吴邪立刻就给出了答案，这些天他们天天吃海鲜、天天吃海鲜，来了海南快半个月了，每一天都少不了的就是海鲜。 少女点点头。 “那好吧，有一家东南亚的菜系评价不错，要不然去尝尝？” “走吧走吧，管他啥菜系，只要是炒菜就行。” 胖子海鲜吃的也腻了。 小哥没什么意见，他的口味一向是有什么吃什么，除了臭味很重的东西不爱吃，其他都还好。 海南的温度已经愈发升高，万宁午间的温度已经高达三十度，路上随处可见穿着吊带和热裤的女孩子，彰显着肆意的青春。 纪初桃也换了一条连衣短裙，粉粉嫩嫩的颜色，领口还是精致的花边。 腰后面有一个黑色的蝴蝶结，掐得腰肢细细的，两条大长腿也笔直笔直。 来海南这么久，她每天都晒太阳，吴邪和胖子整个黑了一度，但纪初桃的皮肤还是一片雪白，丝毫没有变化。 小哥皮肤也依旧白皙，令其他两个男人嫉妒坏了，每天出门前猛涂防晒霜。 开车路过彩票站时，纪初桃兴冲冲地拉着他们进去，买了三张刮刮乐给吴邪。 “吴邪，刮吧。” 少女精致至极的眉眼透露着隐隐的兴奋。 这是她从一堆里面选出来的三张，一张100的，一张50的，一张20的。 他们就在彩票站里，周围还有不少在研究彩票的中年大叔。 “真刮啊？要不你替我刮吧，小桃子，我怎么没什么信心呢。” 这是吴邪成为邪帝以来第一次感觉非常紧张。 “天仙儿啊，还是你刮吧，就天真这臭手气，有奖他都得刮没了。” 胖子也吐槽道。 “……” 纪初桃无语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傲娇地扭过了头。 “这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你快点刮，肯定没问题。” 小哥也无声地拍了拍吴邪的肩膀，以示鼓励。 眼瞅着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了，寿星公本人只能不当逃兵，在老板揶揄的目光中拿一个硬币，伏在柜台上开始刮。 第一个刮的是20块的，奖金额度是40万，他的中奖号码是10。 虽然很紧张，但吴邪还是快速地就把整张都给刮完了。 “中了中了！！！天真，你中奖了！” 胖子在一边激动地喊了起来。 吴邪定神一看，中了5000块钱，他舒了口气，好兆头。 相比他们的激动，纪初桃和小哥就显得平静了很多，连店老板和大叔们都忍不住期待起来，难道还真能中啊？ “5000块钱。” 吴邪扬了扬手中的刮刮乐，继续刮50的面值。 等50的全刮开以后，胖子直接爆了粗口。 “卧槽，又中了，天真，5万啊，翻了一千倍。” 这下旁边的叔叔大爷们可坐不住了，纷纷围了上来，小哥蹙着眉将少女环在怀抱里，没有让人靠近她一点点。 吴邪也有点激动了，他相信小桃子的运气能完败他的霉运。 100的刮完以后，小小的彩票站顿时鸦雀无声。 最高额度四十万的奖金，竟然真的在这一张小小的刮刮乐上，吴邪真的中了四十万！！！ “中了……” 多年买彩票没中过奖的吴邪，眼睛直愣愣地瞧着手上薄薄的纸。 他那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直接就把纪初桃逗笑地眼眸弯弯，笑倒在小哥怀里。 “还愣着干嘛，先兑奖，再去吃饭，走吧！” 四人也不顾身边人的阻拦和羡慕，直接就拿着刮刮乐去了福彩中心，等他们坐到餐厅里时，吴邪看着账户上的余额还有点愣神。 胖子倒是非常为他开心，但最重要的还是给自己讨讨福利。 “天仙儿，天真过生日都有彩票了，我过生日是不是也能弄个彩票啊，能不能给我整100注双色球，让我体会一下被天降横财压的感觉！” 纪初桃正在把玩小哥的手指。 虽然经过那么多残忍的训练，但他的皮肤还是很好，这可能就是天生丽质吧。 等听到胖子的话时，小姑娘直接点了点头。 “行啊，等你过生日的时候，就送你一串幸运号码，怎么样？” 胖子乐不可支，每年过一次生日到底是谁发明的，如果天仙儿每年都送给他一笔天降横财，那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成富豪了。 感谢母亲！感谢生日！感谢天仙儿！ 不过他们四个最后还是没有去东南亚餐馆，因为路上就看到了一家烧鹅店。 酸菜炒牛肉、一整只烧鹅、炒空心菜、炒粉肠、秘制豆腐、炸排骨还有牛肉丸。 纪初桃和小哥还特意买了一个小小的蛋糕，给吴邪一个仪式感。 蛋糕小的，四个人一人两口就吃光光了，刚好不浪费。 老板娘阿嬷知道他们桌有人过生日，就给做了一碗长寿面，还卧了一个鸡蛋。 吃完饭，他们回到酒店，换上舒适的衣服，准备去沙滩上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此时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空气中的温度也非常舒服，少女穿着简单宽松的白色吊带长裙，和小哥一起躺在双人沙滩椅上。 遮阳伞为两人遮挡住大部分的阳光，温柔的海风迎面吹来，令纪初桃昏昏欲睡。 小哥将衬衫脱下来盖在她身上，轻柔地揽着老婆躺在自己肩膀上，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短袖，露出两条肌肉弧度很优美的胳膊。 吴邪和胖子俩人和小孩差不多，一个在沙滩上摆弄无人机，沿着日月湾飞了个遍，吴邪则拿着相机到处打卡拍照。 虽然沙滩上人比较多，有些嘈杂，但海浪声平息了大部分的噪音。 纪初桃就在小哥怀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小个小午，直到太阳落山、灯火亮起时才醒过来。 刚睡醒的小姑娘娇气得很，漂亮的眼睛一圈都是红红的，把脸埋在小哥颈间不想说话，被他抱着往回走。 路过一排露天酒吧时，才重新提起了精神。 “老公，我们去那个酒吧好不好？我饿了。” 离开海滩走过公路时，就会看到一排排开在椰子树下的露天酒吧，十点之前，所有的酒吧都会提供正式的餐点。 老婆饿了，小哥当然不会拒绝她提的要求，直接转头看向吴邪和胖子，吐出几个字。 “走，去吃饭。” 纪初桃熟睡的同时，他也假寐了一下午，现在的确有些饿了。 第246章 珍珠 他奇怪的动作吸引了纪初桃的注意力。 “怎么啦？” 小哥指了指螺肉的一个位置，淡淡说道。 “这里有个东西。” 东西？ 纪初桃微微蹙眉，海螺里面能有什么东西，难道是……肿瘤？ 她被自己的脑洞给笑翻，忍不住趴在小哥肩膀上小声的嗤笑。 小哥没搞明白她的脑洞，无奈地按住螺肉，轻轻一按，将里面的东西直接挤了出来。 那是一颗完全浑圆的浓粉色珠子。 上面清晰的印满火焰的纹路，像是燃烧的粉色烈火，热烈又均匀。 大概有鸽子蛋那样的大小，直径能有五六厘米。 小哥拿起珠子冲洗干净，将漂亮至极的浓粉色珍珠托在掌心，准备给老婆展示。 这个颜色，她应该非常喜欢。 “初桃。” 小哥低低唤了一声，少女这才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刚想问怎么了，目光就被男人手心中的珍珠给胶着住。 “好漂亮的珍珠！” 纪初桃眼睛瞪得溜圆，跟珍珠一样圆。 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珍珠，这样浓烈至极的粉色，异常惊人的美丽。 粉珍珠她当然见过，但那都是人工植入珠核的养殖珍珠，粉珍珠也是akoya那种人工的樱花粉，粉中透着白，不是纯正的粉色。 而小哥现在手里的那颗，简直就是奇迹，光晕柔和又美丽，是那种浓浓的火烈鸟粉色。 见初桃第一次流露出呆呆的表情，小哥唇角微微翘了一下，随即抓住少女的手，将珍珠放在她的手心当中。 “拿着，我看看另一个。” 他将老婆盆里的那个海螺也拿了过来，起出螺肉以后，小哥果然又摸出了两个珍珠。 一颗就和刚刚那个鸽子蛋一样，另一颗则是个小的，指甲盖大小，也是那种浓粉色，特别好看。 荣获三颗粉珍珠的纪初桃哪里还有心思清理海螺了，宝贝似的把珍珠都包了起来，放到他们行李箱的夹层里。 等她再出来，小哥已经将另一个大海螺也收拾干净。 “老公，你真好！” 少女主动献上自己的红唇，重重亲在小哥的唇角。 小哥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胖子和吴邪都发现，小哥的心情应该很好。 采到粉珍珠的事情，纪初桃暂时没有告诉任何人，准备等回到岸上再跟吴邪他们俩说，毕竟船上人多眼杂。 虽然她不在意钱不钱的，但是粉珍珠太漂亮了！ 开心的结果就是，纪初桃在晚上吃饭时都特别开心，连吃腻了的海鲜都美味了不少。 夕阳下落的大海格外优美，橘红色的光芒像是火焰一样，烧红的天空，也烧开了海洋。 整个海天交接的地方像一条橙色的海岸线，惊人的美。 小哥环着初桃站在甲板，手搭在围栏上，静静观赏着大自然赋予的美丽。 怀中是爱人，身边是兄弟，大概是人心中所极。 “咱们上次在海上看日落，还是在西沙吧。” 吴邪倚着栏杆，脑海中浮现的是当年他们破水而出的时候。 那时奔于逃命，从水面露头时，落日也是那样的美，无论天空还是海洋，都一样的金红。 纪初桃放松身体，靠在小哥怀里，心情也非常放松。 “是啊，现在想想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了。” 胖子的声音有些惆怅，即便他外表再怎么像四十几岁，但脑海中的记忆都提示着他，他已经五十多了。 多年诡异的下墓经历让他身体比平常人衰老的慢一些，但他的岁月就那么多，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 时间对天仙儿和小哥来说是静止的，他们永远不会老不会死。 对天真来说是在做加法，雷城以后，天真也变得年轻了。 只有对他来说是在做减法，越来越少而已。 想到这，胖子笑了笑，也没有在意，人总有一死，他的一生能够这么惊心动魄，认识这些好兄弟。 就算现在立刻就死，他也能坦然接受。 纪初桃敏感地侧头，看向胖子圆润的侧颜，眸光明暗变幻，不知想起了什么。 小哥也沉默地望过去，薄唇轻轻抿起。 “我们晚上海钓吧。”少女忽然提议道。 船仍然在定向行驶，入夜以后会停下来，晚上就是一个绝对自由的时间，他们可以在船上安置鱼竿搞海钓。 胖子第一个就同意了，语气十分兴奋。 “行啊，要是让我胖爷天天就在船上闷着，那我得闷死！” 他喜欢钓鱼，尤其是在这种大海上，钓上来以后还能直接搞个生鱼片吃，都不用担心新不新鲜了，肯定原汁原味。 “今天第一天潜水，只能一潜，等明天到外海就好了。” 纪初桃出口安慰了一下。 “那就跟船长借几个海钓鱼竿吧，顺便讨个彩头怎么样？” 一听这话，除了小哥以外的两个人，头上的雷达都亮了。 “小桃子，你一定要拿你的强强强项吊打我们吗？” 吴邪抹了一把脸，有点欲哭无泪。 一旦这种赌博式的彩头遇到小桃子，也不得不把公平的天平向她那边倾斜，最后赢得必然是小桃子。 被这么一说，纪初桃自己都觉得吴邪他们太可怜了，直接就笑出了声。 “那我钓上来的不算可以吧，你们仨比赛，看谁钓得斤数最重，赢的人就奖励一件古董，可以吧！” 她从十一仓拿出来的可不是几十件，而是成百上千件的珍品，这还不算焦老板已经运到外面销售掉的那些。 珍品的价值可不是十几二十万，每一件都超过一百万，如果放在拍卖行拍卖，两三百万打底。 更何况那些东西已经过了明路，完全经得起任何调查。 “那行，你那些宝贝，让我们随便挑？” 胖子搓了搓手，眼神放光。 天仙儿的宝贝古董，每一样拿出来可都是价值连城啊。 少女点了点头，在她眼里，花瓶就是花瓶，酒盏就是酒盏，拍卖的时候它们是古董，不拍卖的时候只是普普通通的用具。 “哦对，我这里也有一批明朝的金锭，你们也可以选金锭。” 明朝的金锭远远超过它本身金子的价值，也是一个可以拍卖的古董。 他们身边没有人，自然也不怕有人窃听。 但胖子和吴邪还是赶紧看了看周围，怕隔墙有耳，还摆了两下手，让她小声音点。 四人合计了半天，胖子和吴邪决定就要金锭当彩头，不因为价值，而是中国人骨子里还是最喜欢金子。 …… 三月份的海上温度还是比较低的，纪初桃穿上淡粉色长袖上衣、白色裙子，身上还披着小哥的外套。 跟船长借鱼竿的时候，他表示也想参与一下他们的比赛，不要彩头，他就是单纯地想比赛钓鱼。 而且如果钓得没有他们多的话，等下次出海可以免费带他们出来。 那这必定是纪初桃他们赚了呀！ 于是欣然应允。 晚上九点的时候，船就已经开到了深海，船工撒下大网，准备明天再往上拉网。 而纪初桃他们也选好了今晚的钓鱼位置。 船长拿出自己最宝贝的鱼竿，非常重视这次比赛，虽然已经五十几岁的年纪，但他的气势一点也不输给年轻人。 纪初桃固定好鱼竿，将身上的外套穿好，拉上拉链，吊钩甩下去还没多久，鱼线就突然颤动。 “中了中了！” 一边旁观的船工尤其激动，刚下竿就中。 少女微微扬了扬眉，熟练地拉扯调整着钓线，红唇轻启。 “让开。” 船工本来还拿着渔枪想帮她勾上来，闻言只能让出位置，本以为这条鱼得脱竿，没想到下一秒，一抹透亮的蓝色直接破出水面，被巧劲儿摔到了甲板上。 是一条巨大的蓝鳍金枪鱼，估计有五六十斤，这小姑娘臂力这么强吗？ 这力气至少能举起百斤铁吧！ 船工叔叔帮忙把她的鱼钩给取出来，将还活着的金枪鱼放进存了海水的大箱子里。 “厉害呀小姑娘，我今天就在这帮你拿鱼，看你钓鱼，叔叔心里舒坦。” 说话的时间，小哥的竿也中了，甩上来一条大石斑。 这夫妻俩一个金枪鱼一个石斑，看得船长都瞪大了眼。 这些人肯定不是第一次钓鱼，看这动作，是老钓手啊！他得努力了！ 相比船长的严阵以待，胖子和吴邪就显得有点悠哉了，这时候就不能急，越急他们就越比不过小桃子，不那么急的话没准还能超过小哥。 纪初桃摆弄了一下手里的鱼竿，有点嫌弃，没有雷本昌的鱼竿好用。 金枪鱼的力量比起死水龙王庙的铜钱鱼，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只要咬竿的不是鲨鱼，他们四个应该都能自己拉上来。 “那就麻烦您了，叔叔，这一个大箱子可不够，我们这个组合得争做第一。” 纪初桃红唇扬起，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说大话。 船工叔叔莫名觉得这小姑娘也不是作假，看这样子是真会钓鱼啊！ 钓鱼不难，但是钓大鱼可都是运气、技术、天气缺一不可。 少女装好鱼饵，又甩下去一竿，不到一分钟，鱼线又是一阵颤动。 第247章 彩票 震颤幅度没有刚刚金枪鱼的大，纪初桃拉上来一看，是一条像野鸡脖子一样长的大带鱼。 通身都是银白色的光芒，足足有一米三四的长度。 勤奋的船工叔叔又拿来一个专门装带鱼的箱子，把鱼钩取下来，再把鱼塞进去。 可能今天晚上的确是适合钓鱼，吴邪和胖子的收获也不错，钓上来的基本上也都是大鱼，没有什么小鱼。 船长拿出他最宝贝的鱼竿，也钓了不少，基本和胖子和吴邪持平，三人非常焦灼。 至于小哥，他钓的鱼仅次于初桃。 船工叔叔就在他们夫妻俩之间来回切换拿鱼，这边上来了，那边甩钩。 等那边上来了，这边又开始等待。 纪初桃基本是下一竿就上鱼，船长偷偷观察的时候，简直怀疑水底下是不是有各种大鱼在那排队等着咬她的鱼钩。 海钓一直持续到天亮，到早上九点的时候，十二个小时的连续海钓才结束。 忙碌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纪初桃钓上来的鱼基本上已经超过了两千斤，这还是她自己甩上来的，没算上小哥钓得。 海钓冠军的称号毫无疑问落在了她的头上，到最后，船长都不得不服气她运气和实力的结合。 承诺下一次出海的话，就给他们免费。 而他们小团体里面，胖子和吴邪的称重基本上没差几斤，没有小哥的多，但纪初桃还是要给他们俩每人一个明朝金锭。 海上五天四夜的旅途里，白天潜水摸海鲜，晚上垂钓几个小时，时间过得非常快。 等回到陆地上时，他们四个积累的鱼量，总重已经快到小一吨，好在船长的船足够大，不然他们这回都很难装下。 鱼处理得很快，一趟出海下来，多赚了小二十万。 回到民宿，四个人一天都没出门，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在船上再怎么平稳，还是睡的不太好，没有在陆地上踏实。 离开文昌时，他们又去东郊椰林的阿姨家吃了一次椰子鸡。 沿着环岛公路，一边欣赏海岸线，一边驱车到达万宁。 相比文昌稀稀拉拉的人，万宁的游客就已经算是非常多了，至少沙滩上有不少的人，在冲浪，堆沙子。 来万宁主要是为了冲浪。 所以纪初桃就选择了在日月湾里的酒店，两个高层的海景房，站在房间里就能清晰地看到不远处海边冲浪的人。 “吴邪，今天你过生日，说说想吃点什么，咱们庆祝一下。” 少女微微扬了一下下巴。 吴邪和胖子的生日，一个三月，一个四月。 她准备一人送几张刮刮彩票，一会出去就买给吴邪的。 纪初桃觉得他们俩应该会喜欢中奖的感觉。 “吃点正常的炒菜吧，小桃子。” 吴邪立刻就给出了答案，这些天他们天天吃海鲜、天天吃海鲜，来了海南快半个月了，每一天都少不了的就是海鲜。 少女点点头。 “那好吧，有一家东南亚的菜系评价不错，要不然去尝尝？” “走吧走吧，管他啥菜系，只要是炒菜就行。” 胖子海鲜吃的也腻了。 小哥没什么意见，他的口味一向是有什么吃什么，除了臭味很重的东西不爱吃，其他都还好。 海南的温度已经愈发升高，万宁午间的温度已经高达三十度，路上随处可见穿着吊带和热裤的女孩子，彰显着肆意的青春。 纪初桃也换了一条连衣短裙，粉粉嫩嫩的颜色，领口还是精致的花边。 腰后面有一个黑色的蝴蝶结，掐得腰肢细细的，两条大长腿也笔直笔直。 来海南这么久，她每天都晒太阳，吴邪和胖子整个黑了一度，但纪初桃的皮肤还是一片雪白，丝毫没有变化。 小哥皮肤也依旧白皙，令其他两个男人嫉妒坏了，每天出门前猛涂防晒霜。 开车路过彩票站时，纪初桃兴冲冲地拉着他们进去，买了三张刮刮乐给吴邪。 “吴邪，刮吧。” 少女精致至极的眉眼透露着隐隐的兴奋。 这是她从一堆里面选出来的三张，一张100的，一张50的，一张20的。 他们就在彩票站里，周围还有不少在研究彩票的中年大叔。 “真刮啊？要不你替我刮吧，小桃子，我怎么没什么信心呢。” 这是吴邪成为邪帝以来第一次感觉非常紧张。 “天仙儿啊，还是你刮吧，就天真这臭手气，有奖他都得刮没了。” 胖子也吐槽道。 “……” 纪初桃无语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傲娇地扭过了头。 “这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你快点刮，肯定没问题。” 小哥也无声地拍了拍吴邪的肩膀，以示鼓励。 眼瞅着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了，寿星公本人只能不当逃兵，在老板揶揄的目光中拿一个硬币，伏在柜台上开始刮。 第一个刮的是20块的，奖金额度是40万，他的中奖号码是10。 虽然很紧张，但吴邪还是快速地就把整张都给刮完了。 “中了中了！！！天真，你中奖了！” 胖子在一边激动地喊了起来。 吴邪定神一看，中了5000块钱，他舒了口气，好兆头。 相比他们的激动，纪初桃和小哥就显得平静了很多，连店老板和大叔们都忍不住期待起来，难道还真能中啊？ “5000块钱。” 吴邪扬了扬手中的刮刮乐，继续刮50的面值。 等50的全刮开以后，胖子直接爆了粗口。 “卧槽，又中了，天真，5万啊，翻了一千倍。” 这下旁边的叔叔大爷们可坐不住了，纷纷围了上来，小哥蹙着眉将少女环在怀抱里，没有让人靠近她一点点。 吴邪也有点激动了，他相信小桃子的运气能完败他的霉运。 100的刮完以后，小小的彩票站顿时鸦雀无声。 最高额度四十万的奖金，竟然真的在这一张小小的刮刮乐上，吴邪真的中了四十万！！！ “中了……” 多年买彩票没中过奖的吴邪，眼睛直愣愣地瞧着手上薄薄的纸。 他那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直接就把纪初桃逗笑地眼眸弯弯，笑倒在小哥怀里。 “还愣着干嘛，先兑奖，再去吃饭，走吧！” 四人也不顾身边人的阻拦和羡慕，直接就拿着刮刮乐去了福彩中心，等他们坐到餐厅里时，吴邪看着账户上的余额还有点愣神。 胖子倒是非常为他开心，但最重要的还是给自己讨讨福利。 “天仙儿，天真过生日都有彩票了，我过生日是不是也能弄个彩票啊，能不能给我整100注双色球，让我体会一下被天降横财压的感觉！” 纪初桃正在把玩小哥的手指。 虽然经过那么多残忍的训练，但他的皮肤还是很好，这可能就是天生丽质吧。 等听到胖子的话时，小姑娘直接点了点头。 “行啊，等你过生日的时候，就送你一串幸运号码，怎么样？” 胖子乐不可支，每年过一次生日到底是谁发明的，如果天仙儿每年都送给他一笔天降横财，那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成富豪了。 感谢母亲！感谢生日！感谢天仙儿！ 不过他们四个最后还是没有去东南亚餐馆，因为路上就看到了一家烧鹅店。 酸菜炒牛肉、一整只烧鹅、炒空心菜、炒粉肠、秘制豆腐、炸排骨还有牛肉丸。 纪初桃和小哥还特意买了一个小小的蛋糕，给吴邪一个仪式感。 蛋糕小的，四个人一人两口就吃光光了，刚好不浪费。 老板娘阿嬷知道他们桌有人过生日，就给做了一碗长寿面，还卧了一个鸡蛋。 吃完饭，他们回到酒店，换上舒适的衣服，准备去沙滩上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此时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空气中的温度也非常舒服，少女穿着简单宽松的白色吊带长裙，和小哥一起躺在双人沙滩椅上。 遮阳伞为两人遮挡住大部分的阳光，温柔的海风迎面吹来，令纪初桃昏昏欲睡。 小哥将衬衫脱下来盖在她身上，轻柔地揽着老婆躺在自己肩膀上，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短袖，露出两条肌肉弧度很优美的胳膊。 吴邪和胖子俩人和小孩差不多，一个在沙滩上摆弄无人机，沿着日月湾飞了个遍，吴邪则拿着相机到处打卡拍照。 虽然沙滩上人比较多，有些嘈杂，但海浪声平息了大部分的噪音。 纪初桃就在小哥怀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小个小午，直到太阳落山、灯火亮起时才醒过来。 刚睡醒的小姑娘娇气得很，漂亮的眼睛一圈都是红红的，把脸埋在小哥颈间不想说话，被他抱着往回走。 路过一排露天酒吧时，才重新提起了精神。 “老公，我们去那个酒吧好不好？我饿了。” 离开海滩走过公路时，就会看到一排排开在椰子树下的露天酒吧，十点之前，所有的酒吧都会提供正式的餐点。 老婆饿了，小哥当然不会拒绝她提的要求，直接转头看向吴邪和胖子，吐出几个字。 “走，去吃饭。” 纪初桃熟睡的同时，他也假寐了一下午，现在的确有些饿了。 第248章 史努比 看了半天，纪初桃选了有牛排和意面可以吃的kaya。 时间不到八点钟，人还没有那么多，不过好像已经有dj在候场了。 附近都是些年轻人，穿着热辣的吊带短裤，有的甚至直接就穿着比基尼和罩裙，非常青春活力。 男生也算不甘示弱，穿背心、短裤、大拖鞋，还有的脱了上衣大秀肌肉。 周围年轻人太多，不少人都在对他们行注目礼，纪初桃脸皮薄，还没过马路就让小哥把自己放了下来。 马路牙子上有个骑着电瓶车过来卖玫瑰花的年轻女孩，筐子里面放了很多束包扎漂亮的玫瑰花。 路过时，小哥买了其中一束最特别的，十一朵漂亮的白玫瑰，上面是酒红色的染色，复古又漂亮。 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像初桃醉酒后，脸色红红的模样。 被送花的纪初桃唇角翘起，一手抱着玫瑰花，一手挎着小哥的胳膊，走进了尚且安静的酒吧。 他们四个每人点了一份牛排、一份火腿熏肉意面，还有炸鸡、薯条。 koya的主厨是个老外，做出来的食物有点东西融合的味道。 现在一般度数不高的酒，纪初桃都不会醉，所以喝的东西干脆直接就点了几杯鸡尾酒。 青柠薄荷味的mojito，不会醉人又非常清爽。 “小三爷，今天过生日不要在这里嗨皮一下吗？” 少女看了一眼今天的寿星，唇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看看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可以共舞啊。” 虽然真的有不少女孩跟他要微信，但是吴邪可是十分守身如玉，阿宁不见了以后，他就很少受女孩诱惑了。 倒不是因为阿宁，而是自己的经历太耐人寻味。 任谁第一次想吻女人，却发现是个禁婆；第一次和身材火辣的阿宁打交道，却发现她是个手腕那么强的女人。 还有苏难，和阿宁很像的一个女人，他妈的，在身边观察他三十年，还是为了杀他的。 是个男人都萎了，他都已经快对女人失去兴趣了。 现在又多了个小白，但小白就是一个丫头片子，他总不能和一个比自己小一轮多的女孩谈恋爱吧。 他又没有小哥那种青春不老的体质，而且小白也不是小桃子。 想到这，吴邪赶紧摇摇头，脑袋摇的像是一个拨浪鼓一样，满脸的抗拒。 “可拉倒吧，你是不知道我身边的女人都不正常，不是，小桃子，除了你。” 意识到说错话，他赶紧找补。 这副样子看得胖子直乐，反正他这辈子心系云彩，要是云彩醒了，愿意和他在一起，那到时候他们就在雨村住着。 要是不醒，他胖子这辈子也不再找了，守着兄弟和妹妹就挺好。 吴邪这么说，纪初桃忽然就又想起了那个身手和样貌都很好的阿宁，算是她这两个世界里的第一个女闺蜜，不知道她派出去的人能不能找到阿宁。 他们以后还能否相见。 闲聊的时候，服务生已经把餐品端到了他们的桌子上。 kaya屋里很小，他们的桌子在外面，而且周围的空桌也逐渐坐满了人。 油滋滋的牛排端上来的时候，小哥熟练地开始分割，全部切成小块以后，才重新摆到初桃面前。 这体贴这细心，看得吴邪和胖子都酸了。 “小哥，我们也要！” 小哥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们俩一眼，理都没理，让纪初桃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九点的时候，dj就开始打碟放音乐热场，kaya前面的人越来越多，像是聚集什么大型活动一样，人突然就多了起来，连马路上都站了不少。 动感的音乐声和人们的嘈杂声搞得纪初桃蹙起了眉。 空气中各式各样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让她有些不舒服。 小哥知道老婆耳朵和嗅觉都很敏感，他自己也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地方，便背着初桃往酒店走去。 路上还有很多年轻人对着他们善意地起哄。 胖子和吴邪留在了那，准备玩一会再回去，和年轻人混一混，把他们自己也变得年轻一点。 纪初桃伏在小哥背上，胳膊环住他的脖颈，漂亮的蝴蝶骨挤出优美的弧线，两条雪白纤细的腿不安分地轻晃。 “明天我们去看灯塔吧，去租一个史努比的小狗车，今天都看到啦，超级可爱。” 夜晚的风带着点点凉意，吹拂掉他们身上高温的燥热，阵阵清凉。 背上是他的整个世界，小哥眼中出现很淡却完全不容忽视的笑意，声音磁性而低沉，慢慢回应。 “好，租一个蓝色的？” 纪初桃最喜欢蓝色，很多衣服和裙子也都是蓝色，在她眼里，这是能让她心情愉悦的颜色。 “好呀，要蓝色！蓝色没有的话，白色黄色也行。” “那明天先去看看。” “好！” 两人清清浅浅的聊天声随着明月清风渐渐飘远，周围缤纷的绚丽灯光投射出一对璧人的身影。 …… 第二天上午，纪初桃如愿以偿坐到了自己期待的狗狗车。 他们一共租了三辆，她和小哥一辆，吴邪和胖子各一辆。 没办法，那个座位太小，胖子一屁股坐下去以后，吴邪连塞都塞不进去，只能多租一辆。 天蓝色的snoopy，像毛毛虫一样弯弯的眉毛，大大的黑色鼻子，整个圆润又可爱的狗狗车，坐着两个长相非常不俗的情侣，以至于回头率瞬间飙升。 为了搭配蓝色的史努比，他们俩也穿的是淡淡的蓝色。 沿着日月湾的公路一路向北，在海边吹着海风，一半的阳光沙滩、一半是椰林树影，天空一片晴朗无云，整个夏日的氛围都要溢满了心田。 他们租的狗狗车是一天的，所以可以随处乱跑，也不用担心电瓶不够用。 不过很快，纪初桃就感受到了狗狗车的不便之处。 虽然它真的是很可爱、很可爱，但是腿是真的没地方放啊！ 少女雪白的长腿憋屈地支棱着，白生生的脚丫上挂着一双摇摇欲坠的拖鞋，前面骑车的小哥也鲜少觉得腿部有些不适。 这个车太矮了，他的腿也不能好好的支撑，只能蜷缩着。 后面的胖子和吴邪虽然也不太舒服，但是看到前面小桃子脚上倔强无比的拖鞋，整个人都变得开心起来，肆无忌惮地在后面狂笑。 等到达神州半岛时，纪初桃的拖鞋终于经不住掉在了地上。 他们今天要在神舟半岛看一场日落。 蓝天碧海，绵延数里的海岸线，红白相间的灯塔深入海中，从沙滩到灯塔还有一段距离。 等纪初桃把拖鞋穿好，重新坐上狗狗车时，小哥继续发动车子，往灯塔的方向行驶。 红白色的灯塔和蔚蓝的天空，都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吴邪，快帮我们拍照啦。” 此时纪初桃已经忘记刚刚吴邪还嘲笑她，挽着小哥的胳膊跑到灯塔下面。 她今天戴了一顶蓝色的鸭舌帽，乌黑浓密的长发扎成一个松松垮垮的侧麻花辫，发绳上还带着一朵黄蕊白瓣的小雏菊。 风吹得鸭舌帽歪了一点，小哥抬手按住老婆的帽子，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 早已经举好相机的吴邪看到这一幕，咔嚓一下，冷漠淡然如神明的男人，此时温柔为夫人调整帽子的样子直接定格在照片当中。 纪初桃笑容灿烂，直接踮起脚尖吻上小哥的唇瓣。 海风吹起他们淡蓝色的衬衫，顺着清风融合在一起，不分你我。 明明只是简单的唇贴着唇，但围观的吴邪和胖子，却感受到两人之间那种密不可分的爱意绵绵。 这让他们一大把岁数了都有点脸红心跳，忍不住想起自己贫瘠的恋爱史。 吴邪也将这唯美的一幕满意地拍摄下来。 他们在神舟半岛逗留了大半天，直到落日余晖结束以后才重新踏上返程。 夜晚的公路只有路灯在继续工作，除了他们三个狗狗车，路上很少有车子经过，这种体验感倒是很好。 “明天我们就去冲浪吧！！” 纪初桃坐在后座，大声向吴邪和胖子喊道。 “行啊！找教练了吗？！” 胖子也大声回应。 “约了一个俱乐部，就在日月湾里，咱们明天直接去就行啦！” 她约的是一个很正规的俱乐部，不过教练只找了一位。 他们四个人都会滑雪，对冲浪板的掌控应该会比较快。 因为第二天要冲浪，前一晚上他们早早就睡下了，翌日一早起来，四人精神饱满地出发，连早饭都没怎么吃。 万宁是海南的冲浪胜地，很多世界冲浪爱好者都会来这里。 纪初桃选的就是离日月湾最近的一个冲浪俱乐部，俱乐部里有很多帅哥美女教练，墙上还挂着非常多的荣誉证书。 滑雪和冲浪是非常不同的。 虽然她会滑雪，但滑雪总归是在固定的雪面上运动，冲浪却是在波澜起伏的大海，海浪是不断向沙滩拍打的。 所以纪初桃还是找了一个非常专业的教练，据说有十年的冲浪经验。 刚进俱乐部的时候，他们四个都被教练的皮肤给惊住，那种黑度，不是黑人的黑，而是一种看起来极度健康的黑。 “哈喽！纪小姐对吧？” 教练笑容非常阳光，三十多岁的样子，留了一副络腮胡。 他飞快看了一眼女孩后就移开视线，心脏邦邦乱跳，这也太好看了！ 这简直是人间精修版美人啊。 “你好。”纪初桃礼貌地笑了一下。 “今天我就专门为你们四个人服务，咱们平常有做什么极限运动吗？” 极限运动四个字一下子就触动了四个人的神经。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非常微妙的笑意。 胖子赶紧抢答。 “哎呀，我们几个运动种类可多了，像攀岩啊、潜水啊、爬山啊、滑雪啊，反正太多了。” 他一边说，吴邪一边在心里吐槽。 没错，他们的运动确实多，比如穿行大沙漠、深入原始雨林、攀登长白山、徒手爬四姑娘山、大战海猴子、大战野鸡脖子…… 教练也是惊了一下，这些人生活挺丰富啊！ 第248章 史努比 看了半天，纪初桃选了有牛排和意面可以吃的kaya。 时间不到八点钟，人还没有那么多，不过好像已经有dj在候场了。 附近都是些年轻人，穿着热辣的吊带短裤，有的甚至直接就穿着比基尼和罩裙，非常青春活力。 男生也算不甘示弱，穿背心、短裤、大拖鞋，还有的脱了上衣大秀肌肉。 周围年轻人太多，不少人都在对他们行注目礼，纪初桃脸皮薄，还没过马路就让小哥把自己放了下来。 马路牙子上有个骑着电瓶车过来卖玫瑰花的年轻女孩，筐子里面放了很多束包扎漂亮的玫瑰花。 路过时，小哥买了其中一束最特别的，十一朵漂亮的白玫瑰，上面是酒红色的染色，复古又漂亮。 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像初桃醉酒后，脸色红红的模样。 被送花的纪初桃唇角翘起，一手抱着玫瑰花，一手挎着小哥的胳膊，走进了尚且安静的酒吧。 他们四个每人点了一份牛排、一份火腿熏肉意面，还有炸鸡、薯条。 koya的主厨是个老外，做出来的食物有点东西融合的味道。 现在一般度数不高的酒，纪初桃都不会醉，所以喝的东西干脆直接就点了几杯鸡尾酒。 青柠薄荷味的mojito，不会醉人又非常清爽。 “小三爷，今天过生日不要在这里嗨皮一下吗？” 少女看了一眼今天的寿星，唇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看看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可以共舞啊。” 虽然真的有不少女孩跟他要微信，但是吴邪可是十分守身如玉，阿宁不见了以后，他就很少受女孩诱惑了。 倒不是因为阿宁，而是自己的经历太耐人寻味。 任谁第一次想吻女人，却发现是个禁婆；第一次和身材火辣的阿宁打交道，却发现她是个手腕那么强的女人。 还有苏难，和阿宁很像的一个女人，他妈的，在身边观察他三十年，还是为了杀他的。 是个男人都萎了，他都已经快对女人失去兴趣了。 现在又多了个小白，但小白就是一个丫头片子，他总不能和一个比自己小一轮多的女孩谈恋爱吧。 他又没有小哥那种青春不老的体质，而且小白也不是小桃子。 想到这，吴邪赶紧摇摇头，脑袋摇的像是一个拨浪鼓一样，满脸的抗拒。 “可拉倒吧，你是不知道我身边的女人都不正常，不是，小桃子，除了你。” 意识到说错话，他赶紧找补。 这副样子看得胖子直乐，反正他这辈子心系云彩，要是云彩醒了，愿意和他在一起，那到时候他们就在雨村住着。 要是不醒，他胖子这辈子也不再找了，守着兄弟和妹妹就挺好。 吴邪这么说，纪初桃忽然就又想起了那个身手和样貌都很好的阿宁，算是她这两个世界里的第一个女闺蜜，不知道她派出去的人能不能找到阿宁。 他们以后还能否相见。 闲聊的时候，服务生已经把餐品端到了他们的桌子上。 kaya屋里很小，他们的桌子在外面，而且周围的空桌也逐渐坐满了人。 油滋滋的牛排端上来的时候，小哥熟练地开始分割，全部切成小块以后，才重新摆到初桃面前。 这体贴这细心，看得吴邪和胖子都酸了。 “小哥，我们也要！” 小哥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们俩一眼，理都没理，让纪初桃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九点的时候，dj就开始打碟放音乐热场，kaya前面的人越来越多，像是聚集什么大型活动一样，人突然就多了起来，连马路上都站了不少。 动感的音乐声和人们的嘈杂声搞得纪初桃蹙起了眉。 空气中各式各样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让她有些不舒服。 小哥知道老婆耳朵和嗅觉都很敏感，他自己也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地方，便背着初桃往酒店走去。 路上还有很多年轻人对着他们善意地起哄。 胖子和吴邪留在了那，准备玩一会再回去，和年轻人混一混，把他们自己也变得年轻一点。 纪初桃伏在小哥背上，胳膊环住他的脖颈，漂亮的蝴蝶骨挤出优美的弧线，两条雪白纤细的腿不安分地轻晃。 “明天我们去看灯塔吧，去租一个史努比的小狗车，今天都看到啦，超级可爱。” 夜晚的风带着点点凉意，吹拂掉他们身上高温的燥热，阵阵清凉。 背上是他的整个世界，小哥眼中出现很淡却完全不容忽视的笑意，声音磁性而低沉，慢慢回应。 “好，租一个蓝色的？” 纪初桃最喜欢蓝色，很多衣服和裙子也都是蓝色，在她眼里，这是能让她心情愉悦的颜色。 “好呀，要蓝色！蓝色没有的话，白色黄色也行。” “那明天先去看看。” “好！” 两人清清浅浅的聊天声随着明月清风渐渐飘远，周围缤纷的绚丽灯光投射出一对璧人的身影。 …… 第二天上午，纪初桃如愿以偿坐到了自己期待的狗狗车。 他们一共租了三辆，她和小哥一辆，吴邪和胖子各一辆。 没办法，那个座位太小，胖子一屁股坐下去以后，吴邪连塞都塞不进去，只能多租一辆。 天蓝色的snoopy，像毛毛虫一样弯弯的眉毛，大大的黑色鼻子，整个圆润又可爱的狗狗车，坐着两个长相非常不俗的情侣，以至于回头率瞬间飙升。 为了搭配蓝色的史努比，他们俩也穿的是淡淡的蓝色。 沿着日月湾的公路一路向北，在海边吹着海风，一半的阳光沙滩、一半是椰林树影，天空一片晴朗无云，整个夏日的氛围都要溢满了心田。 他们租的狗狗车是一天的，所以可以随处乱跑，也不用担心电瓶不够用。 不过很快，纪初桃就感受到了狗狗车的不便之处。 虽然它真的是很可爱、很可爱，但是腿是真的没地方放啊！ 少女雪白的长腿憋屈地支棱着，白生生的脚丫上挂着一双摇摇欲坠的拖鞋，前面骑车的小哥也鲜少觉得腿部有些不适。 这个车太矮了，他的腿也不能好好的支撑，只能蜷缩着。 后面的胖子和吴邪虽然也不太舒服，但是看到前面小桃子脚上倔强无比的拖鞋，整个人都变得开心起来，肆无忌惮地在后面狂笑。 等到达神州半岛时，纪初桃的拖鞋终于经不住掉在了地上。 他们今天要在神舟半岛看一场日落。 蓝天碧海，绵延数里的海岸线，红白相间的灯塔深入海中，从沙滩到灯塔还有一段距离。 等纪初桃把拖鞋穿好，重新坐上狗狗车时，小哥继续发动车子，往灯塔的方向行驶。 红白色的灯塔和蔚蓝的天空，都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吴邪，快帮我们拍照啦。” 此时纪初桃已经忘记刚刚吴邪还嘲笑她，挽着小哥的胳膊跑到灯塔下面。 她今天戴了一顶蓝色的鸭舌帽，乌黑浓密的长发扎成一个松松垮垮的侧麻花辫，发绳上还带着一朵黄蕊白瓣的小雏菊。 风吹得鸭舌帽歪了一点，小哥抬手按住老婆的帽子，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 早已经举好相机的吴邪看到这一幕，咔嚓一下，冷漠淡然如神明的男人，此时温柔为夫人调整帽子的样子直接定格在照片当中。 纪初桃笑容灿烂，直接踮起脚尖吻上小哥的唇瓣。 海风吹起他们淡蓝色的衬衫，顺着清风融合在一起，不分你我。 明明只是简单的唇贴着唇，但围观的吴邪和胖子，却感受到两人之间那种密不可分的爱意绵绵。 这让他们一大把岁数了都有点脸红心跳，忍不住想起自己贫瘠的恋爱史。 吴邪也将这唯美的一幕满意地拍摄下来。 他们在神舟半岛逗留了大半天，直到落日余晖结束以后才重新踏上返程。 夜晚的公路只有路灯在继续工作，除了他们三个狗狗车，路上很少有车子经过，这种体验感倒是很好。 “明天我们就去冲浪吧！！” 纪初桃坐在后座，大声向吴邪和胖子喊道。 “行啊！找教练了吗？！” 胖子也大声回应。 “约了一个俱乐部，就在日月湾里，咱们明天直接去就行啦！” 她约的是一个很正规的俱乐部，不过教练只找了一位。 他们四个人都会滑雪，对冲浪板的掌控应该会比较快。 因为第二天要冲浪，前一晚上他们早早就睡下了，翌日一早起来，四人精神饱满地出发，连早饭都没怎么吃。 万宁是海南的冲浪胜地，很多世界冲浪爱好者都会来这里。 纪初桃选的就是离日月湾最近的一个冲浪俱乐部，俱乐部里有很多帅哥美女教练，墙上还挂着非常多的荣誉证书。 滑雪和冲浪是非常不同的。 虽然她会滑雪，但滑雪总归是在固定的雪面上运动，冲浪却是在波澜起伏的大海，海浪是不断向沙滩拍打的。 所以纪初桃还是找了一个非常专业的教练，据说有十年的冲浪经验。 刚进俱乐部的时候，他们四个都被教练的皮肤给惊住，那种黑度，不是黑人的黑，而是一种看起来极度健康的黑。 “哈喽！纪小姐对吧？” 教练笑容非常阳光，三十多岁的样子，留了一副络腮胡。 他飞快看了一眼女孩后就移开视线，心脏邦邦乱跳，这也太好看了！ 这简直是人间精修版美人啊。 “你好。”纪初桃礼貌地笑了一下。 “今天我就专门为你们四个人服务，咱们平常有做什么极限运动吗？” 极限运动四个字一下子就触动了四个人的神经。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非常微妙的笑意。 胖子赶紧抢答。 “哎呀，我们几个运动种类可多了，像攀岩啊、潜水啊、爬山啊、滑雪啊，反正太多了。” 他一边说，吴邪一边在心里吐槽。 没错，他们的运动确实多，比如穿行大沙漠、深入原始雨林、攀登长白山、徒手爬四姑娘山、大战海猴子、大战野鸡脖子…… 教练也是惊了一下，这些人生活挺丰富啊！ 第249章 冲浪 确认过眼神，应该是有钱又特别闲的人。 怪不得能包下他一天的时间，大几千就花出来了呀。 教练暗自八卦了一下下，不过很快他就集中了心思。 “那你们应该会很快上手的，其实冲浪也不难，只要掌握好平衡就可以了，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害怕，才越来越没办法和海浪平衡。” “不要怕摔倒，不要怕掉进海里，那学习冲浪就能前进一大步了。现在我带你们去选一下浪板好吧，我们店里有可以租的板子、也有新的长板，咱们需要哪一种？” 娇气矫情又不差钱的纪初桃当然选择买新的板子，他们这里还有专门的地方可以存板，以后来了就还能用自己的板子。 她自己选了一个浅淡淡的天蓝色，小哥选的是蓝黑撞色，吴邪的长伴是嫩草一样的绿色，胖子则是鲜亮的明黄色。 冲浪服没什么特点，纪初桃随手挑了一身黑色长袖，只到膝盖的紧身裤勾勒出纤细洁白的小腿。 浓密乌黑的发丝扎成两个麻花辫，露出光洁的额头，五官精致至极，无敌的清纯活力。 小哥和吴邪的冲浪服也是紧身的，只有胖子穿得比较宽松。 等给冲浪板上完蜡以后，几人抱着板子和教练来到沙滩上。 “嘿，小哥、天仙儿，来点儿防晒泥，别把脸晒伤了，来来来，我给你们涂。” 胖子捏着防晒棒，先给吴邪脸蛋子上划了几道，又在小哥他们两个脸上上了颜色。 蓝色的防晒泥在纪初桃雪白的脸蛋上尤其明显。 “好，那我们现在练习一下下水动作，大家看我。” 教练拍拍手，拿起自己的板子横在身前。 “首先下水的话，切记不要推着冲浪板横在面前往前面走。” “因为浪会打在冲浪板上，这样板子打在你们身上，这种受伤几率非常高。” 纪初桃和小哥站在一起，神色都非常认真，胖子时不时偷瞄一下附近的比基尼美女，吴邪则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用手遮着太阳认真学习。 “趴在板上的时候，脚到板尾，但是不要下了板尾，首先要放松，进行微微的调整，就能掌握好平衡。” 教练趴在板子上，给他们做示范。 四个人有学有样，也都俯身趴了下来。 “抬头挺胸看着前方，双手贴在胸口两侧，不要握着板边儿啊，胖爷，手放开。来，一二三、起！” 教练一边说，一边从板子上跳了起来。 动作看起来似乎并不难，大概练习了几次以后，教练就带着他们进了水里。 “浪来了以后要压板尾，让板翘起来，让浪从板子下面过去，现在可以趴在板子上用手划到海里去了。” 海水没过纪初桃的腰时，她趴在了自己的板子上，小手划动着两侧的海水，逐渐远离了沙滩。 等转弯摆正的时候，她直接坐了起来，将海面上的板子压的一头翘了起来，雪白的小腿在水里扑腾着，很快就摆正了位置。 小哥学的也非常快，在教练帮助吴邪和胖子的时候，他已经看着动作自己转了过来。 纪初桃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浪花，没等教练过来帮她推板子，自己就直接顺着一道掀起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海浪，往前划了几下。 人只有身处大海时，才能感受到海洋不可捉摸的魅力。 一道半米高的浪头直接向纪初桃拍过去，她小手快速捣鼓两下，随后在教练惊讶的目光下，纤细窈窕的身子轻巧一动，直接在冲浪板上站了起来！ 虽然刚站起时微微抖了一瞬，但不过一秒她就十分稳定且成功地站在了上面，白生生的脚丫在蓝色的冲浪板上显得更加雪白。 踩着板子在海上乘风破浪一样，像一条蓝色的小鱼。 其实在水上稳定站起来以后，纪初桃很快就发现，这和滑雪多少有一点异曲同工之妙。 当她站在雪地上，穿上滑雪装备自由自在地穿行在无尽白雪之中，她就能感受到雪山的广袤，滑雪的快乐。 但现在在无边的海洋里，脚下随着海浪浮浮沉沉时，她似乎也能体会到大海的平静和波涛。 纪初桃喜欢大海，喜欢潜水，现在她也喜欢上了冲浪。 教练那头简直惊掉了下巴，他还没来的及告诉纪小姐怎么抓浪呢，结果下一秒她竟然自己就无师自通了一样。 而且她老公也是，摔过一次以后就能熟练地上板开划。 吴邪看到教练脸上万分诧异的表情，忍不住询问了一句。 “惊讶吧？他们两个厉害吧？” 教练点点头，喃喃道。 “这是我见过最有运动天赋的俩人，他们不会是运动员吧？” 胖子趴在板子上，随着浪涛一起一浮的，像个胖头鱼。 “当然不是，不过我们小哥和天仙儿的确牛，教练，你今天就可以只教我和天真了，到时候给他们讲讲进阶的东西就行。” 小哥从小就开始训练，百年过去，他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完美掌握，能恰当地调动每一块肌肉，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能熟练掌控力量。 所以他很快就能在海面上自由地滑行，和纪初桃不远不近地并排，冲浪板破开水面，一起乘风破浪。 这俩人讲讲就无师自通，不过教练也发现，吴邪和胖子学的也很快。 “可以啊，你们的核心力量和掌控力都挺强的呀。” 教练竖起了大拇指，内心偷偷感叹了一下，今天是不是他赚钱最容易的一天啊。 “就算你夸我们，也是要帮我推板子的。”胖子哈哈一笑。 教练也挺开心今天工作轻松。 “没问题！” 冲浪算是个非常消耗体力的运动，但其中的快乐也是一般运动无法比拟的，尤其是喜欢大海和冒险的人，对此毫无抵抗力。 那是他们融入海洋和抵抗海洋的刺激过程。 万宁的冲浪之旅大概持续了三天，纪初桃他们就重新踏上了旅程，到了一个对小哥来说留存了不少记忆的地方。 这是中国最南端的飞坤巴鲁庙，也是从南部的少数民族迁移过来带来的文化之一。 庙在一个少数民族聚集区里，他们是一个住在水上的民族，而且有一个特殊的规矩，就是想要进入他们的寨子，必须要穿本民族的传统服装。 这种传统服饰其实与旧时的大襟衫有些相似，据说是源自蓝天和大海的图腾，衣服一般以蓝色为基调。 纪初桃穿着蓝色上衫和宽短的裤子，长辫在头顶上盘成髻，倒是别有风情，很像在古时候的富家千金流落他乡。 小哥也是蓝色上衣黑裤子，脑海里反复播放当年的记忆，让他不禁紧紧地抓住老婆的小手。 纪初桃一只手被他牵着，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抚了两下。 换好衣服，他们重新坐回车子里，驱车进入了一个满是槟郎树林的寨子里。 两边的槟郎树下蹲着很多猴子，犬齿很锋利，目光也有点凶，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它们并没有发动攻击。 纪初桃直接开车到了庙前，这还是一个在陵水很有名的庙，而且来祭拜人都不少，除了本地人以外，外地人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拜什么。 但信仰这个东西，不用管知不知道。 庙宇已经有一定年头了，不过仍旧很气派，周围环境非常干净，里面的飞坤巴鲁像在历史的演变中，已经不是张起灵的形象。 最初的飞坤巴鲁是建立在广西，这里的庙都是信徒四散之后，自由发挥出来的。 不过飞坤巴鲁降伏魔鬼的动作，依然是张家人特有的双膝压肩断头的绝技。 这一招纪初桃已经学会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百分之十是因为不如小哥那么完美。 整座造像除了这个动作，其他细节应该参考了佛教的罗汉造型，大概就是……认不出来的小哥肥胖200斤的样子。 这个神像也有一定年头了，据说二十年前还有人专门来到这里翻修神像，在神龛下方，有很多张家的记号，纪初桃发现了其中有一个三指印。 不过这些记号都非常古老，近几年应该没有张家人再来这里了。 边上还有很多其他的神像，都比这个神像要小很多，还有一些来自海外各地的邪神像。 纪初桃牵着小哥的手，刚想转头跟他说话，就见胖子和吴人一人掏出一百块钱，塞到了小哥手里。 “小哥，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胖子揶揄道。 小哥表情淡淡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钱，并没有说什么。 纪初桃有点无语，拉着他绕过前堂的神龛，走进后堂。 进去之后，里面的墙壁上是各式各样的飞坤巴鲁的壁画，都是一些普世的降妖故事。 再往后是一个后门，门口有一个老太太，摆着算命的牌匾，眼睛很浑浊，似乎已经看不见了。 虽然看不见，但老太太似乎知道他们走到了哪儿，就用当地方言像说书一样给他们讲故事。 小哥曾经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他和初桃都听得懂是什么，但俩人都没给吴邪他们翻译。 老太太非常努力的讲着，据说这个老太太在这里讲这个故事讲了一辈子。 她妈妈小时候被飞坤巴鲁救过，她自己出生后不久就失明了，做不了其他事情，村里人问她想做什么，她就发愿，要在这里讲述妈妈恩人的故事。 吴邪被老太太的状态感动了。 因为以她的岁数，应该不知道已经讲了多少次，但他们现如今过来，她还是犹如第一次一样的讲着。 纪初桃和小哥就不发一言地看着那些壁画，壁画有真有假，大部分都是假的，经过很多神化，不过也有部分是完全真实的。 比如救人、比如下海。 当年小哥到一个地方潜水，需要非常多的土酒，在这里买了连续几个月潜水用的酒量。 当时还是冬天，海水还很冷，潜水上来时就会吐血，但劣质的土烧酒可以续命。 可那次的经历，两人都不想再提。 第250章 飞坤巴鲁庙 四人非常礼貌地看着壁画，老太太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准确无误地把每一幅壁画上的故事，一一讲了出来，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等走到后门的时候，故事刚好讲完，小哥捏着手里的两百块钱，放到了老太太的手里。 纪初桃抿了抿唇，看着老太太浑绿色的眼睛，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是当年留下的、无法治愈的祸患。 老太太没有接钱，但她突然握住了小哥的手，浑浊的眼中竟然流下了眼泪。 吴邪和胖子对视了一眼，看到老太太反复摩挲着小哥那两根手指，握了很久很久。 离开的时候，老太太一直在门口站着，用看不见的眼睛目送他们离开。 飞坤巴鲁庙的后门出去，有一条小径通往后山，山上有很多人挂的许愿的红布，这也是当地的风俗之一，他们过来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挂完想下山。 上山的过程中，胖子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小哥，既然这是你的庙，那香火钱是不是也应该有你的份啊，那你怎么穷的跟什么似的，没见你手里有钱啊，难道都被庙祝吞了？” 小哥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的风评刚刚有一瞬间似乎有被伤害到。 不过还是淡淡解释了一句。 “有人管。” 这个庙的庙产有一部分是属于这个寨子的，也有张家人管理着属于张家人的部分。 香火钱的两分比例，会汇往一个老账户。 这个账户是从清末开始存在，最新一次更新是七十年代一个存折，里面的钱到现在，应该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那个人现在已经消失了，具体去了哪里，小哥也不知道。 那个人叫张春桃，在很多飞坤巴鲁庙里都有形象，是一个边上的小神仙，一个小胖子，拿着算盘和一个西瓜。 纪初桃当然不会觊觎一点张家的财产，张家最大的财产就是他们这个族长。 这族长里里外外、从头到脚，那块地方不都是她的嘛！ 他们顺着小径上山，这是一个金星脑，在风水里属于非常好的山体。 按道理来说，星峰磊落，这里应该会出大富大贵的人。 但海南火山太多，就算是金星脑这样温和的山体，也供奉的都是像飞坤巴鲁这样的伏魔之神，也算是应了撼龙经的记录。 来到山顶时正值烈日当空，他们从山顶看着下面的庙宇。 庙宇立于开帐之处，青龙白虎气势恢宏，前方案山之下，层层拜舞。 这庙宇的落地一定出自风水大家的手笔，而庙宇之下一定藏有一个古墓，被精心隐藏起来，阴阳同宅。 “来的时候看到一座山，是为批发鬼。”胖子突然说道。 “水口的罗星正位，非常漂亮。”吴邪也跟了一句。 “靠山金星脑，要想知道下面是什么，得找这寨子里腹有铜钱，家里寿命三代不过七十之人。” 胖子摸了摸下巴。 “虽然短命，但是巨富。” 小哥和纪初桃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两个都没说。 这个事情牵扯的东西过于严重，吴邪他们两个能不知道，就不要知道。 不过他们俩显然是有点好奇，下山之后，四人在寨子里找了一家饭店，一边吃着牛肉火锅，吴邪和胖子还顺便找了店长的爷爷打听。 店长今年七十岁，他爷爷也已经九十多岁了，打着赤脚坐在院子里，说一口方言味的海普，他们连蒙带猜才能拼凑出一个大概。 就是在末代皇帝的时候，这儿出了一只猴子，当地人把它叫作开山红背。 这只猴子当上猴王之后，就开始频繁出现怪事。 首先，开山红背极其聪明，原本这地方的人猴相互人野分明，很少起冲突。 当时的人杀心重，猴子要是不老实，就直接火枪打死了，所以猴子对人也戒备。 但这个开山红背智商就像人一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山中其他的猴群，几乎在一个月之内全都死绝了。 但是它的猴群却得到了空前的扩充。 同时它也开始频繁攻击村庄、偷袭小孩和幼畜，在它的领导下，这些猴子甚至学会了在悬崖上方设伏。 当有人经过时，就在上面往下丢重石，把人活活砸死。 听到这的时候，吴邪忽然觉得这好像有点熟悉啊，当初在秦岭的时候，他们可不就是遇到了这么一帮死猴子吗，还偷他们的东西。 老爷子不知道他的心思，就继续往下讲。 曾经还有人目睹开山红背像人一样集体屠杀幼猴，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有风水师说，这猴子可能是沾了什么仙气，如今有点妖像，它杀的幼猴都是公猴，似乎是在担心自己变成老猴王后，被其他猴子用武力赶下台，所以提前做了预防。 其次是开山红背非常残忍和记仇，远远超出了这个物种最凶的一个状态，甚至可以说它就像是一个邪魔一样。 如果它没有成功杀掉一个人，就会非常暴躁。 不仅会在猴群中大发脾气杀幼猴，还会在夜晚跟随那人到家，进行偷袭。 对方警惕的话，它就会将腐烂的动物尸体和粪便挂到那家的窗户上，一连几个月。 还会把刚下葬的传染病人的尸体挖出来，撕碎了投掷到仇人家里。 而且无论是设陷阱还是进行伏击，都对这个猴子没用，它像是真的成精了一样，似乎知晓一切，可以成功避开所有的埋伏。 时间长了，这里的猴灾吸引了官府的注意，当时的琼州衙门已经全部都配备了火枪，他们派军队上山解决猴灾。 而且下了死命令，除掉一只猴子给六钱银子，打死开山红背则给三十两。 要知道当时一个三口之家，一两银子就足够他们半年吃喝。 官府这样的激励完全激发出了人类的恶意，围剿整整持续了一个月，猴群几乎全军覆没，连这里还存在的其他零星猴子，也全部被杀光。 开山红背带着一群家眷被火枪围堵在悬崖上，它躲在悬崖上的洞里，坚持了十天，最后因为口渴，跳崖而死。 尸体被人剖开以后，能看到它最后几天一直在吃幼猴充饥。 事情到这里似乎应该结束了，但个中原委远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些猴子的尸体，在衙门堆了几天后，竟然都开始出现了异变，隐隐长出了黑毛。 地方官一看，立即请了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来了以后什么都没看，只看了开山红背的尸体，就见尸体竟然变大了一倍，口中的獠牙也长了出来。 身上的多处黑毛犹如钢针一样，显然已经开始尸变了。 风水先生立即表示这些猴子必须马上烧掉，并且要选一个好地方葬了，葬完之后，还得在上面盖一个特殊的庙，于是才有了飞坤巴鲁庙。 吴邪猜测，开山红背之所以会百日尸变，应该是因为它的祖先在山中，凑巧死在了一个特殊的地方，而那个地方的风水格局很奇怪。 这是一个巧合，却让开山红背变得很不一样，称霸一方，死后给那地方带来的凶性让尸体也开始尸变。 所以必须把它葬到一个好的地方，进行两相抵消。 而盖飞坤巴鲁庙则是担心开山红背幸存的后代中会出现同样的猴子，再次给地方带来灾害。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里的猴子确实比其他地方的猴子更凶悍和壮硕。 似乎是因为它们祖先背葬在了一条凶龙和一条祥龙之上，气息晦涩，但都是不凡之气。 吴邪和胖子在听故事的时候，纪初桃和小哥则是专心地吃着牛肉火锅，似乎并没有去听这些神乎其神的故事。 这让胖子察觉到一点不一般的东西。 照理来说，就算他们两个不在乎不相信，按照天仙儿的个性，她也会认真听完。 但这一次，天仙儿似乎完全不在意，要么这老爷子说的是假的，要么她一定知道事件的整个真实情况。 不过胖子也没有再问，他知道这些就行了。 既然小哥和天仙儿都不说，那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又何必刨根问底呢。 在陵水逛了一个下午以后，他们四个就又上路，往三亚的方向驶去。 海南之行将近二十天，他们终于到达了海南度假天堂，也是购物者的天堂——三亚。 抵达海棠湾预定的酒店时，已经是晚上。 三亚的夜晚仍旧灯火通明，这算是纪初桃这么长时间以来，再一次进入完全现代化的生活。 入住酒店以后，四人就没再出去，饭也没吃，就在酒店里直接睡下。 明天还要去蜈支洲岛上去玩，岛上有很多有趣的项目，都是纪初桃很想刺激一把的，比如海上摩托。 前两天在万宁就只顾着冲浪了，也没来得及玩海上摩托。 不过时间还不过晚上八点，她被禁欲了好几天的小哥按住。 “明天要早起呢！” 少女伸出雪白的小手抵在男人的肩膀处，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水雾朦朦的，看得人心头发软。 可小哥此刻无法按捺住体内的躁动，整个身体像火烧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在陵水吃了什么发热的东西，现在他热得纹身都露了出来。 这个不正常的温度，让纪初桃蹙起了好看的眉眼。 “你身上怎么这么热呀，是不是生病了？” 小哥摇了摇头，不待少女再说话，直接俯身吻住她柔软嫣红的唇瓣，重重的吮吸。 大手也搂住初桃纤细的腰肢，力气大的似乎想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舌根舌尖都被他重重爱抚，变得又酸又麻，纪初桃眼尾顿时一片红晕，指尖都变得酥软起来。 原本推拒的动作改为环住小哥的脖颈，将他拥地更紧了一点。 这样的动作似乎给了男人鼓励，他放开低声喘息的少女，唇瓣转而印在她修长洁白的天鹅颈上。 一连串的湿吻带起阵阵痒意，让她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缩。 少女冰肌玉骨，裙带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唇瓣掠过的地方出现一片清晰的暧昧红痕。 床头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在墙壁上投射出两人交缠的身影。 缱绻缠绵。 第249章 冲浪 确认过眼神，应该是有钱又特别闲的人。 怪不得能包下他一天的时间，大几千就花出来了呀。 教练暗自八卦了一下下，不过很快他就集中了心思。 “那你们应该会很快上手的，其实冲浪也不难，只要掌握好平衡就可以了，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害怕，才越来越没办法和海浪平衡。” “不要怕摔倒，不要怕掉进海里，那学习冲浪就能前进一大步了。现在我带你们去选一下浪板好吧，我们店里有可以租的板子、也有新的长板，咱们需要哪一种？” 娇气矫情又不差钱的纪初桃当然选择买新的板子，他们这里还有专门的地方可以存板，以后来了就还能用自己的板子。 她自己选了一个浅淡淡的天蓝色，小哥选的是蓝黑撞色，吴邪的长伴是嫩草一样的绿色，胖子则是鲜亮的明黄色。 冲浪服没什么特点，纪初桃随手挑了一身黑色长袖，只到膝盖的紧身裤勾勒出纤细洁白的小腿。 浓密乌黑的发丝扎成两个麻花辫，露出光洁的额头，五官精致至极，无敌的清纯活力。 小哥和吴邪的冲浪服也是紧身的，只有胖子穿得比较宽松。 等给冲浪板上完蜡以后，几人抱着板子和教练来到沙滩上。 “嘿，小哥、天仙儿，来点儿防晒泥，别把脸晒伤了，来来来，我给你们涂。” 胖子捏着防晒棒，先给吴邪脸蛋子上划了几道，又在小哥他们两个脸上上了颜色。 蓝色的防晒泥在纪初桃雪白的脸蛋上尤其明显。 “好，那我们现在练习一下下水动作，大家看我。” 教练拍拍手，拿起自己的板子横在身前。 “首先下水的话，切记不要推着冲浪板横在面前往前面走。” “因为浪会打在冲浪板上，这样板子打在你们身上，这种受伤几率非常高。” 纪初桃和小哥站在一起，神色都非常认真，胖子时不时偷瞄一下附近的比基尼美女，吴邪则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用手遮着太阳认真学习。 “趴在板上的时候，脚到板尾，但是不要下了板尾，首先要放松，进行微微的调整，就能掌握好平衡。” 教练趴在板子上，给他们做示范。 四个人有学有样，也都俯身趴了下来。 “抬头挺胸看着前方，双手贴在胸口两侧，不要握着板边儿啊，胖爷，手放开。来，一二三、起！” 教练一边说，一边从板子上跳了起来。 动作看起来似乎并不难，大概练习了几次以后，教练就带着他们进了水里。 “浪来了以后要压板尾，让板翘起来，让浪从板子下面过去，现在可以趴在板子上用手划到海里去了。” 海水没过纪初桃的腰时，她趴在了自己的板子上，小手划动着两侧的海水，逐渐远离了沙滩。 等转弯摆正的时候，她直接坐了起来，将海面上的板子压的一头翘了起来，雪白的小腿在水里扑腾着，很快就摆正了位置。 小哥学的也非常快，在教练帮助吴邪和胖子的时候，他已经看着动作自己转了过来。 纪初桃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浪花，没等教练过来帮她推板子，自己就直接顺着一道掀起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海浪，往前划了几下。 人只有身处大海时，才能感受到海洋不可捉摸的魅力。 一道半米高的浪头直接向纪初桃拍过去，她小手快速捣鼓两下，随后在教练惊讶的目光下，纤细窈窕的身子轻巧一动，直接在冲浪板上站了起来！ 虽然刚站起时微微抖了一瞬，但不过一秒她就十分稳定且成功地站在了上面，白生生的脚丫在蓝色的冲浪板上显得更加雪白。 踩着板子在海上乘风破浪一样，像一条蓝色的小鱼。 其实在水上稳定站起来以后，纪初桃很快就发现，这和滑雪多少有一点异曲同工之妙。 当她站在雪地上，穿上滑雪装备自由自在地穿行在无尽白雪之中，她就能感受到雪山的广袤，滑雪的快乐。 但现在在无边的海洋里，脚下随着海浪浮浮沉沉时，她似乎也能体会到大海的平静和波涛。 纪初桃喜欢大海，喜欢潜水，现在她也喜欢上了冲浪。 教练那头简直惊掉了下巴，他还没来的及告诉纪小姐怎么抓浪呢，结果下一秒她竟然自己就无师自通了一样。 而且她老公也是，摔过一次以后就能熟练地上板开划。 吴邪看到教练脸上万分诧异的表情，忍不住询问了一句。 “惊讶吧？他们两个厉害吧？” 教练点点头，喃喃道。 “这是我见过最有运动天赋的俩人，他们不会是运动员吧？” 胖子趴在板子上，随着浪涛一起一浮的，像个胖头鱼。 “当然不是，不过我们小哥和天仙儿的确牛，教练，你今天就可以只教我和天真了，到时候给他们讲讲进阶的东西就行。” 小哥从小就开始训练，百年过去，他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完美掌握，能恰当地调动每一块肌肉，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能熟练掌控力量。 所以他很快就能在海面上自由地滑行，和纪初桃不远不近地并排，冲浪板破开水面，一起乘风破浪。 这俩人讲讲就无师自通，不过教练也发现，吴邪和胖子学的也很快。 “可以啊，你们的核心力量和掌控力都挺强的呀。” 教练竖起了大拇指，内心偷偷感叹了一下，今天是不是他赚钱最容易的一天啊。 “就算你夸我们，也是要帮我推板子的。”胖子哈哈一笑。 教练也挺开心今天工作轻松。 “没问题！” 冲浪算是个非常消耗体力的运动，但其中的快乐也是一般运动无法比拟的，尤其是喜欢大海和冒险的人，对此毫无抵抗力。 那是他们融入海洋和抵抗海洋的刺激过程。 万宁的冲浪之旅大概持续了三天，纪初桃他们就重新踏上了旅程，到了一个对小哥来说留存了不少记忆的地方。 这是中国最南端的飞坤巴鲁庙，也是从南部的少数民族迁移过来带来的文化之一。 庙在一个少数民族聚集区里，他们是一个住在水上的民族，而且有一个特殊的规矩，就是想要进入他们的寨子，必须要穿本民族的传统服装。 这种传统服饰其实与旧时的大襟衫有些相似，据说是源自蓝天和大海的图腾，衣服一般以蓝色为基调。 纪初桃穿着蓝色上衫和宽短的裤子，长辫在头顶上盘成髻，倒是别有风情，很像在古时候的富家千金流落他乡。 小哥也是蓝色上衣黑裤子，脑海里反复播放当年的记忆，让他不禁紧紧地抓住老婆的小手。 纪初桃一只手被他牵着，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抚了两下。 换好衣服，他们重新坐回车子里，驱车进入了一个满是槟郎树林的寨子里。 两边的槟郎树下蹲着很多猴子，犬齿很锋利，目光也有点凶，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它们并没有发动攻击。 纪初桃直接开车到了庙前，这还是一个在陵水很有名的庙，而且来祭拜人都不少，除了本地人以外，外地人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拜什么。 但信仰这个东西，不用管知不知道。 庙宇已经有一定年头了，不过仍旧很气派，周围环境非常干净，里面的飞坤巴鲁像在历史的演变中，已经不是张起灵的形象。 最初的飞坤巴鲁是建立在广西，这里的庙都是信徒四散之后，自由发挥出来的。 不过飞坤巴鲁降伏魔鬼的动作，依然是张家人特有的双膝压肩断头的绝技。 这一招纪初桃已经学会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百分之十是因为不如小哥那么完美。 整座造像除了这个动作，其他细节应该参考了佛教的罗汉造型，大概就是……认不出来的小哥肥胖200斤的样子。 这个神像也有一定年头了，据说二十年前还有人专门来到这里翻修神像，在神龛下方，有很多张家的记号，纪初桃发现了其中有一个三指印。 不过这些记号都非常古老，近几年应该没有张家人再来这里了。 边上还有很多其他的神像，都比这个神像要小很多，还有一些来自海外各地的邪神像。 纪初桃牵着小哥的手，刚想转头跟他说话，就见胖子和吴人一人掏出一百块钱，塞到了小哥手里。 “小哥，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胖子揶揄道。 小哥表情淡淡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钱，并没有说什么。 纪初桃有点无语，拉着他绕过前堂的神龛，走进后堂。 进去之后，里面的墙壁上是各式各样的飞坤巴鲁的壁画，都是一些普世的降妖故事。 再往后是一个后门，门口有一个老太太，摆着算命的牌匾，眼睛很浑浊，似乎已经看不见了。 虽然看不见，但老太太似乎知道他们走到了哪儿，就用当地方言像说书一样给他们讲故事。 小哥曾经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他和初桃都听得懂是什么，但俩人都没给吴邪他们翻译。 老太太非常努力的讲着，据说这个老太太在这里讲这个故事讲了一辈子。 她妈妈小时候被飞坤巴鲁救过，她自己出生后不久就失明了，做不了其他事情，村里人问她想做什么，她就发愿，要在这里讲述妈妈恩人的故事。 吴邪被老太太的状态感动了。 因为以她的岁数，应该不知道已经讲了多少次，但他们现如今过来，她还是犹如第一次一样的讲着。 纪初桃和小哥就不发一言地看着那些壁画，壁画有真有假，大部分都是假的，经过很多神化，不过也有部分是完全真实的。 比如救人、比如下海。 当年小哥到一个地方潜水，需要非常多的土酒，在这里买了连续几个月潜水用的酒量。 当时还是冬天，海水还很冷，潜水上来时就会吐血，但劣质的土烧酒可以续命。 可那次的经历，两人都不想再提。 第251章 玩玩玩 由于晚上的放纵，第二天上午九点俩人才醒过来，已经错过了第一班的轮船。 索性他们也不急了，便在后海吃了很出名的后海粉，在十二点前才上了岛。 因为买的是全部畅玩的票，可以走专属通路，一点也不拥挤。 住宿就在岛上的珊瑚酒店，票价包含两间房，办理完住宿后，纪初桃他们才带着衣服前往沙滩玩。 临近四月，海南的温度越来越高，马上要进入淡季，游客也就没有那么多了。 他们几乎都没怎么排队，换上潜水服以后就直接下水了，可能因为中午的关系，没什么人在浮潜，海水清澈见底。 “需要拍摄设备吗？我们这边也可以提供。” 教练非常热心地询问。 纪初桃摇了摇头，拿着一包鱼食直接就下了水。 浮潜是不背气瓶的，不过脚蹼还是必须的，她一只手牵着小哥，另一只手里是扯开一个小口的鱼食。 少女顺着海底的珊瑚往前游去，细碎的鱼石从小口中慢慢流出，吸引身后一大批追食吃的漂亮小鱼。 游动的纤细身子像大海中的美人鱼一般，绸缎长发在海水中飘散，唯美动人。 等鱼食撒完，小鱼已经聚集成了一个大规模的鱼群，撵在俩人身后，好像在拥护它们的女王和王夫。 纪初桃在潜水镜下的眉眼弯了起来，脚蹼灵活地游动几下，变成和小哥面对面。 红润的小嘴微微撅起，双手合十抵在唇边，随后突然吐出一串气泡，两只手一动，气泡便随着她的动作在水下蔓延开。 一个大大的泡泡爱心在海底转瞬即逝。 小哥看得一清二楚，整个人往前游了两下，薄唇轻轻印在初桃的唇瓣上。 潜水的时间过得很快，不过当时他们在文昌的时候，已经潜过很多次了，所以今天就只是随便玩玩。 没多久，纪初桃的注意力就被其他项目给吸引了。 “……天仙儿啊，你确定咱们这体重是平衡的吗？我和天真这边开起来不会翻吧！” 胖子坐在香蕉船上，有点怀疑自己的体重。 虽然他在雨村的时候已经通过锻炼和小哥天仙儿一起，减下来不少，但不管咋说还是一个不到二百斤的、肌肉量很可观的胖子。 而且天真的体重也不低啊，一米八多现在一百四十多斤了。 天仙儿最多就九十几斤，就算加上小哥一起，也才到他们的三分之二，肯定要侧翻。 被胖子说得纪初桃这下也没什么信心了，只能重新分配一下位置。 “那咱们俩坐中间，张起灵和吴邪坐两边，我在你后面的位子！” 这个分配算是最合理的了，要是胖子在最后，那估计跑起来他一半身子都得陷在水里，而且教练也觉得这样可以。 “好滴好滴，那咱就开始吧！！！” 香蕉船也是叫飞鱼，是一个类似香蕉形状的橡胶皮筏，被摩托艇飞速在海面上牵引的。 等他们在海面上像风筝一样飞起来时，除了依旧非常淡定的小哥以外，剩下的兄妹三人都开始惊声尖叫起来。 “我靠——！！！刺激！！！” 胖子叫的声音最大，有他宽厚结实的身子挡着，连飞溅的海水都没有打在纪初桃的脸上。 “加速师傅！” 吴邪也像放飞自我一样，大喊着让开摩托艇的教练加速加速。 纪初桃非常享受这种人在前面跑，魂儿在后面追的感觉，平常娇滴滴的声音此时已经变成尖细的高分贝尖叫。 尤其是摩托艇转弯的时候，整个香蕉船会在空中飘起转弯，就像她在开卡丁车漂移时一样的感觉，但要比那刺激无数倍！ 超级刺激！超级好玩！ 毫无顾忌游玩的时候就是大家放飞自我的时候。 直到香蕉船停下来时，纪初桃快乐的尖叫才停止，声音都有一点哑了，小哥无奈地拧开一瓶水送到她唇边。 一口气喝了小半瓶以后，喉咙微微的痛感才消失。 少女抱住小哥的胳膊，冲他露出个灿烂的笑。 眼中的光芒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金色的阳光洒在她雪白的脸上，精致至极的五官尤其透露出一种惊人的美。 吴邪和胖子刺激过后，就去坐观光船去了，只剩下纪初桃还想玩其他的项目，小哥则陪着她一起玩。 两人去了下一个项目——海天飞龙。 其实就是个水上飞行器，配合摩托艇提供的动力，在海上驾驭控制器做出各种炫酷的动作，正常女玩家都是有教练带的。 但纪初桃果断拒绝了教练，而是让小哥穿上了飞行器。 要论腰力、平衡力、体力和身体控制来说，目前还没有人比他更厉害，所以张起灵仅仅试了两次从水中站起来以后，就完全能掌握其中的平衡了。 他抱着老婆的杨柳细腰，在空中自由地转体，控制着方向，让小姑娘享受海面上空的感觉。 纪初桃是完全相信他的，直接玉臂环住小哥的脖颈，让他将自己公主抱起来。 小哥紧紧扣住初桃的腰肢和腿弯，忽然一个下潜。 随后直接凌空翻转，强力水花划过半空，在阳光的折射下形成一道绚丽的彩虹。 激流打出的白色浪花充斥在海面上，整个飞过的路线都变成了一道道的白色。 整个下午，纪初桃都超级快乐，原本想起来当年的一些事情，现在都已经完全抛在了脑后，尽情享受着现在快乐的时光。 晚上四个人又吃了一顿海鲜大餐，酒店里人不多，一入夜以后，岛上就安静了下来。 作为岛上唯一的酒店，晚上人是真的少，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住在酒店零星的一两个人在远远的沙滩上。 房间外，一个巨大的浴池坐落在外头的阳台上。 少女死死地咬住唇瓣，抑制住要破口而出的娇吟，纤细的腰肢被男人掐住，诱人的腰窝上是一片暧昧的红痕。 要不是她真的听到附近没有一个人，那她肯定不会任由张起灵这样胡来。 雪白的脊背都是点点红梅，十分惹人怜爱。 小哥身上的纹身也尽数露了出来，俯身将唇瓣印在初桃雪白的脊背上，皮肤也激起一层红，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显然没比她轻松多少。 深深的浴池挡住两个缠绵悱恻的身影。 前一天他们四个玩了不少项目，不过票是24小时的，等上午的时候，又将所有的项目全部重新打卡了一遍。 胖子被教练抱着玩海天飞龙的时候，巨搞笑的，根本甩不动。 意犹未尽地下了岛以后，他们重新过回了慢生活。 白天出去逛逛海南的景点，晚上就去逛三亚的大夜市，顺便将四个人的酒水额度全部买完。 纪初桃作为一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小酒鬼，还找到售卖酒水额度的，像来免税店进货的一样。 各个大海湾的海上项目全部玩了个遍，海钓发的一笔小财在三亚花了个精光。 吴邪和胖子也顺利地又黑了两度，皮肤都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胖子还差点变成了一个黑胖子。 三亚可玩的东西实在太多，光是这一个地方，他们就待了小半个月。 临走前四人去了这里的特产店。 “给小花弄一点椰子糕、咖啡豆、海南胡椒、可可椰子糖……” 吴邪一边念叨，一边往购物车里堆东西。 他现在硬气了，那笔刮刮乐的奖金去税以后还有四十多万，买点特产根本不担心的好吗。 “那个那个，海鲜海鲜，来点干海鲜。” 胖子赶紧补充道。 纪初桃和小哥除了这帮朋友，再就是只认识张家人，能送特产的人并不多，便买了一堆海南特产，分成几份填了张海盐杭州的地址。 买够300块钱，特产店的老板就负责给包邮，他们要送的人多，还专门挑了很多东西寄到雨村留着自己吃。 “小花他们不是还在俄罗斯吗？咱们也不知道地址呀？” 纪初桃拿着一罐椰块，一边吃一边问。 虽然一直在外面玩，但她仍需要给公司做出一些大决策，所以每天她有一两个小时需要快速处理一下文件。 而且农场那边的负责人时常会打电话来跟她沟通一些具体的事宜。 “他秘书给的地址，应该能收到吧，不过也不知道他在俄罗斯忙什么，反正好像不太太平。”吴邪摇了摇头。 纪初桃和小哥对视了一眼，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两人心中同时划过一个念头，俄罗斯什么时候也有那种东西了？ “哦对，听说好像和日本也有些关联，不知道怎么回事。” 吴邪也很迷惑，小花什么都没瞒他，可是也没什么都告诉他。 日本、俄罗斯，纪初桃听到后忽然感受到了一点危险。 她没有表达任何自己的看法，只是轻轻捏了一下小哥的手，后者也回握示意了一下。 “管他呢，反正咱们再玩半个月就回家了，哎哟，还真的有点想我的厨房，这么长时间没做过饭，手都有点生了！” 胖子状似惆怅，但二郎腿翘的比他们都欢。 他手里捏着一把瓜子，是椰子味的，比原味和五香的都香，为此还加了特产店老板的微信。 等以后什么时候想买特产，直接就微他！ 第250章 飞坤巴鲁庙 四人非常礼貌地看着壁画，老太太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准确无误地把每一幅壁画上的故事，一一讲了出来，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等走到后门的时候，故事刚好讲完，小哥捏着手里的两百块钱，放到了老太太的手里。 纪初桃抿了抿唇，看着老太太浑绿色的眼睛，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是当年留下的、无法治愈的祸患。 老太太没有接钱，但她突然握住了小哥的手，浑浊的眼中竟然流下了眼泪。 吴邪和胖子对视了一眼，看到老太太反复摩挲着小哥那两根手指，握了很久很久。 离开的时候，老太太一直在门口站着，用看不见的眼睛目送他们离开。 飞坤巴鲁庙的后门出去，有一条小径通往后山，山上有很多人挂的许愿的红布，这也是当地的风俗之一，他们过来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挂完想下山。 上山的过程中，胖子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小哥，既然这是你的庙，那香火钱是不是也应该有你的份啊，那你怎么穷的跟什么似的，没见你手里有钱啊，难道都被庙祝吞了？” 小哥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的风评刚刚有一瞬间似乎有被伤害到。 不过还是淡淡解释了一句。 “有人管。” 这个庙的庙产有一部分是属于这个寨子的，也有张家人管理着属于张家人的部分。 香火钱的两分比例，会汇往一个老账户。 这个账户是从清末开始存在，最新一次更新是七十年代一个存折，里面的钱到现在，应该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那个人现在已经消失了，具体去了哪里，小哥也不知道。 那个人叫张春桃，在很多飞坤巴鲁庙里都有形象，是一个边上的小神仙，一个小胖子，拿着算盘和一个西瓜。 纪初桃当然不会觊觎一点张家的财产，张家最大的财产就是他们这个族长。 这族长里里外外、从头到脚，那块地方不都是她的嘛！ 他们顺着小径上山，这是一个金星脑，在风水里属于非常好的山体。 按道理来说，星峰磊落，这里应该会出大富大贵的人。 但海南火山太多，就算是金星脑这样温和的山体，也供奉的都是像飞坤巴鲁这样的伏魔之神，也算是应了撼龙经的记录。 来到山顶时正值烈日当空，他们从山顶看着下面的庙宇。 庙宇立于开帐之处，青龙白虎气势恢宏，前方案山之下，层层拜舞。 这庙宇的落地一定出自风水大家的手笔，而庙宇之下一定藏有一个古墓，被精心隐藏起来，阴阳同宅。 “来的时候看到一座山，是为批发鬼。”胖子突然说道。 “水口的罗星正位，非常漂亮。”吴邪也跟了一句。 “靠山金星脑，要想知道下面是什么，得找这寨子里腹有铜钱，家里寿命三代不过七十之人。” 胖子摸了摸下巴。 “虽然短命，但是巨富。” 小哥和纪初桃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两个都没说。 这个事情牵扯的东西过于严重，吴邪他们两个能不知道，就不要知道。 不过他们俩显然是有点好奇，下山之后，四人在寨子里找了一家饭店，一边吃着牛肉火锅，吴邪和胖子还顺便找了店长的爷爷打听。 店长今年七十岁，他爷爷也已经九十多岁了，打着赤脚坐在院子里，说一口方言味的海普，他们连蒙带猜才能拼凑出一个大概。 就是在末代皇帝的时候，这儿出了一只猴子，当地人把它叫作开山红背。 这只猴子当上猴王之后，就开始频繁出现怪事。 首先，开山红背极其聪明，原本这地方的人猴相互人野分明，很少起冲突。 当时的人杀心重，猴子要是不老实，就直接火枪打死了，所以猴子对人也戒备。 但这个开山红背智商就像人一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山中其他的猴群，几乎在一个月之内全都死绝了。 但是它的猴群却得到了空前的扩充。 同时它也开始频繁攻击村庄、偷袭小孩和幼畜，在它的领导下，这些猴子甚至学会了在悬崖上方设伏。 当有人经过时，就在上面往下丢重石，把人活活砸死。 听到这的时候，吴邪忽然觉得这好像有点熟悉啊，当初在秦岭的时候，他们可不就是遇到了这么一帮死猴子吗，还偷他们的东西。 老爷子不知道他的心思，就继续往下讲。 曾经还有人目睹开山红背像人一样集体屠杀幼猴，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有风水师说，这猴子可能是沾了什么仙气，如今有点妖像，它杀的幼猴都是公猴，似乎是在担心自己变成老猴王后，被其他猴子用武力赶下台，所以提前做了预防。 其次是开山红背非常残忍和记仇，远远超出了这个物种最凶的一个状态，甚至可以说它就像是一个邪魔一样。 如果它没有成功杀掉一个人，就会非常暴躁。 不仅会在猴群中大发脾气杀幼猴，还会在夜晚跟随那人到家，进行偷袭。 对方警惕的话，它就会将腐烂的动物尸体和粪便挂到那家的窗户上，一连几个月。 还会把刚下葬的传染病人的尸体挖出来，撕碎了投掷到仇人家里。 而且无论是设陷阱还是进行伏击，都对这个猴子没用，它像是真的成精了一样，似乎知晓一切，可以成功避开所有的埋伏。 时间长了，这里的猴灾吸引了官府的注意，当时的琼州衙门已经全部都配备了火枪，他们派军队上山解决猴灾。 而且下了死命令，除掉一只猴子给六钱银子，打死开山红背则给三十两。 要知道当时一个三口之家，一两银子就足够他们半年吃喝。 官府这样的激励完全激发出了人类的恶意，围剿整整持续了一个月，猴群几乎全军覆没，连这里还存在的其他零星猴子，也全部被杀光。 开山红背带着一群家眷被火枪围堵在悬崖上，它躲在悬崖上的洞里，坚持了十天，最后因为口渴，跳崖而死。 尸体被人剖开以后，能看到它最后几天一直在吃幼猴充饥。 事情到这里似乎应该结束了，但个中原委远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些猴子的尸体，在衙门堆了几天后，竟然都开始出现了异变，隐隐长出了黑毛。 地方官一看，立即请了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来了以后什么都没看，只看了开山红背的尸体，就见尸体竟然变大了一倍，口中的獠牙也长了出来。 身上的多处黑毛犹如钢针一样，显然已经开始尸变了。 风水先生立即表示这些猴子必须马上烧掉，并且要选一个好地方葬了，葬完之后，还得在上面盖一个特殊的庙，于是才有了飞坤巴鲁庙。 吴邪猜测，开山红背之所以会百日尸变，应该是因为它的祖先在山中，凑巧死在了一个特殊的地方，而那个地方的风水格局很奇怪。 这是一个巧合，却让开山红背变得很不一样，称霸一方，死后给那地方带来的凶性让尸体也开始尸变。 所以必须把它葬到一个好的地方，进行两相抵消。 而盖飞坤巴鲁庙则是担心开山红背幸存的后代中会出现同样的猴子，再次给地方带来灾害。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里的猴子确实比其他地方的猴子更凶悍和壮硕。 似乎是因为它们祖先背葬在了一条凶龙和一条祥龙之上，气息晦涩，但都是不凡之气。 吴邪和胖子在听故事的时候，纪初桃和小哥则是专心地吃着牛肉火锅，似乎并没有去听这些神乎其神的故事。 这让胖子察觉到一点不一般的东西。 照理来说，就算他们两个不在乎不相信，按照天仙儿的个性，她也会认真听完。 但这一次，天仙儿似乎完全不在意，要么这老爷子说的是假的，要么她一定知道事件的整个真实情况。 不过胖子也没有再问，他知道这些就行了。 既然小哥和天仙儿都不说，那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又何必刨根问底呢。 在陵水逛了一个下午以后，他们四个就又上路，往三亚的方向驶去。 海南之行将近二十天，他们终于到达了海南度假天堂，也是购物者的天堂——三亚。 抵达海棠湾预定的酒店时，已经是晚上。 三亚的夜晚仍旧灯火通明，这算是纪初桃这么长时间以来，再一次进入完全现代化的生活。 入住酒店以后，四人就没再出去，饭也没吃，就在酒店里直接睡下。 明天还要去蜈支洲岛上去玩，岛上有很多有趣的项目，都是纪初桃很想刺激一把的，比如海上摩托。 前两天在万宁就只顾着冲浪了，也没来得及玩海上摩托。 不过时间还不过晚上八点，她被禁欲了好几天的小哥按住。 “明天要早起呢！” 少女伸出雪白的小手抵在男人的肩膀处，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水雾朦朦的，看得人心头发软。 可小哥此刻无法按捺住体内的躁动，整个身体像火烧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在陵水吃了什么发热的东西，现在他热得纹身都露了出来。 这个不正常的温度，让纪初桃蹙起了好看的眉眼。 “你身上怎么这么热呀，是不是生病了？” 小哥摇了摇头，不待少女再说话，直接俯身吻住她柔软嫣红的唇瓣，重重的吮吸。 大手也搂住初桃纤细的腰肢，力气大的似乎想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舌根舌尖都被他重重爱抚，变得又酸又麻，纪初桃眼尾顿时一片红晕，指尖都变得酥软起来。 原本推拒的动作改为环住小哥的脖颈，将他拥地更紧了一点。 这样的动作似乎给了男人鼓励，他放开低声喘息的少女，唇瓣转而印在她修长洁白的天鹅颈上。 一连串的湿吻带起阵阵痒意，让她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缩。 少女冰肌玉骨，裙带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唇瓣掠过的地方出现一片清晰的暧昧红痕。 床头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在墙壁上投射出两人交缠的身影。 缱绻缠绵。 四人非常礼貌地看着壁画，老太太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准确无误地把每一幅壁画上的故事，一一讲了出来，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等走到后门的时候，故事刚好讲完，小哥捏着手里的两百块钱，放到了老太太的手里。 纪初桃抿了抿唇，看着老太太浑绿色的眼睛，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是当年留下的、无法治愈的祸患。 老太太没有接钱，但她突然握住了小哥的手，浑浊的眼中竟然流下了眼泪。 吴邪和胖子对视了一眼，看到老太太反复摩挲着小哥那两根手指，握了很久很久。 离开的时候，老太太一直在门口站着，用看不见的眼睛目送他们离开。 飞坤巴鲁庙的后门出去，有一条小径通往后山，山上有很多人挂的许愿的红布，这也是当地的风俗之一，他们过来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挂完想下山。 上山的过程中，胖子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小哥，既然这是你的庙，那香火钱是不是也应该有你的份啊，那你怎么穷的跟什么似的，没见你手里有钱啊，难道都被庙祝吞了？” 小哥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的风评刚刚有一瞬间似乎有被伤害到。 不过还是淡淡解释了一句。 “有人管。” 这个庙的庙产有一部分是属于这个寨子的，也有张家人管理着属于张家人的部分。 香火钱的两分比例，会汇往一个老账户。 这个账户是从清末开始存在，最新一次更新是七十年代一个存折，里面的钱到现在，应该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那个人现在已经消失了，具体去了哪里，小哥也不知道。 那个人叫张春桃，在很多飞坤巴鲁庙里都有形象，是一个边上的小神仙，一个小胖子，拿着算盘和一个西瓜。 纪初桃当然不会觊觎一点张家的财产，张家最大的财产就是他们这个族长。 这族长里里外外、从头到脚，那块地方不都是她的嘛！ 他们顺着小径上山，这是一个金星脑，在风水里属于非常好的山体。 按道理来说，星峰磊落，这里应该会出大富大贵的人。 但海南火山太多，就算是金星脑这样温和的山体，也供奉的都是像飞坤巴鲁这样的伏魔之神，也算是应了撼龙经的记录。 来到山顶时正值烈日当空，他们从山顶看着下面的庙宇。 庙宇立于开帐之处，青龙白虎气势恢宏，前方案山之下，层层拜舞。 这庙宇的落地一定出自风水大家的手笔，而庙宇之下一定藏有一个古墓，被精心隐藏起来，阴阳同宅。 “来的时候看到一座山，是为批发鬼。”胖子突然说道。 “水口的罗星正位，非常漂亮。”吴邪也跟了一句。 “靠山金星脑，要想知道下面是什么，得找这寨子里腹有铜钱，家里寿命三代不过七十之人。” 胖子摸了摸下巴。 “虽然短命，但是巨富。” 小哥和纪初桃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两个都没说。 这个事情牵扯的东西过于严重，吴邪他们两个能不知道，就不要知道。 不过他们俩显然是有点好奇，下山之后，四人在寨子里找了一家饭店，一边吃着牛肉火锅，吴邪和胖子还顺便找了店长的爷爷打听。 店长今年七十岁，他爷爷也已经九十多岁了，打着赤脚坐在院子里，说一口方言味的海普，他们连蒙带猜才能拼凑出一个大概。 就是在末代皇帝的时候，这儿出了一只猴子，当地人把它叫作开山红背。 这只猴子当上猴王之后，就开始频繁出现怪事。 首先，开山红背极其聪明，原本这地方的人猴相互人野分明，很少起冲突。 当时的人杀心重，猴子要是不老实，就直接火枪打死了，所以猴子对人也戒备。 但这个开山红背智商就像人一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山中其他的猴群，几乎在一个月之内全都死绝了。 但是它的猴群却得到了空前的扩充。 同时它也开始频繁攻击村庄、偷袭小孩和幼畜，在它的领导下，这些猴子甚至学会了在悬崖上方设伏。 当有人经过时，就在上面往下丢重石，把人活活砸死。 听到这的时候，吴邪忽然觉得这好像有点熟悉啊，当初在秦岭的时候，他们可不就是遇到了这么一帮死猴子吗，还偷他们的东西。 老爷子不知道他的心思，就继续往下讲。 曾经还有人目睹开山红背像人一样集体屠杀幼猴，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有风水师说，这猴子可能是沾了什么仙气，如今有点妖像，它杀的幼猴都是公猴，似乎是在担心自己变成老猴王后，被其他猴子用武力赶下台，所以提前做了预防。 其次是开山红背非常残忍和记仇，远远超出了这个物种最凶的一个状态，甚至可以说它就像是一个邪魔一样。 如果它没有成功杀掉一个人，就会非常暴躁。 不仅会在猴群中大发脾气杀幼猴，还会在夜晚跟随那人到家，进行偷袭。 对方警惕的话，它就会将腐烂的动物尸体和粪便挂到那家的窗户上，一连几个月。 还会把刚下葬的传染病人的尸体挖出来，撕碎了投掷到仇人家里。 而且无论是设陷阱还是进行伏击，都对这个猴子没用，它像是真的成精了一样，似乎知晓一切，可以成功避开所有的埋伏。 时间长了，这里的猴灾吸引了官府的注意，当时的琼州衙门已经全部都配备了火枪，他们派军队上山解决猴灾。 而且下了死命令，除掉一只猴子给六钱银子，打死开山红背则给三十两。 要知道当时一个三口之家，一两银子就足够他们半年吃喝。 官府这样的激励完全激发出了人类的恶意，围剿整整持续了一个月，猴群几乎全军覆没，连这里还存在的其他零星猴子，也全部被杀光。 开山红背带着一群家眷被火枪围堵在悬崖上，它躲在悬崖上的洞里，坚持了十天，最后因为口渴，跳崖而死。 尸体被人剖开以后，能看到它最后几天一直在吃幼猴充饥。 事情到这里似乎应该结束了，但个中原委远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些猴子的尸体，在衙门堆了几天后，竟然都开始出现了异变，隐隐长出了黑毛。 地方官一看，立即请了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来了以后什么都没看，只看了开山红背的尸体，就见尸体竟然变大了一倍，口中的獠牙也长了出来。 身上的多处黑毛犹如钢针一样，显然已经开始尸变了。 风水先生立即表示这些猴子必须马上烧掉，并且要选一个好地方葬了，葬完之后，还得在上面盖一个特殊的庙，于是才有了飞坤巴鲁庙。 吴邪猜测，开山红背之所以会百日尸变，应该是因为它的祖先在山中，凑巧死在了一个特殊的地方，而那个地方的风水格局很奇怪。 这是一个巧合，却让开山红背变得很不一样，称霸一方，死后给那地方带来的凶性让尸体也开始尸变。 所以必须把它葬到一个好的地方，进行两相抵消。 而盖飞坤巴鲁庙则是担心开山红背幸存的后代中会出现同样的猴子，再次给地方带来灾害。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里的猴子确实比其他地方的猴子更凶悍和壮硕。 似乎是因为它们祖先背葬在了一条凶龙和一条祥龙之上，气息晦涩，但都是不凡之气。 吴邪和胖子在听故事的时候，纪初桃和小哥则是专心地吃着牛肉火锅，似乎并没有去听这些神乎其神的故事。 这让胖子察觉到一点不一般的东西。 照理来说，就算他们两个不在乎不相信，按照天仙儿的个性，她也会认真听完。 但这一次，天仙儿似乎完全不在意，要么这老爷子说的是假的，要么她一定知道事件的整个真实情况。 不过胖子也没有再问，他知道这些就行了。 既然小哥和天仙儿都不说，那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又何必刨根问底呢。 在陵水逛了一个下午以后，他们四个就又上路，往三亚的方向驶去。 海南之行将近二十天，他们终于到达了海南度假天堂，也是购物者的天堂——三亚。 抵达海棠湾预定的酒店时，已经是晚上。 三亚的夜晚仍旧灯火通明，这算是纪初桃这么长时间以来，再一次进入完全现代化的生活。 入住酒店以后，四人就没再出去，饭也没吃，就在酒店里直接睡下。 明天还要去蜈支洲岛上去玩，岛上有很多有趣的项目，都是纪初桃很想刺激一把的，比如海上摩托。 前两天在万宁就只顾着冲浪了，也没来得及玩海上摩托。 不过时间还不过晚上八点，她被禁欲了好几天的小哥按住。 “明天要早起呢！” 少女伸出雪白的小手抵在男人的肩膀处，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水雾朦朦的，看得人心头发软。 可小哥此刻无法按捺住体内的躁动，整个身体像火烧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在陵水吃了什么发热的东西，现在他热得纹身都露了出来。 这个不正常的温度，让纪初桃蹙起了好看的眉眼。 “你身上怎么这么热呀，是不是生病了？” 小哥摇了摇头，不待少女再说话，直接俯身吻住她柔软嫣红的唇瓣，重重的吮吸。 大手也搂住初桃纤细的腰肢，力气大的似乎想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舌根舌尖都被他重重爱抚，变得又酸又麻，纪初桃眼尾顿时一片红晕，指尖都变得酥软起来。 原本推拒的动作改为环住小哥的脖颈，将他拥地更紧了一点。 这样的动作似乎给了男人鼓励，他放开低声喘息的少女，唇瓣转而印在她修长洁白的天鹅颈上。 一连串的湿吻带起阵阵痒意，让她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缩。 少女冰肌玉骨，裙带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唇瓣掠过的地方出现一片清晰的暧昧红痕。 床头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在墙壁上投射出两人交缠的身影。 缱绻缠绵。 第252章 她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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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玩玩玩 由于晚上的放纵，第二天上午九点俩人才醒过来，已经错过了第一班的轮船。 索性他们也不急了，便在后海吃了很出名的后海粉，在十二点前才上了岛。 因为买的是全部畅玩的票，可以走专属通路，一点也不拥挤。 住宿就在岛上的珊瑚酒店，票价包含两间房，办理完住宿后，纪初桃他们才带着衣服前往沙滩玩。 临近四月，海南的温度越来越高，马上要进入淡季，游客也就没有那么多了。 他们几乎都没怎么排队，换上潜水服以后就直接下水了，可能因为中午的关系，没什么人在浮潜，海水清澈见底。 “需要拍摄设备吗？我们这边也可以提供。” 教练非常热心地询问。 纪初桃摇了摇头，拿着一包鱼食直接就下了水。 浮潜是不背气瓶的，不过脚蹼还是必须的，她一只手牵着小哥，另一只手里是扯开一个小口的鱼食。 少女顺着海底的珊瑚往前游去，细碎的鱼石从小口中慢慢流出，吸引身后一大批追食吃的漂亮小鱼。 游动的纤细身子像大海中的美人鱼一般，绸缎长发在海水中飘散，唯美动人。 等鱼食撒完，小鱼已经聚集成了一个大规模的鱼群，撵在俩人身后，好像在拥护它们的女王和王夫。 纪初桃在潜水镜下的眉眼弯了起来，脚蹼灵活地游动几下，变成和小哥面对面。 红润的小嘴微微撅起，双手合十抵在唇边，随后突然吐出一串气泡，两只手一动，气泡便随着她的动作在水下蔓延开。 一个大大的泡泡爱心在海底转瞬即逝。 小哥看得一清二楚，整个人往前游了两下，薄唇轻轻印在初桃的唇瓣上。 潜水的时间过得很快，不过当时他们在文昌的时候，已经潜过很多次了，所以今天就只是随便玩玩。 没多久，纪初桃的注意力就被其他项目给吸引了。 “……天仙儿啊，你确定咱们这体重是平衡的吗？我和天真这边开起来不会翻吧！” 胖子坐在香蕉船上，有点怀疑自己的体重。 虽然他在雨村的时候已经通过锻炼和小哥天仙儿一起，减下来不少，但不管咋说还是一个不到二百斤的、肌肉量很可观的胖子。 而且天真的体重也不低啊，一米八多现在一百四十多斤了。 天仙儿最多就九十几斤，就算加上小哥一起，也才到他们的三分之二，肯定要侧翻。 被胖子说得纪初桃这下也没什么信心了，只能重新分配一下位置。 “那咱们俩坐中间，张起灵和吴邪坐两边，我在你后面的位子！” 这个分配算是最合理的了，要是胖子在最后，那估计跑起来他一半身子都得陷在水里，而且教练也觉得这样可以。 “好滴好滴，那咱就开始吧！！！” 香蕉船也是叫飞鱼，是一个类似香蕉形状的橡胶皮筏，被摩托艇飞速在海面上牵引的。 等他们在海面上像风筝一样飞起来时，除了依旧非常淡定的小哥以外，剩下的兄妹三人都开始惊声尖叫起来。 “我靠——！！！刺激！！！” 胖子叫的声音最大，有他宽厚结实的身子挡着，连飞溅的海水都没有打在纪初桃的脸上。 “加速师傅！” 吴邪也像放飞自我一样，大喊着让开摩托艇的教练加速加速。 纪初桃非常享受这种人在前面跑，魂儿在后面追的感觉，平常娇滴滴的声音此时已经变成尖细的高分贝尖叫。 尤其是摩托艇转弯的时候，整个香蕉船会在空中飘起转弯，就像她在开卡丁车漂移时一样的感觉，但要比那刺激无数倍！ 超级刺激！超级好玩！ 毫无顾忌游玩的时候就是大家放飞自我的时候。 直到香蕉船停下来时，纪初桃快乐的尖叫才停止，声音都有一点哑了，小哥无奈地拧开一瓶水送到她唇边。 一口气喝了小半瓶以后，喉咙微微的痛感才消失。 少女抱住小哥的胳膊，冲他露出个灿烂的笑。 眼中的光芒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金色的阳光洒在她雪白的脸上，精致至极的五官尤其透露出一种惊人的美。 吴邪和胖子刺激过后，就去坐观光船去了，只剩下纪初桃还想玩其他的项目，小哥则陪着她一起玩。 两人去了下一个项目——海天飞龙。 其实就是个水上飞行器，配合摩托艇提供的动力，在海上驾驭控制器做出各种炫酷的动作，正常女玩家都是有教练带的。 但纪初桃果断拒绝了教练，而是让小哥穿上了飞行器。 要论腰力、平衡力、体力和身体控制来说，目前还没有人比他更厉害，所以张起灵仅仅试了两次从水中站起来以后，就完全能掌握其中的平衡了。 他抱着老婆的杨柳细腰，在空中自由地转体，控制着方向，让小姑娘享受海面上空的感觉。 纪初桃是完全相信他的，直接玉臂环住小哥的脖颈，让他将自己公主抱起来。 小哥紧紧扣住初桃的腰肢和腿弯，忽然一个下潜。 随后直接凌空翻转，强力水花划过半空，在阳光的折射下形成一道绚丽的彩虹。 激流打出的白色浪花充斥在海面上，整个飞过的路线都变成了一道道的白色。 整个下午，纪初桃都超级快乐，原本想起来当年的一些事情，现在都已经完全抛在了脑后，尽情享受着现在快乐的时光。 晚上四个人又吃了一顿海鲜大餐，酒店里人不多，一入夜以后，岛上就安静了下来。 作为岛上唯一的酒店，晚上人是真的少，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住在酒店零星的一两个人在远远的沙滩上。 房间外，一个巨大的浴池坐落在外头的阳台上。 少女死死地咬住唇瓣，抑制住要破口而出的娇吟，纤细的腰肢被男人掐住，诱人的腰窝上是一片暧昧的红痕。 要不是她真的听到附近没有一个人，那她肯定不会任由张起灵这样胡来。 雪白的脊背都是点点红梅，十分惹人怜爱。 小哥身上的纹身也尽数露了出来，俯身将唇瓣印在初桃雪白的脊背上，皮肤也激起一层红，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显然没比她轻松多少。 深深的浴池挡住两个缠绵悱恻的身影。 前一天他们四个玩了不少项目，不过票是24小时的，等上午的时候，又将所有的项目全部重新打卡了一遍。 胖子被教练抱着玩海天飞龙的时候，巨搞笑的，根本甩不动。 意犹未尽地下了岛以后，他们重新过回了慢生活。 白天出去逛逛海南的景点，晚上就去逛三亚的大夜市，顺便将四个人的酒水额度全部买完。 纪初桃作为一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小酒鬼，还找到售卖酒水额度的，像来免税店进货的一样。 各个大海湾的海上项目全部玩了个遍，海钓发的一笔小财在三亚花了个精光。 吴邪和胖子也顺利地又黑了两度，皮肤都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胖子还差点变成了一个黑胖子。 三亚可玩的东西实在太多，光是这一个地方，他们就待了小半个月。 临走前四人去了这里的特产店。 “给小花弄一点椰子糕、咖啡豆、海南胡椒、可可椰子糖……” 吴邪一边念叨，一边往购物车里堆东西。 他现在硬气了，那笔刮刮乐的奖金去税以后还有四十多万，买点特产根本不担心的好吗。 “那个那个，海鲜海鲜，来点干海鲜。” 胖子赶紧补充道。 纪初桃和小哥除了这帮朋友，再就是只认识张家人，能送特产的人并不多，便买了一堆海南特产，分成几份填了张海盐杭州的地址。 买够300块钱，特产店的老板就负责给包邮，他们要送的人多，还专门挑了很多东西寄到雨村留着自己吃。 “小花他们不是还在俄罗斯吗？咱们也不知道地址呀？” 纪初桃拿着一罐椰块，一边吃一边问。 虽然一直在外面玩，但她仍需要给公司做出一些大决策，所以每天她有一两个小时需要快速处理一下文件。 而且农场那边的负责人时常会打电话来跟她沟通一些具体的事宜。 “他秘书给的地址，应该能收到吧，不过也不知道他在俄罗斯忙什么，反正好像不太太平。”吴邪摇了摇头。 纪初桃和小哥对视了一眼，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两人心中同时划过一个念头，俄罗斯什么时候也有那种东西了？ “哦对，听说好像和日本也有些关联，不知道怎么回事。” 吴邪也很迷惑，小花什么都没瞒他，可是也没什么都告诉他。 日本、俄罗斯，纪初桃听到后忽然感受到了一点危险。 她没有表达任何自己的看法，只是轻轻捏了一下小哥的手，后者也回握示意了一下。 “管他呢，反正咱们再玩半个月就回家了，哎哟，还真的有点想我的厨房，这么长时间没做过饭，手都有点生了！” 胖子状似惆怅，但二郎腿翘的比他们都欢。 他手里捏着一把瓜子，是椰子味的，比原味和五香的都香，为此还加了特产店老板的微信。 等以后什么时候想买特产，直接就微他！ 由于晚上的放纵，第二天上午九点俩人才醒过来，已经错过了第一班的轮船。 索性他们也不急了，便在后海吃了很出名的后海粉，在十二点前才上了岛。 因为买的是全部畅玩的票，可以走专属通路，一点也不拥挤。 住宿就在岛上的珊瑚酒店，票价包含两间房，办理完住宿后，纪初桃他们才带着衣服前往沙滩玩。 临近四月，海南的温度越来越高，马上要进入淡季，游客也就没有那么多了。 他们几乎都没怎么排队，换上潜水服以后就直接下水了，可能因为中午的关系，没什么人在浮潜，海水清澈见底。 “需要拍摄设备吗？我们这边也可以提供。” 教练非常热心地询问。 纪初桃摇了摇头，拿着一包鱼食直接就下了水。 浮潜是不背气瓶的，不过脚蹼还是必须的，她一只手牵着小哥，另一只手里是扯开一个小口的鱼食。 少女顺着海底的珊瑚往前游去，细碎的鱼石从小口中慢慢流出，吸引身后一大批追食吃的漂亮小鱼。 游动的纤细身子像大海中的美人鱼一般，绸缎长发在海水中飘散，唯美动人。 等鱼食撒完，小鱼已经聚集成了一个大规模的鱼群，撵在俩人身后，好像在拥护它们的女王和王夫。 纪初桃在潜水镜下的眉眼弯了起来，脚蹼灵活地游动几下，变成和小哥面对面。 红润的小嘴微微撅起，双手合十抵在唇边，随后突然吐出一串气泡，两只手一动，气泡便随着她的动作在水下蔓延开。 一个大大的泡泡爱心在海底转瞬即逝。 小哥看得一清二楚，整个人往前游了两下，薄唇轻轻印在初桃的唇瓣上。 潜水的时间过得很快，不过当时他们在文昌的时候，已经潜过很多次了，所以今天就只是随便玩玩。 没多久，纪初桃的注意力就被其他项目给吸引了。 “……天仙儿啊，你确定咱们这体重是平衡的吗？我和天真这边开起来不会翻吧！” 胖子坐在香蕉船上，有点怀疑自己的体重。 虽然他在雨村的时候已经通过锻炼和小哥天仙儿一起，减下来不少，但不管咋说还是一个不到二百斤的、肌肉量很可观的胖子。 而且天真的体重也不低啊，一米八多现在一百四十多斤了。 天仙儿最多就九十几斤，就算加上小哥一起，也才到他们的三分之二，肯定要侧翻。 被胖子说得纪初桃这下也没什么信心了，只能重新分配一下位置。 “那咱们俩坐中间，张起灵和吴邪坐两边，我在你后面的位子！” 这个分配算是最合理的了，要是胖子在最后，那估计跑起来他一半身子都得陷在水里，而且教练也觉得这样可以。 “好滴好滴，那咱就开始吧！！！” 香蕉船也是叫飞鱼，是一个类似香蕉形状的橡胶皮筏，被摩托艇飞速在海面上牵引的。 等他们在海面上像风筝一样飞起来时，除了依旧非常淡定的小哥以外，剩下的兄妹三人都开始惊声尖叫起来。 “我靠——！！！刺激！！！” 胖子叫的声音最大，有他宽厚结实的身子挡着，连飞溅的海水都没有打在纪初桃的脸上。 “加速师傅！” 吴邪也像放飞自我一样，大喊着让开摩托艇的教练加速加速。 纪初桃非常享受这种人在前面跑，魂儿在后面追的感觉，平常娇滴滴的声音此时已经变成尖细的高分贝尖叫。 尤其是摩托艇转弯的时候，整个香蕉船会在空中飘起转弯，就像她在开卡丁车漂移时一样的感觉，但要比那刺激无数倍！ 超级刺激！超级好玩！ 毫无顾忌游玩的时候就是大家放飞自我的时候。 直到香蕉船停下来时，纪初桃快乐的尖叫才停止，声音都有一点哑了，小哥无奈地拧开一瓶水送到她唇边。 一口气喝了小半瓶以后，喉咙微微的痛感才消失。 少女抱住小哥的胳膊，冲他露出个灿烂的笑。 眼中的光芒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金色的阳光洒在她雪白的脸上，精致至极的五官尤其透露出一种惊人的美。 吴邪和胖子刺激过后，就去坐观光船去了，只剩下纪初桃还想玩其他的项目，小哥则陪着她一起玩。 两人去了下一个项目——海天飞龙。 其实就是个水上飞行器，配合摩托艇提供的动力，在海上驾驭控制器做出各种炫酷的动作，正常女玩家都是有教练带的。 但纪初桃果断拒绝了教练，而是让小哥穿上了飞行器。 要论腰力、平衡力、体力和身体控制来说，目前还没有人比他更厉害，所以张起灵仅仅试了两次从水中站起来以后，就完全能掌握其中的平衡了。 他抱着老婆的杨柳细腰，在空中自由地转体，控制着方向，让小姑娘享受海面上空的感觉。 纪初桃是完全相信他的，直接玉臂环住小哥的脖颈，让他将自己公主抱起来。 小哥紧紧扣住初桃的腰肢和腿弯，忽然一个下潜。 随后直接凌空翻转，强力水花划过半空，在阳光的折射下形成一道绚丽的彩虹。 激流打出的白色浪花充斥在海面上，整个飞过的路线都变成了一道道的白色。 整个下午，纪初桃都超级快乐，原本想起来当年的一些事情，现在都已经完全抛在了脑后，尽情享受着现在快乐的时光。 晚上四个人又吃了一顿海鲜大餐，酒店里人不多，一入夜以后，岛上就安静了下来。 作为岛上唯一的酒店，晚上人是真的少，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住在酒店零星的一两个人在远远的沙滩上。 房间外，一个巨大的浴池坐落在外头的阳台上。 少女死死地咬住唇瓣，抑制住要破口而出的娇吟，纤细的腰肢被男人掐住，诱人的腰窝上是一片暧昧的红痕。 要不是她真的听到附近没有一个人，那她肯定不会任由张起灵这样胡来。 雪白的脊背都是点点红梅，十分惹人怜爱。 小哥身上的纹身也尽数露了出来，俯身将唇瓣印在初桃雪白的脊背上，皮肤也激起一层红，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显然没比她轻松多少。 深深的浴池挡住两个缠绵悱恻的身影。 前一天他们四个玩了不少项目，不过票是24小时的，等上午的时候，又将所有的项目全部重新打卡了一遍。 胖子被教练抱着玩海天飞龙的时候，巨搞笑的，根本甩不动。 意犹未尽地下了岛以后，他们重新过回了慢生活。 白天出去逛逛海南的景点，晚上就去逛三亚的大夜市，顺便将四个人的酒水额度全部买完。 纪初桃作为一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小酒鬼，还找到售卖酒水额度的，像来免税店进货的一样。 各个大海湾的海上项目全部玩了个遍，海钓发的一笔小财在三亚花了个精光。 吴邪和胖子也顺利地又黑了两度，皮肤都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胖子还差点变成了一个黑胖子。 三亚可玩的东西实在太多，光是这一个地方，他们就待了小半个月。 临走前四人去了这里的特产店。 “给小花弄一点椰子糕、咖啡豆、海南胡椒、可可椰子糖……” 吴邪一边念叨，一边往购物车里堆东西。 他现在硬气了，那笔刮刮乐的奖金去税以后还有四十多万，买点特产根本不担心的好吗。 “那个那个，海鲜海鲜，来点干海鲜。” 胖子赶紧补充道。 纪初桃和小哥除了这帮朋友，再就是只认识张家人，能送特产的人并不多，便买了一堆海南特产，分成几份填了张海盐杭州的地址。 买够300块钱，特产店的老板就负责给包邮，他们要送的人多，还专门挑了很多东西寄到雨村留着自己吃。 “小花他们不是还在俄罗斯吗？咱们也不知道地址呀？” 纪初桃拿着一罐椰块，一边吃一边问。 虽然一直在外面玩，但她仍需要给公司做出一些大决策，所以每天她有一两个小时需要快速处理一下文件。 而且农场那边的负责人时常会打电话来跟她沟通一些具体的事宜。 “他秘书给的地址，应该能收到吧，不过也不知道他在俄罗斯忙什么，反正好像不太太平。”吴邪摇了摇头。 纪初桃和小哥对视了一眼，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两人心中同时划过一个念头，俄罗斯什么时候也有那种东西了？ “哦对，听说好像和日本也有些关联，不知道怎么回事。” 吴邪也很迷惑，小花什么都没瞒他，可是也没什么都告诉他。 日本、俄罗斯，纪初桃听到后忽然感受到了一点危险。 她没有表达任何自己的看法，只是轻轻捏了一下小哥的手，后者也回握示意了一下。 “管他呢，反正咱们再玩半个月就回家了，哎哟，还真的有点想我的厨房，这么长时间没做过饭，手都有点生了！” 胖子状似惆怅，但二郎腿翘的比他们都欢。 他手里捏着一把瓜子，是椰子味的，比原味和五香的都香，为此还加了特产店老板的微信。 等以后什么时候想买特产，直接就微他！ 第252章 她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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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过山峰 小哥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种出来的花园初桃不喜欢，但过了几天以后，他发现自己应该是多虑了。 现在初桃已经把办公区域挪到了山茶花树下面。 每天就窝在藤椅秋千上，看书、开会，而且原本不怎么拍照的她，现在每天都要围着花园照来照去。 发朋友圈的速度都频繁了很多，现在她的朋友圈里都知道了这个小哥专门为她打造的大花园。 雨村的村民每天都会在他们家前溜达几圈，没有人会去伸手采花，还自发地守护这些玫瑰月季，不让偶然进入村子的人摘一朵。 如果要问为什么，那村民们只能回问一句，不知道小纪是他们村的金娃娃吗？ 农庄的进展一直非常顺利，经理人还被纪初桃抓来看了他们的院子，希望农庄里面也能充满这种自然的美丽。 吴邪和胖子每天去喜来眠帮帮忙，顺便和慕名前来的客人合个影、贴上墙。 纪初桃则每天和张起灵待在家里，现在的家简直太好看了，她一分钟都舍不得离开。 平静地待了一个多月以后，村里面发生了几件大事。 首先是有一家农居养眼镜蛇的房子倒了，蛇都跑了出去，村委会贴了警告，让大家注意安全。 其次是村里批出了一条山路，要搞花灯的节日。 说是有电视台的人要来采访村里的文艺建设，村长还专门询问了纪初桃他们。 吴邪这段时间搞了一个喜来眠的网页，本意是让来往的客人可以加上，平日里可以回忆起这里的生活。 知道村长的请求后，就在上面问花灯的搞法。 纪初桃也看过几次，发现有人发了一张照片涂鸦。 那条路很眼熟，是小哥和胖子他们清理出来，在新年时挂花灯的那条石阶小道。 这个人把各种花灯都画在了这条路的两边，还画了一些摆摊的摊位，有糖葫芦、卖花串的、肉燕鱼丸小馄饨，等等等等。 远处还画了类似于七彩的流星的天象。 在画的留言下面还有一段很短的文字，说：在古老的路上可能遇到古老的灵魂。 少女微微蹙起了眉。 小哥知道以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的时间快到了。” 这张照片用来应付村长就已经够了，纪初桃准备联合这条花灯街，把花灯也纳入农庄文化区的一部分。 因着小哥自己建了一个大花园，吴邪忽然也起了心思，想把竹林后小别墅的院子搞一下，他也想像小哥那样，弄个自己的乌托邦。 胖子还敷衍他，挖个池子养点锦鲤就行。 但被吴邪果断拒绝，他要搞，就得像小哥一样。 一发朋友圈，所有的朋友都想往这儿跑的那种程度。 不过这样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会更多，但还好他现在的时间很充裕。 趁小桃子还留恋大花园、不想跑出去玩的时候，吴邪要抓紧时间把院子弄好。 小哥的头发长了，胖子想给他理发，被纪初桃严词拒绝。 “这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不能乱碰！” 她自己开车带着小哥去了市里，找了最有时尚感的明星造型师，修了那么几剪子。 回来以后胖子还吐槽小哥这也没什么变化，但私下里偷偷摸摸去找了这个造型师的资料。 晚上，他们四个戴上手套，拿上手电筒，就上山准备抓眼镜蛇。 如果要搞花灯会，山路上全是过山峰可不行。 福建的夏天，山中的温度非常可人，夏虫的鸣声清脆。 走过的时候，虫子会暂时安静下来，似乎他们是某种巡路的山神。 纪初桃穿着t恤和牛仔裤，清纯又俏丽，像是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 小哥牵着她的手，头发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还是微微有些挡眼，但看着比以前还帅。 这个人只有在做某种运动时，头发才会被汗水浸湿，尽数缕上去，露出其实很清冷锐利的眉眼。 胖子打着打手电，去看他们早前投下去的蛇笼。 走了半个小时，十几个蛇笼收了四个手臂长短的过山峰。 这四周几百公里的捕蛇人都到了这里，普通村民捕蛇很危险，还是得这些职业的搞。 但吴邪也很担心当地的野生蛇遭殃，这些蛇的数量这几年减少的很快。 到了山顶，云层中有朦胧的月色。 纪初桃最近看东西是愈发的清楚了，即便是在黑暗之中，她看东西也像白天一样，非常清晰。 身体也越发地好了，各方面素质都有所提升，不知道是不是棺液带来的影响之一，但她能感觉到，这种变化一定是有原因的。 有纪初桃和小哥在的地方，周围根本不会出现蚊虫。 之前整个海南之行，吴邪和胖子都没有被蚊子咬过一口。 四人坐在山顶的岩石上，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还没到五分钟，纪初桃忽然扭头看向了一个方向，雪白细腻的小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 小哥似乎也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随着少女的动作也一同转过去。 胖子从小就多动症上身，静静待着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屁股就像长了钉子似的，开始扭起来，问吴邪。 “吃蛇胆么？” 没等吴邪说话，小哥瞬间从坐的地方直接飞到了胖子边上，凌空抓住了什么东西。 纪初桃没有担心，这对她男人来说不算什么。 她托着雪腮继续看，那是一条巨大的过山峰，大概是他们刚刚找到的那些，加在一起的总和。 应该算是眼镜王蛇了，是福建的本地蛇，据说福建人小区里有时候经常会看到。 “卧槽！小哥，你不会是活菩萨吧，你咋那么能呢！” 胖子看清楚以后差点吓死了。 小哥把蛇往远处的草丛一扔，看向胖子。 “小心点。” 胖子忙不迭的点头，自叹安逸的时间太长，他连警惕心都没有了，刚刚差点就嗝屁了！ 等小哥回到她身边，纪初桃笑眯眯地夸赞。 “张起灵，你真厉害！” 她喜欢称呼小哥的全名，因为纪初桃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她认为叫全名恰恰是最亲近的称呼。 或许张家很多族长都叫过张起灵，但只有这个张起灵，是独属于她的。 他们在山上没逗留多久，又看了大概三十几个蛇笼，就回村屋了。 花园里的花馨香扑鼻，最近纪初桃白天都会把窗户打开，让屋里飘满鲜花的味道。 第二天，村里的大学生村官就专门过来看蛇。 哪些是跑出来的，哪些是野生的，野生的就到另一座山上放生，免得重复被抓。 大学生来村屋的时候，纪初桃正在葡萄架下面撸猫。 一只野生的狸花猫，长得还挺健康，任由她的手指在猫咪光滑的皮毛间滑来滑去。 一边的小哥盯着老婆雪白如玉的葱指，随后又看向自己空着的手。 纯黑色的眼眸最后转移到狸花猫的身上，有些危险地眯了眯。 当天晚上，被压着缠绵几次过后的纪初桃疲惫睡去，而精神抖擞的小哥却孤身离开了村屋，一手拿着机车钥匙，一手提着一只肥硕的狸花猫。 机车的气浪声绵延了四十公里。 纪初桃把那张花灯照片给了村长，并且提出了自己想合并花灯节的想法，后者直接笑的合不拢嘴，感觉到自己的指标又完成了一大截子。 因着这张花灯照片，她又开始到喜来眠打卡。 到店里时，林六人不在。 纪初桃知道以后微微扬了扬眉，她最近都不太管喜来眠的事，已经不怎么熟悉店里的人事。 刚想说话，她就听到了一声猫叫。 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喜来眠的院子里。 小哥微微蹙起了眉，影子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正是那只被他丢到四十公里之外的野猫。 “你怎么到这来了呀？” 少女毫不嫌弃地把猫抱了起来，十分地亲昵。 看着霸占他夫人怀抱的肥猫，小哥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抿了抿唇以后，没有说话。 而是拉初桃人在后院休息，俩人躺在躺椅上，猫就在阴凉处睡觉。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天上的云压了下来，要下雨了。 吴邪他们赶紧收拾东西，不让被雨淋湿，等收拾完，天空中也下起了瓢泼大雨，房檐形成了漂亮的雨帘。 胖子打开收音机，他们听镇子上的广播，就听到了ufo的新闻。 “ufo？这都啥啊，还有人相信ufo啊？” 吴邪打开手机看了一下视频新闻，还真的有人拍到了东西，在一座他们附近的山上，有一条白光，快速地掠过树梢。 据说这白光的速度太快了，是某种飞行器在树林里快速移动，而且一会儿很高，在树冠部分，一会儿又很矮。 听完吴邪的念叨，纪初桃握着小哥的手忽然紧了一下。 这几天张起灵都在家里陪她，晚上不会出去，俩人也没有一起去跑山，那到底是谁，这个就耐人寻味了。 少女没说话，只是和身边的小哥一起看大雨落在地上，击打出片片雨花。 忽然，一个穿白t恤的少年落汤鸡一样的走进院子里，就站在雨里看着他们。 纪初桃皱了皱眉，急声道。 “叫救护车。” 吴邪对她的话一向是言听计从，直接拿手机拨打了120，随后才问道。 “怎么回事小桃子，这人是来干嘛的？” “他被车撞了。” 纪初桃和小哥都站了起来，而院子里的少年也毫无征兆地直接晕倒了。 胖子和吴邪将人抬了进来，掐了半天的人中，少年才醒了过来，胖子拿了个电吹风吹他的后脖子和头发，他的脸才缓缓有血色。 小哥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种出来的花园初桃不喜欢，但过了几天以后，他发现自己应该是多虑了。 现在初桃已经把办公区域挪到了山茶花树下面。 每天就窝在藤椅秋千上，看书、开会，而且原本不怎么拍照的她，现在每天都要围着花园照来照去。 发朋友圈的速度都频繁了很多，现在她的朋友圈里都知道了这个小哥专门为她打造的大花园。 雨村的村民每天都会在他们家前溜达几圈，没有人会去伸手采花，还自发地守护这些玫瑰月季，不让偶然进入村子的人摘一朵。 如果要问为什么，那村民们只能回问一句，不知道小纪是他们村的金娃娃吗？ 农庄的进展一直非常顺利，经理人还被纪初桃抓来看了他们的院子，希望农庄里面也能充满这种自然的美丽。 吴邪和胖子每天去喜来眠帮帮忙，顺便和慕名前来的客人合个影、贴上墙。 纪初桃则每天和张起灵待在家里，现在的家简直太好看了，她一分钟都舍不得离开。 平静地待了一个多月以后，村里面发生了几件大事。 首先是有一家农居养眼镜蛇的房子倒了，蛇都跑了出去，村委会贴了警告，让大家注意安全。 其次是村里批出了一条山路，要搞花灯的节日。 说是有电视台的人要来采访村里的文艺建设，村长还专门询问了纪初桃他们。 吴邪这段时间搞了一个喜来眠的网页，本意是让来往的客人可以加上，平日里可以回忆起这里的生活。 知道村长的请求后，就在上面问花灯的搞法。 纪初桃也看过几次，发现有人发了一张照片涂鸦。 那条路很眼熟，是小哥和胖子他们清理出来，在新年时挂花灯的那条石阶小道。 这个人把各种花灯都画在了这条路的两边，还画了一些摆摊的摊位，有糖葫芦、卖花串的、肉燕鱼丸小馄饨，等等等等。 远处还画了类似于七彩的流星的天象。 在画的留言下面还有一段很短的文字，说：在古老的路上可能遇到古老的灵魂。 少女微微蹙起了眉。 小哥知道以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的时间快到了。” 这张照片用来应付村长就已经够了，纪初桃准备联合这条花灯街，把花灯也纳入农庄文化区的一部分。 因着小哥自己建了一个大花园，吴邪忽然也起了心思，想把竹林后小别墅的院子搞一下，他也想像小哥那样，弄个自己的乌托邦。 胖子还敷衍他，挖个池子养点锦鲤就行。 但被吴邪果断拒绝，他要搞，就得像小哥一样。 一发朋友圈，所有的朋友都想往这儿跑的那种程度。 不过这样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会更多，但还好他现在的时间很充裕。 趁小桃子还留恋大花园、不想跑出去玩的时候，吴邪要抓紧时间把院子弄好。 小哥的头发长了，胖子想给他理发，被纪初桃严词拒绝。 “这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不能乱碰！” 她自己开车带着小哥去了市里，找了最有时尚感的明星造型师，修了那么几剪子。 回来以后胖子还吐槽小哥这也没什么变化，但私下里偷偷摸摸去找了这个造型师的资料。 晚上，他们四个戴上手套，拿上手电筒，就上山准备抓眼镜蛇。 如果要搞花灯会，山路上全是过山峰可不行。 福建的夏天，山中的温度非常可人，夏虫的鸣声清脆。 走过的时候，虫子会暂时安静下来，似乎他们是某种巡路的山神。 纪初桃穿着t恤和牛仔裤，清纯又俏丽，像是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 小哥牵着她的手，头发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还是微微有些挡眼，但看着比以前还帅。 这个人只有在做某种运动时，头发才会被汗水浸湿，尽数缕上去，露出其实很清冷锐利的眉眼。 胖子打着打手电，去看他们早前投下去的蛇笼。 走了半个小时，十几个蛇笼收了四个手臂长短的过山峰。 这四周几百公里的捕蛇人都到了这里，普通村民捕蛇很危险，还是得这些职业的搞。 但吴邪也很担心当地的野生蛇遭殃，这些蛇的数量这几年减少的很快。 到了山顶，云层中有朦胧的月色。 纪初桃最近看东西是愈发的清楚了，即便是在黑暗之中，她看东西也像白天一样，非常清晰。 身体也越发地好了，各方面素质都有所提升，不知道是不是棺液带来的影响之一，但她能感觉到，这种变化一定是有原因的。 有纪初桃和小哥在的地方，周围根本不会出现蚊虫。 之前整个海南之行，吴邪和胖子都没有被蚊子咬过一口。 四人坐在山顶的岩石上，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还没到五分钟，纪初桃忽然扭头看向了一个方向，雪白细腻的小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 小哥似乎也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随着少女的动作也一同转过去。 胖子从小就多动症上身，静静待着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屁股就像长了钉子似的，开始扭起来，问吴邪。 “吃蛇胆么？” 没等吴邪说话，小哥瞬间从坐的地方直接飞到了胖子边上，凌空抓住了什么东西。 纪初桃没有担心，这对她男人来说不算什么。 她托着雪腮继续看，那是一条巨大的过山峰，大概是他们刚刚找到的那些，加在一起的总和。 应该算是眼镜王蛇了，是福建的本地蛇，据说福建人小区里有时候经常会看到。 “卧槽！小哥，你不会是活菩萨吧，你咋那么能呢！” 胖子看清楚以后差点吓死了。 小哥把蛇往远处的草丛一扔，看向胖子。 “小心点。” 胖子忙不迭的点头，自叹安逸的时间太长，他连警惕心都没有了，刚刚差点就嗝屁了！ 等小哥回到她身边，纪初桃笑眯眯地夸赞。 “张起灵，你真厉害！” 她喜欢称呼小哥的全名，因为纪初桃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她认为叫全名恰恰是最亲近的称呼。 或许张家很多族长都叫过张起灵，但只有这个张起灵，是独属于她的。 他们在山上没逗留多久，又看了大概三十几个蛇笼，就回村屋了。 花园里的花馨香扑鼻，最近纪初桃白天都会把窗户打开，让屋里飘满鲜花的味道。 第二天，村里的大学生村官就专门过来看蛇。 哪些是跑出来的，哪些是野生的，野生的就到另一座山上放生，免得重复被抓。 大学生来村屋的时候，纪初桃正在葡萄架下面撸猫。 一只野生的狸花猫，长得还挺健康，任由她的手指在猫咪光滑的皮毛间滑来滑去。 一边的小哥盯着老婆雪白如玉的葱指，随后又看向自己空着的手。 纯黑色的眼眸最后转移到狸花猫的身上，有些危险地眯了眯。 当天晚上，被压着缠绵几次过后的纪初桃疲惫睡去，而精神抖擞的小哥却孤身离开了村屋，一手拿着机车钥匙，一手提着一只肥硕的狸花猫。 机车的气浪声绵延了四十公里。 纪初桃把那张花灯照片给了村长，并且提出了自己想合并花灯节的想法，后者直接笑的合不拢嘴，感觉到自己的指标又完成了一大截子。 因着这张花灯照片，她又开始到喜来眠打卡。 到店里时，林六人不在。 纪初桃知道以后微微扬了扬眉，她最近都不太管喜来眠的事，已经不怎么熟悉店里的人事。 刚想说话，她就听到了一声猫叫。 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喜来眠的院子里。 小哥微微蹙起了眉，影子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正是那只被他丢到四十公里之外的野猫。 “你怎么到这来了呀？” 少女毫不嫌弃地把猫抱了起来，十分地亲昵。 看着霸占他夫人怀抱的肥猫，小哥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抿了抿唇以后，没有说话。 而是拉初桃人在后院休息，俩人躺在躺椅上，猫就在阴凉处睡觉。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天上的云压了下来，要下雨了。 吴邪他们赶紧收拾东西，不让被雨淋湿，等收拾完，天空中也下起了瓢泼大雨，房檐形成了漂亮的雨帘。 胖子打开收音机，他们听镇子上的广播，就听到了ufo的新闻。 “ufo？这都啥啊，还有人相信ufo啊？” 吴邪打开手机看了一下视频新闻，还真的有人拍到了东西，在一座他们附近的山上，有一条白光，快速地掠过树梢。 据说这白光的速度太快了，是某种飞行器在树林里快速移动，而且一会儿很高，在树冠部分，一会儿又很矮。 听完吴邪的念叨，纪初桃握着小哥的手忽然紧了一下。 这几天张起灵都在家里陪她，晚上不会出去，俩人也没有一起去跑山，那到底是谁，这个就耐人寻味了。 少女没说话，只是和身边的小哥一起看大雨落在地上，击打出片片雨花。 忽然，一个穿白t恤的少年落汤鸡一样的走进院子里，就站在雨里看着他们。 纪初桃皱了皱眉，急声道。 “叫救护车。” 吴邪对她的话一向是言听计从，直接拿手机拨打了120，随后才问道。 “怎么回事小桃子，这人是来干嘛的？” “他被车撞了。” 纪初桃和小哥都站了起来，而院子里的少年也毫无征兆地直接晕倒了。 胖子和吴邪将人抬了进来，掐了半天的人中，少年才醒了过来，胖子拿了个电吹风吹他的后脖子和头发，他的脸才缓缓有血色。 第253章 过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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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怪异 胖子用酒和糖调了一杯热饮，给少年灌下去。 大概15分钟之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能说话了。 胖子问道，“你飞碟呢？” 少年看了他一眼。 “我是送快递的，你们订的灯到了。” 几人面面相觑，就听那少年继续道。 “在沟里，我刚被车撞了。” 因为打120及时，救护车没多久就到了喜来眠，胖子为了体现喜来眠的人文关怀，跟着一起上了车，纪初桃他们则是撑着伞出了店里。 顺着少年指的方向去找，果然在路边的田埂里找到了一辆翻了的小面包，几乎完全底朝天了。 肇事车辆应该是辆大车，已经跑了，地上全是车灯的碎片。 纪初桃直接报了警，镇上警察局到这也就五分钟时间，而且大家算是老熟人了，他们记录过现场以后，帮忙把里面的货物一件一件搬进了喜来眠。 等回到店里，他们仨才开始拆快递盒。 盒子里面都是油纸做的各种花灯，因为大雨，很多花灯都湿了，他们折起来就在喜来眠各处开始挂起来。 虽然都是油纸灯，但还是要晾干比较安全，因为看上面的颜料可能容易掉色。 纪初桃看着挂好的花灯，微微沉默了一瞬。 这些和照片上画的花灯一模一样。 这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因为还没有什么后续，纪初桃和小哥也并没有将所思所想尽数告诉吴邪他们。 就算是张家，生命也是有尽头的，而且这种事情不可逆转，他们不能阻止。 吴邪想在别院的院子里掏一个大池塘，里面弄上漂亮的水草，池水也要晶莹剔透地像冰一样的那种。 他手里还掐着胖子慷慨赠予的一千万，弄个池塘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 但刚起步的时候，又一个意外就出现了。 四人很长时间没有劳作，便各拿一个铲子，站在院子中央，准备挖水池。 才挖了不到二十分钟，胖子的铲子就铛一下，挖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似乎十分坚硬，胖子被弹地差点摔倒。 纪初桃耳朵一动，转过头就看到胖子挖出了一块东西，是一个石磨。 搬出来就发现是一个标准石磨的上半部分，像一个石头的大饼一样，再往下挖了挖，发现石磨下面出现了一个年代久远的铝饭盒。 上面有一个钢印的商标：中华。 下面还有一行小钢印字：大号铝饭盒。 打开铝饭盒，里面是四枚字迹非常模糊的古钱。 纪初桃漂亮精致的眉眼微微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连小哥的表情也微微变化，正在观察石磨和古钱的两人完全没发现他们的异常。 晚上，少女坐在房间的毛毛虫沙发上，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古书，是一本讲蒙古族的传统和信仰的，也是元朝的古籍。 大概十二点多，外面的大门轻轻响了一声。 纪初桃翻页的手指微微一顿，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籍，仰面躺在沙发上，等着人进来。 小哥换好衣服进来时，发现初桃还没睡，正乖巧地倚在沙发上看着他，心顿时一软。 “怎么还不睡？” 少女伸出两条雪白的藕臂，等待他抱自己起来，身体腾空时，才莺莺呖呖地撒娇。 “你不在我睡不着嘛。” “都处理好了吗？” 小哥抱着老婆回到床上，轻轻“嗯”了一声，屋子里空调吹得有些凉，他拉着锦缎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他的头发还带着一点微末的水汽，是洗完澡没有完全擦干，手拢着被子，将初桃完全裹在里面，一起牢牢抱在怀里。 “大概还要多久？” 纪初桃忽然从他怀里抬起头，眨着大眼睛看向小哥。 小哥知道她在说什么，垂眸沉吟片刻，给出个时间。 “十天左右。” 那个人没多长时间了，他做的这些，是在告别。 离别总是一件值得怀念的事，虽然张家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离别，但的确有一小部分的张家人有所不同。 “我们真的不要跟他开个离别仪式吗？” 少女发出疑问。 小哥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啄吻面前的红唇。 “他已经开始布置了，我们等待就好。” 纪初桃对这种事也不强求，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也许她的想法那个人未必会喜欢，那还是尊重他来的好。 索性不再问，小脸贴着小哥的胸口，呼吸逐渐变得轻缓绵长。 小哥拥着她，很快也进入了睡眠。 …… 原本吴邪还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一整晚睡的都很熟，什么诡异的事情都没有，而且他连梦都没做。 只不过早上醒来以后，他就发现那四枚古钱不见了。 等他们到别院时，发现那石磨也不见了，院子里挖出石磨的地方，放着一根竹竿。 竹竿很细，但神奇的是，顶端顶着一只他们平时吃饭的碗。 吴邪好奇心大起，走进去就看到碗里面有米，米上面放了一段大概六七根头发，头发用掰断的筷子压着。 看地面，应该是有人打下去过。 不用猜，吴邪和胖子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小哥，不由得在心中吐槽。 小哥是不是在茅山干过啊，这眼瞅着是什么茅山法术吧？ 到最后他们也没问，因为小哥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你就是把他的嘴撬开一个裂缝，他都不会告诉你，除非问的人是小桃子。 别看小哥清风朗月似神仙一样，但他主意正的很，以前哪一次不是自己心里带着小九九下地的。 而且这人从不会讨论有复杂来回的事情，他每天说话的字数是有限制的，人家八字缺火，他八字缺话。 当然这种吐槽俩人只敢在心里进行一下。 吃饭的时候，吴邪在碗里吃出好几根头发，差点没被噎死，看样子那碗米胖子没浪费。 而早早发现胖子把碗收起来的纪初桃诡异地笑了一下，她的面前是一份镇上买来的面线糊，一粒米饭都没有。 吃完早饭，他们继续挖坑。 林六人和小薛都请假了，不知道做什么去，还好年后新招的厨师和服务员已经足以抵挡一面。 四个不靠谱老板就继续在别院里挖池塘，一连七八天以后，池塘算是初步完工了，再就要找水草。 吴邪要的水草种类奇葩，他们一连扫了七个野堂子，都没找到。 胖子没心思搞水草，他去村里买猪肉，肥肉三十斤带回去榨油，瘦肉就铛蟹饵。 蟹笼就是边上的野竹子直接砍了用刀现拉的竹丝边的。 不过胖子也是心灵手巧，每到一个地方就地去采，很快就搞完了。 一天下来，只有吴邪一个人在找水草。 小哥和胖子抓螃蟹，纪初桃更是在一边找鲜花编花环，偶尔她会一直盯着竹林看。 和她有一样动作的，是小哥。 第二天去收蟹笼的时候，事情又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事实上前几个水潭都是很正常的，每一只笼子里都有六七只螃蟹，但到了第四个水潭，起出来的蟹笼就不太正常了。 那个水潭里的螃蟹，出来以后有几只身上绑着红绳，绳子上都绑着铜钱。 纪初桃拧着眉，先是看了小哥一眼，两人目光相撞后，都看向了边上的野林子。 没过多久，林子里就走出了一只野猫来。 是那只肥硕的狸花猫，脖子上带了一个蒲草的圈，上面挂着一个熟悉的老饭盒。 纪初桃蹲下身子招了招手，那狸花猫就乖乖地走了过来。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来吧咪咪。” 胖子拿出一把泥鳅喂它，一边解开饭盒，打开以后，就看到饭盒里面放着一张照片。 熟悉的照片让小姑娘的眼神暗了暗，玉白葱指捏着照片的一角，轻轻翻过来，上面是一句熟悉的话。 【在古老的路上可能遇到古老的灵魂】 除此以外，又新增了一句。 【请走猫猫的来路】 小哥垂眸看着照片，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这林子里有什么？这是让我们走猫来的路线？” 胖子低头看了看，野猫已经吃得饱了，倒在一边舔自己的菊花。 “这人用词的方式很特别，雌雄莫辨，我说我们身边最近闹得这些奇怪的事情都有缘由，果然没错。” 吴邪语气有些恼，他一向不喜欢跟着剧本走，虽然这横生枝节让他很好奇，但心中的逆反也在燃烧。 “那怎么办？咱们是赴约还是撤了？” 胖子左瞧瞧小哥，右瞧瞧天仙儿，见两人都沉默，心中对接下来的情况也有了判断。 果然，安静了一会儿后，小哥牵着天仙儿忽然往林子里走去。 胖子瞬间跟上，吴邪落在后头，心里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这片林子是竹子和树木混合生长的林子，里面并没有路，其实并不能知道猫咪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进去以后就会发现，很多竹子上都绑着一些装饰用的风铃，一路绑着通往林子深处。 风一吹，风铃就发出了各种清脆的声音。 纪初桃和小哥并排在一起，手牵着手。 继续往里面走，林子里的光线暗地很快，走着走着，就只能听风铃的声音引路。 很快，路的两边、林子的深处，开始出现很多花灯，密集地挂在离他们大概十七八米外，随着日头的暗淡，花灯都亮了起来。 一条石头古道出现在四人的眼前，古道的入口处有一个巨大的花灯楼，就是纸扎的牌坊，很大。 牌坊内部里面都是灯，现在也是全亮的。 但是在这之后，就没有花灯了，而是一片幽深的黑暗。 纪初桃没有犹豫，继续和小哥往前走，穿过门洞，出来的时候，就进入了一片被黑纱笼罩起来的竹林。 耳边又出现一声更清脆的铃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那地方亮起一个非常小的蜡烛，照出后面一方拳头大小的区域。 没过两秒，四周的黑暗中，同时亮起很多花灯，整个黑竹林瞬间被照亮了。 纪初桃忍不住不合时宜地想起，除夕那天小哥送给她的惊喜。 眼前的花灯中间有很多纸扎的老人。 一直憋到现在，胖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小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小哥也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有张家人要死了。” 胖子用酒和糖调了一杯热饮，给少年灌下去。 大概15分钟之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能说话了。 胖子问道，“你飞碟呢？” 少年看了他一眼。 “我是送快递的，你们订的灯到了。” 几人面面相觑，就听那少年继续道。 “在沟里，我刚被车撞了。” 因为打120及时，救护车没多久就到了喜来眠，胖子为了体现喜来眠的人文关怀，跟着一起上了车，纪初桃他们则是撑着伞出了店里。 顺着少年指的方向去找，果然在路边的田埂里找到了一辆翻了的小面包，几乎完全底朝天了。 肇事车辆应该是辆大车，已经跑了，地上全是车灯的碎片。 纪初桃直接报了警，镇上警察局到这也就五分钟时间，而且大家算是老熟人了，他们记录过现场以后，帮忙把里面的货物一件一件搬进了喜来眠。 等回到店里，他们仨才开始拆快递盒。 盒子里面都是油纸做的各种花灯，因为大雨，很多花灯都湿了，他们折起来就在喜来眠各处开始挂起来。 虽然都是油纸灯，但还是要晾干比较安全，因为看上面的颜料可能容易掉色。 纪初桃看着挂好的花灯，微微沉默了一瞬。 这些和照片上画的花灯一模一样。 这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因为还没有什么后续，纪初桃和小哥也并没有将所思所想尽数告诉吴邪他们。 就算是张家，生命也是有尽头的，而且这种事情不可逆转，他们不能阻止。 吴邪想在别院的院子里掏一个大池塘，里面弄上漂亮的水草，池水也要晶莹剔透地像冰一样的那种。 他手里还掐着胖子慷慨赠予的一千万，弄个池塘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 但刚起步的时候，又一个意外就出现了。 四人很长时间没有劳作，便各拿一个铲子，站在院子中央，准备挖水池。 才挖了不到二十分钟，胖子的铲子就铛一下，挖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似乎十分坚硬，胖子被弹地差点摔倒。 纪初桃耳朵一动，转过头就看到胖子挖出了一块东西，是一个石磨。 搬出来就发现是一个标准石磨的上半部分，像一个石头的大饼一样，再往下挖了挖，发现石磨下面出现了一个年代久远的铝饭盒。 上面有一个钢印的商标：中华。 下面还有一行小钢印字：大号铝饭盒。 打开铝饭盒，里面是四枚字迹非常模糊的古钱。 纪初桃漂亮精致的眉眼微微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连小哥的表情也微微变化，正在观察石磨和古钱的两人完全没发现他们的异常。 晚上，少女坐在房间的毛毛虫沙发上，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古书，是一本讲蒙古族的传统和信仰的，也是元朝的古籍。 大概十二点多，外面的大门轻轻响了一声。 纪初桃翻页的手指微微一顿，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籍，仰面躺在沙发上，等着人进来。 小哥换好衣服进来时，发现初桃还没睡，正乖巧地倚在沙发上看着他，心顿时一软。 “怎么还不睡？” 少女伸出两条雪白的藕臂，等待他抱自己起来，身体腾空时，才莺莺呖呖地撒娇。 “你不在我睡不着嘛。” “都处理好了吗？” 小哥抱着老婆回到床上，轻轻“嗯”了一声，屋子里空调吹得有些凉，他拉着锦缎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他的头发还带着一点微末的水汽，是洗完澡没有完全擦干，手拢着被子，将初桃完全裹在里面，一起牢牢抱在怀里。 “大概还要多久？” 纪初桃忽然从他怀里抬起头，眨着大眼睛看向小哥。 小哥知道她在说什么，垂眸沉吟片刻，给出个时间。 “十天左右。” 那个人没多长时间了，他做的这些，是在告别。 离别总是一件值得怀念的事，虽然张家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离别，但的确有一小部分的张家人有所不同。 “我们真的不要跟他开个离别仪式吗？” 少女发出疑问。 小哥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啄吻面前的红唇。 “他已经开始布置了，我们等待就好。” 纪初桃对这种事也不强求，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也许她的想法那个人未必会喜欢，那还是尊重他来的好。 索性不再问，小脸贴着小哥的胸口，呼吸逐渐变得轻缓绵长。 小哥拥着她，很快也进入了睡眠。 …… 原本吴邪还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一整晚睡的都很熟，什么诡异的事情都没有，而且他连梦都没做。 只不过早上醒来以后，他就发现那四枚古钱不见了。 等他们到别院时，发现那石磨也不见了，院子里挖出石磨的地方，放着一根竹竿。 竹竿很细，但神奇的是，顶端顶着一只他们平时吃饭的碗。 吴邪好奇心大起，走进去就看到碗里面有米，米上面放了一段大概六七根头发，头发用掰断的筷子压着。 看地面，应该是有人打下去过。 不用猜，吴邪和胖子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小哥，不由得在心中吐槽。 小哥是不是在茅山干过啊，这眼瞅着是什么茅山法术吧？ 到最后他们也没问，因为小哥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你就是把他的嘴撬开一个裂缝，他都不会告诉你，除非问的人是小桃子。 别看小哥清风朗月似神仙一样，但他主意正的很，以前哪一次不是自己心里带着小九九下地的。 而且这人从不会讨论有复杂来回的事情，他每天说话的字数是有限制的，人家八字缺火，他八字缺话。 当然这种吐槽俩人只敢在心里进行一下。 吃饭的时候，吴邪在碗里吃出好几根头发，差点没被噎死，看样子那碗米胖子没浪费。 而早早发现胖子把碗收起来的纪初桃诡异地笑了一下，她的面前是一份镇上买来的面线糊，一粒米饭都没有。 吃完早饭，他们继续挖坑。 林六人和小薛都请假了，不知道做什么去，还好年后新招的厨师和服务员已经足以抵挡一面。 四个不靠谱老板就继续在别院里挖池塘，一连七八天以后，池塘算是初步完工了，再就要找水草。 吴邪要的水草种类奇葩，他们一连扫了七个野堂子，都没找到。 胖子没心思搞水草，他去村里买猪肉，肥肉三十斤带回去榨油，瘦肉就铛蟹饵。 蟹笼就是边上的野竹子直接砍了用刀现拉的竹丝边的。 不过胖子也是心灵手巧，每到一个地方就地去采，很快就搞完了。 一天下来，只有吴邪一个人在找水草。 小哥和胖子抓螃蟹，纪初桃更是在一边找鲜花编花环，偶尔她会一直盯着竹林看。 和她有一样动作的，是小哥。 第二天去收蟹笼的时候，事情又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事实上前几个水潭都是很正常的，每一只笼子里都有六七只螃蟹，但到了第四个水潭，起出来的蟹笼就不太正常了。 那个水潭里的螃蟹，出来以后有几只身上绑着红绳，绳子上都绑着铜钱。 纪初桃拧着眉，先是看了小哥一眼，两人目光相撞后，都看向了边上的野林子。 没过多久，林子里就走出了一只野猫来。 是那只肥硕的狸花猫，脖子上带了一个蒲草的圈，上面挂着一个熟悉的老饭盒。 纪初桃蹲下身子招了招手，那狸花猫就乖乖地走了过来。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来吧咪咪。” 胖子拿出一把泥鳅喂它，一边解开饭盒，打开以后，就看到饭盒里面放着一张照片。 熟悉的照片让小姑娘的眼神暗了暗，玉白葱指捏着照片的一角，轻轻翻过来，上面是一句熟悉的话。 【在古老的路上可能遇到古老的灵魂】 除此以外，又新增了一句。 【请走猫猫的来路】 小哥垂眸看着照片，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这林子里有什么？这是让我们走猫来的路线？” 胖子低头看了看，野猫已经吃得饱了，倒在一边舔自己的菊花。 “这人用词的方式很特别，雌雄莫辨，我说我们身边最近闹得这些奇怪的事情都有缘由，果然没错。” 吴邪语气有些恼，他一向不喜欢跟着剧本走，虽然这横生枝节让他很好奇，但心中的逆反也在燃烧。 “那怎么办？咱们是赴约还是撤了？” 胖子左瞧瞧小哥，右瞧瞧天仙儿，见两人都沉默，心中对接下来的情况也有了判断。 果然，安静了一会儿后，小哥牵着天仙儿忽然往林子里走去。 胖子瞬间跟上，吴邪落在后头，心里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这片林子是竹子和树木混合生长的林子，里面并没有路，其实并不能知道猫咪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进去以后就会发现，很多竹子上都绑着一些装饰用的风铃，一路绑着通往林子深处。 风一吹，风铃就发出了各种清脆的声音。 纪初桃和小哥并排在一起，手牵着手。 继续往里面走，林子里的光线暗地很快，走着走着，就只能听风铃的声音引路。 很快，路的两边、林子的深处，开始出现很多花灯，密集地挂在离他们大概十七八米外，随着日头的暗淡，花灯都亮了起来。 一条石头古道出现在四人的眼前，古道的入口处有一个巨大的花灯楼，就是纸扎的牌坊，很大。 牌坊内部里面都是灯，现在也是全亮的。 但是在这之后，就没有花灯了，而是一片幽深的黑暗。 纪初桃没有犹豫，继续和小哥往前走，穿过门洞，出来的时候，就进入了一片被黑纱笼罩起来的竹林。 耳边又出现一声更清脆的铃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那地方亮起一个非常小的蜡烛，照出后面一方拳头大小的区域。 没过两秒，四周的黑暗中，同时亮起很多花灯，整个黑竹林瞬间被照亮了。 纪初桃忍不住不合时宜地想起，除夕那天小哥送给她的惊喜。 眼前的花灯中间有很多纸扎的老人。 一直憋到现在，胖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小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小哥也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有张家人要死了。” 第254章 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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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百年大丧 “什么意思啊，小哥？” 吴邪此时一头雾水，有些不明白，但又好像能参透小哥说的话。 “寿命到了。” 小哥握着初桃的手紧了紧，淡淡解释。 “长寿会有尽头，因为寿命太长了，正常死亡对于张家人来说很难得，是一件大事。” 这么多年，只有他的寿命系统和张家人完全不同，他是真正实现了永恒的生命。 原本小哥以为自己会守着青铜门直到沧海桑田，但初桃出现了。 两个同样永恒的生命缠绕在了一起。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事，纪初桃用力地回握一下小哥的手。 “那这些？” 吴邪看了看四周，头上升起一个问号。 “如果是在过去，张家对待死亡会以庆祝的方式，如今张家的老人们只能孤独的死去。” 小哥看着这些花灯，眸光深邃。 “他在准备自己的死亡，按理不在古楼附近，应该由族长切下手掌，带回古楼。” 胖子这时候也明白了，他看了看四周。 “出来吧，切手不收费！” 纪初桃摇了摇头，拉着小哥坐了下来，也冲另外两个招了招手。 “坐下吧。” 小哥也点点头。 “坐下，很快就结束。” 四个人在花灯中间坐下，静静地等待，胖子好奇地四处环顾，吴邪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脸上微微有点失神。 小哥垂眸看着自己和少女十指相扣的手，发呆。 “一定要通过猫来送信吗？”吴邪忽然问道。 小哥摇头。 “这个人知道自己要死了，在我们身边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他和猫应该有一些渊源。” 吴邪没再说话。 纪初桃妩媚明亮的眼睛始终温和，倒映花灯的彩色的光芒，绚丽又美好。 耳边除了清脆的风铃声，还有一个人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心跳停止的一瞬间，她还是没忍住捏紧小哥的手指。 与此同时，小哥也像感受到什么一样，安抚了她一下，接着站起身走出彩灯的区域，走进了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他去往的方向，燃起了大火。 三人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只是彩灯的电池开始耗尽，彩灯一盏一盏的熄灭，他们三个就一直等着，等到连火都完全熄灭的时候。 小哥带着那只老式的铝饭盒回来，还顺手给了吴邪一个袋子。 他打开一看，就是他想要的那种水草。 吴邪的心瞬间揪起，他大概知道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纪初桃对小哥伸出了雪白细腻的小手，让他空着的那只手牵着自己。 回到村屋里，胖子默默地开始包起饺子，说是白事要吃饺子，小哥则把饭盒放到房檐上。 少女坐在沙发上，罕见地什么都没看，却目光放空的发呆。 小哥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巴掌大的小脸贴在男人的胸膛，说出口的话声音却是闷闷地。 “什么时候回来？” “三天回。” 小哥顺了顺老婆的长发，如同黑色绸缎的发丝在他的指缝间滑落，留下淡雅的清香。 虽然舍不得别离，但他要送别张家人，纪初桃是很能理解的。 玉臂环上小哥的腰，脸蛋贴紧他的胸口，男人身上的热气透过t恤传导到她的皮肤。 “要开车去吗？” 小哥想了想。 “做汽车。” 到相应的地方，他可以直接下车从山上走。 纪初桃点点头，闷闷道。 “那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从那一天以后，林六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花园变成了收银员打理，虽然花开得依旧茂盛，但喜来眠终究还是有些东西变了。 纪初桃开车送小哥去了汽车站，回来的时候，顺路去了农庄考察。 如今所有园区都已经拉了建筑墙，建设都搞了一大半，大致的园景已经完全显现了模样，园区内有很多园丁在种花种树。 度假区的房子也修建完，主打的是世外桃源般的童话体验，一种是黑色的“黑盒子”建筑，另外一种是白色的三层天空院子。 民宿部分有三十几间客房，其他独栋的简单木屋小别墅也非常漂亮。 相关的动物园纪初桃也早就沟通好了合作方，只等园区建好以后，就可以直接入场，预计八月份，整个农庄就能正式进入运营。 她大概看过了以后，就去了喜来眠。 吴邪听从胖子的建议，搞来3组100kw的光伏，一组三十五万，三组一共花了105万，但是能用很多年。 在后山装光伏是没有问题的，但要是没有胖子这笔钱，那他真是屁丁点儿都拿不出来。 堕落了堕落了，人到中年一事无成。 吴邪意识到自己和胖子，实际上都是小桃子花钱养着的。 虽然自己非常心安理得，但是吧……总有那么几天时间会突然觉得老脸一红。 小哥不在身边，纪初桃也开始宅在家里不出来。 在吴邪和胖子每天带着施工队搞东搞西的时候，她就躺在葡萄架下面的秋千吊床上面，随着惯性自由地晃来晃去。 手里捏着古籍，累了就把书倒扣在脸上睡一觉。 注意力不能集中的时候，就看着花园里的繁花锦簇，托着下巴发呆。 回想他们曾经走过的地方，现在东北去了、海南也去了，胖子一直没有回广西看看，其实他们也可以去一趟巴乃。 她还想去草原骑马，或许这段时间过去以后，他们可以去呼伦贝尔。 就等吴邪的院子弄好吧，弄好了他们就能继续出发。 趁着最后事件到来之前，尽情地放松一下。 纪初桃长长地叹了口气，收回落在鲜花上的目光，状似悠闲地躺在秋千床上，慢慢地晃动。 她想张起灵了。 这是他离开的第三天，按道理晚上就应该回来了吧，到时候自己去接他。 少女闭上眼睛，棕褐色的古籍覆盖住整张雪白的小脸，只露出一点点尖尖的下颌。 森绿色的裙摆垂在地板上，四周的鲜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和风朗日之中，她像沉睡的睡美人公主一般。 同一时刻，小哥也坐上了前往福建的长途车，刚落座以后便阖上双眸，进入睡眠状态。 脑海中却浮现出少女生动的小脸。 小哥眼睛没有睁开，好像睡着了的模样，手却在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想再快一点回去。 灯会的事情，村长算是把大权交给了纪初桃。 自己搞一点小建设，比如传达一下消息，起到一个上传下达的作用。 灯会定在八月十五，还有两个多月，因为预计农庄也是那时候开。 有关收购烟花店和组建无人机表演部门的策划，在前两天就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谈判阶段。 这两年合作的烟花店老板在她这里赚了不少钱。 不过现在纪初桃想要把农庄搞起来的话，那必须合理规划一下她在福建的产业构成。 今年无人机挂孔明灯的场景她还记忆犹新，那种漂亮不是一般烟花的漂亮，所以纪初桃要把孔明灯延续下去。 最后老板眼含热泪接受了一点农庄股份，准备每年坐等分红。 林六人消失以后，小薛没两天也回来了，又重新回到喜来眠安安稳稳地上班，而且没再请过假。 吴邪和胖子回家的时候，太阳还散发着光芒，他们带着蟹笼，前几天收的螃蟹现在已经长得很肥硕。 而且今天小哥要回来，正好可以吃螃蟹了。 原本想去叫小桃子出来的吴邪，发现她就躺在葡萄架下面，秋千一摇一晃，带动她森绿色的裙摆也掀起涟漪。 金黄色的光芒照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反射出一片玉质的光泽。 一本印着蒙古字的古籍倒扣在她的脸上。 吴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原本以为熟睡的小桃子突然伸手拿起了古籍，眼神清澈透亮，哪有一丁点的睡意。 “小桃子，咱们手捉的螃蟹都长肥了，今天小哥回来吧，咱们可以吃蟹黄饭！” 纪初桃坐了起来，轻轻抚了抚裙摆。 “行，走吧，刷螃蟹去。” 刷螃蟹的时候，她手机上接到了小哥的消息，说是晚上十点能到镇上。 知道小哥马上回来，少女整个人都开心起来，连刷螃蟹都有劲儿了。 小手拿着刷子，嘴边还哼着小曲儿。 三人晚上都没吃饭，随口垫吧了一点海南带回来的特产牛肉干。 螃蟹从刷洗到全部拆解完花了不少时间，蟹黄和蟹肉分别装在两个小盆里，熬蟹黄酱不费什么时间，胖子就准备先把米饭焖好，到时候接完小哥回来再搞酱。 他们仨个是一起去的镇上，纪初桃开车。 午夜的乡间小路最适合拍恐怖片，不过开过最人烟稀少的地方，就到了农庄的地界儿范围。 纪初桃的农庄实际非常大，横跨十几公里，地是真的便宜，成本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高，这个生意算是稳赚。 而且开业当天，她打算门票一折，再邀请大批的网络博主过来背书。 生意上的事情没必要讲太多，纪初桃捏了捏方向盘，唇角轻轻上扬。 他们到汽车出站口时，小哥还没有下车。 少女就穿着森绿色的吊带长裙，在路灯下面静静地等着。 吴邪和胖子站在她身后，一边聊天一边等待。 小哥出来时就看到这一幕，明黄色的路灯下面，他的夫人惊人的美丽，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驻足欣赏一下她的美貌，但她从未回过一个眼神。 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少女的眸光忽然变得非常明亮。 第255章 百年大丧 “什么意思啊，小哥？” 吴邪此时一头雾水，有些不明白，但又好像能参透小哥说的话。 “寿命到了。” 小哥握着初桃的手紧了紧，淡淡解释。 “长寿会有尽头，因为寿命太长了，正常死亡对于张家人来说很难得，是一件大事。” 这么多年，只有他的寿命系统和张家人完全不同，他是真正实现了永恒的生命。 原本小哥以为自己会守着青铜门直到沧海桑田，但初桃出现了。 两个同样永恒的生命缠绕在了一起。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事，纪初桃用力地回握一下小哥的手。 “那这些？” 吴邪看了看四周，头上升起一个问号。 “如果是在过去，张家对待死亡会以庆祝的方式，如今张家的老人们只能孤独的死去。” 小哥看着这些花灯，眸光深邃。 “他在准备自己的死亡，按理不在古楼附近，应该由族长切下手掌，带回古楼。” 胖子这时候也明白了，他看了看四周。 “出来吧，切手不收费！” 纪初桃摇了摇头，拉着小哥坐了下来，也冲另外两个招了招手。 “坐下吧。” 小哥也点点头。 “坐下，很快就结束。” 四个人在花灯中间坐下，静静地等待，胖子好奇地四处环顾，吴邪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脸上微微有点失神。 小哥垂眸看着自己和少女十指相扣的手，发呆。 “一定要通过猫来送信吗？”吴邪忽然问道。 小哥摇头。 “这个人知道自己要死了，在我们身边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他和猫应该有一些渊源。” 吴邪没再说话。 纪初桃妩媚明亮的眼睛始终温和，倒映花灯的彩色的光芒，绚丽又美好。 耳边除了清脆的风铃声，还有一个人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心跳停止的一瞬间，她还是没忍住捏紧小哥的手指。 与此同时，小哥也像感受到什么一样，安抚了她一下，接着站起身走出彩灯的区域，走进了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他去往的方向，燃起了大火。 三人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只是彩灯的电池开始耗尽，彩灯一盏一盏的熄灭，他们三个就一直等着，等到连火都完全熄灭的时候。 小哥带着那只老式的铝饭盒回来，还顺手给了吴邪一个袋子。 他打开一看，就是他想要的那种水草。 吴邪的心瞬间揪起，他大概知道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纪初桃对小哥伸出了雪白细腻的小手，让他空着的那只手牵着自己。 回到村屋里，胖子默默地开始包起饺子，说是白事要吃饺子，小哥则把饭盒放到房檐上。 少女坐在沙发上，罕见地什么都没看，却目光放空的发呆。 小哥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巴掌大的小脸贴在男人的胸膛，说出口的话声音却是闷闷地。 “什么时候回来？” “三天回。” 小哥顺了顺老婆的长发，如同黑色绸缎的发丝在他的指缝间滑落，留下淡雅的清香。 虽然舍不得别离，但他要送别张家人，纪初桃是很能理解的。 玉臂环上小哥的腰，脸蛋贴紧他的胸口，男人身上的热气透过t恤传导到她的皮肤。 “要开车去吗？” 小哥想了想。 “做汽车。” 到相应的地方，他可以直接下车从山上走。 纪初桃点点头，闷闷道。 “那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从那一天以后，林六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花园变成了收银员打理，虽然花开得依旧茂盛，但喜来眠终究还是有些东西变了。 纪初桃开车送小哥去了汽车站，回来的时候，顺路去了农庄考察。 如今所有园区都已经拉了建筑墙，建设都搞了一大半，大致的园景已经完全显现了模样，园区内有很多园丁在种花种树。 度假区的房子也修建完，主打的是世外桃源般的童话体验，一种是黑色的“黑盒子”建筑，另外一种是白色的三层天空院子。 民宿部分有三十几间客房，其他独栋的简单木屋小别墅也非常漂亮。 相关的动物园纪初桃也早就沟通好了合作方，只等园区建好以后，就可以直接入场，预计八月份，整个农庄就能正式进入运营。 她大概看过了以后，就去了喜来眠。 吴邪听从胖子的建议，搞来3组100kw的光伏，一组三十五万，三组一共花了105万，但是能用很多年。 在后山装光伏是没有问题的，但要是没有胖子这笔钱，那他真是屁丁点儿都拿不出来。 堕落了堕落了，人到中年一事无成。 吴邪意识到自己和胖子，实际上都是小桃子花钱养着的。 虽然自己非常心安理得，但是吧……总有那么几天时间会突然觉得老脸一红。 小哥不在身边，纪初桃也开始宅在家里不出来。 在吴邪和胖子每天带着施工队搞东搞西的时候，她就躺在葡萄架下面的秋千吊床上面，随着惯性自由地晃来晃去。 手里捏着古籍，累了就把书倒扣在脸上睡一觉。 注意力不能集中的时候，就看着花园里的繁花锦簇，托着下巴发呆。 回想他们曾经走过的地方，现在东北去了、海南也去了，胖子一直没有回广西看看，其实他们也可以去一趟巴乃。 她还想去草原骑马，或许这段时间过去以后，他们可以去呼伦贝尔。 就等吴邪的院子弄好吧，弄好了他们就能继续出发。 趁着最后事件到来之前，尽情地放松一下。 纪初桃长长地叹了口气，收回落在鲜花上的目光，状似悠闲地躺在秋千床上，慢慢地晃动。 她想张起灵了。 这是他离开的第三天，按道理晚上就应该回来了吧，到时候自己去接他。 少女闭上眼睛，棕褐色的古籍覆盖住整张雪白的小脸，只露出一点点尖尖的下颌。 森绿色的裙摆垂在地板上，四周的鲜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和风朗日之中，她像沉睡的睡美人公主一般。 同一时刻，小哥也坐上了前往福建的长途车，刚落座以后便阖上双眸，进入睡眠状态。 脑海中却浮现出少女生动的小脸。 小哥眼睛没有睁开，好像睡着了的模样，手却在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想再快一点回去。 灯会的事情，村长算是把大权交给了纪初桃。 自己搞一点小建设，比如传达一下消息，起到一个上传下达的作用。 灯会定在八月十五，还有两个多月，因为预计农庄也是那时候开。 有关收购烟花店和组建无人机表演部门的策划，在前两天就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谈判阶段。 这两年合作的烟花店老板在她这里赚了不少钱。 不过现在纪初桃想要把农庄搞起来的话，那必须合理规划一下她在福建的产业构成。 今年无人机挂孔明灯的场景她还记忆犹新，那种漂亮不是一般烟花的漂亮，所以纪初桃要把孔明灯延续下去。 最后老板眼含热泪接受了一点农庄股份，准备每年坐等分红。 林六人消失以后，小薛没两天也回来了，又重新回到喜来眠安安稳稳地上班，而且没再请过假。 吴邪和胖子回家的时候，太阳还散发着光芒，他们带着蟹笼，前几天收的螃蟹现在已经长得很肥硕。 而且今天小哥要回来，正好可以吃螃蟹了。 原本想去叫小桃子出来的吴邪，发现她就躺在葡萄架下面，秋千一摇一晃，带动她森绿色的裙摆也掀起涟漪。 金黄色的光芒照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反射出一片玉质的光泽。 一本印着蒙古字的古籍倒扣在她的脸上。 吴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原本以为熟睡的小桃子突然伸手拿起了古籍，眼神清澈透亮，哪有一丁点的睡意。 “小桃子，咱们手捉的螃蟹都长肥了，今天小哥回来吧，咱们可以吃蟹黄饭！” 纪初桃坐了起来，轻轻抚了抚裙摆。 “行，走吧，刷螃蟹去。” 刷螃蟹的时候，她手机上接到了小哥的消息，说是晚上十点能到镇上。 知道小哥马上回来，少女整个人都开心起来，连刷螃蟹都有劲儿了。 小手拿着刷子，嘴边还哼着小曲儿。 三人晚上都没吃饭，随口垫吧了一点海南带回来的特产牛肉干。 螃蟹从刷洗到全部拆解完花了不少时间，蟹黄和蟹肉分别装在两个小盆里，熬蟹黄酱不费什么时间，胖子就准备先把米饭焖好，到时候接完小哥回来再搞酱。 他们仨个是一起去的镇上，纪初桃开车。 午夜的乡间小路最适合拍恐怖片，不过开过最人烟稀少的地方，就到了农庄的地界儿范围。 纪初桃的农庄实际非常大，横跨十几公里，地是真的便宜，成本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高，这个生意算是稳赚。 而且开业当天，她打算门票一折，再邀请大批的网络博主过来背书。 生意上的事情没必要讲太多，纪初桃捏了捏方向盘，唇角轻轻上扬。 他们到汽车出站口时，小哥还没有下车。 少女就穿着森绿色的吊带长裙，在路灯下面静静地等着。 吴邪和胖子站在她身后，一边聊天一边等待。 小哥出来时就看到这一幕，明黄色的路灯下面，他的夫人惊人的美丽，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驻足欣赏一下她的美貌，但她从未回过一个眼神。 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少女的眸光忽然变得非常明亮。 第256章 再出发 纪初桃原本还在发呆，结果突然就看到了从出站口出来的小哥。 她立刻小跑过去，直接扑到了男人怀里。 “老公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 少女莺莺呖呖撒娇的样子令人心头不禁发软，旁边路过的人脸色涨红，恨不得代替把她拥入怀里。 小哥没给机会，稳稳地接住她，搂住老婆纤细的腰肢，轻轻摸着她的长发。 这次很乖，没哭。 纪初桃一下子就像灵魂都活过来了一样，抱着小哥不肯撒手，胖子和吴邪还告密，他走了的这些天，小桃子就天天窝在秋千上。 自知自己有一点点宅的人儿头埋进小哥怀里，根本不理他们。 回到村屋，胖子开始熬蟹黄酱。 鲜香的蟹子味道充斥着整个厨房，可能蟹味大抵也是像冲进院子里，和鲜花一决高下，但最后还被浓郁的花香打败，消散在厨房门口。 虽然几个月没搞过饭，但胖子的厨艺一点都没有退步，蟹黄拌饭香到不行。 黄油油的蟹黄咸鲜无比，还有一丝一丝的蟹肉，米饭是他们特意买的香米，两种不同的食物完美的融合搭配在一起，一口下去超满足。 “哇，胖子你这厨艺是真行啊！” 吴邪忍不住夸赞，太香了，香的人舌头都能吞下去。 几个人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蟹黄搞得多，四个人就把一锅米饭都拌完了。 纪初桃的饭量有限，只吃了两个小碗，大部分都是小哥他们三个吃的。 当天晚上，也只有她和小哥睡得非常安稳，而吴邪和胖子吃的最多，撑得后半夜才睡着。 小哥回来以后，纪初桃做事情就有劲儿了，她开始盯着公司的发展和农庄的进度，连带处理了一下村里花灯会的事情。 除了现在福建的公司，她自己也有其他几个大公司，并且十几年前还入股了很多小公司，身为数十家公司握着不少股份的大股东，她本人回来以后就不得不参与一些投票决策。 所以最近还真挺忙的，吴邪那边都没来的及去看。 等堆积的事情搞完，她自己的生日也过去了。 那天小哥原本要给她过生日的，但被纪初桃压制了，他们四个就只吃了一顿大餐。 她一点也不想回忆，自己如今已经快奔四了！！！ 吴邪的院子在七月前顺利地完成，那几根水草被他珍而重之地种了下去，小小的庭院就像一个小小的福利彩票点。 拜小哥所赐，吴邪的攀比欲望大盛。 每天去喜来眠，都要用尺量一下苔藓是不是长大了一点，水草是不是多了一根。 胖子甚至还给每根水草都起了名字，希望它们子孙满堂。 小哥则主要陪着老婆，其次是侍弄花园，把村屋的花园养的更好了，各种鲜花争奇斗艳，有时候纪初桃自己都不知道该喜欢哪一朵。 她就像是帝王，而这些鲜花就像待宠幸的妃子，每一个都那么漂亮、那么美。 不过纪初桃最爱的还是小哥。 不忙的时候，俩人就一起去巡山，一去大概三四天。 这样大的日子其实也就一个月，当七月刚开始的时候，纪初桃就提出了再出发。 这一次，他们要去的是内蒙古。 吴邪最初听到时是有些迟疑的，不为别的，而是那片沙漠给他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深刻了。 不管是银川还是巴丹吉林沙漠，都是他曾经的噩梦。 大概做了一天一夜的心理建设，吴邪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而且他现在学会了接纳。 曾经那十年是吴邪最不想记忆的十年，但是如今，他已经可以回头看了。 纪初桃一开始就说过，她想要去骑马，如今提出来了，小哥自然没有不愿意的道理，只是他又要从实体浇花变成高科技浇花。 开的车还是纪初桃的大g，最开始见到这辆车的时候，吴邪还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小桃子这么妩媚漂亮的小姑娘会喜欢这么野的车。 但是想想从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就敢拔刀救自己，也就不太奇怪了。 小桃子本性就是热爱冒险的。 她可以在小哥面前当一个爱撒娇的废物（bushi），又可以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杀伐果决。 四个人重新在福建出发，纪初桃、小哥、吴邪、胖子，四人轮流开车，整整37个小时，才到达海拉尔。 这一次他们就是为了自驾和骑马，欣赏一下童话一样的大草原。 长时间的行驶让四个人在酒店里蒙头大睡了两天，这才开始进行在呼伦贝尔的游历。 从莫日格勒河看日落，在额尔古纳看白桦林。 夏日的白桦林和冬日的有很大差别，他们之前在漠河就已经看过挂满霜雪的白桦林，在这样的对比下，几个人都觉得还是冬季的白桦林更加震撼。 到达内蒙的一个星期后，纪初桃他们终于到了黑山头，晚上就住在无尽草原的一个蒙古包大营里。 草原的日夜温差很大，白天纪初桃穿的还是裙子，晚上就必须得套上外套。 吴邪和胖子去跟老板厨师觅食，她和小哥就站在蒙古包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上，看着远方的入夜草原。 七八月份是这里旅游的旺季，路上他们就看到了不少辆自驾的车。 “我终于来了草原啦。” 少女又娇又细的声音头一次充满了感慨。 小哥看着她，觉得今天的初桃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他牵住女孩的手微微紧了紧。 实际上纪初桃有一点想起了在自己的世界。 她好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自己知道A市以外还有很多城市，但她从来没有驻足停留过。 因为她太忙了。 忙着和爷爷出差，忙着公司工作，忙着防备亲戚。 “我之前那个城市非常大，是难以想象的大。” 她突然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小哥，诉说起自己世界的事。 “有很多贵族学校，很多奇葩的人，脑子还都非常不正常，他们特别能装，尤其是学校里的那些校霸。” 纪初桃上学的时候年纪很小，学的比别人快，运气也比其他小孩好太多。 别的小孩在上小学的时候，她已经跳级去上了高中。 而在高中，她还没太忙的时候，围观了很多奇葩的人和爱情。 比如哪个班的学霸和学渣校花在一起了，哪个班的三好女学生和痞子校霸在一起了，还有勤工俭学的男同学、女同学被人欺负了…… 总之就没什么正常人。 纪初桃记得自己明明上的就是一个豪门贵族高中，但是这样的传闻屡见不鲜。 有时候看着她认识的豪门子弟头脑发热去搞七搞八，她都怀疑对方的家族是不是快要破灭了，不然怎么会让家里直系小孩做这么愚蠢的事。 少女将从前世界的众多奇葩一顿吐槽，才狠狠舒了口气。 “还好我当时才十来岁，硕士毕业才到二十。” 要不然她怀疑自己也会陷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件当中。 小哥一直认真地听老婆吐槽，没有打断。 他在张家作为圣婴时，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 后来出现的事故里，他虽然没人管了，但本家的训练仍然严苛至极。 不过真的说起大学的话，小哥突然意识到……自己没上过大学。 这样一想，他又升起了一个非常离谱的想法，或许未来某一个时间，自己可以和初桃一起体验一下大学生活。 纪初桃还不知道，自己偶然的吐槽，竟然会令张起灵升起这么夸张的想法。 “还好我来到了你的世界啦！” 少女美艳的眉眼忽然弯了起来，一下抱住小哥的脖颈，两条纤细的小腿也翘了起来。 小哥搂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看着初桃灿烂的笑容，非常认真地回了一句。 “是我幸运。” 或许他用所有的不幸堆积出来的幸运都用来遇见初桃。 两人在夜幕下相拥，甜蜜又温馨，在万亩苍茫草原当中，守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 “小哥！天仙儿！快来吃饭！！！” 胖子这时遥遥站在山坡底下大喊了一声，看到俩人向下走时，才放心地转身进了蒙古包。 他们住的这个蒙古包大营已经是一个相对完善的户外酒店，也有自己的厨师和厨房。 而到了游牧民族的家，最常吃的东西或许就是肉了吧。 晚上吃的是羊肉火锅，每一片羊肉都是吴邪和胖子看着切的，就在刚刚，他们还目睹了一头羊的一生。 草原上吃蔬菜有一点不易，所以蔬菜的价格稍微贵了一些。 胖子一向秉承吃饱喝足就是天的原则，点了蔬菜、要了大盘酱牛肉，还搞了一锅奶茶。 这里的奶茶和其他地方可不一样，是咸味的。 纪初桃有点喝不惯，她就只要了一杯酸奶，咸奶茶她搞不来。 小哥倒是觉得还好，可能是他在康巴洛待得时间足够长，对奶茶和酥油茶都比较习惯。 羊肉又香又嫩，什么膻味都没有，小姑娘自己就吃了小半盘。 吃完饭，四人穿戴好衣服，没急着回去蒙古包里，而是躺在草坪上，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黑山头的星星和漠河有的一拼，万里无云的天空中，无数的星星在闪烁，组成一条瑰丽至极的星河带。 除了真正到达这里的人，不然没有人能知道草原的星星到底有多美。 第256章 再出发 纪初桃原本还在发呆，结果突然就看到了从出站口出来的小哥。 她立刻小跑过去，直接扑到了男人怀里。 “老公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 少女莺莺呖呖撒娇的样子令人心头不禁发软，旁边路过的人脸色涨红，恨不得代替把她拥入怀里。 小哥没给机会，稳稳地接住她，搂住老婆纤细的腰肢，轻轻摸着她的长发。 这次很乖，没哭。 纪初桃一下子就像灵魂都活过来了一样，抱着小哥不肯撒手，胖子和吴邪还告密，他走了的这些天，小桃子就天天窝在秋千上。 自知自己有一点点宅的人儿头埋进小哥怀里，根本不理他们。 回到村屋，胖子开始熬蟹黄酱。 鲜香的蟹子味道充斥着整个厨房，可能蟹味大抵也是像冲进院子里，和鲜花一决高下，但最后还被浓郁的花香打败，消散在厨房门口。 虽然几个月没搞过饭，但胖子的厨艺一点都没有退步，蟹黄拌饭香到不行。 黄油油的蟹黄咸鲜无比，还有一丝一丝的蟹肉，米饭是他们特意买的香米，两种不同的食物完美的融合搭配在一起，一口下去超满足。 “哇，胖子你这厨艺是真行啊！” 吴邪忍不住夸赞，太香了，香的人舌头都能吞下去。 几个人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蟹黄搞得多，四个人就把一锅米饭都拌完了。 纪初桃的饭量有限，只吃了两个小碗，大部分都是小哥他们三个吃的。 当天晚上，也只有她和小哥睡得非常安稳，而吴邪和胖子吃的最多，撑得后半夜才睡着。 小哥回来以后，纪初桃做事情就有劲儿了，她开始盯着公司的发展和农庄的进度，连带处理了一下村里花灯会的事情。 除了现在福建的公司，她自己也有其他几个大公司，并且十几年前还入股了很多小公司，身为数十家公司握着不少股份的大股东，她本人回来以后就不得不参与一些投票决策。 所以最近还真挺忙的，吴邪那边都没来的及去看。 等堆积的事情搞完，她自己的生日也过去了。 那天小哥原本要给她过生日的，但被纪初桃压制了，他们四个就只吃了一顿大餐。 她一点也不想回忆，自己如今已经快奔四了！！！ 吴邪的院子在七月前顺利地完成，那几根水草被他珍而重之地种了下去，小小的庭院就像一个小小的福利彩票点。 拜小哥所赐，吴邪的攀比欲望大盛。 每天去喜来眠，都要用尺量一下苔藓是不是长大了一点，水草是不是多了一根。 胖子甚至还给每根水草都起了名字，希望它们子孙满堂。 小哥则主要陪着老婆，其次是侍弄花园，把村屋的花园养的更好了，各种鲜花争奇斗艳，有时候纪初桃自己都不知道该喜欢哪一朵。 她就像是帝王，而这些鲜花就像待宠幸的妃子，每一个都那么漂亮、那么美。 不过纪初桃最爱的还是小哥。 不忙的时候，俩人就一起去巡山，一去大概三四天。 这样大的日子其实也就一个月，当七月刚开始的时候，纪初桃就提出了再出发。 这一次，他们要去的是内蒙古。 吴邪最初听到时是有些迟疑的，不为别的，而是那片沙漠给他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深刻了。 不管是银川还是巴丹吉林沙漠，都是他曾经的噩梦。 大概做了一天一夜的心理建设，吴邪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而且他现在学会了接纳。 曾经那十年是吴邪最不想记忆的十年，但是如今，他已经可以回头看了。 纪初桃一开始就说过，她想要去骑马，如今提出来了，小哥自然没有不愿意的道理，只是他又要从实体浇花变成高科技浇花。 开的车还是纪初桃的大g，最开始见到这辆车的时候，吴邪还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小桃子这么妩媚漂亮的小姑娘会喜欢这么野的车。 但是想想从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就敢拔刀救自己，也就不太奇怪了。 小桃子本性就是热爱冒险的。 她可以在小哥面前当一个爱撒娇的废物（bushi），又可以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杀伐果决。 四个人重新在福建出发，纪初桃、小哥、吴邪、胖子，四人轮流开车，整整37个小时，才到达海拉尔。 这一次他们就是为了自驾和骑马，欣赏一下童话一样的大草原。 长时间的行驶让四个人在酒店里蒙头大睡了两天，这才开始进行在呼伦贝尔的游历。 从莫日格勒河看日落，在额尔古纳看白桦林。 夏日的白桦林和冬日的有很大差别，他们之前在漠河就已经看过挂满霜雪的白桦林，在这样的对比下，几个人都觉得还是冬季的白桦林更加震撼。 到达内蒙的一个星期后，纪初桃他们终于到了黑山头，晚上就住在无尽草原的一个蒙古包大营里。 草原的日夜温差很大，白天纪初桃穿的还是裙子，晚上就必须得套上外套。 吴邪和胖子去跟老板厨师觅食，她和小哥就站在蒙古包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上，看着远方的入夜草原。 七八月份是这里旅游的旺季，路上他们就看到了不少辆自驾的车。 “我终于来了草原啦。” 少女又娇又细的声音头一次充满了感慨。 小哥看着她，觉得今天的初桃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他牵住女孩的手微微紧了紧。 实际上纪初桃有一点想起了在自己的世界。 她好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自己知道A市以外还有很多城市，但她从来没有驻足停留过。 因为她太忙了。 忙着和爷爷出差，忙着公司工作，忙着防备亲戚。 “我之前那个城市非常大，是难以想象的大。” 她突然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小哥，诉说起自己世界的事。 “有很多贵族学校，很多奇葩的人，脑子还都非常不正常，他们特别能装，尤其是学校里的那些校霸。” 纪初桃上学的时候年纪很小，学的比别人快，运气也比其他小孩好太多。 别的小孩在上小学的时候，她已经跳级去上了高中。 而在高中，她还没太忙的时候，围观了很多奇葩的人和爱情。 比如哪个班的学霸和学渣校花在一起了，哪个班的三好女学生和痞子校霸在一起了，还有勤工俭学的男同学、女同学被人欺负了…… 总之就没什么正常人。 纪初桃记得自己明明上的就是一个豪门贵族高中，但是这样的传闻屡见不鲜。 有时候看着她认识的豪门子弟头脑发热去搞七搞八，她都怀疑对方的家族是不是快要破灭了，不然怎么会让家里直系小孩做这么愚蠢的事。 少女将从前世界的众多奇葩一顿吐槽，才狠狠舒了口气。 “还好我当时才十来岁，硕士毕业才到二十。” 要不然她怀疑自己也会陷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件当中。 小哥一直认真地听老婆吐槽，没有打断。 他在张家作为圣婴时，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 后来出现的事故里，他虽然没人管了，但本家的训练仍然严苛至极。 不过真的说起大学的话，小哥突然意识到……自己没上过大学。 这样一想，他又升起了一个非常离谱的想法，或许未来某一个时间，自己可以和初桃一起体验一下大学生活。 纪初桃还不知道，自己偶然的吐槽，竟然会令张起灵升起这么夸张的想法。 “还好我来到了你的世界啦！” 少女美艳的眉眼忽然弯了起来，一下抱住小哥的脖颈，两条纤细的小腿也翘了起来。 小哥搂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看着初桃灿烂的笑容，非常认真地回了一句。 “是我幸运。” 或许他用所有的不幸堆积出来的幸运都用来遇见初桃。 两人在夜幕下相拥，甜蜜又温馨，在万亩苍茫草原当中，守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 “小哥！天仙儿！快来吃饭！！！” 胖子这时遥遥站在山坡底下大喊了一声，看到俩人向下走时，才放心地转身进了蒙古包。 他们住的这个蒙古包大营已经是一个相对完善的户外酒店，也有自己的厨师和厨房。 而到了游牧民族的家，最常吃的东西或许就是肉了吧。 晚上吃的是羊肉火锅，每一片羊肉都是吴邪和胖子看着切的，就在刚刚，他们还目睹了一头羊的一生。 草原上吃蔬菜有一点不易，所以蔬菜的价格稍微贵了一些。 胖子一向秉承吃饱喝足就是天的原则，点了蔬菜、要了大盘酱牛肉，还搞了一锅奶茶。 这里的奶茶和其他地方可不一样，是咸味的。 纪初桃有点喝不惯，她就只要了一杯酸奶，咸奶茶她搞不来。 小哥倒是觉得还好，可能是他在康巴洛待得时间足够长，对奶茶和酥油茶都比较习惯。 羊肉又香又嫩，什么膻味都没有，小姑娘自己就吃了小半盘。 吃完饭，四人穿戴好衣服，没急着回去蒙古包里，而是躺在草坪上，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黑山头的星星和漠河有的一拼，万里无云的天空中，无数的星星在闪烁，组成一条瑰丽至极的星河带。 除了真正到达这里的人，不然没有人能知道草原的星星到底有多美。 纪初桃原本还在发呆，结果突然就看到了从出站口出来的小哥。 她立刻小跑过去，直接扑到了男人怀里。 “老公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 少女莺莺呖呖撒娇的样子令人心头不禁发软，旁边路过的人脸色涨红，恨不得代替把她拥入怀里。 小哥没给机会，稳稳地接住她，搂住老婆纤细的腰肢，轻轻摸着她的长发。 这次很乖，没哭。 纪初桃一下子就像灵魂都活过来了一样，抱着小哥不肯撒手，胖子和吴邪还告密，他走了的这些天，小桃子就天天窝在秋千上。 自知自己有一点点宅的人儿头埋进小哥怀里，根本不理他们。 回到村屋，胖子开始熬蟹黄酱。 鲜香的蟹子味道充斥着整个厨房，可能蟹味大抵也是像冲进院子里，和鲜花一决高下，但最后还被浓郁的花香打败，消散在厨房门口。 虽然几个月没搞过饭，但胖子的厨艺一点都没有退步，蟹黄拌饭香到不行。 黄油油的蟹黄咸鲜无比，还有一丝一丝的蟹肉，米饭是他们特意买的香米，两种不同的食物完美的融合搭配在一起，一口下去超满足。 “哇，胖子你这厨艺是真行啊！” 吴邪忍不住夸赞，太香了，香的人舌头都能吞下去。 几个人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蟹黄搞得多，四个人就把一锅米饭都拌完了。 纪初桃的饭量有限，只吃了两个小碗，大部分都是小哥他们三个吃的。 当天晚上，也只有她和小哥睡得非常安稳，而吴邪和胖子吃的最多，撑得后半夜才睡着。 小哥回来以后，纪初桃做事情就有劲儿了，她开始盯着公司的发展和农庄的进度，连带处理了一下村里花灯会的事情。 除了现在福建的公司，她自己也有其他几个大公司，并且十几年前还入股了很多小公司，身为数十家公司握着不少股份的大股东，她本人回来以后就不得不参与一些投票决策。 所以最近还真挺忙的，吴邪那边都没来的及去看。 等堆积的事情搞完，她自己的生日也过去了。 那天小哥原本要给她过生日的，但被纪初桃压制了，他们四个就只吃了一顿大餐。 她一点也不想回忆，自己如今已经快奔四了！！！ 吴邪的院子在七月前顺利地完成，那几根水草被他珍而重之地种了下去，小小的庭院就像一个小小的福利彩票点。 拜小哥所赐，吴邪的攀比欲望大盛。 每天去喜来眠，都要用尺量一下苔藓是不是长大了一点，水草是不是多了一根。 胖子甚至还给每根水草都起了名字，希望它们子孙满堂。 小哥则主要陪着老婆，其次是侍弄花园，把村屋的花园养的更好了，各种鲜花争奇斗艳，有时候纪初桃自己都不知道该喜欢哪一朵。 她就像是帝王，而这些鲜花就像待宠幸的妃子，每一个都那么漂亮、那么美。 不过纪初桃最爱的还是小哥。 不忙的时候，俩人就一起去巡山，一去大概三四天。 这样大的日子其实也就一个月，当七月刚开始的时候，纪初桃就提出了再出发。 这一次，他们要去的是内蒙古。 吴邪最初听到时是有些迟疑的，不为别的，而是那片沙漠给他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深刻了。 不管是银川还是巴丹吉林沙漠，都是他曾经的噩梦。 大概做了一天一夜的心理建设，吴邪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而且他现在学会了接纳。 曾经那十年是吴邪最不想记忆的十年，但是如今，他已经可以回头看了。 纪初桃一开始就说过，她想要去骑马，如今提出来了，小哥自然没有不愿意的道理，只是他又要从实体浇花变成高科技浇花。 开的车还是纪初桃的大g，最开始见到这辆车的时候，吴邪还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小桃子这么妩媚漂亮的小姑娘会喜欢这么野的车。 但是想想从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就敢拔刀救自己，也就不太奇怪了。 小桃子本性就是热爱冒险的。 她可以在小哥面前当一个爱撒娇的废物（bushi），又可以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杀伐果决。 四个人重新在福建出发，纪初桃、小哥、吴邪、胖子，四人轮流开车，整整37个小时，才到达海拉尔。 这一次他们就是为了自驾和骑马，欣赏一下童话一样的大草原。 长时间的行驶让四个人在酒店里蒙头大睡了两天，这才开始进行在呼伦贝尔的游历。 从莫日格勒河看日落，在额尔古纳看白桦林。 夏日的白桦林和冬日的有很大差别，他们之前在漠河就已经看过挂满霜雪的白桦林，在这样的对比下，几个人都觉得还是冬季的白桦林更加震撼。 到达内蒙的一个星期后，纪初桃他们终于到了黑山头，晚上就住在无尽草原的一个蒙古包大营里。 草原的日夜温差很大，白天纪初桃穿的还是裙子，晚上就必须得套上外套。 吴邪和胖子去跟老板厨师觅食，她和小哥就站在蒙古包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上，看着远方的入夜草原。 七八月份是这里旅游的旺季，路上他们就看到了不少辆自驾的车。 “我终于来了草原啦。” 少女又娇又细的声音头一次充满了感慨。 小哥看着她，觉得今天的初桃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他牵住女孩的手微微紧了紧。 实际上纪初桃有一点想起了在自己的世界。 她好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自己知道A市以外还有很多城市，但她从来没有驻足停留过。 因为她太忙了。 忙着和爷爷出差，忙着公司工作，忙着防备亲戚。 “我之前那个城市非常大，是难以想象的大。” 她突然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小哥，诉说起自己世界的事。 “有很多贵族学校，很多奇葩的人，脑子还都非常不正常，他们特别能装，尤其是学校里的那些校霸。” 纪初桃上学的时候年纪很小，学的比别人快，运气也比其他小孩好太多。 别的小孩在上小学的时候，她已经跳级去上了高中。 而在高中，她还没太忙的时候，围观了很多奇葩的人和爱情。 比如哪个班的学霸和学渣校花在一起了，哪个班的三好女学生和痞子校霸在一起了，还有勤工俭学的男同学、女同学被人欺负了…… 总之就没什么正常人。 纪初桃记得自己明明上的就是一个豪门贵族高中，但是这样的传闻屡见不鲜。 有时候看着她认识的豪门子弟头脑发热去搞七搞八，她都怀疑对方的家族是不是快要破灭了，不然怎么会让家里直系小孩做这么愚蠢的事。 少女将从前世界的众多奇葩一顿吐槽，才狠狠舒了口气。 “还好我当时才十来岁，硕士毕业才到二十。” 要不然她怀疑自己也会陷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件当中。 小哥一直认真地听老婆吐槽，没有打断。 他在张家作为圣婴时，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 后来出现的事故里，他虽然没人管了，但本家的训练仍然严苛至极。 不过真的说起大学的话，小哥突然意识到……自己没上过大学。 这样一想，他又升起了一个非常离谱的想法，或许未来某一个时间，自己可以和初桃一起体验一下大学生活。 纪初桃还不知道，自己偶然的吐槽，竟然会令张起灵升起这么夸张的想法。 “还好我来到了你的世界啦！” 少女美艳的眉眼忽然弯了起来，一下抱住小哥的脖颈，两条纤细的小腿也翘了起来。 小哥搂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看着初桃灿烂的笑容，非常认真地回了一句。 “是我幸运。” 或许他用所有的不幸堆积出来的幸运都用来遇见初桃。 两人在夜幕下相拥，甜蜜又温馨，在万亩苍茫草原当中，守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 “小哥！天仙儿！快来吃饭！！！” 胖子这时遥遥站在山坡底下大喊了一声，看到俩人向下走时，才放心地转身进了蒙古包。 他们住的这个蒙古包大营已经是一个相对完善的户外酒店，也有自己的厨师和厨房。 而到了游牧民族的家，最常吃的东西或许就是肉了吧。 晚上吃的是羊肉火锅，每一片羊肉都是吴邪和胖子看着切的，就在刚刚，他们还目睹了一头羊的一生。 草原上吃蔬菜有一点不易，所以蔬菜的价格稍微贵了一些。 胖子一向秉承吃饱喝足就是天的原则，点了蔬菜、要了大盘酱牛肉，还搞了一锅奶茶。 这里的奶茶和其他地方可不一样，是咸味的。 纪初桃有点喝不惯，她就只要了一杯酸奶，咸奶茶她搞不来。 小哥倒是觉得还好，可能是他在康巴洛待得时间足够长，对奶茶和酥油茶都比较习惯。 羊肉又香又嫩，什么膻味都没有，小姑娘自己就吃了小半盘。 吃完饭，四人穿戴好衣服，没急着回去蒙古包里，而是躺在草坪上，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黑山头的星星和漠河有的一拼，万里无云的天空中，无数的星星在闪烁，组成一条瑰丽至极的星河带。 除了真正到达这里的人，不然没有人能知道草原的星星到底有多美。 第257章 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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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驯马 “草原上的星空真的好美啊，咱们要是能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吴邪双手撑在后脑，赞叹着大自然这样的瑰丽。 雨村也能看到很美的星空，只不过少了一份草原的震撼。 胖子翘着腿，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有些狂放不羁。 “天真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不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吗，你说这话说明你不认真生活，你就说你愧不愧疚！” 吴邪笑骂了一声，胖子嘿嘿一笑没再讲话。 纪初桃伸出手举到半空，满天星空透过她的指缝，零零碎碎地光芒映在她的眼眸，而少女也成为风景深深地印在小哥心中。 感觉到手酸时，她垂下了手，丰茂的草叶有些凉意。 不知想到什么，纪初桃嘴角忽然翘起，小手在草地上慢慢蹭到小哥身边，还没钻进他的衣摆，就被一只大手给握住了。 男人将手指嵌进少女的指缝，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 纪初桃贝齿轻轻咬住红唇，手上微微用了一些力气，忽然出了声。 “明天我们就去骑马吧！” 她刚到老宅时，爷爷就允许她养一只自己的小马，她离开那个世界，小马还没有离世。 “行啊，天仙儿，你骑过马吗？”胖子询问道。 等纪初桃给出肯定答案时，他沉思一会儿还是劝了一下。 “小哥啊，天仙儿这细皮嫩肉的，你明天还是给她弄个软一点的垫子吧，顺便锻炼一下自己，准备按摩。” 不过想到当时他们天仙儿开摩托艇时那么虎的样子，胖子又觉得也许骑马对她来说可能也不算什么。 小哥听到胖子的话，没有回答，但却记在了心里。 来到呼伦贝尔怎么能不去骑马呢？ 吃完一顿内蒙传统早饭以后，四人就去了一个胖子朋友介绍的马场。 据说这位马场的老板是出于爱好养的这些马，原来也是个老京腔，后来不干文玩了，改和大自然和谐相融。 马场有小几十只油光水滑的骏马，每一匹都很高大，鬃毛万分飘逸。 枣红色的、油黑色的、白的、甚至还有一匹发着金光的。 看得出这位老板是真的喜欢马，每个都养的这么好。 “是胖爷吧？” 他们刚下车，就听一个黝黑的中年男人朗声问道，仔细听还能听出来他的声音带着点京腔儿。 “您好您好，我就是胡子的朋友，免贵姓王，您叫我胖子就行了。” 胖子十分客气，赶紧上前和人握了握手，随即介绍纪初桃他们。 “这几位同行的都是自己人，我哥们儿。” 客加、也就是马场老板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来我这了就是朋友，快进来。” 四人跟随客加一起进了他的马场，马场的占地面积可以说是很大了，仅仅是粗略地扫视一遍，就会发现，这里比五个足球场加一起还大。 所有的马儿都在里面自由自在地，有的直接在吃草，有的则是在磨蹄子。 “胡子都跟我说过了，你们来这边就是专门想骑马对吧。” 客加笑了笑。 “我这里本来是不对外开放的，倒不是别的，这些马被养得刁了，没几个是温顺的。” “你们要是在我这骑，首先就要驯服几匹。” 普通马场的马肯定大部分都已经是驯化过了的，对人都非常温和，基本不会发脾气攻击人或者起扬。 但是客加的这些马不一样。 它们自由惯了，有时候连他这个主人的都不听，客加自己骑是没问题。 不过要是别人来，它们就很不乐意了。 简单地说，他的这些马只崇尚能征服它们的强者。 纪初桃也不是什么大冤种，她当然听明白了客加的弦外之音，虽然是很友好的，但无形当中给他们立了一个门槛。 想要在他这里花钱，也要先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草原上的人有时候性格还是比较原始的，他们喜欢力量的角逐。 逐水而居的蒙古人民犹是，客加在这里居住多年，身上自然而然也带上了这种野性。 “每一匹马都可以选吗？” 少女娇软的声音和草原并不适配。 客加看了一眼这个美貌惊人的小姑娘，点了点头。 “我这里的马你们都可以随便选，只要能驯服哪个，那骑着肯定就不会有问题。” 他没搞什么马术课程，在客加看来，只要能驯服他的马，那这个人肯定就能骑着马到处跑了，不需要什么课程。 纪初桃已经迫不及待过去选一匹英姿飒爽的马了。 她今天换了长袖和牛仔裤，没有穿专业的马裤，不过马靴倒是穿着的，黑色的马靴衬得她小腿愈发纤细。 小哥一把拉住蠢蠢欲动的老婆，微微蹙起眉。 吴邪和胖子也没想到是这个发展，面面相觑过后，又纷纷不服老一样。 “来，我今天必须搞定一个最猛的，证明我胖爷永远活力！” “小哥、小桃子，我们就去选吧！” 俩人说完，就直接跑去马场里找威风的马匹。 小哥则牵着初桃的手，认真叮嘱。 “选一个温顺的。” 纪初桃知道他担心自己受伤，微微笑了一下，搂住小哥的胳膊，乖巧娇俏地撒娇。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啦。” 马场里每一匹马都油光水滑的，特别漂亮，那些飞扬的毛发尤其顺滑。 纪初桃其实一眼就看中了那个金色的骏马，它又不仅仅是单纯的金色，而是金色中透着淡淡的粉色，似乎吹弹可破一样。 而且它的眼睛是像大海般的蔚蓝之色，马尾一片金光，浑身上下充满健美的肌肉，看着十分健康和野性。 高高地昂着头，似乎一点都没把周围其他的马放在眼里。 这马看着就很野，骑上去一定非常刺激。 纪初桃觉得有点可惜，但她答应张起灵不让自己受伤的，只能用目光再次扫向其他的马。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那匹金色的骏马竟然从远处蹓跶地跑到了纪初桃身边。 小哥瞬间挡在老婆前面，以防马暴走。 但这匹金色骏马只是站在他们面前，等了很久以后，金色骏马忽然垂下了它高贵的头颅。 一条前腿往前一矗，另一条直接跪在沙地上，马头贴在地上，竟然是行了一个礼！ 纪初桃心思一跳，这都是什么狗血剧情啊，这马为什么要这样？ 客加对此也非常非常惊讶，要知道这匹汗血宝马是非常桀骜不驯的。 “纪小姐，看来查苏很喜欢你。” 喜欢她？ 纪初桃微微一愣，不过更吸引她的却是这匹马的名字。 “它是叫查苏吗？” 查苏在蒙语里的意思是雪，跟这匹马的模样的确十分吻合。 确认过查苏没有暴起意思，小哥这才微微让开身子，让初桃好奇地看。 少女试探地伸出手去摸了摸查苏的马头，随后就听到它发出一声长长的马吟，看着好像的确很开心。 她又摸了几把，小哥则是一直紧紧盯着。 查苏今天的温顺让客加都有点不敢置信，他让纪初桃给查苏装上马鞍和衔铁。 整个过程，查苏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脾气，要知道它可是马场里最烈的母马。 见老婆的确一点危险也没有，小哥这才去场地里选择自己想要的宝马。 他看到的是一匹纯黑色的骏马。 皮毛像是顺滑无比的黑色锦缎，眼睛也是纯黑色的，犹如一汪纯黑色的清泉。 黑马已经上了缰绳，但是没有马鞍，正在悠闲地吃草。 小哥身影一闪而过，抓住缰绳，直接翻身跃上马背。 黑马名字叫伊拉塔，如果说查苏是最烈的母马，那伊拉塔就算是整个马场最烈的公马，客加没想到这对小夫妻竟然都选择了他马场中最烈的马。 但伊拉塔显然没有查苏这么听话了。 原本还懒洋洋的伊拉塔，在小哥翻身上马后，突然就开始暴躁起来。 一声听着就十分急促的马鸣声响彻云霄。 原本还在抚摸查苏的纪初桃循声望过去，瞳孔瞬间缩紧，唇瓣也死死地抿了起来。 而挑马的吴邪和胖子也一起看过去，只见小哥在一匹黑油油的马上，手中拽着缰绳，而黑马已经一边嘶叫、一边高高地扬起了前身。 马背上的男人几乎后仰了一百八十度，好像下一秒就要掉在地上似的。 但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无，只有无尽的淡然。 双腿牢牢地夹住马腹，任凭伊拉塔怎么前后尥蹶子都没有挪动半分，整个人像是粘在了马背上一样。 伊拉塔作为整个马群马王一样的存在，又怎么会轻易地让陌生人驯服，连养它长大的客加有时候都得不到什么好脸色。 见甩不掉背上的人，伊拉塔直接开始在偌大的马场里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上下窜跳，整个马都透露着一种焦躁，似乎不甩掉小哥就不罢休。 然而不管它怎么在奔跑中跳跃，小哥始终岿然不动，只是拽住缰绳、夹住马腹。 纪初桃担心地要命，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小哥和伊拉塔，就怕他一个没留神摔下来。 几百公斤的马踩踏下来，不死也要重伤的，更别说是这么烈的马。 马场里，小哥和伊拉塔足足焦灼了半个多小时，后者才终于放弃，渐渐安静下来，任由小哥拽着它的缰绳，昂下了高傲的头颅。 少女蓦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老公果然是最厉害的！！！ 第258章 南迦巴瓦 客加今天也算是开眼。 他马场里的伊拉塔还没有哪个人能驯服，伊拉塔有时候连他的面子都不给，整个就是最傲娇的马。 吴邪和胖子很快也选好了各自的马，比起其他的马还算温顺。 他们几个以前都骑过马，只不过没有在草原狂奔的经历。 纪初桃坐在查苏的背上，玫瑰金色的查苏在太阳下异常耀眼，漂亮的难以言喻。 而马背上的少女，也笼罩在金光之下，美貌地惊人。 小哥拽着伊拉塔来到老婆身边，慢慢地在草原上漫步。 要想熟练的控马，最重要的就是长时间待在马背上，和马相处，刚好客加今天也要带着马出去散步。 他的这些马每一匹都是自由的。 “咱们今天差不多能跑个两百公里吧，你们回来以后身体可能会有些不适，记得回来好好放松一下。” 客加叮嘱道。 “先体会一下在马背上的感觉，等习惯了再开始跑。” 查苏的鬃毛有些短，但都是漂亮的金黄色，纪初桃忍不住又摸了几下。 查苏非常喜欢这个漂亮动人的小姑娘，她身上有一种令马亲近的感觉。 “老公，我们也出发啦。” 少女笑容灿烂，牵着查苏的缰绳，扭头看向小哥。 小哥点了点头，就和初桃一起控着马出了马场。 他们俩的平衡力都非常好，坐在马上很稳。 骑马和开摩托艇又是两种感觉。 摩托艇是绝对自己控制的，但骑马，不仅仅是她在控制，因为同一时间，查苏也要相信她。 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和自己的爱马培养感情，给它们洗澡喂食。 纪初桃没有死死抓着马鞍上的把手，而是松松地控制缰绳，不让查苏感受到口部不适，任由它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漫步。 而她自己，随着查苏的步伐，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丁点儿也没有不适。 小哥同样胸背挺直，骑着伊拉塔守护在初桃身边，控制着一切风险。 挺拔的身躯、绝色的容貌，那种极度矛盾的淡然和专注，令人移不开视线。 他到哪里便像哪里的神，如今来到草原，就像草原生长的魂灵。 查苏在纪初桃这里展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和温柔，她非常开心，等能熟练的控制查苏停止、加减速和转弯时，她摸了摸查苏的鬃毛。 “查苏，我们来跑一跑好不好？” 查苏幽幽地嘶鸣一声，两个前蹄扬了一下，在草地上踏几步，似乎是在回应她的话。 纪初桃红唇的弧度始终没有降下来过，她扭头看向旁边的小哥，还有后面的吴邪和胖子。 “我们来比赛吧！” “我去，天仙儿，这可是骑马啊，可不是咱们开摩托艇，也不是卡丁车啊！” 胖子瞪大眼睛，劝告她三思而后行。 吴邪也是劝了几句，他们倒不是怕比赛，是担心小桃子不小心掉下来受伤，而且他们第一天骑马，还没太娴熟。 纪初桃觉得好像也是，但是他们今天的路程是有限定的，来回将近200公里的。 “那我们就随便跑跑吧，过几天再比赛！” 这个当然没什么问题，胖子和吴邪爽快地答应，小哥则是一直无条件听老婆的话，只要她开心就好。 纪初桃轻轻磕了一下脚蹬。 “查苏，走啦！” 查苏收到信号，慢慢在草原上小跑了起来，上午的阳光耀眼又夺目，连她的头发都撒上细碎的金光，在清风中飘扬。 小哥和伊拉塔跟在她身侧，目光都是少女绝丽的身影。 客加的马群很快就赶了上来，八十几匹他亲手养大的马在草原上慢慢奔跑，逐渐加快速度。 有人的地方就要有攀比。 纪初桃和小哥对视一眼，随后一夹马腹，两匹英俊潇洒至极的马匹在草原上渐渐奔跑起来。 查苏和伊拉塔都是千里马，是绝品赛马的后代，跑起来时速能到七十公里。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绿色的草地绵延数千公里，便是看起来就让人感受到心下的辽阔，连心情都止不住飞扬起来。 查苏慢慢开始加快速度，带着它喜欢的这个小姑娘在草原飞奔起来。 七月的草原风都是暖的，一瞬间拂过少女的面颊，穿梭在空气之中，奔赴下一个方向。 纪初桃单手持着缰绳，任由查苏自由自在地奔跑，跑起来的时候，马背反倒是没有那么颠簸，屁股也不会痛。 查苏就像一道金色的流光一样漂亮，伊拉塔不甘落后，也带着小哥开始加速，化作一道乌光。 有马群里最烈的两匹马带头，其他的马顿时速度也提了上来。 胖子和吴邪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数十匹马一起在草原上奔腾，场面壮观至极，光是马蹄声就非常惊人。 …… 骑马的感觉非常愉快，尤其是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 他们几个在这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骑着马早出晚归。 纪初桃因此与查苏和伊拉塔建立了非常友好的关系，甚至非常想把它们带回雨村去，不过它俩是客加的心头肉，根本舍不得卖。 从内蒙出来后，他们并没有回雨村，而是转途去了西藏。 上一次回到墨脱还是前年，小哥生日的时候，纪初桃站在天井里等待他一天，今年他们两个准备去南迦巴瓦的冰川。 如今他面对天授也不会再失忆，张家西部档案馆的作用无形间就减少了很多，但俩人说好每隔几年，他们就还会回来。 吴邪和胖子在这也待了很长的时间。 而前者现在已经能自如地掌控自己，当初那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如今也重回璞玉本身。 墨脱的天气不是一般的好，南迦巴瓦雪山依旧积年不化，吉拉寺还是那些喇嘛。 前年纪初桃看到的那个小喇嘛，现在也长大了两岁，变成了一个青少年喇嘛，看着微微成熟了一点，脸上带着吉拉寺特有的淡然。 修行应该做得不错。 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吉拉寺的喇嘛还是十分地注重修行，就像当初的老喇嘛一样，四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过多的关注。 现在的大喇嘛招待了他们，烤饼青稞、温壶酥油茶。 吴邪和胖子到了寺里以后就故地重游去了，只留下纪初桃和小哥在房间里，听大喇嘛做工作汇报。 据说这里已经重启新的德仁，具体是谁，小哥并没有多做关注。 “新的德仁去了山里，贵客何时启程去康巴洛？德仁可在康巴洛和你们汇合。” 小哥微微摇了摇头。 “不必，最近无事发生，我和初桃明天会去南迦巴瓦。” 有关南迦巴瓦的情况，大喇嘛自然也是了解的，他只是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吉拉寺一直是亘古不变的，喇嘛们讲求的是修行，与小哥记忆里的那些人其实并无差别。 曾经的喇嘛和现在的喇嘛是不同的，但从某种方面来讲，他们又是相同的。 当天夜里，八月的墨脱却忽然下起了雪，仅仅一夜的时间，雪竟然扑满了几座山。 小哥把放在柜子里，他和初桃曾经穿过的藏服拿了出来。 虽然山路覆盖上雪，但俩人都没有推脱不去，而是按照原定的计划，穿着严实，进了雪山当中。 南迦巴瓦里有个背阴的山坑，山坑之内是一片藏海花田。 花田下是万里冰封的冰层，那里是康巴洛族世世代代的陵墓。 白玛最终也葬在了藏海花下，如果她知道儿子有一天会带着挚爱再来到这片地方，大概也会很开心。 吉拉寺的上师去这里，需要跋涉一个月的时间。 但纪初桃和张起灵，从天亮出发，全速的一天一夜，就由吉拉寺到达了藏海花田。 血红色的藏海花铺满整个雪地，山峰之上还不断有风将雪花从山顶带落，洋洋洒洒落在两人的头顶，白了乌发。 纪初桃伸出小手，轻轻拂去小哥头顶的雪花，红唇边上的笑容清清浅浅。 在他们两个永恒的时间里，只有这样才能共看对方白头。 “冷不冷？” 小哥将老婆冻得发红的小手包在手心当中，眉头轻轻隆起。 少女摇了摇头，葱指按在他的眉心上，将其抚平。 白玛妈妈彻底死亡后，被上师重新葬在了部落的冰层陵墓中，作为唯一一个看过婆婆成长过程的儿媳妇，纪初桃非常真诚地想要祭拜。 两人没拿什么东西，只是找到某个位置，齐齐地跪了下来，表情虔诚完成了三次叩拜。 少女双手合十，妩媚明亮的双眸闭了起来，内心深处默默念着自己的情况。 她相信自己的所思所想一定会传到大千世界的角落，让白玛妈妈重新听到。 上一次她那么虔诚的模样，还是在陨玉中为小哥谋求生路，跪拜万层天阶。 两人在藏海花田待了一天，晚上打着手电，踏着夜色往吉拉寺赶路。 吴邪他们就在寺里回忆往昔，看了一遍十年里认识的那些人和喇嘛，顺便沟通一下下一站的地方。 如今再回到这里，每个人心里都带着自己所得的感悟，而接下来他们又会回到人世中去。 接下来，他们要前往广西。 第258章 南迦巴瓦 客加今天也算是开眼。 他马场里的伊拉塔还没有哪个人能驯服，伊拉塔有时候连他的面子都不给，整个就是最傲娇的马。 吴邪和胖子很快也选好了各自的马，比起其他的马还算温顺。 他们几个以前都骑过马，只不过没有在草原狂奔的经历。 纪初桃坐在查苏的背上，玫瑰金色的查苏在太阳下异常耀眼，漂亮的难以言喻。 而马背上的少女，也笼罩在金光之下，美貌地惊人。 小哥拽着伊拉塔来到老婆身边，慢慢地在草原上漫步。 要想熟练的控马，最重要的就是长时间待在马背上，和马相处，刚好客加今天也要带着马出去散步。 他的这些马每一匹都是自由的。 “咱们今天差不多能跑个两百公里吧，你们回来以后身体可能会有些不适，记得回来好好放松一下。” 客加叮嘱道。 “先体会一下在马背上的感觉，等习惯了再开始跑。” 查苏的鬃毛有些短，但都是漂亮的金黄色，纪初桃忍不住又摸了几下。 查苏非常喜欢这个漂亮动人的小姑娘，她身上有一种令马亲近的感觉。 “老公，我们也出发啦。” 少女笑容灿烂，牵着查苏的缰绳，扭头看向小哥。 小哥点了点头，就和初桃一起控着马出了马场。 他们俩的平衡力都非常好，坐在马上很稳。 骑马和开摩托艇又是两种感觉。 摩托艇是绝对自己控制的，但骑马，不仅仅是她在控制，因为同一时间，查苏也要相信她。 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和自己的爱马培养感情，给它们洗澡喂食。 纪初桃没有死死抓着马鞍上的把手，而是松松地控制缰绳，不让查苏感受到口部不适，任由它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漫步。 而她自己，随着查苏的步伐，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丁点儿也没有不适。 小哥同样胸背挺直，骑着伊拉塔守护在初桃身边，控制着一切风险。 挺拔的身躯、绝色的容貌，那种极度矛盾的淡然和专注，令人移不开视线。 他到哪里便像哪里的神，如今来到草原，就像草原生长的魂灵。 查苏在纪初桃这里展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和温柔，她非常开心，等能熟练的控制查苏停止、加减速和转弯时，她摸了摸查苏的鬃毛。 “查苏，我们来跑一跑好不好？” 查苏幽幽地嘶鸣一声，两个前蹄扬了一下，在草地上踏几步，似乎是在回应她的话。 纪初桃红唇的弧度始终没有降下来过，她扭头看向旁边的小哥，还有后面的吴邪和胖子。 “我们来比赛吧！” “我去，天仙儿，这可是骑马啊，可不是咱们开摩托艇，也不是卡丁车啊！” 胖子瞪大眼睛，劝告她三思而后行。 吴邪也是劝了几句，他们倒不是怕比赛，是担心小桃子不小心掉下来受伤，而且他们第一天骑马，还没太娴熟。 纪初桃觉得好像也是，但是他们今天的路程是有限定的，来回将近200公里的。 “那我们就随便跑跑吧，过几天再比赛！” 这个当然没什么问题，胖子和吴邪爽快地答应，小哥则是一直无条件听老婆的话，只要她开心就好。 纪初桃轻轻磕了一下脚蹬。 “查苏，走啦！” 查苏收到信号，慢慢在草原上小跑了起来，上午的阳光耀眼又夺目，连她的头发都撒上细碎的金光，在清风中飘扬。 小哥和伊拉塔跟在她身侧，目光都是少女绝丽的身影。 客加的马群很快就赶了上来，八十几匹他亲手养大的马在草原上慢慢奔跑，逐渐加快速度。 有人的地方就要有攀比。 纪初桃和小哥对视一眼，随后一夹马腹，两匹英俊潇洒至极的马匹在草原上渐渐奔跑起来。 查苏和伊拉塔都是千里马，是绝品赛马的后代，跑起来时速能到七十公里。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绿色的草地绵延数千公里，便是看起来就让人感受到心下的辽阔，连心情都止不住飞扬起来。 查苏慢慢开始加快速度，带着它喜欢的这个小姑娘在草原飞奔起来。 七月的草原风都是暖的，一瞬间拂过少女的面颊，穿梭在空气之中，奔赴下一个方向。 纪初桃单手持着缰绳，任由查苏自由自在地奔跑，跑起来的时候，马背反倒是没有那么颠簸，屁股也不会痛。 查苏就像一道金色的流光一样漂亮，伊拉塔不甘落后，也带着小哥开始加速，化作一道乌光。 有马群里最烈的两匹马带头，其他的马顿时速度也提了上来。 胖子和吴邪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数十匹马一起在草原上奔腾，场面壮观至极，光是马蹄声就非常惊人。 …… 骑马的感觉非常愉快，尤其是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 他们几个在这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骑着马早出晚归。 纪初桃因此与查苏和伊拉塔建立了非常友好的关系，甚至非常想把它们带回雨村去，不过它俩是客加的心头肉，根本舍不得卖。 从内蒙出来后，他们并没有回雨村，而是转途去了西藏。 上一次回到墨脱还是前年，小哥生日的时候，纪初桃站在天井里等待他一天，今年他们两个准备去南迦巴瓦的冰川。 如今他面对天授也不会再失忆，张家西部档案馆的作用无形间就减少了很多，但俩人说好每隔几年，他们就还会回来。 吴邪和胖子在这也待了很长的时间。 而前者现在已经能自如地掌控自己，当初那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如今也重回璞玉本身。 墨脱的天气不是一般的好，南迦巴瓦雪山依旧积年不化，吉拉寺还是那些喇嘛。 前年纪初桃看到的那个小喇嘛，现在也长大了两岁，变成了一个青少年喇嘛，看着微微成熟了一点，脸上带着吉拉寺特有的淡然。 修行应该做得不错。 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吉拉寺的喇嘛还是十分地注重修行，就像当初的老喇嘛一样，四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过多的关注。 现在的大喇嘛招待了他们，烤饼青稞、温壶酥油茶。 吴邪和胖子到了寺里以后就故地重游去了，只留下纪初桃和小哥在房间里，听大喇嘛做工作汇报。 据说这里已经重启新的德仁，具体是谁，小哥并没有多做关注。 “新的德仁去了山里，贵客何时启程去康巴洛？德仁可在康巴洛和你们汇合。” 小哥微微摇了摇头。 “不必，最近无事发生，我和初桃明天会去南迦巴瓦。” 有关南迦巴瓦的情况，大喇嘛自然也是了解的，他只是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吉拉寺一直是亘古不变的，喇嘛们讲求的是修行，与小哥记忆里的那些人其实并无差别。 曾经的喇嘛和现在的喇嘛是不同的，但从某种方面来讲，他们又是相同的。 当天夜里，八月的墨脱却忽然下起了雪，仅仅一夜的时间，雪竟然扑满了几座山。 小哥把放在柜子里，他和初桃曾经穿过的藏服拿了出来。 虽然山路覆盖上雪，但俩人都没有推脱不去，而是按照原定的计划，穿着严实，进了雪山当中。 南迦巴瓦里有个背阴的山坑，山坑之内是一片藏海花田。 花田下是万里冰封的冰层，那里是康巴洛族世世代代的陵墓。 白玛最终也葬在了藏海花下，如果她知道儿子有一天会带着挚爱再来到这片地方，大概也会很开心。 吉拉寺的上师去这里，需要跋涉一个月的时间。 但纪初桃和张起灵，从天亮出发，全速的一天一夜，就由吉拉寺到达了藏海花田。 血红色的藏海花铺满整个雪地，山峰之上还不断有风将雪花从山顶带落，洋洋洒洒落在两人的头顶，白了乌发。 纪初桃伸出小手，轻轻拂去小哥头顶的雪花，红唇边上的笑容清清浅浅。 在他们两个永恒的时间里，只有这样才能共看对方白头。 “冷不冷？” 小哥将老婆冻得发红的小手包在手心当中，眉头轻轻隆起。 少女摇了摇头，葱指按在他的眉心上，将其抚平。 白玛妈妈彻底死亡后，被上师重新葬在了部落的冰层陵墓中，作为唯一一个看过婆婆成长过程的儿媳妇，纪初桃非常真诚地想要祭拜。 两人没拿什么东西，只是找到某个位置，齐齐地跪了下来，表情虔诚完成了三次叩拜。 少女双手合十，妩媚明亮的双眸闭了起来，内心深处默默念着自己的情况。 她相信自己的所思所想一定会传到大千世界的角落，让白玛妈妈重新听到。 上一次她那么虔诚的模样，还是在陨玉中为小哥谋求生路，跪拜万层天阶。 两人在藏海花田待了一天，晚上打着手电，踏着夜色往吉拉寺赶路。 吴邪他们就在寺里回忆往昔，看了一遍十年里认识的那些人和喇嘛，顺便沟通一下下一站的地方。 如今再回到这里，每个人心里都带着自己所得的感悟，而接下来他们又会回到人世中去。 接下来，他们要前往广西。 第259章 黑花 离开的时候，如同往常一样，并没有人送他们。 四个人乘着清风而来，踏着金光而去，开车的变成了胖子。 纪初桃和小哥跋涉了好几天，靠在一起在后座补眠。 胖子在墨脱装走了不少干佛手参，说是采购点原汁原味的带回雨村去。 不知道他安排了什么节目，反正纪初桃醒来的时候，是在酒店里，天色已入傍晚，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知道都是什么人。 小哥还闭着眼睛，搂着她纤细的腰肢，睡得平稳。 感受到怀里人呼吸一变，才睁开双眸，纯黑的眼眸有些惺忪。 他没起来，只是微微收紧了手，将少女抱的更紧了些。 “我听到小花的声音了。” 纪初桃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清泠地解释了一下她睡着后发生的事情。 “胖子报名参加了这里一个骑马项目，我们代表福建队，北京队是解雨臣和瞎子。” 怪不得！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眉。 “饿不饿，瞎子准备了烧烤。” 小哥指腹摩挲着少女雪白滑腻的脸蛋儿，问道。 少女点点头，俩人换了衣服，洗漱好后，直接从楼梯上了酒店的楼顶。 还没到楼顶就闻到了烧烤的味道，走出楼门，就看到穿着背心的黑眼镜正在摆弄烧烤。 烧烤架子上面，放着各种肉和蔬菜，旁边还有躺椅，几个大桶里全是雪，里面放着啤酒。 “哟，哑巴和小媳妇儿来了啊？听说你们这又是海南又是内蒙古大草原的，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黑眼镜一如既往的嘴贫，说了几句调笑的话，但奇怪的是，纪初桃的视线却突然凝聚在他身上，竟然好几分钟都没眨眼。 少女的鼻翼轻轻翕动，这里虽然充斥着麻辣鲜香的烧烤味，但其中夹杂的一丝诡异的味道仍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几分钟以后，纪初桃才点点头。 “挺开心的。” 话虽如此，但她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连小哥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握紧牵着老婆的手。 吴邪和胖子早就上来了，已经寻着地方坐下，和小花闲聊。 黑眼镜像是没有发现一样，笑着把两瓶啤酒甩给小哥，后者抬手接住，带着初桃坐在椅子上。 县城的下方是一条巨大的雪溪，酒店就横跨雪溪的大桥边上，能看到雪溪一路远去。 前几天那场显得诡异的雪还消融得差不多了，平添了几点流水，还挺美的。 纪初桃饿坏了，直接吃了七八串的大牛肉串，目光一直在黑眼镜和小花之间逡巡。 一杯啤酒入口，苦涩的麦香在舌尖散开。 少女吃饱了以后，目光转向两人，轻声说道。 “你们在俄罗斯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一向清澈明亮的眼眸此时颇有深意，变得幽深起来。 黑眼镜便如实说了两人在俄罗斯的经历，小哥听的认真，三人不时还有些眼神交流。 俄罗斯奇怪的家族、患有白化病的神棍、诡异的暗黑天女、羽化的尸体……邪恶血腥的祭祀。 这一次的俄罗斯之行过于诡异，黑眼镜挑重点精简地给他们讲了一遍。 吴邪觉得整个故事就是个故事，太夸张了。 然而纪初桃和小哥，眸光却越来越深，整个过程中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却听得非常认真，似乎怕漏掉什么线索。 喝多了以后，黑眼镜问小哥要不要去试马。 说到这，需要讲解一下胖子搞的报名比赛，叫骑马射火枪。 胖子有个朋友老广是个藏族小伙，黑黑的，但是很瘦很帅，年纪非常小，大概十八九岁，一双眼睛犹如星辰一样璀璨。 他的藏族名字叫江白其加，家就是他们现在所待的镇子上。 来之前，胖子和江白其加说了他们也参加这个比赛，也就是骑马射火枪。 这是藏族当地的比赛，本来是过年的时候要举办的，但是一直因为各种事情，就延迟到现在。 而且乡里会给200头羊作为奖品，今年西藏有一个肉类企业赞助了，要做文化推广，还会有电视台直播，所以需要一支外地的队伍参与。 胖子提前联系了瞎子和小花，忽悠两人用北京队的身份来参加比赛。 而他们四个则代表福建队。 所以现在几个人才能在这里重新会合。 不过他们去了一趟墨脱，这就导致没什么练习的时间，还有就是，明天就要比赛了。 小哥点点头，答应了黑眼镜的邀约。 六个人便一起出去试马，每人一匹，骑马就冲入山谷，策马狂奔。 经过查苏的锻炼，纪初桃本就不错的马术已经颇有大成，在黑眼镜和小哥中间，驾马跑得飞快。 六个人在山谷中穿行了很远很远，到了一片萤火虫之森。 满是绿莹莹的光芒异常漂亮浪漫，在这逗留许久以后，他们才回了酒店。 晚上，纪初桃和小哥缩在房间里面聊了很久，吴邪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敏锐地察觉到，这俩人状态似乎有些变了，对周围的一切都多了一点点点的防备。 第二天的比赛，算是友谊赛。 除了纪初桃、瞎子和张起灵，三人来pk，剩下几个全程都在拖后腿，没有什么惊艳的表现。 比赛的冠军最后落在了当地队伍当中，不过这并没有让他们失落。 而出发时，纪初桃知道了小花他们要前往越南和柬埔寨，便拿了一张纸，画了一个图案给他们。 几人可以同路一段时间，因为他们都要往西走。 胖子在车上说，江白家里出了很多很有名的喇嘛，都是高僧，算是当地那种很有名的神奇人物，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两辆车继续前往广西，之后在昆明分开。 小花两个前往了越南，而纪初桃他们继续往广西走，准备去看看云彩。 一路吃吃喝喝、打台球、野餐，在湖边喝茶，很是悠哉。 但有意观察的吴邪还是发现，小桃子和小哥似乎从这种闲适中脱离了出来。 虽然他们仍在享受这种生活，但俩人都调整了一种不同的状态，就和出发去南海王地宫之前一样，他们在戒备。 而等到了广西，又发了一件让吴邪觉得非常诡异的事情。 起因是一直昏迷不醒的云彩。 十几年过去，连云彩都已经过了三十岁，她喝过纪初桃的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也不醒。 阿贵叔爱女心切，医院不知道原因，他就到处寻求偏方，怀疑云彩是不是魂丢了才一直醒不过来，听村里人说的，请了一尊神像放在家里。 佛像不是常见的班夫人像，而是一个他们四个从没有见过的神像。 神像非常复杂，看起来像是佛像改的，底子里是一个泥胎的佛像，身上粘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都是一些动物的鳞片，有蛇的、有鱼的，还有一些鳞片干脆叫不出什么东西。 佛像很老了，一看就不是现代的，没有脸，脸的部位上写着一个“元”字，是后来的人刻上去的。 佛像放在一个盘子里，里面还有很多晒干的青蛙。 阿贵说是从越南请的，一个4000多块。 据说祭拜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让他到地府里，找找云彩的魂儿去哪了，到时候云彩就能醒过来。 祭拜的贡品也十分奇怪，全部是各种东西的指甲，其中很多都是人的指甲，有的甚至有一寸长，而这些指甲也都是从越南买回来的。 除了阿贵，村子里已经有很多人家都开始祭拜这个神像，而且听说很多人都通过一种方法进入了地府，看到了已故的亲人。 云彩一直在医院住着，有专业的护工，平常阿贵都是三天去一次。 胖子之前手上拮据，因为手里的钱都给了云彩和阿贵，还翻修了阿贵家的房子，如今算是巴乃少见的四层大水泥房，也可以说是农村别墅。 晚上，他们四个就睡在阿贵家里。 纪初桃和小花在三楼，胖子和吴邪在四楼，二楼是阿贵的房间，一楼则是客厅和厨房。 “是那个东西，但很弱。” 少女窝在小哥怀里，蹙着眉说道。 小哥环着她的肩膀，轻轻揉捏老婆柔软的小手，点点头。 “主体应该就在越南那边，线索不够，得继续找。” 他能感觉到屋里有什么东西，但很奇怪的是，目前那东西状态很平和。 纪初桃越想越觉得怪异，到最后忽然坐了起来。 “我们再去看看那个佛像。” 小哥没有任何不耐烦，穿好衣服和她一起下楼，两人没有开灯。 纪初桃现在是完全能在黑夜中视物的，她的身体在悄然发生着惊天巨变，不过并没有影响她的生活。 黑暗之中，她和小哥就站在客厅里，无声地看着那座神像。 纪初桃能闻到那种味道，一种诡异的味道，很淡却无法忽略，那是普通人闻不到的。 除了爆丑以外，这个神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两人抱着胳膊站在黑暗里，似乎要融入无尽的黑暗当中。 这就导致了另一位对神像同样好奇的人，吓得差点尖叫。 “我去，小桃子，小哥，你们怎么不开灯啊！吓死我了！” 吴邪后怕地拍拍胸脯，打开客厅的暖灯，顿时，橘黄色的光芒洒满整个大客厅。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眉。 “你也来观察？” “是啊，我觉得这里有点不舒服，总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而且这个神像怪怪的。” 吴邪挠了挠头。 他安逸地太久，有小桃子在，一般都不用脑子。 现在猛然动起来，还真有点像是脑子被锈住了。 吴邪在神像前看了半天，忽然背对神像，想把自己的后背完全贴在神龛上坐了下来。 他的屁股还没沾上凳子，纪初桃眸光忽然一凝。 随后她直接一脚将吴邪踹到了一边，后者一下坐到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呼，而从神像流出来的微弱黑雾瞬间也消失不见。 这诡异的一幕只有纪初桃能看到。 第259章 黑花 离开的时候，如同往常一样，并没有人送他们。 四个人乘着清风而来，踏着金光而去，开车的变成了胖子。 纪初桃和小哥跋涉了好几天，靠在一起在后座补眠。 胖子在墨脱装走了不少干佛手参，说是采购点原汁原味的带回雨村去。 不知道他安排了什么节目，反正纪初桃醒来的时候，是在酒店里，天色已入傍晚，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知道都是什么人。 小哥还闭着眼睛，搂着她纤细的腰肢，睡得平稳。 感受到怀里人呼吸一变，才睁开双眸，纯黑的眼眸有些惺忪。 他没起来，只是微微收紧了手，将少女抱的更紧了些。 “我听到小花的声音了。” 纪初桃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清泠地解释了一下她睡着后发生的事情。 “胖子报名参加了这里一个骑马项目，我们代表福建队，北京队是解雨臣和瞎子。” 怪不得！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眉。 “饿不饿，瞎子准备了烧烤。” 小哥指腹摩挲着少女雪白滑腻的脸蛋儿，问道。 少女点点头，俩人换了衣服，洗漱好后，直接从楼梯上了酒店的楼顶。 还没到楼顶就闻到了烧烤的味道，走出楼门，就看到穿着背心的黑眼镜正在摆弄烧烤。 烧烤架子上面，放着各种肉和蔬菜，旁边还有躺椅，几个大桶里全是雪，里面放着啤酒。 “哟，哑巴和小媳妇儿来了啊？听说你们这又是海南又是内蒙古大草原的，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黑眼镜一如既往的嘴贫，说了几句调笑的话，但奇怪的是，纪初桃的视线却突然凝聚在他身上，竟然好几分钟都没眨眼。 少女的鼻翼轻轻翕动，这里虽然充斥着麻辣鲜香的烧烤味，但其中夹杂的一丝诡异的味道仍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几分钟以后，纪初桃才点点头。 “挺开心的。” 话虽如此，但她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连小哥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握紧牵着老婆的手。 吴邪和胖子早就上来了，已经寻着地方坐下，和小花闲聊。 黑眼镜像是没有发现一样，笑着把两瓶啤酒甩给小哥，后者抬手接住，带着初桃坐在椅子上。 县城的下方是一条巨大的雪溪，酒店就横跨雪溪的大桥边上，能看到雪溪一路远去。 前几天那场显得诡异的雪还消融得差不多了，平添了几点流水，还挺美的。 纪初桃饿坏了，直接吃了七八串的大牛肉串，目光一直在黑眼镜和小花之间逡巡。 一杯啤酒入口，苦涩的麦香在舌尖散开。 少女吃饱了以后，目光转向两人，轻声说道。 “你们在俄罗斯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一向清澈明亮的眼眸此时颇有深意，变得幽深起来。 黑眼镜便如实说了两人在俄罗斯的经历，小哥听的认真，三人不时还有些眼神交流。 俄罗斯奇怪的家族、患有白化病的神棍、诡异的暗黑天女、羽化的尸体……邪恶血腥的祭祀。 这一次的俄罗斯之行过于诡异，黑眼镜挑重点精简地给他们讲了一遍。 吴邪觉得整个故事就是个故事，太夸张了。 然而纪初桃和小哥，眸光却越来越深，整个过程中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却听得非常认真，似乎怕漏掉什么线索。 喝多了以后，黑眼镜问小哥要不要去试马。 说到这，需要讲解一下胖子搞的报名比赛，叫骑马射火枪。 胖子有个朋友老广是个藏族小伙，黑黑的，但是很瘦很帅，年纪非常小，大概十八九岁，一双眼睛犹如星辰一样璀璨。 他的藏族名字叫江白其加，家就是他们现在所待的镇子上。 来之前，胖子和江白其加说了他们也参加这个比赛，也就是骑马射火枪。 这是藏族当地的比赛，本来是过年的时候要举办的，但是一直因为各种事情，就延迟到现在。 而且乡里会给200头羊作为奖品，今年西藏有一个肉类企业赞助了，要做文化推广，还会有电视台直播，所以需要一支外地的队伍参与。 胖子提前联系了瞎子和小花，忽悠两人用北京队的身份来参加比赛。 而他们四个则代表福建队。 所以现在几个人才能在这里重新会合。 不过他们去了一趟墨脱，这就导致没什么练习的时间，还有就是，明天就要比赛了。 小哥点点头，答应了黑眼镜的邀约。 六个人便一起出去试马，每人一匹，骑马就冲入山谷，策马狂奔。 经过查苏的锻炼，纪初桃本就不错的马术已经颇有大成，在黑眼镜和小哥中间，驾马跑得飞快。 六个人在山谷中穿行了很远很远，到了一片萤火虫之森。 满是绿莹莹的光芒异常漂亮浪漫，在这逗留许久以后，他们才回了酒店。 晚上，纪初桃和小哥缩在房间里面聊了很久，吴邪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敏锐地察觉到，这俩人状态似乎有些变了，对周围的一切都多了一点点点的防备。 第二天的比赛，算是友谊赛。 除了纪初桃、瞎子和张起灵，三人来pk，剩下几个全程都在拖后腿，没有什么惊艳的表现。 比赛的冠军最后落在了当地队伍当中，不过这并没有让他们失落。 而出发时，纪初桃知道了小花他们要前往越南和柬埔寨，便拿了一张纸，画了一个图案给他们。 几人可以同路一段时间，因为他们都要往西走。 胖子在车上说，江白家里出了很多很有名的喇嘛，都是高僧，算是当地那种很有名的神奇人物，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两辆车继续前往广西，之后在昆明分开。 小花两个前往了越南，而纪初桃他们继续往广西走，准备去看看云彩。 一路吃吃喝喝、打台球、野餐，在湖边喝茶，很是悠哉。 但有意观察的吴邪还是发现，小桃子和小哥似乎从这种闲适中脱离了出来。 虽然他们仍在享受这种生活，但俩人都调整了一种不同的状态，就和出发去南海王地宫之前一样，他们在戒备。 而等到了广西，又发了一件让吴邪觉得非常诡异的事情。 起因是一直昏迷不醒的云彩。 十几年过去，连云彩都已经过了三十岁，她喝过纪初桃的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也不醒。 阿贵叔爱女心切，医院不知道原因，他就到处寻求偏方，怀疑云彩是不是魂丢了才一直醒不过来，听村里人说的，请了一尊神像放在家里。 佛像不是常见的班夫人像，而是一个他们四个从没有见过的神像。 神像非常复杂，看起来像是佛像改的，底子里是一个泥胎的佛像，身上粘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都是一些动物的鳞片，有蛇的、有鱼的，还有一些鳞片干脆叫不出什么东西。 佛像很老了，一看就不是现代的，没有脸，脸的部位上写着一个“元”字，是后来的人刻上去的。 佛像放在一个盘子里，里面还有很多晒干的青蛙。 阿贵说是从越南请的，一个4000多块。 据说祭拜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让他到地府里，找找云彩的魂儿去哪了，到时候云彩就能醒过来。 祭拜的贡品也十分奇怪，全部是各种东西的指甲，其中很多都是人的指甲，有的甚至有一寸长，而这些指甲也都是从越南买回来的。 除了阿贵，村子里已经有很多人家都开始祭拜这个神像，而且听说很多人都通过一种方法进入了地府，看到了已故的亲人。 云彩一直在医院住着，有专业的护工，平常阿贵都是三天去一次。 胖子之前手上拮据，因为手里的钱都给了云彩和阿贵，还翻修了阿贵家的房子，如今算是巴乃少见的四层大水泥房，也可以说是农村别墅。 晚上，他们四个就睡在阿贵家里。 纪初桃和小花在三楼，胖子和吴邪在四楼，二楼是阿贵的房间，一楼则是客厅和厨房。 “是那个东西，但很弱。” 少女窝在小哥怀里，蹙着眉说道。 小哥环着她的肩膀，轻轻揉捏老婆柔软的小手，点点头。 “主体应该就在越南那边，线索不够，得继续找。” 他能感觉到屋里有什么东西，但很奇怪的是，目前那东西状态很平和。 纪初桃越想越觉得怪异，到最后忽然坐了起来。 “我们再去看看那个佛像。” 小哥没有任何不耐烦，穿好衣服和她一起下楼，两人没有开灯。 纪初桃现在是完全能在黑夜中视物的，她的身体在悄然发生着惊天巨变，不过并没有影响她的生活。 黑暗之中，她和小哥就站在客厅里，无声地看着那座神像。 纪初桃能闻到那种味道，一种诡异的味道，很淡却无法忽略，那是普通人闻不到的。 除了爆丑以外，这个神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两人抱着胳膊站在黑暗里，似乎要融入无尽的黑暗当中。 这就导致了另一位对神像同样好奇的人，吓得差点尖叫。 “我去，小桃子，小哥，你们怎么不开灯啊！吓死我了！” 吴邪后怕地拍拍胸脯，打开客厅的暖灯，顿时，橘黄色的光芒洒满整个大客厅。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眉。 “你也来观察？” “是啊，我觉得这里有点不舒服，总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而且这个神像怪怪的。” 吴邪挠了挠头。 他安逸地太久，有小桃子在，一般都不用脑子。 现在猛然动起来，还真有点像是脑子被锈住了。 吴邪在神像前看了半天，忽然背对神像，想把自己的后背完全贴在神龛上坐了下来。 他的屁股还没沾上凳子，纪初桃眸光忽然一凝。 随后她直接一脚将吴邪踹到了一边，后者一下坐到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呼，而从神像流出来的微弱黑雾瞬间也消失不见。 这诡异的一幕只有纪初桃能看到。 第260章 元辰宫 “小桃子，你踢我干嘛！” 吴邪没生气，反而疑惑地问道。 小哥也不知道初桃为什么要把吴邪踢开，虽然他确实很菜，但经过那么多年，现在勉强还行吧。 纪初桃瞪了吴邪一眼。 “不要命了你，这个神像有问题。” 她美貌惊人的小脸表情十分严肃，伸手指了一下客厅的天花板。 “看上面。” 吴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房顶上有一面不起眼的镜子，用胶带纸贴在那里，镜子很小，白天的时候几乎不会被注意到。 他走过去，抬头看向那面小镜子，能看到镜子里正好反射出那个奇怪的佛像的面部位置。 从光学的逻辑来说，这也就意味着，这个佛像可以通过这一面小镜子，看到所有人的头顶。 “我靠，这什么东西啊，这个佛像在监视我们吗？” 纪初桃没点头也没摇头，刚刚佛像里出来的东西足够让她升起戒备。 阿贵怎么会请来那种东西，而且看样子巴乃很多家应该都会有这样的神像，说明这个东西在越南应该已经泛滥了。 但张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很不对劲。 “去叫阿贵。” 她的声音微沉。 吴邪没耽误时间，赶紧噔噔噔地跑上楼，直接砸响阿贵的门，还把胖子也一起叫了下来。 纪初桃几句逼问，阿贵就将这件事全盘托出。 家里供奉的这个佛像是云彩的元辰宫，元辰宫是闽南观落阴的术语。 所谓的观落阴，就是由法师带着人的觉魂，进入地府寻找亲人。 每个人在地府里都有一个元辰宫，这个地方很难形容，可以将它当作是一种人生的符号映射。 阿贵怀疑云彩一直昏迷不醒，也许就是魂丢了，他要去元辰宫里找找。 据说元辰宫里有一本书，里面会有很多信息，他能看到那本书就能找到云彩的魂了。 “阿妹已经做了十二年的植物人，我这心里啊，着急啊。” 阿贵说到最后，直接开始抹起了眼泪。 纪初桃手指轻叩着自己的膝盖，脸上若有所思。 神像看起来的确是和那东西有关，而且她和张起灵掌握的信息还太少，暂时不能完全解决掉这个。 不过倒是可以去看看这个什么可以通阴阳的大师。 “阿贵叔，你约一下这个大师，吴邪在下面也有个想见的人。” 她直接把吴邪推了出去，丝毫不会感觉到愧疚的。 阿贵本来很紧张，害怕他们反对他搞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现在一听纪初桃的话，长出了一口气，说明天立即给他们安排。 事情可以办，纪初桃就放他回去睡觉了，剩下的四个人则是在客厅里坐着，面面相觑。 “天仙儿，你还真信啊？” 胖子扭了一下身子，问道。 少女看向他，一脸的一言难尽。 她当然不相信，但是现在还有什么比当面会会这个法师更好的办法吗？ 胖子见到天仙儿的表情，忽然就明白了，自己问了一个非常傻的问题。 小哥也若有所思。 刚刚初桃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但自己同时也在观察，为什么他没有发现，不过那一瞬间，他在神像上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威胁。 实际上小哥的身体也是非常奇怪的。 他不光是用眼睛看东西，一旦真正投入时，他浑身的细胞似乎都活了起来，细胞就变成了他的眼睛。 回屋睡觉以后，纪初桃趴在小哥胳膊上，讲了一下当时神像中涌出一团淡淡黑雾的事。 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自己也摸不到头脑。 阿贵很快就帮他们联系好了所谓的大师，吴邪还吐槽，这个大师应该是一个比较喜欢收钱办事的主，也不挑客户，应该是个新手。 当天下午，他们四个帮忙做农活，到田间捡福寿螺。 巴乃的福寿螺已经成灾难了，到处都是粉红色的卵，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螺，里面有非常多的寄生虫，必须高温杀虫才行。 而且煮沸的时间也要长，不然寄生虫就会从螺肉转化到人体里，很危险。 但鸭子和大鹅对此就不怕，它们自身就会消化掉这些福寿螺。 四人整整捡了两个箩筐，每颗都像柠檬大小，他们把这些福寿螺弄到阿贵的鸭圈里，加了点溪水，让鸭子和鹅整个吞。 “胖子，你确定这些鸭子不会直接吃完撑死吧？”吴邪非常怀疑。 胖子斜了他一眼。 “就说你没有农村生活吧，我跟你说，鸭子的胃酸非常厉害，这些螺吃下去马上就化了，而且营养丰富，生出来的蛋特别好吃。” 纪初桃和张起灵则坐在院子里，计划今晚的事。 其实叫这个人叫大师，说白了就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在东北俗称跳大神的。 这种诡异的怪闻传奇黑眼镜研究的最深，当然张家也有自己的办法，但是不能用自己脸。 张家有一种东西，叫脏面，实际上一种面具，是用来执行秘密任务时遮住脸的。 脏面是让人极度恐惧的东西，最初是用来吓邪物的，后来大多时候吓的都是人。 这种面具绝对不具有任何的宗教性，但在夜里看到绝对会吓死人。 张家的每个人都有脏面，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情的意义并没有太大，很多人只是把他们当做一个节日的活动，成人礼的一部分。 小哥也有脏面，是张海盐做的，据说是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具，他说只有混沌才能配得上族长。 纪初桃觉得张海盐就是瞎搞。 反正她从来没见过张起灵戴脏面，一是怕吓到她，被她嫌弃；第二，小哥也觉得自己的脏面太丑。 “阿贵说的大师可能是用了什么致幻的药，今天我们注意一下，不要碰他们那里的东西。” 纪初桃摇了摇小哥的手，如果真的是药物的话，那对她肯定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吴邪和胖子比较容易中招，张起灵不太会。 小哥点点头，低声道。 “好。” “你说这个东西是什么原理啊，你之前都解决掉那么多了，现在竟然又开始了。” 少女忧心忡忡，精致的眉眼也跟着蹙了起来。 小哥伸出手指给她抚平，在老婆红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很多地方仍然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只要不发生大规模的祭祀，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张家人会解决，它们的力量也有强弱，这次的不强。” 张家人遍布世界各地，他们寿命之长至少会跨越一个世纪。 虽然凋零没落了，但实际很多张家人只是联系不到，他们大多在深山老林当中，默默守着一块大地。 纪初桃小脸抵在小哥的颈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时间快到了，他们现在要开始珍惜最后的悠闲时光。 四个人干了一天农活，把阿贵家的剩饭都吃的精光，洗过澡以后，就去找那个大师。 大师的房子很普通，门口挂着两个炫彩的灯笼，上面画着两个太极。 进去以后就看到个中年男人，给他们递烟，眯起眼睛看着他们几个。 除了纪初桃他们，一起参加仪式的还有另外一些人，中年妇女、老头、当地企业家。 吴邪都没想到，这大师业务范围还挺广的。 仪式要到夜里12点才开始，据说午夜十二点是地府之门打开的时候。 东西都准备好了，神坛就在大师的院子里，但现在还不能进。 纪初桃和小哥站在门边，目光不动声色地四处观察，吴邪和胖子则坐在那儿嗑瓜子闲聊，听听来参加仪式人的八卦。 “这个是去见妈的，那个是去见儿子的，哎哎哎，这个，见老公的。” “我靠，这个牛了，这个是去给自己添米的。” 所谓添米添油，就是到自己的元辰宫里找米缸和油碗，米缸是自己的财运，油碗是自己的寿元。 那个企业家带了很多钱来，想要买通阴差，给自己的米缸里多添一点米。 纪初桃当然是相信人以外有很多未知的东西，包括神。 但目前的这个的确是不太靠谱，毕竟信奉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真正的神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见到的。 时间很快就溜到了十一点半，大家都开始准备，大师的儿子过来给他们讲注意事项。 这时，大师突然走了过来，直接跪在小哥面前，给他磕了一个头。 “这位爷，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您直接说，但请放过我们，您不能下去。” 小哥抿了下唇瓣，觉得莫名，但纪初桃却隐蔽地扬了下眉梢。 而大师抬头看向她时，先是瞪大了眼睛，没多久又拢了下眉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却分辨不出是什么。 胖子有点恼怒，刚想发火就被吴邪拦了下来，后者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小桃子自己还没说话呢，估计是有什么想法。 纪初桃轻轻捏了一下小哥的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师满头冷汗，跪着给小哥递了吃的，还泡了茶叶，拿来各种好东西，就差请上供台了，然后才把他们带到后院去。 小哥则是在外面等他们。 第260章 元辰宫 “小桃子，你踢我干嘛！” 吴邪没生气，反而疑惑地问道。 小哥也不知道初桃为什么要把吴邪踢开，虽然他确实很菜，但经过那么多年，现在勉强还行吧。 纪初桃瞪了吴邪一眼。 “不要命了你，这个神像有问题。” 她美貌惊人的小脸表情十分严肃，伸手指了一下客厅的天花板。 “看上面。” 吴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房顶上有一面不起眼的镜子，用胶带纸贴在那里，镜子很小，白天的时候几乎不会被注意到。 他走过去，抬头看向那面小镜子，能看到镜子里正好反射出那个奇怪的佛像的面部位置。 从光学的逻辑来说，这也就意味着，这个佛像可以通过这一面小镜子，看到所有人的头顶。 “我靠，这什么东西啊，这个佛像在监视我们吗？” 纪初桃没点头也没摇头，刚刚佛像里出来的东西足够让她升起戒备。 阿贵怎么会请来那种东西，而且看样子巴乃很多家应该都会有这样的神像，说明这个东西在越南应该已经泛滥了。 但张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很不对劲。 “去叫阿贵。” 她的声音微沉。 吴邪没耽误时间，赶紧噔噔噔地跑上楼，直接砸响阿贵的门，还把胖子也一起叫了下来。 纪初桃几句逼问，阿贵就将这件事全盘托出。 家里供奉的这个佛像是云彩的元辰宫，元辰宫是闽南观落阴的术语。 所谓的观落阴，就是由法师带着人的觉魂，进入地府寻找亲人。 每个人在地府里都有一个元辰宫，这个地方很难形容，可以将它当作是一种人生的符号映射。 阿贵怀疑云彩一直昏迷不醒，也许就是魂丢了，他要去元辰宫里找找。 据说元辰宫里有一本书，里面会有很多信息，他能看到那本书就能找到云彩的魂了。 “阿妹已经做了十二年的植物人，我这心里啊，着急啊。” 阿贵说到最后，直接开始抹起了眼泪。 纪初桃手指轻叩着自己的膝盖，脸上若有所思。 神像看起来的确是和那东西有关，而且她和张起灵掌握的信息还太少，暂时不能完全解决掉这个。 不过倒是可以去看看这个什么可以通阴阳的大师。 “阿贵叔，你约一下这个大师，吴邪在下面也有个想见的人。” 她直接把吴邪推了出去，丝毫不会感觉到愧疚的。 阿贵本来很紧张，害怕他们反对他搞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现在一听纪初桃的话，长出了一口气，说明天立即给他们安排。 事情可以办，纪初桃就放他回去睡觉了，剩下的四个人则是在客厅里坐着，面面相觑。 “天仙儿，你还真信啊？” 胖子扭了一下身子，问道。 少女看向他，一脸的一言难尽。 她当然不相信，但是现在还有什么比当面会会这个法师更好的办法吗？ 胖子见到天仙儿的表情，忽然就明白了，自己问了一个非常傻的问题。 小哥也若有所思。 刚刚初桃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但自己同时也在观察，为什么他没有发现，不过那一瞬间，他在神像上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威胁。 实际上小哥的身体也是非常奇怪的。 他不光是用眼睛看东西，一旦真正投入时，他浑身的细胞似乎都活了起来，细胞就变成了他的眼睛。 回屋睡觉以后，纪初桃趴在小哥胳膊上，讲了一下当时神像中涌出一团淡淡黑雾的事。 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自己也摸不到头脑。 阿贵很快就帮他们联系好了所谓的大师，吴邪还吐槽，这个大师应该是一个比较喜欢收钱办事的主，也不挑客户，应该是个新手。 当天下午，他们四个帮忙做农活，到田间捡福寿螺。 巴乃的福寿螺已经成灾难了，到处都是粉红色的卵，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螺，里面有非常多的寄生虫，必须高温杀虫才行。 而且煮沸的时间也要长，不然寄生虫就会从螺肉转化到人体里，很危险。 但鸭子和大鹅对此就不怕，它们自身就会消化掉这些福寿螺。 四人整整捡了两个箩筐，每颗都像柠檬大小，他们把这些福寿螺弄到阿贵的鸭圈里，加了点溪水，让鸭子和鹅整个吞。 “胖子，你确定这些鸭子不会直接吃完撑死吧？”吴邪非常怀疑。 胖子斜了他一眼。 “就说你没有农村生活吧，我跟你说，鸭子的胃酸非常厉害，这些螺吃下去马上就化了，而且营养丰富，生出来的蛋特别好吃。” 纪初桃和张起灵则坐在院子里，计划今晚的事。 其实叫这个人叫大师，说白了就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在东北俗称跳大神的。 这种诡异的怪闻传奇黑眼镜研究的最深，当然张家也有自己的办法，但是不能用自己脸。 张家有一种东西，叫脏面，实际上一种面具，是用来执行秘密任务时遮住脸的。 脏面是让人极度恐惧的东西，最初是用来吓邪物的，后来大多时候吓的都是人。 这种面具绝对不具有任何的宗教性，但在夜里看到绝对会吓死人。 张家的每个人都有脏面，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情的意义并没有太大，很多人只是把他们当做一个节日的活动，成人礼的一部分。 小哥也有脏面，是张海盐做的，据说是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具，他说只有混沌才能配得上族长。 纪初桃觉得张海盐就是瞎搞。 反正她从来没见过张起灵戴脏面，一是怕吓到她，被她嫌弃；第二，小哥也觉得自己的脏面太丑。 “阿贵说的大师可能是用了什么致幻的药，今天我们注意一下，不要碰他们那里的东西。” 纪初桃摇了摇小哥的手，如果真的是药物的话，那对她肯定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吴邪和胖子比较容易中招，张起灵不太会。 小哥点点头，低声道。 “好。” “你说这个东西是什么原理啊，你之前都解决掉那么多了，现在竟然又开始了。” 少女忧心忡忡，精致的眉眼也跟着蹙了起来。 小哥伸出手指给她抚平，在老婆红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很多地方仍然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只要不发生大规模的祭祀，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张家人会解决，它们的力量也有强弱，这次的不强。” 张家人遍布世界各地，他们寿命之长至少会跨越一个世纪。 虽然凋零没落了，但实际很多张家人只是联系不到，他们大多在深山老林当中，默默守着一块大地。 纪初桃小脸抵在小哥的颈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时间快到了，他们现在要开始珍惜最后的悠闲时光。 四个人干了一天农活，把阿贵家的剩饭都吃的精光，洗过澡以后，就去找那个大师。 大师的房子很普通，门口挂着两个炫彩的灯笼，上面画着两个太极。 进去以后就看到个中年男人，给他们递烟，眯起眼睛看着他们几个。 除了纪初桃他们，一起参加仪式的还有另外一些人，中年妇女、老头、当地企业家。 吴邪都没想到，这大师业务范围还挺广的。 仪式要到夜里12点才开始，据说午夜十二点是地府之门打开的时候。 东西都准备好了，神坛就在大师的院子里，但现在还不能进。 纪初桃和小哥站在门边，目光不动声色地四处观察，吴邪和胖子则坐在那儿嗑瓜子闲聊，听听来参加仪式人的八卦。 “这个是去见妈的，那个是去见儿子的，哎哎哎，这个，见老公的。” “我靠，这个牛了，这个是去给自己添米的。” 所谓添米添油，就是到自己的元辰宫里找米缸和油碗，米缸是自己的财运，油碗是自己的寿元。 那个企业家带了很多钱来，想要买通阴差，给自己的米缸里多添一点米。 纪初桃当然是相信人以外有很多未知的东西，包括神。 但目前的这个的确是不太靠谱，毕竟信奉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真正的神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见到的。 时间很快就溜到了十一点半，大家都开始准备，大师的儿子过来给他们讲注意事项。 这时，大师突然走了过来，直接跪在小哥面前，给他磕了一个头。 “这位爷，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您直接说，但请放过我们，您不能下去。” 小哥抿了下唇瓣，觉得莫名，但纪初桃却隐蔽地扬了下眉梢。 而大师抬头看向她时，先是瞪大了眼睛，没多久又拢了下眉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却分辨不出是什么。 胖子有点恼怒，刚想发火就被吴邪拦了下来，后者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小桃子自己还没说话呢，估计是有什么想法。 纪初桃轻轻捏了一下小哥的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师满头冷汗，跪着给小哥递了吃的，还泡了茶叶，拿来各种好东西，就差请上供台了，然后才把他们带到后院去。 小哥则是在外面等他们。 第261章 仪式 来到后院，他们都用红布遮住了眼睛，大师在布里塞上一张符咒，就开始做法。 “你们下去之后，就会到你们想见的人那里去，但是你们彼此之间是无法互相看见的，并且我会跟着你们。” “遇到任何熟人，开口之前必须先问我，我允许才能说，否则如果有东西跟着，你自己不一定回来，这一点要切记。” 他们这次都把要见的人写成了云彩，想帮阿贵解决掉他现在遇到的问题。 纪初桃其实想看看阿宁的元辰宫，但这东西本就是邪门的假的东西，也就放弃了。 法师开始念一种越南文的咒，在他们身边走来走去，并且让在场的人也跟他一样念口号，场面一度有些滑稽。 整个观落阴的过程，纪初桃都没有任何感觉。 但吴邪后来说，他全程都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类似于催眠，听不到身边的声音，只有大师的声音是清楚的。 很快，身边的人就开始说自己看到东西了。 纪初桃蹙着眉，排除了是幻象的可能，她没有在这里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而自己也没有遇到幻觉那种微妙的感受。 大师一直在她身边问，有没有看到了什么，是否看到了光电，看到了神仙，或是闻到了特殊的味道。 仪式开始之前，大师的儿子就说了，遇到任何离奇的事情，都是药引子，是进入阴间的一个契机。 而且所有的契机都是不固定的，有些人会听到鸡叫，有些则会看到一团火。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都要立即和大师说，因为大师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 纪初桃听到胖子突然叫了起来。 “看到了，我看到了！” “是一个水塘，大师，是一个水塘，里面全是蚊子。” 大师对他说。 “走下去。” 纪初桃头上还蒙着红布，妩媚桃花眼眸轻轻闭着，认真辨别周围的一切声音，但除了大师模棱两可的引导词以外，她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声音。 整个空间里，院子里有人，屋子里也有人。 胖子似乎已经看到了所谓的元辰宫，在水塘里看见了好多人在水上漂着，大师告诉他不用管，说是给胖子指路的。 只要说谢谢，胖子和这些人的因果就清了。 纪初桃就听他一个劲儿地在那说“谢谢谢谢”，按照数量来看，估计得说了上百次吧。 她觉得自己站在这有点傻，什么都掌握不了不说，还要听身边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各种奇怪、诡异的场景。 突然，纪初桃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盖着红布的头转向了吴邪所在的位置。 明明脸被蒙上了，但却好像透过红布都能看见似的，吓了大师一跳。 刚刚他就觉得这个小姑娘不太对劲，有一瞬间和外面那个爷一样诡异，但细细感觉下，又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泥像中隐藏的黑色雾气有一种奇怪的味道，纪初桃闻过一次以后就不会忘记。 而刚刚，这个味道又出现了，而且比阿贵家的味道要重一点，就在吴邪身上。 她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掀开自己头上的红布丢到地上，视线一下变得清晰起来，但她的动作却让大师目眦欲裂。 纪初桃目光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随即就看到了，神坛上放着一尊鳞身泥像。 此时源源不断的淡薄黑雾，就从上面传下来，正往吴邪身上缠绕过去。 她抽出绑在大腿上的黑金匕首，在大师惊恐至极的目光下，直接一刀从泥像的头顶刺下去。 泥神像立即四分五裂，碎成了无数片。 黑雾瞬间消散，吴邪也倒在了地上，似乎是晕了过去。 “完了，你会死的！！！” 大师声音发着抖，直接跪在了泥像前面，不住地磕头，不停用越南语在念着什么东西。 泥像碎地的一瞬间，小哥听到声音就冲了进来，确认初桃没事以后，才皱着眉去看神像。 此时院子里鸦雀无声，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大家都从那种微妙的状态下苏醒过来，大师的儿子开始疏散，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只剩下纪初桃他们几个。 见吴邪倒在地上，身体还冰凉，胖子赶紧把他扶了起来，拍打着他的脸。 “天真！天真！醒醒！” 八月的广西还处在一片蒸汽当中，热的不行，但吴邪此刻就像冰块一样。 纪初桃擦干净黑金匕首，划破指尖，挤出几滴血滴到吴邪的嘴里。 没多一会儿，他的体温就恢复了正常，只不过还没醒。 “天仙儿，这怎么回事啊？我真的看到了些东西。” 少女没讲话，而是将目光投向非常呆滞的大师那，他似乎被吓的魂不附体，看着那堆泥像碎片，脸上是惊厥的恐惧。 他是真的相信泥像的力量，并且是深信不疑。 随着泥像的碎裂，小哥感受到那股力量同时也消失了，这个神像也不是本尊，只是近距离待过一段时间而已，沾染了它的气息。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 他看着大师，淡淡地问道。 大师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非常恐惧又怨恨地看着纪初桃。 “你毁掉了鳞身佛，你一定会死的，而且会死的很惨很惨，我能看到你的死相，你会被活活扒皮而死，身上全是蚂蝗。” 他话还没说完，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纪初桃眨了眨眼，看到小哥皱着眉收回手。 他不会让初桃陷入危险当中，其他任何人也不能，更别说死。 这骗子的话，小哥不想听。 当然，这种话纪初桃根本没放在心上，她掏出手机报了警，举报大师家藏了大量致幻物。 虽然是半夜，但警察很快就上了门，从他们房子里找到了200公斤重的草药。 经过化验以后，发现这种草药是提取致幻剂的原料，他们采集了胖子和阿贵的血，发现两人的体内都有一种特殊的致幻成分，是一种东南亚常用的迷幻药。 这已经是证据确凿，人赃俱获了。 警察直接把大师和草药带走，不过大师的妻子不知道跑到了哪去，总之人是不见了。 等吴邪醒过来的时候，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小半。 “所以咱们看见的那些东西，是因为我们吃了迷药陷入幻觉了？” 他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但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但我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有一个像是巨大嘴巴样子的门，好像要把人吞进去一样，里面有个神龛，是一座很大的土佛。” “大概有一人高，非常老，一看就是土里挖出来的。” 纪初桃心思一动。 她是不会进入幻觉的，没想到吴邪还有这种作用。 “然后呢？继续说。” 吴邪点点头。 “土佛眼睛上面有两张符，我不知道是什么，总之非常奇怪，应该不是佛教的系统，我从来没见的。” 当时那片黑雾正在往吴邪身上窜，凭借他那邪门的体质，估计看到的就是那个神像的本体。 纪初桃和小哥对视一眼，彼此之间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这件事情没有结束，他们在等待王盟查资料的时候，那个大师忽然回来了，而且是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 他吊死在了阿贵家门口的树上。 而且阿贵家的鸭棚里，一半的鸭子都死了，到处是苍蝇。 大师是上吊死的，舌头吐的老长，眼睛一直盯着阿贵的房子，满眼怨恨。 鸭子是阿贵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他蹲在棚边上，心疼坏了，不停地打电话，希望有办法把死鸭子卖出去。 纪初桃直接给他转了一笔钱，让他再买新的鸭崽。 警察来了以后，就把尸体给带走了。 在那之前，纪初桃和小哥已经在不破坏现场的情况下，看了一遍尸体。 有趣的是，大师并不是自杀的。 晚上吃饭时，阿贵带回来了八卦，说验尸的时候，警察发现这大师患癌非常严重，浑身都已经被癌细胞侵蚀了，根本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活动的。 但他们之前看到大师，觉得他和常人一点区别都没有。 吴邪和胖子一直都在闲聊，只有小哥和纪初桃专心地吃着饭，似乎并不担心什么东西。 然而睡觉前，吴邪突然接到了一个越南电话。 对方说的是越南语，他听不懂，就用英语尝试和对方沟通，没想到那人也会英语。 他们是越南边境的一个幼儿园，今天晚上他们给孩子洗澡的时候，在很多孩子的背上发现了数字形状的湿疹，那串数字很明显就是电话号码。 他们以为是恶作剧，就尝试打电话过来看看，并且报了警。 对方还给他发了照片，十几张照片每一张都触目惊心。 那些孩子身上的湿疹十分严重，形状是数字，而且看上去是人为用手指抠出来的。 纪初桃看过以后也没说话，只是微微蹙着眉，半天以后，才开口。 “告诉他们，明早就在贸易区里见面。” 当天他们没怎么休息，直接开车出发去中越边界。 现在这个时候，即使有手续也过不去边境，只有贸易区是双方都可以进的区域，不过所有人也只能在这个区域里面活动。 这里都是两边的商人，在经营大量的水果和干果贸易，还有中国的电器，像是小家电、刮胡刀什么的，都能卖到那边去。 年轻人招待所里很乱，中间划了一条线，一边是中国一边是越南，可以随意穿越，但两边的法律却是不一样的。 第262章 邪神 到边境前，纪初桃就换下了自己的裙装，穿上了t恤、牛仔裤和军靴。 虽然她穿着非常干练，但那一身与周围截然不同的雪白皮肤和风情万种的娇美脸蛋，仍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不过她身边的小哥冷着脸，看着就知道不好惹，所以没人敢过来搭讪。 四人去越南那边吃米粉，见到了那个越南幼儿园的老师，才十九岁，几个人用的英文交流。 因为语言不太通，他们不得不放慢语速。 据她所说，她是住校的老师，当时所有的小朋友都已经睡下了，但忽然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哭起来，等教工们赶过去，就发现他们身上出现了湿疹。 老师还带了一个小朋友来，是幼儿园里的社牛。 精力非常旺盛，到晚上都不肯睡，不知道那天看到什么东西没。 吴邪在那边接受警察的盘问，纪初桃便蹲下身子，拿着零食袋子放到小女孩手里，问她当晚发生了什么。 突击补习的越南语她说的还有点不流畅，但是勉强能听懂语义。 小女孩说她看到了咭嘲里的人，演一只乌龟，在房顶上爬，一只大乌龟。 乌龟背上有香炉，一拜一拜的。 咭嘲是越南的传统地方戏剧，像杂戏一样，也叫嘲剧。 “香炉背在哪里？”纪初桃轻声问道。 “在脖子上。” 小女孩说，忽然表情变得十分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而她的视线是落在纪初桃身上的。 那种表情只有一瞬间，而那一瞬间，纪初桃感觉到小姑娘身上有种气场忽然变了。 她站起身子，没有再继续询问。 吴邪的行程很好查，因此很快就被排除了嫌疑，但他们还问了很多有关仇人的问题。 他的盘问结束以后，纪初桃倒是跟警察聊了一会。 当天晚上，他们没有再得到任何一个消息，似乎幼儿园的事情就此告了一段落，但四人都知道，这不代表着结束。 “王盟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纪初桃盘腿坐在床上，坐姿略显狂放不羁。 在巴乃的时候，他们就让王盟调查相关资料，那时候还只是少量的，而昨天纪初桃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吴邪已经让王盟开始着手调查了。 他刚想说话，手机就震动起来，接起来，就听到了王盟的声音。 吴邪指了指手机，将电话外放。 “老板们，我尽快口述完，听不明白可以随时叫停。”王盟说道。 “这是一个很新的宗教，最近才在越南这里兴起，最初起源于一个古庙，那个庙应该在柬埔寨某座山里很深的地方。” “古庙里有个泥塑的佛像，在搬运到越南的时候，佛像裂开了，工人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佛像，就是鳞身佛，上面贴满了各种各样的鳞片，有鱼的，还有蛇的。” “佛像的个头比较高，不是那种小的。当地人觉得这种东西很神奇，就开始供奉，据说非常灵，求什么来什么。” “那种小的佛是僧人后来自己做的，要和大佛放在一起半年左右，才会给信徒。” “据说越南那座古庙所在的山上，蛇越来越多，政府就把那个庙关了，后来就变成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而且有考据党说这个实际上不算是佛，而是当时柬埔寨另一种宗教的神像，它是会害人的，而且害人的方式和被害人有关。” 这个来自柬埔寨的宗教，一直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地位。 柬埔寨的大型宗教，特别是佛教，一直处于非常强势的地位，而且时间跨度很久，非常稳定。 他们的本土宗教几乎完全灭绝了，如果说还有保留下来的话，就是丛林中的一些特殊部落流传下来的宗教。 可以说柬埔寨最早的原始宗教，一定是原始部落祖先崇拜和自然崇拜。 在黑眼镜的分类里，还有一种叫奇观崇拜。 而这种古老的本土宗教到现在为止很难进行考究，连专门研究柬埔寨的专家都只研究了个皮毛而已，人类并不是全知全能。 柬埔寨经历过殖民时期，很多灭绝的部落带出了很多原始神像，一部分被运往殖民国的博物馆，还有一部分就直接被改成了佛像。 这与当时的宗教信仰也有很大关系。 佛教作为信仰最大的一个宗教，基本上已经传遍了亚洲各地，虽然不同国家本身有自己信仰的宗教，但还是抵不过这种大势。 并且古人的道德观和现代人是不一样的，对宗教的要求也是完全不同。 在古人祈愿的神里，是有恶神存在的，用来掠夺和攻击别人。 这些古佛本质上不是佛像，邪性非常大，并且祭祀这些神的方法也非常奇怪。 只有掌握了正确的祭祀方法，才能去供奉这些神，得到庇佑，或者发起掠夺。 鳞身佛就是这样一种邪神，它可以通过镜子，看到人的头顶，当它要害人的时候，它所有的行为方式，都会像人的行为方式。 具体来说，就是这个邪神就像一面反应人行为举止的镜子。 至于鳞身佛到底是怎样形成的，这个无从考据，只知道这个存在的时间应该很久了，而且从它出现开始，已经有3042例的死亡记录。 王盟说到最后，提供了一个越南高台教的法师，已经约了她明天到招待所里来。 不过没等到法师来，警察就先过来了。 他们听从了纪初桃的意见，派人在幼儿园隐蔽地埋伏，当场抓获幼儿园园长，他要杀害那个给吴邪打电话的女老师。 园长是鳞身佛的信徒，在幼儿园的树下，就有一个佛龛，里面供着鳞身佛，据说他在教会里身份等级还很高。 对于这个，纪初桃已经不在意了，她现在就想知道邪神的本尊在哪里。 高台教的法师是一个老太太，一个人过来的，拎着一个塑料袋，稍微有点胖，和正常人想象中的仙风道骨有很大区别。 看来在人类世界当跳大神的，也是不容易的。 高台教的教主是一个虚幻的神，名为高台仙翁大菩萨摩柯萨。 像孔子、释迦摩尼、耶稣、观世音、李白……孙中山，都是他们供奉的对象。 老太太刚出现，纪初桃忽然就坐直了一下身体，她看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在这老太太身上。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就让吴邪去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还有那个古庙具体的地址。 纪初桃和小哥坐在不起眼的边上，俩人静静看着他们几个巴拉巴拉闲扯了一顿，老太太还告诉他们现在回去，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虽然她说的非常诚恳，但是纪初桃还是让胖子去接洽了一下这附近鳞身佛的神棍。 “当时的草药我找人化验过，除了强烈的致幻效果以外，它还能提高人的行动能力，这大概是为什么巴乃的大师明明已经是癌症患者，却能像普通人一样。” “他以为鳞身佛治好了他，但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更大的阴谋当中，而我们就是这个团伙的下一个目标。” 纪初桃将这几天的时间始末整理了一下。 这个教会主要是以骗钱为主，她和小哥一起研究了很多起案例，他们往往寻找的是一个家庭里意志最薄弱的来骗。 等这个人上钩了以后，再骗他把家里的人都杀了，总之是一场毫无人性和底线的骗局。 少女说完，小哥和胖子都忍不住去看资深幻觉专家吴邪。 “……” 所以狗东西选中了意志薄弱的他来骗是吧！ 吴邪在心里骂娘。 “不是，那天仙儿，为什么他们要在越南幼儿园里弄那么神秘兮兮的事啊？” 胖子还是有点不明白，把他们引来越南干什么。 纪初桃红唇扬起，将手中的两张照片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玉白葱指轻轻点了点上面的两个人。 “仔细看。” 胖子拿起这两张照片，和吴邪一起看。 俩人研究的时候，少女小手搭在小哥的掌心里，轻声道。 “明天我和他们一起去观落阴，你去古庙，小心一点。” 张家有消灭邪神的方法，而在此之前，小哥已经处理过很多这样的事。 虽然他不想和初桃分开，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解决以后，他们就可以重新回到雨村。 小哥轻轻摩挲着老婆滑嫩的肌肤，点了点头。 纪初桃小脸上还闪烁着担心，把身上的黑金匕首交给他，想再嘱咐两句，就听吴邪和胖子“咦”了一声。 “这俩人看着很眼熟啊！不会是有什么亲属关系吧？”吴邪问道。 少女微微颔首。 “大概是，所以他们才要灭口。” 纪初桃拿的照片是大师和幼儿园老师的。 俩人面貌骨相上有一定的相似程度，至少他们存在某种血缘关系，大师死了，幼儿园老师也要出事。 要说他们两个一点关系没有，谁都不信。 “明天会有大师迎接我们的，他们体系看起来还很清晰，一直针对我们恐怕还有别的用意。” 纪初桃点了点桌子。 她暂时没明白教会针对他们的意义在哪，但是邪神显然就是想杀人而已。 当晚，小哥就去了原始丛林里，寻找制作脏面的材料，偷偷潜入了越南境内，去找那座藏着邪神的古庙。 而纪初桃他们三个，则是在第二天上午会见了当地的那个大师。 估计他是想干一票大的，所以见到那个大师时，吴邪总觉得他过于殷勤。 而且贼眉鼠眼的，看小桃子的目光也不对。 第261章 仪式 来到后院，他们都用红布遮住了眼睛，大师在布里塞上一张符咒，就开始做法。 “你们下去之后，就会到你们想见的人那里去，但是你们彼此之间是无法互相看见的，并且我会跟着你们。” “遇到任何熟人，开口之前必须先问我，我允许才能说，否则如果有东西跟着，你自己不一定回来，这一点要切记。” 他们这次都把要见的人写成了云彩，想帮阿贵解决掉他现在遇到的问题。 纪初桃其实想看看阿宁的元辰宫，但这东西本就是邪门的假的东西，也就放弃了。 法师开始念一种越南文的咒，在他们身边走来走去，并且让在场的人也跟他一样念口号，场面一度有些滑稽。 整个观落阴的过程，纪初桃都没有任何感觉。 但吴邪后来说，他全程都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类似于催眠，听不到身边的声音，只有大师的声音是清楚的。 很快，身边的人就开始说自己看到东西了。 纪初桃蹙着眉，排除了是幻象的可能，她没有在这里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而自己也没有遇到幻觉那种微妙的感受。 大师一直在她身边问，有没有看到了什么，是否看到了光电，看到了神仙，或是闻到了特殊的味道。 仪式开始之前，大师的儿子就说了，遇到任何离奇的事情，都是药引子，是进入阴间的一个契机。 而且所有的契机都是不固定的，有些人会听到鸡叫，有些则会看到一团火。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都要立即和大师说，因为大师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 纪初桃听到胖子突然叫了起来。 “看到了，我看到了！” “是一个水塘，大师，是一个水塘，里面全是蚊子。” 大师对他说。 “走下去。” 纪初桃头上还蒙着红布，妩媚桃花眼眸轻轻闭着，认真辨别周围的一切声音，但除了大师模棱两可的引导词以外，她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声音。 整个空间里，院子里有人，屋子里也有人。 胖子似乎已经看到了所谓的元辰宫，在水塘里看见了好多人在水上漂着，大师告诉他不用管，说是给胖子指路的。 只要说谢谢，胖子和这些人的因果就清了。 纪初桃就听他一个劲儿地在那说“谢谢谢谢”，按照数量来看，估计得说了上百次吧。 她觉得自己站在这有点傻，什么都掌握不了不说，还要听身边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各种奇怪、诡异的场景。 突然，纪初桃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盖着红布的头转向了吴邪所在的位置。 明明脸被蒙上了，但却好像透过红布都能看见似的，吓了大师一跳。 刚刚他就觉得这个小姑娘不太对劲，有一瞬间和外面那个爷一样诡异，但细细感觉下，又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泥像中隐藏的黑色雾气有一种奇怪的味道，纪初桃闻过一次以后就不会忘记。 而刚刚，这个味道又出现了，而且比阿贵家的味道要重一点，就在吴邪身上。 她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掀开自己头上的红布丢到地上，视线一下变得清晰起来，但她的动作却让大师目眦欲裂。 纪初桃目光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随即就看到了，神坛上放着一尊鳞身泥像。 此时源源不断的淡薄黑雾，就从上面传下来，正往吴邪身上缠绕过去。 她抽出绑在大腿上的黑金匕首，在大师惊恐至极的目光下，直接一刀从泥像的头顶刺下去。 泥神像立即四分五裂，碎成了无数片。 黑雾瞬间消散，吴邪也倒在了地上，似乎是晕了过去。 “完了，你会死的！！！” 大师声音发着抖，直接跪在了泥像前面，不住地磕头，不停用越南语在念着什么东西。 泥像碎地的一瞬间，小哥听到声音就冲了进来，确认初桃没事以后，才皱着眉去看神像。 此时院子里鸦雀无声，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大家都从那种微妙的状态下苏醒过来，大师的儿子开始疏散，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只剩下纪初桃他们几个。 见吴邪倒在地上，身体还冰凉，胖子赶紧把他扶了起来，拍打着他的脸。 “天真！天真！醒醒！” 八月的广西还处在一片蒸汽当中，热的不行，但吴邪此刻就像冰块一样。 纪初桃擦干净黑金匕首，划破指尖，挤出几滴血滴到吴邪的嘴里。 没多一会儿，他的体温就恢复了正常，只不过还没醒。 “天仙儿，这怎么回事啊？我真的看到了些东西。” 少女没讲话，而是将目光投向非常呆滞的大师那，他似乎被吓的魂不附体，看着那堆泥像碎片，脸上是惊厥的恐惧。 他是真的相信泥像的力量，并且是深信不疑。 随着泥像的碎裂，小哥感受到那股力量同时也消失了，这个神像也不是本尊，只是近距离待过一段时间而已，沾染了它的气息。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 他看着大师，淡淡地问道。 大师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非常恐惧又怨恨地看着纪初桃。 “你毁掉了鳞身佛，你一定会死的，而且会死的很惨很惨，我能看到你的死相，你会被活活扒皮而死，身上全是蚂蝗。” 他话还没说完，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纪初桃眨了眨眼，看到小哥皱着眉收回手。 他不会让初桃陷入危险当中，其他任何人也不能，更别说死。 这骗子的话，小哥不想听。 当然，这种话纪初桃根本没放在心上，她掏出手机报了警，举报大师家藏了大量致幻物。 虽然是半夜，但警察很快就上了门，从他们房子里找到了200公斤重的草药。 经过化验以后，发现这种草药是提取致幻剂的原料，他们采集了胖子和阿贵的血，发现两人的体内都有一种特殊的致幻成分，是一种东南亚常用的迷幻药。 这已经是证据确凿，人赃俱获了。 警察直接把大师和草药带走，不过大师的妻子不知道跑到了哪去，总之人是不见了。 等吴邪醒过来的时候，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小半。 “所以咱们看见的那些东西，是因为我们吃了迷药陷入幻觉了？” 他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但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但我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有一个像是巨大嘴巴样子的门，好像要把人吞进去一样，里面有个神龛，是一座很大的土佛。” “大概有一人高，非常老，一看就是土里挖出来的。” 纪初桃心思一动。 她是不会进入幻觉的，没想到吴邪还有这种作用。 “然后呢？继续说。” 吴邪点点头。 “土佛眼睛上面有两张符，我不知道是什么，总之非常奇怪，应该不是佛教的系统，我从来没见的。” 当时那片黑雾正在往吴邪身上窜，凭借他那邪门的体质，估计看到的就是那个神像的本体。 纪初桃和小哥对视一眼，彼此之间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这件事情没有结束，他们在等待王盟查资料的时候，那个大师忽然回来了，而且是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 他吊死在了阿贵家门口的树上。 而且阿贵家的鸭棚里，一半的鸭子都死了，到处是苍蝇。 大师是上吊死的，舌头吐的老长，眼睛一直盯着阿贵的房子，满眼怨恨。 鸭子是阿贵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他蹲在棚边上，心疼坏了，不停地打电话，希望有办法把死鸭子卖出去。 纪初桃直接给他转了一笔钱，让他再买新的鸭崽。 警察来了以后，就把尸体给带走了。 在那之前，纪初桃和小哥已经在不破坏现场的情况下，看了一遍尸体。 有趣的是，大师并不是自杀的。 晚上吃饭时，阿贵带回来了八卦，说验尸的时候，警察发现这大师患癌非常严重，浑身都已经被癌细胞侵蚀了，根本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活动的。 但他们之前看到大师，觉得他和常人一点区别都没有。 吴邪和胖子一直都在闲聊，只有小哥和纪初桃专心地吃着饭，似乎并不担心什么东西。 然而睡觉前，吴邪突然接到了一个越南电话。 对方说的是越南语，他听不懂，就用英语尝试和对方沟通，没想到那人也会英语。 他们是越南边境的一个幼儿园，今天晚上他们给孩子洗澡的时候，在很多孩子的背上发现了数字形状的湿疹，那串数字很明显就是电话号码。 他们以为是恶作剧，就尝试打电话过来看看，并且报了警。 对方还给他发了照片，十几张照片每一张都触目惊心。 那些孩子身上的湿疹十分严重，形状是数字，而且看上去是人为用手指抠出来的。 纪初桃看过以后也没说话，只是微微蹙着眉，半天以后，才开口。 “告诉他们，明早就在贸易区里见面。” 当天他们没怎么休息，直接开车出发去中越边界。 现在这个时候，即使有手续也过不去边境，只有贸易区是双方都可以进的区域，不过所有人也只能在这个区域里面活动。 这里都是两边的商人，在经营大量的水果和干果贸易，还有中国的电器，像是小家电、刮胡刀什么的，都能卖到那边去。 年轻人招待所里很乱，中间划了一条线，一边是中国一边是越南，可以随意穿越，但两边的法律却是不一样的。 第263章 解决 晚上，纪初桃穿上外套，带着吴邪和胖子去了大师家。 她提前就在俩人身上拍了血手印，确保俩人到时候不被幻觉控制，不当拖油瓶。 三个人在大师家里，该吃吃、该喝喝。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开始准备仪式，大师画上符咒，用红布蒙上他们的眼睛，开始念念有词。 纪初桃懒得配合，她坐在那，竖起耳朵专心去听房间里人的心跳，除了他们几个以外，里屋还藏着一个人。 有小桃子的血，这一次吴邪的大脑十分清晰，无论怎么暗示，他对四周的环境感知都十分敏锐。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们三个依然什么都看不到，那大师就开始慌起来。 吴邪怀里藏着录音笔，为了套话，他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我看见了，大师，有个古代的农贸市场，有人在买菜，有一个官吏模样的人在等我，手里还举着写着我名字的牌子。” 大师稍微有点奇怪，可能是这种场面很少出现，但他还是说道。 “你看看他的眼睛，是竖着的，还是和我们一样的？” 吴邪就继续编，蒙着眼睛、白头发，头发还是立着的，带他进了元辰宫，供台上还有一个佛像背对着他。 纪初桃唇角不易察觉地翘了一下，吴邪胡编的能力也挺厉害的。 大师又来问他们两个，但胖子和纪初桃都懒得理，只说什么都看不见。 大师也放弃了，对着吴邪说道。 “看来佛祖只想和你一个人说，看来佛祖很看好你，佛祖是想让你做护法，继续发扬这个门派，说实话，你现在无论如何都得答应。” “如果不给佛祖面子，佛祖会拿走你的阳寿。” 这话其实就是明着告诉吴邪，必须要同意，否则死了的话，那就是佛祖生气了。 纪初桃差点就爆粗口，想直接捶爆他的头。 但是想到法治社会还是交给警察来处理，这才没有一气之下掀开红布。 “那我肯定答应啊。”吴邪说道。 “你找找元辰宫可以吃的东西，吃下去就有佛祖的法力了，不过你可要想好了，做护法是要拿房产去和佛祖交换的。” “他把手里的黄纸给你，那些黄纸是阴间的底气，而你要把杨建的房子都捐给佛祖，你愿不愿意？” “那我住哪里？” “成为护法，很快就可以去阴间了，佛祖会来接你，阴间的房子比阳间的要大很多，所以你不用在阳间待太久。” 大师说完，纪初桃差点直接就笑了出来。 原来他们就是这样赤裸裸地骗别人的房子。 她嘴角的笑意有点冷，完全没察觉到的大师还在继续蛊惑吴邪。 “你爸妈的房子未来也是属于你的，也可以提前贡献出来，佛祖还在等你的答复，你得快一点，否则它要发火了。” 忽然，一个娇软的声音响了起来。 “既然你这么尊敬佛祖，想当护法，那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佛祖，大师，你愿意吗？” 现场瞬间一片死静。 三人扯掉红布，看着满头冷汗的大师。 纪初桃敲了敲桌子。 “说话。” 这么清明的眼神，显然，他们三个都没有进入幻觉，刚刚那些话就是骗他的，大师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你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你们教派就是这样骗人家的房子，再让人去杀自己全家是吧？美其名曰带着全家去阴间生活，我有没有猜错？” 吴邪脸色很平静。 纪初桃则直接看向里屋，里面还藏着一个人。 “在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出来。” 一个干瘦的女人从里屋走出来，正是上一个大师的老婆，几人有过一面之缘。 她丝毫不害怕，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阿贵家的有钱亲戚，不笨啊。” 吴邪有一个问题非常想知道，就是这女人和俩大师是同事还是什么，这系统管理得还挺牢靠的。 “这两个都是我老公。” 干瘦女人说道。 “这个是越南的老公，死掉的那个是中国的，其实你也可以当我老公的，中国那个现在死了，我得再找一个。”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你们不听话，就只能弄死了。” 女人拍了拍手。 这时，外面埋伏在院子里的人也都出来了，大概十几个平民打手，吴邪和胖子俩人出去，一招一个，不一会儿就全部放倒。 那干瘦女人想要逃跑，纪初桃颠了颠手里的玻璃瓶，直接瞄准她的后脑勺，挥力一掷！ “啪”的一下，玻璃瓶击中那女人的后脑，还没跑出去呢，就倒了下来。 屋子后有车接应，看她没出来，直接就跑了。 三人往后屋走时，发现地上堆的全是教徒供奉的金条，足足够几百根，估计他们从中国和边境诈骗来的，全都在这了。 警察把东西都带走以后，吴邪也将录音提交上去。 这件事情算是初步结束了，国内的相关部门会进行处理，跟他们几个什么关系就都没有了，好在这次没什么大伤亡。 越南那边，小哥已经从根源上去解决这个事情，大概花了三天，他才重新回到招待所里。 纪初桃拉着他检查了半天，发现男人身上的确一点伤都没有以后，才放下心。 但还是偷偷给他喝了一杯掺了她血的石榴汁。 广西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他们四个重新踏上归途，开着车往福建回去。 等到雨村的时候，时间已经八月中旬了。 村屋还是像人间仙境一般繁花锦簇，和他们离开前没有什么大的差别，看着便令人心生欢喜，满目瑰丽。 纪初桃着手建设的农庄此时已经竣工，除了民俗和酒店暂时无法入住，需要空置以外。 其他所有园区都已经建设好了，随时都可以开业。 不过她回来以后倒是结结实实忙了一阵子，每天都早出晚归，会见不少福建本地的合作商。 园区里的动物陆陆续续在一个星期以内全部运了进来，配备专家和兽医，还有很多经验十足的饲养员。 雪白的小羊、柯尔鸭、羊驼、黑天鹅、矮马还有十几只小柯基，转为户外互动建设的萌宠乐园，原始的菜园和采摘园，实验稻田。 以及为成人准备的娱乐区、美食街、篝火晚会、孔明灯和烟花表演。 小哥想多和老婆待在一起，所以这一整段时间，所有合作伙伴和公司的人都知道，纪老板有一个长相清绝逼人的丈夫。 吴邪他们那边也没闲着，天天在微博上宣传小桃子的农庄。 喜来眠的女老板要开农庄了！ 这个消息发出去以后，喜来眠的粉丝就沸腾了，听说还有灯会，都纷纷要过来参加，顺便一睹老板夫妻的盛世美颜。 本来农庄就有很多网红博主要来参加宣传，现在这一下子人就更多了。 纪初桃只能在农庄的微博上注明，民宿因做完精装没多久，暂时不营业，只开露营，要住宿的话得选择镇上或者附近的居民家。 但这更没阻挡网友的热情，反而报名的更多了。 露营名额有限，最后还是开启的抢票，公司里几个程序员差点崩溃，拿着老板给的加班工资熬了一大宿。 好在最后还是非常的顺利。 接连小十天，终于在预定的开业时间前，将所有一切准备就绪。 开业当天，也是灯会第一天，通往那条古代山路的小路已经完全修整完，可以从农庄直接上山，灯会在晚上五点开始。 而做小吃的摊位，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安排完毕。 农庄的安保和检票都已经提前预练了很久，当天进行地非常顺利。 纪初桃他们四个也一起过去玩，尊享了第一个进园游客的名额。 喜来眠也被划进了庄园的地界儿，当天客流量更是有史以来最高的。 “我的天，天仙儿，你这经济头脑可以啊，还弄个寻宝，咱们要不要也去寻一寻？” 胖子扬了扬手里的藏宝图。 “你的宝藏还不够啊？” 纪初桃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吊带裙，配了薄薄的雾霾蓝针织外套，看着十分清凉。 她挽着小哥的胳膊，小脸带着揶揄的笑。 小哥穿得同她一样，蓝色系的衬衫，白色t恤，一眼便能看出两个关系绝对的亲密。 胖子嘿嘿一笑。 “够了够了，这就留给小朋友们玩吧。” 吴邪则是认真地看小桃子搞的庄园。 应该是国内独一份吧，亲子活动、寓教于乐，打工人来了看到这种童话一样的美丽景色，也能放下压力，尽情地玩。 他还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半露天酒吧，真就是纯喝酒听歌的地方，没法蹦迪。 “小桃子，你这建设的太好了，我都想花钱进来消费。” 吴邪发自肺腑地赞叹。 少女微微扬了扬眉，自己只是提了意见而已，其他都是公司里人熬日熬夜地完成。 “这地方够玩一天的，你们手里不是有很多门票吗，有朋友来的话也可以发一发。” 他们四个现在是在没开放的酒店这边，周围没什么人，不过偶尔会来几个博主拍视频，都是公司请来做宣传的。 整个庄园占地面积极大，光是果园和菜园就花费了很长时间，从最初就开始建设了，现在也可以去采摘，都有专业的人在照看。 小哥最近经常在这里帮忙，早就熟悉了每一块区域，他垂眸看着娇俏的老婆，轻声问道。 “要不要去摘草莓？” 第262章 邪神 到边境前，纪初桃就换下了自己的裙装，穿上了t恤、牛仔裤和军靴。 虽然她穿着非常干练，但那一身与周围截然不同的雪白皮肤和风情万种的娇美脸蛋，仍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不过她身边的小哥冷着脸，看着就知道不好惹，所以没人敢过来搭讪。 四人去越南那边吃米粉，见到了那个越南幼儿园的老师，才十九岁，几个人用的英文交流。 因为语言不太通，他们不得不放慢语速。 据她所说，她是住校的老师，当时所有的小朋友都已经睡下了，但忽然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哭起来，等教工们赶过去，就发现他们身上出现了湿疹。 老师还带了一个小朋友来，是幼儿园里的社牛。 精力非常旺盛，到晚上都不肯睡，不知道那天看到什么东西没。 吴邪在那边接受警察的盘问，纪初桃便蹲下身子，拿着零食袋子放到小女孩手里，问她当晚发生了什么。 突击补习的越南语她说的还有点不流畅，但是勉强能听懂语义。 小女孩说她看到了咭嘲里的人，演一只乌龟，在房顶上爬，一只大乌龟。 乌龟背上有香炉，一拜一拜的。 咭嘲是越南的传统地方戏剧，像杂戏一样，也叫嘲剧。 “香炉背在哪里？”纪初桃轻声问道。 “在脖子上。” 小女孩说，忽然表情变得十分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而她的视线是落在纪初桃身上的。 那种表情只有一瞬间，而那一瞬间，纪初桃感觉到小姑娘身上有种气场忽然变了。 她站起身子，没有再继续询问。 吴邪的行程很好查，因此很快就被排除了嫌疑，但他们还问了很多有关仇人的问题。 他的盘问结束以后，纪初桃倒是跟警察聊了一会。 当天晚上，他们没有再得到任何一个消息，似乎幼儿园的事情就此告了一段落，但四人都知道，这不代表着结束。 “王盟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纪初桃盘腿坐在床上，坐姿略显狂放不羁。 在巴乃的时候，他们就让王盟调查相关资料，那时候还只是少量的，而昨天纪初桃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吴邪已经让王盟开始着手调查了。 他刚想说话，手机就震动起来，接起来，就听到了王盟的声音。 吴邪指了指手机，将电话外放。 “老板们，我尽快口述完，听不明白可以随时叫停。”王盟说道。 “这是一个很新的宗教，最近才在越南这里兴起，最初起源于一个古庙，那个庙应该在柬埔寨某座山里很深的地方。” “古庙里有个泥塑的佛像，在搬运到越南的时候，佛像裂开了，工人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佛像，就是鳞身佛，上面贴满了各种各样的鳞片，有鱼的，还有蛇的。” “佛像的个头比较高，不是那种小的。当地人觉得这种东西很神奇，就开始供奉，据说非常灵，求什么来什么。” “那种小的佛是僧人后来自己做的，要和大佛放在一起半年左右，才会给信徒。” “据说越南那座古庙所在的山上，蛇越来越多，政府就把那个庙关了，后来就变成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而且有考据党说这个实际上不算是佛，而是当时柬埔寨另一种宗教的神像，它是会害人的，而且害人的方式和被害人有关。” 这个来自柬埔寨的宗教，一直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地位。 柬埔寨的大型宗教，特别是佛教，一直处于非常强势的地位，而且时间跨度很久，非常稳定。 他们的本土宗教几乎完全灭绝了，如果说还有保留下来的话，就是丛林中的一些特殊部落流传下来的宗教。 可以说柬埔寨最早的原始宗教，一定是原始部落祖先崇拜和自然崇拜。 在黑眼镜的分类里，还有一种叫奇观崇拜。 而这种古老的本土宗教到现在为止很难进行考究，连专门研究柬埔寨的专家都只研究了个皮毛而已，人类并不是全知全能。 柬埔寨经历过殖民时期，很多灭绝的部落带出了很多原始神像，一部分被运往殖民国的博物馆，还有一部分就直接被改成了佛像。 这与当时的宗教信仰也有很大关系。 佛教作为信仰最大的一个宗教，基本上已经传遍了亚洲各地，虽然不同国家本身有自己信仰的宗教，但还是抵不过这种大势。 并且古人的道德观和现代人是不一样的，对宗教的要求也是完全不同。 在古人祈愿的神里，是有恶神存在的，用来掠夺和攻击别人。 这些古佛本质上不是佛像，邪性非常大，并且祭祀这些神的方法也非常奇怪。 只有掌握了正确的祭祀方法，才能去供奉这些神，得到庇佑，或者发起掠夺。 鳞身佛就是这样一种邪神，它可以通过镜子，看到人的头顶，当它要害人的时候，它所有的行为方式，都会像人的行为方式。 具体来说，就是这个邪神就像一面反应人行为举止的镜子。 至于鳞身佛到底是怎样形成的，这个无从考据，只知道这个存在的时间应该很久了，而且从它出现开始，已经有3042例的死亡记录。 王盟说到最后，提供了一个越南高台教的法师，已经约了她明天到招待所里来。 不过没等到法师来，警察就先过来了。 他们听从了纪初桃的意见，派人在幼儿园隐蔽地埋伏，当场抓获幼儿园园长，他要杀害那个给吴邪打电话的女老师。 园长是鳞身佛的信徒，在幼儿园的树下，就有一个佛龛，里面供着鳞身佛，据说他在教会里身份等级还很高。 对于这个，纪初桃已经不在意了，她现在就想知道邪神的本尊在哪里。 高台教的法师是一个老太太，一个人过来的，拎着一个塑料袋，稍微有点胖，和正常人想象中的仙风道骨有很大区别。 看来在人类世界当跳大神的，也是不容易的。 高台教的教主是一个虚幻的神，名为高台仙翁大菩萨摩柯萨。 像孔子、释迦摩尼、耶稣、观世音、李白……孙中山，都是他们供奉的对象。 老太太刚出现，纪初桃忽然就坐直了一下身体，她看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在这老太太身上。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就让吴邪去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还有那个古庙具体的地址。 纪初桃和小哥坐在不起眼的边上，俩人静静看着他们几个巴拉巴拉闲扯了一顿，老太太还告诉他们现在回去，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虽然她说的非常诚恳，但是纪初桃还是让胖子去接洽了一下这附近鳞身佛的神棍。 “当时的草药我找人化验过，除了强烈的致幻效果以外，它还能提高人的行动能力，这大概是为什么巴乃的大师明明已经是癌症患者，却能像普通人一样。” “他以为鳞身佛治好了他，但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更大的阴谋当中，而我们就是这个团伙的下一个目标。” 纪初桃将这几天的时间始末整理了一下。 这个教会主要是以骗钱为主，她和小哥一起研究了很多起案例，他们往往寻找的是一个家庭里意志最薄弱的来骗。 等这个人上钩了以后，再骗他把家里的人都杀了，总之是一场毫无人性和底线的骗局。 少女说完，小哥和胖子都忍不住去看资深幻觉专家吴邪。 “……” 所以狗东西选中了意志薄弱的他来骗是吧！ 吴邪在心里骂娘。 “不是，那天仙儿，为什么他们要在越南幼儿园里弄那么神秘兮兮的事啊？” 胖子还是有点不明白，把他们引来越南干什么。 纪初桃红唇扬起，将手中的两张照片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玉白葱指轻轻点了点上面的两个人。 “仔细看。” 胖子拿起这两张照片，和吴邪一起看。 俩人研究的时候，少女小手搭在小哥的掌心里，轻声道。 “明天我和他们一起去观落阴，你去古庙，小心一点。” 张家有消灭邪神的方法，而在此之前，小哥已经处理过很多这样的事。 虽然他不想和初桃分开，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解决以后，他们就可以重新回到雨村。 小哥轻轻摩挲着老婆滑嫩的肌肤，点了点头。 纪初桃小脸上还闪烁着担心，把身上的黑金匕首交给他，想再嘱咐两句，就听吴邪和胖子“咦”了一声。 “这俩人看着很眼熟啊！不会是有什么亲属关系吧？”吴邪问道。 少女微微颔首。 “大概是，所以他们才要灭口。” 纪初桃拿的照片是大师和幼儿园老师的。 俩人面貌骨相上有一定的相似程度，至少他们存在某种血缘关系，大师死了，幼儿园老师也要出事。 要说他们两个一点关系没有，谁都不信。 “明天会有大师迎接我们的，他们体系看起来还很清晰，一直针对我们恐怕还有别的用意。” 纪初桃点了点桌子。 她暂时没明白教会针对他们的意义在哪，但是邪神显然就是想杀人而已。 当晚，小哥就去了原始丛林里，寻找制作脏面的材料，偷偷潜入了越南境内，去找那座藏着邪神的古庙。 而纪初桃他们三个，则是在第二天上午会见了当地的那个大师。 估计他是想干一票大的，所以见到那个大师时，吴邪总觉得他过于殷勤。 而且贼眉鼠眼的，看小桃子的目光也不对。 第264章 花灯会 采摘园也是农庄的一部分，整个农庄占地几百亩，里面通行都是观光车和可以租的电瓶车、自行车和越野车。 他们四个也是花钱租的鲜少骑的自行车。 纪初桃有些新奇，细细的手臂搂住小哥的腰，侧身坐在自行车的后座。 感受风从腿缝中掠过，周边闪过鲜花绽放的景色。 小哥不是第一次骑车载老婆，但是却是第一次骑自行车，少女带着温度的手就环在他的腰间，令他t恤下的皮肤慢慢升起灼热。 这是园里最后一波草莓，算是半卖半送，他们边吃边摘，在农庄里玩了小半天才回村屋。 晚上就是第一天的灯会，他们要打扮打扮的。 灯会是要穿古装的，农庄微博和各大视频软件提前就宣告了这个消息。 所以大部分游客都自己带了汉服，没带也想参加的，园区里也有这种租赁服务。 纪初桃对此也是很期待，她早早地就预定了他们四个的服装，而且喜来眠在那也有一个摊位，是她走后门留下来的。 今天晚上要卖他们自己酿的酒和喜来眠的会员卡。 会员卡是这样的，买一张卡可以预定喜来眠自己酿的第二批酒，并且在喜来眠打八八折，还可以在喜来眠拍照。 没有会员卡是不让拍的。 而且算一算，纪初桃和小哥已经结婚第三年了，而他们认识到相爱，其实已经过了百年。 但目前为止，两人并没有举办过正式的婚礼。 纪初桃其实没有太在意，不过新年的时候，小哥亲手做了婚书，她就忽然想看看小哥穿婚服的样子。 工作室的人午饭刚过就到了雨村村屋，带着纪初桃定制的汉服。 小哥顺势被隔离到了吴邪他们的宅子里，胖子还笑他。 “哈哈哈哈，小哥，你是不是被天仙儿嫌弃了，不想和你一起换衣服。” 小哥抿了抿唇。 他当然不信胖子说的，但是心里也很好奇，为什么初桃要把他赶出来。 “老板那边需要的时间长，张老板、王先生、吴先生，你们可以先试试衣服合不合身，这尺寸都是老板半年前给的。” 男设计师笑了笑，将衣服的盒子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 吴邪看过去，发现盒子还是锦盒，估计又花了不少钱。 设计师依次打开三个大锦盒，里面鲜红的一套忽然引起了小哥的注意，心跳忽然就漏了两拍。 他直觉那一套红色的应该是他的。 “老板说王先生和吴先生的要求是帅，我们给您二位定制的，现在可以试穿一下。” 设计师把其中一蓝、一绿两套放到了吴邪和胖子面前。 而剩下装着红色汉服的盒子，则被端到了小哥身前，设计师带上手套，拿起里面的婚袍，展开给他看。 “张老板，这是老板特意为您特制的。” 鲜红的圆领婚袍绣着金线团龙，气场十足，面料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轻盈顺滑。 “我靠，小哥儿，这大红色，这是天仙儿定制的婚服吧！你们确实没婚礼，但婚服这不就有了吗！” 胖子瞪大眼睛，呱唧呱唧拍了两下手。 小哥手指微微摩擦两下。 他终于知道初桃要换什么衣服了，怪不得要和他先分开。 “小哥，这下你就期待吧，这可是小桃子跟你补上婚礼呢。” 吴邪也嘴欠一句。 小哥罕见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三人在设计师的指导帮忙下，磕磕绊绊地换上了衣服，后续还要修整头发、画个淡妆。 他们这边一派火热，纪初桃在家也是没闲着，化妆师在帮她化妆。 化妆师翻出自己最白色号的粉底液，轻轻在少女脸上拍了一下，发现还是发黄，直接叹了口气。 “老板，您皮肤太好太白了，最白色号的粉底液都不太适合您，您看直接上妆可以吗？” 纪初桃很少化妆，其实也没什么所谓，便点了点头。 “可以，你来安排。” 化妆师眼睛弯了弯，开始一笔一笔给她画眉毛，尖细的眉笔落在少女的的眉上，原本形状和颜色就很完美的眉只是微微多了几笔。 “老板，您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根本就不用画太浓的妆，今天是要准备做仪式吗？登台的话我帮您画重一点。” “不用，今天是去参加农庄的花灯会，想和我老公体验一下穿婚服的感觉。” 纪初桃微微一笑。 就体验一下，花了上百万呀。 化妆师咂舌，这衣服是老板吩咐他们工作室做的，凤冠都是真金和真宝石，光凤冠就三十几万，婚服上的凤凰金线图案也是他们的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张老板真幸福，有您这么年轻漂亮的妻子，老板，您不知道工作室的人对张老板都很好奇的。” 纪初桃黛眉一挑，笑容加深了一点。 “那你们现在看到了。” 接着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自豪。 “我们家的花园，都是我老公种的，他很好。” 啊？花园都是手工种的！ 这下化妆师更赞叹了，真的是很少能见到男生会这么浪漫，这么大的花园，一点一点种得下多少功夫啊。 怪不得他们老板愿意这样逗张老板开心。 “你们感情可真好！” 这话说的的确是没错，他们俩基本上很少吵架，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瞒着对方，好像从来没红过脸。 纪初桃不知道夫妻正确的相处之道是什么，但他们两个彼此肯定是最爱对方的。 女士的婚服更加难穿一点，她从下午开始化妆做发型，直到晚上才做好整个婚服的造型，和一下午没见面的小哥碰头。 小哥已经猜到初桃穿上的是婚服，但是真正看到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原本娇美妩媚的少女现在一身华丽的大红婚服，长发尽数盘起，头戴精致凤冠，走动间珍珠只是微微颤动，尽显仪态优雅。 连绣鞋都是极为精致的，隐在衣袍之下。 纪初桃看到小哥有些呆滞的面容，忍不住轻声一笑，手中的红色团扇掩住唇角，像是从古代走出来的嫁娘一般。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张起灵穿如此明艳的大红色，团龙圆领的婚袍在他身上很合适，衬得他更面如冠玉，化妆师将他的头发拢了上去，完全露出整张脸。 绝色的容颜略显锋利，眉目精致如画，戴着黑色的帽冠，极尽俊美。 小哥往前走了几步，牵住初桃的小手，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说出话。 “怎么啦，我不漂亮吗？” 纪初桃菱形的唇瓣涂上口红，变得更加诱人，眉眼也上了淡妆，精致绝伦，美难以言喻。 “漂亮。” 小哥声音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样，有些沙哑。 在没遇到她的百年时光中，自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过上这样的生活，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贝，为他穿上凤冠霞帔。 纪初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从小哥微微颤抖的声音来看，或许他现在非常需要自己。 少女踮起脚尖，红唇轻轻印在男人的薄唇上，声音软绵，透着十足的爱意和依赖。 “张起灵，你怎么也那么好看呀。” 吴邪和胖子简直要看呆了，小桃子也太漂亮了吧！ 刚刚他们看小哥露出全脸的时候已经非常惊讶了，现在看到这么明艳大气的小桃子，简直不要太美！！！ 今天也是为绝美爱情垂泪的一天。 车是胖子开的，他听说纪初桃这一身要一百多万，吓的心都快吐出来了，赶紧去了驾驶位，就怕掉一个珠子啥的。 喜来眠算是老客户的一个集结地，他们四个到时，很多眼熟的小伙子小姑娘们已经换好衣服在那等着。 当纪初桃和小哥下来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半晌才爆发出一阵尖叫。 “纪老板！！！！你今天太美了吧！！！” 吴邪和胖子其实也非常帅，但是在他俩婚服的托衬下，就显得有点单调了。 纪初桃眉眼弯弯，和他们打了招呼，拿上准备好的花灯，一行人一起出发去了山里。 一路上很多游客都指着她和小哥尖叫，看到他们后面还跟着很多穿汉服的男生女生，便直接加入了队伍。 到后来，整个队越拉越长。 而最前面打头的，就只有纪初桃和小哥，仿佛他们真的是在举行婚礼一样，所有人都在为两人祈福送亲。 少女也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往前走，一路登上了山上的花灯街。 队伍中的人一直在兴奋地讨论，有些不明所以的人还真以为有人成亲，询问新人是谁呢，在知道是农庄老板时，他们就更惊讶了。 大家都是绫罗绸缎，画着精致的妆容，到山上以后，便被央求着各种和人摆拍。 “不准偷拍不准偷拍，要拍买卡奥！”胖子说道。 他们过来其实也是凑个热闹，店里的人早就给他们放假了，酒已经摆在摊位上。 为了拍照，当天他们卖出去了9000多块的会员卡，卡直接就卖空了，而且那些酒很多当场就被喝光。 有识货眼睛尖的人，很快就发现纪初桃身价的不菲，简直就是穿了一套房子在身上（镇上的房子）。 于是，传开来以后，大家就不敢靠他们俩太近。 行头是真贵啊！ 第263章 解决 晚上，纪初桃穿上外套，带着吴邪和胖子去了大师家。 她提前就在俩人身上拍了血手印，确保俩人到时候不被幻觉控制，不当拖油瓶。 三个人在大师家里，该吃吃、该喝喝。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开始准备仪式，大师画上符咒，用红布蒙上他们的眼睛，开始念念有词。 纪初桃懒得配合，她坐在那，竖起耳朵专心去听房间里人的心跳，除了他们几个以外，里屋还藏着一个人。 有小桃子的血，这一次吴邪的大脑十分清晰，无论怎么暗示，他对四周的环境感知都十分敏锐。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们三个依然什么都看不到，那大师就开始慌起来。 吴邪怀里藏着录音笔，为了套话，他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我看见了，大师，有个古代的农贸市场，有人在买菜，有一个官吏模样的人在等我，手里还举着写着我名字的牌子。” 大师稍微有点奇怪，可能是这种场面很少出现，但他还是说道。 “你看看他的眼睛，是竖着的，还是和我们一样的？” 吴邪就继续编，蒙着眼睛、白头发，头发还是立着的，带他进了元辰宫，供台上还有一个佛像背对着他。 纪初桃唇角不易察觉地翘了一下，吴邪胡编的能力也挺厉害的。 大师又来问他们两个，但胖子和纪初桃都懒得理，只说什么都看不见。 大师也放弃了，对着吴邪说道。 “看来佛祖只想和你一个人说，看来佛祖很看好你，佛祖是想让你做护法，继续发扬这个门派，说实话，你现在无论如何都得答应。” “如果不给佛祖面子，佛祖会拿走你的阳寿。” 这话其实就是明着告诉吴邪，必须要同意，否则死了的话，那就是佛祖生气了。 纪初桃差点就爆粗口，想直接捶爆他的头。 但是想到法治社会还是交给警察来处理，这才没有一气之下掀开红布。 “那我肯定答应啊。”吴邪说道。 “你找找元辰宫可以吃的东西，吃下去就有佛祖的法力了，不过你可要想好了，做护法是要拿房产去和佛祖交换的。” “他把手里的黄纸给你，那些黄纸是阴间的底气，而你要把杨建的房子都捐给佛祖，你愿不愿意？” “那我住哪里？” “成为护法，很快就可以去阴间了，佛祖会来接你，阴间的房子比阳间的要大很多，所以你不用在阳间待太久。” 大师说完，纪初桃差点直接就笑了出来。 原来他们就是这样赤裸裸地骗别人的房子。 她嘴角的笑意有点冷，完全没察觉到的大师还在继续蛊惑吴邪。 “你爸妈的房子未来也是属于你的，也可以提前贡献出来，佛祖还在等你的答复，你得快一点，否则它要发火了。” 忽然，一个娇软的声音响了起来。 “既然你这么尊敬佛祖，想当护法，那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佛祖，大师，你愿意吗？” 现场瞬间一片死静。 三人扯掉红布，看着满头冷汗的大师。 纪初桃敲了敲桌子。 “说话。” 这么清明的眼神，显然，他们三个都没有进入幻觉，刚刚那些话就是骗他的，大师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你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你们教派就是这样骗人家的房子，再让人去杀自己全家是吧？美其名曰带着全家去阴间生活，我有没有猜错？” 吴邪脸色很平静。 纪初桃则直接看向里屋，里面还藏着一个人。 “在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出来。” 一个干瘦的女人从里屋走出来，正是上一个大师的老婆，几人有过一面之缘。 她丝毫不害怕，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阿贵家的有钱亲戚，不笨啊。” 吴邪有一个问题非常想知道，就是这女人和俩大师是同事还是什么，这系统管理得还挺牢靠的。 “这两个都是我老公。” 干瘦女人说道。 “这个是越南的老公，死掉的那个是中国的，其实你也可以当我老公的，中国那个现在死了，我得再找一个。”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你们不听话，就只能弄死了。” 女人拍了拍手。 这时，外面埋伏在院子里的人也都出来了，大概十几个平民打手，吴邪和胖子俩人出去，一招一个，不一会儿就全部放倒。 那干瘦女人想要逃跑，纪初桃颠了颠手里的玻璃瓶，直接瞄准她的后脑勺，挥力一掷！ “啪”的一下，玻璃瓶击中那女人的后脑，还没跑出去呢，就倒了下来。 屋子后有车接应，看她没出来，直接就跑了。 三人往后屋走时，发现地上堆的全是教徒供奉的金条，足足够几百根，估计他们从中国和边境诈骗来的，全都在这了。 警察把东西都带走以后，吴邪也将录音提交上去。 这件事情算是初步结束了，国内的相关部门会进行处理，跟他们几个什么关系就都没有了，好在这次没什么大伤亡。 越南那边，小哥已经从根源上去解决这个事情，大概花了三天，他才重新回到招待所里。 纪初桃拉着他检查了半天，发现男人身上的确一点伤都没有以后，才放下心。 但还是偷偷给他喝了一杯掺了她血的石榴汁。 广西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他们四个重新踏上归途，开着车往福建回去。 等到雨村的时候，时间已经八月中旬了。 村屋还是像人间仙境一般繁花锦簇，和他们离开前没有什么大的差别，看着便令人心生欢喜，满目瑰丽。 纪初桃着手建设的农庄此时已经竣工，除了民俗和酒店暂时无法入住，需要空置以外。 其他所有园区都已经建设好了，随时都可以开业。 不过她回来以后倒是结结实实忙了一阵子，每天都早出晚归，会见不少福建本地的合作商。 园区里的动物陆陆续续在一个星期以内全部运了进来，配备专家和兽医，还有很多经验十足的饲养员。 雪白的小羊、柯尔鸭、羊驼、黑天鹅、矮马还有十几只小柯基，转为户外互动建设的萌宠乐园，原始的菜园和采摘园，实验稻田。 以及为成人准备的娱乐区、美食街、篝火晚会、孔明灯和烟花表演。 小哥想多和老婆待在一起，所以这一整段时间，所有合作伙伴和公司的人都知道，纪老板有一个长相清绝逼人的丈夫。 吴邪他们那边也没闲着，天天在微博上宣传小桃子的农庄。 喜来眠的女老板要开农庄了！ 这个消息发出去以后，喜来眠的粉丝就沸腾了，听说还有灯会，都纷纷要过来参加，顺便一睹老板夫妻的盛世美颜。 本来农庄就有很多网红博主要来参加宣传，现在这一下子人就更多了。 纪初桃只能在农庄的微博上注明，民宿因做完精装没多久，暂时不营业，只开露营，要住宿的话得选择镇上或者附近的居民家。 但这更没阻挡网友的热情，反而报名的更多了。 露营名额有限，最后还是开启的抢票，公司里几个程序员差点崩溃，拿着老板给的加班工资熬了一大宿。 好在最后还是非常的顺利。 接连小十天，终于在预定的开业时间前，将所有一切准备就绪。 开业当天，也是灯会第一天，通往那条古代山路的小路已经完全修整完，可以从农庄直接上山，灯会在晚上五点开始。 而做小吃的摊位，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安排完毕。 农庄的安保和检票都已经提前预练了很久，当天进行地非常顺利。 纪初桃他们四个也一起过去玩，尊享了第一个进园游客的名额。 喜来眠也被划进了庄园的地界儿，当天客流量更是有史以来最高的。 “我的天，天仙儿，你这经济头脑可以啊，还弄个寻宝，咱们要不要也去寻一寻？” 胖子扬了扬手里的藏宝图。 “你的宝藏还不够啊？” 纪初桃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吊带裙，配了薄薄的雾霾蓝针织外套，看着十分清凉。 她挽着小哥的胳膊，小脸带着揶揄的笑。 小哥穿得同她一样，蓝色系的衬衫，白色t恤，一眼便能看出两个关系绝对的亲密。 胖子嘿嘿一笑。 “够了够了，这就留给小朋友们玩吧。” 吴邪则是认真地看小桃子搞的庄园。 应该是国内独一份吧，亲子活动、寓教于乐，打工人来了看到这种童话一样的美丽景色，也能放下压力，尽情地玩。 他还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半露天酒吧，真就是纯喝酒听歌的地方，没法蹦迪。 “小桃子，你这建设的太好了，我都想花钱进来消费。” 吴邪发自肺腑地赞叹。 少女微微扬了扬眉，自己只是提了意见而已，其他都是公司里人熬日熬夜地完成。 “这地方够玩一天的，你们手里不是有很多门票吗，有朋友来的话也可以发一发。” 他们四个现在是在没开放的酒店这边，周围没什么人，不过偶尔会来几个博主拍视频，都是公司请来做宣传的。 整个庄园占地面积极大，光是果园和菜园就花费了很长时间，从最初就开始建设了，现在也可以去采摘，都有专业的人在照看。 小哥最近经常在这里帮忙，早就熟悉了每一块区域，他垂眸看着娇俏的老婆，轻声问道。 “要不要去摘草莓？” 第264章 花灯会 采摘园也是农庄的一部分，整个农庄占地几百亩，里面通行都是观光车和可以租的电瓶车、自行车和越野车。 他们四个也是花钱租的鲜少骑的自行车。 纪初桃有些新奇，细细的手臂搂住小哥的腰，侧身坐在自行车的后座。 感受风从腿缝中掠过，周边闪过鲜花绽放的景色。 小哥不是第一次骑车载老婆，但是却是第一次骑自行车，少女带着温度的手就环在他的腰间，令他t恤下的皮肤慢慢升起灼热。 这是园里最后一波草莓，算是半卖半送，他们边吃边摘，在农庄里玩了小半天才回村屋。 晚上就是第一天的灯会，他们要打扮打扮的。 灯会是要穿古装的，农庄微博和各大视频软件提前就宣告了这个消息。 所以大部分游客都自己带了汉服，没带也想参加的，园区里也有这种租赁服务。 纪初桃对此也是很期待，她早早地就预定了他们四个的服装，而且喜来眠在那也有一个摊位，是她走后门留下来的。 今天晚上要卖他们自己酿的酒和喜来眠的会员卡。 会员卡是这样的，买一张卡可以预定喜来眠自己酿的第二批酒，并且在喜来眠打八八折，还可以在喜来眠拍照。 没有会员卡是不让拍的。 而且算一算，纪初桃和小哥已经结婚第三年了，而他们认识到相爱，其实已经过了百年。 但目前为止，两人并没有举办过正式的婚礼。 纪初桃其实没有太在意，不过新年的时候，小哥亲手做了婚书，她就忽然想看看小哥穿婚服的样子。 工作室的人午饭刚过就到了雨村村屋，带着纪初桃定制的汉服。 小哥顺势被隔离到了吴邪他们的宅子里，胖子还笑他。 “哈哈哈哈，小哥，你是不是被天仙儿嫌弃了，不想和你一起换衣服。” 小哥抿了抿唇。 他当然不信胖子说的，但是心里也很好奇，为什么初桃要把他赶出来。 “老板那边需要的时间长，张老板、王先生、吴先生，你们可以先试试衣服合不合身，这尺寸都是老板半年前给的。” 男设计师笑了笑，将衣服的盒子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 吴邪看过去，发现盒子还是锦盒，估计又花了不少钱。 设计师依次打开三个大锦盒，里面鲜红的一套忽然引起了小哥的注意，心跳忽然就漏了两拍。 他直觉那一套红色的应该是他的。 “老板说王先生和吴先生的要求是帅，我们给您二位定制的，现在可以试穿一下。” 设计师把其中一蓝、一绿两套放到了吴邪和胖子面前。 而剩下装着红色汉服的盒子，则被端到了小哥身前，设计师带上手套，拿起里面的婚袍，展开给他看。 “张老板，这是老板特意为您特制的。” 鲜红的圆领婚袍绣着金线团龙，气场十足，面料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轻盈顺滑。 “我靠，小哥儿，这大红色，这是天仙儿定制的婚服吧！你们确实没婚礼，但婚服这不就有了吗！” 胖子瞪大眼睛，呱唧呱唧拍了两下手。 小哥手指微微摩擦两下。 他终于知道初桃要换什么衣服了，怪不得要和他先分开。 “小哥，这下你就期待吧，这可是小桃子跟你补上婚礼呢。” 吴邪也嘴欠一句。 小哥罕见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三人在设计师的指导帮忙下，磕磕绊绊地换上了衣服，后续还要修整头发、画个淡妆。 他们这边一派火热，纪初桃在家也是没闲着，化妆师在帮她化妆。 化妆师翻出自己最白色号的粉底液，轻轻在少女脸上拍了一下，发现还是发黄，直接叹了口气。 “老板，您皮肤太好太白了，最白色号的粉底液都不太适合您，您看直接上妆可以吗？” 纪初桃很少化妆，其实也没什么所谓，便点了点头。 “可以，你来安排。” 化妆师眼睛弯了弯，开始一笔一笔给她画眉毛，尖细的眉笔落在少女的的眉上，原本形状和颜色就很完美的眉只是微微多了几笔。 “老板，您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根本就不用画太浓的妆，今天是要准备做仪式吗？登台的话我帮您画重一点。” “不用，今天是去参加农庄的花灯会，想和我老公体验一下穿婚服的感觉。” 纪初桃微微一笑。 就体验一下，花了上百万呀。 化妆师咂舌，这衣服是老板吩咐他们工作室做的，凤冠都是真金和真宝石，光凤冠就三十几万，婚服上的凤凰金线图案也是他们的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张老板真幸福，有您这么年轻漂亮的妻子，老板，您不知道工作室的人对张老板都很好奇的。” 纪初桃黛眉一挑，笑容加深了一点。 “那你们现在看到了。” 接着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自豪。 “我们家的花园，都是我老公种的，他很好。” 啊？花园都是手工种的！ 这下化妆师更赞叹了，真的是很少能见到男生会这么浪漫，这么大的花园，一点一点种得下多少功夫啊。 怪不得他们老板愿意这样逗张老板开心。 “你们感情可真好！” 这话说的的确是没错，他们俩基本上很少吵架，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瞒着对方，好像从来没红过脸。 纪初桃不知道夫妻正确的相处之道是什么，但他们两个彼此肯定是最爱对方的。 女士的婚服更加难穿一点，她从下午开始化妆做发型，直到晚上才做好整个婚服的造型，和一下午没见面的小哥碰头。 小哥已经猜到初桃穿上的是婚服，但是真正看到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原本娇美妩媚的少女现在一身华丽的大红婚服，长发尽数盘起，头戴精致凤冠，走动间珍珠只是微微颤动，尽显仪态优雅。 连绣鞋都是极为精致的，隐在衣袍之下。 纪初桃看到小哥有些呆滞的面容，忍不住轻声一笑，手中的红色团扇掩住唇角，像是从古代走出来的嫁娘一般。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张起灵穿如此明艳的大红色，团龙圆领的婚袍在他身上很合适，衬得他更面如冠玉，化妆师将他的头发拢了上去，完全露出整张脸。 绝色的容颜略显锋利，眉目精致如画，戴着黑色的帽冠，极尽俊美。 小哥往前走了几步，牵住初桃的小手，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说出话。 “怎么啦，我不漂亮吗？” 纪初桃菱形的唇瓣涂上口红，变得更加诱人，眉眼也上了淡妆，精致绝伦，美难以言喻。 “漂亮。” 小哥声音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样，有些沙哑。 在没遇到她的百年时光中，自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过上这样的生活，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贝，为他穿上凤冠霞帔。 纪初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从小哥微微颤抖的声音来看，或许他现在非常需要自己。 少女踮起脚尖，红唇轻轻印在男人的薄唇上，声音软绵，透着十足的爱意和依赖。 “张起灵，你怎么也那么好看呀。” 吴邪和胖子简直要看呆了，小桃子也太漂亮了吧！ 刚刚他们看小哥露出全脸的时候已经非常惊讶了，现在看到这么明艳大气的小桃子，简直不要太美！！！ 今天也是为绝美爱情垂泪的一天。 车是胖子开的，他听说纪初桃这一身要一百多万，吓的心都快吐出来了，赶紧去了驾驶位，就怕掉一个珠子啥的。 喜来眠算是老客户的一个集结地，他们四个到时，很多眼熟的小伙子小姑娘们已经换好衣服在那等着。 当纪初桃和小哥下来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半晌才爆发出一阵尖叫。 “纪老板！！！！你今天太美了吧！！！” 吴邪和胖子其实也非常帅，但是在他俩婚服的托衬下，就显得有点单调了。 纪初桃眉眼弯弯，和他们打了招呼，拿上准备好的花灯，一行人一起出发去了山里。 一路上很多游客都指着她和小哥尖叫，看到他们后面还跟着很多穿汉服的男生女生，便直接加入了队伍。 到后来，整个队越拉越长。 而最前面打头的，就只有纪初桃和小哥，仿佛他们真的是在举行婚礼一样，所有人都在为两人祈福送亲。 少女也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往前走，一路登上了山上的花灯街。 队伍中的人一直在兴奋地讨论，有些不明所以的人还真以为有人成亲，询问新人是谁呢，在知道是农庄老板时，他们就更惊讶了。 大家都是绫罗绸缎，画着精致的妆容，到山上以后，便被央求着各种和人摆拍。 “不准偷拍不准偷拍，要拍买卡奥！”胖子说道。 他们过来其实也是凑个热闹，店里的人早就给他们放假了，酒已经摆在摊位上。 为了拍照，当天他们卖出去了9000多块的会员卡，卡直接就卖空了，而且那些酒很多当场就被喝光。 有识货眼睛尖的人，很快就发现纪初桃身价的不菲，简直就是穿了一套房子在身上（镇上的房子）。 于是，传开来以后，大家就不敢靠他们俩太近。 行头是真贵啊！ 第265章 掀盖头 灯会进行地非常顺利，摆摊儿的小贩赚了多少钱纪初桃不知道，不过农庄一天下来，收益非常地可观。 森林里不能燃放烟花，所以烟花和孔明灯是安排在了篝火旁边。 绚烂的烟花和孔明灯把灯会烘托到了高【潮】。 晚上回去以后，纪初桃突发奇想，把当时一并定做的红盖头盖在头上，端坐在床边，等待小哥来掀盖头。 小哥抿了抿唇瓣，看着小姑娘乖乖巧巧地坐在床边，手心竟然微微发汗，有些紧张。 这一幕曾经他从不敢想。 小哥喉结颤动一下，走上前，双手捏住盖头的两边，轻轻将其掀起。 红色绸盖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开启，首先露出的是少女尖尖的下巴，红线向上，展示出优美的菱形红唇，水嫩泛红，似玫瑰花瓣。 再向上掀开，盖头底下逐渐显露她挺翘的鼻尖和精致的眉眼。 当初桃那张艳若桃李的美貌小脸完全露出来时，小哥终于放松了屏住的呼吸，唇边流露出十分明显的笑。 这是他的宝贝。 “快帮我把凤冠拆掉啦，真的好重。” 少女娇嗔一声。 “好。” 小哥低声应道，轻柔拆解初桃头上的凤冠，表情十分地认真，仿佛是在拆什么精密机关一样。 等头上所有的东西都撤掉以后，纪初桃才终于舒了口气。 虽然凤冠真的很美，但也真的很沉啊！ 小哥刚把凤冠挪到桌上放好，就看到初桃揉肩的动作，他走过去，大手捏着她的后颈，帮助她舒缓紧张的肌肉。 “很累了吗？” 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小脸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像个撒娇的猫儿。 “有一点，想去泡澡。” “嗯，那我去把衣服收起来。” “老公你真好，辛苦你啦！” 两人的婚服被单独挂在了衣帽间一个空着的柜子里，小哥还细心地挂上防尘袋。 纪初桃已经换好了浴袍，在一楼放水。 小哥回去房间没找到她，便直接下了楼，果然看到初桃在浴室里。 少女穿着淡蓝色的浴袍，微微敞开的领口，皮肤一片雪白。 池子中已经放满了水，纪初桃按掉开关，看到小哥进来以后，忽然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扭着腰肢走到他身边。 眼眸波光流转，透露万般风情。 “我们今天还算是洞房花烛吗？” 呵出的热气喷洒在小哥胸膛，惹得对方喉结上下滚动，偏偏少女还没有察觉，只想着和小哥亲亲爱爱。 毕竟今天算是办了一个盛大的仪式，所有路过他们的人都朝他们送上一声祝福。 纪初桃想在这个特殊的一天和小哥分享一下喜悦。 小哥搂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声音低沉磁性至极。 “算。” 浴袍滑落在地上，他吻住老婆柔软的唇瓣，汲取少女的甜蜜，抱着她踏入水池当中，共同沉沦在他们的“洞房花烛”。 胡闹的后果就是他们俩第二天都没起来，早饭和午饭都没吃上。 胖子和吴邪干完早饭就出发去了农庄，继续用vvvvip的身份玩转整个农庄，还不用花钱，哦对，吃的得自己花钱买。 晚上回来四个人再搞一顿好的吃。 农庄的名声很快就打响出去，基本上附近市里的人平常都会带孩子来玩，有的大学生也会在双休日过来，每天的营业额非常可观。 村里的人有的在灯会摆摊，有的在庄园里做工，总之生活的都还算不错。 几天以后，镇里的医生到村里来给老人做免费的身体检查。 有个小护士长的挺好看的，胖子每天送早饭给人家。 很快他就以隐士的身份博得了医疗队的喜爱，据说是为了给他们几个混个免费的体检。 不过这还真就让胖子得逞了，他邀请人家医疗队来村屋吃饭，和吴邪一起做了一大桌子饭流水席给他们吃。 一起吃饭喝酒，自然就顺便可以给检查一下身体。 纪初桃和小哥身体自然是这里面最好的，事实上很难有比他们两个身体还要好的人。 老医生看到他俩的面相和气色时，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在没有办法验血的情况下，看看牙齿、做个中医的望闻问切，外壳检查一下骨头和内脏，其实就差不多了。 胖子轻微有一点脂肪肝，小护士说他肌肉含量挺高，比吴邪高。 老医生是个鼻毛没有好好修剪的老专家，他摸着小哥的肌肉和脊椎骨检查。 后者光裸的脊背上，还带着好几条暧昧的红印。 猛然暴露让纪初桃小脸微微一红，谁让这人昨天欺负她了。 “主任，没见过这么完美的肉体吧！” 胖子嘴贱了一下。 老医生的表情的确很有深意，他还看了胖子一眼，点点头。 “确实很完美，也可以说很奇怪。” “骨骼之间的椎间盘和软骨组织，和正常人不一样。更厚、更有弹性，而且比正常人更硬一些。” “你平时吃啥药么？” 小哥摇了摇头。 “锻炼。” 老医生捏着他的肌肉，问道。 “你这个纤维密度，比运动员还好，平常都做什么锻炼？” 小哥的锻炼和老医生认为的锻炼相差就很大，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像他一样在森林里，如同野兽一般地飞奔。 纪初桃现在倒是能做到，但仍旧没有张起灵那么完美。 “就是跑跑步而已。” 少女礼貌地对老医生笑笑，手里抓着小哥到t恤，等老医生看完，她将衣服递到小哥手里。 “老爷子，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椎间盘，论文要出的话，得给我们稿费吧？” 胖子打着趣儿。 小哥穿上衬衫，牢牢地牵住老婆的手，最近他一点都不想和初桃分开。 纪初桃知道是什么原因/ 时间不多了，索性也不挣扎，任由他开心就好，小手还挤进了男人的指缝，十指相扣。 这时，老医生突然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第一次，我在厦门实习的时候，也体检到过一个，和他一样。” “那是个姑娘，姓张好像，脾气不太好。” 姓张、脾气不好、还是跟小哥身体情况差不多。 吴邪和胖子面面相觑，马上想到了张家人，这老头子实习的时候，那不得几十年前啊！ “这么久了您该不是记错了？”胖子便问。 “没有，因为是我们院长带过来的，长得特别漂亮，但头发是白的。” 听老医生这么一说，纪初桃忽然动作一滞，想起了当年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和张起灵、张海客同辈，张家本家一个女人。 她扭头看向张起灵，眸光有点危险。 被怒视的小哥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但是初桃突如其来的小脾气的确有点让他摸不到头脑。 自己难道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做错了什么事情？ 等医疗队走了，小哥抱着老婆入睡前，他犹豫半天，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趴在他怀里准备睡觉的纪初桃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生气了。 小哥抿了下唇瓣。 “老医生说起张海琪的时候。” 没错，那个和他同辈的张家本家女人叫张海琪。 当年张海琪被一个军阀暗算，中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神经病毒，那种病毒是特意针对张家人研制的，能让她的身体快速衰老。 彼时小哥已经和初桃一起进入南疆百乐京。 张海琪还没有活到想要赴死的年纪，她和儿子一起前往百乐京寻找小哥，期间发生了不少意外，最后成功见到小哥，挽回一命。 张海琪的儿子，就是他们现在都熟悉的小张哥、张海盐。 小哥从来没有关注过张家人，对于张海琪，自然也是顺手救了。 至于后来张海琪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小哥这么一说，纪初桃忽然就想起来当时自己想的是什么。 长久以来，张家人的通婚都非常严格，一般都进行内部通婚，也就是本家的麒麟血只能和麒麟血通婚。 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会是真正的本家人，天生也会比外家人更长寿。 如果张家还在的话，那肯定有一帮人来阻挡纪初桃和小哥结婚，不过现在大部分回归的张家人都在她的手下工作训练，都很认可她这个夫人。 而那个美艳的张海琪，就是张家本家拥有麒麟血的人。 要是没有纪初桃，张家又强迫小哥成婚的话，那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张海琪。 所以纪初桃当时因为这个生气了，虽然非常不讲理，但是她就是很生气。 听完老婆的理由，小哥这才放下心，他轻轻抚着少女的头发。 “我不会娶她，也不会娶任何人。” 如果他没有遇到初桃的话，也许这辈子都会守在青铜门里。 因为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所有的东西他都不愿靠近，只是按部就班去做脑海中从出生就列好的事情。 纪初桃小脸贴紧小哥的胸膛，语气娇嗲嗲甜腻腻的。 “我当然知道啦，所以人家很快就忘记了嘛。” 这是她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她的全世界。 两人都怕对方多想，但话说开以后，心情都平静了很多。 在这个寂静的黑夜里，他们相拥而眠。 第265章 掀盖头 灯会进行地非常顺利，摆摊儿的小贩赚了多少钱纪初桃不知道，不过农庄一天下来，收益非常地可观。 森林里不能燃放烟花，所以烟花和孔明灯是安排在了篝火旁边。 绚烂的烟花和孔明灯把灯会烘托到了高【潮】。 晚上回去以后，纪初桃突发奇想，把当时一并定做的红盖头盖在头上，端坐在床边，等待小哥来掀盖头。 小哥抿了抿唇瓣，看着小姑娘乖乖巧巧地坐在床边，手心竟然微微发汗，有些紧张。 这一幕曾经他从不敢想。 小哥喉结颤动一下，走上前，双手捏住盖头的两边，轻轻将其掀起。 红色绸盖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开启，首先露出的是少女尖尖的下巴，红线向上，展示出优美的菱形红唇，水嫩泛红，似玫瑰花瓣。 再向上掀开，盖头底下逐渐显露她挺翘的鼻尖和精致的眉眼。 当初桃那张艳若桃李的美貌小脸完全露出来时，小哥终于放松了屏住的呼吸，唇边流露出十分明显的笑。 这是他的宝贝。 “快帮我把凤冠拆掉啦，真的好重。” 少女娇嗔一声。 “好。” 小哥低声应道，轻柔拆解初桃头上的凤冠，表情十分地认真，仿佛是在拆什么精密机关一样。 等头上所有的东西都撤掉以后，纪初桃才终于舒了口气。 虽然凤冠真的很美，但也真的很沉啊！ 小哥刚把凤冠挪到桌上放好，就看到初桃揉肩的动作，他走过去，大手捏着她的后颈，帮助她舒缓紧张的肌肉。 “很累了吗？” 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小脸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像个撒娇的猫儿。 “有一点，想去泡澡。” “嗯，那我去把衣服收起来。” “老公你真好，辛苦你啦！” 两人的婚服被单独挂在了衣帽间一个空着的柜子里，小哥还细心地挂上防尘袋。 纪初桃已经换好了浴袍，在一楼放水。 小哥回去房间没找到她，便直接下了楼，果然看到初桃在浴室里。 少女穿着淡蓝色的浴袍，微微敞开的领口，皮肤一片雪白。 池子中已经放满了水，纪初桃按掉开关，看到小哥进来以后，忽然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扭着腰肢走到他身边。 眼眸波光流转，透露万般风情。 “我们今天还算是洞房花烛吗？” 呵出的热气喷洒在小哥胸膛，惹得对方喉结上下滚动，偏偏少女还没有察觉，只想着和小哥亲亲爱爱。 毕竟今天算是办了一个盛大的仪式，所有路过他们的人都朝他们送上一声祝福。 纪初桃想在这个特殊的一天和小哥分享一下喜悦。 小哥搂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声音低沉磁性至极。 “算。” 浴袍滑落在地上，他吻住老婆柔软的唇瓣，汲取少女的甜蜜，抱着她踏入水池当中，共同沉沦在他们的“洞房花烛”。 胡闹的后果就是他们俩第二天都没起来，早饭和午饭都没吃上。 胖子和吴邪干完早饭就出发去了农庄，继续用vvvvip的身份玩转整个农庄，还不用花钱，哦对，吃的得自己花钱买。 晚上回来四个人再搞一顿好的吃。 农庄的名声很快就打响出去，基本上附近市里的人平常都会带孩子来玩，有的大学生也会在双休日过来，每天的营业额非常可观。 村里的人有的在灯会摆摊，有的在庄园里做工，总之生活的都还算不错。 几天以后，镇里的医生到村里来给老人做免费的身体检查。 有个小护士长的挺好看的，胖子每天送早饭给人家。 很快他就以隐士的身份博得了医疗队的喜爱，据说是为了给他们几个混个免费的体检。 不过这还真就让胖子得逞了，他邀请人家医疗队来村屋吃饭，和吴邪一起做了一大桌子饭流水席给他们吃。 一起吃饭喝酒，自然就顺便可以给检查一下身体。 纪初桃和小哥身体自然是这里面最好的，事实上很难有比他们两个身体还要好的人。 老医生看到他俩的面相和气色时，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在没有办法验血的情况下，看看牙齿、做个中医的望闻问切，外壳检查一下骨头和内脏，其实就差不多了。 胖子轻微有一点脂肪肝，小护士说他肌肉含量挺高，比吴邪高。 老医生是个鼻毛没有好好修剪的老专家，他摸着小哥的肌肉和脊椎骨检查。 后者光裸的脊背上，还带着好几条暧昧的红印。 猛然暴露让纪初桃小脸微微一红，谁让这人昨天欺负她了。 “主任，没见过这么完美的肉体吧！” 胖子嘴贱了一下。 老医生的表情的确很有深意，他还看了胖子一眼，点点头。 “确实很完美，也可以说很奇怪。” “骨骼之间的椎间盘和软骨组织，和正常人不一样。更厚、更有弹性，而且比正常人更硬一些。” “你平时吃啥药么？” 小哥摇了摇头。 “锻炼。” 老医生捏着他的肌肉，问道。 “你这个纤维密度，比运动员还好，平常都做什么锻炼？” 小哥的锻炼和老医生认为的锻炼相差就很大，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像他一样在森林里，如同野兽一般地飞奔。 纪初桃现在倒是能做到，但仍旧没有张起灵那么完美。 “就是跑跑步而已。” 少女礼貌地对老医生笑笑，手里抓着小哥到t恤，等老医生看完，她将衣服递到小哥手里。 “老爷子，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椎间盘，论文要出的话，得给我们稿费吧？” 胖子打着趣儿。 小哥穿上衬衫，牢牢地牵住老婆的手，最近他一点都不想和初桃分开。 纪初桃知道是什么原因/ 时间不多了，索性也不挣扎，任由他开心就好，小手还挤进了男人的指缝，十指相扣。 这时，老医生突然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第一次，我在厦门实习的时候，也体检到过一个，和他一样。” “那是个姑娘，姓张好像，脾气不太好。” 姓张、脾气不好、还是跟小哥身体情况差不多。 吴邪和胖子面面相觑，马上想到了张家人，这老头子实习的时候，那不得几十年前啊！ “这么久了您该不是记错了？”胖子便问。 “没有，因为是我们院长带过来的，长得特别漂亮，但头发是白的。” 听老医生这么一说，纪初桃忽然动作一滞，想起了当年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和张起灵、张海客同辈，张家本家一个女人。 她扭头看向张起灵，眸光有点危险。 被怒视的小哥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但是初桃突如其来的小脾气的确有点让他摸不到头脑。 自己难道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做错了什么事情？ 等医疗队走了，小哥抱着老婆入睡前，他犹豫半天，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趴在他怀里准备睡觉的纪初桃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生气了。 小哥抿了下唇瓣。 “老医生说起张海琪的时候。” 没错，那个和他同辈的张家本家女人叫张海琪。 当年张海琪被一个军阀暗算，中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神经病毒，那种病毒是特意针对张家人研制的，能让她的身体快速衰老。 彼时小哥已经和初桃一起进入南疆百乐京。 张海琪还没有活到想要赴死的年纪，她和儿子一起前往百乐京寻找小哥，期间发生了不少意外，最后成功见到小哥，挽回一命。 张海琪的儿子，就是他们现在都熟悉的小张哥、张海盐。 小哥从来没有关注过张家人，对于张海琪，自然也是顺手救了。 至于后来张海琪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小哥这么一说，纪初桃忽然就想起来当时自己想的是什么。 长久以来，张家人的通婚都非常严格，一般都进行内部通婚，也就是本家的麒麟血只能和麒麟血通婚。 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会是真正的本家人，天生也会比外家人更长寿。 如果张家还在的话，那肯定有一帮人来阻挡纪初桃和小哥结婚，不过现在大部分回归的张家人都在她的手下工作训练，都很认可她这个夫人。 而那个美艳的张海琪，就是张家本家拥有麒麟血的人。 要是没有纪初桃，张家又强迫小哥成婚的话，那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张海琪。 所以纪初桃当时因为这个生气了，虽然非常不讲理，但是她就是很生气。 听完老婆的理由，小哥这才放下心，他轻轻抚着少女的头发。 “我不会娶她，也不会娶任何人。” 如果他没有遇到初桃的话，也许这辈子都会守在青铜门里。 因为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所有的东西他都不愿靠近，只是按部就班去做脑海中从出生就列好的事情。 纪初桃小脸贴紧小哥的胸膛，语气娇嗲嗲甜腻腻的。 “我当然知道啦，所以人家很快就忘记了嘛。” 这是她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她的全世界。 两人都怕对方多想，但话说开以后，心情都平静了很多。 在这个寂静的黑夜里，他们相拥而眠。 第266章 起始 中秋节过完，吴邪准备回去考察一下吴山居的kpi。 原本他是要自己回去看的，没想到小桃子和小哥也提出了回去看看他们在杭州的家。 三人都要走，胖子自然也不会独自留在雨村，索性四人就一起开车回了杭州，在杭州呆了几天。 杭州依旧是那样，与一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站在吴山居时，门前还是没什么人，大概重现了一下当初门可罗雀的状况。 这就导致回来的几天，胖子一直在嘲笑吴邪。 纪初桃和小哥自然是待在他们家里，准备度过最后一段安静闲适的时光，并且随时迎接未来的变化。 唯一一个尤其开心的，恐怕就是常年独守空铺子的王盟了，见到吴邪就像见到亲人一样。 他们四个聚在一起喝茶的那天，一年没见的金万堂又出现在了吴山居。 他的脸色看不出任何春风得意的样子，反而愁云惨淡，似乎有烦恼人的心事。 纪初桃端着茶杯的手，忽然就是一滞，和小哥不着痕迹地交换个眼色。 “怎么了你啊？堂堂，你这一年不是打开了什么新销路吗？应该不会有什么烦恼吧！” 吴邪问道，一边给他倒茶。 金万堂唉声叹气，连续喝掉四五包金龟子以后，目光在四人之间逡巡一遍，才为难地说道。 “小三爷，我这个人做事过于乖张，好奇心太强，终于出事情了。” “到底怎么了，说重点。” 吴邪看他那样子就着急。 金万堂正了正神色，郑重其事开口。 “我师父告诉我，奇门遁甲找东西，有三不找。无踪尸不找、阴身鬼不找、不量劫不找。” 无踪尸指的是失踪的尸体，多半是死于灾祸和凶杀，大多是横死的尸体，这种尸体容易招来灾祸。 阴身鬼，是指已经死掉的人，找到了也不是活人，阴阳两隔，最好不要打扰。 不量劫最玄妙，指的是寻找一些概念特别模糊的东西。 就好比，如果纪初桃不出现，小哥想要找一下，未来会不会出现她一样。 这些是卜卦之术，也道奇门遁甲，是种玄而又玄的技术。 当有人向奇门遁甲提问这些模糊的问题的时候，反馈的答案让人最终找到的东西，往往特别诡异。 这和命理相接，会改变很多东西，甚至出现大的灾祸。 金万堂这一番话让纪初桃瞬间明白，他失踪这一年，恐怕就是去研究这个了。 而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很有可能就和他们下一站有关。 “你找到了什么？” 她眸光幽深，直直地盯着金万堂的眼睛。 后者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直接哆嗦了一下，如实回答。 “我找的不是这三不找，我找了一个世间无有之物——我查了我的前世。” 少女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而小哥那双纯黑色的眼睛，也犹如深潭一般。 “堂堂！别卖关子啊，继续说继续说，找到了没？” 胖子像听故事似的，催道。 “找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金万堂看着他们。 “所以才来找你们帮忙。” 接下来，他把自己排盘卜卦寻找前世的事情说了一遍。 卜卦之术由来已久，其实是奇门遁甲中的一种。 金万堂所用的，是奇门遁甲里一种很小但是很实用的排盘用途，就是找东西。 金万堂是北京人，天然认为自己的前世，大抵也是北京的老京腔子。 结果排盘的指向，却是在北方内蒙一带。 他一提到内蒙，吴邪猛地就想起当初他们四个在内蒙骑马时，有一天，小桃子丢了魂一样看着一个方向，但那个方向什么东西都没有。 似乎她是透过那个方向，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吴邪压下心思，强迫自己不要把所有的事物都相连在一起，继续听金万堂的赘述。 查到地方，他就直接日夜兼程去了。 期间金万堂还排盘了三次，用来纠正方向。 虽然心里其实也并没有真的觉得自己能找到什么，但在排盘告诉他，他已经到达了那个区域之后，他还有些意外。 在这之前，他已经在草原上行进了起码三天，都没看到任何特殊的景象。 但在奇门遁甲让他停下来的那一天，在那片草原上，出现了之前没有的东西——一片小树林。 草原上时常会有树林，其实没什么奇怪的，但怪就怪在出现的时间。 太凑巧了！ 又是奇门遁甲得到的结果，金万堂便进去查探。 这片小树林从这头进入，就可以看到另外一头的阳光。 树木虽然高大，但也稀疏，并没有遮天蔽日，地面还有一些灌木。 正值秋天，树叶黄绿相间，好看是好看，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整片林子里最特殊的，大概就是里面的牧草，直接长到了人腰那么高。 金万堂觉得蹊跷，于是找了当地附近的牧民，帮他开掘，大概挖了不到十米，真就让他挖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说到这里，金万堂灌了一大杯茶，手还有些发抖。 “小三爷、胖爷，张爷爷、纪奶奶，我是真没想到，我的前世，是这么一个大东西，挖出来一看，我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事情已经开始，断没有不知道结果的道理，纪初桃不想废话，手指轻轻叩了叩桌子。 “带我去看你带的东西。” 他刚进来时弄出的声响，纪初桃就知道金万堂一定是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金万堂忙不迭点头。 五个人一起到了院子里，他提过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放在院子中间，将其打开。 里面是一具人的骸骨，身材瘦小，已经完全白骨化了。 胖子更加失望，直接揶揄道。 “您上辈子竟然也是个人，可喜可贺啊，我还以为您上辈子是头修行的驴，积德积的好，这辈子就成了这般才俊，就是脸有点长，男生驴相。” 纪初桃和小哥却是直接蹲了下来，开始检查这具白骨。 一米五的身高，是个男性。 皮肉腐化得很快，白骨是一整个的，连在一起的关节处，骨头上都打着小孔，里面有铜丝穿过。 铜丝大概有圆珠笔芯粗细，如今也生锈的厉害，但看得出质量很好，很有韧性。 骨头上固定铜丝的钉子，是莲花头的，上面还刻着非常小的繁体字：藤王接骨无当尊下仙驱邪缚魅。 是道家的艺术，接骨钉是道家用来驱邪的。 尸体的胸椎部分，比正常人少了一半，天生的肋骨畸形。 纪初桃抿了抿唇，这个人她有印象，当年在记忆里，她陪张起灵世界各地奔波的时候，知道了这个当时名声大噪的大盗墓贼。 当年道上的人都知道他，人送外号“过堂风”。 本名谁都也不知道，但是都知道他是陕西三大恶道党玉琨手下最大的盗墓头子。 党玉琨是当年陕西的地方军阀，自己早年是有名的刀客，发迹之后养着很多盗墓贼当手下，且都是亡命之徒。 过堂风就是其中最厉害的一个。 不说国仇家恨，光说挖坟倒斗，他当时基本上把党玉琨属地凤翔区所有的秦汉古墓都盗完了。 党玉琨兵败的时候，光是被缴获的古董就有上百箱，里面全部都是秦汉时期的青铜器和马车。 而过堂风之所以这么厉害，据说就是因为没有肋骨。 要在正常来说，他的身子如果不借助竹架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但在墓道中，却能走排水口。 也就是说，只要定位准，他去墓里，如去无人之境。 小哥没想到再见故人，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原来过堂风在张家撤离后，去了那个地方。 怪不得。 “他有没有带出来什么东西？” 他皱眉问道。 金万堂一听，心道张爷爷真是神了。 “还真找到了六七件物件，都是尸体抱在怀里的，而且都是冥器。” 胖子还没从见到北派大祖师爷的玄妙中挣脱出来，闻言直接随口道。 “这么大的盗墓贼，身上有几件冥器，很正常啊，我说堂堂，没想到你前世还是这么大一人物啊，真看不出来啊。” 金万堂没理他的调侃，从包里掏出一个ipad，上面放着一个图片。 “这身上的冥器都很大，不是随身带的老金印、扳指这种东西，一看就是从斗里拿出来的，几位爷，你们看看。” 纪初桃只扫了一眼，就看到那罐子的落款上，印着一个元代的皇家款项，而且那上面的蒙古字，让她眉心皱紧。 “张爷爷、纪奶奶，你们可是知道了这冥器出自哪个古墓？我的前世，盗完了那座古墓之后，死在了那片小林子里。” 金万堂指着那个图片。 两人都是不发一言，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吴邪见状，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蒙古字他了解得不多，但很快就明白这是谁的落款了。 他瞪大眼睛，看向金万堂。 “堂堂，玩呢吧？” “千真万确！这是那个不能说的陵里的陪葬品，小三爷，我相信，这过堂风、我的前世、北派的祖师爷，在死之前，找到了天下第二陵！” 张家在还没散摊子之前，有专门的组织，监视了一些特殊的区域。 这些区域包括在大兴安岭地区的一个山洞，包括在云南和缅甸交界处的一个丛林。 还有很多其他的地方，每个需要特别监视的区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张家人去探查。 而内蒙古这一个地方，是张家的禁地。 天下第二陵，就在这里。 第267章 宝宝 对于金万堂说的这个故事，纪初桃当然是不相信的。 堂堂身上有一种极其特殊的气息和味道，其他人闻不出来，原本她也是分辨不出的。 但现在，纪初桃完全能分辨出堂堂和其他人的不同。 但这具尸体，一定是真的，也的的确确是过堂风的尸体。 天下第二陵。 这个地方是她和张起灵的最终地点，有着不得不去的理由。 吴邪也明白过来，这堂堂就是来勾引他们出山的，但是那可是天下第二陵！ 天下第二陵里的东西现世闻所未闻，在他们这个行业里几乎等同于神话传说。 干这一行的，只有极其业余边缘的骗子，才会用这样的嘴炮。 金万堂一看就知道吴邪和胖子不相信，立即道。 “胖爷，我对天发誓，我来这儿不是来寻开心的，是带着正事来的，你们就一起去一趟，找到我前世未完的大斗，有没有把握？” “小三爷，您前三不进、后四不灵，脑子里通着鬼神，只要是小三爷想查的事情，就没有查不到的，对吧。” “这是我前世未完成的夙愿，我肯定要梦回青青草原，这里有一张授权书，几位要是参与，按照国际公约，直接可以和有关单位，兑换发现物品等值的现金。” 说着，金万堂就从包里拿出两张A4纸，上面还有一个两位数：44。 纪初桃眉头一凝。 “你叫了其他人？” 小老头嘿嘿一笑，皱巴巴的老脸显得有些猥琐。 “纪奶奶，这是天下第二陵啊，凶险万分，连过堂风、我的前世传奇大瓢把子，都重伤才能出来，所以我吸取了教训，不把鸡蛋放到你们篮子里了。” “我这一次，一路南下，拜访了44个团队，您这儿是最后一家，所以，委屈四位，排号就是44了。” 胖子一下就怒了，呱啦呱啦开始骂人。 “1号是谁？” 纪初桃忽然问道。 “1号已经上路出发了，纪奶奶，不是别人，你们都认识。” 金万堂拿出手机，划出来一张合影，里面的人不是小花还会是谁。 小花的手边还是平板电脑里那个冥器的实际样子。 纪初桃眉头皱的更紧，小哥伸手轻轻抚平，心中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不管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但已经全部都出发了，他们相当于被人架在了架子上，原本可以准备就绪再出发，现在倒是拖不得了。 小哥转头看向吴邪和胖子。 “收拾装备。” “小哥，你真准备去啊，堂堂就是来勾引我们的，我们就是塘里的草鱼，每每都是这样，爷不想当草鱼了！” 胖子哀怨一声，看向纪初桃。 “天仙儿，你倒是劝劝小哥啊，咱们又不缺钱。” 不缺钱，但要去。 纪初桃心中默念一遍，随后也说了一句。 “准备东西吧，尽快出发。” 早去一会也许就能少死一个。 “小桃子，这个内蒙古的墓怎么回事啊，咱们就是去，也可以准备完全再去啊，这么急？” 吴邪很是疑惑，以往他们就算再着急，也没有当天知道消息当天出发的。 怎么这次小桃子和小哥都这么奇怪？ 然而小哥接下来淡淡的一句话，让原本还疑惑的吴邪和胖子都愣住了。 “得去救人。” “小哥，你的意思是那墓不能下？”吴邪试探问道。 小哥再次扫了地上的过堂风的白骨。 “不能下，极度凶险，43队进，43队死。” 小哥说的话，吴邪和胖子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他只会阐述事实。 如果小哥都这样说了，那说明这个地方就是一个无人生还的地儿，是个绝户墓。 俩人直接就进了屋里，去翻他们的装备。 纪初桃和小哥也开车回家，换上了熟悉的冲锋衣，车里放着两把刀和他们俩早就打包好的装备。 不到一个小时，四人重新集结在吴山居，胖子一把提溜住金万堂扔进车里。 “走着。” “哎胖爷，我是投资商，这一次我要坐镇中央！” 金万堂想躲，却躲不掉。 “滚你妈的投资商，这一次你算是把中原这个行业的人都拖上绝路了。” 胖子骂道，直接拉着他上了天仙儿的车。 “上车之后，给胖爷我把实话说了，什么狗屁的前世。” 这次纪初桃没有选择开车，而是和小哥一起坐在后座，边儿上是金万堂，吴邪在副驾驶。 此行凶险，他们两个要养精蓄锐。 “堂堂，现在不能劝他们回来吗？小哥说送死那就肯定是送死啊，你不会不明白吧？” 吴邪在副驾驶扭过头来说道。 “不是我不劝啊小三爷，这帮人都是亡命徒，我给的也都是真消息，天下第二陵哎，你说他们会怕死吗？” 金万堂露出极度为难的表情。 “而且进了草原，所有人都把卫星信号掐了，不会给别人跟踪他们的机会。” “花儿爷早在半个月前就进草原了，一直都没联系上，而且草原上信号特别差，一天只有一次联系的机会。” 这其实相当于变相宣判了所有人的死刑。 吴邪叹了口气，正了下身子。 小哥揽着初桃纤薄的肩膀，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胖子，沉声道。 “走。” 胖子发动大吉普，熟悉的音浪声直接让他嗨了起来。 “请好吧各位老板！” 从杭州到内蒙大概要开二十几个小时，一直到包头，从榆林进，过鄂尔多斯，再出发去满都拉镇。 内蒙的路，实际上他们已经都熟悉了。 除了曾经的沙海事件，他们还在内蒙古进行了一个月的自驾、骑马。 边上就是阿拉善。 吴邪还时常有些恍惚，怕这几年的记忆都是一场梦，频频回头去看小哥和小桃子。 俩人依偎在一起闭目养神，旁边的金万堂显得特别多余。 看了几次以后，吴邪舒服了。 嗯……堂堂看着更可怜一点，像条老狗。 偶尔几次停下住宿的时候，纪初桃和小哥在旅馆的天台看日落，两人均是一言不发，任由落日将他们的影子越拉越长。 这是小哥曾经最爱看的天空，一直都是他一个人。 但现在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亲密爱人，再没有那种荒原的孤独。 在包头，他们几个和有关部门的专家做了一次培训，说了一些政策上的事情。 专家再三强调，不要过国境线去蒙古，有非法武装，过了边境线非常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击毙。 专家还尤其看了两眼背着刀的小夫妻。 金万堂找的前43队人，一号是小花和瞎子，他们两个在一起，多少让吴邪放心一点，至少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死。 但是小花关掉了gps，看起来队伍中应该有他认可的对手。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大型的草原倒斗吃鸡游戏。 其他的队伍，有琉璃孙的、有陈皮阿四盘口的，不过都是年轻人，老一辈基本都退休了。 路上，小哥也简单说了一下有关内蒙古天下第二陵的情况。 他自己并没有下过那个墓，但是这个墓在张家监视的区域里，是有记载的。 过堂风和这个墓的关系，张家是有一些线索的，也接洽阻止过，但是过堂风最终偷偷下去是张家分崩离析之后的事情了。 小哥没有预知的能力，也是现如今才知道结局。 不过既然是张家监控，就意味着以张家的能力，那个墓无法活着出来。 所以，张家只能监控，无法拔出。 胖子听了直接想把金万堂给捶扁，他们队伍里两个高手在，居然连中介都排号比他们靠前，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鄙视。 “你可别生气呀胖爷，道上谁不知道小三爷是大陆板块成精，到哪里都会引发地质灾难，他合作就没拿什么东西。” 金万堂偷感很重地看了眼旁边闭目养神的小哥。 “而且如果让人知道张爷爷参加了竞争，其他人就都退出了，最终都是白忙一场。” 这也是吴邪，他们被排到44号的原因。 吴邪觉得自己风评被害，一路上甭管金万堂怎么喊着下车，他都死死按着就不让。 纪初桃在全程一直处于昏睡当中，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直到进入大草原，她才逐渐地清醒过来。 从包头前往满都拉镇，再到国境线，沿着国境线开一百多公里，就没有铁丝网了，再开就进入了无人区。 无人区没有界碑，他们应该是成功非法入境蒙古了，草原开始出现半人高的牧草，非常地原生态。 当晚，他们就在草原上露宿。 纪初桃和小哥坐在车顶上，肩并着肩、手牵着手，看天上的璀璨星河。 胖子踩灭篝火，吴邪坐在车头，老金在帐篷里摆弄卫星电话。 这种无人之境，往往有不被发掘的美。 漂亮的星河与他们在雨村、在漠河、在黑山头看到的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不同的是四人的心境。 纪初桃看着漫天繁星，忽然有了一个从未出现的想法。 她扭头看向一样专注望着星河的小哥，如同天籁一样的清甜声音，带着浓浓的期盼和希冀。 “老公，等这次回去以后，我们也要个宝宝吧。” 小哥身体蓦然一僵，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这短短的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他所想的那个可能吗？ 他僵硬地转过头，少女比银河还璀璨夺目的笑靥映入眼帘，告诉他刚刚听到的话就是他想的那样。 小哥猛地将她抱在怀里，再出口的声音已经十分喑哑。 “好。” 张家人和外族很难有子嗣，但即便是这样，他仍然期待，总有一天，自己和初桃的宝宝会来到他们身边。 哪怕是百年以后。 晚上在帐篷里，两人相拥而眠，即便这次的行程再危险，他们也是彼此的依靠。 第二天醒来，四人就看到金万堂拖着两个巨大的眼袋，在用卫星手机，不停地换频道。 没有一个人回应他，这多少有些不吉利，堂堂的脸色也终于难看起来。 下午四点多，他们来到了第一个牧民站——一个十几个大帐篷汇聚的区域，直接将车换成了马。 纪初桃的车停到了包头，他们驾驶过来的是相关部门提供的特殊牌照车辆。 蒙古马矮矮的，很憨，纪初桃的马叫萨仁，是月亮的意思。 据说它是在月亮最圆的时候出生的，可以照亮黑暗。 站里都是老人，有几个能说蹩脚的汉语，还有人能说英语和俄语，但让吴邪非常惊讶的是，小桃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能说一口蒙古话。 虽然最开始是磕磕绊绊的，但越来越流利。 经过她的翻译，小哥他们知道了，这附近所有的旅游向导，全部都忙上了，没有向导可以带他们出发。 而牧民老头需要牧羊，也没有办法帮他们，不过给了四人他的狗，价格比人还贵。 但是比人灵，叫做Bankhar，意思是“平脸”。 如果有危险，Bankhar能到最近的牧民站求救，把人带过来。 “堂堂，正好，狗救命，你带路，以后咱们队就你来当向导了。” 吴邪揶揄地看着金万堂。 后者抹了一把脸。 “小三爷，我来的时候是有向导的，而且你看看这地方，来一次和来一百次有什么区别吗？根本就找不到北！” 胖子一听急了。 “你个老王八蛋，骗我们过来还想赖账是不是，我告诉你堂堂，你赶紧想办法，要不然我们就给你撂这儿。” 纪初桃没他们那么激动，只是淡淡说道。 “堂堂，先带我们去那个小树林。” 第266章 起始 中秋节过完，吴邪准备回去考察一下吴山居的kpi。 原本他是要自己回去看的，没想到小桃子和小哥也提出了回去看看他们在杭州的家。 三人都要走，胖子自然也不会独自留在雨村，索性四人就一起开车回了杭州，在杭州呆了几天。 杭州依旧是那样，与一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站在吴山居时，门前还是没什么人，大概重现了一下当初门可罗雀的状况。 这就导致回来的几天，胖子一直在嘲笑吴邪。 纪初桃和小哥自然是待在他们家里，准备度过最后一段安静闲适的时光，并且随时迎接未来的变化。 唯一一个尤其开心的，恐怕就是常年独守空铺子的王盟了，见到吴邪就像见到亲人一样。 他们四个聚在一起喝茶的那天，一年没见的金万堂又出现在了吴山居。 他的脸色看不出任何春风得意的样子，反而愁云惨淡，似乎有烦恼人的心事。 纪初桃端着茶杯的手，忽然就是一滞，和小哥不着痕迹地交换个眼色。 “怎么了你啊？堂堂，你这一年不是打开了什么新销路吗？应该不会有什么烦恼吧！” 吴邪问道，一边给他倒茶。 金万堂唉声叹气，连续喝掉四五包金龟子以后，目光在四人之间逡巡一遍，才为难地说道。 “小三爷，我这个人做事过于乖张，好奇心太强，终于出事情了。” “到底怎么了，说重点。” 吴邪看他那样子就着急。 金万堂正了正神色，郑重其事开口。 “我师父告诉我，奇门遁甲找东西，有三不找。无踪尸不找、阴身鬼不找、不量劫不找。” 无踪尸指的是失踪的尸体，多半是死于灾祸和凶杀，大多是横死的尸体，这种尸体容易招来灾祸。 阴身鬼，是指已经死掉的人，找到了也不是活人，阴阳两隔，最好不要打扰。 不量劫最玄妙，指的是寻找一些概念特别模糊的东西。 就好比，如果纪初桃不出现，小哥想要找一下，未来会不会出现她一样。 这些是卜卦之术，也道奇门遁甲，是种玄而又玄的技术。 当有人向奇门遁甲提问这些模糊的问题的时候，反馈的答案让人最终找到的东西，往往特别诡异。 这和命理相接，会改变很多东西，甚至出现大的灾祸。 金万堂这一番话让纪初桃瞬间明白，他失踪这一年，恐怕就是去研究这个了。 而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很有可能就和他们下一站有关。 “你找到了什么？” 她眸光幽深，直直地盯着金万堂的眼睛。 后者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直接哆嗦了一下，如实回答。 “我找的不是这三不找，我找了一个世间无有之物——我查了我的前世。” 少女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而小哥那双纯黑色的眼睛，也犹如深潭一般。 “堂堂！别卖关子啊，继续说继续说，找到了没？” 胖子像听故事似的，催道。 “找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金万堂看着他们。 “所以才来找你们帮忙。” 接下来，他把自己排盘卜卦寻找前世的事情说了一遍。 卜卦之术由来已久，其实是奇门遁甲中的一种。 金万堂所用的，是奇门遁甲里一种很小但是很实用的排盘用途，就是找东西。 金万堂是北京人，天然认为自己的前世，大抵也是北京的老京腔子。 结果排盘的指向，却是在北方内蒙一带。 他一提到内蒙，吴邪猛地就想起当初他们四个在内蒙骑马时，有一天，小桃子丢了魂一样看着一个方向，但那个方向什么东西都没有。 似乎她是透过那个方向，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吴邪压下心思，强迫自己不要把所有的事物都相连在一起，继续听金万堂的赘述。 查到地方，他就直接日夜兼程去了。 期间金万堂还排盘了三次，用来纠正方向。 虽然心里其实也并没有真的觉得自己能找到什么，但在排盘告诉他，他已经到达了那个区域之后，他还有些意外。 在这之前，他已经在草原上行进了起码三天，都没看到任何特殊的景象。 但在奇门遁甲让他停下来的那一天，在那片草原上，出现了之前没有的东西——一片小树林。 草原上时常会有树林，其实没什么奇怪的，但怪就怪在出现的时间。 太凑巧了！ 又是奇门遁甲得到的结果，金万堂便进去查探。 这片小树林从这头进入，就可以看到另外一头的阳光。 树木虽然高大，但也稀疏，并没有遮天蔽日，地面还有一些灌木。 正值秋天，树叶黄绿相间，好看是好看，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整片林子里最特殊的，大概就是里面的牧草，直接长到了人腰那么高。 金万堂觉得蹊跷，于是找了当地附近的牧民，帮他开掘，大概挖了不到十米，真就让他挖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说到这里，金万堂灌了一大杯茶，手还有些发抖。 “小三爷、胖爷，张爷爷、纪奶奶，我是真没想到，我的前世，是这么一个大东西，挖出来一看，我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事情已经开始，断没有不知道结果的道理，纪初桃不想废话，手指轻轻叩了叩桌子。 “带我去看你带的东西。” 他刚进来时弄出的声响，纪初桃就知道金万堂一定是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金万堂忙不迭点头。 五个人一起到了院子里，他提过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放在院子中间，将其打开。 里面是一具人的骸骨，身材瘦小，已经完全白骨化了。 胖子更加失望，直接揶揄道。 “您上辈子竟然也是个人，可喜可贺啊，我还以为您上辈子是头修行的驴，积德积的好，这辈子就成了这般才俊，就是脸有点长，男生驴相。” 纪初桃和小哥却是直接蹲了下来，开始检查这具白骨。 一米五的身高，是个男性。 皮肉腐化得很快，白骨是一整个的，连在一起的关节处，骨头上都打着小孔，里面有铜丝穿过。 铜丝大概有圆珠笔芯粗细，如今也生锈的厉害，但看得出质量很好，很有韧性。 骨头上固定铜丝的钉子，是莲花头的，上面还刻着非常小的繁体字：藤王接骨无当尊下仙驱邪缚魅。 是道家的艺术，接骨钉是道家用来驱邪的。 尸体的胸椎部分，比正常人少了一半，天生的肋骨畸形。 纪初桃抿了抿唇，这个人她有印象，当年在记忆里，她陪张起灵世界各地奔波的时候，知道了这个当时名声大噪的大盗墓贼。 当年道上的人都知道他，人送外号“过堂风”。 本名谁都也不知道，但是都知道他是陕西三大恶道党玉琨手下最大的盗墓头子。 党玉琨是当年陕西的地方军阀，自己早年是有名的刀客，发迹之后养着很多盗墓贼当手下，且都是亡命之徒。 过堂风就是其中最厉害的一个。 不说国仇家恨，光说挖坟倒斗，他当时基本上把党玉琨属地凤翔区所有的秦汉古墓都盗完了。 党玉琨兵败的时候，光是被缴获的古董就有上百箱，里面全部都是秦汉时期的青铜器和马车。 而过堂风之所以这么厉害，据说就是因为没有肋骨。 要在正常来说，他的身子如果不借助竹架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但在墓道中，却能走排水口。 也就是说，只要定位准，他去墓里，如去无人之境。 小哥没想到再见故人，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原来过堂风在张家撤离后，去了那个地方。 怪不得。 “他有没有带出来什么东西？” 他皱眉问道。 金万堂一听，心道张爷爷真是神了。 “还真找到了六七件物件，都是尸体抱在怀里的，而且都是冥器。” 胖子还没从见到北派大祖师爷的玄妙中挣脱出来，闻言直接随口道。 “这么大的盗墓贼，身上有几件冥器，很正常啊，我说堂堂，没想到你前世还是这么大一人物啊，真看不出来啊。” 金万堂没理他的调侃，从包里掏出一个ipad，上面放着一个图片。 “这身上的冥器都很大，不是随身带的老金印、扳指这种东西，一看就是从斗里拿出来的，几位爷，你们看看。” 纪初桃只扫了一眼，就看到那罐子的落款上，印着一个元代的皇家款项，而且那上面的蒙古字，让她眉心皱紧。 “张爷爷、纪奶奶，你们可是知道了这冥器出自哪个古墓？我的前世，盗完了那座古墓之后，死在了那片小林子里。” 金万堂指着那个图片。 两人都是不发一言，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吴邪见状，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蒙古字他了解得不多，但很快就明白这是谁的落款了。 他瞪大眼睛，看向金万堂。 “堂堂，玩呢吧？” “千真万确！这是那个不能说的陵里的陪葬品，小三爷，我相信，这过堂风、我的前世、北派的祖师爷，在死之前，找到了天下第二陵！” 张家在还没散摊子之前，有专门的组织，监视了一些特殊的区域。 这些区域包括在大兴安岭地区的一个山洞，包括在云南和缅甸交界处的一个丛林。 还有很多其他的地方，每个需要特别监视的区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张家人去探查。 而内蒙古这一个地方，是张家的禁地。 天下第二陵，就在这里。 中秋节过完，吴邪准备回去考察一下吴山居的kpi。 原本他是要自己回去看的，没想到小桃子和小哥也提出了回去看看他们在杭州的家。 三人都要走，胖子自然也不会独自留在雨村，索性四人就一起开车回了杭州，在杭州呆了几天。 杭州依旧是那样，与一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站在吴山居时，门前还是没什么人，大概重现了一下当初门可罗雀的状况。 这就导致回来的几天，胖子一直在嘲笑吴邪。 纪初桃和小哥自然是待在他们家里，准备度过最后一段安静闲适的时光，并且随时迎接未来的变化。 唯一一个尤其开心的，恐怕就是常年独守空铺子的王盟了，见到吴邪就像见到亲人一样。 他们四个聚在一起喝茶的那天，一年没见的金万堂又出现在了吴山居。 他的脸色看不出任何春风得意的样子，反而愁云惨淡，似乎有烦恼人的心事。 纪初桃端着茶杯的手，忽然就是一滞，和小哥不着痕迹地交换个眼色。 “怎么了你啊？堂堂，你这一年不是打开了什么新销路吗？应该不会有什么烦恼吧！” 吴邪问道，一边给他倒茶。 金万堂唉声叹气，连续喝掉四五包金龟子以后，目光在四人之间逡巡一遍，才为难地说道。 “小三爷，我这个人做事过于乖张，好奇心太强，终于出事情了。” “到底怎么了，说重点。” 吴邪看他那样子就着急。 金万堂正了正神色，郑重其事开口。 “我师父告诉我，奇门遁甲找东西，有三不找。无踪尸不找、阴身鬼不找、不量劫不找。” 无踪尸指的是失踪的尸体，多半是死于灾祸和凶杀，大多是横死的尸体，这种尸体容易招来灾祸。 阴身鬼，是指已经死掉的人，找到了也不是活人，阴阳两隔，最好不要打扰。 不量劫最玄妙，指的是寻找一些概念特别模糊的东西。 就好比，如果纪初桃不出现，小哥想要找一下，未来会不会出现她一样。 这些是卜卦之术，也道奇门遁甲，是种玄而又玄的技术。 当有人向奇门遁甲提问这些模糊的问题的时候，反馈的答案让人最终找到的东西，往往特别诡异。 这和命理相接，会改变很多东西，甚至出现大的灾祸。 金万堂这一番话让纪初桃瞬间明白，他失踪这一年，恐怕就是去研究这个了。 而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很有可能就和他们下一站有关。 “你找到了什么？” 她眸光幽深，直直地盯着金万堂的眼睛。 后者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直接哆嗦了一下，如实回答。 “我找的不是这三不找，我找了一个世间无有之物——我查了我的前世。” 少女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而小哥那双纯黑色的眼睛，也犹如深潭一般。 “堂堂！别卖关子啊，继续说继续说，找到了没？” 胖子像听故事似的，催道。 “找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金万堂看着他们。 “所以才来找你们帮忙。” 接下来，他把自己排盘卜卦寻找前世的事情说了一遍。 卜卦之术由来已久，其实是奇门遁甲中的一种。 金万堂所用的，是奇门遁甲里一种很小但是很实用的排盘用途，就是找东西。 金万堂是北京人，天然认为自己的前世，大抵也是北京的老京腔子。 结果排盘的指向，却是在北方内蒙一带。 他一提到内蒙，吴邪猛地就想起当初他们四个在内蒙骑马时，有一天，小桃子丢了魂一样看着一个方向，但那个方向什么东西都没有。 似乎她是透过那个方向，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吴邪压下心思，强迫自己不要把所有的事物都相连在一起，继续听金万堂的赘述。 查到地方，他就直接日夜兼程去了。 期间金万堂还排盘了三次，用来纠正方向。 虽然心里其实也并没有真的觉得自己能找到什么，但在排盘告诉他，他已经到达了那个区域之后，他还有些意外。 在这之前，他已经在草原上行进了起码三天，都没看到任何特殊的景象。 但在奇门遁甲让他停下来的那一天，在那片草原上，出现了之前没有的东西——一片小树林。 草原上时常会有树林，其实没什么奇怪的，但怪就怪在出现的时间。 太凑巧了！ 又是奇门遁甲得到的结果，金万堂便进去查探。 这片小树林从这头进入，就可以看到另外一头的阳光。 树木虽然高大，但也稀疏，并没有遮天蔽日，地面还有一些灌木。 正值秋天，树叶黄绿相间，好看是好看，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整片林子里最特殊的，大概就是里面的牧草，直接长到了人腰那么高。 金万堂觉得蹊跷，于是找了当地附近的牧民，帮他开掘，大概挖了不到十米，真就让他挖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说到这里，金万堂灌了一大杯茶，手还有些发抖。 “小三爷、胖爷，张爷爷、纪奶奶，我是真没想到，我的前世，是这么一个大东西，挖出来一看，我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事情已经开始，断没有不知道结果的道理，纪初桃不想废话，手指轻轻叩了叩桌子。 “带我去看你带的东西。” 他刚进来时弄出的声响，纪初桃就知道金万堂一定是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金万堂忙不迭点头。 五个人一起到了院子里，他提过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放在院子中间，将其打开。 里面是一具人的骸骨，身材瘦小，已经完全白骨化了。 胖子更加失望，直接揶揄道。 “您上辈子竟然也是个人，可喜可贺啊，我还以为您上辈子是头修行的驴，积德积的好，这辈子就成了这般才俊，就是脸有点长，男生驴相。” 纪初桃和小哥却是直接蹲了下来，开始检查这具白骨。 一米五的身高，是个男性。 皮肉腐化得很快，白骨是一整个的，连在一起的关节处，骨头上都打着小孔，里面有铜丝穿过。 铜丝大概有圆珠笔芯粗细，如今也生锈的厉害，但看得出质量很好，很有韧性。 骨头上固定铜丝的钉子，是莲花头的，上面还刻着非常小的繁体字：藤王接骨无当尊下仙驱邪缚魅。 是道家的艺术，接骨钉是道家用来驱邪的。 尸体的胸椎部分，比正常人少了一半，天生的肋骨畸形。 纪初桃抿了抿唇，这个人她有印象，当年在记忆里，她陪张起灵世界各地奔波的时候，知道了这个当时名声大噪的大盗墓贼。 当年道上的人都知道他，人送外号“过堂风”。 本名谁都也不知道，但是都知道他是陕西三大恶道党玉琨手下最大的盗墓头子。 党玉琨是当年陕西的地方军阀，自己早年是有名的刀客，发迹之后养着很多盗墓贼当手下，且都是亡命之徒。 过堂风就是其中最厉害的一个。 不说国仇家恨，光说挖坟倒斗，他当时基本上把党玉琨属地凤翔区所有的秦汉古墓都盗完了。 党玉琨兵败的时候，光是被缴获的古董就有上百箱，里面全部都是秦汉时期的青铜器和马车。 而过堂风之所以这么厉害，据说就是因为没有肋骨。 要在正常来说，他的身子如果不借助竹架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但在墓道中，却能走排水口。 也就是说，只要定位准，他去墓里，如去无人之境。 小哥没想到再见故人，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原来过堂风在张家撤离后，去了那个地方。 怪不得。 “他有没有带出来什么东西？” 他皱眉问道。 金万堂一听，心道张爷爷真是神了。 “还真找到了六七件物件，都是尸体抱在怀里的，而且都是冥器。” 胖子还没从见到北派大祖师爷的玄妙中挣脱出来，闻言直接随口道。 “这么大的盗墓贼，身上有几件冥器，很正常啊，我说堂堂，没想到你前世还是这么大一人物啊，真看不出来啊。” 金万堂没理他的调侃，从包里掏出一个ipad，上面放着一个图片。 “这身上的冥器都很大，不是随身带的老金印、扳指这种东西，一看就是从斗里拿出来的，几位爷，你们看看。” 纪初桃只扫了一眼，就看到那罐子的落款上，印着一个元代的皇家款项，而且那上面的蒙古字，让她眉心皱紧。 “张爷爷、纪奶奶，你们可是知道了这冥器出自哪个古墓？我的前世，盗完了那座古墓之后，死在了那片小林子里。” 金万堂指着那个图片。 两人都是不发一言，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吴邪见状，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蒙古字他了解得不多，但很快就明白这是谁的落款了。 他瞪大眼睛，看向金万堂。 “堂堂，玩呢吧？” “千真万确！这是那个不能说的陵里的陪葬品，小三爷，我相信，这过堂风、我的前世、北派的祖师爷，在死之前，找到了天下第二陵！” 张家在还没散摊子之前，有专门的组织，监视了一些特殊的区域。 这些区域包括在大兴安岭地区的一个山洞，包括在云南和缅甸交界处的一个丛林。 还有很多其他的地方，每个需要特别监视的区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张家人去探查。 而内蒙古这一个地方，是张家的禁地。 天下第二陵，就在这里。 第267章 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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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树林 他们在牧民站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五个人一条狗就到了那片小树林。 远远看去，这就是在蒙古草原上，一片极其普通、不起眼的小林子，在草原上经常有这样忽然出现的林子，每片其实都差不多。 而有这种地质现象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的海拔变高了，再往前走，海拔会更高，甚至出现大山。 纪初桃骑着马，一身黑色的衣装显得她似乎非常冷漠。 冲锋衣的拉链直接拉到尖尖的下巴处，粉白的小脸只有巴掌大小，乌黑顺滑的长发全部梳了上去，扎成一个过分饱满的丸子头。 吴邪感觉到这次的小桃子非常不一样。 虽然曾经他们一起冒险时，她也很认真谨慎，但这一次…… 如果说之前小桃子是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精力，现在就是百分之三百。 看来这一次行动对小哥来说，似乎非常危险，不然她绝不会这么严肃。 吴邪皱了一下眉头，悄悄和胖子说了这件事。 森林并不密集，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很大，他们骑着马进去都不用下马，里面的灌木也很稀疏。 走进去以后，阳光一下就黯淡了，气温变得有些低，非常地阴冷，地面上还有很多积水。 金万堂看起来的确是来过这里的，走进来后，他一脸的故地重游。 甚至他当时挖的洞，都还在一块干地上，边上还有很多垃圾。 洞有四米深，六七米的直径，里面有积水。 纪初桃抬头扫视了一遍金万堂干瘦的身材，心中有了计较。 对于这老头说的话，她当然没有相信半点儿，光平他这个麻杆身材，就不可能挖出这样宽和深的洞穴。 有人和他一起过来的。 虽然过来的人极有可能是向导，但纪初桃更倾向于来的人是事件本人。 仅仅是一些明器，小花为什么成了一号队伍，一定要来探索这片草原？ 他和黑瞎子在俄罗斯发现了古神的踪迹，在消灭古神以后前往了东南亚，这其中是否和草原上的天下第二陵有什么关系？ 纪初桃这几天一直在思索这件事，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在她看来，小花至少不会这么草率，他应该还知道一些他们都不清楚的线索。 小花能肯定天下第二陵就在蒙古草原，所以才会带队过来，那他知道了什么？ 少女眸光闪动，将所有心思压在心底。 忽然，一股奇异的臭味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她鼻翼轻轻翕动，忽然转头望向附近的一块空地。 Bankhar好像也闻到了什么东西，撒腿跑向纪初桃望着的那块地上，开始不停地刨地。 这狗不叫，只是不停地刨。 “去帮忙。” 小哥低声道。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直接从包里抄起铲子，冲过去开始帮狗一起刨。 两人的体力最近天天被锻炼，已经算是快恢复到巅峰水平了，没一会，胖子就插到一块软软的东西，好像是一团布。 他们把那东西周围的土一清，就发现那是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 不是骸骨，是一具现代人的尸体，身上还穿着冲锋衣。 几人把尸体清出来，就看到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中年人，已经开始有一些腐败的迹象了。 脸刚一露出来，金万堂直接就吓得坐在了地上。 “我哩个逗，丫这什么表情？” 胖子啐骂一声。 尸体死死地抱着一个陶瓷罐子，脸上有一种很奇妙的表情。 这种表情就是他死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要死，但是那瞬间就已经死亡了，所以连表情都没有做完，表现得就像刚要接别人的话。 而且，把他拖出来以后，四人就发现下面还有东西埋着。 纪初桃放下铲子，让他们仨继续挖，自己则蹲在那个老头尸体边上，掰开他的手，把瓷器拿出来。 这是一件宋青花瓷，底款是天下第二陵的皇家款印。 少女换上全指手套，伸手在尸体上检查起来。 没有骨折和内伤，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口鼻全是泥沙，指甲全部开裂。 手上几乎都是血和伤口，泥巴也死死卡进指甲缝里，卡得非常深。 她抿着红唇，眉心皱了起来。 这种表现组合在一起，说明这个人应该是徒手挖坑，将自己埋进了土里，最后活生生窒息而死。 普通人其实无法做到这一点，不管是徒手挖坑还是把自己活埋，都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看起来这人应该是中了什么幻觉，或者这地下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 小哥他们大概挖了一个多小时，挖出了三具尸体，而且都是一样的状态。 小哥把所有尸体都用手指摸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和初桃的一模一样。 这几个人都是窒息而死，除了挖土的手指伤，其他任何伤口都没有。 看清所有尸体的脸时，金万堂老脸白得和纸一样，抖若筛糠。 “纪奶奶，这这——这是十六号，琉璃孙的队伍，小三爷，他们怎么被埋在这儿了啊？” 纪初桃皱着眉没说话，吴邪便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他们看来是自己挖坑，像土拨鼠一样钻入了土里，然后窒息死在里面。” 也就是说，这些人应该是已经发现了天下第二陵，并且进去了。 然后他们带着陪葬品出来，来到这片小树林，用手指挖坑，把自己埋入了土里，活活窒息而死。 这些人……和过堂风的死状几乎一模一样。 纪初桃目光在四周环顾一遍，她能闻到这里的味道。 很多。 有非常多的人，在土里。 吴邪一直余光关注着小桃子，一下就发现她目光非常奇怪，心下一沉，忍不住出声问道。 “小桃子，你千万别告诉我，这里还有啊。” 少女目光转向他，红唇抿成一条线，淡淡道。 “至少还有二十几具。” 吴邪和胖子瞬间惊恐。 与此同时，狗也跑到了二十米外，又开始挖另外一个地方。 天黑之前，四人一共挖出了十二个队伍，一共三十几具尸体，情况全部一样。 地面上摆满了尸体手里拿的各种各样的瓷器瓶子、盘子。 从这些人衣服里的文件还有金万堂的记忆，他们大概知道了这些队伍的号码和来历，死因全部都是一样的。 在泥土中窒息而死。 四人沉默地站在尸体旁边，金万堂脸已经完全白了，打着摆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胖子忽然开口。 另外三人齐刷刷看向他，就见他抬手指着满地的瓷器。 “你们看这些瓷器，款式都不一样，但都是大餐具和酒具。” “这些人怎么看上去是穿越时空，参加了一个古代的大宴会，然后统一被弄死了。” 纪初桃觉得胖子有慧根，但她和他们观看的角度不同。 只是瞧了胖子一眼，也不讲话，而是又蹲了下来。 手上戴着的手套能很好隔绝尸体腐烂产生的组织粘液，她屏住呼吸，伸手依次按了按每具尸体的肚子。 这些尸体很奇怪，每一具尸体的肚子里都有一颗一颗圆形的东西，就像是吞了很多葡萄一样大的石子似的。 尤其是第一具，一按下去里面的东西都在挤压。 纪初桃想解剖出来看看，但是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在草原上解剖，极易引来大批的秃鹫。 不安全。 她看向小哥，后者表情也凝重。 目光对上，两人不动声色交换了一个眼神。 胖子的话令吴邪茅塞顿开。 他来到堆放瓷器的地方，将所有的瓷器按照古代餐饮礼仪，开始分组。 分出了十个整组的瓷器，还有三个没有完整的组。 一共十三组。 古代餐饮里酒器、餐具、大盘、小盘组成一整套食物的餐具组，一共有十套是完整的。 这场宴席每席四五道菜，酒器两件，是一场极乐的大宴席。 所有的餐具都是一个风格，看起来确实来自同一场宴会，但上面没有任何食物残渣，就是标准的陪葬品，没有被使用过。 纪初桃和小哥又检查一遍尸体后，一起去了吴邪那边。 看到这些餐具时，少女微微扬起眉梢。 在所有尸体和陪葬品出土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没有说。 她怀疑这些人就是吃了他们肚子里那种东西，才带着陪葬品来到这边。 再一个就是，纪初桃发现来到这片地方以后，她心中总是徘徊着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有些不详，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总之，心中惴惴。 “邪门啊，这也太邪门了。” 胖子看着那堆东西说道。 “这就是一个巨型的过家家现场啊，然后玩这个过家家的人，都中邪了，来到这个小树林，然后刨地进去，把自己埋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少女点点头，看着吴邪将这些瓷器快速分组排列出来，分别摆成一个圈。 在小树林里，立刻就形成一个席地的宴会现场，只不过还有三套没有完整。 发现吴邪脸上的若有所思，纪初桃补充道。 “这里已经没有其他尸体了。” 他们已经把小树林里所有埋着的尸体都挖了出来，地里什么都没有了。 小哥和小桃子的话，吴邪向来不怎么会质疑的。 他暗自思索着这里的奇怪之处。 小哥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已经快速地黯淡下来，要天黑了。 他拉住初桃的手，又沉默地看了一遍列队布阵一样的尸体。 金万堂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身子抖得像筛子一样。 “纪奶奶、张爷爷、小三爷、胖爷，我是不是闯祸了啊？” “别慌了，才损失了四分之一，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吴邪没在死人里看到小花，也就稍微放下了一点心，不过这已经是特大的上网时间了，这回堂堂光是赔抚恤金，估计就要倾家荡产了。 他还想再问点什么，就听小哥声音淡淡道。 “先出去，晚了就出不去了。” ！！！ 吴邪瞪大眼睛，立刻招呼胖子，保险起见，他们带了一具尸体出来继续调查。 小树林里过于诡异，天完全黑之前，他们必须要撤出去。 一行人翻身上马，暂时退出小树林。 他们在树林外面100多米外，扎营生火。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吴邪和胖子去做饭，金万堂吓得有点魂不守舍。 纪初桃和小哥则继续研究那具带出来的尸体。 “他肚子里面有东西，不像是食物，我看了每具尸体的口腔，舌面、脸颊内侧和喉咙黏膜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和出血点。” “我合理怀疑，他们在生前吞食了大量的坚硬物体，比如石头。” 少女蹙着眉，抽出黑金匕首准备进行个简单的尸检。 虽然这么做有点亵渎尸体的可能，但是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解剖完就地掩埋。 她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黑暗逐渐笼罩了这片草原。 “我来。” 小哥当然不愿意让老婆做这种带着脏污的事情。 他拿过初桃手中的匕首，扒掉尸体的衣服，刚想落刀，手腕却忽然被握住。 抬头望去，只见少女神色严肃异常。 “树林里，有动静。” 纪初桃目光灼灼地望向隔了很远的小树林，此刻一种微弱的劈劈啪啪的声音从那里清晰传入了她的耳内。 树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小哥站起来，目光落在那片不大的森林里。 此时森林里面已经完全黑暗，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去看看。”他低声说道。 纪初桃一把拉住小哥的手，红唇抿得紧紧的。 “不行。” 这是张家祖祖辈辈的禁地，她不能让张起灵去冒险。 “你待在这，我去看，我会安全的。”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为了今天做准备。” 小哥不想答应，但他知道，他的夫人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就算他不在，她也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小哥没有坚持。 某种意义上来讲，张家人在这片草原上是没用的，他现在要做的是不能拖初桃的后腿，他们要一起解决这里的事情。 大手握住少女纤细的手腕，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小心，我在这等你。” 纪初桃轻轻拍了拍小哥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安慰。 “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安抚完小哥，她背上青铜刀，拽上吴邪一起去了不远处的树林。 第269章 死物 太阳落山，但天色还没有完全黑。 吴邪第一次被小桃子扯着进了树林，还非常奇怪。 “小桃子，我们怎么又要回去树林啊，里面怎么了吗？” 他疑惑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桃子竟然选择他这个拖油瓶来一起去树林里面探查，而不是叫小哥一起。 难道他最近变强了？ 想到这个可能，吴邪有点美滋滋，但是转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总不可能比小哥还强吧？ “里面有动静，我们过去看看。” 纪初桃轻声解释。 两人一边小声交流，一边往树林走，里面已经非常漆黑了。 这时候吴邪已经有点后悔，天黑的太快了。 无尽的黑暗会给人很大的压力，这是人保护自己的本能。 他刚想打开手电，就被纪初桃拦住。 她能看清楚里面的所有东西。 “别开，拉住我的刀。” 少女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吴邪咽了口口水，总觉得树林里好像非常危险啊。 他几乎本能握住青铜刀的刀鞘。 纪初桃快速往里走，等回到对方尸体的地方，她眼神突然一凝。 原本的尸体都不在原来的地方，那个地方空空如也，而所有的尸体，全都去了另一处。 他们都移动到了摆放宴会餐具的地方，并且围坐了起来。 吴邪眼前完全是一片漆黑，但他不敢说话，也不敢打手电筒，只能紧紧地握住小桃子的刀鞘。 纪初桃站在那，借着树的掩体，观察着那些尸体。 他们全部都低着头，在黑暗中，一声不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尸体围得有些集中，很多被挡住了视线，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她感觉里面应该是有什么不一般的东西。 纪初桃回头看了一眼紧张的吴邪，抿了抿唇瓣。 最后还是拉住他的手腕，小心带着他在林子里绕了一圈，绕到尸体宴会的边上。 找到一桌人不多的，拉着他坐了下来。 吴邪本来还以为小桃子观察完了，想要带他出去，但是他们好像绕着什么走了一路，然后竟然直接坐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但下一秒，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 因为坐下以后，他感觉到左边膝盖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但是小桃子在他右手边，怎么可能去碰他的左膝盖呢？ 而且他都没感觉到小桃子动。 于是，吴邪用余光瞄了一下旁边。 但这一眼，他就看到了，边上是一个尸体的浑浊的眼睛，也在偷瞄他！ 那尸体的眼睛都已经腐烂了，瞳孔溶解的只能看出一个形状，偷瞄对视万分诡异。 他心脏跳得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感觉尖叫声就在喉咙，但手腕逐渐加大的力气，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吴邪眼观鼻、鼻观心，坚持不往身边。 只要不看，尸体就不存在。 对，没错！ 感受到他渐渐平静下来的心跳，纪初桃这才放松了手上的力气，但还是捏着他的手腕，怕他引起周围尸体的注意。 而她自己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那里矗立着一个高大的尸体。 尸体低着头，一动不动，上半身的高度，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高度，高大得匪夷所思。 那尸体背对着所有人坐着。 借着最后的暮色，吴邪也顺着小桃子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尸体。 那绝对不是他们挖出来的尸体，难道是姚明混进来了？ 吴邪心里逼逼。 暮色耗尽以后，除了树冠上一些月光的天光之外，整个小树林的底部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少女红唇抿成一条线。 完全变黑以后，她看到那个“尸体”忽然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它的脖子上忽然慢慢长出了一层薄薄的，像是眼镜蛇那样，张大成了鳍一样的薄膜。 吴邪只觉耳边刮过一阵风。 没等他注意，小桃子直接就在黑暗中窜了出去，紧接着不远处亮起一阵暴盲的白光，让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纪初桃打开手电照着那个“尸体”。 长腿绞在它的脖子上，飞身带下来它的头颅时，却发现那只是一个奇怪的帽子。 她站在原地，手电还开着，那个张开的薄膜已经消失不见了。 吴邪适应光线以后，赶紧跑到她身边。 “小桃子，什么东西？” 少女蹙着眉，伸手指了指面前奇怪的尸体。 “墓俑。” 吴邪只看了一眼，不由得一阵恶心，心中诡异之感炸裂：这什么鬼东西？ 那是一个陶器墓俑，纪初桃手里拿着的是它的官帽，帽子是木质的，黏在陶俑头上。 看表皮的特质和褪色情况，能看出应该是出土有点时间了。 但诡异的是，这个陶俑披着现代人的衣服，甚至脸上还被重新画了妆画，五官也被描绘了一番，就像一个恶作剧一样。 衣服的上衣口袋，塞满了食物，食物几乎都已经霉变腐烂了，花花绿绿的。 “这东西太奇怪了，小桃子，我们等天亮再来看看吧！” 吴邪潜意识里觉得非常不对，但是他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纪初桃仔细地看陶俑，发现那个膜的确是消失不见了。 她犹豫了一瞬，让吴邪退后一点。 随后，关了手电。 重回黑暗后，她发现那个薄膜又慢慢出现了，而且速度比之前还快！ 纪初桃没说话，直接按亮手电，重新照在陶俑身上。 吴邪被她的动作弄得非常困惑，但是也没贸然打断，等适应了光线以后，刚想开口，就被少女厉声低喝。 “吴邪，你赶紧离开这。” “啊？小桃子，我们一起走啊。” 吴邪茫然道，也打开手电，照了照四周，除了这边诡异的一幕，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 “快走！！” 纪初桃眉心一竖。 “我自己可以。” 她的声音显然已经很急了，吴邪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森林的黑暗，撒腿开始狂奔。 他走了，纪初桃缓缓退后两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陶俑，一手握紧青铜刀的刀柄。 退到安全距离以后，她熄灭了手电。 那个眼镜蛇一样的东西，在黑暗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蔓延了整个陶俑。 与此同时，原本死寂的陶俑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样，直接动了起来！ 纪初桃抽出青铜刀，一个助跑靠近陶俑，青色刀身一劈，直接砍在那个鳍上。 瞬间，那个像伞一样大的鳍被削下去一半，掉在地上消失不见。 鳍被砍掉，陶俑似乎非常痛苦，速度也变得更加快。 少女踩着它的肩头，纵身一跃凌空而起，青铜刀直接将另一边的鳍也砍掉。 两边的鳍都不见了，但陶俑还在活动。 这让纪初桃紧蹙着眉，她还没进行下一步攻击，陶俑就被人一脚踢飞。 黑暗当中，一个火光突然亮起，接着有人对着已经起来的陶俑，直接喷出一口酒，瞬间森林里亮起巨大的火苗，将整个陶俑都包裹在内。 火焰瞬间拍在它的脸上，而陶俑此刻也变得一动不动。 红色的火光照亮这片空间，纪初桃看到了，拿着酒瓶的张起灵，他唇边还残存一点晶莹的酒液。 看到初桃什么事都没有，小哥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纪初桃跑到他身边，上下看着他有没有被这里影响。 小哥抿了抿唇，紧紧牵住老婆的手。 “吴邪说你在这里看到了很邪门的东西。” 少女点了点头，回握住他，将青铜刀插进刀鞘，随后指了指一动不动，还在燃烧的陶俑。 “这个东西有古怪，陶俑只能在黑暗中移动，而且会长出一种非常奇怪的膜，像是眼镜蛇一样，长着两边鳍。” 她在颈侧比了一下，紧蹙着眉。 “只有在黑暗的情况下会有，一旦有光出现，陶俑就不会再移动了。” 所以张起灵燃了火以后，陶俑就失去了行动能力，那个影子也不见了。 小哥幽黑深邃的眼睛看着地上燃烧的陶俑，仔细看了一会以后，眉忽然拧了一下，声音沉沉。 “这是一个死物。” 死物在倒斗这一行里，有精确的意思，就是它应该是不会动的。 比如说一块砖，是无法自己移动的，当然也不存在它会生长什么诡异的东西。 可刚刚黑暗笼罩之下，那个陶俑就像被寄生一样，出现了非常微妙的变化。 纪初桃确认自己完全没有看错，只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能感觉到那个东西的存在，但很奇怪，它不像是任何尸体，反而有一种非常特别的味道。” 是古神的味道。 古神并不是世俗认知中的那种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神明，很多古神实际上极有可能是邪恶的。 古神可能是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甚至是一个虫子。 它们身上承载着非常奇特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影响周围的事物，或者人。 对于人类来说，古神的力量太强，往往只能通过祭祀的手段满足古神的要求。 而小哥，曾经作为张家族长，他其实有很长时间一直在各处清理古神。 纪初桃陪着他去过很多地方，所以才对此一清二楚。 刚刚那个陶俑，给她的感觉非常熟悉，就像一个非常低级的古神，那种古老的气息极弱。 小哥什么都没感受到，一进来，他就看到初桃和陶俑对峙，于是飞快出手。 “先离开。” 这里太诡异，和他们往常的状况都不一样。 在看到吴邪惊慌失措跑出来，小哥心中的担忧瞬间冲上顶峰。 他不能让初桃独自置身于危险之中。 其实纪初桃心中的疑惑是大于害怕的，她没有拒绝小哥提出的离开，但还是拉着他走到尸体宴会那边。 “你看，我和吴邪来的时候，这些尸体就是这样了，从躺着变成了坐着，还自动分配了位置。” “要么他们诈尸了，要么森林里有东西附在了他们身上。” 而那东西，纪初桃猜测就是她看到的那种耳朵后面长着鳍一样形状的东西。 小哥听完直接上前，抓住一具尸体的头发提起来，然后咔嚓一下将尸体的头骨拧断，彻底断掉它尸变的可能。 “先出去。” 少女点点头，两人一起快速往树林外退去，临离开前，他们又扭头看了一眼。 黑暗当中，少女看得非常清楚，有一个奇怪的影子就站在尸体宴会旁边。 小哥虽然也感觉到不对劲，但是什么都看不见。 两人很快就出了林子，看到胖子的炊烟，才慢下来。 吴邪远远地看到有两个影子回来，高的那个手里还拖了什么东西，不由得提起了心。 直到俩人走近，发现是小哥和小桃子以后，才松了口气。 “小桃子，你没事吧？我刚刚自己回来，小哥就着急了，我就把咱们刚刚遇到的情况说了一下。” 纪初桃点点头，告诉他不用担心。 小哥则把那具尸体拎到之前那一具边上，两具排成平行，随后才和老婆一起去洗手。 刚才那么一闹，几个人都饿了。 胖子做的面条，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里面有虾干、香菇、鸡蛋、葱花、肉丝和花生，别提有多香了。 刚刚浪费了体力的纪初桃，直接把一大碗都吃个精光。 第268章 树林 他们在牧民站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五个人一条狗就到了那片小树林。 远远看去，这就是在蒙古草原上，一片极其普通、不起眼的小林子，在草原上经常有这样忽然出现的林子，每片其实都差不多。 而有这种地质现象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的海拔变高了，再往前走，海拔会更高，甚至出现大山。 纪初桃骑着马，一身黑色的衣装显得她似乎非常冷漠。 冲锋衣的拉链直接拉到尖尖的下巴处，粉白的小脸只有巴掌大小，乌黑顺滑的长发全部梳了上去，扎成一个过分饱满的丸子头。 吴邪感觉到这次的小桃子非常不一样。 虽然曾经他们一起冒险时，她也很认真谨慎，但这一次…… 如果说之前小桃子是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精力，现在就是百分之三百。 看来这一次行动对小哥来说，似乎非常危险，不然她绝不会这么严肃。 吴邪皱了一下眉头，悄悄和胖子说了这件事。 森林并不密集，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很大，他们骑着马进去都不用下马，里面的灌木也很稀疏。 走进去以后，阳光一下就黯淡了，气温变得有些低，非常地阴冷，地面上还有很多积水。 金万堂看起来的确是来过这里的，走进来后，他一脸的故地重游。 甚至他当时挖的洞，都还在一块干地上，边上还有很多垃圾。 洞有四米深，六七米的直径，里面有积水。 纪初桃抬头扫视了一遍金万堂干瘦的身材，心中有了计较。 对于这老头说的话，她当然没有相信半点儿，光平他这个麻杆身材，就不可能挖出这样宽和深的洞穴。 有人和他一起过来的。 虽然过来的人极有可能是向导，但纪初桃更倾向于来的人是事件本人。 仅仅是一些明器，小花为什么成了一号队伍，一定要来探索这片草原？ 他和黑瞎子在俄罗斯发现了古神的踪迹，在消灭古神以后前往了东南亚，这其中是否和草原上的天下第二陵有什么关系？ 纪初桃这几天一直在思索这件事，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在她看来，小花至少不会这么草率，他应该还知道一些他们都不清楚的线索。 小花能肯定天下第二陵就在蒙古草原，所以才会带队过来，那他知道了什么？ 少女眸光闪动，将所有心思压在心底。 忽然，一股奇异的臭味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她鼻翼轻轻翕动，忽然转头望向附近的一块空地。 Bankhar好像也闻到了什么东西，撒腿跑向纪初桃望着的那块地上，开始不停地刨地。 这狗不叫，只是不停地刨。 “去帮忙。” 小哥低声道。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直接从包里抄起铲子，冲过去开始帮狗一起刨。 两人的体力最近天天被锻炼，已经算是快恢复到巅峰水平了，没一会，胖子就插到一块软软的东西，好像是一团布。 他们把那东西周围的土一清，就发现那是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 不是骸骨，是一具现代人的尸体，身上还穿着冲锋衣。 几人把尸体清出来，就看到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中年人，已经开始有一些腐败的迹象了。 脸刚一露出来，金万堂直接就吓得坐在了地上。 “我哩个逗，丫这什么表情？” 胖子啐骂一声。 尸体死死地抱着一个陶瓷罐子，脸上有一种很奇妙的表情。 这种表情就是他死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要死，但是那瞬间就已经死亡了，所以连表情都没有做完，表现得就像刚要接别人的话。 而且，把他拖出来以后，四人就发现下面还有东西埋着。 纪初桃放下铲子，让他们仨继续挖，自己则蹲在那个老头尸体边上，掰开他的手，把瓷器拿出来。 这是一件宋青花瓷，底款是天下第二陵的皇家款印。 少女换上全指手套，伸手在尸体上检查起来。 没有骨折和内伤，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口鼻全是泥沙，指甲全部开裂。 手上几乎都是血和伤口，泥巴也死死卡进指甲缝里，卡得非常深。 她抿着红唇，眉心皱了起来。 这种表现组合在一起，说明这个人应该是徒手挖坑，将自己埋进了土里，最后活生生窒息而死。 普通人其实无法做到这一点，不管是徒手挖坑还是把自己活埋，都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看起来这人应该是中了什么幻觉，或者这地下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 小哥他们大概挖了一个多小时，挖出了三具尸体，而且都是一样的状态。 小哥把所有尸体都用手指摸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和初桃的一模一样。 这几个人都是窒息而死，除了挖土的手指伤，其他任何伤口都没有。 看清所有尸体的脸时，金万堂老脸白得和纸一样，抖若筛糠。 “纪奶奶，这这——这是十六号，琉璃孙的队伍，小三爷，他们怎么被埋在这儿了啊？” 纪初桃皱着眉没说话，吴邪便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他们看来是自己挖坑，像土拨鼠一样钻入了土里，然后窒息死在里面。” 也就是说，这些人应该是已经发现了天下第二陵，并且进去了。 然后他们带着陪葬品出来，来到这片小树林，用手指挖坑，把自己埋入了土里，活活窒息而死。 这些人……和过堂风的死状几乎一模一样。 纪初桃目光在四周环顾一遍，她能闻到这里的味道。 很多。 有非常多的人，在土里。 吴邪一直余光关注着小桃子，一下就发现她目光非常奇怪，心下一沉，忍不住出声问道。 “小桃子，你千万别告诉我，这里还有啊。” 少女目光转向他，红唇抿成一条线，淡淡道。 “至少还有二十几具。” 吴邪和胖子瞬间惊恐。 与此同时，狗也跑到了二十米外，又开始挖另外一个地方。 天黑之前，四人一共挖出了十二个队伍，一共三十几具尸体，情况全部一样。 地面上摆满了尸体手里拿的各种各样的瓷器瓶子、盘子。 从这些人衣服里的文件还有金万堂的记忆，他们大概知道了这些队伍的号码和来历，死因全部都是一样的。 在泥土中窒息而死。 四人沉默地站在尸体旁边，金万堂脸已经完全白了，打着摆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胖子忽然开口。 另外三人齐刷刷看向他，就见他抬手指着满地的瓷器。 “你们看这些瓷器，款式都不一样，但都是大餐具和酒具。” “这些人怎么看上去是穿越时空，参加了一个古代的大宴会，然后统一被弄死了。” 纪初桃觉得胖子有慧根，但她和他们观看的角度不同。 只是瞧了胖子一眼，也不讲话，而是又蹲了下来。 手上戴着的手套能很好隔绝尸体腐烂产生的组织粘液，她屏住呼吸，伸手依次按了按每具尸体的肚子。 这些尸体很奇怪，每一具尸体的肚子里都有一颗一颗圆形的东西，就像是吞了很多葡萄一样大的石子似的。 尤其是第一具，一按下去里面的东西都在挤压。 纪初桃想解剖出来看看，但是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在草原上解剖，极易引来大批的秃鹫。 不安全。 她看向小哥，后者表情也凝重。 目光对上，两人不动声色交换了一个眼神。 胖子的话令吴邪茅塞顿开。 他来到堆放瓷器的地方，将所有的瓷器按照古代餐饮礼仪，开始分组。 分出了十个整组的瓷器，还有三个没有完整的组。 一共十三组。 古代餐饮里酒器、餐具、大盘、小盘组成一整套食物的餐具组，一共有十套是完整的。 这场宴席每席四五道菜，酒器两件，是一场极乐的大宴席。 所有的餐具都是一个风格，看起来确实来自同一场宴会，但上面没有任何食物残渣，就是标准的陪葬品，没有被使用过。 纪初桃和小哥又检查一遍尸体后，一起去了吴邪那边。 看到这些餐具时，少女微微扬起眉梢。 在所有尸体和陪葬品出土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没有说。 她怀疑这些人就是吃了他们肚子里那种东西，才带着陪葬品来到这边。 再一个就是，纪初桃发现来到这片地方以后，她心中总是徘徊着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有些不详，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总之，心中惴惴。 “邪门啊，这也太邪门了。” 胖子看着那堆东西说道。 “这就是一个巨型的过家家现场啊，然后玩这个过家家的人，都中邪了，来到这个小树林，然后刨地进去，把自己埋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少女点点头，看着吴邪将这些瓷器快速分组排列出来，分别摆成一个圈。 在小树林里，立刻就形成一个席地的宴会现场，只不过还有三套没有完整。 发现吴邪脸上的若有所思，纪初桃补充道。 “这里已经没有其他尸体了。” 他们已经把小树林里所有埋着的尸体都挖了出来，地里什么都没有了。 小哥和小桃子的话，吴邪向来不怎么会质疑的。 他暗自思索着这里的奇怪之处。 小哥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已经快速地黯淡下来，要天黑了。 他拉住初桃的手，又沉默地看了一遍列队布阵一样的尸体。 金万堂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身子抖得像筛子一样。 “纪奶奶、张爷爷、小三爷、胖爷，我是不是闯祸了啊？” “别慌了，才损失了四分之一，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吴邪没在死人里看到小花，也就稍微放下了一点心，不过这已经是特大的上网时间了，这回堂堂光是赔抚恤金，估计就要倾家荡产了。 他还想再问点什么，就听小哥声音淡淡道。 “先出去，晚了就出不去了。” ！！！ 吴邪瞪大眼睛，立刻招呼胖子，保险起见，他们带了一具尸体出来继续调查。 小树林里过于诡异，天完全黑之前，他们必须要撤出去。 一行人翻身上马，暂时退出小树林。 他们在树林外面100多米外，扎营生火。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吴邪和胖子去做饭，金万堂吓得有点魂不守舍。 纪初桃和小哥则继续研究那具带出来的尸体。 “他肚子里面有东西，不像是食物，我看了每具尸体的口腔，舌面、脸颊内侧和喉咙黏膜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和出血点。” “我合理怀疑，他们在生前吞食了大量的坚硬物体，比如石头。” 少女蹙着眉，抽出黑金匕首准备进行个简单的尸检。 虽然这么做有点亵渎尸体的可能，但是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解剖完就地掩埋。 她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黑暗逐渐笼罩了这片草原。 “我来。” 小哥当然不愿意让老婆做这种带着脏污的事情。 他拿过初桃手中的匕首，扒掉尸体的衣服，刚想落刀，手腕却忽然被握住。 抬头望去，只见少女神色严肃异常。 “树林里，有动静。” 纪初桃目光灼灼地望向隔了很远的小树林，此刻一种微弱的劈劈啪啪的声音从那里清晰传入了她的耳内。 树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小哥站起来，目光落在那片不大的森林里。 此时森林里面已经完全黑暗，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去看看。”他低声说道。 纪初桃一把拉住小哥的手，红唇抿得紧紧的。 “不行。” 这是张家祖祖辈辈的禁地，她不能让张起灵去冒险。 “你待在这，我去看，我会安全的。”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为了今天做准备。” 小哥不想答应，但他知道，他的夫人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就算他不在，她也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小哥没有坚持。 某种意义上来讲，张家人在这片草原上是没用的，他现在要做的是不能拖初桃的后腿，他们要一起解决这里的事情。 大手握住少女纤细的手腕，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小心，我在这等你。” 纪初桃轻轻拍了拍小哥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安慰。 “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安抚完小哥，她背上青铜刀，拽上吴邪一起去了不远处的树林。 第269章 死物 太阳落山，但天色还没有完全黑。 吴邪第一次被小桃子扯着进了树林，还非常奇怪。 “小桃子，我们怎么又要回去树林啊，里面怎么了吗？” 他疑惑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桃子竟然选择他这个拖油瓶来一起去树林里面探查，而不是叫小哥一起。 难道他最近变强了？ 想到这个可能，吴邪有点美滋滋，但是转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总不可能比小哥还强吧？ “里面有动静，我们过去看看。” 纪初桃轻声解释。 两人一边小声交流，一边往树林走，里面已经非常漆黑了。 这时候吴邪已经有点后悔，天黑的太快了。 无尽的黑暗会给人很大的压力，这是人保护自己的本能。 他刚想打开手电，就被纪初桃拦住。 她能看清楚里面的所有东西。 “别开，拉住我的刀。” 少女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吴邪咽了口口水，总觉得树林里好像非常危险啊。 他几乎本能握住青铜刀的刀鞘。 纪初桃快速往里走，等回到对方尸体的地方，她眼神突然一凝。 原本的尸体都不在原来的地方，那个地方空空如也，而所有的尸体，全都去了另一处。 他们都移动到了摆放宴会餐具的地方，并且围坐了起来。 吴邪眼前完全是一片漆黑，但他不敢说话，也不敢打手电筒，只能紧紧地握住小桃子的刀鞘。 纪初桃站在那，借着树的掩体，观察着那些尸体。 他们全部都低着头，在黑暗中，一声不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尸体围得有些集中，很多被挡住了视线，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她感觉里面应该是有什么不一般的东西。 纪初桃回头看了一眼紧张的吴邪，抿了抿唇瓣。 最后还是拉住他的手腕，小心带着他在林子里绕了一圈，绕到尸体宴会的边上。 找到一桌人不多的，拉着他坐了下来。 吴邪本来还以为小桃子观察完了，想要带他出去，但是他们好像绕着什么走了一路，然后竟然直接坐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但下一秒，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 因为坐下以后，他感觉到左边膝盖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但是小桃子在他右手边，怎么可能去碰他的左膝盖呢？ 而且他都没感觉到小桃子动。 于是，吴邪用余光瞄了一下旁边。 但这一眼，他就看到了，边上是一个尸体的浑浊的眼睛，也在偷瞄他！ 那尸体的眼睛都已经腐烂了，瞳孔溶解的只能看出一个形状，偷瞄对视万分诡异。 他心脏跳得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感觉尖叫声就在喉咙，但手腕逐渐加大的力气，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吴邪眼观鼻、鼻观心，坚持不往身边。 只要不看，尸体就不存在。 对，没错！ 感受到他渐渐平静下来的心跳，纪初桃这才放松了手上的力气，但还是捏着他的手腕，怕他引起周围尸体的注意。 而她自己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那里矗立着一个高大的尸体。 尸体低着头，一动不动，上半身的高度，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高度，高大得匪夷所思。 那尸体背对着所有人坐着。 借着最后的暮色，吴邪也顺着小桃子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尸体。 那绝对不是他们挖出来的尸体，难道是姚明混进来了？ 吴邪心里逼逼。 暮色耗尽以后，除了树冠上一些月光的天光之外，整个小树林的底部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少女红唇抿成一条线。 完全变黑以后，她看到那个“尸体”忽然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它的脖子上忽然慢慢长出了一层薄薄的，像是眼镜蛇那样，张大成了鳍一样的薄膜。 吴邪只觉耳边刮过一阵风。 没等他注意，小桃子直接就在黑暗中窜了出去，紧接着不远处亮起一阵暴盲的白光，让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纪初桃打开手电照着那个“尸体”。 长腿绞在它的脖子上，飞身带下来它的头颅时，却发现那只是一个奇怪的帽子。 她站在原地，手电还开着，那个张开的薄膜已经消失不见了。 吴邪适应光线以后，赶紧跑到她身边。 “小桃子，什么东西？” 少女蹙着眉，伸手指了指面前奇怪的尸体。 “墓俑。” 吴邪只看了一眼，不由得一阵恶心，心中诡异之感炸裂：这什么鬼东西？ 那是一个陶器墓俑，纪初桃手里拿着的是它的官帽，帽子是木质的，黏在陶俑头上。 看表皮的特质和褪色情况，能看出应该是出土有点时间了。 但诡异的是，这个陶俑披着现代人的衣服，甚至脸上还被重新画了妆画，五官也被描绘了一番，就像一个恶作剧一样。 衣服的上衣口袋，塞满了食物，食物几乎都已经霉变腐烂了，花花绿绿的。 “这东西太奇怪了，小桃子，我们等天亮再来看看吧！” 吴邪潜意识里觉得非常不对，但是他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纪初桃仔细地看陶俑，发现那个膜的确是消失不见了。 她犹豫了一瞬，让吴邪退后一点。 随后，关了手电。 重回黑暗后，她发现那个薄膜又慢慢出现了，而且速度比之前还快！ 纪初桃没说话，直接按亮手电，重新照在陶俑身上。 吴邪被她的动作弄得非常困惑，但是也没贸然打断，等适应了光线以后，刚想开口，就被少女厉声低喝。 “吴邪，你赶紧离开这。” “啊？小桃子，我们一起走啊。” 吴邪茫然道，也打开手电，照了照四周，除了这边诡异的一幕，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 “快走！！” 纪初桃眉心一竖。 “我自己可以。” 她的声音显然已经很急了，吴邪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森林的黑暗，撒腿开始狂奔。 他走了，纪初桃缓缓退后两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陶俑，一手握紧青铜刀的刀柄。 退到安全距离以后，她熄灭了手电。 那个眼镜蛇一样的东西，在黑暗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蔓延了整个陶俑。 与此同时，原本死寂的陶俑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样，直接动了起来！ 纪初桃抽出青铜刀，一个助跑靠近陶俑，青色刀身一劈，直接砍在那个鳍上。 瞬间，那个像伞一样大的鳍被削下去一半，掉在地上消失不见。 鳍被砍掉，陶俑似乎非常痛苦，速度也变得更加快。 少女踩着它的肩头，纵身一跃凌空而起，青铜刀直接将另一边的鳍也砍掉。 两边的鳍都不见了，但陶俑还在活动。 这让纪初桃紧蹙着眉，她还没进行下一步攻击，陶俑就被人一脚踢飞。 黑暗当中，一个火光突然亮起，接着有人对着已经起来的陶俑，直接喷出一口酒，瞬间森林里亮起巨大的火苗，将整个陶俑都包裹在内。 火焰瞬间拍在它的脸上，而陶俑此刻也变得一动不动。 红色的火光照亮这片空间，纪初桃看到了，拿着酒瓶的张起灵，他唇边还残存一点晶莹的酒液。 看到初桃什么事都没有，小哥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纪初桃跑到他身边，上下看着他有没有被这里影响。 小哥抿了抿唇，紧紧牵住老婆的手。 “吴邪说你在这里看到了很邪门的东西。” 少女点了点头，回握住他，将青铜刀插进刀鞘，随后指了指一动不动，还在燃烧的陶俑。 “这个东西有古怪，陶俑只能在黑暗中移动，而且会长出一种非常奇怪的膜，像是眼镜蛇一样，长着两边鳍。” 她在颈侧比了一下，紧蹙着眉。 “只有在黑暗的情况下会有，一旦有光出现，陶俑就不会再移动了。” 所以张起灵燃了火以后，陶俑就失去了行动能力，那个影子也不见了。 小哥幽黑深邃的眼睛看着地上燃烧的陶俑，仔细看了一会以后，眉忽然拧了一下，声音沉沉。 “这是一个死物。” 死物在倒斗这一行里，有精确的意思，就是它应该是不会动的。 比如说一块砖，是无法自己移动的，当然也不存在它会生长什么诡异的东西。 可刚刚黑暗笼罩之下，那个陶俑就像被寄生一样，出现了非常微妙的变化。 纪初桃确认自己完全没有看错，只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能感觉到那个东西的存在，但很奇怪，它不像是任何尸体，反而有一种非常特别的味道。” 是古神的味道。 古神并不是世俗认知中的那种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神明，很多古神实际上极有可能是邪恶的。 古神可能是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甚至是一个虫子。 它们身上承载着非常奇特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影响周围的事物，或者人。 对于人类来说，古神的力量太强，往往只能通过祭祀的手段满足古神的要求。 而小哥，曾经作为张家族长，他其实有很长时间一直在各处清理古神。 纪初桃陪着他去过很多地方，所以才对此一清二楚。 刚刚那个陶俑，给她的感觉非常熟悉，就像一个非常低级的古神，那种古老的气息极弱。 小哥什么都没感受到，一进来，他就看到初桃和陶俑对峙，于是飞快出手。 “先离开。” 这里太诡异，和他们往常的状况都不一样。 在看到吴邪惊慌失措跑出来，小哥心中的担忧瞬间冲上顶峰。 他不能让初桃独自置身于危险之中。 其实纪初桃心中的疑惑是大于害怕的，她没有拒绝小哥提出的离开，但还是拉着他走到尸体宴会那边。 “你看，我和吴邪来的时候，这些尸体就是这样了，从躺着变成了坐着，还自动分配了位置。” “要么他们诈尸了，要么森林里有东西附在了他们身上。” 而那东西，纪初桃猜测就是她看到的那种耳朵后面长着鳍一样形状的东西。 小哥听完直接上前，抓住一具尸体的头发提起来，然后咔嚓一下将尸体的头骨拧断，彻底断掉它尸变的可能。 “先出去。” 少女点点头，两人一起快速往树林外退去，临离开前，他们又扭头看了一眼。 黑暗当中，少女看得非常清楚，有一个奇怪的影子就站在尸体宴会旁边。 小哥虽然也感觉到不对劲，但是什么都看不见。 两人很快就出了林子，看到胖子的炊烟，才慢下来。 吴邪远远地看到有两个影子回来，高的那个手里还拖了什么东西，不由得提起了心。 直到俩人走近，发现是小哥和小桃子以后，才松了口气。 “小桃子，你没事吧？我刚刚自己回来，小哥就着急了，我就把咱们刚刚遇到的情况说了一下。” 纪初桃点点头，告诉他不用担心。 小哥则把那具尸体拎到之前那一具边上，两具排成平行，随后才和老婆一起去洗手。 刚才那么一闹，几个人都饿了。 胖子做的面条，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里面有虾干、香菇、鸡蛋、葱花、肉丝和花生，别提有多香了。 刚刚浪费了体力的纪初桃，直接把一大碗都吃个精光。 第270章 石头珠子 吃完饭，纪初桃和小哥去查看那两具尸体。 尸体开始腐烂之后，身体摸上去是黏的，像鲇鱼一样，手感有些奇怪的恶心。 同他们第一具拖回来的尸体一样，小哥带回来的尸体肚子也非常的鼓，里面显然是有什么东西。 “这些人生前都口吞了很多石头，如果从结果导向来推论过程，他们很可能是先到了什么地方，随后吞食石头、拿上明器，再返回小树林，挖坑把自己埋进去窒息而死。” 这是纪初桃从最终发现的结果来向前逆向推导得出的结论。 首先结果是这些人窒息而死，以前的过程一定是到小树林挖坑。 而吞食石头和拿上明器这两件事很有可能不分先后，这也并不影响事情的发生。 再者，陵墓放置明器的地方基本上是一致的，从尸体拿出来的那些青花瓷落款来看，他们应该找到了天下第二陵。 那么吞食石头极有可能就发生在那里。 可……为什么？ “如果他们已经找到天下第二陵了，那还为什么要带着明器重新折返出来？” 这一点纪初桃想不通，小哥也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两具表情诡异的尸体。 “除非……” 少女语气有些迟疑。 “除非他们认为那并不是天下第二陵。” 小哥低声补充。 “没错！” 纪初桃目光一亮，这样以来其实就能解释得通，这些人为什么会吞食石头又抱着明器窒息而死。 “如果真是那样，那石头和明器很有可能就是天下第二陵的入场券，而他们窒息而死，就是通往天下第二陵的方法。” 少女说完，和小哥面面相觑。 这个猜测好像比那些人死了还要惊悚。 不等两人继续研究，另一边忽然传出吴邪的惊叫。 “卧槽！” 吴邪吃完饭打算立即睡觉，想安安稳稳度过一晚，一切事情天亮再说。 还没进帐篷，身体就把压力抛给了膀胱，他寻到远处去撒个野尿。 刚选好一个位置，一股非常奇特的的感觉就从尾椎骨升了上来。 吴邪抬头一看，前面月光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尸体宴会上的尸体全部来到树林边缘的树后面，僵直地站立着。 它们就在树林和草原的相接处，一动不动。 全部低着头，月光惨白，极度阴冷。 吴邪被猛然吓到，一下子惊恐地叫了一声。 纪初桃和小哥立刻放下研究尸体，跑到吴邪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们也看到了那些尸体。 并且少女看到尸体的脑袋后面，全都张开着那种鳍一样的薄膜。 她看了一眼小哥，发现男人并没有什么惊奇的表情，连吴邪也只是惊吓。 少女蹙着眉，问道。 “那些尸体上有鳍，你们看到了吗？在耳边的，连到尸体脖颈。” 吴邪茫然地看了看，摇摇头。 “小桃子，什么都没有啊，你是不是眼花了？” 小哥也垂眸看着老婆，坦然。 “我看不到。” 这下纪初桃也有些奇怪，她抽出黑金匕首划破手心，两巴掌拍在俩人的眼睛上，鲜红透着香气的血液粘在他们眼周。 “现在，再看。” 两人再往那边瞧。 这一回，他们都看到了，那尸体像眼镜蛇一样，在脖颈连接耳后的地方生长了一层诡异的鳍！ 吴邪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靠，那是什么东西！！！” 少女攥紧小手，手心上的伤口没两秒就已经愈合，说明她血液的能力在这片草原上依旧是能发挥效用的。 然而没过几秒，吴邪忽然“咦”了一声。 “小桃子，我又看不见了。” 小哥抓住老婆的手腕，眼神深邃地吓人。 他也看不到了。 所以靠初桃的血虽然能看到，但并不像从前那样能直接破开幻觉，而是只能有那么几秒钟。 如果想一直看到的话，就要不间断抹血，这根本就是死循环！ 小哥脸色瞬间变差，抬眼看了远处仍然站在树林边上的那些具直立的尸体，清冷的声音低沉不已。 “不可以放血。” 纪初桃乖乖点头，她自然不会在张起灵极度担忧她的情况下犯傻。 况且就算她想放，身体里的血液也不够啊。 “我可以一直看到，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只不过全队的压力都揽到了她身上，她需要时刻注意周围人的问题。 在这片草原，张起灵神佛般的能力，似乎被莫名的力量压制了。 少女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十分担忧。 她不怕什么累不累，她只担心张起灵的安危。 “要不我把胖子和堂堂叫过来看看？”吴邪提议道。 纪初桃和小哥没说话，也没阻止，吴邪便把两人从帐篷里拉了出来，让他们俩拿着望远镜去看那些尸体。 结果一样，胖子和金万堂看了也是脸色铁青，两人同样只能看到尸体，却不能看到他们耳朵边诡异的东西。 这下压力完全给到了纪初桃身上。 “天仙儿，这到底怎么回事，树林里那些东西怎么突然诈尸了，他们会出来吗？” 胖子对目前的状况完全摸不到头脑。 少女抬眼看向远处的小树林，红唇轻轻一抿，没点头也没摇头。 想了想，回答道。 “那东西可以在黑暗中前进，遇到光就会停下。” 并且遇到光以后，再度黑暗时，那东西的速度就会加倍。 金万堂听了半天，总算弄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看向纪初桃，小心翼翼问。 “纪奶奶，你是不是能看到人的菩提仗啊？” 菩提仗？ 纪初桃摇了摇头，她知道金万堂说的菩提仗是什么。 每个人身上都会背负着奇怪的东西，这些东西和这个人的命运有关，有些是碑文，有些是餐盘，有些是枯木，这些都被叫做菩提仗。 菩提仗无人能解，算是命运的一种判词。 虽然她的眼睛的确是能破开幻觉，并且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但目前为止，纪初桃还从没有看到过什么人的菩提仗。 她现在更倾向于，那些耳朵后长鳍的东西是什么特别的怪物。 胖子看了眼金万堂，又看了看沉默的天仙儿和小哥，以及还在状况外的吴邪，提议道。 “要不我们把营地再扎得远一点？” 小哥抬头看了看月亮，今晚的月亮非常明亮，虽然在树林里感觉不到，但天上时有云彩飘过。 点点头，说出个字。 “撤。” 吴邪也同意。 如果那些东西都是在黑暗中会移动的话，一旦月光被遮蔽，等月亮再出来的时候，这些尸体可能已经在他们睡袋边上了！ 确定方案，五个人、一条狗、五匹马外加两具死尸，连夜搬离了小树林边上。 把营地直接往外撤退了一公里，这下，他们完全看不到树林边的尸体了。 今晚是第一晚，吴邪守夜。 纪初桃和小哥没有再轮流，因为这一次，是换吴邪和胖子来帮助他们了。 两人回到帐篷睡下，自觉已经成长的吴邪拎着大白狗腿准备去给两个尸体解剖。 他实在太好奇了！ 尸体里鼓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现在在国内法治建设很好，这一次又着急，他们什么火力都没带，只有几把管制刀具。 还有一条平脸大狗，那狗非常高冷，比他们睡得都早。 趁着夜深人静，吴邪开始仔细观察尸体，前十几年的经验让他足够自信，只是犹豫了一下后就直接磨刀，切开了第一具中年尸体的肚子。 那味道简直酸爽，吴邪点上一种熏虫子的烟草，还是难以遮掩。 他有点怀念以前鼻子没好的时候，忍着味道刚想把手伸进胃的切口时，就被一声娇喝打断。 “吴邪！别动！” 转过头，吴邪就发现小哥和小桃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小哥、小桃子，你们怎么还没睡？” 他看了眼被自己开膛破肚的尸体，讪讪解释。 “我想检查一下他们肚子里到底吃的是什么东西。” 纪初桃点点头，并没有太过计较。 “我知道，但是这个东西危险，不能碰。” 她总觉得这些尸体肚子里的东西，和整个事件有很大的关联。 吴邪看不见那个怪物，这份风险不能由他来承担。 少女拍拍小哥握着她的手。 足有几十秒，小哥那边都没有动静，只是静静握着她的手腕不松，直到最后妥协似的放开。 小哥看着老婆戴上手套，开始掏尸体胃里面的东西。 同样被迫停止观看的，还有吴邪。 尸体的味道太难闻，纪初桃只能屏住呼吸。 手探进尸体的胃里，将里面一颗一颗的圆珠子拿了出来。 珠子大概葡萄大小，表面并不规则，用手电一照，三人就发现尸体的胃里全是一种奇怪石头做成的珠子。 珠子是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小哥和吴邪打着手电筒在一边蹲着查看。 也不知道这人吃了多少，光是纪初桃掏出来的石头珠子就有四十多颗，这才只是一半，里面还有一半。 另一具尸体的情况也是一模一样，肚子里都是这种黑色的石头。 纪初桃拿了一颗到水边清洗很多遍，直到上面一点味道都没有，才摘下手套，拧着眉捏在手里。 “这到底是什么啊？” 吴邪很好奇，想要摸一摸但是不敢。 小桃子都警告他们了，除了她，谁也不许碰。 说明这个珠子肯定有问题！ 少女将石头珠子放在手心里，让他们近距离观看一下。 “接下来不管在哪看到这东西，都不能碰，知道吗？” 小哥颔首，吴邪也忙不迭点头。 “所以，那个带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想起当时怪异的场景，吴邪就直打寒颤。 太奇怪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真的不敢相信小桃子说的一切。 纪初桃看他那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表情轻松了一些，将石珠子揣在自己的口袋里，解释道。 “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之前我曾经看过蒙古的一些神话，有一种叫蟒古尸的东西和这个很像。” 蟒古尸是蒙古草原上，一种刻在民族基因中的妖怪。 它大量出现在蒙古各个部落的神话传说中，形象非常地模糊，只有一个特征非常的明确，就是它是多头的。 他们看到的那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蟒古尸的一种。 或者说，也许就是驯化过的蟒古尸的灵体。 纪初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 但的确，那个蟒古尸和鬼一样，只在黑暗中行动，有光的地方就会隐藏起来。 要是放在从前，她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世界上竟然还有神神鬼鬼这种神话故事。 但现在，只能说世界之大，人不知道的东西还太多了。 纪初桃曾经也不相信，自己能换一个世界得到永恒的生命，而且还有诡异的愈合能力。 月亮还在天上，云似乎密集起来了。 吴邪还想问，突然身边睡着的平脸就站了起来，开始朝着远方低声威胁。 三人瞬间戒备，往外走了几步，就看到草原上出现了几盏灯，正晃悠晃悠地路过他们。 吴邪拿起望远镜，就看到一堆人，一眼就知道那是金万堂找的队伍之一，骑马正朝树林的方向走去。 大概有五个蓬头垢面的人坐在马上，看不出年纪，背囊都非常鼓。 他们的肩膀上都挂着灯，其中一个应该是当地人向导。 营地篝火很旺，但那些人似乎毫无兴趣，只是往小树林的方向。 吴邪调高望远镜倍数，看清他们手里的东西，瞬间瞪大眼睛。 “小桃子，小哥！那些人手里拿着参加宴会的瓷器！他们好像是赴宴的最后两桌人！” 他惊声喊道。 此时来不及说那么多话，纪初桃和小哥立刻就去把胖子和金万堂叫了起来。 两人都刚睡着，醒了迷迷糊糊的。 “纪奶奶，又怎么了呀？” 金万堂好几天没睡好都崩溃了。 “堂堂，赶紧去认认人。” 纪初桃把他从睡袋里提溜出来，塞给他那副望远镜。 金万堂被吴邪和胖子架着，很快就看清楚了。 “这是21和32组啊，是南爬子里最厉害的第一和第二名，听说他们不和，怎么还走一路了。” 那些人走路打着灯，其中有一个人还抽着水烟，肯定是活人。 但他们状态肯定不对了。 路上遇到营地，就算不感兴趣，也要探查一下是不是其他对手，可那些人看也不看，直接往小树林走。 “拦住他们。” 纪初桃翻身上马，和小哥一左一右便往那群人赶去。 这次行动能救一个便少死一个。 吴邪、胖子和金万堂在中间，都打起手电，不停地挥舞着。 “金根、金根！我是老金，别开枪，自己人！” 金万堂充分发挥劝退作用，扯着嗓子大喊。 见对方没有拿枪的意思，五人直接就靠了上去，像土匪一样，把他们团团围住截停。 这一行人表情很冷，却也不紧张。 领头人叫丁金根，是个其貌不扬的大众脸典范，皮肤黝黑，看眼神的确是活人。 “丁根，取消了，这个活动取消了，情报有问题，天下第二陵不在这里，我赔你钱。” 金万堂赶紧说道。 纪初桃没说话，默默地观察着这批人，并没有发现蟒古尸的痕迹，但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丁金根转头看着老金，嗤笑道。 “你婆婆拉鸡屎，老金，现在往回捞，有意思吗？我们都已经下去过了，你才说斗不在这，那我们下的是什么？” 这话说得很有内涵，好像他们真的已经找到了天下第二陵一样。 金万堂忍不住面露喜色。 “你们找到了？” 但看到吴邪严肃的表情，又赶紧收敛。 “当然找到了。” 这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尤其是丁金根，忽然表情放空，似乎在回忆之前的经历。 “老金，那地方真是叹为观止，你那份我会算给你的，你这几个兄弟，不用那么着急。” 吴邪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握住大白狗腿指着他腰里的瓷器。 “下那么大的斗，只带这么点东西上来，不像南爬子的风格啊。” 丁金根下意识把手放在自己腰部的陪葬瓷器上，对吴邪说道。 “大叔，你什么都不懂。” 吴邪冷哼。 “还有你现在往那个小树林走，你是想去干什么？” 他瞧了瞧对方苍老黝黑的脸，心道，你丫的这么老叫我大叔合适吗？我看着跟你儿子似的。 丁金根就不说话了，露出一种极度诡异的表情，看了看边上的人，对他们说道。 “走开。” 纪初桃他们自然是不会让路，双方僵持着，吴邪皱眉又道。 “你知不知道，小树林已经全都是死人，都拿着你带的这种瓷器，到底你们都遇到了什么？” 丁金根没有说话，只是笑了起来，笑的非常难看，目光掠过他们之中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时。 微微一顿，瞬间又移开。 但那一瞬间，纪初桃感觉到了。 这个人在看自己的后脑。 第271章 循环播放 “你们不是有人已经下去过了么？” 丁金根表情诡异，冲着纪初桃扬了扬下巴。 “这个小姑娘，下去过了，她应该什么都知道。” 他看着的，是纪初桃头的后侧位置，几乎就是那些尸体脑后鳍的位置。 瞬间，小哥的气场直接变了。 他目光凌厉起来，冷冷看着丁金根，声音沉得滴水。 “你看到了什么？” 吴邪也倒吸一口冷气，这丁金根看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小桃子头后侧的位置，几乎就是他看到那些尸体脑后鳍的位置。 “说啊，你到底在小桃子脑袋后面看到了什么！” 话题中心的纪初桃却是脸色变都没变，似乎并不担心自己背后到底有没有那种古怪的鳍。 丁金根似乎懒得和他们周旋了，直接策马往前，走向小树林。 少女抬了抬手，目光落在丁金根背后，红唇张合。 “都绑回去。” 她的声音刚落，小哥他们直接策马冲上去。 胖子直接扑过去，把丁金根扑下马，吴邪则冲向丁金根身后那个，直接翻到他的马上，扣住那人的后脖子，两人一起坠马。 小哥边上的两个人直接被他的马鞭抽到马下。 他策马绕了一圈，忽然上去，稍微弯身向上扬鞭，每人在下巴附近三角区猛的一鞭。 抽得对方口水炸出来，直接晕厥。 纪初桃什么都没做，只是冷冷瞧着最后那个人马起速度，绕过金万堂，往小树林冲去。 她扬马路过小哥，后者瞬间翻身上马，朝着跑掉的那人追去。 吴邪和胖子留在原地绑人。 对方的马显然已经疲倦了，跑得没有他们快。 纪初桃驾着萨仁跑的飞快，很快两匹马都靠近了小树林。 这时光线忽然变暗，天空乌云遮月，瞬间天光就没了。 纪初桃和小哥都能夜视，便没理会，继续往前撵人。 四周很快一片漆黑，黑暗当中，前面的人忽然停马，身上的灯也瞬间熄灭。 紧接着，两人看到了非常诡异的一幕。 黑暗笼罩以后，他们前方忽然闪现出三块巨大的白色石碑，每一块都有三人多高，犹如墙壁一般。 上面写满了回鹘式蒙古文，石碑风化太严重了，根本看不清楚内容是什么。 三块石碑的排列方式是用在皇陵广场上的，用的是白色的石头，不是汉白玉，虽然没有什么纹理雕刻装饰，但是非常霸气。 石碑后面更远的地方，还出现了一些影子，是一些非常巨大的建筑。 几秒之后，月亮冲出云层，四周亮了起来。 月光出现的一瞬间，那三块巨碑也在那一瞬间莫名消失了，原地什么都没有，就像石碑未曾出现过一样。 而他们俩追击的那个人，也冲进了小树林里，消失不见。 纪初桃紧紧地抿起唇瓣，对眼前出现的一切感到匪夷所思。 这是什么情况，刚刚那个皇陵好像会瞬间转移一样，来到了这里。 但一瞬间又消失不见，如梦幻泡影一般。 小哥也皱着眉，所有的石碑和皇陵建筑他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然而只是一瞬间，那些东西又全部消失。 他抬起原本箍在初桃腰上的手，接过缰绳，轻声问道。 “怎么样？” 少女坐在小哥身前，摇摇头。 “消失了，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树林里静谧无声，并没有刨土的声音。 不管如何，那个人只要刨土就多少都会出现声音，但……里面一片死寂。 刚刚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什么诡异的声音，可是当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几块巨大的石碑上，所以并没有去仔细分辨。 以至于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了。 “进去看看。” 小哥下定结论，一扯缰绳，抱住老婆驾着萨仁进入小树林。 小树林边缘的尸体已经都不见了，纪初桃打起手电四处扫射。 然而这一次，林子里和白天来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意外，而且他们追的那个人，以及挖出来的那些尸体，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了。 林子里，两人找到了那些瓷器围着的区域，还有胖子的酒囊。 除此以外，整个小树林任何东西都没有。 夫妻俩重新回到扎营的地方，吴邪和胖子已经把人都绑了起来，站在那等他们，表情都非常担心。 帐篷旁边，活人死人捆了一大堆。 纪初桃简单把情况说了一遍，刚说完，就被小哥拉进了帐篷里。 男人眸光深深，表情也异常严肃。 “是不是和那个石珠子有关系？” 经过刚刚的一切，小哥在心中复盘了整个事件，他发现这些人和初桃唯一的共性可能就是，他们都接触了那个石珠子。 那些人都去了一个地方，有可能就是天下第二陵，并且吞噬了石头珠子，拿上陪葬品，才又赶路回来，到小树林里去挖坑，让自己窒息而死，从而引来那种耳朵后面带鳍的怪物。 从丁金根的话里，现在初桃显然已经沾上了石头珠子的气。 所以他才能说出那句话——“这个小姑娘，已经下去过了。” 小哥现在非常急迫，他的体质在这片草原上已经成了桎梏。 他现在根本就不能保护初桃，甚至连阻断这里面的发展都做不到。 他在这里，完全是个普通人。 小哥又一次体会到了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曾经他没办法阻止初桃一定要进入陨玉一样。 对上小哥的视线，纪初桃能清楚看见他眸中从未出现过的挫败。 “没关系的。” 她看着小哥的眼睛，认真说道。 说完后主动靠进小哥怀里，搂住他的腰身，娇嗲清甜的声音带着安抚。 “我没事，别担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感受到小哥抱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少女直接抬起头，轻轻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是真的，在第一次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我的青铜刀就把它脑后的鳍砍了下来。” 初桃的眸色十足的认真，令小哥不由自主放下点心，但他还是不想初桃有任何危险。 他想把那个石头珠子拿过来自己带着，还没说出口，初桃的手就搭在了他的唇上。 “张起灵，你会保护好我的，对吗？” 小哥垂眸看着她，点了点头。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保护好初桃。 少女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双臂缠上小哥的脖颈，让两人完完全全贴在一起。 她一直都知道。 纪初桃本来还想去观察一下丁金根，但小哥直接强势地把她塞进睡袋里，抱着她在外面守夜。 没办法，她只能先睡觉。 等老婆睡醒了以后，小哥才在躺椅上披上睡袋睡着了。 纪初桃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发，给他盖上外套。 此时大概凌晨四点多钟，草原上的日出已经开始。 太阳和草原形成无比瑰丽的景象，万籁俱寂，朝霞变幻出几十种颜色。 他们在的地方是一处高地，能看到远方雾气流淌，漂亮得难以形容。 小哥睡着以后，吴邪很快也醒了。 昨天晚上在扑人时，他不幸太阳穴被踢中，疼得差点直接晕过去，所以等小桃子和小哥回来以后就进帐篷睡觉去了，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此时看见小桃子就站在晨光底下，他便过去和小桃子一起看了日出。 接着两人一起去询问丁金根那批人，主要是审问丁金根，把昨天的战利品拿出来准备逼供。 包括不限于小哥捡回来的陶俑碎片，小桃子从死尸胃里拿出来的黑色葡萄石。 详细的过程吴邪不想赘述，反正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丁金根的精神状态有一些问题。 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每当他们问出一些关键问题，他就会立即放空，从而停止回答。 似乎有什么东西掩藏在他的潜意识里，控制着丁金根关于天下第二陵的一切思绪。 金万堂醒了以后，也过来加了一脚，很快他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纪奶奶、小三爷，你们知道我这个人，对人性还是懂得还是比较通透的，而且对金根也有所了解，我现在要说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你说。” 吴邪看着他，让他快说。 金万堂神情严肃。 “我觉得，这个人他不是金根。” ？ 纪初桃头顶生出一个问号，但内心深处她竟然还真的是相信堂堂的说法。 “小三爷，纪奶奶，这个人是金根的脸，但他不是金根，这个人感觉不是金根。” 金万堂一边扯着丁金根的脸，一边重复。 纪初桃一直看着丁金根，发现，他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她微微皱起了眉，这个笑容……和陶俑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这种感觉就是，有什么东西此时已经寄生在丁金根的身体里面，而且占据了他的意识。 虽然丁金根能回答他们的问题，但一旦触及到核心秘密，这个东西就会出来。 “你是谁？你是蟒古尸吗？你们是不是要去找入口？” 少女的蒙古话现在已经很流利了，她眼睛几乎眨也不眨地盯着这张黑脸。 丁金根脸色毫无变化，只是没有意义地微笑。 这时大云遮日，整个草原忽然阴暗下来，而他的目光，开始看向远处小树林的方向。 一点点无形的薄膜在他耳边扩张了一点，纪初桃眼尖地看到了。 “你是蟒古尸！” 她迅速说了一句。 “你要带他们去做什么？” 丁金根转过头看向她，忽然说了一句蒙古话。 吴邪也一直在仔细观察，他发现丁金根说完这句话以后，小桃子的表情明显就变得奇怪起来，同样的变化，也发生在金万堂身上。 这老狗，明明就是听得懂蒙古话。 “小桃子，他说什么了？什么意思啊？” 吴邪赶紧问道。 纪初桃看了他一眼，轻声解释。 “他说他们只是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 这其实是一句蒙古的谚语，意思是——你以为我们已经到达了牧羊的地方，但其实我们只是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 这原本是在解释蒙古人的游牧状态，永远是在路上的意思。 但傻子也知道，现在这话肯定不是同一个意思。 而丁金根此刻，又对着纪初桃说了一句话，这回除了她以外，谁都没有听懂。 他说：你也会和我们一样。 纪初桃明白，也许就是因为她拿了那个石头珠子，而这个石头珠子就是这一切发生的关键。 按照她和小哥的推测来看，丁金根他们应该是进入了什么地方。 在这个地方，他们知道了进入天下第二陵的方法，或许就是食用这种石珠子。 随后他们返回这片树林，就像昨天晚上那样，通过某种奇特的方式，进入那座行踪诡秘的天下第二陵。 他们不是从天下第二陵里出来才死的，可能仅仅是进了某个陪葬坑，找到线索才出来。 并且正是这种诅咒一样的方式，才是进入第二陵的关键。 丁金根是如此，那些尸体是如此，连过堂风也一模一样。 后面再问的时候，丁金根干脆什么都不说了，精神完全是恍惚的。 纪初桃检查了他的肚子，如她所料，里面也是鼓的，估计装的全是石头葡萄。 胖子醒了以后，纪初桃让他帮这些人催吐，否则就算就地放生，他们最后的结局也不过就是一个死字。 吴邪去做早饭，她和堂堂则鼓捣卫星电话。 “纪奶奶，真不能报什么希望，这里信号实在是太差了，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金万堂碎碎念着，此时已经是他们听了第十遍的白噪音。 关于纪奶奶这个称号，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了，暂且按下不表。 云层再次退却，阳光明媚起来，金万堂再一遍鼓捣卫星电话，这一次，对面传来了声音。 纪初桃瞬间眸色一变。 “堂堂，声音大一点。” 那声音她听着很耳熟，好像是小花的声音。 金万堂赶紧把声音调大，虽然非常模糊，但纪初桃还是清楚地分辨出小花讲了什么东西。 “我们已经到了，这是单向联通，每一次卫星周期，广播一遍，并不是真人，下面的内容听好。” 少女抢过卫星电话，肃着脸捏紧放到耳边。 广播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一段广播，只针对一个人播放，他的名字叫做张起灵，请把以下信息，用尽一切方式，传递给张起灵。” 广播继续停顿，然后播放。 “张起灵，你不能进入这里，你不能进入这里，你不能进入这里。” 广播发出了一连串白噪音，接下来还有一段很长的话，但是连纪初桃都听不清楚。 吴邪听到声音过来时，就看到小桃子手上捏着的不锈钢杯，已经完全变形了…… 白噪音结束以后，整段广播回归到最前面，重新开始播放。 这次吴邪也听见了，脸色同样变得难看。 广播一遍一遍循环，但是前面的信息讲完之后，后面那一大段白噪音，一下又出现，后面的话完全听不清楚。 如此循环三次，吴邪也意识到是声源的问题。 不知道什么原因，小花的这一段话，最后的那一句长句，似乎损坏了。 卫星每天会经过草原上空一次，只有那个时候所有队伍的卫星电话才可以和外界联络。 小花应该是用卫星电话录下了一段广播，定时向外广播，所以这一段话只有在那个时间，循环播放。 吴邪脸色惨白，还想努力分辨那一段模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卫星电话就静默了，抬头看天，意识到卫星已经划过了他们的上。 吴邪叹了口气，想去问小桃子接下来该怎么办，毕竟她和小哥是夫妻，也是命运共同体。 然而他发现，小桃子此刻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甚至有些吓人。 他沉默了。 小花的声源根本不是无意损坏。 是有人特意损坏了他最想说的那句话，而这段话很有可能就是原因的关键所在。 想明白以后，纪初桃脸色冷得可怕。 第270章 石头珠子 吃完饭，纪初桃和小哥去查看那两具尸体。 尸体开始腐烂之后，身体摸上去是黏的，像鲇鱼一样，手感有些奇怪的恶心。 同他们第一具拖回来的尸体一样，小哥带回来的尸体肚子也非常的鼓，里面显然是有什么东西。 “这些人生前都口吞了很多石头，如果从结果导向来推论过程，他们很可能是先到了什么地方，随后吞食石头、拿上明器，再返回小树林，挖坑把自己埋进去窒息而死。” 这是纪初桃从最终发现的结果来向前逆向推导得出的结论。 首先结果是这些人窒息而死，以前的过程一定是到小树林挖坑。 而吞食石头和拿上明器这两件事很有可能不分先后，这也并不影响事情的发生。 再者，陵墓放置明器的地方基本上是一致的，从尸体拿出来的那些青花瓷落款来看，他们应该找到了天下第二陵。 那么吞食石头极有可能就发生在那里。 可……为什么？ “如果他们已经找到天下第二陵了，那还为什么要带着明器重新折返出来？” 这一点纪初桃想不通，小哥也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两具表情诡异的尸体。 “除非……” 少女语气有些迟疑。 “除非他们认为那并不是天下第二陵。” 小哥低声补充。 “没错！” 纪初桃目光一亮，这样以来其实就能解释得通，这些人为什么会吞食石头又抱着明器窒息而死。 “如果真是那样，那石头和明器很有可能就是天下第二陵的入场券，而他们窒息而死，就是通往天下第二陵的方法。” 少女说完，和小哥面面相觑。 这个猜测好像比那些人死了还要惊悚。 不等两人继续研究，另一边忽然传出吴邪的惊叫。 “卧槽！” 吴邪吃完饭打算立即睡觉，想安安稳稳度过一晚，一切事情天亮再说。 还没进帐篷，身体就把压力抛给了膀胱，他寻到远处去撒个野尿。 刚选好一个位置，一股非常奇特的的感觉就从尾椎骨升了上来。 吴邪抬头一看，前面月光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尸体宴会上的尸体全部来到树林边缘的树后面，僵直地站立着。 它们就在树林和草原的相接处，一动不动。 全部低着头，月光惨白，极度阴冷。 吴邪被猛然吓到，一下子惊恐地叫了一声。 纪初桃和小哥立刻放下研究尸体，跑到吴邪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们也看到了那些尸体。 并且少女看到尸体的脑袋后面，全都张开着那种鳍一样的薄膜。 她看了一眼小哥，发现男人并没有什么惊奇的表情，连吴邪也只是惊吓。 少女蹙着眉，问道。 “那些尸体上有鳍，你们看到了吗？在耳边的，连到尸体脖颈。” 吴邪茫然地看了看，摇摇头。 “小桃子，什么都没有啊，你是不是眼花了？” 小哥也垂眸看着老婆，坦然。 “我看不到。” 这下纪初桃也有些奇怪，她抽出黑金匕首划破手心，两巴掌拍在俩人的眼睛上，鲜红透着香气的血液粘在他们眼周。 “现在，再看。” 两人再往那边瞧。 这一回，他们都看到了，那尸体像眼镜蛇一样，在脖颈连接耳后的地方生长了一层诡异的鳍！ 吴邪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靠，那是什么东西！！！” 少女攥紧小手，手心上的伤口没两秒就已经愈合，说明她血液的能力在这片草原上依旧是能发挥效用的。 然而没过几秒，吴邪忽然“咦”了一声。 “小桃子，我又看不见了。” 小哥抓住老婆的手腕，眼神深邃地吓人。 他也看不到了。 所以靠初桃的血虽然能看到，但并不像从前那样能直接破开幻觉，而是只能有那么几秒钟。 如果想一直看到的话，就要不间断抹血，这根本就是死循环！ 小哥脸色瞬间变差，抬眼看了远处仍然站在树林边上的那些具直立的尸体，清冷的声音低沉不已。 “不可以放血。” 纪初桃乖乖点头，她自然不会在张起灵极度担忧她的情况下犯傻。 况且就算她想放，身体里的血液也不够啊。 “我可以一直看到，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只不过全队的压力都揽到了她身上，她需要时刻注意周围人的问题。 在这片草原，张起灵神佛般的能力，似乎被莫名的力量压制了。 少女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十分担忧。 她不怕什么累不累，她只担心张起灵的安危。 “要不我把胖子和堂堂叫过来看看？”吴邪提议道。 纪初桃和小哥没说话，也没阻止，吴邪便把两人从帐篷里拉了出来，让他们俩拿着望远镜去看那些尸体。 结果一样，胖子和金万堂看了也是脸色铁青，两人同样只能看到尸体，却不能看到他们耳朵边诡异的东西。 这下压力完全给到了纪初桃身上。 “天仙儿，这到底怎么回事，树林里那些东西怎么突然诈尸了，他们会出来吗？” 胖子对目前的状况完全摸不到头脑。 少女抬眼看向远处的小树林，红唇轻轻一抿，没点头也没摇头。 想了想，回答道。 “那东西可以在黑暗中前进，遇到光就会停下。” 并且遇到光以后，再度黑暗时，那东西的速度就会加倍。 金万堂听了半天，总算弄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看向纪初桃，小心翼翼问。 “纪奶奶，你是不是能看到人的菩提仗啊？” 菩提仗？ 纪初桃摇了摇头，她知道金万堂说的菩提仗是什么。 每个人身上都会背负着奇怪的东西，这些东西和这个人的命运有关，有些是碑文，有些是餐盘，有些是枯木，这些都被叫做菩提仗。 菩提仗无人能解，算是命运的一种判词。 虽然她的眼睛的确是能破开幻觉，并且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但目前为止，纪初桃还从没有看到过什么人的菩提仗。 她现在更倾向于，那些耳朵后长鳍的东西是什么特别的怪物。 胖子看了眼金万堂，又看了看沉默的天仙儿和小哥，以及还在状况外的吴邪，提议道。 “要不我们把营地再扎得远一点？” 小哥抬头看了看月亮，今晚的月亮非常明亮，虽然在树林里感觉不到，但天上时有云彩飘过。 点点头，说出个字。 “撤。” 吴邪也同意。 如果那些东西都是在黑暗中会移动的话，一旦月光被遮蔽，等月亮再出来的时候，这些尸体可能已经在他们睡袋边上了！ 确定方案，五个人、一条狗、五匹马外加两具死尸，连夜搬离了小树林边上。 把营地直接往外撤退了一公里，这下，他们完全看不到树林边的尸体了。 今晚是第一晚，吴邪守夜。 纪初桃和小哥没有再轮流，因为这一次，是换吴邪和胖子来帮助他们了。 两人回到帐篷睡下，自觉已经成长的吴邪拎着大白狗腿准备去给两个尸体解剖。 他实在太好奇了！ 尸体里鼓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现在在国内法治建设很好，这一次又着急，他们什么火力都没带，只有几把管制刀具。 还有一条平脸大狗，那狗非常高冷，比他们睡得都早。 趁着夜深人静，吴邪开始仔细观察尸体，前十几年的经验让他足够自信，只是犹豫了一下后就直接磨刀，切开了第一具中年尸体的肚子。 那味道简直酸爽，吴邪点上一种熏虫子的烟草，还是难以遮掩。 他有点怀念以前鼻子没好的时候，忍着味道刚想把手伸进胃的切口时，就被一声娇喝打断。 “吴邪！别动！” 转过头，吴邪就发现小哥和小桃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小哥、小桃子，你们怎么还没睡？” 他看了眼被自己开膛破肚的尸体，讪讪解释。 “我想检查一下他们肚子里到底吃的是什么东西。” 纪初桃点点头，并没有太过计较。 “我知道，但是这个东西危险，不能碰。” 她总觉得这些尸体肚子里的东西，和整个事件有很大的关联。 吴邪看不见那个怪物，这份风险不能由他来承担。 少女拍拍小哥握着她的手。 足有几十秒，小哥那边都没有动静，只是静静握着她的手腕不松，直到最后妥协似的放开。 小哥看着老婆戴上手套，开始掏尸体胃里面的东西。 同样被迫停止观看的，还有吴邪。 尸体的味道太难闻，纪初桃只能屏住呼吸。 手探进尸体的胃里，将里面一颗一颗的圆珠子拿了出来。 珠子大概葡萄大小，表面并不规则，用手电一照，三人就发现尸体的胃里全是一种奇怪石头做成的珠子。 珠子是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小哥和吴邪打着手电筒在一边蹲着查看。 也不知道这人吃了多少，光是纪初桃掏出来的石头珠子就有四十多颗，这才只是一半，里面还有一半。 另一具尸体的情况也是一模一样，肚子里都是这种黑色的石头。 纪初桃拿了一颗到水边清洗很多遍，直到上面一点味道都没有，才摘下手套，拧着眉捏在手里。 “这到底是什么啊？” 吴邪很好奇，想要摸一摸但是不敢。 小桃子都警告他们了，除了她，谁也不许碰。 说明这个珠子肯定有问题！ 少女将石头珠子放在手心里，让他们近距离观看一下。 “接下来不管在哪看到这东西，都不能碰，知道吗？” 小哥颔首，吴邪也忙不迭点头。 “所以，那个带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想起当时怪异的场景，吴邪就直打寒颤。 太奇怪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真的不敢相信小桃子说的一切。 纪初桃看他那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表情轻松了一些，将石珠子揣在自己的口袋里，解释道。 “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之前我曾经看过蒙古的一些神话，有一种叫蟒古尸的东西和这个很像。” 蟒古尸是蒙古草原上，一种刻在民族基因中的妖怪。 它大量出现在蒙古各个部落的神话传说中，形象非常地模糊，只有一个特征非常的明确，就是它是多头的。 他们看到的那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蟒古尸的一种。 或者说，也许就是驯化过的蟒古尸的灵体。 纪初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 但的确，那个蟒古尸和鬼一样，只在黑暗中行动，有光的地方就会隐藏起来。 要是放在从前，她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世界上竟然还有神神鬼鬼这种神话故事。 但现在，只能说世界之大，人不知道的东西还太多了。 纪初桃曾经也不相信，自己能换一个世界得到永恒的生命，而且还有诡异的愈合能力。 月亮还在天上，云似乎密集起来了。 吴邪还想问，突然身边睡着的平脸就站了起来，开始朝着远方低声威胁。 三人瞬间戒备，往外走了几步，就看到草原上出现了几盏灯，正晃悠晃悠地路过他们。 吴邪拿起望远镜，就看到一堆人，一眼就知道那是金万堂找的队伍之一，骑马正朝树林的方向走去。 大概有五个蓬头垢面的人坐在马上，看不出年纪，背囊都非常鼓。 他们的肩膀上都挂着灯，其中一个应该是当地人向导。 营地篝火很旺，但那些人似乎毫无兴趣，只是往小树林的方向。 吴邪调高望远镜倍数，看清他们手里的东西，瞬间瞪大眼睛。 “小桃子，小哥！那些人手里拿着参加宴会的瓷器！他们好像是赴宴的最后两桌人！” 他惊声喊道。 此时来不及说那么多话，纪初桃和小哥立刻就去把胖子和金万堂叫了起来。 两人都刚睡着，醒了迷迷糊糊的。 “纪奶奶，又怎么了呀？” 金万堂好几天没睡好都崩溃了。 “堂堂，赶紧去认认人。” 纪初桃把他从睡袋里提溜出来，塞给他那副望远镜。 金万堂被吴邪和胖子架着，很快就看清楚了。 “这是21和32组啊，是南爬子里最厉害的第一和第二名，听说他们不和，怎么还走一路了。” 那些人走路打着灯，其中有一个人还抽着水烟，肯定是活人。 但他们状态肯定不对了。 路上遇到营地，就算不感兴趣，也要探查一下是不是其他对手，可那些人看也不看，直接往小树林走。 “拦住他们。” 纪初桃翻身上马，和小哥一左一右便往那群人赶去。 这次行动能救一个便少死一个。 吴邪、胖子和金万堂在中间，都打起手电，不停地挥舞着。 “金根、金根！我是老金，别开枪，自己人！” 金万堂充分发挥劝退作用，扯着嗓子大喊。 见对方没有拿枪的意思，五人直接就靠了上去，像土匪一样，把他们团团围住截停。 这一行人表情很冷，却也不紧张。 领头人叫丁金根，是个其貌不扬的大众脸典范，皮肤黝黑，看眼神的确是活人。 “丁根，取消了，这个活动取消了，情报有问题，天下第二陵不在这里，我赔你钱。” 金万堂赶紧说道。 纪初桃没说话，默默地观察着这批人，并没有发现蟒古尸的痕迹，但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丁金根转头看着老金，嗤笑道。 “你婆婆拉鸡屎，老金，现在往回捞，有意思吗？我们都已经下去过了，你才说斗不在这，那我们下的是什么？” 这话说得很有内涵，好像他们真的已经找到了天下第二陵一样。 金万堂忍不住面露喜色。 “你们找到了？” 但看到吴邪严肃的表情，又赶紧收敛。 “当然找到了。” 这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尤其是丁金根，忽然表情放空，似乎在回忆之前的经历。 “老金，那地方真是叹为观止，你那份我会算给你的，你这几个兄弟，不用那么着急。” 吴邪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握住大白狗腿指着他腰里的瓷器。 “下那么大的斗，只带这么点东西上来，不像南爬子的风格啊。” 丁金根下意识把手放在自己腰部的陪葬瓷器上，对吴邪说道。 “大叔，你什么都不懂。” 吴邪冷哼。 “还有你现在往那个小树林走，你是想去干什么？” 他瞧了瞧对方苍老黝黑的脸，心道，你丫的这么老叫我大叔合适吗？我看着跟你儿子似的。 丁金根就不说话了，露出一种极度诡异的表情，看了看边上的人，对他们说道。 “走开。” 纪初桃他们自然是不会让路，双方僵持着，吴邪皱眉又道。 “你知不知道，小树林已经全都是死人，都拿着你带的这种瓷器，到底你们都遇到了什么？” 丁金根没有说话，只是笑了起来，笑的非常难看，目光掠过他们之中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时。 微微一顿，瞬间又移开。 但那一瞬间，纪初桃感觉到了。 这个人在看自己的后脑。 第272章 事件 纪初桃捏紧拳头，脸色冷得吴邪大声都不敢吭。 听完这段广播，他心里都很不舒服，以往所有警告都是发给他的，但这一次，竟然把警告发给了小哥！ 小哥为什么不能进入这里，难道这个墓和他有什么渊源吗？ 这一路看小桃子的表现，她应该是知道一点内幕的，只不过谁都没讲。 小花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为什么这次广播却拉胯了？他难道没有检查吗？还是说他们离开卫星电话之后，有人过来破坏了这段录音。 这个人是想让小哥进来的，又是什么目的？ 如果他们警告小哥不要进入，那小花和瞎子的处境又会如何。 这些问题像乱麻一样缠住吴邪的脑子。 他看了一眼小桃子，发现她已经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吴邪犹豫了一下，劝道。 “小桃子，要不然就让小哥先回去吧，咱们几个去。” 纪初桃放下手里已经畸变的不锈钢水杯，淡淡道。 “不用。” 她会保护张起灵的，不惜一切。 而这个人，她会找出来，亲手杀了。 少女整理好思绪，目光落在吴邪身上。 “我和他都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这里对张家人来说，是十死无生之地。” 十死无生！！！ 这个词的重量基本上已经是已经给小哥判了死刑了，吴邪错愕万分。 “小桃子，那你还不带着小哥逃啊！你们俩都走吧，我和胖子去救人。” 纪初桃摇摇头。 这里是一切终结的地方。 他们已经依靠青铜门后面的力量，消除了天授导致的失忆，现在只要从根源解决掉这个问题，以后便不会再有什么了。 “我们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吴邪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哥和小桃子前一段时间带着他们拼命的锻炼了。 恐怕他们俩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次的行程。 “放心吧，我会保护他的。” 少女敛下眼眸。 虽然小桃子并没有告诉他理由是什么，但吴邪明白，四个人是不会分开的，不过他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胖子。 等小哥睡醒以后，纪初桃把小花那边的情况告诉了他。 后者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吃惊的情绪，对于这件事情，他和初桃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小哥不想死，他还想出去后和初桃拥有属于他们的宝宝。 所以这一次，他们必须活着出去。 少女没再讲话，而是靠进小哥怀里，静静享受片刻安宁。 吃完吴邪烙的早餐饼，他们聚在一起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所以你们俩现在找到天下第二陵的入口了吗？天仙儿，天真？” 胖子询问道。 纪初桃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 说完，她看向金万堂。 胖子以为她说金万堂隐瞒了消息，其实早就知道入口在哪，直接上去就是一顿严刑逼供，让堂堂赶紧如实交代。 “行了胖子，小桃子说的不是堂堂。” 吴邪赶紧出声阻拦，怕胖子下一秒就把堂堂那把老骨头摇散架了。 少女拿出陶俑碎片，放到几人中间。 “堂堂，你队伍里有一队是女孩子吧？” 头天晚上她看到陶俑时，就发现了上面的妆画，是用口红画的，而他们挖出来的那些尸体，全部都是男人。 所以当时一定有女人在这帮人的队伍里，并且她们全身而退了，根本没中招。 “纪奶奶，还真有一队姑娘，两个人，和我联系的叫沈芊珏，另外一个我都没见着。” “不过她们两个很厉害，是后起之秀，但她们在我们进草原之前，已经联系我退出，现在应该已经离开草原了。” 金万堂如实说道。 “你小子，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敢瞒着我们。” 吴邪怒目而视。 “这两个人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救人，她们既然已经退出了，应该会把情报给我们。” 他朝金万堂要来了两个人的联系方式。 纪初桃也是这个意思，准备等卫星再次经过时，和这俩人联系。 至于现在，他们要做休整，并且重新勘察一遍小树林。 树林还是第一天那样，阴森寒冷。 他们带着平脸重新进到里面，一路搜索，惊讶发现昨天他们挖掘的那些坑，已经全部被填平。 平脸不停地在这些区域刨土，显然所有的尸体应该都回到了地下。 纪初桃表情有些凝重。 地下某些微妙的变化让她无法安心，这些尸体似乎非常不对劲。 脑海中线索如同毛线一样纷乱，她还没有理清头绪，还有丁金根说的那句话——我们只是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 目的地，是天下第二陵吗？ 那些耳后带鳍像蟒古尸一样的东西，为什么要带着尸体？难道只有成为尸体才能到达天下第二陵吗？ 纪初桃不得而知。 这一次他们没有选择再挖掘，而是停马在那块区域燃香祭拜，做上了记号，以便善后的队伍方便寻找。 当夜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金万堂联系了另外的队伍过来收尸和收人，便不再和他们一起，决定做后勤工作。 第二晚结束，第三天早上时，他们打通了沈芊珏的电话。 外交大使的任务，纪初桃交给了吴邪。 她自己则窝在小哥怀里，静静地听沈芊珏讲她和她的姐妹在草原上发生的事件。 “我们没有找到天下第二陵。”她说道。 “那片草原非常不对劲，关键是第三晚，到达树林之后的第三晚，才是最可怕的晚上。” 吴邪对她说的话非常好奇。 “你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洞，一个陪葬洞，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那个洞里。” 卫星电话的通信时间是有限制的，吴邪提醒她尽量清晰简短，而沈芊珏也出奇地配合，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有条理地叙述。 沈芊珏和她的搭档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她们接受金万堂的这次喇嘛，纯粹是为了体验一把老瓢把子们做事的氛围。 所以她们从进来草原开始，便一直以观察为主。 她们选择了琉璃孙的队伍，隔着两三公里尾随，一到晚上，两个女孩就摸黑步行到对方的营地附近，偷听他们的对话。 琉璃孙队伍的领队叫老病，出身河南。 两个队伍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金万堂提供的小树林坐标，老病针对树林，以其为中心，以一天的距离为半径，在这片草原上画了一个圈。 在那个圈里，进行了第一轮地毯式的搜索。 当然，他们什么都没找到，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们在这里发现了很多很多的“天铁”。 所谓的天铁，据说是万里无云的时候，偶尔有铁制品从天上掉下来，很多人说是陨铁。 当然天铁不一定都是铁，在古时候任何金属都叫做“铁”。 藏语叫托甲，蒙古人叫剌，蒙古人认为这就是古代的箭头和士兵盔甲的烂片。 老病他们找到的天铁，是用金属探测仪发现的，因为数量过于惊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些天铁的分布很奇怪，如同一条河流流淌在草原的地表下。 老病他们顺着天铁的分布，一路寻找，就发现这些天铁在草原上似乎标记出了一条道路。 这条路出了他们划定的圈子，一路往草原的深处延伸而去。 于是老病就带着队伍，顺着这条天路，一直前往草原深处，足足走了十三天，来到了一处称呼为珠拉达来的一条老河谷。 珠拉达来其实不是地名，而是这里大概方圆几百里的统称，类似于塔克拉玛干沙漠。 珠拉达来的意思，叫做黑灯海，名字据说在突厥的时候就有了，具体含义已经不清楚。 到达珠拉达来以后，这条天铁之路还走了三天。 这三天也是沈芊珏说的，无比恐怖的三天，特别是夜晚来临以后。 因为没有时间详细的解释那三天发生了什么，所以她直接从第三天夜里开始说起。 当时她们跟随老病的队伍进入，第三天黄昏的时候，两队人先后进入了一片丘陵。 丘陵上有比较茂盛的树林，这样的丘陵来的路上看到不止一处了，两队人便先后进入其中。 两个姑娘按照老规矩，还是半夜去偷听。 但这一次还没到老病的营地，她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首先这里的夜晚特别寒冷，感觉跳了一个季节，其次远远看去，她们发现老病他们都在抬头望天。 两个姑娘也抬头看的时候，就发现不得了了，树冠缝隙中，她们看到这里的天上竟然有三个北斗！ 观星望斗是十分玄妙的学问。 一等地师观星斗，二等地师寻水口，三等地师满山走。 因为天上的北斗是藏不了的，所以即使是地下山脉的走势，在最厉害的风水师眼里也是藏不住的。 而有一种穴，因为地气特别，会影响天象让星光产生折射。 这种折射会形成“双北斗”的现象，最夸张的是产生三北斗，那时候所有的观星望斗全部失灵。 但这种情况代表的却不是风水大穴，而是极度的凶险。 风水书上写的“双斗藏凶尸”就是这种。 这种穴位往往会下葬极度显赫之人以求震慑地气，但绝对不会是帝王。 老病一行人连夜在三个北斗之下开始挖掘，很快他们就发现，地下藏着一座莲花形状的巨大古墓地宫，连夜打起盗洞下了墓。 而这时候沈芊珏和她的朋友起了分歧。 原因是那个女孩每次去偷听的时候，都往老病他们的水里下了慢性毒药。 这让沈芊珏难以接受，她是来学习的，不想背上性命。 于是和朋友商量以后，她决定拉着搭档去道歉再找理由先配合解毒，而那个姑娘也同意了。 她们顺着老病他们的盗洞下去，大概爬了三十几分钟，看到一处被打开的金刚墙。 进到墙里就是主殿，整个地宫非常奇特，没有迷宫一样的设计。 几乎整个古墓，就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里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老病他们的团伙在哪里，两人于是点起冷焰火，接着她们就惊呆了。 这个空间就如纪初桃他们所料，是一个巨大的宴会现场。 里面大大小小的桌子上千台，每张桌上都有华丽的整套华美瓷瓶酒具，边上还有很多巨大的青铜镇冰觥。 虽然蒙着很厚的灰尘，但层层叠叠、堆积如山，整个宴会的规模让人咋舌。 在任何朝代，这个酒局都属于极度奢华的等级。 里面的酒具、温酒的炉子、酒坛，还有水果、食物，数量都非常的繁复。 所有肉类都被蜡制过，像鲜红的宝石一样的质地，其中的葡萄那一类的水果，都是宝石做的，在冷焰火下流光溢彩，华美至极。 整个宴会分了三层，类似于一个巨大的楼梯，最下面一层的桌子最多，最上面一层就只有一个棺床。 一只黑色的八角檀香木巨棺放置在棺床上，四周都是陪葬品。 不过俩个姑娘害怕的是，所有桌子四周吃饭的，全部都是一种陶制陪葬俑。 这些俑都被做成参与宴会的样子，每一个都不一样，衣服、动作、头饰、表情犹如活人，惟妙惟肖。 随着他们的进入，上面的颜色正在褪去。 沈芊珏搜寻了一下老病他们所在的地方，发现他们一行人坐在二楼的一台石桌之前，没人开照明，也没人说话。 同时一股奇怪的香味，从老病那边黑暗中弥漫出来。 两人走过去，就发现他们那一桌上，没有宝石菜肴，而是一种奇怪的黑色石头，像黑色肉瘤一样，摆满了一桌子。 边上还有用黑墨写的古蒙古文的牌子，是这种食物的名字。 沈芊珏懂一点古蒙古语，仔细辨别以后，读出那个名字：石公痣。 石公山是一座蒙古神话里神山的名字，那石公就是那山神，这些黑瘤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石公山神身上的黑痣。 沈芊珏他们靠近老病他们，就发现所有人都还活着，只是一动不动，呼吸非常缓慢。 此时桌子上的黑痣，正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香味，沈芊珏还在奇怪，就发现自己嘴角有口水滴落下来。 她的搭档直接去检查了其中一个人的嘴，那人显然吞入了巨大的东西，嘴两边都有拉伤。 这时候令她更惊恐的是，搭档毫不犹豫拿起了一颗石公痣放进嘴里。 沈芊珏难以接受，立即去抠搭档的嘴，将石公痣抠了出来。 俩人爆发了几句争吵，但是还没说几句，搭档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按到了黑暗中。 原来老病那伙人，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一开始仍旧是不声不吭，面对沈芊珏他们的手电，也是没有反应，但慢慢地，他们开始恢复走动。 沈芊珏说，老病他们是从一种完全梦魇的状态，逐渐恢复正常的。 随着梦魇的苏醒，老病他们才打开手电，并开始对话。 从他们的对话中，沈芊珏可以肯定，老病他们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俩人想等老病他们全走完再离开，但是二十多分钟以后，当她们再次打开手电，那一瞬间，她们看见了一圈脸色惨白的人。 已经走了的老病那行人，不仅没有走，还摸黑围到了她们身边，所有人脸色惨白且木讷贴脸看着她们。 搭档瞬间就和那伙人打了起来，让她赶紧躲开。 混乱中，沈芊珏往黑暗中跑，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逃到了那只八角巨棺的边上。 她用携带的荧光棒照亮周围，就看到巨棺上的浮雕，上面画满了奇怪的人，它们的脑袋边上，都长着鳍，而棺材的正面，写着这个古墓主人的称号。 沈芊珏一看，大惊失色，这个称号非常明确地表明了，这个棺材里面葬的不是人。 就在她想要说出墓主名字的时候，卫星电话忽然一下满是白噪音，她的声音变得极度模糊，缓缓听不到了。 卫星过境，信号中断了…… 第271章 循环播放 “你们不是有人已经下去过了么？” 丁金根表情诡异，冲着纪初桃扬了扬下巴。 “这个小姑娘，下去过了，她应该什么都知道。” 他看着的，是纪初桃头的后侧位置，几乎就是那些尸体脑后鳍的位置。 瞬间，小哥的气场直接变了。 他目光凌厉起来，冷冷看着丁金根，声音沉得滴水。 “你看到了什么？” 吴邪也倒吸一口冷气，这丁金根看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小桃子头后侧的位置，几乎就是他看到那些尸体脑后鳍的位置。 “说啊，你到底在小桃子脑袋后面看到了什么！” 话题中心的纪初桃却是脸色变都没变，似乎并不担心自己背后到底有没有那种古怪的鳍。 丁金根似乎懒得和他们周旋了，直接策马往前，走向小树林。 少女抬了抬手，目光落在丁金根背后，红唇张合。 “都绑回去。” 她的声音刚落，小哥他们直接策马冲上去。 胖子直接扑过去，把丁金根扑下马，吴邪则冲向丁金根身后那个，直接翻到他的马上，扣住那人的后脖子，两人一起坠马。 小哥边上的两个人直接被他的马鞭抽到马下。 他策马绕了一圈，忽然上去，稍微弯身向上扬鞭，每人在下巴附近三角区猛的一鞭。 抽得对方口水炸出来，直接晕厥。 纪初桃什么都没做，只是冷冷瞧着最后那个人马起速度，绕过金万堂，往小树林冲去。 她扬马路过小哥，后者瞬间翻身上马，朝着跑掉的那人追去。 吴邪和胖子留在原地绑人。 对方的马显然已经疲倦了，跑得没有他们快。 纪初桃驾着萨仁跑的飞快，很快两匹马都靠近了小树林。 这时光线忽然变暗，天空乌云遮月，瞬间天光就没了。 纪初桃和小哥都能夜视，便没理会，继续往前撵人。 四周很快一片漆黑，黑暗当中，前面的人忽然停马，身上的灯也瞬间熄灭。 紧接着，两人看到了非常诡异的一幕。 黑暗笼罩以后，他们前方忽然闪现出三块巨大的白色石碑，每一块都有三人多高，犹如墙壁一般。 上面写满了回鹘式蒙古文，石碑风化太严重了，根本看不清楚内容是什么。 三块石碑的排列方式是用在皇陵广场上的，用的是白色的石头，不是汉白玉，虽然没有什么纹理雕刻装饰，但是非常霸气。 石碑后面更远的地方，还出现了一些影子，是一些非常巨大的建筑。 几秒之后，月亮冲出云层，四周亮了起来。 月光出现的一瞬间，那三块巨碑也在那一瞬间莫名消失了，原地什么都没有，就像石碑未曾出现过一样。 而他们俩追击的那个人，也冲进了小树林里，消失不见。 纪初桃紧紧地抿起唇瓣，对眼前出现的一切感到匪夷所思。 这是什么情况，刚刚那个皇陵好像会瞬间转移一样，来到了这里。 但一瞬间又消失不见，如梦幻泡影一般。 小哥也皱着眉，所有的石碑和皇陵建筑他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然而只是一瞬间，那些东西又全部消失。 他抬起原本箍在初桃腰上的手，接过缰绳，轻声问道。 “怎么样？” 少女坐在小哥身前，摇摇头。 “消失了，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树林里静谧无声，并没有刨土的声音。 不管如何，那个人只要刨土就多少都会出现声音，但……里面一片死寂。 刚刚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什么诡异的声音，可是当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几块巨大的石碑上，所以并没有去仔细分辨。 以至于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了。 “进去看看。” 小哥下定结论，一扯缰绳，抱住老婆驾着萨仁进入小树林。 小树林边缘的尸体已经都不见了，纪初桃打起手电四处扫射。 然而这一次，林子里和白天来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意外，而且他们追的那个人，以及挖出来的那些尸体，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了。 林子里，两人找到了那些瓷器围着的区域，还有胖子的酒囊。 除此以外，整个小树林任何东西都没有。 夫妻俩重新回到扎营的地方，吴邪和胖子已经把人都绑了起来，站在那等他们，表情都非常担心。 帐篷旁边，活人死人捆了一大堆。 纪初桃简单把情况说了一遍，刚说完，就被小哥拉进了帐篷里。 男人眸光深深，表情也异常严肃。 “是不是和那个石珠子有关系？” 经过刚刚的一切，小哥在心中复盘了整个事件，他发现这些人和初桃唯一的共性可能就是，他们都接触了那个石珠子。 那些人都去了一个地方，有可能就是天下第二陵，并且吞噬了石头珠子，拿上陪葬品，才又赶路回来，到小树林里去挖坑，让自己窒息而死，从而引来那种耳朵后面带鳍的怪物。 从丁金根的话里，现在初桃显然已经沾上了石头珠子的气。 所以他才能说出那句话——“这个小姑娘，已经下去过了。” 小哥现在非常急迫，他的体质在这片草原上已经成了桎梏。 他现在根本就不能保护初桃，甚至连阻断这里面的发展都做不到。 他在这里，完全是个普通人。 小哥又一次体会到了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曾经他没办法阻止初桃一定要进入陨玉一样。 对上小哥的视线，纪初桃能清楚看见他眸中从未出现过的挫败。 “没关系的。” 她看着小哥的眼睛，认真说道。 说完后主动靠进小哥怀里，搂住他的腰身，娇嗲清甜的声音带着安抚。 “我没事，别担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感受到小哥抱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少女直接抬起头，轻轻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是真的，在第一次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我的青铜刀就把它脑后的鳍砍了下来。” 初桃的眸色十足的认真，令小哥不由自主放下点心，但他还是不想初桃有任何危险。 他想把那个石头珠子拿过来自己带着，还没说出口，初桃的手就搭在了他的唇上。 “张起灵，你会保护好我的，对吗？” 小哥垂眸看着她，点了点头。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保护好初桃。 少女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双臂缠上小哥的脖颈，让两人完完全全贴在一起。 她一直都知道。 纪初桃本来还想去观察一下丁金根，但小哥直接强势地把她塞进睡袋里，抱着她在外面守夜。 没办法，她只能先睡觉。 等老婆睡醒了以后，小哥才在躺椅上披上睡袋睡着了。 纪初桃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发，给他盖上外套。 此时大概凌晨四点多钟，草原上的日出已经开始。 太阳和草原形成无比瑰丽的景象，万籁俱寂，朝霞变幻出几十种颜色。 他们在的地方是一处高地，能看到远方雾气流淌，漂亮得难以形容。 小哥睡着以后，吴邪很快也醒了。 昨天晚上在扑人时，他不幸太阳穴被踢中，疼得差点直接晕过去，所以等小桃子和小哥回来以后就进帐篷睡觉去了，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此时看见小桃子就站在晨光底下，他便过去和小桃子一起看了日出。 接着两人一起去询问丁金根那批人，主要是审问丁金根，把昨天的战利品拿出来准备逼供。 包括不限于小哥捡回来的陶俑碎片，小桃子从死尸胃里拿出来的黑色葡萄石。 详细的过程吴邪不想赘述，反正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丁金根的精神状态有一些问题。 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每当他们问出一些关键问题，他就会立即放空，从而停止回答。 似乎有什么东西掩藏在他的潜意识里，控制着丁金根关于天下第二陵的一切思绪。 金万堂醒了以后，也过来加了一脚，很快他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纪奶奶、小三爷，你们知道我这个人，对人性还是懂得还是比较通透的，而且对金根也有所了解，我现在要说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你说。” 吴邪看着他，让他快说。 金万堂神情严肃。 “我觉得，这个人他不是金根。” ？ 纪初桃头顶生出一个问号，但内心深处她竟然还真的是相信堂堂的说法。 “小三爷，纪奶奶，这个人是金根的脸，但他不是金根，这个人感觉不是金根。” 金万堂一边扯着丁金根的脸，一边重复。 纪初桃一直看着丁金根，发现，他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她微微皱起了眉，这个笑容……和陶俑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这种感觉就是，有什么东西此时已经寄生在丁金根的身体里面，而且占据了他的意识。 虽然丁金根能回答他们的问题，但一旦触及到核心秘密，这个东西就会出来。 “你是谁？你是蟒古尸吗？你们是不是要去找入口？” 少女的蒙古话现在已经很流利了，她眼睛几乎眨也不眨地盯着这张黑脸。 丁金根脸色毫无变化，只是没有意义地微笑。 这时大云遮日，整个草原忽然阴暗下来，而他的目光，开始看向远处小树林的方向。 一点点无形的薄膜在他耳边扩张了一点，纪初桃眼尖地看到了。 “你是蟒古尸！” 她迅速说了一句。 “你要带他们去做什么？” 丁金根转过头看向她，忽然说了一句蒙古话。 吴邪也一直在仔细观察，他发现丁金根说完这句话以后，小桃子的表情明显就变得奇怪起来，同样的变化，也发生在金万堂身上。 这老狗，明明就是听得懂蒙古话。 “小桃子，他说什么了？什么意思啊？” 吴邪赶紧问道。 纪初桃看了他一眼，轻声解释。 “他说他们只是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 这其实是一句蒙古的谚语，意思是——你以为我们已经到达了牧羊的地方，但其实我们只是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 这原本是在解释蒙古人的游牧状态，永远是在路上的意思。 但傻子也知道，现在这话肯定不是同一个意思。 而丁金根此刻，又对着纪初桃说了一句话，这回除了她以外，谁都没有听懂。 他说：你也会和我们一样。 纪初桃明白，也许就是因为她拿了那个石头珠子，而这个石头珠子就是这一切发生的关键。 按照她和小哥的推测来看，丁金根他们应该是进入了什么地方。 在这个地方，他们知道了进入天下第二陵的方法，或许就是食用这种石珠子。 随后他们返回这片树林，就像昨天晚上那样，通过某种奇特的方式，进入那座行踪诡秘的天下第二陵。 他们不是从天下第二陵里出来才死的，可能仅仅是进了某个陪葬坑，找到线索才出来。 并且正是这种诅咒一样的方式，才是进入第二陵的关键。 丁金根是如此，那些尸体是如此，连过堂风也一模一样。 后面再问的时候，丁金根干脆什么都不说了，精神完全是恍惚的。 纪初桃检查了他的肚子，如她所料，里面也是鼓的，估计装的全是石头葡萄。 胖子醒了以后，纪初桃让他帮这些人催吐，否则就算就地放生，他们最后的结局也不过就是一个死字。 吴邪去做早饭，她和堂堂则鼓捣卫星电话。 “纪奶奶，真不能报什么希望，这里信号实在是太差了，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金万堂碎碎念着，此时已经是他们听了第十遍的白噪音。 关于纪奶奶这个称号，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了，暂且按下不表。 云层再次退却，阳光明媚起来，金万堂再一遍鼓捣卫星电话，这一次，对面传来了声音。 纪初桃瞬间眸色一变。 “堂堂，声音大一点。” 那声音她听着很耳熟，好像是小花的声音。 金万堂赶紧把声音调大，虽然非常模糊，但纪初桃还是清楚地分辨出小花讲了什么东西。 “我们已经到了，这是单向联通，每一次卫星周期，广播一遍，并不是真人，下面的内容听好。” 少女抢过卫星电话，肃着脸捏紧放到耳边。 广播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一段广播，只针对一个人播放，他的名字叫做张起灵，请把以下信息，用尽一切方式，传递给张起灵。” 广播继续停顿，然后播放。 “张起灵，你不能进入这里，你不能进入这里，你不能进入这里。” 广播发出了一连串白噪音，接下来还有一段很长的话，但是连纪初桃都听不清楚。 吴邪听到声音过来时，就看到小桃子手上捏着的不锈钢杯，已经完全变形了…… 白噪音结束以后，整段广播回归到最前面，重新开始播放。 这次吴邪也听见了，脸色同样变得难看。 广播一遍一遍循环，但是前面的信息讲完之后，后面那一大段白噪音，一下又出现，后面的话完全听不清楚。 如此循环三次，吴邪也意识到是声源的问题。 不知道什么原因，小花的这一段话，最后的那一句长句，似乎损坏了。 卫星每天会经过草原上空一次，只有那个时候所有队伍的卫星电话才可以和外界联络。 小花应该是用卫星电话录下了一段广播，定时向外广播，所以这一段话只有在那个时间，循环播放。 吴邪脸色惨白，还想努力分辨那一段模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卫星电话就静默了，抬头看天，意识到卫星已经划过了他们的上。 吴邪叹了口气，想去问小桃子接下来该怎么办，毕竟她和小哥是夫妻，也是命运共同体。 然而他发现，小桃子此刻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甚至有些吓人。 他沉默了。 小花的声源根本不是无意损坏。 是有人特意损坏了他最想说的那句话，而这段话很有可能就是原因的关键所在。 想明白以后，纪初桃脸色冷得可怕。 第273章 无力 纪初桃抱着小哥的胳膊，缓缓地眨了眨眼。 裤子都脱了，你告诉我就到这儿了？ 上一刻灵魂还在八角棺的边上，下一秒耳边却只有草原的风声。 良久，吴邪缓缓骂出一句。 “我草。” 这个情况可以说是很炸裂了，胖子十分抓狂，就像有一只手一直勾引他，但是等他真的去了，他妈的是一个树枝。 “天真，你刚才怎么不引导一下，这姑娘讲的太详细了，现在这算是讲到哪儿了？重点是啥？我的亲娘哎，这比看小说还难受。” 吴邪也是有些烦躁，没料到这情况，简直是太偶然了。 按小桃子的幸运程度来看，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啊！！！ 他忍不住扭头去看纪初桃，但是后者似乎并没有什么话想说。 “行了胖子，沈芊珏这一大堆，至少告诉我们了一件事，就是进去千万别乱吃东西。” 吴邪揉了揉脸，反正他们还有十几天的路程，明天这个时候继续沟通就行了。 这两天他们已经初试了这片草原的诡异之处，但现在除了继续向前以外，纪初桃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她已经将目前的可见风险全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蟒古尸再出现的话，它也只会盯上自己。 因为只有她碰过石公痣。 想到这，纪初桃抿了抿唇瓣，看向金万堂。 “堂堂，你留在这把这些人弄走，我们要去找沈芊珏说的莲花地宫。” 他们必须先进去，才能知道事情下一步如何发展，否则全是空谈。 “好嘞好嘞纪奶奶，那我就不跟你们去混了。” 金万堂脸笑得皱皱巴巴的。 现在只有纪初桃一个人的眼睛能破开幻觉，小哥、吴邪和胖子三个准备一切跟随她的计划来行动。 几人研究好路线以后，便直接收拾东西，准备赶路。 他们的躺椅是用螺纹钢管拼起来的，现在拆除掉重新打捆，每人一把信号枪，六发信号弹。 干粮、绳索、矿灯、手电、冷焰火、荧光棒，还有按一下能亮三小时的纽扣。 纪初桃将自己的青铜刀换给了小哥。 两人交换了武器，她背着黑金古刀，虽然很沉，但是她以前也经常用，尚且算是能得心应手。 小哥仍旧担忧，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将警惕心提到百分之二百。 纪初桃身上还随身带着石公痣和陶俑碎片，确定三人里面没有一个碰过石公痣以后，悬着的心才放下一丝。 检查停当，把水装满四个皮囊，全部物资上了八匹马，每人骑一匹拉一匹，直接往沈芊珏给的坐标走去。 这一路都是依靠gps导航的旅途，沿途没有任何的地标，只有无尽草原，风光倒是特别美。 但纪初桃还是觉得，她现在仍然太弱。 原本她不想和上面产生太多瓜葛，不过这次出去以后，她还是得组建团队向航天业发展。 卫星真是太关键了，她得利用从前知道的技术，尽快发射自己的私人卫星。 一路赶路，纪初桃和小哥在最前面，吴邪和胖子在两人身后，最初他们还能聊聊天。 但是草原上的风大，没多久讲话就变得非常累。 少女一路都在思索小花给出的讯息。 这片在张家监视的特殊区域，纪初桃了解得其实并不是很多，只知道张家人进来，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是专门为张家设置的死亡禁区。 到这里以后，张起灵原本能破开幻觉的体质也没有作用了。 她的血虽然能有一时作用，但这种效用持续的时间只有一分钟。 而且纪初桃发现，她神一样敏锐的直觉和好运在这片草原上，失效了。 所有这里不止克制张起灵，这里的力量和她也是相克的。 但也许血液的力量过于强，纪初桃的治愈和修复能力尚且还是有用的。 这让她微微松了口气，至少这样她能保证张起灵不死。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自己都要保住张起灵的命，如果可以，他们还要把这个地方连根拔除。 心绪烦乱的纪初桃并没有发现小哥的目光一直投射在她身上，淡漠的黑色眼眸此刻漫上一层担忧。 沈芊珏进的莲花地宫，除了那种石公痣以外，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 因为两个姑娘最后还是全身而退了，并且离开了这片草原，说明这里并不是不能离开。 可这样一来，小花他们去了哪里？ 纪初桃一边赶路一边沉思，捏着缰绳的骨节已经白的吓人。 她心里对这片草原里力量的掌控者已经有些计较了。 小花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同时他很有可能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才来的这里，甚至已经做了些准备。 金万堂最后一个来找他们，真的只是怕他们率先进入天下第二陵吗？ 未必见得。 金万堂有自己的目的，并且看来，小花也抱着一些其他心思，可这一切，纪初桃还没有很好的答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想未来十步。 现在只有找到小花，她才能开始策划解决的办法。 一路上，纪初桃都无比沉默。 草原风大，她的脸被风吹了一会儿便瞬间见红发烫，血液循环一遍以后，疼痛又逐渐消失，恢复水嫩嫩的粉白。 晚上，几个人选好地方露营。 小哥燃起篝火，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 纪初桃把背包放好，坐到他身边，柔软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 手指相贴的一瞬间，小哥牢牢反握住她的手，力气不由自主加大，仿佛下一刻两人就要分别一样。 少女雪白肌肤很快就出现一抹红痕，并不痛，只是她的皮肤太嫩，很容易留下痕迹。 纪初桃也不挣扎，顺势靠在小哥肩头，水红色的唇瓣轻轻开启，声音柔和至极。 “放心吧，你忘了我不会死吗？” “无论这里有什么东西，我都会活下去。” 不管是什么古神邪神，她都要结束张家这个持续几千年的宿命。 小哥没说话，而是直接抬起双臂紧箍着初桃的肩背，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心中晦涩而沉重。 他很少有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 在这个地方，自己和常人无异，甚至有些吴邪都能做的事情，他却做不了。 唯一的变数落在了初桃身上，如今她被迫承载了张家人几千年的宿命。 “我知道。” 小哥声音低低的，不复往日的淡然。 他只是抑制不住地担忧，怕自己万一又进入了什么状况，没办法保护好初桃。 少女被小哥紧紧抱着，动弹一下都费劲，艰难抬起小手后，摸了摸他脑后的头发。 “我们能做到的，我们可以一起把这里的问题解决掉。” 今晚小哥要全程值夜，让他们认真休息。 虽然纪初桃的锦鲤运被蒙蔽住了，但在夜空中无形阴云散开的那么一瞬时，她还是感受到了今晚似乎有事要发生。 隔着口袋，捏了捏那个圆溜溜的石头珠子，心中有了想法。 吴邪和胖子躺在睡袋里，放松下来时，反而没那么容易睡着，俩人便闲扯几句。 “哎，天仙儿，天真，你俩思维比较发散，你们说石公山是什么地方？” 胖子忽然问道。 吴邪对蒙古的山不了解，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纪初桃其实也不清楚，她还没有研究过蒙古太多东西，但是她意识到这个石公痣似乎有些不一样的作用。 只是现在她还没找到其中的规律。 见俩人都没什么想法，胖子便自己说了。 “我刚才琢磨了一下，石公山是一座大山，上面都是黑点，就是这种石公痣，挖下来就会有异香，让人很想吃。” “也有可能石公就是一种人，身上长这种痣，于是他们就抓住这种人，将他们绑起来，让人每天揉他们的痣，一直揉到又黑又大又硬，就切下来吃。” 这种异想天开又恶心的猜测，只有胖子的脑袋能想出来。 “死胖子，这个时候你还讲恶心话，我可不会输给你。” 吴邪冷笑，准备讲一个更恶心的猜测来恶心胖子。 纪初桃想让他们别贫了。 下一秒，忽然有东西“滴”的一声，响了一下。 声音很短促，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少女抿着红唇，立刻翻出吴邪脚边的背包，发现是卫星电话。 与此同时，卫星电话忽然又响了一下，里面传出来一个声音。 这一串声音就很长了，而且很有节奏。 没有卫星经过的话，卫星电话就绝对不会响，但是纪初桃非常明确，这个电话的确是响了，而且里面传来了一句汉语，有白噪音，大概意思是。 好黑啊，这里好黑啊。 那声音非常阴冷沙哑，又压低了几度，似乎是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说的。 “谁？” 胖子立即问道。 纪初桃掐紧手指，一言不发地看着卫星电话，仔细分辨里面的声音。 对方似乎也听不到，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太黑了，看不见。” 胖子还想再问，小哥立即摆手制止了他，让他不要发出声音。 而吴邪一看，直接冷汗都出来了，小哥这个意思不是说让胖子不要出声免得他听不清，而是让胖子不要暴露自己。 胖子不敢再说话，他们四个人默契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听卫星电话传出的声音。 少女眯着眼睛，桃花眼里透着危险冷冽的光芒， 说完“太黑了”之后，那声音停顿了一会儿，能听到很多有节奏的白噪音，似乎说话的人正在移动。 很快，白噪音停止了，接着，是一串奇怪的声音。 这段声音很像风声，也很像门闩的声音，但纪初桃还是听得很清楚，那是人的声音。 是人的呜咽，是人被拉长的哭声。 对面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个诡异的人！ 这声音持续了大概三分钟，之后电话里又开始出现白噪音，这一次很短，随后那个声音再次响了一下。 这一次，声音开始说了几个名字。 “白金有、拉西东日布、王世喜、李向东……” 纪初桃皱着眉，将这些名字记下。 那声音有一点模糊不清，就像在念讣告一样，四个名字念完，卫星电话沉默。 胖子赶紧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分析，他等不及了。 少女红唇紧闭，像一条殷红色的线一样，眉头紧锁，但没出声。 只是压了压手，让胖子冷静。 紧接着卫星电话便又是一长串白噪音，然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空气中只有风声。 胖子想说话，但那个声音忽然又出现了。 那声音继续念名字，后面的名字非常多，纪初桃一个一个印在脑海里，大概又念了六七个名字后，声音再次消失。 每次念完名字以后，电话里都会传出一长串的白噪音，似乎对面的人走一段路以后，才停下来念名单。 这就和老师在各个班级点名一样，每个教室所在的地方都一样，所以老师要经过走廊，进入班级，再进行点名，点过一个以后，再去到下一个班级。 胖子耐心就只有那么一会儿，他挥舞着手比划。 这么好的机会不沟通，等下就没有机会了！直接问清楚啊！ 其实吴邪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小哥果断地摇摇头，直接把卫星电话拿在手里。 又是一段呜咽的声音，几乎是混在白噪音里的。 然后，那个人又说话了，还是名字。 而听清楚之后，小哥、吴邪和胖子瞬间便将目光全部看向纪初桃。 那个声音说的是。 “纪初桃。” 第272章 事件 纪初桃捏紧拳头，脸色冷得吴邪大声都不敢吭。 听完这段广播，他心里都很不舒服，以往所有警告都是发给他的，但这一次，竟然把警告发给了小哥！ 小哥为什么不能进入这里，难道这个墓和他有什么渊源吗？ 这一路看小桃子的表现，她应该是知道一点内幕的，只不过谁都没讲。 小花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为什么这次广播却拉胯了？他难道没有检查吗？还是说他们离开卫星电话之后，有人过来破坏了这段录音。 这个人是想让小哥进来的，又是什么目的？ 如果他们警告小哥不要进入，那小花和瞎子的处境又会如何。 这些问题像乱麻一样缠住吴邪的脑子。 他看了一眼小桃子，发现她已经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吴邪犹豫了一下，劝道。 “小桃子，要不然就让小哥先回去吧，咱们几个去。” 纪初桃放下手里已经畸变的不锈钢水杯，淡淡道。 “不用。” 她会保护张起灵的，不惜一切。 而这个人，她会找出来，亲手杀了。 少女整理好思绪，目光落在吴邪身上。 “我和他都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这里对张家人来说，是十死无生之地。” 十死无生！！！ 这个词的重量基本上已经是已经给小哥判了死刑了，吴邪错愕万分。 “小桃子，那你还不带着小哥逃啊！你们俩都走吧，我和胖子去救人。” 纪初桃摇摇头。 这里是一切终结的地方。 他们已经依靠青铜门后面的力量，消除了天授导致的失忆，现在只要从根源解决掉这个问题，以后便不会再有什么了。 “我们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吴邪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哥和小桃子前一段时间带着他们拼命的锻炼了。 恐怕他们俩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次的行程。 “放心吧，我会保护他的。” 少女敛下眼眸。 虽然小桃子并没有告诉他理由是什么，但吴邪明白，四个人是不会分开的，不过他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胖子。 等小哥睡醒以后，纪初桃把小花那边的情况告诉了他。 后者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吃惊的情绪，对于这件事情，他和初桃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小哥不想死，他还想出去后和初桃拥有属于他们的宝宝。 所以这一次，他们必须活着出去。 少女没再讲话，而是靠进小哥怀里，静静享受片刻安宁。 吃完吴邪烙的早餐饼，他们聚在一起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所以你们俩现在找到天下第二陵的入口了吗？天仙儿，天真？” 胖子询问道。 纪初桃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 说完，她看向金万堂。 胖子以为她说金万堂隐瞒了消息，其实早就知道入口在哪，直接上去就是一顿严刑逼供，让堂堂赶紧如实交代。 “行了胖子，小桃子说的不是堂堂。” 吴邪赶紧出声阻拦，怕胖子下一秒就把堂堂那把老骨头摇散架了。 少女拿出陶俑碎片，放到几人中间。 “堂堂，你队伍里有一队是女孩子吧？” 头天晚上她看到陶俑时，就发现了上面的妆画，是用口红画的，而他们挖出来的那些尸体，全部都是男人。 所以当时一定有女人在这帮人的队伍里，并且她们全身而退了，根本没中招。 “纪奶奶，还真有一队姑娘，两个人，和我联系的叫沈芊珏，另外一个我都没见着。” “不过她们两个很厉害，是后起之秀，但她们在我们进草原之前，已经联系我退出，现在应该已经离开草原了。” 金万堂如实说道。 “你小子，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敢瞒着我们。” 吴邪怒目而视。 “这两个人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救人，她们既然已经退出了，应该会把情报给我们。” 他朝金万堂要来了两个人的联系方式。 纪初桃也是这个意思，准备等卫星再次经过时，和这俩人联系。 至于现在，他们要做休整，并且重新勘察一遍小树林。 树林还是第一天那样，阴森寒冷。 他们带着平脸重新进到里面，一路搜索，惊讶发现昨天他们挖掘的那些坑，已经全部被填平。 平脸不停地在这些区域刨土，显然所有的尸体应该都回到了地下。 纪初桃表情有些凝重。 地下某些微妙的变化让她无法安心，这些尸体似乎非常不对劲。 脑海中线索如同毛线一样纷乱，她还没有理清头绪，还有丁金根说的那句话——我们只是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 目的地，是天下第二陵吗？ 那些耳后带鳍像蟒古尸一样的东西，为什么要带着尸体？难道只有成为尸体才能到达天下第二陵吗？ 纪初桃不得而知。 这一次他们没有选择再挖掘，而是停马在那块区域燃香祭拜，做上了记号，以便善后的队伍方便寻找。 当夜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金万堂联系了另外的队伍过来收尸和收人，便不再和他们一起，决定做后勤工作。 第二晚结束，第三天早上时，他们打通了沈芊珏的电话。 外交大使的任务，纪初桃交给了吴邪。 她自己则窝在小哥怀里，静静地听沈芊珏讲她和她的姐妹在草原上发生的事件。 “我们没有找到天下第二陵。”她说道。 “那片草原非常不对劲，关键是第三晚，到达树林之后的第三晚，才是最可怕的晚上。” 吴邪对她说的话非常好奇。 “你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洞，一个陪葬洞，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那个洞里。” 卫星电话的通信时间是有限制的，吴邪提醒她尽量清晰简短，而沈芊珏也出奇地配合，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有条理地叙述。 沈芊珏和她的搭档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她们接受金万堂的这次喇嘛，纯粹是为了体验一把老瓢把子们做事的氛围。 所以她们从进来草原开始，便一直以观察为主。 她们选择了琉璃孙的队伍，隔着两三公里尾随，一到晚上，两个女孩就摸黑步行到对方的营地附近，偷听他们的对话。 琉璃孙队伍的领队叫老病，出身河南。 两个队伍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金万堂提供的小树林坐标，老病针对树林，以其为中心，以一天的距离为半径，在这片草原上画了一个圈。 在那个圈里，进行了第一轮地毯式的搜索。 当然，他们什么都没找到，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们在这里发现了很多很多的“天铁”。 所谓的天铁，据说是万里无云的时候，偶尔有铁制品从天上掉下来，很多人说是陨铁。 当然天铁不一定都是铁，在古时候任何金属都叫做“铁”。 藏语叫托甲，蒙古人叫剌，蒙古人认为这就是古代的箭头和士兵盔甲的烂片。 老病他们找到的天铁，是用金属探测仪发现的，因为数量过于惊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些天铁的分布很奇怪，如同一条河流流淌在草原的地表下。 老病他们顺着天铁的分布，一路寻找，就发现这些天铁在草原上似乎标记出了一条道路。 这条路出了他们划定的圈子，一路往草原的深处延伸而去。 于是老病就带着队伍，顺着这条天路，一直前往草原深处，足足走了十三天，来到了一处称呼为珠拉达来的一条老河谷。 珠拉达来其实不是地名，而是这里大概方圆几百里的统称，类似于塔克拉玛干沙漠。 珠拉达来的意思，叫做黑灯海，名字据说在突厥的时候就有了，具体含义已经不清楚。 到达珠拉达来以后，这条天铁之路还走了三天。 这三天也是沈芊珏说的，无比恐怖的三天，特别是夜晚来临以后。 因为没有时间详细的解释那三天发生了什么，所以她直接从第三天夜里开始说起。 当时她们跟随老病的队伍进入，第三天黄昏的时候，两队人先后进入了一片丘陵。 丘陵上有比较茂盛的树林，这样的丘陵来的路上看到不止一处了，两队人便先后进入其中。 两个姑娘按照老规矩，还是半夜去偷听。 但这一次还没到老病的营地，她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首先这里的夜晚特别寒冷，感觉跳了一个季节，其次远远看去，她们发现老病他们都在抬头望天。 两个姑娘也抬头看的时候，就发现不得了了，树冠缝隙中，她们看到这里的天上竟然有三个北斗！ 观星望斗是十分玄妙的学问。 一等地师观星斗，二等地师寻水口，三等地师满山走。 因为天上的北斗是藏不了的，所以即使是地下山脉的走势，在最厉害的风水师眼里也是藏不住的。 而有一种穴，因为地气特别，会影响天象让星光产生折射。 这种折射会形成“双北斗”的现象，最夸张的是产生三北斗，那时候所有的观星望斗全部失灵。 但这种情况代表的却不是风水大穴，而是极度的凶险。 风水书上写的“双斗藏凶尸”就是这种。 这种穴位往往会下葬极度显赫之人以求震慑地气，但绝对不会是帝王。 老病一行人连夜在三个北斗之下开始挖掘，很快他们就发现，地下藏着一座莲花形状的巨大古墓地宫，连夜打起盗洞下了墓。 而这时候沈芊珏和她的朋友起了分歧。 原因是那个女孩每次去偷听的时候，都往老病他们的水里下了慢性毒药。 这让沈芊珏难以接受，她是来学习的，不想背上性命。 于是和朋友商量以后，她决定拉着搭档去道歉再找理由先配合解毒，而那个姑娘也同意了。 她们顺着老病他们的盗洞下去，大概爬了三十几分钟，看到一处被打开的金刚墙。 进到墙里就是主殿，整个地宫非常奇特，没有迷宫一样的设计。 几乎整个古墓，就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里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老病他们的团伙在哪里，两人于是点起冷焰火，接着她们就惊呆了。 这个空间就如纪初桃他们所料，是一个巨大的宴会现场。 里面大大小小的桌子上千台，每张桌上都有华丽的整套华美瓷瓶酒具，边上还有很多巨大的青铜镇冰觥。 虽然蒙着很厚的灰尘，但层层叠叠、堆积如山，整个宴会的规模让人咋舌。 在任何朝代，这个酒局都属于极度奢华的等级。 里面的酒具、温酒的炉子、酒坛，还有水果、食物，数量都非常的繁复。 所有肉类都被蜡制过，像鲜红的宝石一样的质地，其中的葡萄那一类的水果，都是宝石做的，在冷焰火下流光溢彩，华美至极。 整个宴会分了三层，类似于一个巨大的楼梯，最下面一层的桌子最多，最上面一层就只有一个棺床。 一只黑色的八角檀香木巨棺放置在棺床上，四周都是陪葬品。 不过俩个姑娘害怕的是，所有桌子四周吃饭的，全部都是一种陶制陪葬俑。 这些俑都被做成参与宴会的样子，每一个都不一样，衣服、动作、头饰、表情犹如活人，惟妙惟肖。 随着他们的进入，上面的颜色正在褪去。 沈芊珏搜寻了一下老病他们所在的地方，发现他们一行人坐在二楼的一台石桌之前，没人开照明，也没人说话。 同时一股奇怪的香味，从老病那边黑暗中弥漫出来。 两人走过去，就发现他们那一桌上，没有宝石菜肴，而是一种奇怪的黑色石头，像黑色肉瘤一样，摆满了一桌子。 边上还有用黑墨写的古蒙古文的牌子，是这种食物的名字。 沈芊珏懂一点古蒙古语，仔细辨别以后，读出那个名字：石公痣。 石公山是一座蒙古神话里神山的名字，那石公就是那山神，这些黑瘤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石公山神身上的黑痣。 沈芊珏他们靠近老病他们，就发现所有人都还活着，只是一动不动，呼吸非常缓慢。 此时桌子上的黑痣，正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香味，沈芊珏还在奇怪，就发现自己嘴角有口水滴落下来。 她的搭档直接去检查了其中一个人的嘴，那人显然吞入了巨大的东西，嘴两边都有拉伤。 这时候令她更惊恐的是，搭档毫不犹豫拿起了一颗石公痣放进嘴里。 沈芊珏难以接受，立即去抠搭档的嘴，将石公痣抠了出来。 俩人爆发了几句争吵，但是还没说几句，搭档就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按到了黑暗中。 原来老病那伙人，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一开始仍旧是不声不吭，面对沈芊珏他们的手电，也是没有反应，但慢慢地，他们开始恢复走动。 沈芊珏说，老病他们是从一种完全梦魇的状态，逐渐恢复正常的。 随着梦魇的苏醒，老病他们才打开手电，并开始对话。 从他们的对话中，沈芊珏可以肯定，老病他们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俩人想等老病他们全走完再离开，但是二十多分钟以后，当她们再次打开手电，那一瞬间，她们看见了一圈脸色惨白的人。 已经走了的老病那行人，不仅没有走，还摸黑围到了她们身边，所有人脸色惨白且木讷贴脸看着她们。 搭档瞬间就和那伙人打了起来，让她赶紧躲开。 混乱中，沈芊珏往黑暗中跑，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逃到了那只八角巨棺的边上。 她用携带的荧光棒照亮周围，就看到巨棺上的浮雕，上面画满了奇怪的人，它们的脑袋边上，都长着鳍，而棺材的正面，写着这个古墓主人的称号。 沈芊珏一看，大惊失色，这个称号非常明确地表明了，这个棺材里面葬的不是人。 就在她想要说出墓主名字的时候，卫星电话忽然一下满是白噪音，她的声音变得极度模糊，缓缓听不到了。 卫星过境，信号中断了…… 第274章 黑影 小哥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阴暗晦涩。 吴邪和胖子也是一愣，三人都担忧地望着坐在篝火边的小姑娘。 而被念到名字的少女，此时竟然直勾勾地看着胖子的身后。 那个声音刚念完她的名字，纪初桃就看到原本他们四个人中，突然，在胖子的身后出现了第五个人。 他是一瞬间出现的，隔着胖子的肩膀盯着她。 那人的脸非常黑，黑得完全不正常，两个眼睛亮的好像夜晚的动物，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蹲着。 纪初桃瞬间抽出黑金古刀，直接往胖子后面砍过去。 后者还以为她要砍自己，根本没敢动，差点就吓尿了。 然而黑金古刀却瞬间落空，那人影竟然消失了…… 少女眼神一厉，站起身快速在周围巡视起来，手中紧紧握着刀柄，连指骨都苍白得不行。 胖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看不见那个黑色的影子。 但是小哥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脸色难看至极。 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吴邪。 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余光发现，身边探出来了一个黑色的脑袋。 那脑袋是一瞬间出现的。 因为吴邪和胖子就在隔壁，余光几乎能完全看到胖子那边的动静，在那声音念完小桃子的名字时，他忽然就看见了胖子的肩膀上出现了那么一个东西。 那东西的脸黑得诡异，按照方向来看，这东西看得不是别人。 就是小桃子！ 看小桃子的模样，她应该也能看到那个东西，可那是什么？ 这种出现的方式，难道是鬼吗？ 吴邪以前就听说过草原上非常容易闹鬼，他有朋友在草原上拍照片做考察项目，晚上在蒙古包七个人打牌炸金花。 结果打牌的时候，发牌的哥们每次都觉得最后剩下的牌数量不对。 打完结束了，所有人都把牌还给他洗，他洗着洗着忽然就意识到，刚才打牌的过程中一直在发八个牌堆。 可他们就是七个人在玩，为什么会发八个人？ 胖子想问话，小哥一下按住他的手，让他绝对不要发出声音。 吴邪看着小哥的表情，也竭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他忽然感觉这个草原是活的。 也可能不是草原，而是这里的黑暗是活的，它在看着他们。 纪初桃看着周围的黑暗，脸上并没有害怕，只有一种绝对的冷静。 整个草原的情况，即便是在黑暗的情况下，她依旧看的十分清楚。 她摘下一直戴着的耳塞，将自己的听力发挥到了极限，所有的五感都调动起来。 耳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只有很深的地底下面，有生物挪动的声音。 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带着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纪初桃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土地。 这时，沉默了一会儿的卫星电话又出现了白噪音，这一次又是那个男人，他又说了一遍。 “好黑啊。” 这一次他的语气变了，忽然变得有一些恶狠狠的。 少女瞬间转头看向了黑暗中的一处方向，而小哥也直接一下关掉了卫星电话。 胖子和吴邪双重纳闷，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下一秒，他们就听到了，在他们篝火照明外的黑暗中，传来了声音。 “这里太黑了。” 两人面面相觑，原来那声音不是从卫星电话里传出来的，而是从黑暗里。 接着又传来了白噪音，也是从黑暗中传来，仿佛那还有一个卫星电话。 四人都看向那个方向，吴邪和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桃子和小哥已经往黑暗当中走去。 他们之间没有对话，只是都来到了篝火和黑暗的边界处。 半人高的野草挡住了纪初桃的视线，即便她在黑暗中视物无阻，但尚且还没有透视的功能，现在只能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张起灵，对方做了一个一起过去的手势。 纪初桃微微点头，随后目光看向噪音所在的位置，四人同时矮身，用最快的速度冲进黑暗当中，匍匐蹲在草丛里移动。 白噪音就在她的前方，又响了一阵，那个男声又出现了。 这一次他的声音很奇怪，完全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少女没有贸然行动，继续往前匍匐爬行，速度非常快。 很快就看到她前方七八米外有一个小小的红点，正在闪烁，是卫星电话的指示灯。 每一次静电声，那个红点就闪烁几下。 纪初桃再往前，近距离看着那个红点，两者只有三四米的距离，而她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诡异的黑色人影，极致的黑。 浓郁的黑色似乎快要和黑暗融合在一起，少女眼皮轻轻阖了一下。 再睁开时，那个红点、噪音和人影竟然都消失了，整个过程绝不超过四分之一秒。 纪初桃皱紧了眉头，转头想去找张起灵他们。 但刚看向黑暗中，就发现一个人影往她这边爬过来，那速度很快，似乎很急迫地来找她。 然而少女全身的细胞都警戒起来！ 那个人影不是张起灵！ 纪初桃抽出黑金古刀在手上一划，将刀刃上涂了一层自己的血。 那影子头非常大，在少女的眼中，影子的头赫然就是蟒古尸头上的怪鳍！ 她出刀又快又狠，直接一刀劈在蟒古尸的头上，不同于劈空那个黑影，这一回涂了血的黑金古刀一刀就将蟒古尸的头砍了下来。 一声极度尖锐的叫声在纪初桃耳边响起，震得她耳膜发痛。 再看过去时，蟒古尸已经消散了。 纪初桃抿着红唇，直接顺着篝火跑回他们的营地。 小哥他们三个不知道去了哪里，篝火还是燃着的，她刚想静心找人，但篝火边他们的卫星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纪初桃走过去，还没走到电话旁边，突然，她的脚步顿住了。 篝火仍然是那团篝火，卫星电话也同样是那个卫星电话。 但纪初桃突然发现了一个令人非常毛骨悚然的变化。 她在篝火边上蹲了下来，仔细观察。 晚上的篝火是她和张起灵一起点燃的，刚刚卫星电话被张起灵扔在了篝火右前侧，但现在卫星电话却转移到了篝火的左边。 而且他们两个用的是草垛子燃的火，为了节源用的是昨天小树林里采得木柴，现在木柴却变成了煤块。 有人在他们几个离开以后，来了他们的营地。 纪初桃抬起头，目光在四周巡视一遍，而后视线凝结在一处。 原本空空荡荡的草原上，现在，就在她百米的范围内，出现了一片树林！ 一股冷意从她的尾椎骨升起，直达天灵。 不对劲。 这太奇怪了。 然而不等纪初桃深入思考，她就猛然发现，两个人影站在草原上，就在篝火的光暗交界处，从体态上看，它们是想走进篝火的火光范围。 夜风吹过，原本就有些微弱的篝火晃动了几下，那两个人的手直接伸过来，碰到了少女飘扬的长发。 那是两个蟒古尸。 它们似乎是想争着抢夺少女这个美味的猎物，争先恐后沿着篝火饿光圈走，想找光线最薄弱的地方。 和小树林陶俑不同的是，它们不怕手电光，但是不敢靠近篝火，只能活动在黑暗里。 更可怕的是，还有三四个影子正在往她这边飞奔。 纪初桃唇角勾起，黑金古刀上的血液还没完全干涸，就又被新鲜的血液覆盖。 草原上忽然弥漫出一股浓郁的馨香，少女唇边笑意残忍冷冽。 一连串尖锐的叫声刺得纪初桃头晕，耳朵内全是嗡鸣，周围的蟒古尸一个都不见了。 忽然，三声鼓掌声音在远处的草丛里响起。 下一刻，一个照明弹从草丛中射上天空，将四周的草原全部照亮。 紧接着纪初桃就看到吴邪和胖子俩人从草堆里站了起来，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树林就在他们的不远处，少女蹙着眉，心情颇为沉重。 还没等她出声，地面忽然震动起来。 纪初桃猛地转头，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似乎是地震一样。 而她的眼中，是几十匹奔腾的野马突然出现在黑暗里，冲着她的方向奔腾而来！ 这时，小哥从营地另一边的黑暗中冲了出来。 他在那个地方一跃上马，纵马来到初桃身边，直接握住小姑娘的胳膊将她提上了马，将她拥在怀里，纵马冲向吴邪和胖子。 两人见状，也赶紧往小树林里跑。 几十头野马从黑暗中冲了出来，直接冲过他们的帐篷，把篝火帐篷全部踩的七零八落。 如果这些马不是差点踩爆纪初桃纤细的身子，那还真就是场面非常壮观，一副只有在纪录片里出现的野马惊奔的情况！ 纪初桃和小哥没几秒就到了吴邪他们身边，男人喊道。 “往左躲起来！” 吴邪和胖子立刻听话地跑远，小哥则带着初桃引着马群远离了两人的方向，冲进那片树林里面。 树林里一片漆黑，纪初桃手电、冷焰火通通点着，野马就全部跟了进来。 两人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看着野马在他们身边狂奔呼啸而过。 少女死死地盯着，这回眼睛都没眨，看着那些野马。 随即便发现，其中有一批野马身上有很多的伤疤，伤疤似乎都是文字。 只一瞬间，它们就直接消失在了小树林的黑暗里。 纪初桃能看到马尾，小哥也毫不犹豫地直接拉马，追着这些野马而去。 少女坐在前面，大腿被马背磨得有些痛，但她只是抿了抿唇瓣，不断打亮手里的冷焰火和手电。 两人一马几乎是贴着各种树枝树干在林子里狂奔，野马的速度非常快，即便两人已经是全力奔赴，最后也只能看着野马消失在黑暗当中。 马蹄声迅速消失，周围恢复了极度的安静。 小哥拉马头回转，往树林外冲去。 照明弹已经落入草原，完全熄灭，空气中弥漫着燃烧的气味，纪初桃没有打照明弹，而是在黑暗中直接指挥方向。 很快，两人就到了吴邪和胖子那边。 “把衣服反过来穿，快！” 小哥迅速说道。 在喇嘛教和萨满教的传说里，如果对付平原上的厉鬼，就要把衣服反过来穿，这样它们就搞不清楚哪里是人的正面。 四人快速将衣服反穿，别别扭扭地站起来。 纪初桃打出去一个照明弹，四人冲回帐篷处，所有的东西都被踩烂了，篝火也几近于无，他们借着照明弹收拾剩下的东西。 “小哥，天仙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胖子一边飞快的收拾一边问道。 小哥看了一眼四周，皱了皱眉。 “你们两个看不见，初桃能看见。” “在那个位置。” 纪初桃立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离他们很远的黑影，正冷冷地站在那。 吴邪想验证一下自己的余光能否看见东西，也一样瞧过去，果然看到小哥指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影，但那地方离他们非常远。 “它们在赶马，赶向这个方向。” 小哥指了指一个方向，这些马是在附近逐渐被赶着聚集成大群，冲向这里的。 没等吴邪他们说话，四人就又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又来了！ 第273章 无力 纪初桃抱着小哥的胳膊，缓缓地眨了眨眼。 裤子都脱了，你告诉我就到这儿了？ 上一刻灵魂还在八角棺的边上，下一秒耳边却只有草原的风声。 良久，吴邪缓缓骂出一句。 “我草。” 这个情况可以说是很炸裂了，胖子十分抓狂，就像有一只手一直勾引他，但是等他真的去了，他妈的是一个树枝。 “天真，你刚才怎么不引导一下，这姑娘讲的太详细了，现在这算是讲到哪儿了？重点是啥？我的亲娘哎，这比看小说还难受。” 吴邪也是有些烦躁，没料到这情况，简直是太偶然了。 按小桃子的幸运程度来看，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啊！！！ 他忍不住扭头去看纪初桃，但是后者似乎并没有什么话想说。 “行了胖子，沈芊珏这一大堆，至少告诉我们了一件事，就是进去千万别乱吃东西。” 吴邪揉了揉脸，反正他们还有十几天的路程，明天这个时候继续沟通就行了。 这两天他们已经初试了这片草原的诡异之处，但现在除了继续向前以外，纪初桃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她已经将目前的可见风险全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蟒古尸再出现的话，它也只会盯上自己。 因为只有她碰过石公痣。 想到这，纪初桃抿了抿唇瓣，看向金万堂。 “堂堂，你留在这把这些人弄走，我们要去找沈芊珏说的莲花地宫。” 他们必须先进去，才能知道事情下一步如何发展，否则全是空谈。 “好嘞好嘞纪奶奶，那我就不跟你们去混了。” 金万堂脸笑得皱皱巴巴的。 现在只有纪初桃一个人的眼睛能破开幻觉，小哥、吴邪和胖子三个准备一切跟随她的计划来行动。 几人研究好路线以后，便直接收拾东西，准备赶路。 他们的躺椅是用螺纹钢管拼起来的，现在拆除掉重新打捆，每人一把信号枪，六发信号弹。 干粮、绳索、矿灯、手电、冷焰火、荧光棒，还有按一下能亮三小时的纽扣。 纪初桃将自己的青铜刀换给了小哥。 两人交换了武器，她背着黑金古刀，虽然很沉，但是她以前也经常用，尚且算是能得心应手。 小哥仍旧担忧，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将警惕心提到百分之二百。 纪初桃身上还随身带着石公痣和陶俑碎片，确定三人里面没有一个碰过石公痣以后，悬着的心才放下一丝。 检查停当，把水装满四个皮囊，全部物资上了八匹马，每人骑一匹拉一匹，直接往沈芊珏给的坐标走去。 这一路都是依靠gps导航的旅途，沿途没有任何的地标，只有无尽草原，风光倒是特别美。 但纪初桃还是觉得，她现在仍然太弱。 原本她不想和上面产生太多瓜葛，不过这次出去以后，她还是得组建团队向航天业发展。 卫星真是太关键了，她得利用从前知道的技术，尽快发射自己的私人卫星。 一路赶路，纪初桃和小哥在最前面，吴邪和胖子在两人身后，最初他们还能聊聊天。 但是草原上的风大，没多久讲话就变得非常累。 少女一路都在思索小花给出的讯息。 这片在张家监视的特殊区域，纪初桃了解得其实并不是很多，只知道张家人进来，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是专门为张家设置的死亡禁区。 到这里以后，张起灵原本能破开幻觉的体质也没有作用了。 她的血虽然能有一时作用，但这种效用持续的时间只有一分钟。 而且纪初桃发现，她神一样敏锐的直觉和好运在这片草原上，失效了。 所有这里不止克制张起灵，这里的力量和她也是相克的。 但也许血液的力量过于强，纪初桃的治愈和修复能力尚且还是有用的。 这让她微微松了口气，至少这样她能保证张起灵不死。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自己都要保住张起灵的命，如果可以，他们还要把这个地方连根拔除。 心绪烦乱的纪初桃并没有发现小哥的目光一直投射在她身上，淡漠的黑色眼眸此刻漫上一层担忧。 沈芊珏进的莲花地宫，除了那种石公痣以外，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 因为两个姑娘最后还是全身而退了，并且离开了这片草原，说明这里并不是不能离开。 可这样一来，小花他们去了哪里？ 纪初桃一边赶路一边沉思，捏着缰绳的骨节已经白的吓人。 她心里对这片草原里力量的掌控者已经有些计较了。 小花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同时他很有可能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才来的这里，甚至已经做了些准备。 金万堂最后一个来找他们，真的只是怕他们率先进入天下第二陵吗？ 未必见得。 金万堂有自己的目的，并且看来，小花也抱着一些其他心思，可这一切，纪初桃还没有很好的答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想未来十步。 现在只有找到小花，她才能开始策划解决的办法。 一路上，纪初桃都无比沉默。 草原风大，她的脸被风吹了一会儿便瞬间见红发烫，血液循环一遍以后，疼痛又逐渐消失，恢复水嫩嫩的粉白。 晚上，几个人选好地方露营。 小哥燃起篝火，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 纪初桃把背包放好，坐到他身边，柔软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 手指相贴的一瞬间，小哥牢牢反握住她的手，力气不由自主加大，仿佛下一刻两人就要分别一样。 少女雪白肌肤很快就出现一抹红痕，并不痛，只是她的皮肤太嫩，很容易留下痕迹。 纪初桃也不挣扎，顺势靠在小哥肩头，水红色的唇瓣轻轻开启，声音柔和至极。 “放心吧，你忘了我不会死吗？” “无论这里有什么东西，我都会活下去。” 不管是什么古神邪神，她都要结束张家这个持续几千年的宿命。 小哥没说话，而是直接抬起双臂紧箍着初桃的肩背，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心中晦涩而沉重。 他很少有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 在这个地方，自己和常人无异，甚至有些吴邪都能做的事情，他却做不了。 唯一的变数落在了初桃身上，如今她被迫承载了张家人几千年的宿命。 “我知道。” 小哥声音低低的，不复往日的淡然。 他只是抑制不住地担忧，怕自己万一又进入了什么状况，没办法保护好初桃。 少女被小哥紧紧抱着，动弹一下都费劲，艰难抬起小手后，摸了摸他脑后的头发。 “我们能做到的，我们可以一起把这里的问题解决掉。” 今晚小哥要全程值夜，让他们认真休息。 虽然纪初桃的锦鲤运被蒙蔽住了，但在夜空中无形阴云散开的那么一瞬时，她还是感受到了今晚似乎有事要发生。 隔着口袋，捏了捏那个圆溜溜的石头珠子，心中有了想法。 吴邪和胖子躺在睡袋里，放松下来时，反而没那么容易睡着，俩人便闲扯几句。 “哎，天仙儿，天真，你俩思维比较发散，你们说石公山是什么地方？” 胖子忽然问道。 吴邪对蒙古的山不了解，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纪初桃其实也不清楚，她还没有研究过蒙古太多东西，但是她意识到这个石公痣似乎有些不一样的作用。 只是现在她还没找到其中的规律。 见俩人都没什么想法，胖子便自己说了。 “我刚才琢磨了一下，石公山是一座大山，上面都是黑点，就是这种石公痣，挖下来就会有异香，让人很想吃。” “也有可能石公就是一种人，身上长这种痣，于是他们就抓住这种人，将他们绑起来，让人每天揉他们的痣，一直揉到又黑又大又硬，就切下来吃。” 这种异想天开又恶心的猜测，只有胖子的脑袋能想出来。 “死胖子，这个时候你还讲恶心话，我可不会输给你。” 吴邪冷笑，准备讲一个更恶心的猜测来恶心胖子。 纪初桃想让他们别贫了。 下一秒，忽然有东西“滴”的一声，响了一下。 声音很短促，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少女抿着红唇，立刻翻出吴邪脚边的背包，发现是卫星电话。 与此同时，卫星电话忽然又响了一下，里面传出来一个声音。 这一串声音就很长了，而且很有节奏。 没有卫星经过的话，卫星电话就绝对不会响，但是纪初桃非常明确，这个电话的确是响了，而且里面传来了一句汉语，有白噪音，大概意思是。 好黑啊，这里好黑啊。 那声音非常阴冷沙哑，又压低了几度，似乎是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说的。 “谁？” 胖子立即问道。 纪初桃掐紧手指，一言不发地看着卫星电话，仔细分辨里面的声音。 对方似乎也听不到，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太黑了，看不见。” 胖子还想再问，小哥立即摆手制止了他，让他不要发出声音。 而吴邪一看，直接冷汗都出来了，小哥这个意思不是说让胖子不要出声免得他听不清，而是让胖子不要暴露自己。 胖子不敢再说话，他们四个人默契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听卫星电话传出的声音。 少女眯着眼睛，桃花眼里透着危险冷冽的光芒， 说完“太黑了”之后，那声音停顿了一会儿，能听到很多有节奏的白噪音，似乎说话的人正在移动。 很快，白噪音停止了，接着，是一串奇怪的声音。 这段声音很像风声，也很像门闩的声音，但纪初桃还是听得很清楚，那是人的声音。 是人的呜咽，是人被拉长的哭声。 对面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个诡异的人！ 这声音持续了大概三分钟，之后电话里又开始出现白噪音，这一次很短，随后那个声音再次响了一下。 这一次，声音开始说了几个名字。 “白金有、拉西东日布、王世喜、李向东……” 纪初桃皱着眉，将这些名字记下。 那声音有一点模糊不清，就像在念讣告一样，四个名字念完，卫星电话沉默。 胖子赶紧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分析，他等不及了。 少女红唇紧闭，像一条殷红色的线一样，眉头紧锁，但没出声。 只是压了压手，让胖子冷静。 紧接着卫星电话便又是一长串白噪音，然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空气中只有风声。 胖子想说话，但那个声音忽然又出现了。 那声音继续念名字，后面的名字非常多，纪初桃一个一个印在脑海里，大概又念了六七个名字后，声音再次消失。 每次念完名字以后，电话里都会传出一长串的白噪音，似乎对面的人走一段路以后，才停下来念名单。 这就和老师在各个班级点名一样，每个教室所在的地方都一样，所以老师要经过走廊，进入班级，再进行点名，点过一个以后，再去到下一个班级。 胖子耐心就只有那么一会儿，他挥舞着手比划。 这么好的机会不沟通，等下就没有机会了！直接问清楚啊！ 其实吴邪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小哥果断地摇摇头，直接把卫星电话拿在手里。 又是一段呜咽的声音，几乎是混在白噪音里的。 然后，那个人又说话了，还是名字。 而听清楚之后，小哥、吴邪和胖子瞬间便将目光全部看向纪初桃。 那个声音说的是。 “纪初桃。” 第275章 诡异 “走啊！” 胖子大叫。 四人翻身上马，打起马灯。 逃跑的瞬间，吴邪看到了他们的卫星电话，赶紧弯腰拾起，然后快速策马狂奔。 很快又一批野马群从他们刚才站的位置冲过去，这一次数量更多。 四人来到一处高坡，再次打起照明弹，就看到了万马奔腾的场面。 肯定是没有一万匹那么多，但此时的马已经看不到头了。 少女抿了抿唇瓣，眸光晦涩不明。 她能看见马群里很多马背上，都有像蟒古尸一样的黑影，它们的确是在驱赶这些马，冲进小树林里。 这些马跑的速度很快，而且消失的声音更快。 他们四个的衣服都是反的，所以看外形，几个人都是倒骑在马上，十分搞笑。 “你们说，这些马是活的吗？还是马的鬼魂？” 吴邪问道。 “我绝对不相信蒙古有那么多野马！” 蒙古野马是濒危动物，当然几千年前应该是有百万级别的野马。 据说元朝贵族的坟墓，用万马踏平，传说就是用四周围来的野马，不停地驱赶，然后在草原上驱散，和刚刚那一幕非常像。 “是死的。” 纪初桃突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那些野马没有一点味道，这不符合正常的逻辑，这么多的马至少也要有一点动物特有的味道，但它们完全没有。 听到她的话，其他几个人都沉默了。 “先离开这里。” 小哥沉声道。 四人打开gps辨别调整方向，马迈着小步往黑暗中向前走去。他们蒙头走到天蒙蒙亮时，才停下来。 晨曦透出的草原一下就阴霾消散。 他们下马，马也累得东倒西歪，连平脸都倒地就开始打呼噜。 四周已经不见昨天的树林，也没有野马，一切都如同刚到草原那么风光秀丽。 吴邪和胖子直接就坐倒在地上，似乎累得已经不行了。 而纪初桃此时沉默地看着小哥，两人交换着只有彼此才懂的目光。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没那么简单，而且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在赶路的时候，纪初桃已经明白了那一连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股诡异的感觉。 少女攥紧拳头，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昨天的马踏事故中他们的水丢失了大半，早上胖子是用保鲜膜收集的露水，用小煤气炉子煮茶喝的。 吴邪把仅剩的帐篷布铺到草上，四人坐在上面，开始仔细讨论昨晚发生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他和胖子在讨论。 吴邪发现，小桃子的表情非常奇怪。 同时他自己也发觉，这片草原好像能吸血一样，他的体力都被这些草给吸光了，特别疲惫。 “首先咱们先回忆，是不是咱们扎营扎得晚了，那片小树林本来就在那里，不过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所以就没看见。” 胖子率先提出自己的猜测。 吴邪冷笑。 “你年纪大了，是不是就对自己没自信了，你管那叫小树林，他妈的有几公里长呢，草原上一点遮挡都没有，你太阳还没下山，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应该远远能看见。” “所以我的记忆是非常清晰的，昨晚那个小树林肯定是忽然出现的。” 胖子看看还是不准备说话的小哥和天仙儿，就啧了一声。 “那他娘的就绝对是闹鬼了，咱们昨天遇到了史上最大的鬼打墙。” “不对，这规模，应该是鬼打长城。” 这个笑话可以说非常阴间。 “来之前培训，我问了蒙古族几个老头，他们私下说草原上闹鬼是非常正常的，而且蒙古族传说中这里的鬼喜欢在沟壑中行走。” “我们昨天就是在那种地方扎营，天真你就是懒，昨天让你往坡上再走几步都不愿意。” 鬼走沟这种传说，蒙古各地都有，那是因为蒙古人的墓葬大多都是在沟壑中。 为了避免在祖先的墓上休息，蒙古人就有了鬼魂在夜晚会走在沟里的传说，他们一般也确实对于明显的沟壑会比较忌讳。 这点吴邪认栽，因为他昨天确实不想再挪窝了。 不过这可不是他们昨天遭遇一切的理由。 “那按照你说的，我们在上面扎营惊扰了前辈，是我们不对，但先出现问题的是卫星电话，难道这里的前辈在阴间大学勤奋好学，不仅把畜牧业的课程修满了，还兼修了卫星通信硬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边没际的猜测着昨晚发生一切的原因。 纪初桃一直都没有插嘴，只是紧紧牵着小哥的手，闭上眼睛靠在他肩头，心中思绪烦乱。 草原的早上，空气有些凉，四人的衣服已经换了回来，重新穿好。 小哥垂眸看着初桃的小脸，原本红润的唇瓣此刻失了血色，神情透露着淡淡的疲惫，精致的眉眼也拧在一起。 他很少见过初桃这样的表情，但他明白是为什么。 小哥轻轻摸了摸少女仍旧雪白滑嫩的脸蛋，心中无声叹了口气。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现在谁也无法下定最后的结论。 他们这一次的冒险，连小哥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活着。 少女捏紧手指，忽然把小脸埋进了他的颈窝，片刻后，小哥忽然身体一僵。 脖颈处传来一阵湿意。 吴邪和胖子还在研究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讨论地激烈的时候，发现小桃子忽然站了起来。 脸上带着压出来的红痕，尤其是眼睛特别红。 纪初桃带上手套，起身开始整理马匹，把马的负重减轻，带了折叠铲。 而小哥也跟着她一样的动作，很快两人就收拾好了东西。 “你们两个在这等着，我们回去一趟。” 少女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是不一样的动听。 “别介啊！这草原这么危险，咱们一起去！” 胖子赶紧也站了起来，吴邪亦是同样的想法。 纪初桃没再说话，而是和小哥翻身上马，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赶紧定好坐标，让平脸看着马，随后跟在后面追上去。 昨天晚上马负重小跑了三四个小时，现在货物全部卸掉，大概只一个小时，他们四个就重新回到了昨晚驻扎的草原沟壑。 那里的确是有一个小树林！ 纪初桃看着小树林，红唇又跟着抿紧了。 自从来到蒙古草原，她沉默的次数比说的话还要多，心头也一直是乌云密布。 四人铲子上下翻飞，不出半个小时，就挖出了好几个土坑，而下面的东西让吴邪和胖子目瞪口呆。 他们昨晚驻扎的沟壑地下不过两三米，全是马骨，换个地方再挖，仍然是那样。 这个地方竟然到处都是马骨！ “卧槽！天仙儿说的对啊，这些马都是死的，合着咱们昨天撞鬼了啊！”胖子鬼叫道。 “会不会是他们把马全杀了？” 吴邪浑身冷汗。 “这些是踏陵的马群吗？” 所以那不是野马，全部都是牧马群，这得埋多少啊，这不得几万匹？ 这片地方就像是一个马的乱葬岗，随便一挖就是。 “这是一个世纪大发现，看来天下第二陵确实就在这一带了。” 胖子觉得他们这次完成任务有望。 小哥拿出卫星电话，装入电池打开。 白天的卫星非常安静，他拿着电话开始在沟壑中行走，吴邪和胖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跟着一起走。 纪初桃却登上了附近一个最高的山坡，目光在整个马沟扫视。 一个巨大的图形在脑海中缓缓成型，她又看了一会以后，才骑马回到小哥身边。 三个男人站在昨天晚上闹鬼的地方，也就是他们篝火的附近，挖出了一个洞。 除了马骨以外，他们还挖出了一个现代人的尸体。 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尸体几乎被马蹄踩烂了，手完全变形被踩进胸腔里，眼珠也深深地踩进了眼眶。 胖子掰出他的手，就发现他手上有一只和他们型号一样的卫星电话。 是金万堂的队伍之一，不知道是哪队，但吴邪和胖子面面相觑，不寒而栗。 “难怪觉得黑呢，这眼珠子都踩进脑子里了。” 胖子轻声道。 “这尸体得处理一下，不然会引来秃鹫，就地火化了吧。” 纪初桃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娇媚的小脸毫无表情，唇瓣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红润。 她来到小哥身边，和他一起又开始挖掘。 很快两人又挖出一具尸体，这是一具古尸，似人但又不像人。 吴邪好奇过来查看，发现这个骸骨非常奇特。 这人特别瘦，从铠甲的尺寸和残片的环状护臂来看，只有他手臂的一般粗细，说明相当瘦了。 最奇怪的是它的头骨，乍一看还形容不出来，就是颈椎骨好像增生了一样，从颈椎的位置，长出很多分叉，光颈骨就有九根。 吴邪挠了挠头，觉得好像有点熟悉，他想了半天，忽然意识到小桃子说过的。 “这就是蟒古尸吧？小桃子？” 纪初桃他们把挖出来的尸骨都罗列到了一起，听到吴邪的话，点了点头。 “没错。” 卫星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他们几个没有耽误时间，小哥直接折断了古尸的颈椎部分，挂到马上，准备回去再研究。 随后弄了一堆柴火将那个年轻人的尸体焚烧成骨灰，吴邪带上一些，就上马往回走。 走到高坡的时候，纪初桃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刚刚他们焚烧尸骨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穿着冲锋衣的人，静静地站在那。 下一秒，一个特别瘦的怪影，一下把那个人影拽入了还没有消散的烟中。 少女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最后还是沉默地扭过头，向早上的营地出发。 往回的时候，四人经过了一个特别高的丘陵。 这里更能直观地看清陪葬马沟的情况，是一个巨大莲花的叶子。 胖子看着沟的形状，问道。 “蒙古人也讲风水吗？” 吴邪点点头。 “讲。” 突厥，契丹，蒙古的墓葬有三种情况，一种是贵族的深山古墓，那种非常深的无人区，普通人觉得自己是3000年来第一次到达这里的人类，但很有可能脚底身体岩层下就是一个契丹王墓。 第二就是沟壑中的古墓群，虽然都是土坑墓，但陪葬品很多，所以蒙古的土墓80年代被盗墓的严重破坏。 第三种就是万马踏平的皇陵，这是传说中的故事，其实没有任何人挖掘出来过。 现代遥感技术也扫过很多遍草原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种皇陵埋的其实比人们想象的更深。 沈芊珏之前说地宫是莲花的形状，看起来这两个地方肯定有很密切的关联。 看完马沟的形状以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回到营地显然是来不及了，卫星马上到达他们的头，几人在丘陵上歇脚，准备在这里接沈芊珏的卫星电话。 纪初桃直接坐在地上，小哥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看来咱们应该是靠近那个莲花地宫了吧。” 吴邪看着小桃子问道。 后者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了一眼他，随后将目光转移到小哥脸上。 小哥回答了他的问题，但说的话却让人非常迷惑，他看向吴邪，淡淡说道。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与此同时，卫星电话响了起来。 吴邪还没想明白小哥那句话是指的什么，但是条件反射，电话已经接了起来。 “不好意思，昨天没有说完，还得再麻烦你。” 电话那头像是静默了一般，过了几秒以后才听到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接着她说道。 “天哪，终于是人在说话了！” 纪初桃沉默地看着卫星电话，仿佛想透过它得出什么否定答案。 “你们的卫星电话，在我们昨天通话到刚才打通之间，回拨了六十多次，我们都接了，有一个特别可怕的声音，一直在里面说话。” 吴邪看了看身边的三人，疑惑问道。 “说的是什么，是谁的声音？” “我听不出来，但不是你，也不理会我说话，自己就一直说。” 沈芊珏深吸了一口气。 “他一直让我们回草原上去，我录下来了，我放给你听。” 隔了一会，卫星电话中突然传来手机播放的录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非常低沉嘶哑，在那自言自语。 “回来吧，到黑灯海来。” 吴邪特意观察了一下小桃子的表情，然后就发现她原本拧着的眉心忽然就放松了，好像是确定了什么东西一样。 但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吴邪觉得，小桃子身上的气压更低了。 “走啊！” 胖子大叫。 四人翻身上马，打起马灯。 逃跑的瞬间，吴邪看到了他们的卫星电话，赶紧弯腰拾起，然后快速策马狂奔。 很快又一批野马群从他们刚才站的位置冲过去，这一次数量更多。 四人来到一处高坡，再次打起照明弹，就看到了万马奔腾的场面。 肯定是没有一万匹那么多，但此时的马已经看不到头了。 少女抿了抿唇瓣，眸光晦涩不明。 她能看见马群里很多马背上，都有像蟒古尸一样的黑影，它们的确是在驱赶这些马，冲进小树林里。 这些马跑的速度很快，而且消失的声音更快。 他们四个的衣服都是反的，所以看外形，几个人都是倒骑在马上，十分搞笑。 “你们说，这些马是活的吗？还是马的鬼魂？” 吴邪问道。 “我绝对不相信蒙古有那么多野马！” 蒙古野马是濒危动物，当然几千年前应该是有百万级别的野马。 据说元朝贵族的坟墓，用万马踏平，传说就是用四周围来的野马，不停地驱赶，然后在草原上驱散，和刚刚那一幕非常像。 “是死的。” 纪初桃突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那些野马没有一点味道，这不符合正常的逻辑，这么多的马至少也要有一点动物特有的味道，但它们完全没有。 听到她的话，其他几个人都沉默了。 “先离开这里。” 小哥沉声道。 四人打开gps辨别调整方向，马迈着小步往黑暗中向前走去。他们蒙头走到天蒙蒙亮时，才停下来。 晨曦透出的草原一下就阴霾消散。 他们下马，马也累得东倒西歪，连平脸都倒地就开始打呼噜。 四周已经不见昨天的树林，也没有野马，一切都如同刚到草原那么风光秀丽。 吴邪和胖子直接就坐倒在地上，似乎累得已经不行了。 而纪初桃此时沉默地看着小哥，两人交换着只有彼此才懂的目光。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没那么简单，而且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在赶路的时候，纪初桃已经明白了那一连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股诡异的感觉。 少女攥紧拳头，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昨天的马踏事故中他们的水丢失了大半，早上胖子是用保鲜膜收集的露水，用小煤气炉子煮茶喝的。 吴邪把仅剩的帐篷布铺到草上，四人坐在上面，开始仔细讨论昨晚发生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他和胖子在讨论。 吴邪发现，小桃子的表情非常奇怪。 同时他自己也发觉，这片草原好像能吸血一样，他的体力都被这些草给吸光了，特别疲惫。 “首先咱们先回忆，是不是咱们扎营扎得晚了，那片小树林本来就在那里，不过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所以就没看见。” 胖子率先提出自己的猜测。 吴邪冷笑。 “你年纪大了，是不是就对自己没自信了，你管那叫小树林，他妈的有几公里长呢，草原上一点遮挡都没有，你太阳还没下山，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应该远远能看见。” “所以我的记忆是非常清晰的，昨晚那个小树林肯定是忽然出现的。” 胖子看看还是不准备说话的小哥和天仙儿，就啧了一声。 “那他娘的就绝对是闹鬼了，咱们昨天遇到了史上最大的鬼打墙。” “不对，这规模，应该是鬼打长城。” 这个笑话可以说非常阴间。 “来之前培训，我问了蒙古族几个老头，他们私下说草原上闹鬼是非常正常的，而且蒙古族传说中这里的鬼喜欢在沟壑中行走。” “我们昨天就是在那种地方扎营，天真你就是懒，昨天让你往坡上再走几步都不愿意。” 鬼走沟这种传说，蒙古各地都有，那是因为蒙古人的墓葬大多都是在沟壑中。 为了避免在祖先的墓上休息，蒙古人就有了鬼魂在夜晚会走在沟里的传说，他们一般也确实对于明显的沟壑会比较忌讳。 这点吴邪认栽，因为他昨天确实不想再挪窝了。 不过这可不是他们昨天遭遇一切的理由。 “那按照你说的，我们在上面扎营惊扰了前辈，是我们不对，但先出现问题的是卫星电话，难道这里的前辈在阴间大学勤奋好学，不仅把畜牧业的课程修满了，还兼修了卫星通信硬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边没际的猜测着昨晚发生一切的原因。 纪初桃一直都没有插嘴，只是紧紧牵着小哥的手，闭上眼睛靠在他肩头，心中思绪烦乱。 草原的早上，空气有些凉，四人的衣服已经换了回来，重新穿好。 小哥垂眸看着初桃的小脸，原本红润的唇瓣此刻失了血色，神情透露着淡淡的疲惫，精致的眉眼也拧在一起。 他很少见过初桃这样的表情，但他明白是为什么。 小哥轻轻摸了摸少女仍旧雪白滑嫩的脸蛋，心中无声叹了口气。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现在谁也无法下定最后的结论。 他们这一次的冒险，连小哥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活着。 少女捏紧手指，忽然把小脸埋进了他的颈窝，片刻后，小哥忽然身体一僵。 脖颈处传来一阵湿意。 吴邪和胖子还在研究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讨论地激烈的时候，发现小桃子忽然站了起来。 脸上带着压出来的红痕，尤其是眼睛特别红。 纪初桃带上手套，起身开始整理马匹，把马的负重减轻，带了折叠铲。 而小哥也跟着她一样的动作，很快两人就收拾好了东西。 “你们两个在这等着，我们回去一趟。” 少女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是不一样的动听。 “别介啊！这草原这么危险，咱们一起去！” 胖子赶紧也站了起来，吴邪亦是同样的想法。 纪初桃没再说话，而是和小哥翻身上马，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赶紧定好坐标，让平脸看着马，随后跟在后面追上去。 昨天晚上马负重小跑了三四个小时，现在货物全部卸掉，大概只一个小时，他们四个就重新回到了昨晚驻扎的草原沟壑。 那里的确是有一个小树林！ 纪初桃看着小树林，红唇又跟着抿紧了。 自从来到蒙古草原，她沉默的次数比说的话还要多，心头也一直是乌云密布。 四人铲子上下翻飞，不出半个小时，就挖出了好几个土坑，而下面的东西让吴邪和胖子目瞪口呆。 他们昨晚驻扎的沟壑地下不过两三米，全是马骨，换个地方再挖，仍然是那样。 这个地方竟然到处都是马骨！ “卧槽！天仙儿说的对啊，这些马都是死的，合着咱们昨天撞鬼了啊！”胖子鬼叫道。 “会不会是他们把马全杀了？” 吴邪浑身冷汗。 “这些是踏陵的马群吗？” 所以那不是野马，全部都是牧马群，这得埋多少啊，这不得几万匹？ 这片地方就像是一个马的乱葬岗，随便一挖就是。 “这是一个世纪大发现，看来天下第二陵确实就在这一带了。” 胖子觉得他们这次完成任务有望。 小哥拿出卫星电话，装入电池打开。 白天的卫星非常安静，他拿着电话开始在沟壑中行走，吴邪和胖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跟着一起走。 纪初桃却登上了附近一个最高的山坡，目光在整个马沟扫视。 一个巨大的图形在脑海中缓缓成型，她又看了一会以后，才骑马回到小哥身边。 三个男人站在昨天晚上闹鬼的地方，也就是他们篝火的附近，挖出了一个洞。 除了马骨以外，他们还挖出了一个现代人的尸体。 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尸体几乎被马蹄踩烂了，手完全变形被踩进胸腔里，眼珠也深深地踩进了眼眶。 胖子掰出他的手，就发现他手上有一只和他们型号一样的卫星电话。 是金万堂的队伍之一，不知道是哪队，但吴邪和胖子面面相觑，不寒而栗。 “难怪觉得黑呢，这眼珠子都踩进脑子里了。” 胖子轻声道。 “这尸体得处理一下，不然会引来秃鹫，就地火化了吧。” 纪初桃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娇媚的小脸毫无表情，唇瓣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红润。 她来到小哥身边，和他一起又开始挖掘。 很快两人又挖出一具尸体，这是一具古尸，似人但又不像人。 吴邪好奇过来查看，发现这个骸骨非常奇特。 这人特别瘦，从铠甲的尺寸和残片的环状护臂来看，只有他手臂的一般粗细，说明相当瘦了。 最奇怪的是它的头骨，乍一看还形容不出来，就是颈椎骨好像增生了一样，从颈椎的位置，长出很多分叉，光颈骨就有九根。 吴邪挠了挠头，觉得好像有点熟悉，他想了半天，忽然意识到小桃子说过的。 “这就是蟒古尸吧？小桃子？” 纪初桃他们把挖出来的尸骨都罗列到了一起，听到吴邪的话，点了点头。 “没错。” 卫星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他们几个没有耽误时间，小哥直接折断了古尸的颈椎部分，挂到马上，准备回去再研究。 随后弄了一堆柴火将那个年轻人的尸体焚烧成骨灰，吴邪带上一些，就上马往回走。 走到高坡的时候，纪初桃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刚刚他们焚烧尸骨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穿着冲锋衣的人，静静地站在那。 下一秒，一个特别瘦的怪影，一下把那个人影拽入了还没有消散的烟中。 少女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最后还是沉默地扭过头，向早上的营地出发。 往回的时候，四人经过了一个特别高的丘陵。 这里更能直观地看清陪葬马沟的情况，是一个巨大莲花的叶子。 胖子看着沟的形状，问道。 “蒙古人也讲风水吗？” 吴邪点点头。 “讲。” 突厥，契丹，蒙古的墓葬有三种情况，一种是贵族的深山古墓，那种非常深的无人区，普通人觉得自己是3000年来第一次到达这里的人类，但很有可能脚底身体岩层下就是一个契丹王墓。 第二就是沟壑中的古墓群，虽然都是土坑墓，但陪葬品很多，所以蒙古的土墓80年代被盗墓的严重破坏。 第三种就是万马踏平的皇陵，这是传说中的故事，其实没有任何人挖掘出来过。 现代遥感技术也扫过很多遍草原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种皇陵埋的其实比人们想象的更深。 沈芊珏之前说地宫是莲花的形状，看起来这两个地方肯定有很密切的关联。 看完马沟的形状以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回到营地显然是来不及了，卫星马上到达他们的头，几人在丘陵上歇脚，准备在这里接沈芊珏的卫星电话。 纪初桃直接坐在地上，小哥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看来咱们应该是靠近那个莲花地宫了吧。” 吴邪看着小桃子问道。 后者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了一眼他，随后将目光转移到小哥脸上。 小哥回答了他的问题，但说的话却让人非常迷惑，他看向吴邪，淡淡说道。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与此同时，卫星电话响了起来。 吴邪还没想明白小哥那句话是指的什么，但是条件反射，电话已经接了起来。 “不好意思，昨天没有说完，还得再麻烦你。” 电话那头像是静默了一般，过了几秒以后才听到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接着她说道。 “天哪，终于是人在说话了！” 纪初桃沉默地看着卫星电话，仿佛想透过它得出什么否定答案。 “你们的卫星电话，在我们昨天通话到刚才打通之间，回拨了六十多次，我们都接了，有一个特别可怕的声音，一直在里面说话。” 吴邪看了看身边的三人，疑惑问道。 “说的是什么，是谁的声音？” “我听不出来，但不是你，也不理会我说话，自己就一直说。” 沈芊珏深吸了一口气。 “他一直让我们回草原上去，我录下来了，我放给你听。” 隔了一会，卫星电话中突然传来手机播放的录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非常低沉嘶哑，在那自言自语。 “回来吧，到黑灯海来。” 吴邪特意观察了一下小桃子的表情，然后就发现她原本拧着的眉心忽然就放松了，好像是确定了什么东西一样。 但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吴邪觉得，小桃子身上的气压更低了。 第274章 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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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妖僧 “这草原有邪性啊，这草原他妈吃人啊，还勾引人来！” 胖子惊恐不已，他看了看四周，似乎觉得这里游荡着无数的亡魂。 而纪初桃听出那个音色以后，就完全确认了他们昨晚的遭遇。 不可预计、不能控制的最糟情况还是发生了。 连她都无法抵挡的力量，也许下一秒就会席卷他们几个全身。 吴邪又让沈芊珏播放一遍，还拿手机将语音录了下来，对方劝他们回头，他心中叹气。 他们回头了，小花怎么办？ 吴邪没理会，对卫星电话对面的人道。 “我们接着昨天的话题，你继续告诉我们，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沈芊珏只能叹了口气，她的伙伴则非常直接地说道。 “我说了这些人都会死在草原上的，和死人废什么话。” 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纪初桃耳朵动了动，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人究竟是谁，她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听过这个声音。 沈芊珏替朋友道了个歉，接着继续昨天的叙述。 她退到棺材边上以后，看到棺材上的信息，就立即知道，这里面不是人，因为上面记载棺材里葬的竟然是一道菜！ 而这个八角棺也并不是棺材，而是一个食盒，用来保存一道极其复杂和残忍的菜品。 在记载中，这道菜的名字叫做“万世流霞”。 说是要在地下存放千年，才能出现最佳的味道，而食盒上画满了小孩和一种奇特的鸟。 吴邪还真听过这道菜，只是不知道其细节，当年三叔说过一种菜。 这种菜也叫“万世肉”，首先是要埋在地下很久才能吃。 一代人做完以后，过几代以后才能食用，不仅极度鲜美，而且吃了非常补身体，还可以治疗某些疾病，非常神奇。 其次，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道肉菜。 她的搭档还在和老病他们打的天翻地覆，沈芊珏就打着手电帮她照明，在她的视角里，搭档几乎是飘来飘去，身手非常厉害。 纪初桃听到这蹙起了眉，觉得这个人各种特质加起来，她好像是真的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慌乱中，沈芊珏摔了一跤四脚朝天。 不过也正因如此，她看到了食盒的正上方，悬吊着一尊雕像。 那个雕像是贴在地宫的顶部的，由一根巨木整体雕刻而成，表面都开裂发黑了，有两人多高。 非常明显是藏传佛教的佛像，而且佛头非常写实，应该是按照某一个高僧雕刻的，俯视着整个宴会。 这座佛像边上，还有七八个裸体的侍女浮雕，雕在穹顶的佛像四周，为其献上鲜花。 佛像的脸带着妖气，一点也不像佛平静而没有欲望的状态。 沈芊珏觉的，这个佛像和食盒的关系，显然就是主人关系，它是这场宴会的主人，而且她认为不仅仅是万世流霞这道奇菜，似乎整个宴会都是它的食物。 莲花地宫、裸女鲜花的妖僧、元代的，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吴邪和胖子瞬间瞪大了眼睛。 刚想问，就被纪初桃比了手势，噤声。 后来沈芊珏和搭档逃了出去，老病他们虽然追了过来，但是最终没有找到他们。 而且俩人最后一次偷听了老病他们的对话，也因此决定离开草原。 这个对话非常奇怪，但有几句很关键的地方。 老病问其他人，“你们都看到了吧。” 其他人都回答，“看到了，都看到了，吃下去就看到了。” “那去不去？”老病就问道。 回答的人中有几个人犹豫，但其他几个还是点头：“要去！” 有一个就说道：“人数不够啊，怎么去？” 老病回答：“找人，一起去。” 有一个人似乎比较胆小，又问道：“回不来怎么办啊？” “到了那边，再想办法，有人回来过才能写下那段东西，我们一定能回来。” 众人沉默。 “还缺很多人。”有一个很冷静的，还是这么说。“人数很重要。” “可惜让那两个女的跑了，明天把这里地宫的事情广播出去，人来了，吃了那东西，就会有人产生和我们一样的想法。” 后面老病讨论的信息，就都和他们要去的地方有关系。 沈芊珏只听到了“嘎拉布”的发音，但是这个在蒙古神话里的解释很复杂，她解释不清楚。 吴邪问了老病毒发的时间以后，就和沈芊珏断了联系。 约定如无必要，不再联系，她们既然已经走了，就走得安心一点。 不过挂断电话前，沈芊珏忽然表现出一种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把话说出来。 纪初桃瞟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继续驾驶马匹和小哥共同往前走。 通电话的过程中，他们几个一直都是缓慢在往营地走的，期间少女还看了很长时间的手表，草原上没有信号，四人就都带着腕表。 从沈芊珏最后的信息来看，老病他们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指向的是一个地方，而去往这个地方的条件是一定量的人数。 并且只有吃了石公痣，才能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 纪初桃摸着兜里的石公痣，若有所思。 按照昨天晚上的情况，那些蟒古尸或许就是被她吸引过来的，那原因是什么？ 是石公痣还是她的血？ 她放血了以后，蟒古尸明显就更多了。 小哥看向身边的初桃，微微敛下眼眸，心中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小哥，这地方这么邪门，还和那个妖怪有关，咱们是不是得从长计议啊？” 胖子策马到他身边，问道。 有关沈芊珏说的那些特征叠加在一起，吴邪和胖子只能想到一个人，这个人是元朝国师八思巴的弟子。 是一个西夏人，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妖僧，也是元朝皇家的风水师之一。 元代杨琏真伽是一个类似于沙皇时代拉斯普京一样的人物，是历史有名的妖僧。 与僵尸同卧行淫，盗掘南宋皇陵，以南宋皇帝的尸骨为酒器喝酒。 他的主要行事目的是破坏南宋风水以固元朝的统治，这无可厚非，但他的做法是非常的不正常，可以肯定这人的精神是有疾病的。 元朝有传说，杨琏真伽根本不是人，是蟒古尸，所以才会喜欢女尸、并且如此喜欢亵渎尸体。 杨琏真伽的师傅为元朝的第一任国师，精通星相学，对于满藏汉的文化都非常精通。 而他这个弟子也精通风水，精修密宗的秘术，深得师傅真传。 但他师父在40多岁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被毒死了。 之后杨琏真伽掘空了南宋六大皇陵，惹得当时皇帝问罪后，就此就消失了。 如今他的痕迹忽然在黑灯海出现，难道没被处死，而是被皇帝秘密派过来守灵了？ 天下第二陵修建时，杨琏真伽和当时的皇帝已经出生了，这两段历史是重叠的，也许里面有很大的隐情才会让他出现在这里。 而且当年据说杨琏真伽和中原的盗墓贼，有一次互相破坏风水的暗战。 但因为蒙古的地风风水汉人不得知，所以那次中原的盗墓贼没有找到对方的地脉。 元朝历代帝王的陵寝，都十分神秘，几乎没有被发现过。 当时元朝的国土甚至已经超过了现如今的所有领域，一直延伸到俄罗斯。 而杨琏真伽的主子更是元朝皇帝中最神秘的，一句话描写都没有，让人感觉就像没有下葬一样。 吴邪和胖子把想法交流一通，觉得事情真是非常有可能。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哥这时突然说了一句。 “要做好这一次，一个人都救不回来的准备。”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了之前的营地，收拾好东西，继续出发。 吴邪感觉自己这回真是有点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老了，他感觉特别特别累。 听到小哥的话，他还有点沮丧，也带着疑问。 “小桃子，小哥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杨琏真伽就算再厉害，也应该不是张家人的对手吧。” “为什么张家人这么忌讳这里？难道他比小哥还厉害？” 在吴邪的认知里，小哥就是他认识的最厉害的人，第二是小桃子，然后应该是瞎子、小花、胖子…… 如果连小哥和小桃子一起都搞不定的事情，那吴邪真不知道还有谁能行。 纪初桃看着他，脸上的深意让吴邪有点心惊。 “怎么了？我说的是有什么不对吗？” 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淡淡问道。 “吴邪，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吴邪表情茫然，连胖子也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小哥，天仙儿说的什么意思啊？咱们怎么了？” 小哥看着他们俩，说道。 “沈芊珏有所隐瞒，昨晚特别关键，我们身上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话说的本来就迷惑的两个人，更加一头雾水，吴邪反应地还能快一点。 “小哥，你是指哪方面的变化？” 小哥指了一下吴邪的影子，地面上，他的影子已经完全垮掉了，极度的疲倦。 “疲惫。” 吴邪本能地看向胖子，后者也点点头。 “我当然疲惫，怎么了，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么感觉。”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疲惫啊？” 吴邪挠了挠头。 “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年纪大了，那必须强打精神遮掩一下，怎么，原来不是我年纪大了，小哥天仙儿你们也有这种感觉？” 胖子看着还有点开心，显然没意识到这种情况下这种话有什么问题。 纪初桃简直想给他一个暴扣，看到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然后互相击掌，她直接道破了事实。 “我们昨天不是只过了一晚。” “吴邪，这是我们在草原的第七天了。” 怎么可能？！ 两人第一反应都是这个。 他们是三号进的草原，如今应该是七号，第四天啊。 吴邪和胖子翻开他们的手表去看，这一看吓死了，十号！！时间竟然跳到了十号！ “卧槽！这怎么回事？咱们扎营的时候不是六号吗？今天应该是七号啊！” 胖子大骂，惊得冷汗都下来了。 吴邪把两人的表放在一起，对比过后确认表没有问题，那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很多可能，最后冷汗直接疯狂地冒出来。 他们这么疲惫的原因，其实是他们经历的时间和认知的不同，并不是12小时，而是三个整天，也就是72小时。 他们已经72个小时没睡了！ “这草原有邪性啊，这草原他妈吃人啊，还勾引人来！” 胖子惊恐不已，他看了看四周，似乎觉得这里游荡着无数的亡魂。 而纪初桃听出那个音色以后，就完全确认了他们昨晚的遭遇。 不可预计、不能控制的最糟情况还是发生了。 连她都无法抵挡的力量，也许下一秒就会席卷他们几个全身。 吴邪又让沈芊珏播放一遍，还拿手机将语音录了下来，对方劝他们回头，他心中叹气。 他们回头了，小花怎么办？ 吴邪没理会，对卫星电话对面的人道。 “我们接着昨天的话题，你继续告诉我们，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沈芊珏只能叹了口气，她的伙伴则非常直接地说道。 “我说了这些人都会死在草原上的，和死人废什么话。” 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纪初桃耳朵动了动，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人究竟是谁，她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听过这个声音。 沈芊珏替朋友道了个歉，接着继续昨天的叙述。 她退到棺材边上以后，看到棺材上的信息，就立即知道，这里面不是人，因为上面记载棺材里葬的竟然是一道菜！ 而这个八角棺也并不是棺材，而是一个食盒，用来保存一道极其复杂和残忍的菜品。 在记载中，这道菜的名字叫做“万世流霞”。 说是要在地下存放千年，才能出现最佳的味道，而食盒上画满了小孩和一种奇特的鸟。 吴邪还真听过这道菜，只是不知道其细节，当年三叔说过一种菜。 这种菜也叫“万世肉”，首先是要埋在地下很久才能吃。 一代人做完以后，过几代以后才能食用，不仅极度鲜美，而且吃了非常补身体，还可以治疗某些疾病，非常神奇。 其次，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道肉菜。 她的搭档还在和老病他们打的天翻地覆，沈芊珏就打着手电帮她照明，在她的视角里，搭档几乎是飘来飘去，身手非常厉害。 纪初桃听到这蹙起了眉，觉得这个人各种特质加起来，她好像是真的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慌乱中，沈芊珏摔了一跤四脚朝天。 不过也正因如此，她看到了食盒的正上方，悬吊着一尊雕像。 那个雕像是贴在地宫的顶部的，由一根巨木整体雕刻而成，表面都开裂发黑了，有两人多高。 非常明显是藏传佛教的佛像，而且佛头非常写实，应该是按照某一个高僧雕刻的，俯视着整个宴会。 这座佛像边上，还有七八个裸体的侍女浮雕，雕在穹顶的佛像四周，为其献上鲜花。 佛像的脸带着妖气，一点也不像佛平静而没有欲望的状态。 沈芊珏觉的，这个佛像和食盒的关系，显然就是主人关系，它是这场宴会的主人，而且她认为不仅仅是万世流霞这道奇菜，似乎整个宴会都是它的食物。 莲花地宫、裸女鲜花的妖僧、元代的，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吴邪和胖子瞬间瞪大了眼睛。 刚想问，就被纪初桃比了手势，噤声。 后来沈芊珏和搭档逃了出去，老病他们虽然追了过来，但是最终没有找到他们。 而且俩人最后一次偷听了老病他们的对话，也因此决定离开草原。 这个对话非常奇怪，但有几句很关键的地方。 老病问其他人，“你们都看到了吧。” 其他人都回答，“看到了，都看到了，吃下去就看到了。” “那去不去？”老病就问道。 回答的人中有几个人犹豫，但其他几个还是点头：“要去！” 有一个就说道：“人数不够啊，怎么去？” 老病回答：“找人，一起去。” 有一个人似乎比较胆小，又问道：“回不来怎么办啊？” “到了那边，再想办法，有人回来过才能写下那段东西，我们一定能回来。” 众人沉默。 “还缺很多人。”有一个很冷静的，还是这么说。“人数很重要。” “可惜让那两个女的跑了，明天把这里地宫的事情广播出去，人来了，吃了那东西，就会有人产生和我们一样的想法。” 后面老病讨论的信息，就都和他们要去的地方有关系。 沈芊珏只听到了“嘎拉布”的发音，但是这个在蒙古神话里的解释很复杂，她解释不清楚。 吴邪问了老病毒发的时间以后，就和沈芊珏断了联系。 约定如无必要，不再联系，她们既然已经走了，就走得安心一点。 不过挂断电话前，沈芊珏忽然表现出一种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把话说出来。 纪初桃瞟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继续驾驶马匹和小哥共同往前走。 通电话的过程中，他们几个一直都是缓慢在往营地走的，期间少女还看了很长时间的手表，草原上没有信号，四人就都带着腕表。 从沈芊珏最后的信息来看，老病他们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指向的是一个地方，而去往这个地方的条件是一定量的人数。 并且只有吃了石公痣，才能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 纪初桃摸着兜里的石公痣，若有所思。 按照昨天晚上的情况，那些蟒古尸或许就是被她吸引过来的，那原因是什么？ 是石公痣还是她的血？ 她放血了以后，蟒古尸明显就更多了。 小哥看向身边的初桃，微微敛下眼眸，心中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小哥，这地方这么邪门，还和那个妖怪有关，咱们是不是得从长计议啊？” 胖子策马到他身边，问道。 有关沈芊珏说的那些特征叠加在一起，吴邪和胖子只能想到一个人，这个人是元朝国师八思巴的弟子。 是一个西夏人，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妖僧，也是元朝皇家的风水师之一。 元代杨琏真伽是一个类似于沙皇时代拉斯普京一样的人物，是历史有名的妖僧。 与僵尸同卧行淫，盗掘南宋皇陵，以南宋皇帝的尸骨为酒器喝酒。 他的主要行事目的是破坏南宋风水以固元朝的统治，这无可厚非，但他的做法是非常的不正常，可以肯定这人的精神是有疾病的。 元朝有传说，杨琏真伽根本不是人，是蟒古尸，所以才会喜欢女尸、并且如此喜欢亵渎尸体。 杨琏真伽的师傅为元朝的第一任国师，精通星相学，对于满藏汉的文化都非常精通。 而他这个弟子也精通风水，精修密宗的秘术，深得师傅真传。 但他师父在40多岁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被毒死了。 之后杨琏真伽掘空了南宋六大皇陵，惹得当时皇帝问罪后，就此就消失了。 如今他的痕迹忽然在黑灯海出现，难道没被处死，而是被皇帝秘密派过来守灵了？ 天下第二陵修建时，杨琏真伽和当时的皇帝已经出生了，这两段历史是重叠的，也许里面有很大的隐情才会让他出现在这里。 而且当年据说杨琏真伽和中原的盗墓贼，有一次互相破坏风水的暗战。 但因为蒙古的地风风水汉人不得知，所以那次中原的盗墓贼没有找到对方的地脉。 元朝历代帝王的陵寝，都十分神秘，几乎没有被发现过。 当时元朝的国土甚至已经超过了现如今的所有领域，一直延伸到俄罗斯。 而杨琏真伽的主子更是元朝皇帝中最神秘的，一句话描写都没有，让人感觉就像没有下葬一样。 吴邪和胖子把想法交流一通，觉得事情真是非常有可能。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哥这时突然说了一句。 “要做好这一次，一个人都救不回来的准备。”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了之前的营地，收拾好东西，继续出发。 吴邪感觉自己这回真是有点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老了，他感觉特别特别累。 听到小哥的话，他还有点沮丧，也带着疑问。 “小桃子，小哥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杨琏真伽就算再厉害，也应该不是张家人的对手吧。” “为什么张家人这么忌讳这里？难道他比小哥还厉害？” 在吴邪的认知里，小哥就是他认识的最厉害的人，第二是小桃子，然后应该是瞎子、小花、胖子…… 如果连小哥和小桃子一起都搞不定的事情，那吴邪真不知道还有谁能行。 纪初桃看着他，脸上的深意让吴邪有点心惊。 “怎么了？我说的是有什么不对吗？” 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淡淡问道。 “吴邪，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吴邪表情茫然，连胖子也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小哥，天仙儿说的什么意思啊？咱们怎么了？” 小哥看着他们俩，说道。 “沈芊珏有所隐瞒，昨晚特别关键，我们身上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话说的本来就迷惑的两个人，更加一头雾水，吴邪反应地还能快一点。 “小哥，你是指哪方面的变化？” 小哥指了一下吴邪的影子，地面上，他的影子已经完全垮掉了，极度的疲倦。 “疲惫。” 吴邪本能地看向胖子，后者也点点头。 “我当然疲惫，怎么了，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么感觉。”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疲惫啊？” 吴邪挠了挠头。 “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年纪大了，那必须强打精神遮掩一下，怎么，原来不是我年纪大了，小哥天仙儿你们也有这种感觉？” 胖子看着还有点开心，显然没意识到这种情况下这种话有什么问题。 纪初桃简直想给他一个暴扣，看到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然后互相击掌，她直接道破了事实。 “我们昨天不是只过了一晚。” “吴邪，这是我们在草原的第七天了。” 怎么可能？！ 两人第一反应都是这个。 他们是三号进的草原，如今应该是七号，第四天啊。 吴邪和胖子翻开他们的手表去看，这一看吓死了，十号！！时间竟然跳到了十号！ “卧槽！这怎么回事？咱们扎营的时候不是六号吗？今天应该是七号啊！” 胖子大骂，惊得冷汗都下来了。 吴邪把两人的表放在一起，对比过后确认表没有问题，那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很多可能，最后冷汗直接疯狂地冒出来。 他们这么疲惫的原因，其实是他们经历的时间和认知的不同，并不是12小时，而是三个整天，也就是72小时。 他们已经72个小时没睡了！ 第277章 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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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诡异 “走啊！” 胖子大叫。 四人翻身上马，打起马灯。 逃跑的瞬间，吴邪看到了他们的卫星电话，赶紧弯腰拾起，然后快速策马狂奔。 很快又一批野马群从他们刚才站的位置冲过去，这一次数量更多。 四人来到一处高坡，再次打起照明弹，就看到了万马奔腾的场面。 肯定是没有一万匹那么多，但此时的马已经看不到头了。 少女抿了抿唇瓣，眸光晦涩不明。 她能看见马群里很多马背上，都有像蟒古尸一样的黑影，它们的确是在驱赶这些马，冲进小树林里。 这些马跑的速度很快，而且消失的声音更快。 他们四个的衣服都是反的，所以看外形，几个人都是倒骑在马上，十分搞笑。 “你们说，这些马是活的吗？还是马的鬼魂？” 吴邪问道。 “我绝对不相信蒙古有那么多野马！” 蒙古野马是濒危动物，当然几千年前应该是有百万级别的野马。 据说元朝贵族的坟墓，用万马踏平，传说就是用四周围来的野马，不停地驱赶，然后在草原上驱散，和刚刚那一幕非常像。 “是死的。” 纪初桃突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那些野马没有一点味道，这不符合正常的逻辑，这么多的马至少也要有一点动物特有的味道，但它们完全没有。 听到她的话，其他几个人都沉默了。 “先离开这里。” 小哥沉声道。 四人打开gps辨别调整方向，马迈着小步往黑暗中向前走去。他们蒙头走到天蒙蒙亮时，才停下来。 晨曦透出的草原一下就阴霾消散。 他们下马，马也累得东倒西歪，连平脸都倒地就开始打呼噜。 四周已经不见昨天的树林，也没有野马，一切都如同刚到草原那么风光秀丽。 吴邪和胖子直接就坐倒在地上，似乎累得已经不行了。 而纪初桃此时沉默地看着小哥，两人交换着只有彼此才懂的目光。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没那么简单，而且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在赶路的时候，纪初桃已经明白了那一连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股诡异的感觉。 少女攥紧拳头，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昨天的马踏事故中他们的水丢失了大半，早上胖子是用保鲜膜收集的露水，用小煤气炉子煮茶喝的。 吴邪把仅剩的帐篷布铺到草上，四人坐在上面，开始仔细讨论昨晚发生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他和胖子在讨论。 吴邪发现，小桃子的表情非常奇怪。 同时他自己也发觉，这片草原好像能吸血一样，他的体力都被这些草给吸光了，特别疲惫。 “首先咱们先回忆，是不是咱们扎营扎得晚了，那片小树林本来就在那里，不过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所以就没看见。” 胖子率先提出自己的猜测。 吴邪冷笑。 “你年纪大了，是不是就对自己没自信了，你管那叫小树林，他妈的有几公里长呢，草原上一点遮挡都没有，你太阳还没下山，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应该远远能看见。” “所以我的记忆是非常清晰的，昨晚那个小树林肯定是忽然出现的。” 胖子看看还是不准备说话的小哥和天仙儿，就啧了一声。 “那他娘的就绝对是闹鬼了，咱们昨天遇到了史上最大的鬼打墙。” “不对，这规模，应该是鬼打长城。” 这个笑话可以说非常阴间。 “来之前培训，我问了蒙古族几个老头，他们私下说草原上闹鬼是非常正常的，而且蒙古族传说中这里的鬼喜欢在沟壑中行走。” “我们昨天就是在那种地方扎营，天真你就是懒，昨天让你往坡上再走几步都不愿意。” 鬼走沟这种传说，蒙古各地都有，那是因为蒙古人的墓葬大多都是在沟壑中。 为了避免在祖先的墓上休息，蒙古人就有了鬼魂在夜晚会走在沟里的传说，他们一般也确实对于明显的沟壑会比较忌讳。 这点吴邪认栽，因为他昨天确实不想再挪窝了。 不过这可不是他们昨天遭遇一切的理由。 “那按照你说的，我们在上面扎营惊扰了前辈，是我们不对，但先出现问题的是卫星电话，难道这里的前辈在阴间大学勤奋好学，不仅把畜牧业的课程修满了，还兼修了卫星通信硬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边没际的猜测着昨晚发生一切的原因。 纪初桃一直都没有插嘴，只是紧紧牵着小哥的手，闭上眼睛靠在他肩头，心中思绪烦乱。 草原的早上，空气有些凉，四人的衣服已经换了回来，重新穿好。 小哥垂眸看着初桃的小脸，原本红润的唇瓣此刻失了血色，神情透露着淡淡的疲惫，精致的眉眼也拧在一起。 他很少见过初桃这样的表情，但他明白是为什么。 小哥轻轻摸了摸少女仍旧雪白滑嫩的脸蛋，心中无声叹了口气。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现在谁也无法下定最后的结论。 他们这一次的冒险，连小哥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活着。 少女捏紧手指，忽然把小脸埋进了他的颈窝，片刻后，小哥忽然身体一僵。 脖颈处传来一阵湿意。 吴邪和胖子还在研究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讨论地激烈的时候，发现小桃子忽然站了起来。 脸上带着压出来的红痕，尤其是眼睛特别红。 纪初桃带上手套，起身开始整理马匹，把马的负重减轻，带了折叠铲。 而小哥也跟着她一样的动作，很快两人就收拾好了东西。 “你们两个在这等着，我们回去一趟。” 少女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是不一样的动听。 “别介啊！这草原这么危险，咱们一起去！” 胖子赶紧也站了起来，吴邪亦是同样的想法。 纪初桃没再说话，而是和小哥翻身上马，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赶紧定好坐标，让平脸看着马，随后跟在后面追上去。 昨天晚上马负重小跑了三四个小时，现在货物全部卸掉，大概只一个小时，他们四个就重新回到了昨晚驻扎的草原沟壑。 那里的确是有一个小树林！ 纪初桃看着小树林，红唇又跟着抿紧了。 自从来到蒙古草原，她沉默的次数比说的话还要多，心头也一直是乌云密布。 四人铲子上下翻飞，不出半个小时，就挖出了好几个土坑，而下面的东西让吴邪和胖子目瞪口呆。 他们昨晚驻扎的沟壑地下不过两三米，全是马骨，换个地方再挖，仍然是那样。 这个地方竟然到处都是马骨！ “卧槽！天仙儿说的对啊，这些马都是死的，合着咱们昨天撞鬼了啊！”胖子鬼叫道。 “会不会是他们把马全杀了？” 吴邪浑身冷汗。 “这些是踏陵的马群吗？” 所以那不是野马，全部都是牧马群，这得埋多少啊，这不得几万匹？ 这片地方就像是一个马的乱葬岗，随便一挖就是。 “这是一个世纪大发现，看来天下第二陵确实就在这一带了。” 胖子觉得他们这次完成任务有望。 小哥拿出卫星电话，装入电池打开。 白天的卫星非常安静，他拿着电话开始在沟壑中行走，吴邪和胖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跟着一起走。 纪初桃却登上了附近一个最高的山坡，目光在整个马沟扫视。 一个巨大的图形在脑海中缓缓成型，她又看了一会以后，才骑马回到小哥身边。 三个男人站在昨天晚上闹鬼的地方，也就是他们篝火的附近，挖出了一个洞。 除了马骨以外，他们还挖出了一个现代人的尸体。 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尸体几乎被马蹄踩烂了，手完全变形被踩进胸腔里，眼珠也深深地踩进了眼眶。 胖子掰出他的手，就发现他手上有一只和他们型号一样的卫星电话。 是金万堂的队伍之一，不知道是哪队，但吴邪和胖子面面相觑，不寒而栗。 “难怪觉得黑呢，这眼珠子都踩进脑子里了。” 胖子轻声道。 “这尸体得处理一下，不然会引来秃鹫，就地火化了吧。” 纪初桃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娇媚的小脸毫无表情，唇瓣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红润。 她来到小哥身边，和他一起又开始挖掘。 很快两人又挖出一具尸体，这是一具古尸，似人但又不像人。 吴邪好奇过来查看，发现这个骸骨非常奇特。 这人特别瘦，从铠甲的尺寸和残片的环状护臂来看，只有他手臂的一般粗细，说明相当瘦了。 最奇怪的是它的头骨，乍一看还形容不出来，就是颈椎骨好像增生了一样，从颈椎的位置，长出很多分叉，光颈骨就有九根。 吴邪挠了挠头，觉得好像有点熟悉，他想了半天，忽然意识到小桃子说过的。 “这就是蟒古尸吧？小桃子？” 纪初桃他们把挖出来的尸骨都罗列到了一起，听到吴邪的话，点了点头。 “没错。” 卫星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他们几个没有耽误时间，小哥直接折断了古尸的颈椎部分，挂到马上，准备回去再研究。 随后弄了一堆柴火将那个年轻人的尸体焚烧成骨灰，吴邪带上一些，就上马往回走。 走到高坡的时候，纪初桃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刚刚他们焚烧尸骨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穿着冲锋衣的人，静静地站在那。 下一秒，一个特别瘦的怪影，一下把那个人影拽入了还没有消散的烟中。 少女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最后还是沉默地扭过头，向早上的营地出发。 往回的时候，四人经过了一个特别高的丘陵。 这里更能直观地看清陪葬马沟的情况，是一个巨大莲花的叶子。 胖子看着沟的形状，问道。 “蒙古人也讲风水吗？” 吴邪点点头。 “讲。” 突厥，契丹，蒙古的墓葬有三种情况，一种是贵族的深山古墓，那种非常深的无人区，普通人觉得自己是3000年来第一次到达这里的人类，但很有可能脚底身体岩层下就是一个契丹王墓。 第二就是沟壑中的古墓群，虽然都是土坑墓，但陪葬品很多，所以蒙古的土墓80年代被盗墓的严重破坏。 第三种就是万马踏平的皇陵，这是传说中的故事，其实没有任何人挖掘出来过。 现代遥感技术也扫过很多遍草原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种皇陵埋的其实比人们想象的更深。 沈芊珏之前说地宫是莲花的形状，看起来这两个地方肯定有很密切的关联。 看完马沟的形状以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回到营地显然是来不及了，卫星马上到达他们的头，几人在丘陵上歇脚，准备在这里接沈芊珏的卫星电话。 纪初桃直接坐在地上，小哥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看来咱们应该是靠近那个莲花地宫了吧。” 吴邪看着小桃子问道。 后者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了一眼他，随后将目光转移到小哥脸上。 小哥回答了他的问题，但说的话却让人非常迷惑，他看向吴邪，淡淡说道。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与此同时，卫星电话响了起来。 吴邪还没想明白小哥那句话是指的什么，但是条件反射，电话已经接了起来。 “不好意思，昨天没有说完，还得再麻烦你。” 电话那头像是静默了一般，过了几秒以后才听到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接着她说道。 “天哪，终于是人在说话了！” 纪初桃沉默地看着卫星电话，仿佛想透过它得出什么否定答案。 “你们的卫星电话，在我们昨天通话到刚才打通之间，回拨了六十多次，我们都接了，有一个特别可怕的声音，一直在里面说话。” 吴邪看了看身边的三人，疑惑问道。 “说的是什么，是谁的声音？” “我听不出来，但不是你，也不理会我说话，自己就一直说。” 沈芊珏深吸了一口气。 “他一直让我们回草原上去，我录下来了，我放给你听。” 隔了一会，卫星电话中突然传来手机播放的录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非常低沉嘶哑，在那自言自语。 “回来吧，到黑灯海来。” 吴邪特意观察了一下小桃子的表情，然后就发现她原本拧着的眉心忽然就放松了，好像是确定了什么东西一样。 但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吴邪觉得，小桃子身上的气压更低了。 “走啊！” 胖子大叫。 四人翻身上马，打起马灯。 逃跑的瞬间，吴邪看到了他们的卫星电话，赶紧弯腰拾起，然后快速策马狂奔。 很快又一批野马群从他们刚才站的位置冲过去，这一次数量更多。 四人来到一处高坡，再次打起照明弹，就看到了万马奔腾的场面。 肯定是没有一万匹那么多，但此时的马已经看不到头了。 少女抿了抿唇瓣，眸光晦涩不明。 她能看见马群里很多马背上，都有像蟒古尸一样的黑影，它们的确是在驱赶这些马，冲进小树林里。 这些马跑的速度很快，而且消失的声音更快。 他们四个的衣服都是反的，所以看外形，几个人都是倒骑在马上，十分搞笑。 “你们说，这些马是活的吗？还是马的鬼魂？” 吴邪问道。 “我绝对不相信蒙古有那么多野马！” 蒙古野马是濒危动物，当然几千年前应该是有百万级别的野马。 据说元朝贵族的坟墓，用万马踏平，传说就是用四周围来的野马，不停地驱赶，然后在草原上驱散，和刚刚那一幕非常像。 “是死的。” 纪初桃突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那些野马没有一点味道，这不符合正常的逻辑，这么多的马至少也要有一点动物特有的味道，但它们完全没有。 听到她的话，其他几个人都沉默了。 “先离开这里。” 小哥沉声道。 四人打开gps辨别调整方向，马迈着小步往黑暗中向前走去。他们蒙头走到天蒙蒙亮时，才停下来。 晨曦透出的草原一下就阴霾消散。 他们下马，马也累得东倒西歪，连平脸都倒地就开始打呼噜。 四周已经不见昨天的树林，也没有野马，一切都如同刚到草原那么风光秀丽。 吴邪和胖子直接就坐倒在地上，似乎累得已经不行了。 而纪初桃此时沉默地看着小哥，两人交换着只有彼此才懂的目光。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没那么简单，而且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在赶路的时候，纪初桃已经明白了那一连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股诡异的感觉。 少女攥紧拳头，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昨天的马踏事故中他们的水丢失了大半，早上胖子是用保鲜膜收集的露水，用小煤气炉子煮茶喝的。 吴邪把仅剩的帐篷布铺到草上，四人坐在上面，开始仔细讨论昨晚发生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他和胖子在讨论。 吴邪发现，小桃子的表情非常奇怪。 同时他自己也发觉，这片草原好像能吸血一样，他的体力都被这些草给吸光了，特别疲惫。 “首先咱们先回忆，是不是咱们扎营扎得晚了，那片小树林本来就在那里，不过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所以就没看见。” 胖子率先提出自己的猜测。 吴邪冷笑。 “你年纪大了，是不是就对自己没自信了，你管那叫小树林，他妈的有几公里长呢，草原上一点遮挡都没有，你太阳还没下山，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应该远远能看见。” “所以我的记忆是非常清晰的，昨晚那个小树林肯定是忽然出现的。” 胖子看看还是不准备说话的小哥和天仙儿，就啧了一声。 “那他娘的就绝对是闹鬼了，咱们昨天遇到了史上最大的鬼打墙。” “不对，这规模，应该是鬼打长城。” 这个笑话可以说非常阴间。 “来之前培训，我问了蒙古族几个老头，他们私下说草原上闹鬼是非常正常的，而且蒙古族传说中这里的鬼喜欢在沟壑中行走。” “我们昨天就是在那种地方扎营，天真你就是懒，昨天让你往坡上再走几步都不愿意。” 鬼走沟这种传说，蒙古各地都有，那是因为蒙古人的墓葬大多都是在沟壑中。 为了避免在祖先的墓上休息，蒙古人就有了鬼魂在夜晚会走在沟里的传说，他们一般也确实对于明显的沟壑会比较忌讳。 这点吴邪认栽，因为他昨天确实不想再挪窝了。 不过这可不是他们昨天遭遇一切的理由。 “那按照你说的，我们在上面扎营惊扰了前辈，是我们不对，但先出现问题的是卫星电话，难道这里的前辈在阴间大学勤奋好学，不仅把畜牧业的课程修满了，还兼修了卫星通信硬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边没际的猜测着昨晚发生一切的原因。 纪初桃一直都没有插嘴，只是紧紧牵着小哥的手，闭上眼睛靠在他肩头，心中思绪烦乱。 草原的早上，空气有些凉，四人的衣服已经换了回来，重新穿好。 小哥垂眸看着初桃的小脸，原本红润的唇瓣此刻失了血色，神情透露着淡淡的疲惫，精致的眉眼也拧在一起。 他很少见过初桃这样的表情，但他明白是为什么。 小哥轻轻摸了摸少女仍旧雪白滑嫩的脸蛋，心中无声叹了口气。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现在谁也无法下定最后的结论。 他们这一次的冒险，连小哥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活着。 少女捏紧手指，忽然把小脸埋进了他的颈窝，片刻后，小哥忽然身体一僵。 脖颈处传来一阵湿意。 吴邪和胖子还在研究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讨论地激烈的时候，发现小桃子忽然站了起来。 脸上带着压出来的红痕，尤其是眼睛特别红。 纪初桃带上手套，起身开始整理马匹，把马的负重减轻，带了折叠铲。 而小哥也跟着她一样的动作，很快两人就收拾好了东西。 “你们两个在这等着，我们回去一趟。” 少女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是不一样的动听。 “别介啊！这草原这么危险，咱们一起去！” 胖子赶紧也站了起来，吴邪亦是同样的想法。 纪初桃没再说话，而是和小哥翻身上马，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赶紧定好坐标，让平脸看着马，随后跟在后面追上去。 昨天晚上马负重小跑了三四个小时，现在货物全部卸掉，大概只一个小时，他们四个就重新回到了昨晚驻扎的草原沟壑。 那里的确是有一个小树林！ 纪初桃看着小树林，红唇又跟着抿紧了。 自从来到蒙古草原，她沉默的次数比说的话还要多，心头也一直是乌云密布。 四人铲子上下翻飞，不出半个小时，就挖出了好几个土坑，而下面的东西让吴邪和胖子目瞪口呆。 他们昨晚驻扎的沟壑地下不过两三米，全是马骨，换个地方再挖，仍然是那样。 这个地方竟然到处都是马骨！ “卧槽！天仙儿说的对啊，这些马都是死的，合着咱们昨天撞鬼了啊！”胖子鬼叫道。 “会不会是他们把马全杀了？” 吴邪浑身冷汗。 “这些是踏陵的马群吗？” 所以那不是野马，全部都是牧马群，这得埋多少啊，这不得几万匹？ 这片地方就像是一个马的乱葬岗，随便一挖就是。 “这是一个世纪大发现，看来天下第二陵确实就在这一带了。” 胖子觉得他们这次完成任务有望。 小哥拿出卫星电话，装入电池打开。 白天的卫星非常安静，他拿着电话开始在沟壑中行走，吴邪和胖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跟着一起走。 纪初桃却登上了附近一个最高的山坡，目光在整个马沟扫视。 一个巨大的图形在脑海中缓缓成型，她又看了一会以后，才骑马回到小哥身边。 三个男人站在昨天晚上闹鬼的地方，也就是他们篝火的附近，挖出了一个洞。 除了马骨以外，他们还挖出了一个现代人的尸体。 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尸体几乎被马蹄踩烂了，手完全变形被踩进胸腔里，眼珠也深深地踩进了眼眶。 胖子掰出他的手，就发现他手上有一只和他们型号一样的卫星电话。 是金万堂的队伍之一，不知道是哪队，但吴邪和胖子面面相觑，不寒而栗。 “难怪觉得黑呢，这眼珠子都踩进脑子里了。” 胖子轻声道。 “这尸体得处理一下，不然会引来秃鹫，就地火化了吧。” 纪初桃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娇媚的小脸毫无表情，唇瓣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红润。 她来到小哥身边，和他一起又开始挖掘。 很快两人又挖出一具尸体，这是一具古尸，似人但又不像人。 吴邪好奇过来查看，发现这个骸骨非常奇特。 这人特别瘦，从铠甲的尺寸和残片的环状护臂来看，只有他手臂的一般粗细，说明相当瘦了。 最奇怪的是它的头骨，乍一看还形容不出来，就是颈椎骨好像增生了一样，从颈椎的位置，长出很多分叉，光颈骨就有九根。 吴邪挠了挠头，觉得好像有点熟悉，他想了半天，忽然意识到小桃子说过的。 “这就是蟒古尸吧？小桃子？” 纪初桃他们把挖出来的尸骨都罗列到了一起，听到吴邪的话，点了点头。 “没错。” 卫星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他们几个没有耽误时间，小哥直接折断了古尸的颈椎部分，挂到马上，准备回去再研究。 随后弄了一堆柴火将那个年轻人的尸体焚烧成骨灰，吴邪带上一些，就上马往回走。 走到高坡的时候，纪初桃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刚刚他们焚烧尸骨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穿着冲锋衣的人，静静地站在那。 下一秒，一个特别瘦的怪影，一下把那个人影拽入了还没有消散的烟中。 少女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最后还是沉默地扭过头，向早上的营地出发。 往回的时候，四人经过了一个特别高的丘陵。 这里更能直观地看清陪葬马沟的情况，是一个巨大莲花的叶子。 胖子看着沟的形状，问道。 “蒙古人也讲风水吗？” 吴邪点点头。 “讲。” 突厥，契丹，蒙古的墓葬有三种情况，一种是贵族的深山古墓，那种非常深的无人区，普通人觉得自己是3000年来第一次到达这里的人类，但很有可能脚底身体岩层下就是一个契丹王墓。 第二就是沟壑中的古墓群，虽然都是土坑墓，但陪葬品很多，所以蒙古的土墓80年代被盗墓的严重破坏。 第三种就是万马踏平的皇陵，这是传说中的故事，其实没有任何人挖掘出来过。 现代遥感技术也扫过很多遍草原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种皇陵埋的其实比人们想象的更深。 沈芊珏之前说地宫是莲花的形状，看起来这两个地方肯定有很密切的关联。 看完马沟的形状以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回到营地显然是来不及了，卫星马上到达他们的头，几人在丘陵上歇脚，准备在这里接沈芊珏的卫星电话。 纪初桃直接坐在地上，小哥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看来咱们应该是靠近那个莲花地宫了吧。” 吴邪看着小桃子问道。 后者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了一眼他，随后将目光转移到小哥脸上。 小哥回答了他的问题，但说的话却让人非常迷惑，他看向吴邪，淡淡说道。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与此同时，卫星电话响了起来。 吴邪还没想明白小哥那句话是指的什么，但是条件反射，电话已经接了起来。 “不好意思，昨天没有说完，还得再麻烦你。” 电话那头像是静默了一般，过了几秒以后才听到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接着她说道。 “天哪，终于是人在说话了！” 纪初桃沉默地看着卫星电话，仿佛想透过它得出什么否定答案。 “你们的卫星电话，在我们昨天通话到刚才打通之间，回拨了六十多次，我们都接了，有一个特别可怕的声音，一直在里面说话。” 吴邪看了看身边的三人，疑惑问道。 “说的是什么，是谁的声音？” “我听不出来，但不是你，也不理会我说话，自己就一直说。” 沈芊珏深吸了一口气。 “他一直让我们回草原上去，我录下来了，我放给你听。” 隔了一会，卫星电话中突然传来手机播放的录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非常低沉嘶哑，在那自言自语。 “回来吧，到黑灯海来。” 吴邪特意观察了一下小桃子的表情，然后就发现她原本拧着的眉心忽然就放松了，好像是确定了什么东西一样。 但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吴邪觉得，小桃子身上的气压更低了。 第278章 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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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妖僧 “这草原有邪性啊，这草原他妈吃人啊，还勾引人来！” 胖子惊恐不已，他看了看四周，似乎觉得这里游荡着无数的亡魂。 而纪初桃听出那个音色以后，就完全确认了他们昨晚的遭遇。 不可预计、不能控制的最糟情况还是发生了。 连她都无法抵挡的力量，也许下一秒就会席卷他们几个全身。 吴邪又让沈芊珏播放一遍，还拿手机将语音录了下来，对方劝他们回头，他心中叹气。 他们回头了，小花怎么办？ 吴邪没理会，对卫星电话对面的人道。 “我们接着昨天的话题，你继续告诉我们，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沈芊珏只能叹了口气，她的伙伴则非常直接地说道。 “我说了这些人都会死在草原上的，和死人废什么话。” 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纪初桃耳朵动了动，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人究竟是谁，她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听过这个声音。 沈芊珏替朋友道了个歉，接着继续昨天的叙述。 她退到棺材边上以后，看到棺材上的信息，就立即知道，这里面不是人，因为上面记载棺材里葬的竟然是一道菜！ 而这个八角棺也并不是棺材，而是一个食盒，用来保存一道极其复杂和残忍的菜品。 在记载中，这道菜的名字叫做“万世流霞”。 说是要在地下存放千年，才能出现最佳的味道，而食盒上画满了小孩和一种奇特的鸟。 吴邪还真听过这道菜，只是不知道其细节，当年三叔说过一种菜。 这种菜也叫“万世肉”，首先是要埋在地下很久才能吃。 一代人做完以后，过几代以后才能食用，不仅极度鲜美，而且吃了非常补身体，还可以治疗某些疾病，非常神奇。 其次，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道肉菜。 她的搭档还在和老病他们打的天翻地覆，沈芊珏就打着手电帮她照明，在她的视角里，搭档几乎是飘来飘去，身手非常厉害。 纪初桃听到这蹙起了眉，觉得这个人各种特质加起来，她好像是真的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慌乱中，沈芊珏摔了一跤四脚朝天。 不过也正因如此，她看到了食盒的正上方，悬吊着一尊雕像。 那个雕像是贴在地宫的顶部的，由一根巨木整体雕刻而成，表面都开裂发黑了，有两人多高。 非常明显是藏传佛教的佛像，而且佛头非常写实，应该是按照某一个高僧雕刻的，俯视着整个宴会。 这座佛像边上，还有七八个裸体的侍女浮雕，雕在穹顶的佛像四周，为其献上鲜花。 佛像的脸带着妖气，一点也不像佛平静而没有欲望的状态。 沈芊珏觉的，这个佛像和食盒的关系，显然就是主人关系，它是这场宴会的主人，而且她认为不仅仅是万世流霞这道奇菜，似乎整个宴会都是它的食物。 莲花地宫、裸女鲜花的妖僧、元代的，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吴邪和胖子瞬间瞪大了眼睛。 刚想问，就被纪初桃比了手势，噤声。 后来沈芊珏和搭档逃了出去，老病他们虽然追了过来，但是最终没有找到他们。 而且俩人最后一次偷听了老病他们的对话，也因此决定离开草原。 这个对话非常奇怪，但有几句很关键的地方。 老病问其他人，“你们都看到了吧。” 其他人都回答，“看到了，都看到了，吃下去就看到了。” “那去不去？”老病就问道。 回答的人中有几个人犹豫，但其他几个还是点头：“要去！” 有一个就说道：“人数不够啊，怎么去？” 老病回答：“找人，一起去。” 有一个人似乎比较胆小，又问道：“回不来怎么办啊？” “到了那边，再想办法，有人回来过才能写下那段东西，我们一定能回来。” 众人沉默。 “还缺很多人。”有一个很冷静的，还是这么说。“人数很重要。” “可惜让那两个女的跑了，明天把这里地宫的事情广播出去，人来了，吃了那东西，就会有人产生和我们一样的想法。” 后面老病讨论的信息，就都和他们要去的地方有关系。 沈芊珏只听到了“嘎拉布”的发音，但是这个在蒙古神话里的解释很复杂，她解释不清楚。 吴邪问了老病毒发的时间以后，就和沈芊珏断了联系。 约定如无必要，不再联系，她们既然已经走了，就走得安心一点。 不过挂断电话前，沈芊珏忽然表现出一种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把话说出来。 纪初桃瞟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继续驾驶马匹和小哥共同往前走。 通电话的过程中，他们几个一直都是缓慢在往营地走的，期间少女还看了很长时间的手表，草原上没有信号，四人就都带着腕表。 从沈芊珏最后的信息来看，老病他们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指向的是一个地方，而去往这个地方的条件是一定量的人数。 并且只有吃了石公痣，才能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 纪初桃摸着兜里的石公痣，若有所思。 按照昨天晚上的情况，那些蟒古尸或许就是被她吸引过来的，那原因是什么？ 是石公痣还是她的血？ 她放血了以后，蟒古尸明显就更多了。 小哥看向身边的初桃，微微敛下眼眸，心中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小哥，这地方这么邪门，还和那个妖怪有关，咱们是不是得从长计议啊？” 胖子策马到他身边，问道。 有关沈芊珏说的那些特征叠加在一起，吴邪和胖子只能想到一个人，这个人是元朝国师八思巴的弟子。 是一个西夏人，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妖僧，也是元朝皇家的风水师之一。 元代杨琏真伽是一个类似于沙皇时代拉斯普京一样的人物，是历史有名的妖僧。 与僵尸同卧行淫，盗掘南宋皇陵，以南宋皇帝的尸骨为酒器喝酒。 他的主要行事目的是破坏南宋风水以固元朝的统治，这无可厚非，但他的做法是非常的不正常，可以肯定这人的精神是有疾病的。 元朝有传说，杨琏真伽根本不是人，是蟒古尸，所以才会喜欢女尸、并且如此喜欢亵渎尸体。 杨琏真伽的师傅为元朝的第一任国师，精通星相学，对于满藏汉的文化都非常精通。 而他这个弟子也精通风水，精修密宗的秘术，深得师傅真传。 但他师父在40多岁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被毒死了。 之后杨琏真伽掘空了南宋六大皇陵，惹得当时皇帝问罪后，就此就消失了。 如今他的痕迹忽然在黑灯海出现，难道没被处死，而是被皇帝秘密派过来守灵了？ 天下第二陵修建时，杨琏真伽和当时的皇帝已经出生了，这两段历史是重叠的，也许里面有很大的隐情才会让他出现在这里。 而且当年据说杨琏真伽和中原的盗墓贼，有一次互相破坏风水的暗战。 但因为蒙古的地风风水汉人不得知，所以那次中原的盗墓贼没有找到对方的地脉。 元朝历代帝王的陵寝，都十分神秘，几乎没有被发现过。 当时元朝的国土甚至已经超过了现如今的所有领域，一直延伸到俄罗斯。 而杨琏真伽的主子更是元朝皇帝中最神秘的，一句话描写都没有，让人感觉就像没有下葬一样。 吴邪和胖子把想法交流一通，觉得事情真是非常有可能。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哥这时突然说了一句。 “要做好这一次，一个人都救不回来的准备。”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了之前的营地，收拾好东西，继续出发。 吴邪感觉自己这回真是有点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老了，他感觉特别特别累。 听到小哥的话，他还有点沮丧，也带着疑问。 “小桃子，小哥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杨琏真伽就算再厉害，也应该不是张家人的对手吧。” “为什么张家人这么忌讳这里？难道他比小哥还厉害？” 在吴邪的认知里，小哥就是他认识的最厉害的人，第二是小桃子，然后应该是瞎子、小花、胖子…… 如果连小哥和小桃子一起都搞不定的事情，那吴邪真不知道还有谁能行。 纪初桃看着他，脸上的深意让吴邪有点心惊。 “怎么了？我说的是有什么不对吗？” 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淡淡问道。 “吴邪，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吴邪表情茫然，连胖子也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小哥，天仙儿说的什么意思啊？咱们怎么了？” 小哥看着他们俩，说道。 “沈芊珏有所隐瞒，昨晚特别关键，我们身上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话说的本来就迷惑的两个人，更加一头雾水，吴邪反应地还能快一点。 “小哥，你是指哪方面的变化？” 小哥指了一下吴邪的影子，地面上，他的影子已经完全垮掉了，极度的疲倦。 “疲惫。” 吴邪本能地看向胖子，后者也点点头。 “我当然疲惫，怎么了，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么感觉。”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疲惫啊？” 吴邪挠了挠头。 “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年纪大了，那必须强打精神遮掩一下，怎么，原来不是我年纪大了，小哥天仙儿你们也有这种感觉？” 胖子看着还有点开心，显然没意识到这种情况下这种话有什么问题。 纪初桃简直想给他一个暴扣，看到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然后互相击掌，她直接道破了事实。 “我们昨天不是只过了一晚。” “吴邪，这是我们在草原的第七天了。” 怎么可能？！ 两人第一反应都是这个。 他们是三号进的草原，如今应该是七号，第四天啊。 吴邪和胖子翻开他们的手表去看，这一看吓死了，十号！！时间竟然跳到了十号！ “卧槽！这怎么回事？咱们扎营的时候不是六号吗？今天应该是七号啊！” 胖子大骂，惊得冷汗都下来了。 吴邪把两人的表放在一起，对比过后确认表没有问题，那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很多可能，最后冷汗直接疯狂地冒出来。 他们这么疲惫的原因，其实是他们经历的时间和认知的不同，并不是12小时，而是三个整天，也就是72小时。 他们已经72个小时没睡了！ 第277章 附身 想通这个事情，吴邪赶紧打开gps。 他发现，他们离金万堂的营地已经非常远了，原本他们只需要一天就能回去，但现在这绝不可能是一天能走出来的距离。 纪初桃看着他神色不停地变换，惊恐、疑惑、崩溃…… 她不禁想起了当初的张起灵，面对这种时光被偷走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出现在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谁，他该有多无助和害怕。 没有自己的时光里，张起灵是怎么熬过来的？ 初桃猛地扑进自己怀里，让小哥微微茫然，但他很快就搂紧了自己的老婆。 看到她眼中溢满的担忧和心疼，小哥又怎么会不明白初桃的心情。 “所以那个小树林不是突然出现的，我们扎营，忽然听到卫星电话响，就是一天？” 吴邪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然后冲进草原、打起信号弹、看到那个小树林，已经是另外一天了！” 胖子捂着脸。 “我草我草！” “也就是我们一直在赶路，但是中间过程我们没有记忆了，所以等我们缓过神来，就已经在小树林边上扎营了。” 吴邪继续盘点这几天发生的事。 “所以我们以为是一天内发生的事情，但其实是三天。” “等一等，别急，我理一下。” 胖子打断他说的话，“不用理了，你说得对，就是这样。” 他看向小哥，语气惊恐又确认。 “小哥，是不是这就是你以前的感受，你的岁月被偷走了，你一觉醒来以为是在当天，其实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小哥没有回答。 倒是吴邪拍了胖子一下，心中非常感慨，没想到他们有一天竟然还能有和小哥感受相同的时候。 纪初桃握住小哥的手，看着还没有明白过来的两人，冷声道。 “吴邪，录音里就是你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 在沈芊珏刚播放录音的时候，她就已经从沙哑地不成样子的声音中判断出来，是吴邪的音色。 一个人再怎么变化，只要他用本声，即便是发音习惯不同，那也能分辨出来。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吴邪脸上的表情一下凝固了，僵硬地掏出手机，把声音调到最大，仔仔细细听了十几遍，之后差点给跪了。 那他妈就是他的声音！ 因为过度嘶哑，已经听不出语气，还有就是发音的方式不一样，虽然是他的嗓子，但是发音的习惯不是他的习惯。 沈芊珏肯定是听出来了，所以最后她的欲言又止就是想提醒他，但又觉得他们基本上就是被判了死刑了，所以没说出来。 他们失去了三天的时间，而这三天，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被人控制了、是不是记忆被消除了，这些都没人知道。 “我们被附身了！”胖子说道。 “狗日的，有人附身了我们！” 纪初桃心中叹了口气，敛下眼眸，重新上马。 四人开始赶路。 不是附身，这并不是附身。 这片草原上的力量，远超吴邪和胖子的想象。 小哥也没有告诉他们这究竟是什么。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一路向前，如果这里不铲除，他和初桃永远都不能平静地生活。 不过吴邪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小花会说不让小哥来，还有张家人对这片区域如此的忌讳。 因为这里发生的事情，和他们之前遇到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一片魔域，和记忆有关的魔域。 赶路的过程中，纪初桃一直在思考杨琏真伽建设的这个莲花地宫，还有尸体宴会。 她记得就是元朝的时候，张家似乎经历过一次非常大的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她之前并没有了解。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想着，少女再回神时，面前就出现了一片河谷的延伸，他们已经开始进入黑灯海的区域了。 吴邪看着眼前的河谷，又一次陷入巨大的纠结当中。 这片草原让他有了一种非常无力的感觉，以前他就听过很多关于“邪地”的故事。 就是某一块区域似乎有意识一样，不停地吸引人往前，然后杀死进入的人，而这片草原，让他有了同样的感觉。 此时此刻，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往前走，更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他似乎又陷入了当年第一次下墓的状态，毫无用处。 小哥和纪初桃策马向前，毫不犹豫。 胖子脸色惨白，和吴邪互相对视一眼。 “天仙儿、天仙不怕，小哥也不怕，他们俩都不怕，那就没事没事。” 胖子不怕死，但是他不希望白白送死。 听到两人的话，小哥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前方，淡淡道。 “往回走，必死无疑。” 纪初桃转头看向两个她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露出了来草原上十几天以后，第一个笑容，虽然并不轻松。 “吴邪、胖子，你们不会死的。” 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都会把吴邪和胖子安全地送出去。 两人又对视一眼，直接策马追了上去。 吴邪和胖子不怕死吗？ 自然是怕的，但是他们截止到现在的人生一大半时间都在和小桃子、小哥冒险，不就是一个会被附身的墓吗！ 死就死！！！ 草原河谷的地貌，和草原本身稍微有一些差别。 从这里开始，后面出现了丘陵，零星的树木七八成群立在丘陵上。 四人骑上丘陵的顶部，明显感觉山势开始峥嵘起来，马也喘得厉害。 他们已经赶路了挺久，马快累完了，索性就在这休息下来。 纪初桃和小哥站在高处，继续往后看，后面的丘陵树木越来越茂盛，基本上属于广袤级别的原始丛林了。 再往后，视野的尽头是一条雪线。 少女蹙着眉，每每遇到雪山就是他们大难临头的时候。 喜马拉雅的雪山、长白山，现在这一个连gps上都没有名字的雪山就在这片丘陵的后方。 应该是一条非常高的山脉，顶部积雪常年不化。 河谷在这里只有零星的水坑，一路点缀草原进了丘陵，最深的地方深入了森林。 从年初开始，纪初桃就无意识看起了跟元朝和蒙古有关的古籍，对蒙古的地气之说尚且算有几分了解。 风水学里，河流的源头一般被称为龙口涎水，过去雪量充足的时候，雪顶的雪山融水会从天然的地下暗河流通到黑灯海的河谷当中。 这条雪山附近，有六七条这样规模的河谷，按理说穴位是天然的风水宝地。 但现在河谷变成了水潭，游龙变成了病龙，这一条极佳的龙脉被压断了。 小哥轻轻将老婆抱在怀里，垂眸看着她恢复如常的娇媚小脸，轻声道。 “去休息一下，你已经很久没休息了。” 少女摇摇头，手臂环住男人的腰身，靠在他的肩头。 身边的吴邪和胖子看起来又兴奋又疲惫，看到这样奇怪的龙脉，俩人像小孩似的小吵了一架。 “这里的风水局，我估计叫水气生莲，每一条河谷里，都会有一个小地宫，里面是陪葬坑或者殉葬坑，代表着一朵莲花。” “这些莲花顺着水气全部汇聚到雪山的大东西里，那肯定有一个压断龙脉的大货！那东西就是莲花的根系。” 胖子比划着手脚，差点真的手舞足蹈。 吴邪看着远方，点点头。 “你说的对，是有一个庞然大物压住了龙脉，但是胖子你的说法肯定是胡扯。” 这种嘲笑胖子忍不了。 “你等着瞧，胖爷我这一次肯定说中，到时候我叫你爸爸，你敢答应吗？” 纪初桃眨了眨眼，胖子这是困得神智不清了吗？ 她退出小哥的怀抱，面上的脆弱之色一扫而空，仿佛电池蓄满能量一样。 “我们需要赶紧找一个地方休息，现在下去河谷！” 纪初桃的话比小哥更有领导力，因为除了吴邪和胖子本来就听她的以外，小哥更是不会质疑老婆的决定。 见她开口以后，两人赶忙收拾东西。 四人重新进入河谷，里面空气清新，少见地让他们轻松起来。 在一个水潭边停下来的时候，平脸立刻再次睡着，连马都累的不顾周围的环境，直接倒地上睡觉。 这些天奔波下，吴邪和胖子的眼袋现在用手都能摸到，显然不休息已经不行了。 两人把螺纹钢管深深插在地上，随后在腿上系了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在钢管上，说是避免他们睡着以后再被夺舍。 纪初桃看到还没反应过来的两个人，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容中的无奈只有小哥能看懂，他们没说什么，只是让两人好好休息。 他们在河谷口子扎的营，吴邪和胖子基本上躺下就睡着了，是已经累得癫狂的状态。 小哥将老婆揽进怀里，两人坐在一块石头前，好歹有个能靠着的地方。 “快睡，后面就没时间睡了。” 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 纪初桃却没听他的，直接将小哥按在自己的腿上，娇滴滴的声音变得强势。 “你睡，我不累。” 她的血液一直会滋养全身的精气，只要血液不是一下丧失掉整体的一半，就不算有太大的危险，所以现在疲惫感不是很强。 少女轻轻摸了摸小哥的脸，唇边的笑容很温柔。 “睡吧，我会看着的，后面还要你保护我呢。” 小哥知道初桃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也不再执着，躺在老婆柔软的腿上，闭上了双眼。 睡意昏沉之间，他闻到老婆身上的香味似乎更浓了。 吴邪醒来的时候，看到小桃子微微阖上眼眸，靠在石头上，小哥则是躺在她的大腿上睡得很沉。 他刚动了一下，就见到小桃子睁开眼睛看他，目光清明，看起来应该一直没有睡。 吴邪看了看表，发现他已经睡了好久，便立刻说道。 “小桃子，你快睡吧，我来守着。” 纪初桃没动，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坐在那，靠着石头睡着了，小手还紧紧地握着小哥的大手。 等他们都睡醒，重新出发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大概后半夜时，胖子小便的时候，看到了一块石碑，就躺在一个水潭的水底。 那石碑有三匹马那么高，是汉白玉做的，上面刻着蒙古字，边上有无数胡乱刻下的痕迹。 那是张家的记号，意味着危险的边界。 再往前，就是张家认为有巨大危险的区域了，也许就是张家的魔域。 他们毫不犹豫地想要进入，但平脸和马死活都不肯动了，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黑暗。 相互纠缠时，纪初桃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第279章 姜四望 “这狗子不是没一起不肯进来么，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吴邪用气音小声问。 “是不是饿了？” 胖子骂了一声。 “他妈的，小样饿了就不怕死了？” 平脸的位置有些尴尬，因为在它那里，山坡上的人能看到的，吴邪就对平脸招手，让他往他们的方向再过来几步。 结果平脸一动不动，像雕像一样看着他们。 “完了，这狗是不是傻了？” 胖子想直接把它给掳过来，却又怕吸引山坡上人的注意。 吴邪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一块脱水的鸡胸肉，平脸很喜欢鸡胸肉，果然看到以后眼珠开始转动了。 纪初桃皱着眉，狗的身上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但是她总觉得，平脸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只是在太阳没落山之前，她什么也看不到。 “我丢出去，等狗跑进阴影里，咱们就跟着跑，怎么样？” 吴邪深吸一口气，描了描那边树的阴影。 担心自己准头不够，还是把鸡肉递给小哥。 “小哥，你来。” 结果小哥还没来拿，平脸就一下子冲了过来，极其凶残地扑抢鸡肉。 它过来的一瞬间，纪初桃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焦臭味和血腥味。 还有一种非常熟悉，她曾经在金万堂身上闻到过的味道。 平脸平日里非常的乖巧，这一下他们几个都没有想到，小哥凌空一把就卡住了平脸的脖子，直接从半空按倒在地。 平脸是大狗，但这一下，给人感觉它就是一只蝴蝶，一点重量都没有，被小哥瞬间抓住。 “小哥，别杀它！” 吴邪急促地说了一句。 狗在吴家是有很深的渊源的，他没办法因为这些不正常就把平脸杀掉。 看到平脸，吴邪还经常会想起小满哥。 小哥看了他一眼，按住平脸脖子上的声带，胖子也一起按住狗的后腿。 狗大概知道绝对力量的差距，就不动了。 而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传来了引擎的声音，石灯两边瞬间冲出来两辆大切，把他们团团围住。 下来的人全副装备，都是又黑又强壮的蒙古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吴邪说的三叔的仇家，穿着一身昂贵的蒙族贵族民族服装上衣，围着长三四米的绸缎腰带，上面挂着刀子、火镰、鼻烟盒等装饰物。 下身牛仔裤和高腰的蒙古花短靴，还有一顶奇怪的蒙古毡帽。 这人极其高大，下车看上去就和一根塔似的。 “我靠，巴特尔！”胖子惊呼。 纪初桃蹲在地上，抬头盯着这个大汉，目光落在几人身后的地上，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那人下来就直接吸了口鼻烟，对身边的人说。 “把狗弄死。” 声音很闷，极其重的当地口音。 边上的人随即端起一把土猎枪，走向胖子和小哥，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按住，我一枪不会让它痛的，它会回归长生天的。” 吴邪立即站起来，挡在那人前面。 “等一下，这是我借的狗，姜叔叔，上来就杀人家狗，不是你的风格啊。” 纪初桃又看了一眼来的这帮人，而后转身去检查平脸的肚子。 雪白的手指按在狗肚子上来回移动，骨骼下面一块一块的东西让少女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而那边吴邪和姜四望的寒暄也开始了。 “我听说过你，你是吴三省的儿子？”姜四望看着他问道。 吴邪摇了摇头，“我是他侄子。” “对喽，像他那样的人，应该绝后嘛。” 姜四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狗。 “黑灯海不能有动物，这些东西进来都会出问题，弄死吧，反正你最终也要弄死的。” 吴邪看到小桃子正在检查平脸，吴家人没法因为这种理由弄死狗，随即拒绝道。 “不行，这狗不是我的，我无法处置。” “我们带来的狗，都已经杀死了。” 姜四望说道。 “那是它们跟错人了。”吴邪回答。 姜四望看了看平脸，和四周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就道。 “可以，那你自己选的，不要让它靠近我们的帐篷。” 纪初桃现在已经确定了平脸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她和小哥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已经晚了，这狗吃了奇怪的东西，身体产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太阳落山以后就会出问题。 小哥看到老婆有些凝重的脸色后，也蹙了一下眉，而后恢复往常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依着她的意思放开了手。 小哥都不按着了，胖子自然也就松开，重新获得自由的平脸一下子就逃远了。 吴邪听到动静，把鸡胸肉往远处一丢，平脸就跑了过去。 看起来和普通的狗也没什么区别，但他也有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狗不是狗，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四人上了姜四望的吉普车，一路开上山坡。 他的人已经在扎帐篷，姜四望的地位高，帐篷也是先扎好的，进去以后，一股咸奶茶的味道扑面而来。 小哥牵着老婆的手一言不发，也不看什么其他东西，对姜四望没什么兴趣。 不过纪初桃的目光倒是一直落在姜四望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进入帐篷，里面的人就给姜四望拿来了一根新的腰带，腰带上有九面大概碗口大的青铜镜，全都是古董。 上面包浆很好，看图案大部分是萨满教的法器，但也有两三个中原的。 纪初桃忽然想起来，外面的蒙古人，身上都带着铜镜，基本都在腰带上。 察觉到小姑娘的目光，姜四望很好心的解释道。 “辟邪的，我这几个都是老萨满死了之后送给我的，很有力道，对于我们科尔沁博来说，这些就是我们的旭特根，能保佑我们不受这里鬼主作祟的伤害。” 科尔沁是蒙古的贵族，曾经也是正统汗系的支持者，纪初桃对于蒙古的文化了解得尚有欠缺，不过对姜四望所说的至少还是明白的。 “你这个小姑娘很不一般。” 姜四望看着纪初桃的眼睛，明亮妩媚穿透人心。 但在他的眼里，这个美貌惊人的女孩有一种非常神秘的力量，是比青铜镜还要饱满的力量。 吴邪以为这牛皮糖想要缠上小桃子。 当初他三叔就是被姜四望另眼相看，才导致他们吴家和他的渊源持续了很多年，遂立刻挡在纪初桃面前。 “你老婆？” 姜四望看着护人的吴邪，嗓音低沉听上去不太聪明，目光落在后面两个年轻人交握的手上，又摇了摇头。 胖子这时也插科打诨。 “九个青铜镜那么多，你卖几个给我们呗？” 姜四望看了一眼纪初桃，随即又看向小哥。 “你们不需要，你们有自己的旭特根。” 他邀请几人在支好的桌子旁坐下，先给纪初桃和小哥倒了茶。 “我在南方见过一种庙，庙里的神仙很像你。” 他看着小哥说道。 两人接过茶，但都没有喝。 姜四望对此也没什么表示，而是继续说道。 “通过青铜镜能看到草原上的脏东西，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下墓的时候，就会把镜子都装在胸口和肩膀上，这样如果身边出现东西，会立即看到。” 他说着，还看向纪初桃的眼睛。 “在我的盘口，有特殊贡献的人就会奖青铜镜，我是九面，我下面人身上镜子多的，多数是干部。” 吴邪压根不吃他那一套。 “金万堂的队伍，已经死了一半了，我们就是来救人的，姜叔叔，你确定不离开吗？” “那是你们中原人，我们多年在这个草原上谋生，知道太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情。” 吴邪眼睛一转，忽然问道， “既然姜叔叔经验丰富，那您说说，我们一路过来的这些事情，到底在当地人眼里是什么？” 但他这一问，姜四望反而就不说了，只是淡淡道。 “中原人认为西藏是神秘的，认为云南的雨林是神秘的，认为湘西是神秘的，而草原却是洁净而单调的。” “事实上，真正神秘的意思是不了解，中原人对蒙古极度不了解，蒙古才是真正的神秘，” “这里到现在百分之八十的国土都是无人区。” 纪初桃对此是非常赞同的，蒙古的地气之说已经颠覆了她对中原风水的认知。 这是他们完全不了解的领域，就算是张起灵也并不能了解全部。 这里的地气远超他们的想象。 少女看向姜四望，忽然用蒙古语说了一句话。 吴邪完全听不明白小桃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发现，姜叔叔的脸色直接变了，变得非常吓人。 那种变化是一瞬间的，不到一秒他的脸上就泛起了无尽的遗憾。 连吴邪都被这种表情触动了。 姜四望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猜出这么多的东西，但现在已经晚了，只有那个地方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 “你们不能往里去，再往里面走两天，就晚了，我找人带你们离开这里。” 纪初桃摇摇头，“不可能，我们必须进去。” “这片草原这个地方，如果你死在这里，你的灵魂都永远无法离开，小姑娘，你应该明白的，离开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姜四望看着她，说出的话却让吴邪和胖子有点心惊。 少女敛下眼眸，沉默了几秒以后，才又抬起头直视姜四望。 “你有你的理由，我们也有必须的理由要进去。” 姜四望不再说话，也不回答吴邪的问题，只是目光在纪初桃和小哥之间逡回。 两人的视线也全部落在他身上，三人几乎是像对峙一样对视。 过了很久，姜四望将身上的一面镜子解了下来，递给他们两个。 “你的眼睛很厉害，但是我认为你们应该需要这个东西，你们执意要做的事情我无法阻拦，不过是你们两个一起的话，或许能成功。” 吴邪和胖子一直都云里雾里，但是对于姜四望的话，他们还是听懂了一些。 就是他似乎发现了小桃子的眼睛能破开幻觉，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而小哥和小桃子来这里，除了救人以外，还有他们自己的目的。 或许因为过于危险，两人并没有告诉他和胖子。 吴邪倒不会因此而多想什么，就是因为危险，所以小桃子才不会告诉他们，这也是对他们的保护。 等时间到了，她自然会说。 这么多年以来，吴邪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 小哥接过来青铜镜，帐篷里忽然陷入了一种绝对的安静。 吴邪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感觉这里连呼吸都要没有了。 等了大半天，纪初桃和小哥才站了起来，冲姜四望点了点头，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这个营地。 胖子看着好像很紧张，叫回平脸就立即往前走。 直到看不到山坡上的营地以后，才停下来，但还是不停地回头看。 “你怎么了胖子？” 吴邪疑惑地问道，他很少看到胖子如此紧张。 “你没发现吗？天真，这些人都没有影子！” 胖子吞了吞口水，说出的话却令吴邪毛骨悚然。 “小哥，快把镜子丢了，快丢了！那镜子不能要，肯定有问题。” 纪初桃看了一眼小哥手里的青铜镜。 那是品相最好的一枚萨满青铜镜，不过镜子其实已经完全被火烧毁了，上面还有很多焦炭的痕迹。 少女落在上面的目光一顿，而后默默地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姜四望，已经永远留在了这片草原上。 第278章 黑脸 黑暗之中，纪初桃远远看见前方百米之外坐了一圈人，就像他们在第一个小树林遇到的情况那样。 “里面有焦尸。” 少女的话让吴邪他们都惊了。 “啥？天仙儿，你说那黑不隆咚的几个人是焦尸啊？我也没闻到味儿啊。” 胖子诧异地看了眼前方的黑暗。 朦朦胧胧，他们确实看到了，前面好像有几个黑影。 小哥看着根本拽不动的马和跑远的平脸，果断说道。 “东西放下，过去看看。” 四人放弃狗马，胖子用手电打开最大的距离，只能看到非常模糊的几个轮廓。 大概往前走了两三百步，他们就闻到前面出现了一股特别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胖子此时看到一圈尸体，围坐在一个水潭四周，模样果然如同天仙儿说的那样，已经完全被烧成了焦炭。 他们的面前都是瓷器，而在水潭的中间，立着一个侍女的陶俑，一半在水潭里，一半在外面，也已经被人泼了油烧过。 这种状态他们四个已经非常了解了，而这里似乎也发生了相同的事情。 大火将这些人的躯干烧得蜷曲，嘴巴大张，看上去十分骇人。 尸体都已经快烧成炭了，根本分辨不出死前的状态是什么。 “这堂堂找来的人，快死绝了啊。”胖子说道。 “这一波人是自焚，还是被人烧的？” 空气中弥漫着碳和油脂的味道，让人闻了有些作呕。 “小桃子，你看看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之前平脸还帮咱们挖尸体呢，看着也不害怕啊，现在怎么怕了？” 他说着，想起自己余光好像能看到那些诡异的东西，便赶紧用正光用余光都看了一遍。 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焦尸周围的陶俑也没有任何异常。 纪初桃摇了摇头。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蟒古尸和黑影。” 她若有所思回头看了一眼平脸，隐约发现平脸的狗头就对着他们，仿佛静止一样坐在那里。 “你要不直接把平脸逮过来得了。” 胖子有点着急。 “我会保护这狗的。” 吴邪让他积点德，别那么残忍，平脸对他们平常还是很好的，不想进来就算了。 四人回到马边上试着重新拉马，但马儿们整体极端抗拒，就是不走。 他们也不可能强迫马做不愿意的事情，无奈只能卸下装备，减轻负重，把不必要的食物和水都留了下来。 给平脸切了罐头以后，就徒步往里走。 路过那些焦尸时，胖子直接把那个陶俑打碎，了结恐惧。 里面的路途很长，慢慢的地势开始变高，纪初桃抬头时，就看到了天上出现了清晰的三个北斗。 这是一种空气冰晶折射的自然现象，都是有特殊地貌的地方才能产生，而且都发生在太阳和月亮上，叫做幻日或者幻月。 如果沈芊珏说的全部是真话，那么他们距离莲花地宫已经不远了，至少快到了。 纪初桃抿了下唇瓣，她不相信沈芊珏毫无隐瞒。 她肯定有些至关重要的事情没有说。 这一夜他们走的很平稳，树木越来越多，水也很清澈，几人的五感也逐渐清明起来。 每过一个水潭，胖子都要用水电照一下水底，看看有没有石碑。 但是可惜的是，水底除了玛瑙碎片以外，什么都没有。 胖子捞起来几个瞧了瞧，发现每一块都应该在外面是几万块的价格，品质特别好。 于是他就开始装袋。 要说胖子现在也算千万富翁，不差钱了，但是用他的话来讲。 “咱们除了救人，那肯定得整一些大宝贝回去啊！不然白冒着生命危险来了。” 纪初桃暗中摇了摇头，想到胖子几十年下斗都不变的准则，觉得他也是第一人了。 玛瑙是一种玉髓，在水里发现不是很稀奇，奇怪的就是这里玛瑙的品质太好了。 胖子挖了一会儿，就对他们说道。 “这条河不得了，明天如果出太阳，你们就知道了。” 第二天太阳出来，他们在太阳底下往里走，就发现整条河的河底都是玛瑙。 这种数量惊人的玛瑙肯定是人为放进去的，水流如今断流，只是一个一个的水潭。 中间干涸部分河床的玛瑙已经被氧化覆盖了，长满了苔藓和草皮，但是水潭底的玛瑙疯狂地反射着太阳光。 斑驳陆离，如同一块巨大的欧珀。 美则美矣，但是到了下午，四个人的眼睛都快瞎了。 还好黄昏的时候，这种玛瑙壳恢复了温和的璀璨。 入夜以后，胖子坚持按照习惯检查每一个水潭，终于，他找到了第二个人类遗迹，不过不是在水潭里。 那是一盏石灯，其实就是一个怪动物的雕像托着一个盘。 盘里是放着灯油的，有点像北方窑怪兽灯，半人高，也有可能更高。 因为下半截都埋在土里，露出的部分严重风化，上面写着蒙古字。 那字已经模糊不清了，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不过怪兽的嘴巴张开着，里面是黑乎乎的，胖子忽然就把头伸了进去。 “死胖子，你是王八吗？什么洞都钻？”吴邪吓了一跳。 “我草，我明白这里为什么叫黑灯海了，天真快，你也把头伸进来。” 胖子留在外面的手招了招。 他们俩在那边胡闹，都伸头进去石兽嘴里玩，纪初桃和小哥则继续探了探周围的路，他们要往前继续走的地方。 手电照亮的地方有限，不过两人看东西还是很清楚。 前面依旧是林子、水潭，但少女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没有犹豫，直接跟小哥讲了这件事。 后者点点头，忽然拉着她往回走，还没走近就听到吴邪和胖子在那说石兽灯柱子的事情。 看到俩人回来，胖子赶紧说道。 “天仙儿，你快说说，刚才天真在柱子地下看到了一个青铜灯，我说是给亡者指路的，引导亡魂进入地下阎罗殿的。” “天真说阎罗殿在咱们村化粪池里，你评评理，我俩谁说的对。” 青铜灯？ 纪初桃眉心一跳。 胖子的话就像一个种子一样在她的脑海里生根发芽，她忽然想起了一个非常非常离谱的猜测，同时也是一种诡异的蒙古神话。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或许能解释为什么老病那些人会吃下石公痣，后来又回到小树林把自己埋起来窒息而死。 “你俩说的都有道理。” 纪初桃想着心事，随口敷衍道。 小哥看到初桃脸上的若有所思，知道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便没有打扰她。 而是看着吴邪和胖子俩人咬着荧光棒伸头进去看。 相比胖子的大脑袋，吴邪的脑袋还算小一点，他咬着一个荧光棒进去，刚刚那个在柱子里不见了。 吴邪头刚摆好位置，就看到管道里，他面前一掌的距离，竟然多了一张黑色的人脸，似乎是从管道深处探头上来的。 卧槽！！！ 他吓得大叫，那张黑脸几乎瞬间就要贴到他脸上了。 这管道有20米高，人的身体是进不去的，这脸怎么上来的！ 20米长的脖子么！而且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纪初桃刚回过神就听到吴邪的大叫，立即和小哥一个箭步冲过去。 她的手小而薄，便从缝隙中伸进去抬住吴邪的下巴。 小哥顺势揪住吴邪的衣领，直接把他从中拽了出来。 而少女没有把手伸回来，小手化拳，一拳锤在那个黑脸上，直接把它从洞口锤了下去。 一股剧痛从手上传过来，好像徒手锤在了铜墙上。 不过那个人脸也被她给捶跑了。 小哥救出吴邪，立即折身把初桃拽了回来，退后两步看向那个黑黝黝的洞内，人脸已经消失了。 垂眸查看她的手，原本雪白的小手此刻已经红成一片。 吴邪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石兽灯。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小桃子、小哥你们看见了吗？” 纪初桃没看见，但被她打到了。 而且那个黑影好像只有薄薄的一层皮，怎么会那么硬？她的手现在还疼着呢。 小哥揉了揉少女的手，随后直接举起螺纹钢管插入兽嘴卡住。 单手对折，把另一头直接也扭进兽嘴里，形成一道铁栅栏，挡住了里面的东西。 “怎么弄啊？咱们把那个东西挖出来还是咋样？”胖子询问。 吴邪刚想说话，纪初桃就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指挥几人熄灭手电，指了指另一边的山坡。 “躲起来，有人来了。” 少女声音微不可闻，小哥直接拉着她趴到了石灯后面的草丛里，吴邪和胖子也赶紧跟上。 石灯正好能挡住他们四个人。 没一会儿，另一边的山坡上出现了一队人，大概三四个，正在朝这边探望，然后开始用对讲机说些什么。 “是老金的队伍之一。”胖子快速探头看了一眼。“怎么样，劝回去吗？” 纪初桃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对方在讲些什么，他们在查这里有没有人，而且好像也在找这个石灯。 “打晕了，绑回去，让老金派人过来。”吴邪回答。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少女给否决了。 “不行，他们有很多人。” 其他三人朝着那边望去，紧接着就看到山坡的背面开始上来一辆一辆的吉普车，起码有两辆巡洋舰，四辆大切。 还有人跟着车上来，一共十七八个人。 四人面面相觑，胖子最先骂了一句。 “堂堂不是说一共才四十多队吗？这一队这么多人，不会吧？” 吴邪拿起望远镜，寻思能救一个是一个，但只看了一眼，他就把那个领队认了出来。 “完了，领队的是我三叔的宿敌，是一个极度的怪人，金万堂连这人都请了，看来堂堂这是叛变了。” 吴邪和胖子交谈的期间，纪初桃一直没有说一句话，而是很反常地转过身子，手里握着黑金古刀，死死地盯着距离他们六七步远的地方。 那是一个静静趴在那看着他们的东西。 并且是他们几个都认识，大狗平脸。 狗子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纪初桃用眼睛没有看见。 但是，她的鼻子做出了最好的反应，一股淡淡的焦臭味从平脸那边传了过来。 这种情况有两种，要么是平脸从焦尸路过了，要么它吃了焦尸的肉，因为他们临走时并没有把尸体烧成灰。 无论是哪一种，最初那么抗拒进来的平脸，此时来到这，已经是非常的诡异且不正常。 平脸一动不动，像雕像一样看着他们。 纪初桃非常的不舒服，小哥很快就意识到身后出了问题，他赶紧转过身，也发现了奇怪的平脸。 “自己玩去，去！自己去玩！”胖子轻声哄它。 但平脸还是一动不动。 第280章 尸坑 焦尸、火烧的痕迹、火烧的青铜镜、没有影子的姜四望。 这一连串诡异的特质连起来以后，让吴邪简直吓出了一身冷汗。 胖子示意小哥把那玩意儿直接丢了，但是后者摇头，把青铜镜交到了初桃手里。 少女看了看胖子和吴邪，捏着青铜镜递给他们。 “你们俩带着，这面镜子用处很大。” 青铜镜最后放在了吴邪那，胖子死活不肯拿，觉得那就是一个鬼物，沾上了到时候肯定就跑不掉了。 赶路的时候，吴邪还有点害怕，犹豫了一下问道。 “小桃子，小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听他的啊，离开这里？” 小哥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镜子，淡淡说道。 “也许，是它们需要我们帮它们离开这里，它们靠自己已经离不开了。” 吴邪被他的话说的脊背发凉。 “那他们说的危险？” “今晚就知道了。”胖子说道，“那两个姑娘都出来了，我们不会比她们差的。” 回到营地，四人快速收拾了东西继续赶路，这次平脸跟着他们很紧。 “这臭狗为什么忽然讲义气了啊？” 胖子还很疑惑。 纪初桃看了一眼明显不太正常的平脸，抿了抿唇。 快了，晚上就会有眉目了。 慢慢的太阳下了山，一股阴霾之气，似乎从地气升了上来，温度特别低，天色也越来越暗。 四个人都不说话，只是一直在赶路，表情也异常严肃。 当最后一丝阳光消失以后，虽然天光还是亮的，但此时他们附近的树木已经非常多了，勉强可以说已经在树林之内， 阳光不见，周围的丛林便也忽然幽暗下来。 少女似有所感，突然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平脸，随即目光便是一凝。 原本应该四脚着地的平脸此时坐在那儿，坐地笔直，像是一个人一样。 而它的眼睛已经完全变白，眼白翻出，眼珠已经看不见了。 它坐在那儿，表情就如一个端坐严肃的老年男性，像是教科书上某些特别严肃的皇帝的画像。 纪初桃一动作，本就神经紧张的吴邪和胖子立刻也转头。 于是，他们也看见了平脸诡异的模样。 “平脸，干嘛呢？吓唬谁呢你？” 胖子打开手电筒在那儿喊。 吴邪对付狗有一套自己的手法，正撸起袖子准备上去，却被小哥给拦住了。 “天仙儿，是出事了么？”胖子问道。 纪初桃点点头。 在她的眼中，平脸的身上，就在它露出来的肚子上，挂着一个小孩一样的黑影。 那个黑影漆黑一团，死死地扒着平脸的肚子。 少女直接比了一个手势，小哥瞬间启动，他用手撑了一下地，把自己的身体压向地面，然后迅速加速，犹如离弦之箭一样冲向平脸。 他的速度快地像光一样，平脸反应过来跳起来的瞬间，就已经被小哥犹如一只猫科动物一般揪住了后颈的背毛。 与此同时，纪初桃也冲了过去，直接伸手抓向平脸肚子上那个黑影。 黑影就只有小孩那么大，少女小手就像铁钳一样卡住了它的脖子，把它从平脸身上撕了下来。 手指使力，直接咔嚓一下，拧断了黑影的脖颈。 吴邪和胖子一直看着他们俩的动作，就见小桃子凌空抓住了什么东西。 明明空无一物，但随着那声咔嚓声响起，空气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小孩一样的东西。 “我草！！！” 胖子简直难以置信，天仙儿这他妈是在变魔术吗？ “吴邪，镜子拿过来，照狗！！” 纪初桃把已经变成两半，彻底没了声息的黑影丢在地上，随后冲吴邪大喊一声。 吴邪和胖子赶紧过来帮忙。 没有了那个黑影，平脸的眼珠就恢复了原样，纪初桃拿过青铜镜，直接对着疯狂挣扎的平脸。 这青铜镜看起来的确是有点作用，但平脸只是安静了一会，就突然抽搐起来，吴邪和胖子帮忙一起按住后腿和脖子。 这时，平脸突然开始呕吐，吐出了无数黑色的东西，散发着一股恶臭。 纪初桃除了照狗脸，还一直巡视周围有什么异常。 现在整个队伍里只有她的眼睛丝毫不受影响，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小哥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能敏锐地感觉到。 如纪初桃所料，平脸果然吃了那些焦尸的尸体。 而且吃过尸体以后，它的身体产生了非常微妙的变化。 纪初桃能感觉到，它和堂堂的状态是一样的。 吴邪和胖子的脸都是一片惨白。 他万万没想到人养的狗会吃这种东西，紧接着平脸开始一次剧烈的喷射式的呕吐，吐出来的全部都是鲜肉，带着棕色的皮。 是马的皮。 胖子用匕首拨开它吐出来的一大滩东西，看到很多肉上，都有棕色的马皮。 “平脸，你把我们的马怎么了？”胖子问道，“让你看着马，你是不是把它们都吃了啊？” 纪初桃抿着红唇，将青铜镜直接紧紧贴在平脸的狗脸上。 下一秒，狗挣命地挣开，直接连皮带毛整个甩脱了，小哥抓了一手血淋淋的毛。 吴邪手上也都是血毛，而且平脸的狗嘴离他最近，反口就咬他的脖子。 小哥直接拽住平脸的下巴，发力把下巴卸脱臼了。 平脸哀嚎着跑出去三四米，男人跟着追了上去，纪初桃没有理会。 此时她死死地盯着胖子的后脑，一个黑色的人头，在他的后脑露出了半张脸。 头上顶着一个帽子，是之前陶俑戴的那种，上面的丝绸已经是完全腐烂的状态，而胖子的眼珠，竟然开始慢慢向后翻。 纪初桃猛地抽了他一巴掌，不顾胖子的嚎叫和吴邪的诧异，随后一拳打向那个黑影。 小哥似乎也像感受到了什么一样，放开了平脸，转而攻击向自己的后脑。 黑影像是铜皮铁骨一样，身体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上去就像打在铜墙一样，和石兽灯柱子里面的黑脸应该是一个东西。 少女的手出得极快极重，胖子眼睛还来不及翻过去就清醒过来。 但是他还是有点控制不住想翻白眼，于是一直扇自己的耳光。 纪初桃抽出黑金古刀，抹上自己的血，瞬间将黑影的头砍了下来。 还没等她回去，就听到胖子的惊叫。 “天真！！天真！！赶紧醒醒！！” 并且伴随着啪啪啪的打耳光声音。 糟了！ 她立刻抓着黑影的脑袋往回跑，听到声音的小哥也带着突然出现在空气中的黑色头颅往吴邪胖子那里冲去。 吴邪的眼睛已经完全翻到了后面，背后挂着的黑影已经从他身上下来了。 而吴邪此刻也失去意识，身体忽然扭动了两下，看动作是想往地底去。 胖子还在不停地打自己的脸，一刻也不敢停，纪初桃挥刀直接砍断那东西的脖子。 “张起灵，快把吴邪绑住！！！” 纪初桃大喊道。 天色越来越暗，那些黑色的影子就像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越来越多。 沾着她血的刀几乎是一刀一个，但它们就像杀不完一样。 小哥很快就把吴邪五花大绑，那黑色的人影已经完全能在黑夜当中露出本来样子，他和胖子突然就都能看见了。 “跑！！！” 纪初桃提着吴邪，小哥在后面垫后，他的动作比少女还要快，青铜刀挥得都看不见影子。 三人带着吴邪一路向森林深处跑进去，身后的影子紧追不舍。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远，黑暗当中胖子什么都看不见，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前面的天仙儿。 小哥一边攻击黑影，一边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吴邪则被纪初桃和胖子一起提着。 那些黑影的速度不慢，纪初桃跑到一处低坡时，突然感觉到手上一沉。 向后转头看时，发现胖子不见了，而地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洞口里传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胖子！” 小哥刚击退一个黑影，就发现胖子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洞里。 纪初桃娇美的小脸忽然变得非常狰狞，还有一种深深的纠结。 但这个表情只是存在了一瞬间，随后她和小哥就立即带着吴邪跳了进去。 熟悉在黑暗中看东西的人都会知道，其实黑天并不是乌漆麻黑的那种感觉，时间久了就能在黑暗里看个大概。 而纪初桃本身身体特殊，此时深坑底下，她看得清清楚楚。 无数穿着古代衣服的尸体，已经涨得像轻微巨人观那种感觉。 有点胖，身上都是水银藓，此时胖子掉在洞里，就躺在他们中间，身体还在动，没死。 浓烈的臭味直接冲入纪初桃的鼻腔。 与此同时，她发现了那些尸体，全部都在蠕动！ 惨白的身体、肉挤着肉，像一条条肥胖的虫子一样，已经将胖子带得离他们远了一点。 少女站在这些尸体中间，手还沾了某些潮湿带着腥臭的泥土，众多要素混合在一起，纪初桃直接恶心地吐了出来。 小哥当然担心自己的老婆，他直接把还在乱扭、失去意识的吴邪拎了起来，箍着初桃往胖子那边走，已经管不了脚下踩的是无数的尸体。 胖子这时也站了起来，有尸体垫底好歹没摔死，眼睛也没再翻白眼了。 “走，这是地下通道！呕——黑影一会就会追上来，快走，呕——” 纪初桃一边说一边干呕。 她肚子里基本没什么未消化的东西了，吐了好几次都是水。 这坑有十几米深，而且这个是垂直向下的，他们就算爬上去，迎面就会撞到那些黑影。 胖子身体没什么事，看到天仙儿一直在吐，几乎就是停不下来，就赶紧把吴邪拉了过去，开始往通道里爬。 一半的通道都被尸体和臭泥给挡住了，他们就只能在臭泥坑里蹚过去。 纪初桃吐地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流下，眼眸里都是红血丝。 那些黑影很快就跟了上来，奇怪的是，那些古代衣服的尸体全部避开了下来的那些黑人影。 三人加一个昏迷的吴邪，不停地在地下通道里穿行。 小哥不知道弄死了多少黑影，纪初桃也是一边吐一边指挥路，一边解决漏网的黑影。 胖子带着吴邪晕头转向地在臭尸泥里到处爬，最后他们终于在第一道天光出现的时候，爬出了那个地下通道，来到了一个山顶上。 于此同时，蠕动了一晚上的吴邪也安静下来。 黑影不追了，四个人身上狼狈不堪，散发着一股恶臭。 纪初桃看着自己一块黑一块白的手，胸腔猛然颤动两下。 “呕——” 焦尸、火烧的痕迹、火烧的青铜镜、没有影子的姜四望。 这一连串诡异的特质连起来以后，让吴邪简直吓出了一身冷汗。 胖子示意小哥把那玩意儿直接丢了，但是后者摇头，把青铜镜交到了初桃手里。 少女看了看胖子和吴邪，捏着青铜镜递给他们。 “你们俩带着，这面镜子用处很大。” 青铜镜最后放在了吴邪那，胖子死活不肯拿，觉得那就是一个鬼物，沾上了到时候肯定就跑不掉了。 赶路的时候，吴邪还有点害怕，犹豫了一下问道。 “小桃子，小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听他的啊，离开这里？” 小哥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镜子，淡淡说道。 “也许，是它们需要我们帮它们离开这里，它们靠自己已经离不开了。” 吴邪被他的话说的脊背发凉。 “那他们说的危险？” “今晚就知道了。”胖子说道，“那两个姑娘都出来了，我们不会比她们差的。” 回到营地，四人快速收拾了东西继续赶路，这次平脸跟着他们很紧。 “这臭狗为什么忽然讲义气了啊？” 胖子还很疑惑。 纪初桃看了一眼明显不太正常的平脸，抿了抿唇。 快了，晚上就会有眉目了。 慢慢的太阳下了山，一股阴霾之气，似乎从地气升了上来，温度特别低，天色也越来越暗。 四个人都不说话，只是一直在赶路，表情也异常严肃。 当最后一丝阳光消失以后，虽然天光还是亮的，但此时他们附近的树木已经非常多了，勉强可以说已经在树林之内， 阳光不见，周围的丛林便也忽然幽暗下来。 少女似有所感，突然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平脸，随即目光便是一凝。 原本应该四脚着地的平脸此时坐在那儿，坐地笔直，像是一个人一样。 而它的眼睛已经完全变白，眼白翻出，眼珠已经看不见了。 它坐在那儿，表情就如一个端坐严肃的老年男性，像是教科书上某些特别严肃的皇帝的画像。 纪初桃一动作，本就神经紧张的吴邪和胖子立刻也转头。 于是，他们也看见了平脸诡异的模样。 “平脸，干嘛呢？吓唬谁呢你？” 胖子打开手电筒在那儿喊。 吴邪对付狗有一套自己的手法，正撸起袖子准备上去，却被小哥给拦住了。 “天仙儿，是出事了么？”胖子问道。 纪初桃点点头。 在她的眼中，平脸的身上，就在它露出来的肚子上，挂着一个小孩一样的黑影。 那个黑影漆黑一团，死死地扒着平脸的肚子。 少女直接比了一个手势，小哥瞬间启动，他用手撑了一下地，把自己的身体压向地面，然后迅速加速，犹如离弦之箭一样冲向平脸。 他的速度快地像光一样，平脸反应过来跳起来的瞬间，就已经被小哥犹如一只猫科动物一般揪住了后颈的背毛。 与此同时，纪初桃也冲了过去，直接伸手抓向平脸肚子上那个黑影。 黑影就只有小孩那么大，少女小手就像铁钳一样卡住了它的脖子，把它从平脸身上撕了下来。 手指使力，直接咔嚓一下，拧断了黑影的脖颈。 吴邪和胖子一直看着他们俩的动作，就见小桃子凌空抓住了什么东西。 明明空无一物，但随着那声咔嚓声响起，空气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小孩一样的东西。 “我草！！！” 胖子简直难以置信，天仙儿这他妈是在变魔术吗？ “吴邪，镜子拿过来，照狗！！” 纪初桃把已经变成两半，彻底没了声息的黑影丢在地上，随后冲吴邪大喊一声。 吴邪和胖子赶紧过来帮忙。 没有了那个黑影，平脸的眼珠就恢复了原样，纪初桃拿过青铜镜，直接对着疯狂挣扎的平脸。 这青铜镜看起来的确是有点作用，但平脸只是安静了一会，就突然抽搐起来，吴邪和胖子帮忙一起按住后腿和脖子。 这时，平脸突然开始呕吐，吐出了无数黑色的东西，散发着一股恶臭。 纪初桃除了照狗脸，还一直巡视周围有什么异常。 现在整个队伍里只有她的眼睛丝毫不受影响，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小哥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能敏锐地感觉到。 如纪初桃所料，平脸果然吃了那些焦尸的尸体。 而且吃过尸体以后，它的身体产生了非常微妙的变化。 纪初桃能感觉到，它和堂堂的状态是一样的。 吴邪和胖子的脸都是一片惨白。 他万万没想到人养的狗会吃这种东西，紧接着平脸开始一次剧烈的喷射式的呕吐，吐出来的全部都是鲜肉，带着棕色的皮。 是马的皮。 胖子用匕首拨开它吐出来的一大滩东西，看到很多肉上，都有棕色的马皮。 “平脸，你把我们的马怎么了？”胖子问道，“让你看着马，你是不是把它们都吃了啊？” 纪初桃抿着红唇，将青铜镜直接紧紧贴在平脸的狗脸上。 下一秒，狗挣命地挣开，直接连皮带毛整个甩脱了，小哥抓了一手血淋淋的毛。 吴邪手上也都是血毛，而且平脸的狗嘴离他最近，反口就咬他的脖子。 小哥直接拽住平脸的下巴，发力把下巴卸脱臼了。 平脸哀嚎着跑出去三四米，男人跟着追了上去，纪初桃没有理会。 此时她死死地盯着胖子的后脑，一个黑色的人头，在他的后脑露出了半张脸。 头上顶着一个帽子，是之前陶俑戴的那种，上面的丝绸已经是完全腐烂的状态，而胖子的眼珠，竟然开始慢慢向后翻。 纪初桃猛地抽了他一巴掌，不顾胖子的嚎叫和吴邪的诧异，随后一拳打向那个黑影。 小哥似乎也像感受到了什么一样，放开了平脸，转而攻击向自己的后脑。 黑影像是铜皮铁骨一样，身体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上去就像打在铜墙一样，和石兽灯柱子里面的黑脸应该是一个东西。 少女的手出得极快极重，胖子眼睛还来不及翻过去就清醒过来。 但是他还是有点控制不住想翻白眼，于是一直扇自己的耳光。 纪初桃抽出黑金古刀，抹上自己的血，瞬间将黑影的头砍了下来。 还没等她回去，就听到胖子的惊叫。 “天真！！天真！！赶紧醒醒！！” 并且伴随着啪啪啪的打耳光声音。 糟了！ 她立刻抓着黑影的脑袋往回跑，听到声音的小哥也带着突然出现在空气中的黑色头颅往吴邪胖子那里冲去。 吴邪的眼睛已经完全翻到了后面，背后挂着的黑影已经从他身上下来了。 而吴邪此刻也失去意识，身体忽然扭动了两下，看动作是想往地底去。 胖子还在不停地打自己的脸，一刻也不敢停，纪初桃挥刀直接砍断那东西的脖子。 “张起灵，快把吴邪绑住！！！” 纪初桃大喊道。 天色越来越暗，那些黑色的影子就像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越来越多。 沾着她血的刀几乎是一刀一个，但它们就像杀不完一样。 小哥很快就把吴邪五花大绑，那黑色的人影已经完全能在黑夜当中露出本来样子，他和胖子突然就都能看见了。 “跑！！！” 纪初桃提着吴邪，小哥在后面垫后，他的动作比少女还要快，青铜刀挥得都看不见影子。 三人带着吴邪一路向森林深处跑进去，身后的影子紧追不舍。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远，黑暗当中胖子什么都看不见，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前面的天仙儿。 小哥一边攻击黑影，一边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吴邪则被纪初桃和胖子一起提着。 那些黑影的速度不慢，纪初桃跑到一处低坡时，突然感觉到手上一沉。 向后转头看时，发现胖子不见了，而地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洞口里传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胖子！” 小哥刚击退一个黑影，就发现胖子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洞里。 纪初桃娇美的小脸忽然变得非常狰狞，还有一种深深的纠结。 但这个表情只是存在了一瞬间，随后她和小哥就立即带着吴邪跳了进去。 熟悉在黑暗中看东西的人都会知道，其实黑天并不是乌漆麻黑的那种感觉，时间久了就能在黑暗里看个大概。 而纪初桃本身身体特殊，此时深坑底下，她看得清清楚楚。 无数穿着古代衣服的尸体，已经涨得像轻微巨人观那种感觉。 有点胖，身上都是水银藓，此时胖子掉在洞里，就躺在他们中间，身体还在动，没死。 浓烈的臭味直接冲入纪初桃的鼻腔。 与此同时，她发现了那些尸体，全部都在蠕动！ 惨白的身体、肉挤着肉，像一条条肥胖的虫子一样，已经将胖子带得离他们远了一点。 少女站在这些尸体中间，手还沾了某些潮湿带着腥臭的泥土，众多要素混合在一起，纪初桃直接恶心地吐了出来。 小哥当然担心自己的老婆，他直接把还在乱扭、失去意识的吴邪拎了起来，箍着初桃往胖子那边走，已经管不了脚下踩的是无数的尸体。 胖子这时也站了起来，有尸体垫底好歹没摔死，眼睛也没再翻白眼了。 “走，这是地下通道！呕——黑影一会就会追上来，快走，呕——” 纪初桃一边说一边干呕。 她肚子里基本没什么未消化的东西了，吐了好几次都是水。 这坑有十几米深，而且这个是垂直向下的，他们就算爬上去，迎面就会撞到那些黑影。 胖子身体没什么事，看到天仙儿一直在吐，几乎就是停不下来，就赶紧把吴邪拉了过去，开始往通道里爬。 一半的通道都被尸体和臭泥给挡住了，他们就只能在臭泥坑里蹚过去。 纪初桃吐地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流下，眼眸里都是红血丝。 那些黑影很快就跟了上来，奇怪的是，那些古代衣服的尸体全部避开了下来的那些黑人影。 三人加一个昏迷的吴邪，不停地在地下通道里穿行。 小哥不知道弄死了多少黑影，纪初桃也是一边吐一边指挥路，一边解决漏网的黑影。 胖子带着吴邪晕头转向地在臭尸泥里到处爬，最后他们终于在第一道天光出现的时候，爬出了那个地下通道，来到了一个山顶上。 于此同时，蠕动了一晚上的吴邪也安静下来。 黑影不追了，四个人身上狼狈不堪，散发着一股恶臭。 纪初桃看着自己一块黑一块白的手，胸腔猛然颤动两下。 “呕——” 第279章 姜四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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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莲花 想到自己身上可能存在屎尿屁、尸油、虫卵的混合物，少女就恶心得要命。 又吐了几次以后，她和小哥的直接去找寻了一个干净的水潭。 趁着天色亮起，一切归于平静，两人里里外外把自己清洗了一遍，看起来恢复往常模样才回去。 在他们的衣服是防水的，不用大动干戈的清洗。 水潭离得很远，他们俩跑了十分钟，胖子要去的话，就得半个小时。 索性小哥直接灌了两份水带回去，让胖子给他自己和吴邪清理一下。 他们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山坡顶端。 这山有两三百米高，全部被森林覆盖，树木不算高大，很多樟子松和蒙古栎树。 阳光从树冠上透射下来，树木与树木之间，都是这样连绵的矮山，山脚便是草原。 山的斜坡很陡，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 纪初桃和小哥就站在山脊上，看着对面奇怪的山。 对面的山很特别，是一座土山，和他们所在的这座差不多，但是这个山的山腰上，有一个巨大的奇观！ 那是一个非常大的土洞，极度的大，大概有四五层楼那么大，四周长满了树。 在这个巨大的洞的周围，是无数的小洞，这些洞有大有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洞洞”山。 所有的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莲花一样的状态。 这就是他们想要找的莲花地宫了！ 不过纪初桃和小哥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个上面，而是在这洞洞山后面的雪山。 到了这里，雪山已经变得很近了，气势非常壮观。 在这朵莲花土山后面，中轴线衍生的雪山山峰，山峰竟然是全黑的！ 这个雪山离远了看看不到，只有近看才能发现，山的纹路很特别，而其中一道纹路犹如一条黑蟒，这个形状正好刺入“莲花”当中，直直地插进花心。 纪初桃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条黑色的巨蟒纹路，心脏急速跳动。 他们终于离得近了。 小哥表情也非常奇怪，但他很快就平复下来。 天色还没大亮，吴邪也没醒，他们还能最后休息一段时间。 他直接将不愿意离开的初桃抱了起来，轻声说道。 “先休息，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少女垂眸看着小哥，最后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伸出胳膊环住男人的脖颈，轻靠在他的颈窝。 吴邪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爬起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昨晚的地方，而是一片丛林里，小哥和小桃子依偎在一棵树下休息，胖子就躺在他边上的落叶上。 吴邪完全不记得昨天的事情，就只记得当时眼睛传来一个疼痛，直接穿透到他的大脑里，就像有人直接在眼睛里面揪住他的神经一样。 他一动，胖子就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昨晚我怎么了？” 胖子掏出手机，给他看照片，吴邪就看到他双眼翻白，被五花大绑的扛着。 “你瞅瞅，昨晚你的眼珠子都翻过去了。” “…….” 吴邪难以置信地看着照片中的自己，这怎么那么像捆猪肉呢？ “昨晚我和你都中招了，天仙儿救了我，小哥也被盯上，来不及救你，我们就扛着你跑了一路。” 胖子拍拍他的肩膀。 “别纠结了，我们发现了那个地宫，走，我带你去看看。” 早上小哥抱着已经疲累昏睡过去的天仙儿回来，告诉他西坡对面的土山就是他们目的地的时候，胖子就过去看了。 结果被满山的洞搞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那绝对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地狱。 吴邪看到的时候，也忍不住汗毛竖起了一层，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不会都是千年以来的盗洞吧？” 胖子斜了他一眼，意思非常明确，就是这么多年的盗洞。 “别的就算了，中间那个怎么回事，得有二十几米吧，这是人能挖的吗？哥斯拉挖的还差不多有人信。” 吴邪吐槽道。 想起沈芊珏的形容，他更想吐槽。 这语言也太匮乏了吧，这么丑，和她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对了胖子，昨天晚上后来怎么样了，咱们怎么逃出来的？” 胖子想起昨天四人在尸坑里面翻滚的样子，还有天仙儿一边跑一边吐的模样，抹了一把脸没有说话。 带着吴邪去看那个奇怪的黑色山峰，顺便转移话题。 “你说雪里是什么东西，会让山变成黑色？” 他们一路遇到的奇怪事情，几乎都是“黑色”的，但凡和黑扯上关系，都不是什么好事，现在这一座黑色的山峰展露在他们眼前。 估计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应该和山峰下的东西有关。 “你别转移话题，快说，这个地宫到现在为止，我们知道出去的，只有沈芊珏和她搭档。” “万一咱们进去嗝屁了，我就永远要带着秘密死了，你忍心吗？胖爷？” 吴邪不吃他那一套，反而打起了感情牌。 胖子看着他，又看了看依偎在一起的小哥和天仙，瞥了瞥一边的树叶。 吴邪立即发现，枯叶之下是一个洞。 他蹲到洞口看了看，就闻到一股臭味。 “事情是这样的，你失去意识以后，我们就开始带着你逃跑…….” 胖子如实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是不知道啊，当时那场面，天仙儿是一边跑一边吐，你身上也全是臭了吧唧的泥。” “别闻了我都给你弄干净了，但是你绝对没见过天仙儿那么狼狈。” 想到昨晚，胖子唏嘘不已，认识这么多年，天仙儿第一次弄的满身都是臭泥。 手上、衣服上、头发上全部都脏了。 最重要的是，那些臭泥……不说也罢，太恶心了。 吴邪听得眼睛都瞪大了，当时自己是昏迷的，不会迷迷糊糊吃了两口吧！ 而且他难以想象小哥和小桃子那么狼狈的样子。 “不过也还是有收获的，我觉得那些黑色的人影，就像牧羊犬一样，在地下牧那些穿着古代衣服的陪葬胖尸。” “真是牧尸啊？这么离谱？” “是啊，不信你去问天仙儿，她应该猜测地差不多了。不过咱们得先过去，不然一会天又黑了，收拾东西边走边讲。” 胖子把背包丢给吴邪。 他们收拾好东西出发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对面的山看着近，但等走到那个巨大盗洞的山坡脚下时，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路上，纪初桃给他们讲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现在看草原上应该有两种看不见的东西，一种是带鳍的那种蟒古尸，第二种就是我们遇到的黑色影子。” “我猜整个草原地下藏着很深的通道，所有到了地宫的人会先吃下石公痣，然后产生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幻觉，到树林里把自己憋死。” “然后草原上的蟒古尸把他们摆成宴会的样子，再由黑色影子将这些尸体从地下通道里牧到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她也不知道是哪里，但应该和地宫脱不了关系。 交谈的过程中，他们就从山脚到达了那个巨大的盗洞旁边。 “天仙儿，发挥你决定好运的时候到了，咱们现在怎么安排，是不是从这么多洞里选一个出来就能进去了？” 胖子看着黑漆漆的洞口，问道。 这事儿只能让天仙儿来做，这要是天真来，这里面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儿呢。 少女红唇轻轻抿了一下，没有告诉胖子现在自己的气运在莫名力量的压制下，时好时坏。 不过她直觉认为，这个大洞里有线索。 “先去这个。” 纪初桃指了指前面的大洞，随后和小哥打头走了进去。 盗洞的确是非常大，像一个天坑一样，里面是往下走的，刚进去六七米就变得非常昏暗。 少女打开手电继续往里走。 地下有积水，水很清澈，是雨水经过过滤以后积蓄在这里的，过了水坑就是一段土洞，再往里就非常黑了，全部是硬土块。 而前面是一个死洞，里面路堵住了，硬土坍塌。 胖子和吴邪面面相觑，觉得这不是小桃子的实力啊。 但是二人发现小哥他们在一面洞壁前停了下来。 两人赶紧跟上，到了以后发现，洞壁上是一些涂鸦。 “这画的是什么啊？好像是人用刀刻的。” 吴邪看壁画是一把好手，但是孩童一样的涂鸦就不太行了。 刀割得很深，从表面脱落来看，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了，而且有一些已经淡得完全看不出来，好在作画的人在上面都涂上了碳粉。 黑色的简笔画像是石器时代的壁画一样，不过一部分已经被坍塌的硬泥给压住了，只能看到一半。 “这是蒙古古人的遗存？” 胖子说道，忽然觉得自己的发音有些搞笑。 “蒙古古古古人。” 纪初桃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图案，洞壁上是很多个图形，有七个明显看得出是人，看手势应该是在排奇门遁甲。 他们身后是各种树木的样子，有繁茂的树叶，也有光秃秃的样子。 代表的应该是不同的季节，或者可以说是不同的年份。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外形像地宫的图形，似人非人，没有人的躯体却有眼睛，而这个东西竟然像人一样，也在使用奇门遁甲。 这个涂鸦是想说明，这个莲花地宫是一个吃人的地宫？ 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通过奇门遁甲的方式吸引一批人过来探索，而所有来这里的人无疑都进到了地宫里面，吞了石公痣，再被蟒古尸运到小树林里。 黑色影子牧尸通过地下通道送到一处？ 纪初桃猛然蹙起了眉，她想到了现在垂直在他们头顶上、雪山下的黑色山脉。 “我靠，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子吧，天仙儿，小哥？” 胖子研究了半天以后，忽然脸色变得惨白。 少女看向他，表情毫无波澜，小哥也没有什么表示。 吴邪被几人弄的愈发好奇。 “什么呀胖子，你快说啊！” 第282章 尸国 胖子和吴邪说着他对涂鸦的推断。 纪初桃和小哥则是来到了另一边坍塌的土块和洞壁的相交处。 那有一道很细的缝隙，可以通到里面，坍塌并没有完全塌实。 少女透过缝隙往里看了看，肉眼可见的范围内都没有望到头，里面除了土外，什么都没有。 小哥活动一下自己的肩膀，准备缩骨，却被老婆按住了手。 “不用去。” 她的声音仍旧是娇软嗲甜的，但相比平常，此刻多了十足的冷静。 纪初桃从包里掏出一个样式奇特的口哨。 这是刘丧送给她的，之前她跟刘丧学习了很长时间如何掌控自己的听力。 虽然在这个地方，声音引起的后果很可能会严重一些，但她不想让张起灵再缩骨。 清脆的哨声在洞中响起，吴邪差点以为是刘丧来了。 等看到小桃子和小哥才放下心，这种龙潭虎穴，刘丧要是来了就完蛋了，肯定嗝屁。 而被他担心口嗨的刘丧其实此刻也在水深火热之中。 声音很快就传了回来，而反馈回来的信息让纪初桃蹙了蹙眉。 里面是一条死路，已经完全坍塌了，但这附近的盗洞很多都是死的。 “不行。” 她对小哥摇摇头，拉着他的手就往出走，两人到吴邪他们身边时，后者还在研究洞壁的涂鸦。 “怎么样，里面不通吗？”吴邪问道。 “堵死的，先出去吧，这条路弃了。” 纪初桃解释了一下。 “我们要另找一条路了。” 四人带着东西往出走，还没走到水潭，就看到在洞口多了一个东西。 不是别的，正是他们丢了很久的狗子平脸。 此时它已经非常正常了，不过下巴还是脱臼的，非常痛苦，见到吴邪就冲了过来，尾巴还摇着，似乎想要他帮忙。 吴邪刚想过去，就被纪初桃伸手拦下。 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平脸，它身上那种奇特的味道还是和堂堂身上的一样，但又明显的有一点点区别。 它怎么跟到这的？这一路上还没有发出声音。 除非像姜四望说的那样，动物在这个地方会出现奇怪的反应，尤其是平脸还吃了焦尸的肉。 “怎么了小桃子，有什么不对劲吗？” 一见她把自己拦下，吴邪瞬间提高了警惕。 纪初桃皱了下眉，最后还是把手放下了，狗身上有尸气，但是的确是活的。 “暂时没发现。” 吴邪放下心，帮平脸正好下巴。 平脸嗷嗷叫了几声，就发现自己好了，立即跑开开始喝水。 几人刚准备走，小哥却忽然转身看向了水潭。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潭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脸。 他刚转身就看到水中的脸探了出来，它的脖子非常长，小哥立刻飞身过去想要抓住它。 但是那东西的速度也非常快，一下子就缩进了水里。 下面似乎有个洞，水花冲起来老高，小哥扑了个空。 纪初桃没动，但是在那两秒已经看清了那东西的原貌，是黑色的，像一个橡皮人。 而且它的目光始终放在了她的身上，似乎是为了她来的。 少女摸了摸口袋里的石公痣，黑暗中娇美的小脸若有所思。 这个东西显然是他们几个都能看到的。 橡皮人消失了以后，小哥就过去查看水底，底部的土层非常松软，有不少的孔洞，那个人脸应该就是从小洞里出来的。 四人出去以后仔细商量了一下对策，这里的土并不是一般的土，而是羊肠土。 这种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特别容易坍塌，所以盗洞的存在是有时间限制的。 一旦开始挖盗洞的话，就要一直挖到地宫里，在这个期间，盗洞会一直坍塌，出口会被堵住，他们要利用盗洞的空气直到地宫里。 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工艺，这使得地宫被盗之后，可以自然封闭。 而这对于打洞的人手艺要求极高，体力和定位能力也丝毫不能有差错。 按照他们的经验其实是足够的，不过这附近大大小小无数的蜂窝洞，估计有不少人都死在里面，根本没有到达地宫。 而吴邪此刻也意识到，当初沈芊珏隐瞒了什么东西。 她把路上所有的风险全部隐瞒了，而且她和她的搭档实力一定非常强，但是她为什么要隐瞒这些，难道是想让他们死在这？ “我们就找一个最结实的来挖吧，这里的空洞太多了，整个土层承压结构已经全部破坏了，如果再挖，很有可能整座山都塌了。” 吴邪在地上比划了一个结构图。 其他三人没什么意见，毕竟他是正经八百的名校建筑系毕业的。 他们找了一个相对硬度最大的盗洞，大概有半人高，匍匐进去，到了坍塌的位置便开始挖掘。 四人轮流挖洞，他们都是老手了，速度非常快，也很幸运地没有发生坍塌，很快他们就挖到了一块石板。 小哥和吴邪继续往一边挖，纪初桃则是停了下来，看着是石碑上的文字。 因为是竖立的文字，所以句子被切断的厉害，只能一段一段的看，再猜测是什么意思。 “这是块界碑，说是之后就是尸国之界。” 胖子看了一眼就说道。 纪初桃瞧了他一眼，笑了笑。 尸国界碑实际上是在不同的两列，前后的句子是：而凿天井其东，引尸围之，以为尸国之城。 尸国，这个词在所有古代历史中从未有过，她也从来没听过有这样一个国家。 如果硬要联想的话，那这个引尸围之很有可能就是说草原地底、全部是尸体的通道。 她把这个猜想给他们说了一下，虽然对整个情况仍然没有摸清，但好歹线索越来越多了。 大概凌晨三点的时候，他们前面终于出现了地宫的入口。 那是一块已经被破坏掉的石壁，应该就是这座山的岩芯，地宫就是在岩石上开凿出来的人工山洞。 如今上面打了一个狗洞，里面堆满了软土，清理过后入口就出现了。 里面黑黝黝的，温度很低。 纪初桃在最前面，只是扫了一眼，立刻就被里面的场景所震撼。 虽然她已经见过很多大型的皇陵，甚至是云顶天宫、西王母宫这种传说中的地方，但这个地宫的所见仍让她瞪大了眼睛。 他们的洞口到地面大概六七米，少女没有用安全绳，直接就跳了下去，如同猫咪一样轻巧底落地。 整个地宫非常地大，在大殿的中轴线上，立着一个高大的牌楼。 所有的宴会都在这道门的里面，规模宏大，手电照去全是陶俑的人影。 牌楼外面是一个广场，全是陶制的各种侍女、舞女、侍男和奇形怪状的百戏俑，似乎是在外面候命休息，场面极端生动。 在牌楼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尸国宴，三个字。 纪初桃眼皮倏地一跳。 地宫的高度也很高，四面都是极度精美的壁画。 沈芊珏说的这部分应该是真实的，整个地宫就是一个巨大的整体空间，没有其他的房间。 下来以后，她就走到了人俑附近，这些人俑有人做了记号，而且用的是口红，是一个类似于同时用三个手指滑动沙子会形成的图案。 纪初桃记下人俑的位置，随后去看墙壁上的壁画。 这时，小哥他们三个也相继跳了下来。 胖子对壁画研究不大，跑去看人俑，不过吴邪比较喜欢，他和小哥一起站在小桃子旁边，也一同看着壁画。 “这壁画弄的也太精美了吧，简直就是一个大狂欢啊！” 吴邪的赞叹脱口而出。 他们下来的墙有六米高，两边延开，有将近三十多米宽，除了正中的一道用大饭盒一样大的石砖金刚墙堵住的入口，其他全部是壁画，一寸留白都没有。 壁画的氧化已经停止了，但颜色仍旧十分显眼，整个壁画的内容，就是像吴邪所说的——狂欢。 在尸国宴的周围，是一种完全狂欢的状态。 和汉族的礼教体系不同，蒙族的宴会是一种狂乱的完全追求感官的状态。 壁画里有侍女和前来围观的老百姓，各国使节，带着珍宝美食，各色舞女、乐师正走向这个宴会的门口。 壁画也分区域，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主题，三人所在的壁画前，是欣赏舞女跳舞的壁画。 有十一个人正在看中间的一个舞女在跳舞，这个舞女浑身漆黑，头部耷拉着，似乎是在极度醉酒的状态。 而边上的十一个人，正在往她身上泼酒，酒甚至在黑色舞女的四周，幻化成彩虹。 “这个壁画看起来很欢乐和谐啊。” 吴邪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写实的壁画，但还是为这种宏大的艺术所折服。 和谐？ 纪初桃微微扬起了眉，小哥此刻也站在她身边。 “你们看到了什么？” 她轻声问道。 吴邪把自己看到的内容说了出来，小哥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一样。 纪初桃看着和他们叙述截然不同的壁画，唇角微微下压。 她看到的是十三个人。 除了那十一个人和一个舞女以外，她还看到了当初在草原看到的蟒古尸，虽然画得不算清楚，但是仍然能看得出来。 蟒古尸混在人群里，那个舞女表情惊恐，偷偷地看着那个多出来的人影。 而且不仅是这一幅壁画上有蟒古尸，所有的画面上到处都有这样的人。 他们在各种不起眼的角落看着所有人，而有的人能看到，有的人看不到。 所有的壁画中，能看到蟒古尸的壁画形象，几乎都是舞女。 更巧合的是，所有用口红画出来的人俑，都是舞女俑！ 这不是巧合，沈芊珏她们两个人里面，肯定有人能看到和她目光中一样的壁画！ 胖子和吴邪说着他对涂鸦的推断。 纪初桃和小哥则是来到了另一边坍塌的土块和洞壁的相交处。 那有一道很细的缝隙，可以通到里面，坍塌并没有完全塌实。 少女透过缝隙往里看了看，肉眼可见的范围内都没有望到头，里面除了土外，什么都没有。 小哥活动一下自己的肩膀，准备缩骨，却被老婆按住了手。 “不用去。” 她的声音仍旧是娇软嗲甜的，但相比平常，此刻多了十足的冷静。 纪初桃从包里掏出一个样式奇特的口哨。 这是刘丧送给她的，之前她跟刘丧学习了很长时间如何掌控自己的听力。 虽然在这个地方，声音引起的后果很可能会严重一些，但她不想让张起灵再缩骨。 清脆的哨声在洞中响起，吴邪差点以为是刘丧来了。 等看到小桃子和小哥才放下心，这种龙潭虎穴，刘丧要是来了就完蛋了，肯定嗝屁。 而被他担心口嗨的刘丧其实此刻也在水深火热之中。 声音很快就传了回来，而反馈回来的信息让纪初桃蹙了蹙眉。 里面是一条死路，已经完全坍塌了，但这附近的盗洞很多都是死的。 “不行。” 她对小哥摇摇头，拉着他的手就往出走，两人到吴邪他们身边时，后者还在研究洞壁的涂鸦。 “怎么样，里面不通吗？”吴邪问道。 “堵死的，先出去吧，这条路弃了。” 纪初桃解释了一下。 “我们要另找一条路了。” 四人带着东西往出走，还没走到水潭，就看到在洞口多了一个东西。 不是别的，正是他们丢了很久的狗子平脸。 此时它已经非常正常了，不过下巴还是脱臼的，非常痛苦，见到吴邪就冲了过来，尾巴还摇着，似乎想要他帮忙。 吴邪刚想过去，就被纪初桃伸手拦下。 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平脸，它身上那种奇特的味道还是和堂堂身上的一样，但又明显的有一点点区别。 它怎么跟到这的？这一路上还没有发出声音。 除非像姜四望说的那样，动物在这个地方会出现奇怪的反应，尤其是平脸还吃了焦尸的肉。 “怎么了小桃子，有什么不对劲吗？” 一见她把自己拦下，吴邪瞬间提高了警惕。 纪初桃皱了下眉，最后还是把手放下了，狗身上有尸气，但是的确是活的。 “暂时没发现。” 吴邪放下心，帮平脸正好下巴。 平脸嗷嗷叫了几声，就发现自己好了，立即跑开开始喝水。 几人刚准备走，小哥却忽然转身看向了水潭。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潭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脸。 他刚转身就看到水中的脸探了出来，它的脖子非常长，小哥立刻飞身过去想要抓住它。 但是那东西的速度也非常快，一下子就缩进了水里。 下面似乎有个洞，水花冲起来老高，小哥扑了个空。 纪初桃没动，但是在那两秒已经看清了那东西的原貌，是黑色的，像一个橡皮人。 而且它的目光始终放在了她的身上，似乎是为了她来的。 少女摸了摸口袋里的石公痣，黑暗中娇美的小脸若有所思。 这个东西显然是他们几个都能看到的。 橡皮人消失了以后，小哥就过去查看水底，底部的土层非常松软，有不少的孔洞，那个人脸应该就是从小洞里出来的。 四人出去以后仔细商量了一下对策，这里的土并不是一般的土，而是羊肠土。 这种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特别容易坍塌，所以盗洞的存在是有时间限制的。 一旦开始挖盗洞的话，就要一直挖到地宫里，在这个期间，盗洞会一直坍塌，出口会被堵住，他们要利用盗洞的空气直到地宫里。 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工艺，这使得地宫被盗之后，可以自然封闭。 而这对于打洞的人手艺要求极高，体力和定位能力也丝毫不能有差错。 按照他们的经验其实是足够的，不过这附近大大小小无数的蜂窝洞，估计有不少人都死在里面，根本没有到达地宫。 而吴邪此刻也意识到，当初沈芊珏隐瞒了什么东西。 她把路上所有的风险全部隐瞒了，而且她和她的搭档实力一定非常强，但是她为什么要隐瞒这些，难道是想让他们死在这？ “我们就找一个最结实的来挖吧，这里的空洞太多了，整个土层承压结构已经全部破坏了，如果再挖，很有可能整座山都塌了。” 吴邪在地上比划了一个结构图。 其他三人没什么意见，毕竟他是正经八百的名校建筑系毕业的。 他们找了一个相对硬度最大的盗洞，大概有半人高，匍匐进去，到了坍塌的位置便开始挖掘。 四人轮流挖洞，他们都是老手了，速度非常快，也很幸运地没有发生坍塌，很快他们就挖到了一块石板。 小哥和吴邪继续往一边挖，纪初桃则是停了下来，看着是石碑上的文字。 因为是竖立的文字，所以句子被切断的厉害，只能一段一段的看，再猜测是什么意思。 “这是块界碑，说是之后就是尸国之界。” 胖子看了一眼就说道。 纪初桃瞧了他一眼，笑了笑。 尸国界碑实际上是在不同的两列，前后的句子是：而凿天井其东，引尸围之，以为尸国之城。 尸国，这个词在所有古代历史中从未有过，她也从来没听过有这样一个国家。 如果硬要联想的话，那这个引尸围之很有可能就是说草原地底、全部是尸体的通道。 她把这个猜想给他们说了一下，虽然对整个情况仍然没有摸清，但好歹线索越来越多了。 大概凌晨三点的时候，他们前面终于出现了地宫的入口。 那是一块已经被破坏掉的石壁，应该就是这座山的岩芯，地宫就是在岩石上开凿出来的人工山洞。 如今上面打了一个狗洞，里面堆满了软土，清理过后入口就出现了。 里面黑黝黝的，温度很低。 纪初桃在最前面，只是扫了一眼，立刻就被里面的场景所震撼。 虽然她已经见过很多大型的皇陵，甚至是云顶天宫、西王母宫这种传说中的地方，但这个地宫的所见仍让她瞪大了眼睛。 他们的洞口到地面大概六七米，少女没有用安全绳，直接就跳了下去，如同猫咪一样轻巧底落地。 整个地宫非常地大，在大殿的中轴线上，立着一个高大的牌楼。 所有的宴会都在这道门的里面，规模宏大，手电照去全是陶俑的人影。 牌楼外面是一个广场，全是陶制的各种侍女、舞女、侍男和奇形怪状的百戏俑，似乎是在外面候命休息，场面极端生动。 在牌楼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尸国宴，三个字。 纪初桃眼皮倏地一跳。 地宫的高度也很高，四面都是极度精美的壁画。 沈芊珏说的这部分应该是真实的，整个地宫就是一个巨大的整体空间，没有其他的房间。 下来以后，她就走到了人俑附近，这些人俑有人做了记号，而且用的是口红，是一个类似于同时用三个手指滑动沙子会形成的图案。 纪初桃记下人俑的位置，随后去看墙壁上的壁画。 这时，小哥他们三个也相继跳了下来。 胖子对壁画研究不大，跑去看人俑，不过吴邪比较喜欢，他和小哥一起站在小桃子旁边，也一同看着壁画。 “这壁画弄的也太精美了吧，简直就是一个大狂欢啊！” 吴邪的赞叹脱口而出。 他们下来的墙有六米高，两边延开，有将近三十多米宽，除了正中的一道用大饭盒一样大的石砖金刚墙堵住的入口，其他全部是壁画，一寸留白都没有。 壁画的氧化已经停止了，但颜色仍旧十分显眼，整个壁画的内容，就是像吴邪所说的——狂欢。 在尸国宴的周围，是一种完全狂欢的状态。 和汉族的礼教体系不同，蒙族的宴会是一种狂乱的完全追求感官的状态。 壁画里有侍女和前来围观的老百姓，各国使节，带着珍宝美食，各色舞女、乐师正走向这个宴会的门口。 壁画也分区域，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主题，三人所在的壁画前，是欣赏舞女跳舞的壁画。 有十一个人正在看中间的一个舞女在跳舞，这个舞女浑身漆黑，头部耷拉着，似乎是在极度醉酒的状态。 而边上的十一个人，正在往她身上泼酒，酒甚至在黑色舞女的四周，幻化成彩虹。 “这个壁画看起来很欢乐和谐啊。” 吴邪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写实的壁画，但还是为这种宏大的艺术所折服。 和谐？ 纪初桃微微扬起了眉，小哥此刻也站在她身边。 “你们看到了什么？” 她轻声问道。 吴邪把自己看到的内容说了出来，小哥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一样。 纪初桃看着和他们叙述截然不同的壁画，唇角微微下压。 她看到的是十三个人。 除了那十一个人和一个舞女以外，她还看到了当初在草原看到的蟒古尸，虽然画得不算清楚，但是仍然能看得出来。 蟒古尸混在人群里，那个舞女表情惊恐，偷偷地看着那个多出来的人影。 而且不仅是这一幅壁画上有蟒古尸，所有的画面上到处都有这样的人。 他们在各种不起眼的角落看着所有人，而有的人能看到，有的人看不到。 所有的壁画中，能看到蟒古尸的壁画形象，几乎都是舞女。 更巧合的是，所有用口红画出来的人俑，都是舞女俑！ 这不是巧合，沈芊珏她们两个人里面，肯定有人能看到和她目光中一样的壁画！ 第280章 尸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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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香味 她们隐瞒了这个部分，为什么？ 纪初桃和小哥对视了一眼，随后走向了牌楼的方向。 他俩走得干脆利落，但吴邪就觉得非常毛骨悚然了，这太奇怪了，不管怎么看，壁画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啊！ 小桃子看到的竟然是另一个画面，这是不是说明，这个地宫实际上比沈芊珏说的还要危险得多！ 他想了想，突然用余光去看，随后便发现整个壁画的模样完全变了，就和刚刚小桃子说得一模一样！ 壁画中，很多的蟒古尸！ 吴邪不敢再想，赶紧和胖子走到小哥他们俩旁边。 纪初桃和小哥就在牌坊过去大概两三步，没有深入，那里是一个空地。 所有的酒席都在台阶的两侧，整个地宫是倾斜的，犹如一个巨大的楼梯，每一阶楼梯都有十几米宽，能放下三四十桌酒席。 整体只有中间用来行走，两边都是酒席，而且这些台阶大概只有巴掌大的高度，坡度非常缓。 那块空地是中间步道的一阶，地宫的地面上灰层非常厚，所以能看到不少脚印。 纪初桃看着地上的脚印，有一块十分密集的区域，脚印呈现环绕的情况，形成了非常复杂的图案。 看大小，应该是沈芊珏和她的搭档。 她们在这里跳过舞。 两人全是赤脚的，其中一个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对身体控制能力应该非常强，但另一个就一塌糊涂。 纪初桃偏向跳得差的是沈芊珏。 道路向上的尽头，最高处是那只巨大的八角棺材。 “那咱们现在去哪啊？” 胖子对这个舞步也没啥兴趣，他除了救人，再一个就是特别想开棺材，尤其是蒙族这么有名的棺材！ 吴邪此时也等待着小桃子指挥，每每他们四个聚在一起时，都是由小桃子来坐镇。 当然不是他不行，而是论实力、头脑、体力，小桃子都算是最顶尖的。 虽然吴邪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云顶天宫那次以后武艺突飞猛进，但是平常小桃子锻炼也很拼命。 而且她过目不忘，遇到危险又能最大程度冷静。 最最重要的是，她的运气是真的好，所以他们一般都听她的指挥。 小哥就更不用说了，人家夫妻俩也有很多秘密是相通的。 吴邪总有一种感觉，就是小桃子好像知道小哥所有的事情，几乎能细化到每一天，这太奇怪了，只要是个人就能知道，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纪初桃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正在和小哥低声交谈。 “地下有机关，我听到了很轻的声音，基本上每走一步都会出现这种声音。” 那是一种珠子碰撞滚动的声音。 小哥点点头，没有意外。 “和这些脚步有关，先上去看看。” 少女随即偏头看向吴邪和胖子。 “走，进去。” 说完，她直接和小哥进到了阶梯里面，上了一半的高度，这里又出现了一个舞步——步履生花。 这一朵由脚印踩出来的花，非常的特别，范围很大，非常大气。 纪初桃手电筒直直地照射在上面。 她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除了沈芊珏的舞步非常不稳，她的搭档基本上每一步都是力道差不多的。 而这一次的步履生花，更是非常规整。 用这个词似乎不太对劲，但纪初桃只能这样来形容，这人的步伐太稳了，每一步下的力道相差无几，看这个舞步她只能想到一个人。 胖子学着走了一下，发现脚的变化非常特别，不由得奇怪道。 “这什么？民族舞吗？” 吴邪摇了摇头。 “是戏步，应该是小花的脚印。” 他说完，冷汗直接流了下来。 小花在这里走戏步，其实就相当于跳舞了，四周的人俑都隐没在黑暗当中，在这个地方跳舞，就是完全融入进这个宴会了。 鬼魅又有种特别的艳丽感，太奇怪了！ “他们都在这跳了舞？会不会是即兴的？那叫什么free style？” 胖子挠挠头。 “天仙儿，你有没有跳舞的冲动，你看沈芊珏两个女孩子都跳了。” 这话问得有点无厘头，纪初桃笑了一下，摇摇头。 “暂时没有这种冲动，他们跳舞应该不是为了烘托气氛，应该是有别的用处。” 如果是刘丧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地下的机关和构造，她的听力虽然也好，但是没有刘丧掌握得那么娴熟。 “反正我跳舞真不行，小桃子，我只跳过拔萝卜。”吴邪讨饶。 这么一插科打诨，纪初桃心情也微微放松了一些。 “先去看壁画吧，我们有太多东西还不知道。” 左面的壁画需要通过非常多的宴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几个人总觉得那些坐在宴会上的陶俑非常诡异，好像下一秒就会活过来一样。 这一段路不短，四人都没有说话，静谧的空气中忽然传出两声巨大的“咕噜”。 纪初桃转过身去看，吴邪和胖子有些羞赧地抱着肚子。 小哥不知道怎么也转过了身，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胖子忍不住直接开口。 “天仙儿，我也不想说得这么猥琐，但是吧……你这一路怎么越来越香了？” 少女本身就自带体香，每每靠近的时候，就能闻到她身上一股幽幽的、完全不容人忽视的香气，像是很复杂但是非常好闻的花香。 要说香，他们也闻了这么多年了。 但是自从进了盗洞以后，胖子感觉天仙儿是越来越香了，就好像一瓶开了盖的香水一样。 吴邪也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靠胖子，我还以为只有我有这种感觉呢，你也有啊？” 连小哥都皱着眉看着初桃，心情并不轻松，他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对劲。 被六只眼睛盯着的纪初桃似乎没有太惊讶，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浓郁的芳香就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 “石公痣？这东西不是石头吗？” 吴邪有些疑惑，按理来说石公痣是没有味道的。 小哥死死地盯着那个石公痣，忽然目光灼灼地看向初桃。 在看到她没什么表情的小脸时，瞬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她全程都不让人碰那个石公痣。 小哥的情绪变化纪初桃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她牵着小哥的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胖子接过那个石公痣凑到鼻尖闻了闻，那种浓郁的香味，就是天仙儿身上的味道。 她自己闻不出来本身的体香，但只要在她身边待过的人肯定都知道，而且比她身上的香味还浓好几倍。 他闻多了，看着那个石公痣，竟然想吃下去…… 胖子想到一种可能，倒吸一口冷气。 “小哥，这是肉香味啊。” 他紧紧捏着石公痣，欲言又止。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小哥现在只能点头，大手紧紧攥着老婆的小手。 “不是，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吴邪还是一头雾水。 “古时候吃人肉，是要分等级的，人肉的味道各不一样。” 胖子的声音有点发颤，如果是他想的那样，那就太吓人了。 “我听一个老表讲过，吃人和吃牲口不一样，牲口吃的都是草，但人吃的东西特别杂。” “所以在吃人之前，需要懂行的人去闻，哪些人好吃，哪些人难吃，不好吃的就杀了晒干当柴烧，我觉得石公痣就是来做这个用处的。” 吴邪内心有点被说服了。 尸国宴上，那吃人肉好像也算正常，毕竟古人比较疯，更别说是元朝蒙古部落的统治者了。 “你看天仙儿血那么宝贵，还没有血腥味，流出来都是甜的，是花香味，我之前都怀疑她是不是花仙子，现在石公痣吸出来的味道，你闻闻。” 胖子把石公痣递给吴邪。 后者一闻，目光惊骇。 还真是，这个平平无奇的石头现在香的要命！ 他们早就习惯了小桃子身上的香味，所以就算闻到了，也只当她本身的体香。 现在到这个算封闭的地宫里，变得越来越香才引得注意。 虽然他们说的越来越离谱，但是每一句都算是说中的重点。 纪初桃很早以前有过猜测，元朝的民风彪悍，又是杨琏真伽设计的墓，其中的诡谲自然不必多说。 她直觉那个石公痣不是什么好东西，与其掐在吴邪手里，让他受难，不如自己拿着。 不管遇到什么，她都可以自保，但是吴邪不行。 倒霉蛋一个看不住就濒死了，这回她没有那么多血能救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了，别想了，就是一个石公痣而已，我们快去看壁画。” 纪初桃出声打断了几人的思绪，拉着小哥就往壁画那边走。 “饿了你们就吃点东西，别把石头吃了就行。” 胖子纠结了半天，还是把石公痣放在了自己口袋里。 天仙儿看起来好像要英勇就义似的，希望自己的体味能干过天仙儿的体味，那个妖怪要吃就吃他吧！ 吴邪还没反应过来石公痣、肉香之间的联系，从包里拿出压缩饼干，四人分食。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左边的壁画前，这里的壁画比刚才的要完整。 上面是一幅巨大的牧尸图，马的尸体、人的尸体，都像羊群一样形成团状，非常具有宗教化的意味。 “原来这就是牧尸啊？” 胖子一边吃着压缩饼干，一边说道。 纪初桃不知道他们看到的是什么，但是在她的眼里，画面和她设想的差不多，有很多蟒古尸骑着马在人群四周。 那是一条长长的队伍，背对着走向远方，四周有骑着马的蟒古尸在驱赶他们往一个方向前进。 壁画最上端的内容是一个仪式，这些尸体经过某种仪式后开始进入土里，那些驱赶尸体的东西，也开始进入土里。 他们都是盛装，进入土里以后，就匍匐着围成了一个圈，围绕着一个洞周而复始的转圈。 纪初桃仔细地查看，目光四下巡视时，忽然明白了。 这个不是洞，而是一个黑斑！ 第284章 壁画 在场的人只有纪初桃能破开幻觉，看到壁画上面真实的模样，她便仔细地和三人讲了一下自己看到的东西。 “刚才壁画里都是活人，现在都是死人，合着这是一个鸿门宴啊？”胖子说道。 这似乎是一个祭祀，祭祀的对象就是上面这个黑斑。 纪初桃看着那个黑斑若有所思，她转身向对面走去。 那边还有一面墙的壁画，画上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斑，几乎覆盖整面墙壁。 这里的黑斑是深红色的，里面还有很多的黑色花纹。 在这幅壁画之前，有很多跪着的陶俑，似乎都在祭拜这个黑斑。 少女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微妙，她似乎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小哥看到那个大黑斑时，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奇长的手指摸了一下壁画，然后愣愣的看着。 黑斑在纪初桃眼中是一大片光滑的像镜子一样的黑红玻璃，里面都是黑色的花纹，不算光滑的表面直接倒映出他们四个人的影子。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黑斑的表面并不平坦，反光也有一些模糊，没有镜子那么清楚，但是的的确确能反射形成一种哈哈镜的效果。 少女伸手摸上去，雪白的手指和黑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立刻席卷了她的全身！ 下一刻纪初桃发现自己的手直接被吸住了，而且完全发不出声音！ 小哥瞬间察觉到老婆的异常，他立即攥住初桃的手腕，直接将她拉进了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张起灵力气太大的原因，纪初桃感觉自己一下子脱离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身体一个踉跄，跌进了男人的怀中。 他们俩之间发生的事情，吴邪和胖子并不知道，两人只是看到小哥好像把小桃子拽地要摔倒。 但是又把人抱住了……这难道是什么夫妻情趣吗？ “小哥，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胖子无情打断小两口的恩爱。 “我知道是什么。” 小哥抱着老婆，怕她再贴上去，他看着那个黑斑说道。 “这东西叫做大妖黑池。” 吴邪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这四个字每个字都在他的知识储备范围内，但是合起来，就变成了知识盲区。 “黑池就是黑色的水池，蒙古人的妖，就是雌性的蟒古尸。” 大妖黑池实际上是顾名思义，也就是雌性的巨大蟒古尸所在的水池，蒙古人认为蟒古尸生活在黑色的池水中。 蟒古尸在最早的时候，就是多头的蟒蛇精。 草原上出现的那些东西，纪初桃认为就是蒙古人搞出来的，像蟒古尸的东西。 但蟒古尸并不仅仅在蒙古族的传说中大量出现，在土族和其他民族的故事中，都有这种怪物的出现。 它最大的特征是基本上以雄性出现，雌性蟒古尸最开始的时候，被称呼为妖母尸。 “那这是一种蟒古尸的崇拜吗？” 胖子问道，说着就要拜，但是被吴邪一把按住。 “小哥，蟒古尸是邪神吧，蒙古人没有这种崇拜啊？” 小哥点点头。 “据说黑池可以治愈疾病，防止食物腐烂，杀死其中的蟒古尸，就可以用黑池为人民造福。” 纪初桃抿着红唇，对他的说法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小哥说的完完全全是正确的，但刚刚她手碰上去的一瞬间，纪初桃知道了，这不是。 而它真正的真相，令人难以置信！ “所以，这个皇陵是建立在某个黑池上的，或者说，这个皇陵的附近，有一个黑池，是吗？” 胖子问道。 小哥摇了摇头，自己又摸了一下黑斑，也有些疑惑。 他看不到这东西的本来样子，所以没办法完全猜透。 见吴邪和胖子像二傻子一样看着小哥，纪初桃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开口。 “我看到的这个东西，是可以反光的。” 那些奇怪的黑色花纹，不像是真的花纹，反而像一种黑色的石头纹路。 猛然听到初桃的话，小哥瞬间反应过来，马上朝黑斑看去。 原本平平无奇的黑斑在这一刻，似乎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他立即意识到，初桃话中的真实意思。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地宫里面可能葬的就不止是一具尸体了。 忽然，小哥带着老婆退后了一步，一手还拽着吴邪和胖子衣服，远离了那个黑斑。 纪初桃立刻就往那上面看去，只见黑斑上反射出一个巨大的怪物！ 那东西特别高大，估计有两米高，是一个人的形状。 “身后！” 少女声音急促，让三人瞬间转身。 然而他们转身过后，拿着手电筒到处晃过时，却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八角棺开了。” 纪初桃蹙着眉，轻声说道。 三人顺着她的声音，将手电转移到最高处的八角棺材，就看到上面的棺材盖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歪倒在一边。 “……天仙儿，你刚才看到什么了？”胖子问道。 纪初桃到处找寻着那个算是怪兽的东西，认真回答。 “怪物，可能是进那个八角棺里了，我们得过去看看。”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小哥和纪初桃直接矮身，反手握着刀柄，悄无声息地往台阶尽头的大棺材摸去。 吴邪和胖子也全部跟着做相同的动作。 这么多年下来，四人的默契还是有一点的。 纪初桃和小哥一左一右，剩下两人在中间。 少女踩着宴会玉台来回跳跃，身子轻盈地像猫咪一样，不到三分钟，就到达了那口巨棺面前。 棺材盖子此时已经完全打开了，摔在一边。 随即他们就看到了沈芊珏形容的场景，在这儿有一座悬挂的巨大佛像，看着整个宴会。 佛像的脸是按照真人的面孔雕刻出来的，非常邪性，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棺材盖打开，那佛像就更像是在看棺材里面。 小哥单膝跪地，往下看整个宴会地宫，目光搜寻着每一处角落。 纪初桃直接翻身跃上八角棺，脚踩在棺沿上稳稳地站住。 棺材里面是一副酒席的配置，里面有大量的青铜酒器，贴边放在棺材的四边，底部是红色的棺液。 手电照进水里，能看到棺液下面全是发黑的渣渣，是一层又一层完全氧化的香料。 里面还有一堆一堆用麻布包着，已经完全发黑氧化的类似于叫花鸡的东西。 一半在水下，一半在水面上，被香料包围。 少女眉心一拧。 那麻布里面，都是小孩子的形状，所有的麻布包摆成了一条鱼的样子。 这显然是一道菜啊！ 此时这条鱼的鱼头已经不见了，但有明显的麻布残留痕迹，似乎是被什么咬了一口，麻布和麻布包之间粘在了一起，硬生生把麻布扯断了。 没等她仔细研究，一个人突然从棺材沿的边上翻了进去。 纪初桃一看是胖子，再看吴邪举着手，应该是他把人推进来的。 “你他妈投篮呢天真？用那么大劲道，直接把我抬进来了，幸亏这棺液没毒。” 胖子大骂。 少女没理会他们两个吵闹，扭头看向棺材后面的壁画。 而这时她发现，后面的墙壁上，竟然破了一个大洞，墙壁后面是空的！ 她立刻把目光转向其他几面墙壁，忽然意识到，那些画着壁画的，并不全是墙壁，壁画很可能也不是壁画。 实际上他们看到的那些墙，都是一尊尊大棺材。 因为棺材太大了，他们四个都以为那是一面墙，然而那些壁画，全部是画在棺材上的棺画！ 这其实是一个空间的错觉。 他们应该根本不在地宫里，而是在三只巨大棺椁的侧面。 三个棺材是按照“品”的位置关系摆放，边缘合缝，围成的空间，也就是现在所在的尸国宴。 “张起灵，快来！” 少女赶紧呼唤了一声。 小哥瞬间站起，直接从一边翻身上了棺材沿，站在初桃身边，一起看那个大洞。 纪初桃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空间里非常清晰悦耳，吴邪和胖子也一起望过去，很快他们就都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怎么办，大花会不会在里面啊？” 胖子看着那个洞问道，他用手电往里照了照，随后点起火折子就往里面丢。 那里面明显是木椁结构，一层一层的全被扒烂了，里面的东西应该是尸变以后出来的。 纪初桃确定里面的东西应该就是她刚刚在黑斑里面看到的，那么大一个两米高的尸体。 忽然，她像感应到什么一样，扭头看向穹顶那个旁观一切的佛像。 小哥也跟着她的动作一起。 轻微的水滴声掉落在地上，纪初桃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佛像上的那个高大的怪物。 此时张大着嘴巴，诡异地笑着流着口水看着她。 那怪物身上是腐烂发黑的古代衣服，打扮和佛像很像，脸上全是白毛。 她抓紧了张起灵的衣摆，死死地看着那人……姑且称之为人的东西，耳边还有两个头，像两个鳍一样。 它张大嘴巴，露出满口细毛一样的牙齿，张牙舞爪地冲她扑了过来！ 第281章 莲花 想到自己身上可能存在屎尿屁、尸油、虫卵的混合物，少女就恶心得要命。 又吐了几次以后，她和小哥的直接去找寻了一个干净的水潭。 趁着天色亮起，一切归于平静，两人里里外外把自己清洗了一遍，看起来恢复往常模样才回去。 在他们的衣服是防水的，不用大动干戈的清洗。 水潭离得很远，他们俩跑了十分钟，胖子要去的话，就得半个小时。 索性小哥直接灌了两份水带回去，让胖子给他自己和吴邪清理一下。 他们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山坡顶端。 这山有两三百米高，全部被森林覆盖，树木不算高大，很多樟子松和蒙古栎树。 阳光从树冠上透射下来，树木与树木之间，都是这样连绵的矮山，山脚便是草原。 山的斜坡很陡，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 纪初桃和小哥就站在山脊上，看着对面奇怪的山。 对面的山很特别，是一座土山，和他们所在的这座差不多，但是这个山的山腰上，有一个巨大的奇观！ 那是一个非常大的土洞，极度的大，大概有四五层楼那么大，四周长满了树。 在这个巨大的洞的周围，是无数的小洞，这些洞有大有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洞洞”山。 所有的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莲花一样的状态。 这就是他们想要找的莲花地宫了！ 不过纪初桃和小哥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个上面，而是在这洞洞山后面的雪山。 到了这里，雪山已经变得很近了，气势非常壮观。 在这朵莲花土山后面，中轴线衍生的雪山山峰，山峰竟然是全黑的！ 这个雪山离远了看看不到，只有近看才能发现，山的纹路很特别，而其中一道纹路犹如一条黑蟒，这个形状正好刺入“莲花”当中，直直地插进花心。 纪初桃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条黑色的巨蟒纹路，心脏急速跳动。 他们终于离得近了。 小哥表情也非常奇怪，但他很快就平复下来。 天色还没大亮，吴邪也没醒，他们还能最后休息一段时间。 他直接将不愿意离开的初桃抱了起来，轻声说道。 “先休息，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少女垂眸看着小哥，最后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伸出胳膊环住男人的脖颈，轻靠在他的颈窝。 吴邪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爬起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昨晚的地方，而是一片丛林里，小哥和小桃子依偎在一棵树下休息，胖子就躺在他边上的落叶上。 吴邪完全不记得昨天的事情，就只记得当时眼睛传来一个疼痛，直接穿透到他的大脑里，就像有人直接在眼睛里面揪住他的神经一样。 他一动，胖子就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昨晚我怎么了？” 胖子掏出手机，给他看照片，吴邪就看到他双眼翻白，被五花大绑的扛着。 “你瞅瞅，昨晚你的眼珠子都翻过去了。” “…….” 吴邪难以置信地看着照片中的自己，这怎么那么像捆猪肉呢？ “昨晚我和你都中招了，天仙儿救了我，小哥也被盯上，来不及救你，我们就扛着你跑了一路。” 胖子拍拍他的肩膀。 “别纠结了，我们发现了那个地宫，走，我带你去看看。” 早上小哥抱着已经疲累昏睡过去的天仙儿回来，告诉他西坡对面的土山就是他们目的地的时候，胖子就过去看了。 结果被满山的洞搞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那绝对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地狱。 吴邪看到的时候，也忍不住汗毛竖起了一层，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不会都是千年以来的盗洞吧？” 胖子斜了他一眼，意思非常明确，就是这么多年的盗洞。 “别的就算了，中间那个怎么回事，得有二十几米吧，这是人能挖的吗？哥斯拉挖的还差不多有人信。” 吴邪吐槽道。 想起沈芊珏的形容，他更想吐槽。 这语言也太匮乏了吧，这么丑，和她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对了胖子，昨天晚上后来怎么样了，咱们怎么逃出来的？” 胖子想起昨天四人在尸坑里面翻滚的样子，还有天仙儿一边跑一边吐的模样，抹了一把脸没有说话。 带着吴邪去看那个奇怪的黑色山峰，顺便转移话题。 “你说雪里是什么东西，会让山变成黑色？” 他们一路遇到的奇怪事情，几乎都是“黑色”的，但凡和黑扯上关系，都不是什么好事，现在这一座黑色的山峰展露在他们眼前。 估计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应该和山峰下的东西有关。 “你别转移话题，快说，这个地宫到现在为止，我们知道出去的，只有沈芊珏和她搭档。” “万一咱们进去嗝屁了，我就永远要带着秘密死了，你忍心吗？胖爷？” 吴邪不吃他那一套，反而打起了感情牌。 胖子看着他，又看了看依偎在一起的小哥和天仙，瞥了瞥一边的树叶。 吴邪立即发现，枯叶之下是一个洞。 他蹲到洞口看了看，就闻到一股臭味。 “事情是这样的，你失去意识以后，我们就开始带着你逃跑…….” 胖子如实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是不知道啊，当时那场面，天仙儿是一边跑一边吐，你身上也全是臭了吧唧的泥。” “别闻了我都给你弄干净了，但是你绝对没见过天仙儿那么狼狈。” 想到昨晚，胖子唏嘘不已，认识这么多年，天仙儿第一次弄的满身都是臭泥。 手上、衣服上、头发上全部都脏了。 最重要的是，那些臭泥……不说也罢，太恶心了。 吴邪听得眼睛都瞪大了，当时自己是昏迷的，不会迷迷糊糊吃了两口吧！ 而且他难以想象小哥和小桃子那么狼狈的样子。 “不过也还是有收获的，我觉得那些黑色的人影，就像牧羊犬一样，在地下牧那些穿着古代衣服的陪葬胖尸。” “真是牧尸啊？这么离谱？” “是啊，不信你去问天仙儿，她应该猜测地差不多了。不过咱们得先过去，不然一会天又黑了，收拾东西边走边讲。” 胖子把背包丢给吴邪。 他们收拾好东西出发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对面的山看着近，但等走到那个巨大盗洞的山坡脚下时，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路上，纪初桃给他们讲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现在看草原上应该有两种看不见的东西，一种是带鳍的那种蟒古尸，第二种就是我们遇到的黑色影子。” “我猜整个草原地下藏着很深的通道，所有到了地宫的人会先吃下石公痣，然后产生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幻觉，到树林里把自己憋死。” “然后草原上的蟒古尸把他们摆成宴会的样子，再由黑色影子将这些尸体从地下通道里牧到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她也不知道是哪里，但应该和地宫脱不了关系。 交谈的过程中，他们就从山脚到达了那个巨大的盗洞旁边。 “天仙儿，发挥你决定好运的时候到了，咱们现在怎么安排，是不是从这么多洞里选一个出来就能进去了？” 胖子看着黑漆漆的洞口，问道。 这事儿只能让天仙儿来做，这要是天真来，这里面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儿呢。 少女红唇轻轻抿了一下，没有告诉胖子现在自己的气运在莫名力量的压制下，时好时坏。 不过她直觉认为，这个大洞里有线索。 “先去这个。” 纪初桃指了指前面的大洞，随后和小哥打头走了进去。 盗洞的确是非常大，像一个天坑一样，里面是往下走的，刚进去六七米就变得非常昏暗。 少女打开手电继续往里走。 地下有积水，水很清澈，是雨水经过过滤以后积蓄在这里的，过了水坑就是一段土洞，再往里就非常黑了，全部是硬土块。 而前面是一个死洞，里面路堵住了，硬土坍塌。 胖子和吴邪面面相觑，觉得这不是小桃子的实力啊。 但是二人发现小哥他们在一面洞壁前停了下来。 两人赶紧跟上，到了以后发现，洞壁上是一些涂鸦。 “这画的是什么啊？好像是人用刀刻的。” 吴邪看壁画是一把好手，但是孩童一样的涂鸦就不太行了。 刀割得很深，从表面脱落来看，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了，而且有一些已经淡得完全看不出来，好在作画的人在上面都涂上了碳粉。 黑色的简笔画像是石器时代的壁画一样，不过一部分已经被坍塌的硬泥给压住了，只能看到一半。 “这是蒙古古人的遗存？” 胖子说道，忽然觉得自己的发音有些搞笑。 “蒙古古古古人。” 纪初桃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图案，洞壁上是很多个图形，有七个明显看得出是人，看手势应该是在排奇门遁甲。 他们身后是各种树木的样子，有繁茂的树叶，也有光秃秃的样子。 代表的应该是不同的季节，或者可以说是不同的年份。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外形像地宫的图形，似人非人，没有人的躯体却有眼睛，而这个东西竟然像人一样，也在使用奇门遁甲。 这个涂鸦是想说明，这个莲花地宫是一个吃人的地宫？ 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通过奇门遁甲的方式吸引一批人过来探索，而所有来这里的人无疑都进到了地宫里面，吞了石公痣，再被蟒古尸运到小树林里。 黑色影子牧尸通过地下通道送到一处？ 纪初桃猛然蹙起了眉，她想到了现在垂直在他们头顶上、雪山下的黑色山脉。 “我靠，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子吧，天仙儿，小哥？” 胖子研究了半天以后，忽然脸色变得惨白。 少女看向他，表情毫无波澜，小哥也没有什么表示。 吴邪被几人弄的愈发好奇。 “什么呀胖子，你快说啊！” 第285章 秘密 小哥抱着老婆瞬间就跳下了八角棺材。 后者还拽紧了吴邪的领子，把他揪下了棺材沿。 怪物直接落到了八角棺材里，棺液瞬间全部溅起，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胖子的反应也很快，一下就跳离了怪物所在的地方。 空气中散发着纪初桃身上浓郁的香味，那怪兽似被这个味道吸引，从棺材中暴起，张牙舞爪朝少女扑过来。 这一次，纪初桃看得非常清楚，怪物就长了一副蟒古尸的样子！ 头的两侧长着另外两张脸，并不是它自己的，而是两张风干的其他尸体的脸，就像盔甲一样，在它后脑两侧的位置。 这是要360度无死角吗？ 同样看清一切的吴邪本能地在心里吐槽一番。 这里三个人，三面怪理应选择最弱的吴邪，但是它看都没看一眼，裂开的大嘴里都是细碎的尖牙，直接咬向纪初桃。 少女一脚将吴邪踢远，和小哥一起凌空跃起。 两人的力量加在一起，直接将三面怪踹翻出去，后背撞在那个八角食盒上面。 但三面怪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没有丝毫的犹豫，又朝纪初桃飞扑过来。 与此同时，大殿里的陶俑忽然动了。 “我草！我草！小哥，天仙儿，陶俑！陶俑活了！” 胖子惊恐的大叫，正说着，一个陶俑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一切发生都在分秒之间。 纪初桃反手抽出黑金古刀，准备将那怪物的头砍下来，这种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她触电一般一般地抖了一下。 直觉告诉她不行。 少女停顿还不到四分之一秒，那个怪物直接就扑了过来。 小哥顿时眸光一厉，贴身上去跃起凌空转体，双膝驾到了尸体的肩膀上，腰部一扭，三面怪的头直接就拧了快180度。 吴邪和胖子已经在到处打陶俑，但是这个大殿里面，陶俑的数量就快要以万计，他们不停地打，早晚会累死。 “这三面怪不对劲！不能杀它，我觉得杀完它会有更难以抵抗的事情发生！” 纪初桃快速对小哥说道。 同时她看到，那个三面怪完全没有停止活动。 它的第一个脑袋虽然被拧了很大的角度，但是刚好对上了第二张脸。 那脸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朝他们两个笑了起来。 紧接着就像一条肥蜥蜴一样，快速朝纪初桃爬了过来。 少女瞬间一脚将它踹远。 “它是被你的味道吸引来的。” 小哥飞快道，紧接着又过去，主动攻击那个三面怪。 “天仙儿！你快躲起来，这些陶俑都是帮忙的！这个东西在，陶俑就会一直活动，你先躲起来，我们把它引开再说，不然大家早晚累死！”胖子大喊。 “小桃子，快躲，如果陶俑没停下来的话，你再出来也不迟！”吴邪也急声。 纪初桃没想到石公痣会这样，她死死咬着红唇。 趁张起灵制住三面怪时，直接跑上台阶，到了八角食盒的旁边。 “胖子，帮忙，把盖子扣上！” 少女说完，直接翻身跳进了万世肉的食盒里面，踩着盒里蹲了下来。 “来了！” 胖子一棒子打碎一个陶俑以后，也跑到八角棺材这里，用力翻起棺材盖，一下扣在了棺材上。 与此同时，所有的陶俑都不动了，就好像时空定格了一样。 “有用有用！天仙儿，你躲好了！” 胖子在外面大喊。 纪初桃蹲在那些麻布上，四周是完全的黑暗，外面打斗的声音依旧清晰。 但没有了陶俑，算是安静了一点。 她也没闲着，在黑暗当中行走起来。 食盒里的麻布堆了很高，她半蹲着转身看向棺液，红色的棺液里面，蹲着六七个小孩子。 穿着童男童女的衣服，紧紧的手勾着手，看着她流口水。 这些是从棺盖上垂下来的石雕，盒子盖下方雕刻了一堆儿童的石雕，脑袋和盒盖是连在一起的。 盒子盖上的时候，它们的脚正好可以压住下面的万世肉。 就像一个童子坐在肉上，让肉尽可能浸没在棺液的香料里，非常邪门的一道菜。 石雕上面是有颜色的，纪初桃看了一会儿后，突然扬了扬眉梢。 这些石雕有一点问题。 少女顺着童子的眼睛，转头看向棺材壁的石头上，抽出腰间的匕首，在上面刮了几下。 石灰扑簌簌的掉落下来，直接落在棺液里面。 纪初桃发现，石头壁上竟然刻着一些汉字！虽然字很小，线条也非常简陋，但还算清晰。 这应该是哪个参与修建地宫的汉人工匠刻下的，那些童子偶有眼睛不对的地方，所看之处就是刻了字的地方。 这些字的意思很简单：我是被抓来修建这里的，这里有惊天的秘密，任何人到了这里，一定要把秘密带出去。 纪初桃继续去刮第二个地方，这一段说明的就是他掩藏秘密的方式——信息藏在目光里，所有雕像眼睛有问题的地方，就是他留下的秘密。 这句话其实透露的信息会更多一点。 因为外面也有雕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外面肯定也会有消息保留了下来。 此时，纪初桃发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她快速去刮其他的石壁。 这个汉人工匠一共留下了六条线索，除了她刚刚找到的两条，剩下还有四条。 所说的是这里葬了一个东西，说不上是什么，但感觉不是个人。 入葬之前，它还活了一段时间，但并不能行动，尸体入葬以后，影响了这里的地气，开始发生奇怪的事情。 地气发生了变化，时间长了以后，蒙古人似乎开始疯了。 工匠觉得蒙古人知道了他们不知道的可怕事情，所以他们疯了。 后来蒙古人都死了，又派来了党项人成了头领，工匠们继续修建这里。 这个汉人工匠觉得奇怪，认为蒙古人早就知道自己会死，那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 这里一定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而秘密就在墓穴的最里面，据说可以买通党项人去看。 最后这个汉人工匠偷偷去那个地方看了，明白了蒙古人在害怕什么，他也非常害怕。 纪初桃忽然皱了皱眉，留下这些秘密的汉人工匠想要请求人救他，但现在他显然已经和周围的万世肉融成了一体。 雕刻到这里戛然而止，她也没办法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 不过最差的无非就是那些黑色的山脉。 纪初桃曾经看过很多张家的古籍，数量之多无法以万计，那是她在梦中百年时光里，从张家学到的东西。 她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未接触过这类的东西，所以在这个世界对这东西就额外感兴趣。 相比她曾经知道的那些国家，中国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地方，这里有很多神话故事，而遡其本源的时候，往往都能发现，这似乎是真的。 张家的历史尚且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就是从文明诞生以来。 在很长一段的历史长河中，中国有非常多的统治神，它们有奇怪而独特的能力，这种能力从何而来，纪初桃不太清楚。 但青铜门后那个她从没有见过真身、已经有独立意识的神，它的能力一定是她所见过的古神邪神的总和。 而在山这一方面，中国古神中就有一个掌管山脉的神——五山龙神。 中国本土神话里的神，中国人基本都不认识了，从前学风水的人，他们看到的是中华大地的本相。 而现在如果没有对道教有三到四年以上的研究，学习连入门的机会都没有。 纪初桃所记得的五山龙神，就是中国本土神话的神。 五山龙神是运动的，它们的运动会形成龙脉的生长和枯竭。 中国的古神全部都是原始时代，中国人自己看到之后命名的，名字基本等于形象。 所谓龙脉，其实是远古古人在山中看到的那种黑色的岩石带，极其坚硬。 纪初桃从雪山上看到那些黑色时，就已经隐隐窥探出这个地宫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种黑色纹路大概就是风水当中的龙脉，中国古代有人可以影响吴山龙神的运动轨迹，在道家中，这种方法被叫做移山术。 而等到下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巨大的黑斑以及里面的花纹，联想到三个巨棺。 她很快就意识到，建造这里的人，其实是想转移一片龙脉，而这种移山术需要一种极其特殊的风水格局——五龙分尸局。 纪初桃看着棺壁上的字，若有所思，她还差一些线索，就可以把地宫关联起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声音忽然停止了。 少女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发现外面多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咯咯”声。 她没有犹豫，直接推开了头顶的棺材盖子。 外面已经变得一片黑暗，小哥、胖子和怪物都不见了，那个奇怪的“咯咯”声没有停。 纪初桃翻身从棺材里跳了出来，下一秒就发现，原来发出声音的是吴邪！ 此时他躺在地上，嘴里不断冒出黑血，刚才她听到的那种奇怪声音，是他中毒吐血的声！ 纪初桃赶紧到吴邪身边，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到他的嘴里。 片刻过后，吴邪的脸色才恢复正常。 少女目光在四周转了两圈，发现一团血红色的没有皮的肉块，断开的脖子里就不断冒着黑血，估计吴邪就是被它给毒到了！ “怎么样？恢复了吗？” 纪初桃将他扶了起来。 吴邪点点头，声音还有些虚弱，不过能明显听的出来，还有力量。 “我没事小桃子，刚才胖子被那个三面怪拖走了，小哥去救他，临走前它还吐出来了一个肉块，就像咱们在云顶天宫看的那个人面鸟一样。” 想起来，吴邪还有点惊恐异常。 妈的，那个三面怪吐出来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他们的狗——平脸！ 显然平脸已经疯了，死得不能再死了，吴邪只能狠心把它杀了。 第282章 尸国 胖子和吴邪说着他对涂鸦的推断。 纪初桃和小哥则是来到了另一边坍塌的土块和洞壁的相交处。 那有一道很细的缝隙，可以通到里面，坍塌并没有完全塌实。 少女透过缝隙往里看了看，肉眼可见的范围内都没有望到头，里面除了土外，什么都没有。 小哥活动一下自己的肩膀，准备缩骨，却被老婆按住了手。 “不用去。” 她的声音仍旧是娇软嗲甜的，但相比平常，此刻多了十足的冷静。 纪初桃从包里掏出一个样式奇特的口哨。 这是刘丧送给她的，之前她跟刘丧学习了很长时间如何掌控自己的听力。 虽然在这个地方，声音引起的后果很可能会严重一些，但她不想让张起灵再缩骨。 清脆的哨声在洞中响起，吴邪差点以为是刘丧来了。 等看到小桃子和小哥才放下心，这种龙潭虎穴，刘丧要是来了就完蛋了，肯定嗝屁。 而被他担心口嗨的刘丧其实此刻也在水深火热之中。 声音很快就传了回来，而反馈回来的信息让纪初桃蹙了蹙眉。 里面是一条死路，已经完全坍塌了，但这附近的盗洞很多都是死的。 “不行。” 她对小哥摇摇头，拉着他的手就往出走，两人到吴邪他们身边时，后者还在研究洞壁的涂鸦。 “怎么样，里面不通吗？”吴邪问道。 “堵死的，先出去吧，这条路弃了。” 纪初桃解释了一下。 “我们要另找一条路了。” 四人带着东西往出走，还没走到水潭，就看到在洞口多了一个东西。 不是别的，正是他们丢了很久的狗子平脸。 此时它已经非常正常了，不过下巴还是脱臼的，非常痛苦，见到吴邪就冲了过来，尾巴还摇着，似乎想要他帮忙。 吴邪刚想过去，就被纪初桃伸手拦下。 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平脸，它身上那种奇特的味道还是和堂堂身上的一样，但又明显的有一点点区别。 它怎么跟到这的？这一路上还没有发出声音。 除非像姜四望说的那样，动物在这个地方会出现奇怪的反应，尤其是平脸还吃了焦尸的肉。 “怎么了小桃子，有什么不对劲吗？” 一见她把自己拦下，吴邪瞬间提高了警惕。 纪初桃皱了下眉，最后还是把手放下了，狗身上有尸气，但是的确是活的。 “暂时没发现。” 吴邪放下心，帮平脸正好下巴。 平脸嗷嗷叫了几声，就发现自己好了，立即跑开开始喝水。 几人刚准备走，小哥却忽然转身看向了水潭。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潭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脸。 他刚转身就看到水中的脸探了出来，它的脖子非常长，小哥立刻飞身过去想要抓住它。 但是那东西的速度也非常快，一下子就缩进了水里。 下面似乎有个洞，水花冲起来老高，小哥扑了个空。 纪初桃没动，但是在那两秒已经看清了那东西的原貌，是黑色的，像一个橡皮人。 而且它的目光始终放在了她的身上，似乎是为了她来的。 少女摸了摸口袋里的石公痣，黑暗中娇美的小脸若有所思。 这个东西显然是他们几个都能看到的。 橡皮人消失了以后，小哥就过去查看水底，底部的土层非常松软，有不少的孔洞，那个人脸应该就是从小洞里出来的。 四人出去以后仔细商量了一下对策，这里的土并不是一般的土，而是羊肠土。 这种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特别容易坍塌，所以盗洞的存在是有时间限制的。 一旦开始挖盗洞的话，就要一直挖到地宫里，在这个期间，盗洞会一直坍塌，出口会被堵住，他们要利用盗洞的空气直到地宫里。 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工艺，这使得地宫被盗之后，可以自然封闭。 而这对于打洞的人手艺要求极高，体力和定位能力也丝毫不能有差错。 按照他们的经验其实是足够的，不过这附近大大小小无数的蜂窝洞，估计有不少人都死在里面，根本没有到达地宫。 而吴邪此刻也意识到，当初沈芊珏隐瞒了什么东西。 她把路上所有的风险全部隐瞒了，而且她和她的搭档实力一定非常强，但是她为什么要隐瞒这些，难道是想让他们死在这？ “我们就找一个最结实的来挖吧，这里的空洞太多了，整个土层承压结构已经全部破坏了，如果再挖，很有可能整座山都塌了。” 吴邪在地上比划了一个结构图。 其他三人没什么意见，毕竟他是正经八百的名校建筑系毕业的。 他们找了一个相对硬度最大的盗洞，大概有半人高，匍匐进去，到了坍塌的位置便开始挖掘。 四人轮流挖洞，他们都是老手了，速度非常快，也很幸运地没有发生坍塌，很快他们就挖到了一块石板。 小哥和吴邪继续往一边挖，纪初桃则是停了下来，看着是石碑上的文字。 因为是竖立的文字，所以句子被切断的厉害，只能一段一段的看，再猜测是什么意思。 “这是块界碑，说是之后就是尸国之界。” 胖子看了一眼就说道。 纪初桃瞧了他一眼，笑了笑。 尸国界碑实际上是在不同的两列，前后的句子是：而凿天井其东，引尸围之，以为尸国之城。 尸国，这个词在所有古代历史中从未有过，她也从来没听过有这样一个国家。 如果硬要联想的话，那这个引尸围之很有可能就是说草原地底、全部是尸体的通道。 她把这个猜想给他们说了一下，虽然对整个情况仍然没有摸清，但好歹线索越来越多了。 大概凌晨三点的时候，他们前面终于出现了地宫的入口。 那是一块已经被破坏掉的石壁，应该就是这座山的岩芯，地宫就是在岩石上开凿出来的人工山洞。 如今上面打了一个狗洞，里面堆满了软土，清理过后入口就出现了。 里面黑黝黝的，温度很低。 纪初桃在最前面，只是扫了一眼，立刻就被里面的场景所震撼。 虽然她已经见过很多大型的皇陵，甚至是云顶天宫、西王母宫这种传说中的地方，但这个地宫的所见仍让她瞪大了眼睛。 他们的洞口到地面大概六七米，少女没有用安全绳，直接就跳了下去，如同猫咪一样轻巧底落地。 整个地宫非常地大，在大殿的中轴线上，立着一个高大的牌楼。 所有的宴会都在这道门的里面，规模宏大，手电照去全是陶俑的人影。 牌楼外面是一个广场，全是陶制的各种侍女、舞女、侍男和奇形怪状的百戏俑，似乎是在外面候命休息，场面极端生动。 在牌楼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尸国宴，三个字。 纪初桃眼皮倏地一跳。 地宫的高度也很高，四面都是极度精美的壁画。 沈芊珏说的这部分应该是真实的，整个地宫就是一个巨大的整体空间，没有其他的房间。 下来以后，她就走到了人俑附近，这些人俑有人做了记号，而且用的是口红，是一个类似于同时用三个手指滑动沙子会形成的图案。 纪初桃记下人俑的位置，随后去看墙壁上的壁画。 这时，小哥他们三个也相继跳了下来。 胖子对壁画研究不大，跑去看人俑，不过吴邪比较喜欢，他和小哥一起站在小桃子旁边，也一同看着壁画。 “这壁画弄的也太精美了吧，简直就是一个大狂欢啊！” 吴邪的赞叹脱口而出。 他们下来的墙有六米高，两边延开，有将近三十多米宽，除了正中的一道用大饭盒一样大的石砖金刚墙堵住的入口，其他全部是壁画，一寸留白都没有。 壁画的氧化已经停止了，但颜色仍旧十分显眼，整个壁画的内容，就是像吴邪所说的——狂欢。 在尸国宴的周围，是一种完全狂欢的状态。 和汉族的礼教体系不同，蒙族的宴会是一种狂乱的完全追求感官的状态。 壁画里有侍女和前来围观的老百姓，各国使节，带着珍宝美食，各色舞女、乐师正走向这个宴会的门口。 壁画也分区域，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主题，三人所在的壁画前，是欣赏舞女跳舞的壁画。 有十一个人正在看中间的一个舞女在跳舞，这个舞女浑身漆黑，头部耷拉着，似乎是在极度醉酒的状态。 而边上的十一个人，正在往她身上泼酒，酒甚至在黑色舞女的四周，幻化成彩虹。 “这个壁画看起来很欢乐和谐啊。” 吴邪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写实的壁画，但还是为这种宏大的艺术所折服。 和谐？ 纪初桃微微扬起了眉，小哥此刻也站在她身边。 “你们看到了什么？” 她轻声问道。 吴邪把自己看到的内容说了出来，小哥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一样。 纪初桃看着和他们叙述截然不同的壁画，唇角微微下压。 她看到的是十三个人。 除了那十一个人和一个舞女以外，她还看到了当初在草原看到的蟒古尸，虽然画得不算清楚，但是仍然能看得出来。 蟒古尸混在人群里，那个舞女表情惊恐，偷偷地看着那个多出来的人影。 而且不仅是这一幅壁画上有蟒古尸，所有的画面上到处都有这样的人。 他们在各种不起眼的角落看着所有人，而有的人能看到，有的人看不到。 所有的壁画中，能看到蟒古尸的壁画形象，几乎都是舞女。 更巧合的是，所有用口红画出来的人俑，都是舞女俑！ 这不是巧合，沈芊珏她们两个人里面，肯定有人能看到和她目光中一样的壁画！ 第283章 香味 她们隐瞒了这个部分，为什么？ 纪初桃和小哥对视了一眼，随后走向了牌楼的方向。 他俩走得干脆利落，但吴邪就觉得非常毛骨悚然了，这太奇怪了，不管怎么看，壁画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啊！ 小桃子看到的竟然是另一个画面，这是不是说明，这个地宫实际上比沈芊珏说的还要危险得多！ 他想了想，突然用余光去看，随后便发现整个壁画的模样完全变了，就和刚刚小桃子说得一模一样！ 壁画中，很多的蟒古尸！ 吴邪不敢再想，赶紧和胖子走到小哥他们俩旁边。 纪初桃和小哥就在牌坊过去大概两三步，没有深入，那里是一个空地。 所有的酒席都在台阶的两侧，整个地宫是倾斜的，犹如一个巨大的楼梯，每一阶楼梯都有十几米宽，能放下三四十桌酒席。 整体只有中间用来行走，两边都是酒席，而且这些台阶大概只有巴掌大的高度，坡度非常缓。 那块空地是中间步道的一阶，地宫的地面上灰层非常厚，所以能看到不少脚印。 纪初桃看着地上的脚印，有一块十分密集的区域，脚印呈现环绕的情况，形成了非常复杂的图案。 看大小，应该是沈芊珏和她的搭档。 她们在这里跳过舞。 两人全是赤脚的，其中一个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对身体控制能力应该非常强，但另一个就一塌糊涂。 纪初桃偏向跳得差的是沈芊珏。 道路向上的尽头，最高处是那只巨大的八角棺材。 “那咱们现在去哪啊？” 胖子对这个舞步也没啥兴趣，他除了救人，再一个就是特别想开棺材，尤其是蒙族这么有名的棺材！ 吴邪此时也等待着小桃子指挥，每每他们四个聚在一起时，都是由小桃子来坐镇。 当然不是他不行，而是论实力、头脑、体力，小桃子都算是最顶尖的。 虽然吴邪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云顶天宫那次以后武艺突飞猛进，但是平常小桃子锻炼也很拼命。 而且她过目不忘，遇到危险又能最大程度冷静。 最最重要的是，她的运气是真的好，所以他们一般都听她的指挥。 小哥就更不用说了，人家夫妻俩也有很多秘密是相通的。 吴邪总有一种感觉，就是小桃子好像知道小哥所有的事情，几乎能细化到每一天，这太奇怪了，只要是个人就能知道，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纪初桃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正在和小哥低声交谈。 “地下有机关，我听到了很轻的声音，基本上每走一步都会出现这种声音。” 那是一种珠子碰撞滚动的声音。 小哥点点头，没有意外。 “和这些脚步有关，先上去看看。” 少女随即偏头看向吴邪和胖子。 “走，进去。” 说完，她直接和小哥进到了阶梯里面，上了一半的高度，这里又出现了一个舞步——步履生花。 这一朵由脚印踩出来的花，非常的特别，范围很大，非常大气。 纪初桃手电筒直直地照射在上面。 她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除了沈芊珏的舞步非常不稳，她的搭档基本上每一步都是力道差不多的。 而这一次的步履生花，更是非常规整。 用这个词似乎不太对劲，但纪初桃只能这样来形容，这人的步伐太稳了，每一步下的力道相差无几，看这个舞步她只能想到一个人。 胖子学着走了一下，发现脚的变化非常特别，不由得奇怪道。 “这什么？民族舞吗？” 吴邪摇了摇头。 “是戏步，应该是小花的脚印。” 他说完，冷汗直接流了下来。 小花在这里走戏步，其实就相当于跳舞了，四周的人俑都隐没在黑暗当中，在这个地方跳舞，就是完全融入进这个宴会了。 鬼魅又有种特别的艳丽感，太奇怪了！ “他们都在这跳了舞？会不会是即兴的？那叫什么free style？” 胖子挠挠头。 “天仙儿，你有没有跳舞的冲动，你看沈芊珏两个女孩子都跳了。” 这话问得有点无厘头，纪初桃笑了一下，摇摇头。 “暂时没有这种冲动，他们跳舞应该不是为了烘托气氛，应该是有别的用处。” 如果是刘丧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地下的机关和构造，她的听力虽然也好，但是没有刘丧掌握得那么娴熟。 “反正我跳舞真不行，小桃子，我只跳过拔萝卜。”吴邪讨饶。 这么一插科打诨，纪初桃心情也微微放松了一些。 “先去看壁画吧，我们有太多东西还不知道。” 左面的壁画需要通过非常多的宴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几个人总觉得那些坐在宴会上的陶俑非常诡异，好像下一秒就会活过来一样。 这一段路不短，四人都没有说话，静谧的空气中忽然传出两声巨大的“咕噜”。 纪初桃转过身去看，吴邪和胖子有些羞赧地抱着肚子。 小哥不知道怎么也转过了身，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胖子忍不住直接开口。 “天仙儿，我也不想说得这么猥琐，但是吧……你这一路怎么越来越香了？” 少女本身就自带体香，每每靠近的时候，就能闻到她身上一股幽幽的、完全不容人忽视的香气，像是很复杂但是非常好闻的花香。 要说香，他们也闻了这么多年了。 但是自从进了盗洞以后，胖子感觉天仙儿是越来越香了，就好像一瓶开了盖的香水一样。 吴邪也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靠胖子，我还以为只有我有这种感觉呢，你也有啊？” 连小哥都皱着眉看着初桃，心情并不轻松，他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对劲。 被六只眼睛盯着的纪初桃似乎没有太惊讶，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浓郁的芳香就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 “石公痣？这东西不是石头吗？” 吴邪有些疑惑，按理来说石公痣是没有味道的。 小哥死死地盯着那个石公痣，忽然目光灼灼地看向初桃。 在看到她没什么表情的小脸时，瞬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她全程都不让人碰那个石公痣。 小哥的情绪变化纪初桃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她牵着小哥的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胖子接过那个石公痣凑到鼻尖闻了闻，那种浓郁的香味，就是天仙儿身上的味道。 她自己闻不出来本身的体香，但只要在她身边待过的人肯定都知道，而且比她身上的香味还浓好几倍。 他闻多了，看着那个石公痣，竟然想吃下去…… 胖子想到一种可能，倒吸一口冷气。 “小哥，这是肉香味啊。” 他紧紧捏着石公痣，欲言又止。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小哥现在只能点头，大手紧紧攥着老婆的小手。 “不是，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吴邪还是一头雾水。 “古时候吃人肉，是要分等级的，人肉的味道各不一样。” 胖子的声音有点发颤，如果是他想的那样，那就太吓人了。 “我听一个老表讲过，吃人和吃牲口不一样，牲口吃的都是草，但人吃的东西特别杂。” “所以在吃人之前，需要懂行的人去闻，哪些人好吃，哪些人难吃，不好吃的就杀了晒干当柴烧，我觉得石公痣就是来做这个用处的。” 吴邪内心有点被说服了。 尸国宴上，那吃人肉好像也算正常，毕竟古人比较疯，更别说是元朝蒙古部落的统治者了。 “你看天仙儿血那么宝贵，还没有血腥味，流出来都是甜的，是花香味，我之前都怀疑她是不是花仙子，现在石公痣吸出来的味道，你闻闻。” 胖子把石公痣递给吴邪。 后者一闻，目光惊骇。 还真是，这个平平无奇的石头现在香的要命！ 他们早就习惯了小桃子身上的香味，所以就算闻到了，也只当她本身的体香。 现在到这个算封闭的地宫里，变得越来越香才引得注意。 虽然他们说的越来越离谱，但是每一句都算是说中的重点。 纪初桃很早以前有过猜测，元朝的民风彪悍，又是杨琏真伽设计的墓，其中的诡谲自然不必多说。 她直觉那个石公痣不是什么好东西，与其掐在吴邪手里，让他受难，不如自己拿着。 不管遇到什么，她都可以自保，但是吴邪不行。 倒霉蛋一个看不住就濒死了，这回她没有那么多血能救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了，别想了，就是一个石公痣而已，我们快去看壁画。” 纪初桃出声打断了几人的思绪，拉着小哥就往壁画那边走。 “饿了你们就吃点东西，别把石头吃了就行。” 胖子纠结了半天，还是把石公痣放在了自己口袋里。 天仙儿看起来好像要英勇就义似的，希望自己的体味能干过天仙儿的体味，那个妖怪要吃就吃他吧！ 吴邪还没反应过来石公痣、肉香之间的联系，从包里拿出压缩饼干，四人分食。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左边的壁画前，这里的壁画比刚才的要完整。 上面是一幅巨大的牧尸图，马的尸体、人的尸体，都像羊群一样形成团状，非常具有宗教化的意味。 “原来这就是牧尸啊？” 胖子一边吃着压缩饼干，一边说道。 纪初桃不知道他们看到的是什么，但是在她的眼里，画面和她设想的差不多，有很多蟒古尸骑着马在人群四周。 那是一条长长的队伍，背对着走向远方，四周有骑着马的蟒古尸在驱赶他们往一个方向前进。 壁画最上端的内容是一个仪式，这些尸体经过某种仪式后开始进入土里，那些驱赶尸体的东西，也开始进入土里。 他们都是盛装，进入土里以后，就匍匐着围成了一个圈，围绕着一个洞周而复始的转圈。 纪初桃仔细地查看，目光四下巡视时，忽然明白了。 这个不是洞，而是一个黑斑！ 第286章 碰面 小哥对付那个三面怪并不难，但是纪初桃很担心那个三面怪死了的连锁反应。 那时她一瞬间的直觉并不是假的。 “你才缓过来，先进去八角棺材里躲一躲，里面有线索，你先看看，我去救人，一会回来找你，不要乱跑。” 纪初桃快速说完一大串，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不等吴邪说话，她就直接把人丢进了食盒里面，将手电也给他留了下来，盖上食盒的大盖子。 随后，少女开始快速搜寻附近的雕像。 如果按照那个汉人工匠所说，大殿里面一定会有更多的线索。 单独一个人行动时，纪初桃的速度就变得非常快了。 没几分钟，她就找到了人脸佛像头冠上的一个仙女，眼睛是看向斜处的。 顺着仙女的眼神，她来到了后面的壁画前，黑金古刀很快就刮出了一片细小的文字。 【此椁中尸为女，身分不明，生前应善舞，椁中多有舞蹈浮绘，运来时候死了多时了，党项人称呼为——彩骨冻。】 壁画上破了一个大洞，就是那个三面怪出来的地方。 而这幅壁画的出现，也让纪初桃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画上面是五条黑色的粗线。 当然这不是单纯的线条，而是古神五山龙神。 整三个巨大的棺椁镇压在这里，里面的每一具尸体，都不会是一般的尸体。 这个五龙分尸局布置了将近千年，中间经历了无数次剧烈的地质变化，所以雪山才能长在草原之上。 那个龙脉已经深入了一口巨棺，不过只有这一个有，说明龙脉还没有完全成型。 但外面的雪山已经完全变黑了，大雪下面，应该有一个巨大的黑斑腐蚀了整座山体，那么镇在雪山下面的那个尸体，到底会是什么？ 传说中的龙吗？ 杨琏真伽布下这种风水局又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想让这里聚集地气吗？ 还是他的主子想要借助那个神秘的力量……成神？ 纪初桃不再想下去，嘴唇紧抿成一条红线。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把张起灵的宿命结束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她快速搜寻起地上的痕迹，在棺椁壁画前，看到了一个非常大的拖拽痕迹，同时也发现了小哥的记号刻在一块砖的侧面。 棺椁中很狭窄，是一个木头和砖块的交叉结构，棺椁壁非常厚，看不到棺椁中心的情况。 少女没有犹豫，直接弯腰爬了进去，不到三四米，就看到了五个小哥的记号。 前三个是胖子被抓了，尸体有剧毒，前面是它的老巢。 后面两个是新创的，一个是五条黑色的带子，头上有龙角，说得应该是五山龙神。 最后一个记号是一个汉字：门。 后面两个记号刻在了不同的位置，以纪初桃对张起灵的了解，这应该是他留给张家人新的记号，为了表明接下来的去向。 也就是说，他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纪初桃猛地攥紧了拳头，开始急速往里爬。 忽然，她拿起一根断掉的木头，狠戾地往身后破口一掷！ 一团血淋淋的狗头被她钉在了棺材口。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然在她完全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将平脸的狗头放在了进来的破洞口。 纪初桃记得，狗头应该是在八角棺的台阶下面，是什么时候？ 少女仔细倾听了一下周围的声音，大殿里除了吴邪以外就没有任何人了。 如果不是人，那她大概清楚了，自己现在已经被当成猎物给盯上了。 纪初桃没在理会，她直接顺着里面的结构继续往里爬，很快她就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正在盯着她。 就在她往里爬的功夫，一个黑色的人头直接就从缝隙到了她的面前，几乎就要和她脸贴脸，就是当初在水潭中看到的那个“橡皮人”。 这人的四肢比例极度畸形，脖子和手脚都非常长，皮肤也是纯黑的，有一张非常狭窄的人脸。 好像眉毛上就没有脑袋了似的，眼睛都是不对称的。 但是对方没有攻击她，而是说了一句话，从发音上来看，似乎是让纪初桃快走。 并不是离开或者逃跑的意思，而是让她往里面走。 纪初桃目不转睛地盯着它，随后就发现，它的五官扭动了一下，在一个瞬间，就变成了她的样子。 虽然很快就垮掉了，但少女发现，这个橡皮人是在学她。 被一块橡皮学长相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纪初桃直接就掐住了那个东西的脖子，用力一拧却发现，这个东西根本就没有骨头。 与此同时，黑色橡皮人直接脱离了她的手，像融化了一样，直接挤入边上的木椁木料中间的缝隙里。 脑袋都变成了细长条，一只眼睛对着外面，在缝隙中看着她。 纪初桃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橡皮人的动作，目光落向其他缝隙中，发现手掌粗细的细缝中，全部都塞满了这种黑色的人。 他们蜷缩在里面，所有人都挤出了一只眼睛，通过缝隙看着她。 很好。 这些果然都是橡皮人，骨头应该都被抽走了。 或许是这一天经历过的事情太多。 纪初桃此刻完全不想浪费任何表情，连眼神都十分吝啬不看它们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就一直往前面爬。 这些东西应该也是监视她的，因为少女每走一步就能听到几声木头的膨胀声，它们是赶着她在前进。 大概又十几步以后，纪初桃看到了棺椁核心区的棺材。 棺材壁上有个破洞，往里就能看到棺材里面的空间。 里面没有积水，一下就能看到头，棺材壁上就是张起灵的记号——直接进入。 而在这个记号的边上，又有一个记号，上面画着一个类似于古代建筑门口一样的图案。 纪初桃没有表情的小脸泛起一丝波澜。 棺材里面有一具巨大的尸体。 就是刚刚攻击她的三面怪，它脸上的毛已经没了，露出一张齐长狰狞的尸脸。 纪初桃直接爬了进去，因为后面的黑橡皮人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看起来这个东西是伺候三面怪吃人的仆人了。 棺材里全部都是陪葬品，有很多的宝石，还有碳化的棉制品。 纪初桃爬到尸体旁边的时候，发现小哥和胖子应该是彻底把三面怪给弄死了。 因为三面怪整个脸都是酱紫色的，头顶竖着放着一面青铜镜。 从镜子里，橡皮人可以看到尸体的脸，而且它开始模仿尸体的表情。 三面怪的眼睛浑浊不堪，瞳孔和眼白几乎都融化在一起，很恶心很恐怖。 而更令人恐惧的应该是尸体头忽然转了一下，开口说了一句话。 “是不是天仙儿？” 纪初桃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落在三面怪尸体下面的陪葬品里，铜钱下面露出了一丝胖子的脸，她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她直接躺了下来。 “张起灵呢？” “小哥在你下面，天仙儿，千万别碰到这个三面怪，那些皮条子是伺候它吃人的，不吃完它们就不会走。” 胖子小声说道。 这个纪初桃进来的时候大致上已经猜到了。 以杨琏真伽的妖僧做派，引人来让三面怪吃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棺材里面有机关？” “我没说你都知道？”胖子声音微微提高了一点点。 “小哥就在下面找机关呢，等他搞定了咱们就可以跑路了，哎？天仙儿，天真哪去了？” 纪初桃看着棺材盖子上的漆画，一边回答。 “他中毒了，我给他解完毒塞到了食盒里面，外面有线索。” 她把汉人工匠留下来的线索和五龙分尸局给胖子简单说了一遍。 “我靠他爷爷的，这地方果然这么邪性，天仙儿，这个三面怪根本就不是僵尸，我估计就是这里的地气把它给影响了，它好像直接就活了。”胖子骂道。 纪初桃没接话，而是仔细看着漆画上非常复杂的图案。 那上面画的是一个男人奴隶，这个人是黑色的，四周有术士用一种工具，把他所有的骨头全部都拆了出来。 然后把他的头骨敲碎，但是这个男人并没有死。 他变成了一个软体动物一样的东西，术士再把这个奴隶放进一根竹管里，奴隶极度的痛苦，整张脸都扭曲了。 这是一个非常残忍狠毒的术法。 “你看到漆画了吗？那些被剔骨的奴隶，黑不溜秋的，是不是昆仑奴啊？”胖子在边上说道。 昆仑奴现在主要说法是海岛的东南亚黑色、棕色人种，只有少数是随阿拉伯来的非洲人。 如果是元代的时候，那黑色棕色人种已经非常常见了。 但纪初桃觉得不是。 普通人应该没有办法承受这种巨大的疼痛，真要抽骨的话，这些人一定是一个很特殊的族群，至少要满足身体强悍。 “不太像，但是我们应该马上可以找到天下第二陵的入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胖子觉得天仙儿这个语气好像算不上开心，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似乎在担忧什么事情的发生。 纪初桃看着棺材顶部那个巨大的漆画，忽然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她终于知道了，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哥对付那个三面怪并不难，但是纪初桃很担心那个三面怪死了的连锁反应。 那时她一瞬间的直觉并不是假的。 “你才缓过来，先进去八角棺材里躲一躲，里面有线索，你先看看，我去救人，一会回来找你，不要乱跑。” 纪初桃快速说完一大串，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不等吴邪说话，她就直接把人丢进了食盒里面，将手电也给他留了下来，盖上食盒的大盖子。 随后，少女开始快速搜寻附近的雕像。 如果按照那个汉人工匠所说，大殿里面一定会有更多的线索。 单独一个人行动时，纪初桃的速度就变得非常快了。 没几分钟，她就找到了人脸佛像头冠上的一个仙女，眼睛是看向斜处的。 顺着仙女的眼神，她来到了后面的壁画前，黑金古刀很快就刮出了一片细小的文字。 【此椁中尸为女，身分不明，生前应善舞，椁中多有舞蹈浮绘，运来时候死了多时了，党项人称呼为——彩骨冻。】 壁画上破了一个大洞，就是那个三面怪出来的地方。 而这幅壁画的出现，也让纪初桃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画上面是五条黑色的粗线。 当然这不是单纯的线条，而是古神五山龙神。 整三个巨大的棺椁镇压在这里，里面的每一具尸体，都不会是一般的尸体。 这个五龙分尸局布置了将近千年，中间经历了无数次剧烈的地质变化，所以雪山才能长在草原之上。 那个龙脉已经深入了一口巨棺，不过只有这一个有，说明龙脉还没有完全成型。 但外面的雪山已经完全变黑了，大雪下面，应该有一个巨大的黑斑腐蚀了整座山体，那么镇在雪山下面的那个尸体，到底会是什么？ 传说中的龙吗？ 杨琏真伽布下这种风水局又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想让这里聚集地气吗？ 还是他的主子想要借助那个神秘的力量……成神？ 纪初桃不再想下去，嘴唇紧抿成一条红线。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把张起灵的宿命结束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她快速搜寻起地上的痕迹，在棺椁壁画前，看到了一个非常大的拖拽痕迹，同时也发现了小哥的记号刻在一块砖的侧面。 棺椁中很狭窄，是一个木头和砖块的交叉结构，棺椁壁非常厚，看不到棺椁中心的情况。 少女没有犹豫，直接弯腰爬了进去，不到三四米，就看到了五个小哥的记号。 前三个是胖子被抓了，尸体有剧毒，前面是它的老巢。 后面两个是新创的，一个是五条黑色的带子，头上有龙角，说得应该是五山龙神。 最后一个记号是一个汉字：门。 后面两个记号刻在了不同的位置，以纪初桃对张起灵的了解，这应该是他留给张家人新的记号，为了表明接下来的去向。 也就是说，他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纪初桃猛地攥紧了拳头，开始急速往里爬。 忽然，她拿起一根断掉的木头，狠戾地往身后破口一掷！ 一团血淋淋的狗头被她钉在了棺材口。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然在她完全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将平脸的狗头放在了进来的破洞口。 纪初桃记得，狗头应该是在八角棺的台阶下面，是什么时候？ 少女仔细倾听了一下周围的声音，大殿里除了吴邪以外就没有任何人了。 如果不是人，那她大概清楚了，自己现在已经被当成猎物给盯上了。 纪初桃没在理会，她直接顺着里面的结构继续往里爬，很快她就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正在盯着她。 就在她往里爬的功夫，一个黑色的人头直接就从缝隙到了她的面前，几乎就要和她脸贴脸，就是当初在水潭中看到的那个“橡皮人”。 这人的四肢比例极度畸形，脖子和手脚都非常长，皮肤也是纯黑的，有一张非常狭窄的人脸。 好像眉毛上就没有脑袋了似的，眼睛都是不对称的。 但是对方没有攻击她，而是说了一句话，从发音上来看，似乎是让纪初桃快走。 并不是离开或者逃跑的意思，而是让她往里面走。 纪初桃目不转睛地盯着它，随后就发现，它的五官扭动了一下，在一个瞬间，就变成了她的样子。 虽然很快就垮掉了，但少女发现，这个橡皮人是在学她。 被一块橡皮学长相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纪初桃直接就掐住了那个东西的脖子，用力一拧却发现，这个东西根本就没有骨头。 与此同时，黑色橡皮人直接脱离了她的手，像融化了一样，直接挤入边上的木椁木料中间的缝隙里。 脑袋都变成了细长条，一只眼睛对着外面，在缝隙中看着她。 纪初桃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橡皮人的动作，目光落向其他缝隙中，发现手掌粗细的细缝中，全部都塞满了这种黑色的人。 他们蜷缩在里面，所有人都挤出了一只眼睛，通过缝隙看着她。 很好。 这些果然都是橡皮人，骨头应该都被抽走了。 或许是这一天经历过的事情太多。 纪初桃此刻完全不想浪费任何表情，连眼神都十分吝啬不看它们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就一直往前面爬。 这些东西应该也是监视她的，因为少女每走一步就能听到几声木头的膨胀声，它们是赶着她在前进。 大概又十几步以后，纪初桃看到了棺椁核心区的棺材。 棺材壁上有个破洞，往里就能看到棺材里面的空间。 里面没有积水，一下就能看到头，棺材壁上就是张起灵的记号——直接进入。 而在这个记号的边上，又有一个记号，上面画着一个类似于古代建筑门口一样的图案。 纪初桃没有表情的小脸泛起一丝波澜。 棺材里面有一具巨大的尸体。 就是刚刚攻击她的三面怪，它脸上的毛已经没了，露出一张齐长狰狞的尸脸。 纪初桃直接爬了进去，因为后面的黑橡皮人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看起来这个东西是伺候三面怪吃人的仆人了。 棺材里全部都是陪葬品，有很多的宝石，还有碳化的棉制品。 纪初桃爬到尸体旁边的时候，发现小哥和胖子应该是彻底把三面怪给弄死了。 因为三面怪整个脸都是酱紫色的，头顶竖着放着一面青铜镜。 从镜子里，橡皮人可以看到尸体的脸，而且它开始模仿尸体的表情。 三面怪的眼睛浑浊不堪，瞳孔和眼白几乎都融化在一起，很恶心很恐怖。 而更令人恐惧的应该是尸体头忽然转了一下，开口说了一句话。 “是不是天仙儿？” 纪初桃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落在三面怪尸体下面的陪葬品里，铜钱下面露出了一丝胖子的脸，她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她直接躺了下来。 “张起灵呢？” “小哥在你下面，天仙儿，千万别碰到这个三面怪，那些皮条子是伺候它吃人的，不吃完它们就不会走。” 胖子小声说道。 这个纪初桃进来的时候大致上已经猜到了。 以杨琏真伽的妖僧做派，引人来让三面怪吃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棺材里面有机关？” “我没说你都知道？”胖子声音微微提高了一点点。 “小哥就在下面找机关呢，等他搞定了咱们就可以跑路了，哎？天仙儿，天真哪去了？” 纪初桃看着棺材盖子上的漆画，一边回答。 “他中毒了，我给他解完毒塞到了食盒里面，外面有线索。” 她把汉人工匠留下来的线索和五龙分尸局给胖子简单说了一遍。 “我靠他爷爷的，这地方果然这么邪性，天仙儿，这个三面怪根本就不是僵尸，我估计就是这里的地气把它给影响了，它好像直接就活了。”胖子骂道。 纪初桃没接话，而是仔细看着漆画上非常复杂的图案。 那上面画的是一个男人奴隶，这个人是黑色的，四周有术士用一种工具，把他所有的骨头全部都拆了出来。 然后把他的头骨敲碎，但是这个男人并没有死。 他变成了一个软体动物一样的东西，术士再把这个奴隶放进一根竹管里，奴隶极度的痛苦，整张脸都扭曲了。 这是一个非常残忍狠毒的术法。 “你看到漆画了吗？那些被剔骨的奴隶，黑不溜秋的，是不是昆仑奴啊？”胖子在边上说道。 昆仑奴现在主要说法是海岛的东南亚黑色、棕色人种，只有少数是随阿拉伯来的非洲人。 如果是元代的时候，那黑色棕色人种已经非常常见了。 但纪初桃觉得不是。 普通人应该没有办法承受这种巨大的疼痛，真要抽骨的话，这些人一定是一个很特殊的族群，至少要满足身体强悍。 “不太像，但是我们应该马上可以找到天下第二陵的入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胖子觉得天仙儿这个语气好像算不上开心，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似乎在担忧什么事情的发生。 纪初桃看着棺材顶部那个巨大的漆画，忽然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她终于知道了，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84章 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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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漆画 漆画上面描述的就是那个三面怪，它穿着古代的官服，三张脸看着三个方向。 它应该就是巨尸本人，三张脸三种表情，一一对应三个方位。 一张脸对着一场酒席，酒席如同仙境一样，含有仙鹤、凤凰，从摆设上看就是他们刚刚所在的那个尸国宴。 这张脸的表情非常的漠然，就是外面挂在天花板上的佛像。 第二张脸对着制作陪葬品的场景，奴隶被酷刑剔骨塞进竹筒，四边还有陪葬的牛羊、殉葬的侍女、无数的马匹。 这张脸的表情，非常狰狞，就是现在死尸的模样。 最后一张脸的前面，则是画着一片非常雄伟的建筑，建筑的最前面是三座石碑。 这片古建筑的风格全部都是石头房子，有一些是山壁开凿出来的，规模非常大，建筑群中间是一个黑斑。 这张脸的表情，是闭目垂头，聆听尊敬的状态。 三张脸把壁画分成了三个区域，陪葬品的区域、祭祀宴会的区域，还有天下第二陵的陵区。 看似平平无奇的记录画，但纪初桃发现在陪葬品的构图部分中，有一条隐藏很深的线条。 它从一个小树林开始，经过陪葬品的马群、侍女这些地方，进入奴隶管制的区域，最后联通到三面怪的图案里。 线条在三面怪中绕了几个来回再出来，进入祭祀宴会。 再从宴会部分联通三面怪体内，到达天下第二陵，直至联通到建筑群中心的那个黑斑！ “可以啊，天仙儿，你这么快就发现了，胖爷我看了半天才找出来它隐藏的规律。” 胖子钦佩道，显然他也知道了。 “沈芊珏和她的搭档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方法，但她们肯定是发现了这里的暗门，等张起灵找到入口，我们就回去找吴邪。” 纪初桃快速说道，忽然，她听到一个微弱的“咔嚓”声。 张起灵把暗门启动了！ 与此同时，胖子那边突然小声地叫了一声，整个棺材里的铜钱开始下陷。 随后那具三面怪尸的脑袋也维持不住了，直接从躯干上分离，掉了下来。 纪初桃听到那个一直在盯着他们的黑色奴隶似乎哀嚎一声，接着速度非常快地到了尸体旁边，看到三面怪死了似乎非常难过。 它想抓纪初桃，但此刻，少女身下的铜钱已经快速下陷。 这里的一切都像进了漏斗一样，瞬间垂直落下！ 黑色奴隶抓了个空，但它同时也跟随一起跳了下去。 这是一个垂直的深井一样的暗道，纪初桃直接失重，她刚想调整姿势，就感觉到一双滚烫的手握住了她的腰肢。 只不过两三秒，两人就都掉了下去。 纪初桃被小哥箍着，脚没有沾地，直接撑着他的双肩身体凌空，一脚踹向那个黑色奴隶。 小哥也立即反手抽出青铜刀，飞身而去，直接砍向黑奴隶的脖子。 那几乎是他速度的极限了，连纪初桃看他都有一点眼花。 这一刀炸起了巨大的金属交割声和火花。 黑色奴隶的头被砍掉了一大半，看起来特别诡异，但纪初桃非但没怕，还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它的身上。 只见那个黑色的人身上，有红色的纹身出现，和张起灵身上的位置很像，正缓缓爬动爬满全身。 纹身没什么图案，准确地说是一种随机的走向。 下一秒，小哥便直接从它身后跃起，双膝卡上肩膀，同时凌空单手双指卡入断了一大半的脖子上抠。 接着整个人以手指为中心，利用体重直接旋转。 他没用腰部发力，而是直接用惯性把自己摔倒一边的墙壁上。 打横踩墙猛地一跃，整个人扯着伤口转了360度直接再回到肩膀上，用力一扯，这才把黑脸怪人的脖子扯断。 一切都发生在黑暗当中，只有纪初桃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红色的纹身，就是张家人的纹身！ 麒麟纹身是后来才改进的，为什么这里抓了这么多张家人？ 更让少女心惊的是，以张家人的能力都会被俘虏，做成黑色奴隶。 那究竟是什么力量，才能导致这种情况的出现？ 但现在没时间去想这些，她点燃一个冷焰火，看着小哥走到井下方，在铜钱和陪葬品堆上画了一圈，然后把那颗头就放在圈的中间。 而井里爬满的黑色怪人，如今正在缓缓地向后退。 小哥拨开铜钱将胖子扶了起来，胖子摔得不轻，但好在没什么大的问题。 “吴邪在八角棺里，我们从暗道可以直接上去。” 纪初桃快速说道，她没和小哥确认那个奴隶的身份。 冷白色的光芒下，小哥仔细看了面前的小姑娘，确认她没有受伤以后，松了口气。 纪初桃给胖子勾兑了一些血，喝下去以后，他很快就恢复了。 三人顺着井道开始往深处走。 这是一条石头隧道，没有任何的浮雕壁画，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来休息一会。 长时间没有休息，胖子体力有些不支。 三人靠着墙壁坐了下来，这里的温度非常低，那些黑奴隶一个都看不见了。 小哥看着自己的发丘指，上面都是黑奴隶的血。 他抿着薄唇，神情说不上轻松。 那是张家人的血。 看到他这副模样，纪初桃唇角下压，心里非常难受，有些冰凉的雪白小手握住了男人的大手，缓缓攥紧。 她不会让张起灵有事的。 纪初桃拔出卡在他腰间的青铜刀，一只手握住刀刃，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青铜刀沾上了她的血。 小哥瞬间将她的手腕握住，脸色十分严肃，声音低沉。 “要做什么？” 少女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手心的伤口已经愈合，轻轻抚上男人的脸颊。 妩媚清澈的眼眸认真地看着他，而后贴近他的额头，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小哥的鼻尖。 “做实验。”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的赢面会大很多。 小哥手指握紧，眼睫急速颤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地将初桃抱在怀里。 胖子觉得氛围有些奇怪，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没说话。 三人只休息了三四分钟就又开始出发。 很快，他们就走到这条通道的尽头，尽头出现了一道台阶，一路向上，推开暗门上去，他们就回到了刚才宴会的地宫里。 暗门面前正好就是沈芊珏她们跳舞的脚印处。 三人刚盖好暗门，就见吴邪从黑暗中跑了出来。 “你们没事啊！” 见到几人以后，吴邪松了口气。 “天真！嘿，还好你还活着！” 胖子赶紧上前抱了抱他，欲哭无泪，刚刚气氛可诡异了，他这脑子什么都没想出来，还得要天真在场才行。 他拉着吴邪到一边说话，小哥和纪初桃则蹲在脚印边上研究。 男人还是有点沉默，少女心疼得紧。 这里有多少的黑色奴隶，就说明张家曾经在这里死了多少人，虽然张起灵不愿意表达，甚至张家坑了他一辈子。 但他仍是一直默默承担着张家的使命，从来没有选择过放弃。 “我会和你一起的，相信我，我是特殊的。” 纪初桃把手放进他的手心，目光灼灼。 小哥看着她明亮的双眸，终究是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极淡的笑。 只是笑容中蕴含的心疼和决绝只有自己知道。 “好。” 纪初桃打起精神，看着沈芊珏她们的脚印。 “不管是沈芊珏和她搭档，还是小花，他们都是跳的舞，我看了三面怪的棺画，第二陵的通道应该就是靠那些舞女揭开。” “但现在很多舞女俑都已经被带走了，没办法看出舞步。” “那些口红标注的舞女俑虽然有动作，但我觉得重点可能不在舞步上，而是力量。” 之前她在看小花戏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太整齐了，而且小花的力道非常大，每一步都称得上是铿锵有力。 纪初桃猜测，小花跳的时候，应该是扛了什么东西在身上来增重，确保每一次落步的力道都是相差无几的。 所以均衡的力量也许就是开启机关的关键。 这时，吴邪和胖子已经交换完情报，携手走了过来，看到俩人在研究，吴邪直接说道。 “要不咱们几个跳一下试试吧？” 还没等纪初桃和小哥说话，胖子就直接拒绝道。 “不行，没有钢管我跳不了！”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笑，无奈开口。 “不需要你跳钢管舞，放心吧，我们知道该怎么过去了。” 小哥看了他们一眼，地生解释。 “这是十八桥莲花架。” 十八桥莲花架是一种极度灵敏的机括，这东西只要所在的石板或者暗门稍微有所震动，就会开始旋转。 可以通过敲击的方式，让上面的金珠掉落，每敲击一次，金珠掉落一颗。 因为整个莲花架一直在转动，所以它掉落的金珠，位置不一样，敲击的节奏就要十分准确。 只要所有的十八颗金珠，按照正确的节奏在不同的位置落下，就可以启动下方的激活，联动机关配重，大开暗门或者释放陷阱。 胖子蹲着太累，直接就躺在了地上，听到小哥的话，百无聊赖道。 “没有舞蹈也不行啊小哥，咱们平常也没见天仙儿会舞蹈，要不然出去拿上装备，开炸吧！” “天仙儿都不会，咱们三个大男人懂个屁的舞蹈。” 小哥没搭理他，直接用手电照着地面，忽然快速的用手敲了地面十八下。 那节奏感一听就是有音律的，像打鼓一样，十分有力。 纪初桃一直在侧耳倾听，金珠颗颗落下，很快她就听到了“喀”的一声。 “开了！” 话音刚落，一连串哐当的声音从他们脚下传了过来，声音响了大概有一分钟，开始往他们前方楼梯十几米的地方延伸。 接着四人就看到了那的地面台阶一下翻了下去，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入口。 纪初桃和小哥打头走上去，用手电照着。 那是一条黑色石头做成的楼梯，一直通往地下。 天下第二陵的入口，他们终于打开了！ 第285章 秘密 小哥抱着老婆瞬间就跳下了八角棺材。 后者还拽紧了吴邪的领子，把他揪下了棺材沿。 怪物直接落到了八角棺材里，棺液瞬间全部溅起，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胖子的反应也很快，一下就跳离了怪物所在的地方。 空气中散发着纪初桃身上浓郁的香味，那怪兽似被这个味道吸引，从棺材中暴起，张牙舞爪朝少女扑过来。 这一次，纪初桃看得非常清楚，怪物就长了一副蟒古尸的样子！ 头的两侧长着另外两张脸，并不是它自己的，而是两张风干的其他尸体的脸，就像盔甲一样，在它后脑两侧的位置。 这是要360度无死角吗？ 同样看清一切的吴邪本能地在心里吐槽一番。 这里三个人，三面怪理应选择最弱的吴邪，但是它看都没看一眼，裂开的大嘴里都是细碎的尖牙，直接咬向纪初桃。 少女一脚将吴邪踢远，和小哥一起凌空跃起。 两人的力量加在一起，直接将三面怪踹翻出去，后背撞在那个八角食盒上面。 但三面怪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没有丝毫的犹豫，又朝纪初桃飞扑过来。 与此同时，大殿里的陶俑忽然动了。 “我草！我草！小哥，天仙儿，陶俑！陶俑活了！” 胖子惊恐的大叫，正说着，一个陶俑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一切发生都在分秒之间。 纪初桃反手抽出黑金古刀，准备将那怪物的头砍下来，这种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她触电一般一般地抖了一下。 直觉告诉她不行。 少女停顿还不到四分之一秒，那个怪物直接就扑了过来。 小哥顿时眸光一厉，贴身上去跃起凌空转体，双膝驾到了尸体的肩膀上，腰部一扭，三面怪的头直接就拧了快180度。 吴邪和胖子已经在到处打陶俑，但是这个大殿里面，陶俑的数量就快要以万计，他们不停地打，早晚会累死。 “这三面怪不对劲！不能杀它，我觉得杀完它会有更难以抵抗的事情发生！” 纪初桃快速对小哥说道。 同时她看到，那个三面怪完全没有停止活动。 它的第一个脑袋虽然被拧了很大的角度，但是刚好对上了第二张脸。 那脸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朝他们两个笑了起来。 紧接着就像一条肥蜥蜴一样，快速朝纪初桃爬了过来。 少女瞬间一脚将它踹远。 “它是被你的味道吸引来的。” 小哥飞快道，紧接着又过去，主动攻击那个三面怪。 “天仙儿！你快躲起来，这些陶俑都是帮忙的！这个东西在，陶俑就会一直活动，你先躲起来，我们把它引开再说，不然大家早晚累死！”胖子大喊。 “小桃子，快躲，如果陶俑没停下来的话，你再出来也不迟！”吴邪也急声。 纪初桃没想到石公痣会这样，她死死咬着红唇。 趁张起灵制住三面怪时，直接跑上台阶，到了八角食盒的旁边。 “胖子，帮忙，把盖子扣上！” 少女说完，直接翻身跳进了万世肉的食盒里面，踩着盒里蹲了下来。 “来了！” 胖子一棒子打碎一个陶俑以后，也跑到八角棺材这里，用力翻起棺材盖，一下扣在了棺材上。 与此同时，所有的陶俑都不动了，就好像时空定格了一样。 “有用有用！天仙儿，你躲好了！” 胖子在外面大喊。 纪初桃蹲在那些麻布上，四周是完全的黑暗，外面打斗的声音依旧清晰。 但没有了陶俑，算是安静了一点。 她也没闲着，在黑暗当中行走起来。 食盒里的麻布堆了很高，她半蹲着转身看向棺液，红色的棺液里面，蹲着六七个小孩子。 穿着童男童女的衣服，紧紧的手勾着手，看着她流口水。 这些是从棺盖上垂下来的石雕，盒子盖下方雕刻了一堆儿童的石雕，脑袋和盒盖是连在一起的。 盒子盖上的时候，它们的脚正好可以压住下面的万世肉。 就像一个童子坐在肉上，让肉尽可能浸没在棺液的香料里，非常邪门的一道菜。 石雕上面是有颜色的，纪初桃看了一会儿后，突然扬了扬眉梢。 这些石雕有一点问题。 少女顺着童子的眼睛，转头看向棺材壁的石头上，抽出腰间的匕首，在上面刮了几下。 石灰扑簌簌的掉落下来，直接落在棺液里面。 纪初桃发现，石头壁上竟然刻着一些汉字！虽然字很小，线条也非常简陋，但还算清晰。 这应该是哪个参与修建地宫的汉人工匠刻下的，那些童子偶有眼睛不对的地方，所看之处就是刻了字的地方。 这些字的意思很简单：我是被抓来修建这里的，这里有惊天的秘密，任何人到了这里，一定要把秘密带出去。 纪初桃继续去刮第二个地方，这一段说明的就是他掩藏秘密的方式——信息藏在目光里，所有雕像眼睛有问题的地方，就是他留下的秘密。 这句话其实透露的信息会更多一点。 因为外面也有雕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外面肯定也会有消息保留了下来。 此时，纪初桃发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她快速去刮其他的石壁。 这个汉人工匠一共留下了六条线索，除了她刚刚找到的两条，剩下还有四条。 所说的是这里葬了一个东西，说不上是什么，但感觉不是个人。 入葬之前，它还活了一段时间，但并不能行动，尸体入葬以后，影响了这里的地气，开始发生奇怪的事情。 地气发生了变化，时间长了以后，蒙古人似乎开始疯了。 工匠觉得蒙古人知道了他们不知道的可怕事情，所以他们疯了。 后来蒙古人都死了，又派来了党项人成了头领，工匠们继续修建这里。 这个汉人工匠觉得奇怪，认为蒙古人早就知道自己会死，那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 这里一定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而秘密就在墓穴的最里面，据说可以买通党项人去看。 最后这个汉人工匠偷偷去那个地方看了，明白了蒙古人在害怕什么，他也非常害怕。 纪初桃忽然皱了皱眉，留下这些秘密的汉人工匠想要请求人救他，但现在他显然已经和周围的万世肉融成了一体。 雕刻到这里戛然而止，她也没办法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 不过最差的无非就是那些黑色的山脉。 纪初桃曾经看过很多张家的古籍，数量之多无法以万计，那是她在梦中百年时光里，从张家学到的东西。 她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未接触过这类的东西，所以在这个世界对这东西就额外感兴趣。 相比她曾经知道的那些国家，中国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地方，这里有很多神话故事，而遡其本源的时候，往往都能发现，这似乎是真的。 张家的历史尚且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就是从文明诞生以来。 在很长一段的历史长河中，中国有非常多的统治神，它们有奇怪而独特的能力，这种能力从何而来，纪初桃不太清楚。 但青铜门后那个她从没有见过真身、已经有独立意识的神，它的能力一定是她所见过的古神邪神的总和。 而在山这一方面，中国古神中就有一个掌管山脉的神——五山龙神。 中国本土神话里的神，中国人基本都不认识了，从前学风水的人，他们看到的是中华大地的本相。 而现在如果没有对道教有三到四年以上的研究，学习连入门的机会都没有。 纪初桃所记得的五山龙神，就是中国本土神话的神。 五山龙神是运动的，它们的运动会形成龙脉的生长和枯竭。 中国的古神全部都是原始时代，中国人自己看到之后命名的，名字基本等于形象。 所谓龙脉，其实是远古古人在山中看到的那种黑色的岩石带，极其坚硬。 纪初桃从雪山上看到那些黑色时，就已经隐隐窥探出这个地宫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种黑色纹路大概就是风水当中的龙脉，中国古代有人可以影响吴山龙神的运动轨迹，在道家中，这种方法被叫做移山术。 而等到下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巨大的黑斑以及里面的花纹，联想到三个巨棺。 她很快就意识到，建造这里的人，其实是想转移一片龙脉，而这种移山术需要一种极其特殊的风水格局——五龙分尸局。 纪初桃看着棺壁上的字，若有所思，她还差一些线索，就可以把地宫关联起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声音忽然停止了。 少女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发现外面多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咯咯”声。 她没有犹豫，直接推开了头顶的棺材盖子。 外面已经变得一片黑暗，小哥、胖子和怪物都不见了，那个奇怪的“咯咯”声没有停。 纪初桃翻身从棺材里跳了出来，下一秒就发现，原来发出声音的是吴邪！ 此时他躺在地上，嘴里不断冒出黑血，刚才她听到的那种奇怪声音，是他中毒吐血的声！ 纪初桃赶紧到吴邪身边，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到他的嘴里。 片刻过后，吴邪的脸色才恢复正常。 少女目光在四周转了两圈，发现一团血红色的没有皮的肉块，断开的脖子里就不断冒着黑血，估计吴邪就是被它给毒到了！ “怎么样？恢复了吗？” 纪初桃将他扶了起来。 吴邪点点头，声音还有些虚弱，不过能明显听的出来，还有力量。 “我没事小桃子，刚才胖子被那个三面怪拖走了，小哥去救他，临走前它还吐出来了一个肉块，就像咱们在云顶天宫看的那个人面鸟一样。” 想起来，吴邪还有点惊恐异常。 妈的，那个三面怪吐出来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他们的狗——平脸！ 显然平脸已经疯了，死得不能再死了，吴邪只能狠心把它杀了。 第288章 第二陵 “你们还好吗？” 纪初桃回过头去看吴邪和胖子。 他们四个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就没消停过，其实每个人都已经疲惫了。 尤其是纪初桃，她连续这么长时间，其实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如果不是有一身宝血不断地冲刷着她的身体，为她洗掉疲惫，那她肯定就倒下了。 “我没事，天仙儿，刚不是喝了那啥吗，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胖子本来是非常累的，但是刚刚喝了她的宝血，那种难以掩饰的疲惫感消散了不少。 至少还能继续支撑下去。 吴邪也掩饰起来脸上的疲累，点了点头。 “我一直都没怎么动，我们快出发吧，小桃子，去救人。” 纪初桃又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转身和小哥走在最前面。 这条通道非常的长，他们四个没有交谈，就默默地往里走。 很快，通道开始变宽变高，一道巨大的白色石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石料雪白，和通道的黑色色差鲜明。 石门用整块石头雕刻飞檐，上面有蒙古的图案，但形制是汉制的，非常大，大概有六层楼那么高。 在石门顶上有一块牌匾，上面是蒙古古字，纪初桃也不认识。 那字太古老了。 石门此时已经打开了，地上有很多凌乱的脚印，估计已经有好几队人都进去了。 石门里面就是甬道，非常宽大，两边都是怒目低头、十分威严的武士俑。 门的两侧有两尊三面金刚，样子就是之前吃人的那个三面怪，这里是木头雕的，虽然褪色了，但保存地非常完好。 每个都有三层楼那么高，而且是用整根的巨木雕刻而成。 但诡异的是，金刚的嘴巴里，还有一张脸，阴恻恻地看着他们。 “这云顶天宫的人面鸟怎么到处交友啊，这还能交到蒙古啊？”胖子脸色难看。 少女看着金刚像，精致绝丽的小脸若有所思。 “先进去看看。” 纪初桃率先走了进去。 甬道大概进去三百多米以后，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圆形墓室。 墓室的中间摆着一块巨大的照壁，挡住了后面的出口，上面是砖雕的浮雕。 浮雕是一幅藏传佛教主题的浮雕群像作品，中间是一个佛体系的神像，边上是无数的护法金刚和各种人物。 纪初桃和小哥都非常熟悉藏传佛教，而吴邪和胖子也研究颇多，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它不是任何一个存在的佛或者神。 这是一个自己拼凑出的角色，而且脸很像外面的佛像。 少女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唇边的弧度有些讥讽。 在西藏的各种神佛造像中，唐卡造型最为经典，因为唐卡的创作内容都源自严格的宗教典籍。 这些对于神佛的记录，是非常精细的。 这些神和佛有一些完全来自尼泊尔和印度的宗教，有一些则是西藏本土的山神。 还有大量的神，都来自于人们很陌生的文化——苯教。 这种文化起源于石器时代，原始苯教中流传了大量的杀生祭祀的仪轨，对于人骨、血肉秘法的使用，影响非常深远。 在新苯教出现之前，原始苯教过写着原始部落的各种杀生祭祀的习俗，崇拜着无数的古神。 这些古神种类之多，体系之复杂，产生了天、地、日、月、星宿、雷电、冰雹、山川、土石、草木、禽兽等全方位的泛神崇拜。 因为原始并且带有极强的巫术色彩，所以苯教有着极度神秘的仪轨和秘术。 在西藏的很多山洞和岩壁上，还能看到最原始的苯教壁画，苯教典籍叫做《十万龙经》，十分厉害。 苯教神不是孤神，他们每一个主神都带着巨大的伴神体系，包括明妃、护法、仆从，都是几万几千众的。 而现在呈现在他们四个面前的，这个巨大的浮雕来看，墓主人是把自己的脸安到了主神的脸上。 这个主神脸上是愤怒的丑身相、三张脸，脚下踩着一只黑色的麒麟。 纪初桃不用猜就知道，那个麒麟象征的是张家。 在元朝，这一代的统治者应该是知道了张家的存在，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张家人被俘虏。 在主神的边上，有八个人在牧马，这八个人也都是三面怪脸，是宝藏神的特征，代表主神的八个伴神。 麒麟之下，浮雕是很多尸体在吃人肉，三具白骨坐在三个方位，这些白骨耳边有鳍，看着整个宴会。 这原型是藏传墓葬神“尸陀林主”，这里还做了邪神处理，把天葬墓地称为尸国、尸城、尸林。 伴神的后面，还有无数的黑色仆人，在藏传壁画中为神主的仆人，通常记录有两三万。 天下第二陵对主神的体系完全做了具像化，杨琏真伽做了五龙分尸局，把他的主子设计成了未来的主神，移山引龙脉，想要聚龙脉地气到天下第二陵。 杀了无数人，是为了成神？ 纪初桃脸色肃然，透着万般冷意，这种冷意犹如实质一样，吴邪和胖子忍不住频频看向她。 苯教有八千年的历史，几乎是从人类出现时便随之产生的，这一点和古老的萨满教相同。 两者是不同的巫术仪轨，但所有原始宗教，最开始的仪轨一定都是血腥无比的！ 而关于纪初桃知道的那些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如今这个五山龙神到底是什么，它成了什么样的古神，纪初桃不知道。 但她和张起灵这次必须解决掉这个东西。 少女紧紧拉着小哥的手，仿佛下一刻，他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一样。 小哥似有所觉，也收紧了自己的手，牢牢反握住初桃的小手。 吴邪拿出手机，将上面浮雕拍了下来。 四人绕过影壁，继续往前走。 甬道两边全部都是陶俑，而墙壁上也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小神龛，数量很多，里面都是人的白骨。 最惊人的是，这些东西上都有衣服残片，上面写满了蒙古语。 这些尸体都不太一般，很多粽子和白骨化的粽子，还有些干脆就不是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啊？吃剩下来的残渣还是用来祭祀的材料？”胖子问道。 “会不会是古代的人肉生鲜超市？” 纪初桃看着上面的蒙古语，微微摇了摇头。 “这里是朝拜的小神，全部都是主神的信徒。” “卧槽，这也太邪了吧，整这么多信徒，那浮雕的黑人和伴神咱们都见过了，是不是说明苯教的神都是现实存在的啊？” “天仙儿，那五山龙神是什么东西，这苯教和咱们的古神风水还有关系么？”胖子有点不相信。 纪初桃边走边给他解答。 “进来之前，我们看到了那个黑色的山脉，那个就是你口中的五山龙神。” 古神没有人想象中那么强大，因为它们有弱点，虽然对于人类来说，它们是绝对的强大，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张家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在世界各地清理那些古神，当然多数都是邪神，但这种秘密，很少有人知道而已。 “那这个古神呢？也存在吗？等下会不会像前几次一样，直接就出来了？” 如果这要是来了真古神，那他们都得死在这了，胖子在内心说道。 因为他好像越来越累了。 “放心吧胖子，实在不行咱们就跑吧，还没亲眼见到小哥和小桃子生孩子呢，我可不想死。” 吴邪打趣一样，希望能缓解一下几人心中的沉重。 而这时，甬道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陶俑挡住了去路。 这个陶俑是阎王的面相，几人走过去看清楚时，就发现那陶俑外面套着人皮，上面纹着一只麒麟。 这是张家人的皮，毫无疑问。 小哥来到这个陶俑前面，轻轻摸了一下人皮，那皮上的麒麟纹身竟然就缓缓开始褪去，最后消失不见。 少女抿了抿唇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四人继续往前走，一路上见到了无数的神龛，有的是有东西的，还有的干脆就是空的。 胖子还问是不是这些已经成神了，到处溜达呢。 等到尽头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更加巨大的门，仿佛是要进入一个什么绝世建筑一样，上面也全都是壁龛。 里面尸体都是穿着华丽的女尸，金石碧玺宝石挂了一身，应该是陪葬的明妃。 而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壁龛，里面的东西他们都有些眼熟。 三米多高、五颜六色的铠甲、跟马一样长的头颅骨、无数只手像蜘蛛一样。 “我靠，胖爷我没看错吧，这是不是万奴王啊？” 胖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纪初桃皱着眉望向胖子。 虽然他们的确走了很长一段路，但是目前为止，应该不至于这么疲惫。 但胖子好像坚持不住了一样，整个人都萎靡了，他的整张脸都垮了，连鼻涕都流了出来。 “胖子，你没事吧？” 纪初桃担忧地问道，她也很累，尤其是这两天都没睡觉的情况下，但总体还好。 吴邪看着倒好像没什么感觉，并没有多累的样子。 “天仙儿，我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我感觉太累了，好像三天都没睡了。”胖子说道。 纪初桃看向小哥，后者点了点头，独自去门的中央就开始摸索长脸骨。 少女则是来到胖子跟前，仔细地看着他的脸。 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胖子是真的很累，眼皮都已经半闭上了。 这时，小哥已经找到了机关，他手腕一用力，长脸尸的骨骼往下一沉，沉入了门板里，露出了一个入口。 与此同时，胖子直接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显然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只有他嘴里的喃喃自语。 “救人。” 而纪初桃忽然也觉得，一股巨大的疲惫感直接涌了过来，她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但被小哥一把接住。 足足五分钟，这种疲累感才消失。 纪初桃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张起灵抱着坐下来的，只是再清醒时，她看到吴邪和张起灵都担忧地看着她，而胖子已经睡得死沉死沉。 “还好吗？” 小哥环着初桃纤薄的肩，紧紧地抿着薄唇。 刚刚自己抱着她的时候，感觉到初桃又变轻了。 纪初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 “我没事。” 刚刚那股劲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就席卷了全身，实际上很快她就恢复回来了。 “小桃子，你还是先睡一会吧，你都两天没睡了吧？小哥，你也是，你们俩快休息，我来守一会吧，我不累。” 吴邪赶紧劝说。 或许俩人都困迷糊了，小哥看了吴邪一会儿，点点头，随即便抱着初桃沉沉睡去。 他们其实都已经非常累了。 吴邪看到三人都睡了，忽然有点自豪，这还是他第一次守夜没人拒绝。 第286章 碰面 小哥对付那个三面怪并不难，但是纪初桃很担心那个三面怪死了的连锁反应。 那时她一瞬间的直觉并不是假的。 “你才缓过来，先进去八角棺材里躲一躲，里面有线索，你先看看，我去救人，一会回来找你，不要乱跑。” 纪初桃快速说完一大串，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不等吴邪说话，她就直接把人丢进了食盒里面，将手电也给他留了下来，盖上食盒的大盖子。 随后，少女开始快速搜寻附近的雕像。 如果按照那个汉人工匠所说，大殿里面一定会有更多的线索。 单独一个人行动时，纪初桃的速度就变得非常快了。 没几分钟，她就找到了人脸佛像头冠上的一个仙女，眼睛是看向斜处的。 顺着仙女的眼神，她来到了后面的壁画前，黑金古刀很快就刮出了一片细小的文字。 【此椁中尸为女，身分不明，生前应善舞，椁中多有舞蹈浮绘，运来时候死了多时了，党项人称呼为——彩骨冻。】 壁画上破了一个大洞，就是那个三面怪出来的地方。 而这幅壁画的出现，也让纪初桃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画上面是五条黑色的粗线。 当然这不是单纯的线条，而是古神五山龙神。 整三个巨大的棺椁镇压在这里，里面的每一具尸体，都不会是一般的尸体。 这个五龙分尸局布置了将近千年，中间经历了无数次剧烈的地质变化，所以雪山才能长在草原之上。 那个龙脉已经深入了一口巨棺，不过只有这一个有，说明龙脉还没有完全成型。 但外面的雪山已经完全变黑了，大雪下面，应该有一个巨大的黑斑腐蚀了整座山体，那么镇在雪山下面的那个尸体，到底会是什么？ 传说中的龙吗？ 杨琏真伽布下这种风水局又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想让这里聚集地气吗？ 还是他的主子想要借助那个神秘的力量……成神？ 纪初桃不再想下去，嘴唇紧抿成一条红线。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把张起灵的宿命结束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她快速搜寻起地上的痕迹，在棺椁壁画前，看到了一个非常大的拖拽痕迹，同时也发现了小哥的记号刻在一块砖的侧面。 棺椁中很狭窄，是一个木头和砖块的交叉结构，棺椁壁非常厚，看不到棺椁中心的情况。 少女没有犹豫，直接弯腰爬了进去，不到三四米，就看到了五个小哥的记号。 前三个是胖子被抓了，尸体有剧毒，前面是它的老巢。 后面两个是新创的，一个是五条黑色的带子，头上有龙角，说得应该是五山龙神。 最后一个记号是一个汉字：门。 后面两个记号刻在了不同的位置，以纪初桃对张起灵的了解，这应该是他留给张家人新的记号，为了表明接下来的去向。 也就是说，他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纪初桃猛地攥紧了拳头，开始急速往里爬。 忽然，她拿起一根断掉的木头，狠戾地往身后破口一掷！ 一团血淋淋的狗头被她钉在了棺材口。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然在她完全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将平脸的狗头放在了进来的破洞口。 纪初桃记得，狗头应该是在八角棺的台阶下面，是什么时候？ 少女仔细倾听了一下周围的声音，大殿里除了吴邪以外就没有任何人了。 如果不是人，那她大概清楚了，自己现在已经被当成猎物给盯上了。 纪初桃没在理会，她直接顺着里面的结构继续往里爬，很快她就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正在盯着她。 就在她往里爬的功夫，一个黑色的人头直接就从缝隙到了她的面前，几乎就要和她脸贴脸，就是当初在水潭中看到的那个“橡皮人”。 这人的四肢比例极度畸形，脖子和手脚都非常长，皮肤也是纯黑的，有一张非常狭窄的人脸。 好像眉毛上就没有脑袋了似的，眼睛都是不对称的。 但是对方没有攻击她，而是说了一句话，从发音上来看，似乎是让纪初桃快走。 并不是离开或者逃跑的意思，而是让她往里面走。 纪初桃目不转睛地盯着它，随后就发现，它的五官扭动了一下，在一个瞬间，就变成了她的样子。 虽然很快就垮掉了，但少女发现，这个橡皮人是在学她。 被一块橡皮学长相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纪初桃直接就掐住了那个东西的脖子，用力一拧却发现，这个东西根本就没有骨头。 与此同时，黑色橡皮人直接脱离了她的手，像融化了一样，直接挤入边上的木椁木料中间的缝隙里。 脑袋都变成了细长条，一只眼睛对着外面，在缝隙中看着她。 纪初桃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橡皮人的动作，目光落向其他缝隙中，发现手掌粗细的细缝中，全部都塞满了这种黑色的人。 他们蜷缩在里面，所有人都挤出了一只眼睛，通过缝隙看着她。 很好。 这些果然都是橡皮人，骨头应该都被抽走了。 或许是这一天经历过的事情太多。 纪初桃此刻完全不想浪费任何表情，连眼神都十分吝啬不看它们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就一直往前面爬。 这些东西应该也是监视她的，因为少女每走一步就能听到几声木头的膨胀声，它们是赶着她在前进。 大概又十几步以后，纪初桃看到了棺椁核心区的棺材。 棺材壁上有个破洞，往里就能看到棺材里面的空间。 里面没有积水，一下就能看到头，棺材壁上就是张起灵的记号——直接进入。 而在这个记号的边上，又有一个记号，上面画着一个类似于古代建筑门口一样的图案。 纪初桃没有表情的小脸泛起一丝波澜。 棺材里面有一具巨大的尸体。 就是刚刚攻击她的三面怪，它脸上的毛已经没了，露出一张齐长狰狞的尸脸。 纪初桃直接爬了进去，因为后面的黑橡皮人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看起来这个东西是伺候三面怪吃人的仆人了。 棺材里全部都是陪葬品，有很多的宝石，还有碳化的棉制品。 纪初桃爬到尸体旁边的时候，发现小哥和胖子应该是彻底把三面怪给弄死了。 因为三面怪整个脸都是酱紫色的，头顶竖着放着一面青铜镜。 从镜子里，橡皮人可以看到尸体的脸，而且它开始模仿尸体的表情。 三面怪的眼睛浑浊不堪，瞳孔和眼白几乎都融化在一起，很恶心很恐怖。 而更令人恐惧的应该是尸体头忽然转了一下，开口说了一句话。 “是不是天仙儿？” 纪初桃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落在三面怪尸体下面的陪葬品里，铜钱下面露出了一丝胖子的脸，她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她直接躺了下来。 “张起灵呢？” “小哥在你下面，天仙儿，千万别碰到这个三面怪，那些皮条子是伺候它吃人的，不吃完它们就不会走。” 胖子小声说道。 这个纪初桃进来的时候大致上已经猜到了。 以杨琏真伽的妖僧做派，引人来让三面怪吃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棺材里面有机关？” “我没说你都知道？”胖子声音微微提高了一点点。 “小哥就在下面找机关呢，等他搞定了咱们就可以跑路了，哎？天仙儿，天真哪去了？” 纪初桃看着棺材盖子上的漆画，一边回答。 “他中毒了，我给他解完毒塞到了食盒里面，外面有线索。” 她把汉人工匠留下来的线索和五龙分尸局给胖子简单说了一遍。 “我靠他爷爷的，这地方果然这么邪性，天仙儿，这个三面怪根本就不是僵尸，我估计就是这里的地气把它给影响了，它好像直接就活了。”胖子骂道。 纪初桃没接话，而是仔细看着漆画上非常复杂的图案。 那上面画的是一个男人奴隶，这个人是黑色的，四周有术士用一种工具，把他所有的骨头全部都拆了出来。 然后把他的头骨敲碎，但是这个男人并没有死。 他变成了一个软体动物一样的东西，术士再把这个奴隶放进一根竹管里，奴隶极度的痛苦，整张脸都扭曲了。 这是一个非常残忍狠毒的术法。 “你看到漆画了吗？那些被剔骨的奴隶，黑不溜秋的，是不是昆仑奴啊？”胖子在边上说道。 昆仑奴现在主要说法是海岛的东南亚黑色、棕色人种，只有少数是随阿拉伯来的非洲人。 如果是元代的时候，那黑色棕色人种已经非常常见了。 但纪初桃觉得不是。 普通人应该没有办法承受这种巨大的疼痛，真要抽骨的话，这些人一定是一个很特殊的族群，至少要满足身体强悍。 “不太像，但是我们应该马上可以找到天下第二陵的入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胖子觉得天仙儿这个语气好像算不上开心，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似乎在担忧什么事情的发生。 纪初桃看着棺材顶部那个巨大的漆画，忽然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她终于知道了，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89章 黑色物质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实际上纪初桃刚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直接就昏睡过去，耳边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 昏睡当中，她似乎又梦回到当初在陨玉的时候。 无数阶的天梯矗立在她的面前，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白茫茫的一片。 只有一个又一个的白色台阶。 上一次纪初桃心如死灰，只想在这祈求神明垂怜，帮助张起灵，这一次她又来到了这里。 是不是那个“祂”得知自己陷入了绝境，所以来守护她了？ 纪初桃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祂”的敬爱。 既然有这种机会，不管是梦境还是真实存在，她都想虔诚的感谢。 少女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轻轻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而后虔诚地在白茫茫的地上叩首。 她的眼睫就像鸦羽一样乌黑浓密，不自觉地轻轻颤动，精致的毫无瑕疵的脸蛋，犹如神作。 毫无空气流动空间的某一处，突然像是滴进了一个水滴一般，泛起了无形的波动。 接着无形中似乎响起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纪初桃毫无察觉，她行完跪拜礼以后，就直接站了起来，好奇地走到天阶旁，想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材质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神明的东西，她始终看不清在白色雾光下天阶的真实模样，好像被一层雾气完全遮住了。 不过纪初桃也没有非要看。 反正是在梦里，她这回想站着登上去一次，不知道这回能不能到顶。 踩上去以前，小姑娘还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打扰了，如果冒犯的话可以把我驱逐下来。” 她说完，等了一分钟以后才试着踩上去。 踏上一个阶梯以后，她发现非常顺利，并没有什么被驱赶的感觉。 纪初桃觉得不管是不是梦，她的神明都没有拒绝她，便继续往上走。 梦里的时间似乎非常长，而且周身都处在一个白茫茫的区域当中，没有一丝杂色。 时间久了，少女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刺痛，眨了眨眼，清澈的泪滴从眼角落了下来。 她一直没有停止脚步。 天阶很好爬，至少比当初她跪在上面一步一叩首好很多，而且她现在的疲惫感非常低。 慢慢地，纪初桃感觉到自己速度太慢了，便直接跑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记得最后天阶突然出现了一个平台，而后她就掉了下去。 她不知道在掉落的过程中，无数的白色光点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全部钻进了她的体内。 ！！！ 少女在男人怀中猛然惊醒，鼻息非常急促，身体也是剧烈地一颤，直接把小哥也一起惊醒了。 他本能地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 “做噩梦了？” 小哥垂眸看向仍然一脸惊恐的老婆。 纪初桃呼吸急促，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似的，五秒过后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扭头看向小哥，轻轻“嗯”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委屈。 小哥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少女乖巧地趴在他的肩头，余光不经意一瞥，发现吴邪竟然不见了！ 她赶紧推了推小哥的肩膀。 “老公，吴邪！吴邪丢了！” 小哥立刻往胖子那里看过去，发现就如初桃说的，那个位置现在只剩下胖子一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吴邪忽然不见了。 两人立刻站了起来，而当纪初桃看向胖子时，却看见他的身上蒙了一层黑色的不断涌动的物质，几乎都已经覆盖了他的全身。 少女猛地瞪大眼睛。 这是什么，她之前怎么没看到这种东西？ 她立刻扭头去看小哥，然而他们两个身上却干干净净，一点黑色的物质都没有。 纪初桃往胖子那边走了两步，她发现地上也全部都是这种黑色的东西，但当她下脚的时候，所有的黑色物质都会绕开她的脚步。 只在她身边围着，不敢往她身上爬。 再转头看小哥，他的膝盖下面已经爬满了那种黑色，连头上都开始遍布黑色物质。 这种东西有些像浓郁的黑雾。 纪初桃顺着黑雾的来源望去，发现这东西是从那个打开的门口面涌出来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之前看不见，但现在却突然就能看见了。 这一切发生不过是在片刻之间。 小哥已经将胖子叫了起来，胖子身上的黑雾顿时差点把两人淹没。 纪初桃赶紧跑过去，一手牵住小哥的手，一手抓住胖子的手腕。 大概不到半分钟，三人周围的黑雾退出去了好几米，变得干净起来。 胖子感觉自己好像忽然清醒了，身体顿时变轻了，原本他还沉浸在疲惫当中，却好像突然有人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一激灵。 “天仙儿，你攥着我手腕干嘛？天真呢？他人怎么不见了？” 小哥被老婆牵住手的一瞬间，也感觉到了那种轻松，不由得目光灼灼看向她。 “初桃，你是不是能看到什么东西了？” 少女立刻点头。 “我看到了很多黑雾，刚刚胖子的身上全部都是，我之前看不见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说着，脑海中突然想起自己在梦里似乎攀登了天梯，而且好像真的到了顶端的平台。 虽然最后掉下去了，但坠落的瞬间除了惊恐以外，现在想想，好像还有一种极其舒服的感觉。 以至于现在她一点也不累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听自己身上被黑雾盖满了，胖子赶紧低头去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这个事情一会再说，吴邪好像已经进去了，他很可能是被幻觉控制了，咱们得赶紧去找他！” 纪初桃飞快地说道。 三人赶紧收拾东西，那些黑雾似乎非常忌惮小姑娘的气息，只要她抓住张起灵和胖子，黑雾就不敢过来，松开以后，就开始往他们身上扑。 爬壁龛的时候，纪初桃就放了点血，一人拍了一个血印子在身上。 她的血似乎让这些黑雾更加害怕一些，瞬间跑地更远。 小哥和胖子看不到，但是他们发现，两人都没有之前那种特别疲惫的感觉了。 门洞后面是一种极致的黑，黑得很不寻常。 甬道中弥漫着一股很闷的味道，是一种内脏腐烂的味道，不知从哪还吹来了一股微弱的风。 整条甬道全是石头做的，上面的黑色仿佛是从石头中透出来的。 甬道的最深处，黑得一片混沌，犹如宇宙的虚空一样。 在纪初桃的眼里，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涌动的黑雾，像是密密麻麻的一堆纯黑色的虫雾。 “这里全都是黑雾，拉着我的手，这些可能就是导致我们疲惫的东西。” 血干了以后作用就减弱了很多。 但纪初桃发现，他们的皮肤沾了自己的血以后，也能看见那些黑雾了，而且比之前维持的时间长很多。 刚看到时，胖子吓得大叫了一声。 小哥不许老婆用太多的血，三人便手牵着手，一起往前面疾步。 “我刚刚看了时间，吴邪已经失踪六个多小时了，咱们得快一点，跑着过去。” 少女娇声说道，声音有些急促。 “这天真怎么守的夜啊，怎么还把自己守丢了？”胖子一边跑一边问。 这甬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冷，他们一下就从初秋搞到了冬天似的。 想想他们几个应该是在雪山下面了。 而关于吴邪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他们三个睡得都特别熟，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跑进洞里的。 “我真是服了天真了，他肯定又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死命要进去，这个死德行八百年都改不了！”胖子骂道。 “跟他三叔一个德行，不对，是他们吴家都这样！” 胖子着急得破口大骂。 其实他是担心吴邪一个人把自己搞死，毕竟在他们四个里面，天仙儿和小哥不会被幻觉困扰。 而他自己本身控制力极强，一遇到幻觉根本就不care。 只有吴邪，非常容易中幻觉，体质还特别衰。 基本上有幻觉的地儿就有他，纯纯已经成为一个被动技能了。 “吴邪体质弱，咱们先找到他再说。” 纪初桃帮着吴邪说了一句话，并且保证如果找到人以后，胖子还要骂，那她肯定不拦着。 这个甬道特别长，三人跑步和快走结合，两个小时以后，终于到达了一个新的地方，胖子累得气喘吁吁。 他们此时来到一个极黑的空间，非常的黑，四面都是看不到边的黑暗。 面前是三块巨大的石碑，中间那块石碑上是蒙古文，但是左边的是石碑上是汉文。 上面写着非常巨大的几个汉字：尸龙移山黑池天。 “这人够牛的啊，这名字起的，挺猛啊。”胖子喃喃道。 他们的脚下全是冰，哈气都是白气，胖子脚趾头都冻麻了。 纪初桃和小哥的军靴隔冷的效果好一点，没他冷得那么夸张。 黑暗中，纪初桃看清楚了他们到的地方，是一个超级大的岩洞大厅，起码是一个体育场的大小。 三块石碑之后，是无数的石头房子，非常原始，已经全部修成了寺庙的样子。 这些房子在洞壁上几乎是爬满，密密麻麻的，中间围着一个巨大的石头建筑，像是一个石头寺庙，但没有门窗。 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山！ 这个场景比尸国宴还要大十倍，根本不是人力能修建的地方，所以这是一个天然的洞窟。 而整个陵墓后面，才是最让人震惊的。 那是一块巨大的山壁，山壁之上有一个巨大的黑斑，犹如远古的某种病毒一样，已经感染了几百米高的洞穴壁。 触角犹如生物一样四处延伸，在洞壁上形成了一条一条的斑痕。 少女看见，无数的黑雾从黑斑、缝隙缝隙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就像是里面爆发了巨大的火灾，异常恐怖。 这里整个洞窟都被黑色物质给完全覆盖了！ 第287章 漆画 漆画上面描述的就是那个三面怪，它穿着古代的官服，三张脸看着三个方向。 它应该就是巨尸本人，三张脸三种表情，一一对应三个方位。 一张脸对着一场酒席，酒席如同仙境一样，含有仙鹤、凤凰，从摆设上看就是他们刚刚所在的那个尸国宴。 这张脸的表情非常的漠然，就是外面挂在天花板上的佛像。 第二张脸对着制作陪葬品的场景，奴隶被酷刑剔骨塞进竹筒，四边还有陪葬的牛羊、殉葬的侍女、无数的马匹。 这张脸的表情，非常狰狞，就是现在死尸的模样。 最后一张脸的前面，则是画着一片非常雄伟的建筑，建筑的最前面是三座石碑。 这片古建筑的风格全部都是石头房子，有一些是山壁开凿出来的，规模非常大，建筑群中间是一个黑斑。 这张脸的表情，是闭目垂头，聆听尊敬的状态。 三张脸把壁画分成了三个区域，陪葬品的区域、祭祀宴会的区域，还有天下第二陵的陵区。 看似平平无奇的记录画，但纪初桃发现在陪葬品的构图部分中，有一条隐藏很深的线条。 它从一个小树林开始，经过陪葬品的马群、侍女这些地方，进入奴隶管制的区域，最后联通到三面怪的图案里。 线条在三面怪中绕了几个来回再出来，进入祭祀宴会。 再从宴会部分联通三面怪体内，到达天下第二陵，直至联通到建筑群中心的那个黑斑！ “可以啊，天仙儿，你这么快就发现了，胖爷我看了半天才找出来它隐藏的规律。” 胖子钦佩道，显然他也知道了。 “沈芊珏和她的搭档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方法，但她们肯定是发现了这里的暗门，等张起灵找到入口，我们就回去找吴邪。” 纪初桃快速说道，忽然，她听到一个微弱的“咔嚓”声。 张起灵把暗门启动了！ 与此同时，胖子那边突然小声地叫了一声，整个棺材里的铜钱开始下陷。 随后那具三面怪尸的脑袋也维持不住了，直接从躯干上分离，掉了下来。 纪初桃听到那个一直在盯着他们的黑色奴隶似乎哀嚎一声，接着速度非常快地到了尸体旁边，看到三面怪死了似乎非常难过。 它想抓纪初桃，但此刻，少女身下的铜钱已经快速下陷。 这里的一切都像进了漏斗一样，瞬间垂直落下！ 黑色奴隶抓了个空，但它同时也跟随一起跳了下去。 这是一个垂直的深井一样的暗道，纪初桃直接失重，她刚想调整姿势，就感觉到一双滚烫的手握住了她的腰肢。 只不过两三秒，两人就都掉了下去。 纪初桃被小哥箍着，脚没有沾地，直接撑着他的双肩身体凌空，一脚踹向那个黑色奴隶。 小哥也立即反手抽出青铜刀，飞身而去，直接砍向黑奴隶的脖子。 那几乎是他速度的极限了，连纪初桃看他都有一点眼花。 这一刀炸起了巨大的金属交割声和火花。 黑色奴隶的头被砍掉了一大半，看起来特别诡异，但纪初桃非但没怕，还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它的身上。 只见那个黑色的人身上，有红色的纹身出现，和张起灵身上的位置很像，正缓缓爬动爬满全身。 纹身没什么图案，准确地说是一种随机的走向。 下一秒，小哥便直接从它身后跃起，双膝卡上肩膀，同时凌空单手双指卡入断了一大半的脖子上抠。 接着整个人以手指为中心，利用体重直接旋转。 他没用腰部发力，而是直接用惯性把自己摔倒一边的墙壁上。 打横踩墙猛地一跃，整个人扯着伤口转了360度直接再回到肩膀上，用力一扯，这才把黑脸怪人的脖子扯断。 一切都发生在黑暗当中，只有纪初桃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红色的纹身，就是张家人的纹身！ 麒麟纹身是后来才改进的，为什么这里抓了这么多张家人？ 更让少女心惊的是，以张家人的能力都会被俘虏，做成黑色奴隶。 那究竟是什么力量，才能导致这种情况的出现？ 但现在没时间去想这些，她点燃一个冷焰火，看着小哥走到井下方，在铜钱和陪葬品堆上画了一圈，然后把那颗头就放在圈的中间。 而井里爬满的黑色怪人，如今正在缓缓地向后退。 小哥拨开铜钱将胖子扶了起来，胖子摔得不轻，但好在没什么大的问题。 “吴邪在八角棺里，我们从暗道可以直接上去。” 纪初桃快速说道，她没和小哥确认那个奴隶的身份。 冷白色的光芒下，小哥仔细看了面前的小姑娘，确认她没有受伤以后，松了口气。 纪初桃给胖子勾兑了一些血，喝下去以后，他很快就恢复了。 三人顺着井道开始往深处走。 这是一条石头隧道，没有任何的浮雕壁画，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来休息一会。 长时间没有休息，胖子体力有些不支。 三人靠着墙壁坐了下来，这里的温度非常低，那些黑奴隶一个都看不见了。 小哥看着自己的发丘指，上面都是黑奴隶的血。 他抿着薄唇，神情说不上轻松。 那是张家人的血。 看到他这副模样，纪初桃唇角下压，心里非常难受，有些冰凉的雪白小手握住了男人的大手，缓缓攥紧。 她不会让张起灵有事的。 纪初桃拔出卡在他腰间的青铜刀，一只手握住刀刃，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青铜刀沾上了她的血。 小哥瞬间将她的手腕握住，脸色十分严肃，声音低沉。 “要做什么？” 少女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手心的伤口已经愈合，轻轻抚上男人的脸颊。 妩媚清澈的眼眸认真地看着他，而后贴近他的额头，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小哥的鼻尖。 “做实验。”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的赢面会大很多。 小哥手指握紧，眼睫急速颤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地将初桃抱在怀里。 胖子觉得氛围有些奇怪，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没说话。 三人只休息了三四分钟就又开始出发。 很快，他们就走到这条通道的尽头，尽头出现了一道台阶，一路向上，推开暗门上去，他们就回到了刚才宴会的地宫里。 暗门面前正好就是沈芊珏她们跳舞的脚印处。 三人刚盖好暗门，就见吴邪从黑暗中跑了出来。 “你们没事啊！” 见到几人以后，吴邪松了口气。 “天真！嘿，还好你还活着！” 胖子赶紧上前抱了抱他，欲哭无泪，刚刚气氛可诡异了，他这脑子什么都没想出来，还得要天真在场才行。 他拉着吴邪到一边说话，小哥和纪初桃则蹲在脚印边上研究。 男人还是有点沉默，少女心疼得紧。 这里有多少的黑色奴隶，就说明张家曾经在这里死了多少人，虽然张起灵不愿意表达，甚至张家坑了他一辈子。 但他仍是一直默默承担着张家的使命，从来没有选择过放弃。 “我会和你一起的，相信我，我是特殊的。” 纪初桃把手放进他的手心，目光灼灼。 小哥看着她明亮的双眸，终究是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极淡的笑。 只是笑容中蕴含的心疼和决绝只有自己知道。 “好。” 纪初桃打起精神，看着沈芊珏她们的脚印。 “不管是沈芊珏和她搭档，还是小花，他们都是跳的舞，我看了三面怪的棺画，第二陵的通道应该就是靠那些舞女揭开。” “但现在很多舞女俑都已经被带走了，没办法看出舞步。” “那些口红标注的舞女俑虽然有动作，但我觉得重点可能不在舞步上，而是力量。” 之前她在看小花戏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太整齐了，而且小花的力道非常大，每一步都称得上是铿锵有力。 纪初桃猜测，小花跳的时候，应该是扛了什么东西在身上来增重，确保每一次落步的力道都是相差无几的。 所以均衡的力量也许就是开启机关的关键。 这时，吴邪和胖子已经交换完情报，携手走了过来，看到俩人在研究，吴邪直接说道。 “要不咱们几个跳一下试试吧？” 还没等纪初桃和小哥说话，胖子就直接拒绝道。 “不行，没有钢管我跳不了！”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笑，无奈开口。 “不需要你跳钢管舞，放心吧，我们知道该怎么过去了。” 小哥看了他们一眼，地生解释。 “这是十八桥莲花架。” 十八桥莲花架是一种极度灵敏的机括，这东西只要所在的石板或者暗门稍微有所震动，就会开始旋转。 可以通过敲击的方式，让上面的金珠掉落，每敲击一次，金珠掉落一颗。 因为整个莲花架一直在转动，所以它掉落的金珠，位置不一样，敲击的节奏就要十分准确。 只要所有的十八颗金珠，按照正确的节奏在不同的位置落下，就可以启动下方的激活，联动机关配重，大开暗门或者释放陷阱。 胖子蹲着太累，直接就躺在了地上，听到小哥的话，百无聊赖道。 “没有舞蹈也不行啊小哥，咱们平常也没见天仙儿会舞蹈，要不然出去拿上装备，开炸吧！” “天仙儿都不会，咱们三个大男人懂个屁的舞蹈。” 小哥没搭理他，直接用手电照着地面，忽然快速的用手敲了地面十八下。 那节奏感一听就是有音律的，像打鼓一样，十分有力。 纪初桃一直在侧耳倾听，金珠颗颗落下，很快她就听到了“喀”的一声。 “开了！” 话音刚落，一连串哐当的声音从他们脚下传了过来，声音响了大概有一分钟，开始往他们前方楼梯十几米的地方延伸。 接着四人就看到了那的地面台阶一下翻了下去，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入口。 纪初桃和小哥打头走上去，用手电照着。 那是一条黑色石头做成的楼梯，一直通往地下。 天下第二陵的入口，他们终于打开了！ 第290章 生死时速 与此同时，纪初桃隐隐看到石头寺庙的上面，有一个微弱的光点正缓缓地向上移动。 “我看到吴邪了！”她赶紧说道。 那个黑斑夸张得让人难以相信会有那么大的东西。 最恐怖的是那些黑色物质，密密麻麻、源源不断地涌动，她看不清楚吴邪。 太高了，但他肯定已经被那些黑色物质包裹了。 “咱们赶紧去找他吧，我都怀疑天真又被夺舍了，他是不是又被附身了啊？”胖子说道。 纪初桃现在还不确定这种黑色的物质到底是什么，但是肯定不会简单。 三人踩着冰块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 冰块里面全是骷髅，地上遍布各种各样的骨头和干尸，在这里，尸体被用来夯土，成了这里的建筑材料。 可以说是非常的野蛮和邪门，充满了原始时期的暴虐和血腥。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那个巨大的石头庙宇下面。 纪初桃看到了那里凌乱趴着一排尸体，很多都是金万堂队伍里的人，而且其中有一具尸体就是老病。 他们不是应该被堂堂带走了吗？难道金万堂也中招了？ 少女抿了抿唇。 这个石头庙是天然的石山经过后期加工形成的，看上去就是一个整体的藏庙，不知道中心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周围的洞壁上修建了很多的石头房子，也都是寺庙的形状，如今同样全部爬满黑色物质。 “先上去把吴邪弄下来。” 小哥很快下了决断，他觉得初桃眼中的那些黑色物质，也许和失去意识脱不了干系。 “等会小哥，我先搞一点装备。” 胖子拿手电筒晃了晃不远处的尸体，颠儿颠儿地跑过去，捡了很多的照明弹和冷焰火到包里。 这都是那些尸体包裹里的东西。 那些死掉的人，可能其中还有小花的人，他们的包裹都到了这，里面确实有些好东西。 胖子直接翻出了三把枪，还有挺多子弹。 “来来来，咱们快分一分，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保命就靠它们了。” 胖子把东西都分了分。 纪初桃把枪卡在腰上，刚想跟小哥说话，就发现他仰头望着这座无比高大的石头庙，若有所思。 “怎么了？” 少女轻轻扯了扯他的手，把胖子找的枪放到他手里。 小哥垂眸，跟老婆一样，把枪卡在青铜刀旁边，随后伸手指着这座石头庙。 “这上面有东西，很危险。” 有东西？ 纪初桃一愣，望向高处的黑暗。 这座山庙整个都被那种黑色物质给笼盖了，看着非常瘆人，那些东西都是不断动来动去的，但有了张起灵的话，她仔细看着那山上。 很快，少女突然脸色一白，背上激起了一层冷汗。 “黑影，这山上全部都是黑影……” 无数的黑影就攀附在石庙上，因为那些黑色物质太多了，以至于纪初桃根本没有发现，无数的黑影就在黑色物质的掩盖之下，慢慢地向上爬。 “是黑色奴隶，正在往庙顶上爬，跟着吴邪。” “卧槽！那天真不就完了吗，小哥，快想想办法！” 胖子意识到吴邪应该是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险当中。 那些黑色奴隶几乎遍布了山岩，而且不仅是石头庙，洞壁的那些石头房子里面，也慢慢爬出来了不少。 更糟糕的是，纪初桃看到，老病他们的尸体，忽然动了。 “尸变了！” 少女低声喝道。 “我们得快点想办法！” 黑色的奴隶似乎全被吴邪给吸引住了，并没有往下看他们，而是不断地往上爬，速度不算快，有点像当时他们在地下通道看到的牧尸的样子。 这里太大了，手电在这根本就没什么作用，而且那些黑色的山脉仿佛像能吸光一样。 胖子什么都看不见，小哥也只能凭感觉。 只有纪初桃能在黑暗中看清所有的一切，也能躲开黑奴隶的攻击。 “我上去救他，黑斑那里有一个凸出来的大石台，等一下发射照明弹，你们俩就往上爬，要快！！！” “不行，我去。” 小哥拒绝。 纪初桃摇了摇头。 “你保护胖子，那个黑色的物质很有可能就是之前让我们丢失时间的原因！”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小哥，说着他们两个人能懂的话。 “拿着青铜刀，它可以驱散那些东西，带着胖子上去，我需要你在上面接应我。” “张起灵！” 说到最后，少女几乎是喊出了声。 小哥攥紧拳头，不到两秒就松开，专注地看着初桃精致妩媚的雪白脸蛋，万千的担心最后只能化为两个字。 “小心。” 黑暗中，胖子在搞照明弹，没空看他们两个。 纪初桃直接凑上前，红唇印上小哥的唇瓣，低声说道。 “等我。” 这时，老病他们的尸体忽然加快了动作，竟然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颤颤巍巍地往他们这边走。 “开始了！胖子，炸！” 纪初桃急速说道，随后直接顺着寺庙开始往上爬，她的速度很快，几秒钟就上去了十几米。 胖子点燃手中的照明弹，一连射上天空射了六发，将整个巨大空间全部照亮如白昼，所有的东西都尽显眼前。 巨大的黑斑、无数的尸体，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惊讶了。 所有的尸体都开始动了起来。 而纪初桃那里，无数的黑影都向她聚拢，少女纤细的身子在一个个黑影中异常显眼。 周围的尸体开始尸变，小哥和胖子也赶紧跑向崖壁，借着明亮的光线开始往上爬。 纪初桃手脚并用，像离弦的箭一样在石庙的建筑上穿梭，不断往上前进。 那些黑色的人影不断汇集在她的身后，十几公分长的白色指甲抓在山石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但少女心无旁骛，眼睛死死盯着上面，一点一点离庙顶越来越近。 而吴邪此时就在上面。 她一边向上爬，一边看向那个巨大的黑斑，黑色的物质不断从里面涌出来，沾染的到处都是。 像病毒一样，而且好像离吴邪越来越近，太奇怪了。 照明弹的时效支撑不了十分钟，灭了以后，胖子在洞壁上又发射出去几颗。 还好他们运气好，刚刚在下面翻到几个物资背包，现在物资至少是不缺了。 洞殿之中，源源不断的尸体从暗处冒了出来，沿着石头寺庙开始向上爬。 所有的东西速度都加快了，像是快速蠕动的虫子。 纪初桃的速度几乎是快闪现了，吴邪迷迷糊糊被控制的状态下用了六个小时来慢慢爬的是十寺庙，她几乎用了不到十分钟。 很快她就到了吴邪所在的地方，看到他呆愣愣地站在那，就那么看着大黑斑。 身上全部被黑色物质给覆盖了，纪初桃割破手心，馨香的血液染满手掌，直接一巴掌甩在吴邪的脸上。 后者顿时就清醒过来，身上的黑色物质像是见了什么天敌一样跑光了。 “小桃子？你打我干嘛？”吴邪愣愣道。 纪初桃哪有时间跟他扯家常，那些黑影已经追了上来，她立刻扯着吴邪的衣领继续往上爬，呼吸很急促。 “快走，往上爬！！！” 少女将吴邪推了上去，自己反手抽出黑金古刀用力一挥，直接砍断了好几个黑影的头。 黑血滴落在石头上，又腥又臭。 吴邪这才看清他们所在的石头寺庙，下方有无数的黑影尖叫着往上爬，不止黑影，还有尸体、白骨、粽子……异常恐怖。 两人离庙顶已经很近了，没爬几十米，直接翻身到了庙顶。 那些黑色的影子像是黑潮一样，带着无数的利爪，爆炸一样往上面冲过来。 纪初桃立刻紧紧抓住吴邪的衣服，直接将他拎了起来。 随后，少女用力一掷，吴邪都来不及惊恐，就被丢了出去！ 这个功夫，小哥和胖子已经爬上了黑斑那里，黑斑实在是太大了，那个直径几乎超过了两百米。 黑斑中心有个巨大的裂缝，基本上能飞进去两架飞机。 裂缝下面有个石台子，小哥已经率先爬到了那里，胖子也将手搭在了上面，被他拽了上来。 那些尸潮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不敢上来。 两人刚站稳，吴邪就从不远处石庙顶被丢了下来，小哥帮他缓冲了一下。 安全落地。 然而纪初桃自己却被黑潮围住，她把黑金古刀挥得几乎成了一个残影，才开出了一条通道，随后直接奋力一跳！ 少女纤细玲珑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黑影。 那黑影和她一起跳了下来。 不过她手腕一拧，直接挥刀将那些影子劈落。 与此同时，小哥伸手一接，将少女牢牢抱在怀里，两人离边上只有半只脚的距离。 差一点，她就要从百米高空掉了下去！ 那些黑潮无法靠近这个黑斑，全部在下面，想叠起来去够他们几个，但是这里已经足够高了，没什么东西敢上来。 吴邪顿时松了口气，感觉全身肌肉都痛了起来，嘶了几下以后才喊道。 “什么情况？” “你什么情况！你守夜守你妈，找头驴都比你能守！” 胖子破口大骂，要是吴邪只是单纯中邪了，那他还没那么生气。 刚刚那像海水一样的尸潮，太恐怖了，差一点儿他们四个都得撂这！ 吴邪有点委屈，立刻解释道。 “我是被这黑斑引过来的，你他妈觉得我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你他妈的年纪大了，开始吴三省化了吧，我看你们家品性都有问题，一到年纪就发作，气死我了！我操你叔叔你个狗天真，以后还让你守夜我就是两头乌！” 胖子大骂，骂完气儿才消了不少。 小哥抱着老婆在旁边休息，没有说话。 初桃为了救吴邪，刚刚速度和体力已经算是发挥到了极限，现在喘息地厉害。 第288章 第二陵 “你们还好吗？” 纪初桃回过头去看吴邪和胖子。 他们四个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就没消停过，其实每个人都已经疲惫了。 尤其是纪初桃，她连续这么长时间，其实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如果不是有一身宝血不断地冲刷着她的身体，为她洗掉疲惫，那她肯定就倒下了。 “我没事，天仙儿，刚不是喝了那啥吗，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胖子本来是非常累的，但是刚刚喝了她的宝血，那种难以掩饰的疲惫感消散了不少。 至少还能继续支撑下去。 吴邪也掩饰起来脸上的疲累，点了点头。 “我一直都没怎么动，我们快出发吧，小桃子，去救人。” 纪初桃又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转身和小哥走在最前面。 这条通道非常的长，他们四个没有交谈，就默默地往里走。 很快，通道开始变宽变高，一道巨大的白色石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石料雪白，和通道的黑色色差鲜明。 石门用整块石头雕刻飞檐，上面有蒙古的图案，但形制是汉制的，非常大，大概有六层楼那么高。 在石门顶上有一块牌匾，上面是蒙古古字，纪初桃也不认识。 那字太古老了。 石门此时已经打开了，地上有很多凌乱的脚印，估计已经有好几队人都进去了。 石门里面就是甬道，非常宽大，两边都是怒目低头、十分威严的武士俑。 门的两侧有两尊三面金刚，样子就是之前吃人的那个三面怪，这里是木头雕的，虽然褪色了，但保存地非常完好。 每个都有三层楼那么高，而且是用整根的巨木雕刻而成。 但诡异的是，金刚的嘴巴里，还有一张脸，阴恻恻地看着他们。 “这云顶天宫的人面鸟怎么到处交友啊，这还能交到蒙古啊？”胖子脸色难看。 少女看着金刚像，精致绝丽的小脸若有所思。 “先进去看看。” 纪初桃率先走了进去。 甬道大概进去三百多米以后，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很大的圆形墓室。 墓室的中间摆着一块巨大的照壁，挡住了后面的出口，上面是砖雕的浮雕。 浮雕是一幅藏传佛教主题的浮雕群像作品，中间是一个佛体系的神像，边上是无数的护法金刚和各种人物。 纪初桃和小哥都非常熟悉藏传佛教，而吴邪和胖子也研究颇多，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它不是任何一个存在的佛或者神。 这是一个自己拼凑出的角色，而且脸很像外面的佛像。 少女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唇边的弧度有些讥讽。 在西藏的各种神佛造像中，唐卡造型最为经典，因为唐卡的创作内容都源自严格的宗教典籍。 这些对于神佛的记录，是非常精细的。 这些神和佛有一些完全来自尼泊尔和印度的宗教，有一些则是西藏本土的山神。 还有大量的神，都来自于人们很陌生的文化——苯教。 这种文化起源于石器时代，原始苯教中流传了大量的杀生祭祀的仪轨，对于人骨、血肉秘法的使用，影响非常深远。 在新苯教出现之前，原始苯教过写着原始部落的各种杀生祭祀的习俗，崇拜着无数的古神。 这些古神种类之多，体系之复杂，产生了天、地、日、月、星宿、雷电、冰雹、山川、土石、草木、禽兽等全方位的泛神崇拜。 因为原始并且带有极强的巫术色彩，所以苯教有着极度神秘的仪轨和秘术。 在西藏的很多山洞和岩壁上，还能看到最原始的苯教壁画，苯教典籍叫做《十万龙经》，十分厉害。 苯教神不是孤神，他们每一个主神都带着巨大的伴神体系，包括明妃、护法、仆从，都是几万几千众的。 而现在呈现在他们四个面前的，这个巨大的浮雕来看，墓主人是把自己的脸安到了主神的脸上。 这个主神脸上是愤怒的丑身相、三张脸，脚下踩着一只黑色的麒麟。 纪初桃不用猜就知道，那个麒麟象征的是张家。 在元朝，这一代的统治者应该是知道了张家的存在，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张家人被俘虏。 在主神的边上，有八个人在牧马，这八个人也都是三面怪脸，是宝藏神的特征，代表主神的八个伴神。 麒麟之下，浮雕是很多尸体在吃人肉，三具白骨坐在三个方位，这些白骨耳边有鳍，看着整个宴会。 这原型是藏传墓葬神“尸陀林主”，这里还做了邪神处理，把天葬墓地称为尸国、尸城、尸林。 伴神的后面，还有无数的黑色仆人，在藏传壁画中为神主的仆人，通常记录有两三万。 天下第二陵对主神的体系完全做了具像化，杨琏真伽做了五龙分尸局，把他的主子设计成了未来的主神，移山引龙脉，想要聚龙脉地气到天下第二陵。 杀了无数人，是为了成神？ 纪初桃脸色肃然，透着万般冷意，这种冷意犹如实质一样，吴邪和胖子忍不住频频看向她。 苯教有八千年的历史，几乎是从人类出现时便随之产生的，这一点和古老的萨满教相同。 两者是不同的巫术仪轨，但所有原始宗教，最开始的仪轨一定都是血腥无比的！ 而关于纪初桃知道的那些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如今这个五山龙神到底是什么，它成了什么样的古神，纪初桃不知道。 但她和张起灵这次必须解决掉这个东西。 少女紧紧拉着小哥的手，仿佛下一刻，他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一样。 小哥似有所觉，也收紧了自己的手，牢牢反握住初桃的小手。 吴邪拿出手机，将上面浮雕拍了下来。 四人绕过影壁，继续往前走。 甬道两边全部都是陶俑，而墙壁上也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小神龛，数量很多，里面都是人的白骨。 最惊人的是，这些东西上都有衣服残片，上面写满了蒙古语。 这些尸体都不太一般，很多粽子和白骨化的粽子，还有些干脆就不是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啊？吃剩下来的残渣还是用来祭祀的材料？”胖子问道。 “会不会是古代的人肉生鲜超市？” 纪初桃看着上面的蒙古语，微微摇了摇头。 “这里是朝拜的小神，全部都是主神的信徒。” “卧槽，这也太邪了吧，整这么多信徒，那浮雕的黑人和伴神咱们都见过了，是不是说明苯教的神都是现实存在的啊？” “天仙儿，那五山龙神是什么东西，这苯教和咱们的古神风水还有关系么？”胖子有点不相信。 纪初桃边走边给他解答。 “进来之前，我们看到了那个黑色的山脉，那个就是你口中的五山龙神。” 古神没有人想象中那么强大，因为它们有弱点，虽然对于人类来说，它们是绝对的强大，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张家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在世界各地清理那些古神，当然多数都是邪神，但这种秘密，很少有人知道而已。 “那这个古神呢？也存在吗？等下会不会像前几次一样，直接就出来了？” 如果这要是来了真古神，那他们都得死在这了，胖子在内心说道。 因为他好像越来越累了。 “放心吧胖子，实在不行咱们就跑吧，还没亲眼见到小哥和小桃子生孩子呢，我可不想死。” 吴邪打趣一样，希望能缓解一下几人心中的沉重。 而这时，甬道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陶俑挡住了去路。 这个陶俑是阎王的面相，几人走过去看清楚时，就发现那陶俑外面套着人皮，上面纹着一只麒麟。 这是张家人的皮，毫无疑问。 小哥来到这个陶俑前面，轻轻摸了一下人皮，那皮上的麒麟纹身竟然就缓缓开始褪去，最后消失不见。 少女抿了抿唇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四人继续往前走，一路上见到了无数的神龛，有的是有东西的，还有的干脆就是空的。 胖子还问是不是这些已经成神了，到处溜达呢。 等到尽头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更加巨大的门，仿佛是要进入一个什么绝世建筑一样，上面也全都是壁龛。 里面尸体都是穿着华丽的女尸，金石碧玺宝石挂了一身，应该是陪葬的明妃。 而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壁龛，里面的东西他们都有些眼熟。 三米多高、五颜六色的铠甲、跟马一样长的头颅骨、无数只手像蜘蛛一样。 “我靠，胖爷我没看错吧，这是不是万奴王啊？” 胖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纪初桃皱着眉望向胖子。 虽然他们的确走了很长一段路，但是目前为止，应该不至于这么疲惫。 但胖子好像坚持不住了一样，整个人都萎靡了，他的整张脸都垮了，连鼻涕都流了出来。 “胖子，你没事吧？” 纪初桃担忧地问道，她也很累，尤其是这两天都没睡觉的情况下，但总体还好。 吴邪看着倒好像没什么感觉，并没有多累的样子。 “天仙儿，我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我感觉太累了，好像三天都没睡了。”胖子说道。 纪初桃看向小哥，后者点了点头，独自去门的中央就开始摸索长脸骨。 少女则是来到胖子跟前，仔细地看着他的脸。 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胖子是真的很累，眼皮都已经半闭上了。 这时，小哥已经找到了机关，他手腕一用力，长脸尸的骨骼往下一沉，沉入了门板里，露出了一个入口。 与此同时，胖子直接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显然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只有他嘴里的喃喃自语。 “救人。” 而纪初桃忽然也觉得，一股巨大的疲惫感直接涌了过来，她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但被小哥一把接住。 足足五分钟，这种疲累感才消失。 纪初桃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张起灵抱着坐下来的，只是再清醒时，她看到吴邪和张起灵都担忧地看着她，而胖子已经睡得死沉死沉。 “还好吗？” 小哥环着初桃纤薄的肩，紧紧地抿着薄唇。 刚刚自己抱着她的时候，感觉到初桃又变轻了。 纪初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 “我没事。” 刚刚那股劲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就席卷了全身，实际上很快她就恢复回来了。 “小桃子，你还是先睡一会吧，你都两天没睡了吧？小哥，你也是，你们俩快休息，我来守一会吧，我不累。” 吴邪赶紧劝说。 或许俩人都困迷糊了，小哥看了吴邪一会儿，点点头，随即便抱着初桃沉沉睡去。 他们其实都已经非常累了。 吴邪看到三人都睡了，忽然有点自豪，这还是他第一次守夜没人拒绝。 第291章 裂缝 四人挤在这个平台上，抬头就能看到黑斑中间的那一条巨大裂缝。 爬上去并不难，但那种极致的黑，看着就十分不祥。 “快看，那有东西！” 胖子突然指着石庙顶部喊道。 纪初桃他们抬头望过去，就见不知什么时候，那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铁包牛角石棺，应该是从石庙下方被机关推上来的。 在最古老的术数中，以奇尸引龙、以群尸养龙。 五龙分尸局就是用五具奇尸来引五山龙神，将龙脉迁移到预设的地方，引真龙地气，用大量的尸体喂养龙脉，滋生更浓的地气来护佑墓主。 这个石庙里面保存的又是一具奇尸，是什么东西？ 纪初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棺材的盖子，忽然移动了一寸。 他们身上的照明弹都已经发射完了，胖子就用手电筒往那边射。 虽然他们看不清楚，但纪初桃却在微弱的光线在看的十分明显。 石棺中伸出了一根细长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尸体，而是一个竹竿。 静谧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小花。 竹竿上绑了很多彩带，顶头挂了一盏电子风灯，纪初桃抿着唇瓣，看着站在那口巨棺上的人。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青年，背上背着胡琴，穿着白色的t恤，下半身是蒙古的马裤，戴着耳环，脸上还画了一种奇怪的图腾。 他的头发很长，而且非常白，感觉在地下生活了很久。 纪初桃闻到一股尸气，但是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分辨不出到底是青年身上的，还是下面尸潮的。 但青年脸上的微笑非常奇怪，那是一种非常嘲讽的笑。 胖子就叫。 “卧槽，哥们你谁啊？” 对方提着灯看着他们，随后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是小花的卫星电话，放到棺材上。 随后，对着他们做了三个手势。 接着，风灯被拧灭，青年完全消失在黑暗当中。 胖子的手电再扫过去，那儿已经没有人了。 纪初桃靠在小哥怀里，呼吸已经完全平稳下来，想起刚刚的人，她抬眸看向小哥，眉头微微蹙起。 “这个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虽然面容完全不熟悉，但是这个感觉，她好像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小哥仔细思索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 他不记得见过这样一个人。 “天真，你认不认识，那么白净是不是你们小白脸界的？”胖子对着吴邪问了一句。 “他比我年轻多了。” 吴邪说道，这个人最多也就20岁吧，自己都能当他爸了。 几人都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但从他走了以后，他们下方的尸潮竟然开始往后退去。 很快，那些尸体都退入了黑暗之中。 小哥点燃一个炉子，借着光亮直接跳到了对面，爬上庙顶把那个卫星电话拿了过来。 胖子拾掇出来食物和水分给他们，吃了东西喝了水以后，所有人精气神都好了一点。 看到那个卫星电话，胖子又想起来了那青年。 “那人到底是谁啊？小哥，既然不是天真一路的，那牛逼哄哄的样子，是不是你们张家人啊？” 他没有问纪初桃，因为当年和吴邪调查小哥和天仙儿的时候，天仙儿就像一个完全没有过去的人。 没有出生证明、没有过去来源，她的一切一切信息，只能追踪到杭州一个派出所上。 起源只有一个身份证，除了那个身份证，天仙儿一切都是空白的。 就像她的人生从那一刻才刚刚开始。 而且这么多年胖子也没听她提过什么父母家人，好像小哥就是她唯一的爱人了。 小哥摇了摇头，他没见过这个人。 “天仙儿，你快说说，咱们这一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掉进什么陷阱里了啊，我梦里还想了一下，堂堂是不是把咱们给骗了？”胖子有点抓狂。 他以为这次又没有什么结果，但是没想到纪初桃竟然直接点头。 “堂堂的确是说了谎。” 一路上她都在思索这件事。 纪初桃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给忽略了，就像她看到一盘棋局，他们都是棋子。 但是一旦跳脱出来就会发现，有人在操控这盘棋局。 如果追溯到源头，恐怕是要几千年以前。但就这次的情况来说，她从局中跳出来时，发现了几个不一样的地方。 第一：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只要吃了石公痣的人，蟒古尸就会控制他们通过草原回到小树林，随后被黑影在地下通道牧尸。 味道好的会被奴隶给撵到三面怪的棺材里吃掉，不好的就赶到第二陵喂养龙脉。 这里就和堂堂所说的挖尸体产生了悖论，过堂风的尸体少说有几十年了，应该早就被黑影给牧走了，怎么会在小树林里挖到呢？ 所以金万堂一定是说了谎，并且他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钱财，他大概是想解决自己的问题。 是什么？这个纪初桃没有头绪。 第二：既然堂堂说的是假的，那么肯定有一个人给他带来了天下第二陵的消息。 小花既然相信这个信息，那么说明这个信息的确是真实的，而且小花一定也有自己的目的。 当年九门被张启山搞得最后七零八落，有很多事情，纪初桃后面并不知道，所以小花应该有什么东西在瞒着他们。 并且这个事件一定和最终事件有关，她和张起灵就是奔着解决事件来的。 那么现在看来，小花的目的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性是跟他们一样。 第三：这片区域一直会出现不间断的天授，张家人的特殊体质也完全变成了普通人。 当初在草原上，他们就被天授了一次，但蒙古草原上的力量并不能让他们记忆全失。 而且纪初桃一直有一件事情没有说过。 她在天授结束后不到一天，就恢复了记忆，恢复了天授时候的记忆。 这里的力量虽然会让她被迫天授，但不能使她完全忘记天授的记忆。 并且在她做过那段梦以后，这个溢出来的能量在她的眼里已经完全藏不住了。 后续她会不会被天授，这个暂且不知，但至少，这里的一切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她的血可以阻挡天授的力量。 “我们现在必须找到小花，他一定知道找堂堂的人是谁。” 纪初桃只把自己第一个猜测跟他们说了一下，剩下的两个可能，她暂时不能讲。 那个幕后人的目的似乎不仅是解决最终事件。 她有一种预感，他们马上就会再见到这个人！ “如果他们来这里了，那肯定就是从这条缝里进去了吧？” 吴邪看了看那个巨大的裂缝，感觉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召唤他一样。 小哥垂眸，只看着老婆雪白的小手，心中的天平再次倾斜。 或许他们的胜算真的多了一分。 小花的卫星电话还播放着不让张起灵进来的那条自动广播。 吴邪看了看小桃子，又看看手中的卫星电话，就把广播关掉，按了一下接收信号。 结果这一按，出事儿了，四人一下就听到有人在呼叫。 他们对视一眼，胖子几乎惊坐起来，吴邪再次按了接收，并且调频了一下，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 “山里的人注意，黑色的岩脉可以传送信号，不经过卫星，使用无线频率就可以。” 这个声音一听就能听出来，是黑瞎子， 胖子大喜，直接对着电话问道。 “瞎子，你在哪儿？小花呢？你们还好吗？” 纪初桃听到声音，却没有说话，反而握紧了小哥的手。 两人再度看向裂缝。 黑瞎子也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这里一片漆黑，我们不知道走了多深了，说了你们也没法知道位置，反倒是你们，你们在哪里？” 胖子如实回答，“在黑斑的面前。” 这一句话过后，卫星电话的两端都陷入了沉默，随后瞎子叹了口气。 “哑巴和小桃呢？” “都在我们边上。” “你们三个把哑巴打晕拖出去吧，我相信小桃能做到。” 胖子和吴邪面面相觑，不知道瞎子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打得过小哥，天仙儿他俩显然是带着目的来的，估计很多话都没跟他们说。 而且天仙儿肯定不舍得打小哥，就像他们也不舍得一样。 “徒弟你为什么就不听你发小的呢？” 瞎子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吴邪忍不住了，他最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话，直接问道。 “你们到底在哪里，这里对小哥有什么危险吗？可以分享情报么？” 瞎子又沉默了一会，随后他们听到了巧克力锡纸剥开的声音，对面似乎在吃巧克力补充体力，随后才说道。 “你们看到那条裂缝了吧，我们就在里面，但离你们应该有一百多公里远，这条缝隙和黑斑的走势是一样的，我们往前已经前进了很久。”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小花呢？” “这条缝隙跟着龙脉一直会到昆仑山底下，整条线路都在岩层里，要经过一万座山的底下，等一下你们就会进入这条缝隙，但有几点一点要注意。” 瞎子没有回答吴邪的问题，自顾自地说。 “首先，小桃你要保护好哑巴，那条缝隙是一张龙嘴，哑巴进来之后你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充分休息，不要深入。” “第二，你们现在用最快的速度，在外面收集装备和食物，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第三，卫星电话只要有龙脉的地方，都可以用，黑色的部分能传导信号，但是你如果离开了龙脉，就会完全迷失，这里面非常复杂。” 这段话看似绝对是在关心他们，但是仔细分解以后，似乎有一种非常矛盾的感觉。 胖子还没搞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进去，他们就不能出去召唤救援吗？ “到了黑斑面前，就已经出不去了，如果不是黑斑有自己的企图，你们是看不见它的，你们中一定有一个人被邀请了。”黑瞎子说道。 “是我…..” 吴邪不知道这算不算坏事。 纪初桃看着那条裂缝，她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但是从里面流出来的黑色物质越来越多。 吴邪和胖子离她只有一米远，现在身上就已经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看来这个东西在发力，它想让他们进去，所以哪怕输出再多的力量，也要把她弄进去。 当胖子问起那个拿着灵幡竹竿似的那个年轻人，瞎子说他还真见过，不过只看了一眼。 吴邪还想追问，但下一秒，小哥忽然接过了卫星电话，问道。 “你是谁？” 除了纪初桃以外的俩人都愣住了。 第289章 黑色物质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实际上纪初桃刚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直接就昏睡过去，耳边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 昏睡当中，她似乎又梦回到当初在陨玉的时候。 无数阶的天梯矗立在她的面前，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白茫茫的一片。 只有一个又一个的白色台阶。 上一次纪初桃心如死灰，只想在这祈求神明垂怜，帮助张起灵，这一次她又来到了这里。 是不是那个“祂”得知自己陷入了绝境，所以来守护她了？ 纪初桃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祂”的敬爱。 既然有这种机会，不管是梦境还是真实存在，她都想虔诚的感谢。 少女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轻轻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而后虔诚地在白茫茫的地上叩首。 她的眼睫就像鸦羽一样乌黑浓密，不自觉地轻轻颤动，精致的毫无瑕疵的脸蛋，犹如神作。 毫无空气流动空间的某一处，突然像是滴进了一个水滴一般，泛起了无形的波动。 接着无形中似乎响起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纪初桃毫无察觉，她行完跪拜礼以后，就直接站了起来，好奇地走到天阶旁，想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材质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神明的东西，她始终看不清在白色雾光下天阶的真实模样，好像被一层雾气完全遮住了。 不过纪初桃也没有非要看。 反正是在梦里，她这回想站着登上去一次，不知道这回能不能到顶。 踩上去以前，小姑娘还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打扰了，如果冒犯的话可以把我驱逐下来。” 她说完，等了一分钟以后才试着踩上去。 踏上一个阶梯以后，她发现非常顺利，并没有什么被驱赶的感觉。 纪初桃觉得不管是不是梦，她的神明都没有拒绝她，便继续往上走。 梦里的时间似乎非常长，而且周身都处在一个白茫茫的区域当中，没有一丝杂色。 时间久了，少女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刺痛，眨了眨眼，清澈的泪滴从眼角落了下来。 她一直没有停止脚步。 天阶很好爬，至少比当初她跪在上面一步一叩首好很多，而且她现在的疲惫感非常低。 慢慢地，纪初桃感觉到自己速度太慢了，便直接跑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记得最后天阶突然出现了一个平台，而后她就掉了下去。 她不知道在掉落的过程中，无数的白色光点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全部钻进了她的体内。 ！！！ 少女在男人怀中猛然惊醒，鼻息非常急促，身体也是剧烈地一颤，直接把小哥也一起惊醒了。 他本能地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 “做噩梦了？” 小哥垂眸看向仍然一脸惊恐的老婆。 纪初桃呼吸急促，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似的，五秒过后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扭头看向小哥，轻轻“嗯”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委屈。 小哥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少女乖巧地趴在他的肩头，余光不经意一瞥，发现吴邪竟然不见了！ 她赶紧推了推小哥的肩膀。 “老公，吴邪！吴邪丢了！” 小哥立刻往胖子那里看过去，发现就如初桃说的，那个位置现在只剩下胖子一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吴邪忽然不见了。 两人立刻站了起来，而当纪初桃看向胖子时，却看见他的身上蒙了一层黑色的不断涌动的物质，几乎都已经覆盖了他的全身。 少女猛地瞪大眼睛。 这是什么，她之前怎么没看到这种东西？ 她立刻扭头去看小哥，然而他们两个身上却干干净净，一点黑色的物质都没有。 纪初桃往胖子那边走了两步，她发现地上也全部都是这种黑色的东西，但当她下脚的时候，所有的黑色物质都会绕开她的脚步。 只在她身边围着，不敢往她身上爬。 再转头看小哥，他的膝盖下面已经爬满了那种黑色，连头上都开始遍布黑色物质。 这种东西有些像浓郁的黑雾。 纪初桃顺着黑雾的来源望去，发现这东西是从那个打开的门口面涌出来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之前看不见，但现在却突然就能看见了。 这一切发生不过是在片刻之间。 小哥已经将胖子叫了起来，胖子身上的黑雾顿时差点把两人淹没。 纪初桃赶紧跑过去，一手牵住小哥的手，一手抓住胖子的手腕。 大概不到半分钟，三人周围的黑雾退出去了好几米，变得干净起来。 胖子感觉自己好像忽然清醒了，身体顿时变轻了，原本他还沉浸在疲惫当中，却好像突然有人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一激灵。 “天仙儿，你攥着我手腕干嘛？天真呢？他人怎么不见了？” 小哥被老婆牵住手的一瞬间，也感觉到了那种轻松，不由得目光灼灼看向她。 “初桃，你是不是能看到什么东西了？” 少女立刻点头。 “我看到了很多黑雾，刚刚胖子的身上全部都是，我之前看不见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说着，脑海中突然想起自己在梦里似乎攀登了天梯，而且好像真的到了顶端的平台。 虽然最后掉下去了，但坠落的瞬间除了惊恐以外，现在想想，好像还有一种极其舒服的感觉。 以至于现在她一点也不累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听自己身上被黑雾盖满了，胖子赶紧低头去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这个事情一会再说，吴邪好像已经进去了，他很可能是被幻觉控制了，咱们得赶紧去找他！” 纪初桃飞快地说道。 三人赶紧收拾东西，那些黑雾似乎非常忌惮小姑娘的气息，只要她抓住张起灵和胖子，黑雾就不敢过来，松开以后，就开始往他们身上扑。 爬壁龛的时候，纪初桃就放了点血，一人拍了一个血印子在身上。 她的血似乎让这些黑雾更加害怕一些，瞬间跑地更远。 小哥和胖子看不到，但是他们发现，两人都没有之前那种特别疲惫的感觉了。 门洞后面是一种极致的黑，黑得很不寻常。 甬道中弥漫着一股很闷的味道，是一种内脏腐烂的味道，不知从哪还吹来了一股微弱的风。 整条甬道全是石头做的，上面的黑色仿佛是从石头中透出来的。 甬道的最深处，黑得一片混沌，犹如宇宙的虚空一样。 在纪初桃的眼里，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涌动的黑雾，像是密密麻麻的一堆纯黑色的虫雾。 “这里全都是黑雾，拉着我的手，这些可能就是导致我们疲惫的东西。” 血干了以后作用就减弱了很多。 但纪初桃发现，他们的皮肤沾了自己的血以后，也能看见那些黑雾了，而且比之前维持的时间长很多。 刚看到时，胖子吓得大叫了一声。 小哥不许老婆用太多的血，三人便手牵着手，一起往前面疾步。 “我刚刚看了时间，吴邪已经失踪六个多小时了，咱们得快一点，跑着过去。” 少女娇声说道，声音有些急促。 “这天真怎么守的夜啊，怎么还把自己守丢了？”胖子一边跑一边问。 这甬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冷，他们一下就从初秋搞到了冬天似的。 想想他们几个应该是在雪山下面了。 而关于吴邪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他们三个睡得都特别熟，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跑进洞里的。 “我真是服了天真了，他肯定又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死命要进去，这个死德行八百年都改不了！”胖子骂道。 “跟他三叔一个德行，不对，是他们吴家都这样！” 胖子着急得破口大骂。 其实他是担心吴邪一个人把自己搞死，毕竟在他们四个里面，天仙儿和小哥不会被幻觉困扰。 而他自己本身控制力极强，一遇到幻觉根本就不care。 只有吴邪，非常容易中幻觉，体质还特别衰。 基本上有幻觉的地儿就有他，纯纯已经成为一个被动技能了。 “吴邪体质弱，咱们先找到他再说。” 纪初桃帮着吴邪说了一句话，并且保证如果找到人以后，胖子还要骂，那她肯定不拦着。 这个甬道特别长，三人跑步和快走结合，两个小时以后，终于到达了一个新的地方，胖子累得气喘吁吁。 他们此时来到一个极黑的空间，非常的黑，四面都是看不到边的黑暗。 面前是三块巨大的石碑，中间那块石碑上是蒙古文，但是左边的是石碑上是汉文。 上面写着非常巨大的几个汉字：尸龙移山黑池天。 “这人够牛的啊，这名字起的，挺猛啊。”胖子喃喃道。 他们的脚下全是冰，哈气都是白气，胖子脚趾头都冻麻了。 纪初桃和小哥的军靴隔冷的效果好一点，没他冷得那么夸张。 黑暗中，纪初桃看清楚了他们到的地方，是一个超级大的岩洞大厅，起码是一个体育场的大小。 三块石碑之后，是无数的石头房子，非常原始，已经全部修成了寺庙的样子。 这些房子在洞壁上几乎是爬满，密密麻麻的，中间围着一个巨大的石头建筑，像是一个石头寺庙，但没有门窗。 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山！ 这个场景比尸国宴还要大十倍，根本不是人力能修建的地方，所以这是一个天然的洞窟。 而整个陵墓后面，才是最让人震惊的。 那是一块巨大的山壁，山壁之上有一个巨大的黑斑，犹如远古的某种病毒一样，已经感染了几百米高的洞穴壁。 触角犹如生物一样四处延伸，在洞壁上形成了一条一条的斑痕。 少女看见，无数的黑雾从黑斑、缝隙缝隙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就像是里面爆发了巨大的火灾，异常恐怖。 这里整个洞窟都被黑色物质给完全覆盖了！ 第292章 入夜 对面瞎子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们都算很熟悉瞎子的声音了，但是小哥这句话问出后，他还笑得这么开心，那就显得非常惊悚了。 空气中只有卫星电话里传出来的瞎子的笑声，笑了几分钟，电话挂断了。 四周一片安静。 “这声音不就是瞎子吗？小哥，你刚刚是什么意思啊？”胖子问道。 “不是他，是他在说话，但说话的不是他。” 小哥看着那条裂缝说道。 吴邪和胖子都皱起眉头，面面相觑，完全不懂小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随后，他们两个同时把目光转向纪初桃。 少女脸上一片淡然，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诡异的事件感到奇怪，娇美的小脸没什么表情，只是红唇轻启。 “先下去，搜集装备。” 四人爬下去，收集了一堆干粮和装备。 纪初桃发现自己的运气应该完全回来了，她找到了一包专门携带食物的，里面装的全部是巧克力、士力架、压缩饼干。 这种量只要他们省着点，可以吃两个月。 胖子装备了【雷】管，信号弹也拿满，吴邪配了一把短冲锋。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以后，他们又回到了黑斑面前。 这时，卫星电话又响了，里面传来了小花的声音，但不是真人，还是之前的循环广播。 声音尖锐，充满了白噪音，完全就是在挑衅。 “要来了。” 小哥说道。 纪初桃看到，卫星电话上面缠满了黑色物质。 而且这一次，裂缝中的黑色物质流动地更快更多了，几乎立刻就从他们的脚下缠绕上来。 吴邪和胖子瞬间就被淹没了一半，而小哥身上则比他们少了很多。 那东西萦绕在青铜刀上不敢上前，但就围着他蠢蠢欲动。 少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所有的黑色物质都在她的脚边打转，不敢攀附。 吴邪和胖子看着那道裂缝，忽然就感觉到一种完全不可抗拒的感觉。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没发觉的时候，俩人已经往前走了很多步。 纪初桃站在小哥的身边，紧紧地握了一下他的手，严肃说道。 “一定要拿好青铜刀，不能离开。” 小哥反手握了一下刀柄，点点头。 “好。” 青铜刀是她从青铜门里带出来的，可以抵挡这个黑色的力量。 虽然雕刻成刀以后，青铜陨石的力量没有那么强了，但它终究还是有效果的。 四人顺着岩壁爬到了黑斑中心那个巨大的裂缝中，从缝隙的口子往里看去，缝隙非常高，有几层楼的高度。 里面浓郁的黑仿佛要把人淹没。 在纪初桃的眼里，这里就是黑色的天堂，黑色物质在里面涌动，每一处、每一处都是那些不断运动的能量。 小哥找了一块石头，开始留记号。 纪初桃知道，那是留给最后的张家人的，但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家的使命，就让她在这里终结吧。 吴邪和胖子也看到了这个记号，俩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疑问，但是没有说什么。 这记号好像是新创的，他们都没见过。 四人按照瞎子的话没有马上前进，而是在小哥刻记号的地方开始休息。 四人靠着黑色的岩壁，纪初桃整个人都贴在小哥怀里，希望尽可能让他不被天授。 从她开始能看到那个黑色物质以后，就开始总结这一路的现象。 首先这个五山龙神的力量，可以让任何处在这片草原的人天授。 第二，它似乎可以蒙蔽人的潜意识。 幻觉始终就是幻觉，是假的，但那些蟒古尸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他们在力量的干扰下看不到。 少女伏在小哥胸膛上，整个纤细的身子似乎是想把人盖住，脑海中思绪纷乱。 如何抵抗这个几乎能随时天授的能量，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困难了，就像一个不会行走的孩童想要杀死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 纪初桃总不能一直给他们放血，血总有放光的一天，但到昆仑山的路，就算不眠不休估计也要好几个月。 四人之间有点沉默，胖子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氛围，说了一句玩笑话。 “这里的龙脉要是直通祖龙的话，那我们在里面上册说，会不会有什么大不敬的事情发生啊？” “可能会给你一个大逼斗吧。”吴邪也捧哏一句。 他们俩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压力，但实际上眉头都是紧锁的，纪初桃沉思了半天，忽然坐起来抱住了小哥的脖颈，红唇附在他的耳边，小声道。 “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我永远会在你身边，不会离开。” 她从异界而来，这个问题始终横亘在张起灵的心头。 上一次南海王地宫的幻觉就看到了她的消失，这回力量显然更强，纪初桃必须要重复一遍。 小哥扣紧少女的身子，沉默了很久，最终轻轻“嗯”了一声。 趁着那股力量没有完全爆发，他们四个快速吃了点东西，随后准备打瞌睡，等待神秘感觉的降临。 吴邪自告奋勇又想守第一班，被胖子无情拒绝，而是纪初桃守了第一班。 看着黑色力量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就是不敢往她身上贴。 大概过了五六个小时，小哥醒了，跟她换班。 为了减少影响，纪初桃直接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地睡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小哥也睡了，换了胖子守夜。 少女看了一眼腕表，发现她已经睡了将近十个小时。 胖子眼睛一直盯着黑暗的深处，手微微颤抖，纪初桃甚至听到了他不自觉的磕牙声。 仔细看的时候，发现胖子脸上身上已经全部都是黑色物质。 吴邪还在睡着，身上也堆积了一层，而张起灵虽然也有，但是很少。 “胖子，过来。” 少女轻轻喊了他一声，等胖子有点颤巍巍的到她和小哥身边时，她把粘血的手按在他的手上。 顿时，那些张牙舞爪的黑色物质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想太多，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纪初桃道了一句安慰话。 胖子脸色似乎好了一点，但看着仍旧是魂不守舍，点了点头。 “你先去睡吧，我来守。” 少女摆摆手，让胖子赶快休息。 等所有人都休息完，他们对了一下表，足足过了两天。 四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什么，休息够了就可以。 纪初桃和小哥仍然走在最前面，不过她发现，男人明显有些不对劲。 看来当她睡着以后，张起灵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不得不考虑一下，是不是自己睡着以后，身体的抵抗黑色力量的能力会变弱。 不过这个问题纪初桃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裂缝里的路十分难走，有的时候还需要爬过去，他们仍旧遵从了白天赶路的原则，看着时间辨认到底是什么时候。 到晚上时，他们已经到达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四个人在一个乱石堆里停了下来，这里的石头大大小小形成了各种堆叠，正好可以当躺椅。 “今天我来守夜吧，你们多睡一会。” 吴邪又一次提出了守夜，一直不让他守夜的话，总觉得他被四人团体里踢出来了。 果然，其他三个人都默默看了他一眼，胖子丢给他一个手摇充电器。 “天真，你要是实在没事干，睡不着，那你把我们的手机手电啥的都充满电，充满电之后就睡觉，别捣乱。” 吴邪非常不服气。 “之前那真是意外，我会小心的！” “胖爷我说了，再让你守夜，我就是两头乌！” 胖子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搭理他。 两人一吵起来就像小孩一样，纪初桃摆了摆手。 “吴邪充电，充电完休息。” 她的话还是很有力度的，吴邪立刻就安静了，鼓着一口气开始给手机充电。 倒不是纪初桃不相信吴邪，而是他的体质的确特殊，容易受幻觉，也更容易被这些能量侵蚀。 手摇充电器就非常累人了，等吴邪给四个人的手机和手电都充满电以后，都累的肩周酸痛，这要是每天都这样生活，那估计出去以后，双肩肩周炎。 临睡前，吴邪在石头缝里卡了一只手机，偷拍自己，刚好也能拍到上面的胖子。 纪初桃守第一班，她看着那些涌动的黑色物质，皱了皱眉。 好像变多了。 她没守多长时间，大概三四个小时，胖子就起来换班了。 纪初桃看到他的脸色还是有些差，似乎不是睡得不好，而是有些思虑过度，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胖子，别想那么多。” 胖子点点头，开始聚精会神地守夜。 纪初桃回到小哥身边时，他还沉沉地睡着，青铜刀保护着他，因此小哥所在的区域还是干净的，没什么力量。 等少女躺到他旁边，那些东西顿时就清空了一大片。 但是纪初桃没发现，在她熟睡的时候，那些黑色的力量骤然凝结，虎视眈眈地围绕在她身边，似乎知道自己不敌，便越积越多。 将近凝结成一个巨人型时，才猛然冲进少女的天灵顶。 睡梦中的纪初桃手猛地握紧，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下一刻雪白的手就摊开了。 第290章 生死时速 与此同时，纪初桃隐隐看到石头寺庙的上面，有一个微弱的光点正缓缓地向上移动。 “我看到吴邪了！”她赶紧说道。 那个黑斑夸张得让人难以相信会有那么大的东西。 最恐怖的是那些黑色物质，密密麻麻、源源不断地涌动，她看不清楚吴邪。 太高了，但他肯定已经被那些黑色物质包裹了。 “咱们赶紧去找他吧，我都怀疑天真又被夺舍了，他是不是又被附身了啊？”胖子说道。 纪初桃现在还不确定这种黑色的物质到底是什么，但是肯定不会简单。 三人踩着冰块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 冰块里面全是骷髅，地上遍布各种各样的骨头和干尸，在这里，尸体被用来夯土，成了这里的建筑材料。 可以说是非常的野蛮和邪门，充满了原始时期的暴虐和血腥。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那个巨大的石头庙宇下面。 纪初桃看到了那里凌乱趴着一排尸体，很多都是金万堂队伍里的人，而且其中有一具尸体就是老病。 他们不是应该被堂堂带走了吗？难道金万堂也中招了？ 少女抿了抿唇。 这个石头庙是天然的石山经过后期加工形成的，看上去就是一个整体的藏庙，不知道中心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周围的洞壁上修建了很多的石头房子，也都是寺庙的形状，如今同样全部爬满黑色物质。 “先上去把吴邪弄下来。” 小哥很快下了决断，他觉得初桃眼中的那些黑色物质，也许和失去意识脱不了干系。 “等会小哥，我先搞一点装备。” 胖子拿手电筒晃了晃不远处的尸体，颠儿颠儿地跑过去，捡了很多的照明弹和冷焰火到包里。 这都是那些尸体包裹里的东西。 那些死掉的人，可能其中还有小花的人，他们的包裹都到了这，里面确实有些好东西。 胖子直接翻出了三把枪，还有挺多子弹。 “来来来，咱们快分一分，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保命就靠它们了。” 胖子把东西都分了分。 纪初桃把枪卡在腰上，刚想跟小哥说话，就发现他仰头望着这座无比高大的石头庙，若有所思。 “怎么了？” 少女轻轻扯了扯他的手，把胖子找的枪放到他手里。 小哥垂眸，跟老婆一样，把枪卡在青铜刀旁边，随后伸手指着这座石头庙。 “这上面有东西，很危险。” 有东西？ 纪初桃一愣，望向高处的黑暗。 这座山庙整个都被那种黑色物质给笼盖了，看着非常瘆人，那些东西都是不断动来动去的，但有了张起灵的话，她仔细看着那山上。 很快，少女突然脸色一白，背上激起了一层冷汗。 “黑影，这山上全部都是黑影……” 无数的黑影就攀附在石庙上，因为那些黑色物质太多了，以至于纪初桃根本没有发现，无数的黑影就在黑色物质的掩盖之下，慢慢地向上爬。 “是黑色奴隶，正在往庙顶上爬，跟着吴邪。” “卧槽！那天真不就完了吗，小哥，快想想办法！” 胖子意识到吴邪应该是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险当中。 那些黑色奴隶几乎遍布了山岩，而且不仅是石头庙，洞壁的那些石头房子里面，也慢慢爬出来了不少。 更糟糕的是，纪初桃看到，老病他们的尸体，忽然动了。 “尸变了！” 少女低声喝道。 “我们得快点想办法！” 黑色的奴隶似乎全被吴邪给吸引住了，并没有往下看他们，而是不断地往上爬，速度不算快，有点像当时他们在地下通道看到的牧尸的样子。 这里太大了，手电在这根本就没什么作用，而且那些黑色的山脉仿佛像能吸光一样。 胖子什么都看不见，小哥也只能凭感觉。 只有纪初桃能在黑暗中看清所有的一切，也能躲开黑奴隶的攻击。 “我上去救他，黑斑那里有一个凸出来的大石台，等一下发射照明弹，你们俩就往上爬，要快！！！” “不行，我去。” 小哥拒绝。 纪初桃摇了摇头。 “你保护胖子，那个黑色的物质很有可能就是之前让我们丢失时间的原因！”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小哥，说着他们两个人能懂的话。 “拿着青铜刀，它可以驱散那些东西，带着胖子上去，我需要你在上面接应我。” “张起灵！” 说到最后，少女几乎是喊出了声。 小哥攥紧拳头，不到两秒就松开，专注地看着初桃精致妩媚的雪白脸蛋，万千的担心最后只能化为两个字。 “小心。” 黑暗中，胖子在搞照明弹，没空看他们两个。 纪初桃直接凑上前，红唇印上小哥的唇瓣，低声说道。 “等我。” 这时，老病他们的尸体忽然加快了动作，竟然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颤颤巍巍地往他们这边走。 “开始了！胖子，炸！” 纪初桃急速说道，随后直接顺着寺庙开始往上爬，她的速度很快，几秒钟就上去了十几米。 胖子点燃手中的照明弹，一连射上天空射了六发，将整个巨大空间全部照亮如白昼，所有的东西都尽显眼前。 巨大的黑斑、无数的尸体，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惊讶了。 所有的尸体都开始动了起来。 而纪初桃那里，无数的黑影都向她聚拢，少女纤细的身子在一个个黑影中异常显眼。 周围的尸体开始尸变，小哥和胖子也赶紧跑向崖壁，借着明亮的光线开始往上爬。 纪初桃手脚并用，像离弦的箭一样在石庙的建筑上穿梭，不断往上前进。 那些黑色的人影不断汇集在她的身后，十几公分长的白色指甲抓在山石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但少女心无旁骛，眼睛死死盯着上面，一点一点离庙顶越来越近。 而吴邪此时就在上面。 她一边向上爬，一边看向那个巨大的黑斑，黑色的物质不断从里面涌出来，沾染的到处都是。 像病毒一样，而且好像离吴邪越来越近，太奇怪了。 照明弹的时效支撑不了十分钟，灭了以后，胖子在洞壁上又发射出去几颗。 还好他们运气好，刚刚在下面翻到几个物资背包，现在物资至少是不缺了。 洞殿之中，源源不断的尸体从暗处冒了出来，沿着石头寺庙开始向上爬。 所有的东西速度都加快了，像是快速蠕动的虫子。 纪初桃的速度几乎是快闪现了，吴邪迷迷糊糊被控制的状态下用了六个小时来慢慢爬的是十寺庙，她几乎用了不到十分钟。 很快她就到了吴邪所在的地方，看到他呆愣愣地站在那，就那么看着大黑斑。 身上全部被黑色物质给覆盖了，纪初桃割破手心，馨香的血液染满手掌，直接一巴掌甩在吴邪的脸上。 后者顿时就清醒过来，身上的黑色物质像是见了什么天敌一样跑光了。 “小桃子？你打我干嘛？”吴邪愣愣道。 纪初桃哪有时间跟他扯家常，那些黑影已经追了上来，她立刻扯着吴邪的衣领继续往上爬，呼吸很急促。 “快走，往上爬！！！” 少女将吴邪推了上去，自己反手抽出黑金古刀用力一挥，直接砍断了好几个黑影的头。 黑血滴落在石头上，又腥又臭。 吴邪这才看清他们所在的石头寺庙，下方有无数的黑影尖叫着往上爬，不止黑影，还有尸体、白骨、粽子……异常恐怖。 两人离庙顶已经很近了，没爬几十米，直接翻身到了庙顶。 那些黑色的影子像是黑潮一样，带着无数的利爪，爆炸一样往上面冲过来。 纪初桃立刻紧紧抓住吴邪的衣服，直接将他拎了起来。 随后，少女用力一掷，吴邪都来不及惊恐，就被丢了出去！ 这个功夫，小哥和胖子已经爬上了黑斑那里，黑斑实在是太大了，那个直径几乎超过了两百米。 黑斑中心有个巨大的裂缝，基本上能飞进去两架飞机。 裂缝下面有个石台子，小哥已经率先爬到了那里，胖子也将手搭在了上面，被他拽了上来。 那些尸潮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不敢上来。 两人刚站稳，吴邪就从不远处石庙顶被丢了下来，小哥帮他缓冲了一下。 安全落地。 然而纪初桃自己却被黑潮围住，她把黑金古刀挥得几乎成了一个残影，才开出了一条通道，随后直接奋力一跳！ 少女纤细玲珑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黑影。 那黑影和她一起跳了下来。 不过她手腕一拧，直接挥刀将那些影子劈落。 与此同时，小哥伸手一接，将少女牢牢抱在怀里，两人离边上只有半只脚的距离。 差一点，她就要从百米高空掉了下去！ 那些黑潮无法靠近这个黑斑，全部在下面，想叠起来去够他们几个，但是这里已经足够高了，没什么东西敢上来。 吴邪顿时松了口气，感觉全身肌肉都痛了起来，嘶了几下以后才喊道。 “什么情况？” “你什么情况！你守夜守你妈，找头驴都比你能守！” 胖子破口大骂，要是吴邪只是单纯中邪了，那他还没那么生气。 刚刚那像海水一样的尸潮，太恐怖了，差一点儿他们四个都得撂这！ 吴邪有点委屈，立刻解释道。 “我是被这黑斑引过来的，你他妈觉得我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你他妈的年纪大了，开始吴三省化了吧，我看你们家品性都有问题，一到年纪就发作，气死我了！我操你叔叔你个狗天真，以后还让你守夜我就是两头乌！” 胖子大骂，骂完气儿才消了不少。 小哥抱着老婆在旁边休息，没有说话。 初桃为了救吴邪，刚刚速度和体力已经算是发挥到了极限，现在喘息地厉害。 第293章 吞噬 纪初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耳边却有清晰的声音，好像是张起灵和胖子在说话，她的手似乎也被什么人抓着。 但是不舒服。 她有一种自己被禁锢的感觉，很难受。 少女忍不住挣扎起来，虚无缥缈的空间中，她被浓郁的黑包裹得严严实实，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逃离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她好像忘记了这是什么东西。 她的手脚都可以活动，但整个人却像被压在一座大山之下，动弹不得。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桃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然让小哥背你吧，咱们得快一点，要不然就赶不上了。” “对啊天仙儿，他们都已经走到一大半了，咱们得加快速度了。” “初桃，是不是累了？” 耳边不断有声音传过来，纪初桃想说话想回答，却睁不开眼、发不出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禁锢着她，把她关了起来。 “纪奶奶，要不然你就让张爷爷背你呢，不舒服可别挺着啊？咱们可是赶路最重要，否则那么气派的地方，我们可就赶不上了。” 这是谁？ 是堂堂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堂堂不是应该出了草原吗？ 纪初桃心中惊诧不已，赶路的时候明明是他们四个，现在是怎么回事？金万堂竟然也在他们这里？ 还有，他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少女非常迷茫，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不行，要冷静下来。 纪初桃忽然不再挣扎，反而开始冷静地思考回想，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金万堂带来了天下第二陵的消息，她和张起灵带着自己的目的还有救人，便和吴邪胖子一起来了草原。 在草原上他们找到了很多的尸体，碰到了很多怪物。 最后才到达了尸国宴，看到了三面怪，她发现了黑斑……黑斑！ 没错，那个黑斑带着奇异的力量，带着可以天授人的力量。 想起这些，少女豁然睁开了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是面前全部都是黑色物质，几乎扭曲了她的整个空间。 眼睛好不容易睁开，她的手脚却突然被那些黑色物质控制。 纪初桃扬起红唇，露出一个极其冰冷的笑容，想控制她、想克制她的能力，做梦！ 接下来，少女做了一个非常令人惊讶的动作。 她不动手了，直接张开嫣红的小嘴，咬了一口面前的黑色力量！ 也许它们也没想到纪初桃会用这样的方法，而且她竟然真的能触碰、能咬到它们！ 但那些黑色的力量没有撤退，而是又收紧了一些，因为它们已经聚集了很多来对付这个小姑娘了，必须要把她控制住！ 黑色力量在纪初桃的嘴里化成了一股冰凉水流一样的东西，真正吞下去时，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纪初桃看不到那些黑色的力量进入她的体内以后，就全部变成了雪白的颜色。 她咬了好几口以后发现，这些力量竟然还不放开她，便一直咬一直咬！ 她不知道自己吞了多少这样的能量，总之突然某一刻，耳边忽然响起“喀嚓”一声，随后她的手脚都可以活动了。 少女立刻追赶剩余的那些黑色力量，发狠一样按成一小团，随后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她突然清醒过来！ 五个人的队伍中，一个极度美貌的女孩忽然停下了脚步，她面上毫无表情，但漂亮的桃花眼极其明亮。 纪初桃停下站住时，小哥也停止了赶路，目光落在老婆身上，询问道。 “怎么了？” 少女雪白的小脸转向他，看到男人脸上的表情时，她掩藏在袖子中的手微微捏紧。 是张起灵的脸，也是他的语气，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更是他，但就是有些不对。 这的确是张起灵，但却是天授中的张起灵。 “我没事，走吧。” 纪初桃扬起一个笑容，但笑容下却带着森森凉意，她已经找到摆脱这里力量的方法了。 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上面源源不断溢出来的白色雾气，只在她的视线下出现，用力一捏，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他们四个人的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五个人。 在纪初桃被天授的时候，金万堂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队伍中。 此时此刻，五个人正在不断前进当中，偶尔吴邪和胖子还会说几句俏皮话，一起逗一逗金万堂。 一路上，纪初桃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只是被小哥牵着手往前走。 晚上休息的时候，吴邪把干粮递给貌美惊人的小姑娘，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担心地问道。 “小桃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小哥惹你生气了？” 被点到名字的小哥觉得自己背上好像多了一个什么沉重的东西，他什么时候惹过初桃生气？ 纪初桃摇摇头，垂下眼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哥是见不得初桃的眼泪的，一见她好像要垂泪的模样，放弃探查直接坐在少女身边，低声问道。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姑娘咬着红唇，眼角也是红红的，声音娇软。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啊，还能赶上了吗？” 这话问出来的时候，纪初桃看到小哥的表情似乎空了一秒。 但瞬间，他就恢复了往常那种淡然的样子，随后点了点头。 “能，我们赶路快一些就可以了。” “对啊，小桃子，咱们睡醒起来以后，赶路再快一点就好了，你别难过啊！”吴邪也开口安慰道。 小桃子好像因为害怕赶不上而伤心啊，自己还很少见她这副模样呢。 可能是小哥在的原因吧…… 纪初桃看了吴邪一眼，对方眼中清澈又愚蠢的样子让她的手指微微一颤，随即她又好像非常忧虑地说了一句。 “但是堂堂他……他不太行吧，能跟上咱们的速度吗？” 他们三个人看起来聊得好像很开心，胖子也来加了一嘴。 “放心吧天仙儿，堂堂这家伙都跟着咱们一路了，他肯定没事。” 少女眸光闪烁，但神情却轻松起来，小哥一直关心的看着她的表情，忽然不易察觉地皱起了眉。 初桃好像有一些不对劲。 但他的思绪只是飞快地掠过一瞬间，下一秒，脑海中就被一件事情占据，明天继续出发。 纪初桃也没在意，她想要知道的事情暂时了解了。 金万堂应该在草原上就被天授了，毕竟老病他们都被黑影牧尸到第二陵里，那堂堂无一例外也会中招。 至于为什么他会来这，那可能和他们前往的目的有关。 隐藏在她身上的黑色力量已经融进了她的身体里，甚至还变成了另一种白色的能量。 纪初桃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可以克制住这个能量了。 少女笑眯眯地看着张起灵，忽然摸了摸他的头发，后者感觉到后脑一暖。 随后少女雪白的小手放在唇边，掩饰住她打哈欠的样子，眼角还沁出了几点泪珠。 “困了？睡吧，我来守夜。” 小哥轻轻捏了捏老婆的小手。 纪初桃点点头，缩进男人的怀里，闭上了双眼，喉间的凉意还没有消散，小哥头上的黑雾也少了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纪初桃一直在观察附近的情况。 她总有一种感觉，就是他们周围好像有人跟着，以至于她没有立刻解除张起灵他们的天授。 或许是因为吞噬了太多的黑色力量，她的身体由排斥驱赶变成了能够吸收，并且不产生影响。 这种变化是单向的，所以张起灵他们身上的黑色能量，她必须先抓下来，他们的天授才能解除。 现在已经是天授的第二十几天了。 入夜前，纪初桃看到吴邪照常把手机卡在一处石缝里，眸光闪了闪，没有说什么。 而今天晚上，突然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几个照常吃完东西准备休息。 第一个轮值的是胖子，第二个小哥，第三个是纪初桃。 不知道是不是天授为了避免他们几个醒了以后发现不对，并没有让吴邪守夜。 当时纪初桃和小哥是在熟睡当中，胖子在守夜。 忽然，少女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她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之前那个非常白的年轻人拿着一把蒙古弯刀站在他们两个面前。 刀已经出鞘，看来刚刚他已经攻击了小哥，她因为张起灵在身边，所以降低了警惕。 纪初桃瞬间就从小哥的怀里跳了下来，拔出腰间的黑金匕首就攻击上去，速度飞快。 那青年出刀抵挡，一下被她的力道撞出去好几米。 接着小哥反手拔出青铜刀跟上，直接要劈过去，青年见不敌，直接往岩脉的缝隙里一闪，消失不见了。 “他想杀我们？”纪初桃猛地蹙起眉。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和他们两个有仇吗？但这么多年，她和张起灵也没树过什么敌人啊？ “是杀我的。” 小哥也非常疑惑，他竟然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个人的气息，如果这个年轻人就一直在他们附近埋伏的话，他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 杀张起灵的？ 纪初桃一愣，她第一反应这是汪家人，但从刚刚的交手来看，这个人的身手显然没有汪家人的强。 那这是谁？ 少女陷入巨大的疑惑当中。 第291章 裂缝 四人挤在这个平台上，抬头就能看到黑斑中间的那一条巨大裂缝。 爬上去并不难，但那种极致的黑，看着就十分不祥。 “快看，那有东西！” 胖子突然指着石庙顶部喊道。 纪初桃他们抬头望过去，就见不知什么时候，那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铁包牛角石棺，应该是从石庙下方被机关推上来的。 在最古老的术数中，以奇尸引龙、以群尸养龙。 五龙分尸局就是用五具奇尸来引五山龙神，将龙脉迁移到预设的地方，引真龙地气，用大量的尸体喂养龙脉，滋生更浓的地气来护佑墓主。 这个石庙里面保存的又是一具奇尸，是什么东西？ 纪初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棺材的盖子，忽然移动了一寸。 他们身上的照明弹都已经发射完了，胖子就用手电筒往那边射。 虽然他们看不清楚，但纪初桃却在微弱的光线在看的十分明显。 石棺中伸出了一根细长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尸体，而是一个竹竿。 静谧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小花。 竹竿上绑了很多彩带，顶头挂了一盏电子风灯，纪初桃抿着唇瓣，看着站在那口巨棺上的人。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青年，背上背着胡琴，穿着白色的t恤，下半身是蒙古的马裤，戴着耳环，脸上还画了一种奇怪的图腾。 他的头发很长，而且非常白，感觉在地下生活了很久。 纪初桃闻到一股尸气，但是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分辨不出到底是青年身上的，还是下面尸潮的。 但青年脸上的微笑非常奇怪，那是一种非常嘲讽的笑。 胖子就叫。 “卧槽，哥们你谁啊？” 对方提着灯看着他们，随后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是小花的卫星电话，放到棺材上。 随后，对着他们做了三个手势。 接着，风灯被拧灭，青年完全消失在黑暗当中。 胖子的手电再扫过去，那儿已经没有人了。 纪初桃靠在小哥怀里，呼吸已经完全平稳下来，想起刚刚的人，她抬眸看向小哥，眉头微微蹙起。 “这个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虽然面容完全不熟悉，但是这个感觉，她好像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小哥仔细思索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 他不记得见过这样一个人。 “天真，你认不认识，那么白净是不是你们小白脸界的？”胖子对着吴邪问了一句。 “他比我年轻多了。” 吴邪说道，这个人最多也就20岁吧，自己都能当他爸了。 几人都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但从他走了以后，他们下方的尸潮竟然开始往后退去。 很快，那些尸体都退入了黑暗之中。 小哥点燃一个炉子，借着光亮直接跳到了对面，爬上庙顶把那个卫星电话拿了过来。 胖子拾掇出来食物和水分给他们，吃了东西喝了水以后，所有人精气神都好了一点。 看到那个卫星电话，胖子又想起来了那青年。 “那人到底是谁啊？小哥，既然不是天真一路的，那牛逼哄哄的样子，是不是你们张家人啊？” 他没有问纪初桃，因为当年和吴邪调查小哥和天仙儿的时候，天仙儿就像一个完全没有过去的人。 没有出生证明、没有过去来源，她的一切一切信息，只能追踪到杭州一个派出所上。 起源只有一个身份证，除了那个身份证，天仙儿一切都是空白的。 就像她的人生从那一刻才刚刚开始。 而且这么多年胖子也没听她提过什么父母家人，好像小哥就是她唯一的爱人了。 小哥摇了摇头，他没见过这个人。 “天仙儿，你快说说，咱们这一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掉进什么陷阱里了啊，我梦里还想了一下，堂堂是不是把咱们给骗了？”胖子有点抓狂。 他以为这次又没有什么结果，但是没想到纪初桃竟然直接点头。 “堂堂的确是说了谎。” 一路上她都在思索这件事。 纪初桃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给忽略了，就像她看到一盘棋局，他们都是棋子。 但是一旦跳脱出来就会发现，有人在操控这盘棋局。 如果追溯到源头，恐怕是要几千年以前。但就这次的情况来说，她从局中跳出来时，发现了几个不一样的地方。 第一：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只要吃了石公痣的人，蟒古尸就会控制他们通过草原回到小树林，随后被黑影在地下通道牧尸。 味道好的会被奴隶给撵到三面怪的棺材里吃掉，不好的就赶到第二陵喂养龙脉。 这里就和堂堂所说的挖尸体产生了悖论，过堂风的尸体少说有几十年了，应该早就被黑影给牧走了，怎么会在小树林里挖到呢？ 所以金万堂一定是说了谎，并且他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钱财，他大概是想解决自己的问题。 是什么？这个纪初桃没有头绪。 第二：既然堂堂说的是假的，那么肯定有一个人给他带来了天下第二陵的消息。 小花既然相信这个信息，那么说明这个信息的确是真实的，而且小花一定也有自己的目的。 当年九门被张启山搞得最后七零八落，有很多事情，纪初桃后面并不知道，所以小花应该有什么东西在瞒着他们。 并且这个事件一定和最终事件有关，她和张起灵就是奔着解决事件来的。 那么现在看来，小花的目的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性是跟他们一样。 第三：这片区域一直会出现不间断的天授，张家人的特殊体质也完全变成了普通人。 当初在草原上，他们就被天授了一次，但蒙古草原上的力量并不能让他们记忆全失。 而且纪初桃一直有一件事情没有说过。 她在天授结束后不到一天，就恢复了记忆，恢复了天授时候的记忆。 这里的力量虽然会让她被迫天授，但不能使她完全忘记天授的记忆。 并且在她做过那段梦以后，这个溢出来的能量在她的眼里已经完全藏不住了。 后续她会不会被天授，这个暂且不知，但至少，这里的一切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她的血可以阻挡天授的力量。 “我们现在必须找到小花，他一定知道找堂堂的人是谁。” 纪初桃只把自己第一个猜测跟他们说了一下，剩下的两个可能，她暂时不能讲。 那个幕后人的目的似乎不仅是解决最终事件。 她有一种预感，他们马上就会再见到这个人！ “如果他们来这里了，那肯定就是从这条缝里进去了吧？” 吴邪看了看那个巨大的裂缝，感觉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召唤他一样。 小哥垂眸，只看着老婆雪白的小手，心中的天平再次倾斜。 或许他们的胜算真的多了一分。 小花的卫星电话还播放着不让张起灵进来的那条自动广播。 吴邪看了看小桃子，又看看手中的卫星电话，就把广播关掉，按了一下接收信号。 结果这一按，出事儿了，四人一下就听到有人在呼叫。 他们对视一眼，胖子几乎惊坐起来，吴邪再次按了接收，并且调频了一下，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 “山里的人注意，黑色的岩脉可以传送信号，不经过卫星，使用无线频率就可以。” 这个声音一听就能听出来，是黑瞎子， 胖子大喜，直接对着电话问道。 “瞎子，你在哪儿？小花呢？你们还好吗？” 纪初桃听到声音，却没有说话，反而握紧了小哥的手。 两人再度看向裂缝。 黑瞎子也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这里一片漆黑，我们不知道走了多深了，说了你们也没法知道位置，反倒是你们，你们在哪里？” 胖子如实回答，“在黑斑的面前。” 这一句话过后，卫星电话的两端都陷入了沉默，随后瞎子叹了口气。 “哑巴和小桃呢？” “都在我们边上。” “你们三个把哑巴打晕拖出去吧，我相信小桃能做到。” 胖子和吴邪面面相觑，不知道瞎子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打得过小哥，天仙儿他俩显然是带着目的来的，估计很多话都没跟他们说。 而且天仙儿肯定不舍得打小哥，就像他们也不舍得一样。 “徒弟你为什么就不听你发小的呢？” 瞎子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吴邪忍不住了，他最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话，直接问道。 “你们到底在哪里，这里对小哥有什么危险吗？可以分享情报么？” 瞎子又沉默了一会，随后他们听到了巧克力锡纸剥开的声音，对面似乎在吃巧克力补充体力，随后才说道。 “你们看到那条裂缝了吧，我们就在里面，但离你们应该有一百多公里远，这条缝隙和黑斑的走势是一样的，我们往前已经前进了很久。”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小花呢？” “这条缝隙跟着龙脉一直会到昆仑山底下，整条线路都在岩层里，要经过一万座山的底下，等一下你们就会进入这条缝隙，但有几点一点要注意。” 瞎子没有回答吴邪的问题，自顾自地说。 “首先，小桃你要保护好哑巴，那条缝隙是一张龙嘴，哑巴进来之后你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充分休息，不要深入。” “第二，你们现在用最快的速度，在外面收集装备和食物，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第三，卫星电话只要有龙脉的地方，都可以用，黑色的部分能传导信号，但是你如果离开了龙脉，就会完全迷失，这里面非常复杂。” 这段话看似绝对是在关心他们，但是仔细分解以后，似乎有一种非常矛盾的感觉。 胖子还没搞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进去，他们就不能出去召唤救援吗？ “到了黑斑面前，就已经出不去了，如果不是黑斑有自己的企图，你们是看不见它的，你们中一定有一个人被邀请了。”黑瞎子说道。 “是我…..” 吴邪不知道这算不算坏事。 纪初桃看着那条裂缝，她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但是从里面流出来的黑色物质越来越多。 吴邪和胖子离她只有一米远，现在身上就已经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看来这个东西在发力，它想让他们进去，所以哪怕输出再多的力量，也要把她弄进去。 当胖子问起那个拿着灵幡竹竿似的那个年轻人，瞎子说他还真见过，不过只看了一眼。 吴邪还想追问，但下一秒，小哥忽然接过了卫星电话，问道。 “你是谁？” 除了纪初桃以外的俩人都愣住了。 第292章 入夜 对面瞎子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们都算很熟悉瞎子的声音了，但是小哥这句话问出后，他还笑得这么开心，那就显得非常惊悚了。 空气中只有卫星电话里传出来的瞎子的笑声，笑了几分钟，电话挂断了。 四周一片安静。 “这声音不就是瞎子吗？小哥，你刚刚是什么意思啊？”胖子问道。 “不是他，是他在说话，但说话的不是他。” 小哥看着那条裂缝说道。 吴邪和胖子都皱起眉头，面面相觑，完全不懂小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随后，他们两个同时把目光转向纪初桃。 少女脸上一片淡然，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诡异的事件感到奇怪，娇美的小脸没什么表情，只是红唇轻启。 “先下去，搜集装备。” 四人爬下去，收集了一堆干粮和装备。 纪初桃发现自己的运气应该完全回来了，她找到了一包专门携带食物的，里面装的全部是巧克力、士力架、压缩饼干。 这种量只要他们省着点，可以吃两个月。 胖子装备了【雷】管，信号弹也拿满，吴邪配了一把短冲锋。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以后，他们又回到了黑斑面前。 这时，卫星电话又响了，里面传来了小花的声音，但不是真人，还是之前的循环广播。 声音尖锐，充满了白噪音，完全就是在挑衅。 “要来了。” 小哥说道。 纪初桃看到，卫星电话上面缠满了黑色物质。 而且这一次，裂缝中的黑色物质流动地更快更多了，几乎立刻就从他们的脚下缠绕上来。 吴邪和胖子瞬间就被淹没了一半，而小哥身上则比他们少了很多。 那东西萦绕在青铜刀上不敢上前，但就围着他蠢蠢欲动。 少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所有的黑色物质都在她的脚边打转，不敢攀附。 吴邪和胖子看着那道裂缝，忽然就感觉到一种完全不可抗拒的感觉。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没发觉的时候，俩人已经往前走了很多步。 纪初桃站在小哥的身边，紧紧地握了一下他的手，严肃说道。 “一定要拿好青铜刀，不能离开。” 小哥反手握了一下刀柄，点点头。 “好。” 青铜刀是她从青铜门里带出来的，可以抵挡这个黑色的力量。 虽然雕刻成刀以后，青铜陨石的力量没有那么强了，但它终究还是有效果的。 四人顺着岩壁爬到了黑斑中心那个巨大的裂缝中，从缝隙的口子往里看去，缝隙非常高，有几层楼的高度。 里面浓郁的黑仿佛要把人淹没。 在纪初桃的眼里，这里就是黑色的天堂，黑色物质在里面涌动，每一处、每一处都是那些不断运动的能量。 小哥找了一块石头，开始留记号。 纪初桃知道，那是留给最后的张家人的，但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家的使命，就让她在这里终结吧。 吴邪和胖子也看到了这个记号，俩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疑问，但是没有说什么。 这记号好像是新创的，他们都没见过。 四人按照瞎子的话没有马上前进，而是在小哥刻记号的地方开始休息。 四人靠着黑色的岩壁，纪初桃整个人都贴在小哥怀里，希望尽可能让他不被天授。 从她开始能看到那个黑色物质以后，就开始总结这一路的现象。 首先这个五山龙神的力量，可以让任何处在这片草原的人天授。 第二，它似乎可以蒙蔽人的潜意识。 幻觉始终就是幻觉，是假的，但那些蟒古尸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他们在力量的干扰下看不到。 少女伏在小哥胸膛上，整个纤细的身子似乎是想把人盖住，脑海中思绪纷乱。 如何抵抗这个几乎能随时天授的能量，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困难了，就像一个不会行走的孩童想要杀死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 纪初桃总不能一直给他们放血，血总有放光的一天，但到昆仑山的路，就算不眠不休估计也要好几个月。 四人之间有点沉默，胖子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氛围，说了一句玩笑话。 “这里的龙脉要是直通祖龙的话，那我们在里面上册说，会不会有什么大不敬的事情发生啊？” “可能会给你一个大逼斗吧。”吴邪也捧哏一句。 他们俩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压力，但实际上眉头都是紧锁的，纪初桃沉思了半天，忽然坐起来抱住了小哥的脖颈，红唇附在他的耳边，小声道。 “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我永远会在你身边，不会离开。” 她从异界而来，这个问题始终横亘在张起灵的心头。 上一次南海王地宫的幻觉就看到了她的消失，这回力量显然更强，纪初桃必须要重复一遍。 小哥扣紧少女的身子，沉默了很久，最终轻轻“嗯”了一声。 趁着那股力量没有完全爆发，他们四个快速吃了点东西，随后准备打瞌睡，等待神秘感觉的降临。 吴邪自告奋勇又想守第一班，被胖子无情拒绝，而是纪初桃守了第一班。 看着黑色力量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就是不敢往她身上贴。 大概过了五六个小时，小哥醒了，跟她换班。 为了减少影响，纪初桃直接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地睡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小哥也睡了，换了胖子守夜。 少女看了一眼腕表，发现她已经睡了将近十个小时。 胖子眼睛一直盯着黑暗的深处，手微微颤抖，纪初桃甚至听到了他不自觉的磕牙声。 仔细看的时候，发现胖子脸上身上已经全部都是黑色物质。 吴邪还在睡着，身上也堆积了一层，而张起灵虽然也有，但是很少。 “胖子，过来。” 少女轻轻喊了他一声，等胖子有点颤巍巍的到她和小哥身边时，她把粘血的手按在他的手上。 顿时，那些张牙舞爪的黑色物质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想太多，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纪初桃道了一句安慰话。 胖子脸色似乎好了一点，但看着仍旧是魂不守舍，点了点头。 “你先去睡吧，我来守。” 少女摆摆手，让胖子赶快休息。 等所有人都休息完，他们对了一下表，足足过了两天。 四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什么，休息够了就可以。 纪初桃和小哥仍然走在最前面，不过她发现，男人明显有些不对劲。 看来当她睡着以后，张起灵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不得不考虑一下，是不是自己睡着以后，身体的抵抗黑色力量的能力会变弱。 不过这个问题纪初桃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裂缝里的路十分难走，有的时候还需要爬过去，他们仍旧遵从了白天赶路的原则，看着时间辨认到底是什么时候。 到晚上时，他们已经到达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四个人在一个乱石堆里停了下来，这里的石头大大小小形成了各种堆叠，正好可以当躺椅。 “今天我来守夜吧，你们多睡一会。” 吴邪又一次提出了守夜，一直不让他守夜的话，总觉得他被四人团体里踢出来了。 果然，其他三个人都默默看了他一眼，胖子丢给他一个手摇充电器。 “天真，你要是实在没事干，睡不着，那你把我们的手机手电啥的都充满电，充满电之后就睡觉，别捣乱。” 吴邪非常不服气。 “之前那真是意外，我会小心的！” “胖爷我说了，再让你守夜，我就是两头乌！” 胖子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搭理他。 两人一吵起来就像小孩一样，纪初桃摆了摆手。 “吴邪充电，充电完休息。” 她的话还是很有力度的，吴邪立刻就安静了，鼓着一口气开始给手机充电。 倒不是纪初桃不相信吴邪，而是他的体质的确特殊，容易受幻觉，也更容易被这些能量侵蚀。 手摇充电器就非常累人了，等吴邪给四个人的手机和手电都充满电以后，都累的肩周酸痛，这要是每天都这样生活，那估计出去以后，双肩肩周炎。 临睡前，吴邪在石头缝里卡了一只手机，偷拍自己，刚好也能拍到上面的胖子。 纪初桃守第一班，她看着那些涌动的黑色物质，皱了皱眉。 好像变多了。 她没守多长时间，大概三四个小时，胖子就起来换班了。 纪初桃看到他的脸色还是有些差，似乎不是睡得不好，而是有些思虑过度，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胖子，别想那么多。” 胖子点点头，开始聚精会神地守夜。 纪初桃回到小哥身边时，他还沉沉地睡着，青铜刀保护着他，因此小哥所在的区域还是干净的，没什么力量。 等少女躺到他旁边，那些东西顿时就清空了一大片。 但是纪初桃没发现，在她熟睡的时候，那些黑色的力量骤然凝结，虎视眈眈地围绕在她身边，似乎知道自己不敌，便越积越多。 将近凝结成一个巨人型时，才猛然冲进少女的天灵顶。 睡梦中的纪初桃手猛地握紧，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下一刻雪白的手就摊开了。 第294章 土地庙 年轻人这一次的偷袭没有成功。 接下来的两天，纪初桃都在到处寻找他的踪迹。 但这个人很奇怪，他什么气息都没有，自己发现不了。 她认为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个人是真的厉害，要么他根本就不是人。 而在他们被天授的第三十天时，晚上胖子继续守夜，纪初桃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张起灵忽然动了一下，她立刻也睁开了眼睛。 小哥眼神其实时常是淡淡然的，现在却显得有一点呆板。 过去无数次见过他被天授的模样，纪初桃当然知道，这是又被下指令了。 她看到胖子带了一个特别大的空包，三人一起盯着吴邪。 没过多久，吴邪就醒了，眼神跟胖子一样是直勾勾的。 没有人去叫金万堂，仿佛他原本就不存在一样。 纪初桃看了一眼，果断也跟上去，堂堂这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毕竟那个年轻人是来杀张起灵的…… “快点，咱们赶紧解决那个东西，别迟到了，要不轮不到咱们了。” 胖子嘀嘀咕咕道。 纪初桃没说话，四人就带着那个大背包，直接往黑暗中走去。 大概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到了一个看起来异常可怖的地方。 虽然是在黑暗当中，但少女仍然看到，他们面前是一个堆满了干尸的地方，无数的干尸围绕着中间一座非常小的土地庙一样的地方。 那是一个五斗柜那么大的模型一样的小建筑，是用黄土夯的，上面刻着年代非常久远的瓦当图案，至少要追溯到战国时期。 一颗干瘪的人头放在小土地庙瓦顶上，里面没有神像，但有一个非常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个青铜陨石，上面全是细密繁复的花纹。 纪初桃看了一眼就发现这个东西十分地眼熟，几乎和云顶天宫那个假天宫里供奉的“棒槌”神相差无几！ 而这些干尸，从手上的特征来看，她能肯定，这全部都是张家人。 黑色的物质在这个地方，似乎非常恐惧，围绕在青铜陨石周围大概十几米的范围内，全部都干干净净的。 纪初桃突然明白，这是张家人用性命探索出来的，可以隔绝天授的小神龛！ 再看张起灵他们三个，已经拿出刀，似乎是想把这些干尸凑成的阵法断开。 胖子和吴邪摸上一具干尸，握住它们的手，要开始砍。 少女瞬间到了两人的身后，以手做刀直接将两人打晕。 小哥不知道初桃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疑惑了一瞬，但没有攻击初桃，而是继续自己手中的事情，他举起青铜刀，直接将一具干尸的手砍了下来。 他的速度太快，纪初桃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张起灵！” 少女喊了一声，在他回头的时候，对着他脑袋处一拽，将缠绕在他头上那团浓黑的物质直接拽了出来。 小哥瞬间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青铜刀，又看了看老婆和被打晕在地的吴邪和胖子。 “初桃？”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刚刚不是在休息吗？ 没等纪初桃说话，小哥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是被天授了。 少女仔细看了他一会儿，确定小哥的确是恢复了以后，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老公，你终于醒啦。” 小哥稳稳接住她，摸了摸初桃的长发。 “怎么回事？” “我们被天授了，我是在第二十天醒过来的，现在已经一个月了，但是我找到了对抗这里天授的方法，以后不用担心了！” “我们现在待得地方是张家人设立的小神龛，里面供奉了一块青铜陨石。” “应该是当年探索这里的时候，他们寻找到对抗这里天授的办法，范围十几米都没有那种黑色力量。” 纪初桃快速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小哥说了一遍。 她这些天其实一直在纠结，天授中的张起灵还是不是她的张起灵。 经过观察，她发现天授的张起灵的确是张起灵。 他的行事逻辑、反应速度都是张起灵特有的，但是他脑子里只有那一个目的，就是往前走，去那个宴会。 是张起灵，但那不是完整的张起灵， 想着，少女雪白的小脸在男人胸膛上蹭了蹭，尽显眷恋。 小哥听到初桃被有意识地禁锢了这么多天，尤其心疼，收紧了抱着女孩的手臂，思索起下一步该怎么办。 “对了！我一直没有唤醒你，就是因为有人要杀你！” 纪初桃忽然想起来那个青年，赶紧从他怀里抬起头。 “之前我们在石庙看到的那个青年，我怀疑那些尸体不是黑斑唤醒的，是他！” “我的直觉回来以后，总感觉附近有人，但是根本捕捉不到他，有一天晚上他出来杀你，被你发现了。” 纪初桃的直觉，也就是她的好运，这种感觉非常难以形容。 如果说一个人的第六感是那一瞬间的，就比如买彩票来说，她之所以买一中一，就是脑海中直接出现一串数字。 也好比十几条路摆在眼前，她能瞬间意识到最安全的那条路，好像那条路直接标了安全两个字一样。 所以她感觉到有人，那他们的周围肯定就是有一个人的。 杀他的？ 这倒是让小哥感觉到很疑惑，他这么多年并没有结什么仇人。 应该。 “先回去，把青铜陨石带着。” 小哥声音沉沉，把青铜陨石装进包里，看着他砍断的张家人的手，沉默地放好。 两人把吴邪和胖子带了回去，有青铜陨石在，周围直径两米的范围都变得非常干净。 虽然效果比不上在张家人建立的小神龛，但加上青铜刀一起效果还算不错。 然而等他们回到晚上扎营的地方，纪初桃却发现，金万堂不见了！ 少女微微蹙眉，没有贸然说话，而是将吴邪放好，让他继续睡，包就放在他们四个中间。 等小哥坐下时，她抓住小哥的手，发了一段敲敲话。 【堂堂不见了，可能是被那个人抓了】 小哥动作只是凝滞了一瞬，接着回复。 【能听到在哪里吗】 【不行，太远了，那些裂缝好像都是通的，他应该把堂堂一起带进去了】 【先休息，静观其变，他要杀我的话肯定不会动金万堂的】 【好】 纪初桃闭上眼睛，由小哥守夜，很快，这一晚上就过去了。 吴邪醒来的时候，觉得脖子有点疼，好像被什么人打过一样。 他皱眉摸了摸脖子，然后吃痛地“嘶”了一声。 转头看，胖子睡死在他旁边，而小哥和小桃子在守夜，一切好像都非常正常的样子，看来昨晚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想到自己昨晚还放了一个手机偷拍，他赶紧掏出来，打开昨晚偷拍的内容。 一开始没什么，就是他在微光下一脸傻样打呼噜。 吴邪拉动视频条，大概三个多小时后，看见胖子一动不动的守着，小桃子和小哥也在他旁边沉睡。 刚想往后拉，就看到小哥和小桃子忽然醒了。 胖子这时也从守夜的石头上爬了下来，三人来到了他身边，直勾勾地看着他。 接着，他自己也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吴邪记得自己中途没醒过啊！ 他缩了缩脖子，这回不仅脖子疼了，他感觉自己头都开始疼了。 吴邪眯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仔细查看，视频里，他们四个对视了一会，随后他也站了起来，四人都离开了屏幕。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吴邪发现他是被小桃子扛回来的，胖子则是小哥扛回来的。 两人把他们俩扛回来以后，小桃子也睡了，小哥开始守夜。 他们四个人昨天半夜出去了一个小时，肯定不可能是去放水了，毕竟小桃子还在呢。 然后他和胖子还晕了，被人扛回来的，但他什么都不记得。 这他妈不会是癔症吧？ 吴邪赶紧把人都叫醒，脸上惊恐之色显现出来，他把视频给其他三个人看，大家都沉默了。 纪初桃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她觉得吴邪的表情还挺搞笑的，就没说话，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 “你们不会都不记得吧？” 吴邪看着不说话的几个人，有点抓狂。 这里面绝对不是梦游，他们行动都非常敏捷。 “你是不是视频编辑了？”胖子非常纳闷，“昨晚绝对没有这一出。” 他看到自己直勾勾的样子也有一点毛骨悚然，但是那些动作神态，肯定是他没错。 “我没有，我编辑它干嘛，逗你玩啊？” 吴邪非常认真，脸色甚至有点严肃。 “那我们是被夺舍了？你这有没有声音啊？打开听听。”胖子说道。 吴邪立即打开声音，拉到那一段，声音有些不清楚，不过胖子有一句话倒是听得非常清晰。 “别迟到了，要不然轮不到咱们了……” 吴邪立刻看向胖子，后者也马上举起手。 “绝对不是我，不是我说的，我们肯定是被夺舍了。” 周围的空气似乎已经停止凝滞，吴邪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这种情况在草原上也出现过一次。 他看向小桃子，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小桃子和小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并且吴邪发现，他们俩好像并不惊讶这回事。 第293章 吞噬 纪初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耳边却有清晰的声音，好像是张起灵和胖子在说话，她的手似乎也被什么人抓着。 但是不舒服。 她有一种自己被禁锢的感觉，很难受。 少女忍不住挣扎起来，虚无缥缈的空间中，她被浓郁的黑包裹得严严实实，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逃离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她好像忘记了这是什么东西。 她的手脚都可以活动，但整个人却像被压在一座大山之下，动弹不得。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桃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然让小哥背你吧，咱们得快一点，要不然就赶不上了。” “对啊天仙儿，他们都已经走到一大半了，咱们得加快速度了。” “初桃，是不是累了？” 耳边不断有声音传过来，纪初桃想说话想回答，却睁不开眼、发不出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禁锢着她，把她关了起来。 “纪奶奶，要不然你就让张爷爷背你呢，不舒服可别挺着啊？咱们可是赶路最重要，否则那么气派的地方，我们可就赶不上了。” 这是谁？ 是堂堂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堂堂不是应该出了草原吗？ 纪初桃心中惊诧不已，赶路的时候明明是他们四个，现在是怎么回事？金万堂竟然也在他们这里？ 还有，他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少女非常迷茫，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不行，要冷静下来。 纪初桃忽然不再挣扎，反而开始冷静地思考回想，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金万堂带来了天下第二陵的消息，她和张起灵带着自己的目的还有救人，便和吴邪胖子一起来了草原。 在草原上他们找到了很多的尸体，碰到了很多怪物。 最后才到达了尸国宴，看到了三面怪，她发现了黑斑……黑斑！ 没错，那个黑斑带着奇异的力量，带着可以天授人的力量。 想起这些，少女豁然睁开了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是面前全部都是黑色物质，几乎扭曲了她的整个空间。 眼睛好不容易睁开，她的手脚却突然被那些黑色物质控制。 纪初桃扬起红唇，露出一个极其冰冷的笑容，想控制她、想克制她的能力，做梦！ 接下来，少女做了一个非常令人惊讶的动作。 她不动手了，直接张开嫣红的小嘴，咬了一口面前的黑色力量！ 也许它们也没想到纪初桃会用这样的方法，而且她竟然真的能触碰、能咬到它们！ 但那些黑色的力量没有撤退，而是又收紧了一些，因为它们已经聚集了很多来对付这个小姑娘了，必须要把她控制住！ 黑色力量在纪初桃的嘴里化成了一股冰凉水流一样的东西，真正吞下去时，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纪初桃看不到那些黑色的力量进入她的体内以后，就全部变成了雪白的颜色。 她咬了好几口以后发现，这些力量竟然还不放开她，便一直咬一直咬！ 她不知道自己吞了多少这样的能量，总之突然某一刻，耳边忽然响起“喀嚓”一声，随后她的手脚都可以活动了。 少女立刻追赶剩余的那些黑色力量，发狠一样按成一小团，随后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她突然清醒过来！ 五个人的队伍中，一个极度美貌的女孩忽然停下了脚步，她面上毫无表情，但漂亮的桃花眼极其明亮。 纪初桃停下站住时，小哥也停止了赶路，目光落在老婆身上，询问道。 “怎么了？” 少女雪白的小脸转向他，看到男人脸上的表情时，她掩藏在袖子中的手微微捏紧。 是张起灵的脸，也是他的语气，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更是他，但就是有些不对。 这的确是张起灵，但却是天授中的张起灵。 “我没事，走吧。” 纪初桃扬起一个笑容，但笑容下却带着森森凉意，她已经找到摆脱这里力量的方法了。 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上面源源不断溢出来的白色雾气，只在她的视线下出现，用力一捏，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他们四个人的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五个人。 在纪初桃被天授的时候，金万堂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队伍中。 此时此刻，五个人正在不断前进当中，偶尔吴邪和胖子还会说几句俏皮话，一起逗一逗金万堂。 一路上，纪初桃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只是被小哥牵着手往前走。 晚上休息的时候，吴邪把干粮递给貌美惊人的小姑娘，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担心地问道。 “小桃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小哥惹你生气了？” 被点到名字的小哥觉得自己背上好像多了一个什么沉重的东西，他什么时候惹过初桃生气？ 纪初桃摇摇头，垂下眼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哥是见不得初桃的眼泪的，一见她好像要垂泪的模样，放弃探查直接坐在少女身边，低声问道。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姑娘咬着红唇，眼角也是红红的，声音娇软。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啊，还能赶上了吗？” 这话问出来的时候，纪初桃看到小哥的表情似乎空了一秒。 但瞬间，他就恢复了往常那种淡然的样子，随后点了点头。 “能，我们赶路快一些就可以了。” “对啊，小桃子，咱们睡醒起来以后，赶路再快一点就好了，你别难过啊！”吴邪也开口安慰道。 小桃子好像因为害怕赶不上而伤心啊，自己还很少见她这副模样呢。 可能是小哥在的原因吧…… 纪初桃看了吴邪一眼，对方眼中清澈又愚蠢的样子让她的手指微微一颤，随即她又好像非常忧虑地说了一句。 “但是堂堂他……他不太行吧，能跟上咱们的速度吗？” 他们三个人看起来聊得好像很开心，胖子也来加了一嘴。 “放心吧天仙儿，堂堂这家伙都跟着咱们一路了，他肯定没事。” 少女眸光闪烁，但神情却轻松起来，小哥一直关心的看着她的表情，忽然不易察觉地皱起了眉。 初桃好像有一些不对劲。 但他的思绪只是飞快地掠过一瞬间，下一秒，脑海中就被一件事情占据，明天继续出发。 纪初桃也没在意，她想要知道的事情暂时了解了。 金万堂应该在草原上就被天授了，毕竟老病他们都被黑影牧尸到第二陵里，那堂堂无一例外也会中招。 至于为什么他会来这，那可能和他们前往的目的有关。 隐藏在她身上的黑色力量已经融进了她的身体里，甚至还变成了另一种白色的能量。 纪初桃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可以克制住这个能量了。 少女笑眯眯地看着张起灵，忽然摸了摸他的头发，后者感觉到后脑一暖。 随后少女雪白的小手放在唇边，掩饰住她打哈欠的样子，眼角还沁出了几点泪珠。 “困了？睡吧，我来守夜。” 小哥轻轻捏了捏老婆的小手。 纪初桃点点头，缩进男人的怀里，闭上了双眼，喉间的凉意还没有消散，小哥头上的黑雾也少了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纪初桃一直在观察附近的情况。 她总有一种感觉，就是他们周围好像有人跟着，以至于她没有立刻解除张起灵他们的天授。 或许是因为吞噬了太多的黑色力量，她的身体由排斥驱赶变成了能够吸收，并且不产生影响。 这种变化是单向的，所以张起灵他们身上的黑色能量，她必须先抓下来，他们的天授才能解除。 现在已经是天授的第二十几天了。 入夜前，纪初桃看到吴邪照常把手机卡在一处石缝里，眸光闪了闪，没有说什么。 而今天晚上，突然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几个照常吃完东西准备休息。 第一个轮值的是胖子，第二个小哥，第三个是纪初桃。 不知道是不是天授为了避免他们几个醒了以后发现不对，并没有让吴邪守夜。 当时纪初桃和小哥是在熟睡当中，胖子在守夜。 忽然，少女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她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之前那个非常白的年轻人拿着一把蒙古弯刀站在他们两个面前。 刀已经出鞘，看来刚刚他已经攻击了小哥，她因为张起灵在身边，所以降低了警惕。 纪初桃瞬间就从小哥的怀里跳了下来，拔出腰间的黑金匕首就攻击上去，速度飞快。 那青年出刀抵挡，一下被她的力道撞出去好几米。 接着小哥反手拔出青铜刀跟上，直接要劈过去，青年见不敌，直接往岩脉的缝隙里一闪，消失不见了。 “他想杀我们？”纪初桃猛地蹙起眉。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和他们两个有仇吗？但这么多年，她和张起灵也没树过什么敌人啊？ “是杀我的。” 小哥也非常疑惑，他竟然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个人的气息，如果这个年轻人就一直在他们附近埋伏的话，他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 杀张起灵的？ 纪初桃一愣，她第一反应这是汪家人，但从刚刚的交手来看，这个人的身手显然没有汪家人的强。 那这是谁？ 少女陷入巨大的疑惑当中。 第295章 天授的力量 “小桃子，小哥，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可别瞒着我啊，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至于这么不信我吧。” 吴邪语气有些可怜巴巴，真相面前已经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 纪初桃微微扬起了眉梢，声音仍旧是娇俏的，并不沉重。 “吴邪，你真的不知道我们怎么了吗？你的理智和智商去哪里了？” 她的话让吴邪非常疑惑，他该知道什么？ 少女将昨天带走装青铜陨石的背包拉开，拿出那个“棒槌”神状的青铜陨石。 “这是我们昨天晚上拿回来的东西。” 吴邪和胖子看过以后，都纷纷摇了摇头，他们完全没有印象，什么时候拿了这个大棒槌？ 小桃子是说他们三个梦游去了一个地方，然后拿了这个大棒槌回来？ 吴邪又看了一眼小桃子和小哥，他们两个脸上都是淡淡的表情，随后他拿起手机，又再次仔细查看。 里面的人动的姿势很顺畅，甚至就是他们四个本人。 连小动作都是他们平常经常无意识的动作，可以证明他们的确没被夺舍，而是本人清醒地晚上起来去了棒槌在的地方，把它拿了回来。 吴邪皱着眉，小桃子刚刚是在提示他，到底什么意思？ 没有记忆、没有记忆、夺舍、没有记忆。 忽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闪电，出了一身冷汗。 他忽然意识到了小哥之前意味深长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小哥没有在这里被优待，他犹如神佛一样的体质在这里仍旧是和凡人一样。 吴邪也突然想通，为什么刚刚小桃子会和他说那番话。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那就完了。 他们都完蛋了！ 那是连小哥和小桃子都不能反抗的东西。 “天授！！！” 他大喊一声，直接把胖子吓了一跳，浑身发抖。 “小桃子，我们昨晚是不是被天授了！” 看着吴邪惊恐的表情，纪初桃又觉得有点不忍心，是不是应该快点告诉他真相。 少女点了点头。 吴邪立刻失魂落魄地看向小哥，无法抑制自己发抖的手，他看见小哥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非常淡薄到那时让人难受的情绪。 原来竟然是这种感觉，原来小哥以前经历的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事。 怪不得，他们之前在草原上应该就已经被天授了一次。 怪不得小桃子和小哥那时的表情都那么奇怪，怪不得小桃子会说这个地方，张家人十死无生。 “走！我们得走，我们都走，不去了！” 吴邪背起背包，拉住小桃子的小哥的手臂。 “小哥，你快和小桃子离开这里，我和胖子掩护你们俩离开，你不能忘了这些记忆！” 小哥的记忆太宝贵了，他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瑰丽美好的记忆，不能失去。 他这些年经历的所有一切，都不应该也不能再忘记。 胖子同时也反应了过来，大骂了一声，看了看四周的洞壁。 “我操你妈，这是贼心不死啊！” “这是不是小哥脱离了天授之后，上头有什么力量要把他搞回去啊？天仙儿，你没什么办法吗？快想想办法啊，那到底是什么力量，是在昆仑山底吗？没小哥不行？” 纪初桃抓住吴邪的手腕，用了些力。 “吴邪！冷静一点！” 但吴邪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不了，他们好不容易结束这个事件，为此付出了无数的精力和代价。 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现在终于结束了，为什么还要附上一个恐怖彩蛋？ “小桃子我没法冷静！这些记忆太宝贵了，小哥不能忘！你也不能失去小哥不是吗？！” 少女叹了口气。 “吴邪，把你的理智和冷静找出来，不然如果后面我们分开了，你会死，快点冷静下来！” 吴邪怔怔地看着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逐渐平复好情绪。 胖子看看天仙儿，又看了看淡定的小哥，意识到他们两个好像已经找到了什么解决的办法。 不然以天仙儿的性格，早就把小哥扔出去，自己去救人探索了。 “天仙儿，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发现了？” 纪初桃向胖子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关键时候还是胖子冷静拎得清楚。 “吴邪，你冷静一点，先看看手表，看看你的时间。” 吴邪屏住呼吸，抬起手腕将表送到眼前，按到显示月份的界面，看了一眼，他眼睛瞬间瞪大！ 似乎是不相信一样，他赶紧去看胖子的手表。 一个月！他们已经整整走了一个月了！ “小桃子，我们？” 吴邪难以置信地看向脸色淡然的女孩。 他不是拍了视频吗？这也太扯了，他们怎么会已经前进了一个月？ 吴邪赶紧翻看手机相册，他发现里面全是相同角度的视频。 他几乎每一天晚上，都在拍他们四个人，另外一个他，把每一天晚上都拍了下来。 他以为他看的是30天前的，其实是昨晚的。 “好，现在镇定下来听我说。” 纪初桃把他们拉着坐了下来，四人围坐成一团，青铜陨石刚好可以放在他们中间。 手电筒的光照在他们的下巴，倒是真显得有些诡异，三个男人的目光齐齐地盯着面若桃花的女孩。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只能往前走，没办法后退了，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是进来这个地方的一整个月，我是在天授第二十天才醒过来的，先不要问我怎么醒的。” 纪初桃眼神制止吴邪的疑惑。 “我在清醒的时候，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地，要一直到昆仑山，这个地方有很多缝隙，所以我也不好说要花多长时间出去。” “往前走还有一线生机，咱们的食物省着点还能在吃大半个月。” “这个天授也不是没办法解决，它的能力并不像你们两个想象的那么恐怖，我们都没有失去过去的记忆，只有它下指令这段的记忆失去了，方法就在这里。” 少女雪白的葱指点了点他们中间的青铜陨石。 “这是张家人付出了很大代价才为后人留下的线索，只要我们一直带着它，就很难再被天授，不过它的清理范围是有限的，那种能够导致天授的力量，在这个裂缝里无处不在。” 吴邪忍了半天，听到这以后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小桃子，到底那种力量是什么？能不能过具象化说一说？” 纪初桃微微蹙了下眉。 “我很难解释出它的模样，这样吧，你们自己看，把所有手电都打开。” 等他们操作好以后，少女在手心划开一道伤口，将鲜血涂在三人的眼睛上。 小哥他们转头看向远处灯光打在的地方，无数滚动的黑色在眼前显露出来。 它们一直在暗中窥探着它们，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似乎被什么东西驱散不敢过来。 吴邪看了一眼他们中间的青铜，发现那些东西整齐地围绕着他们，是以这块青铜为中心的，它能驱散那个黑色。 小哥看清以后只是稍微有些惊讶，胖子则直接倒吸一口冷气，直接爆了粗口。 “我草！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我们可以理解它为一种能量。” 纪初桃轻声解释。 “它能给我们的潜意识留下一个目的，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就会一直前进，就是我们所说的天授，” “只要被这个黑色包裹了，就会瞬间进入天授。” 这大概也是无论如何，所有人都没法抵抗它的原因，因为这个东西，无处不在。 知道有办法解决，胖子就安心了不少。 “实在不行，我们就先带着它到处移动吧，我看将近三米的距离，它们都过不来。” 吴邪也是松了口气。 这一次小桃子的血大概持续了五分钟，五分钟以后，那些黑色才在他们的眼中消失。 他试着用余光去看，发现自己用余光还真能看清那些黑色东西！ 小哥牵着老婆的手，将她沾血的手心擦拭干净。 一时间四个人都有些沉默，为了未知的危险，还有暗中的窥伺，还有对小花和瞎子的担忧。 “小花和瞎子肯定也是被天授了，也许沈芊珏也中招了，所以她不敢说出来。” 此时吴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他们的敌人已经逐步露出了真身。 他现在要做的是冷静，找回曾经的沙海邪。 “我看他们几个说的话，就是想把我们往黑斑这里引，你看最开始小沈就隐瞒了那么多东西，为的就是让我们继续往前。” “瞎子说了那么多，也是暗示天真，他被选中了，其实那时候我们应该是能出去的。” 胖子愤愤不平。 “等找到瞎子我得跟他理论理论，不然这口气也咽不下！” 纪初桃笑了笑。 “那是他，也不是他。” 这其实有一种哲学在里面，就是天授的时候那些人真的是他们吗？ 但是所有的小动作全部都是一样的，只是当下他们的脑海里只剩下那一个目的，带着那个目的一直向前。 天授会给人一种欲望，被天授的人要一直达成这个愿望，而人这种东西，在欲望方面脆弱的难以想象。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好像说任何的话，都太苍白了。 胖子一直是乐天派，更擅长苦中作乐。 “这天授还真挺厉害的，你们说那些什么救国救民的伟人，是不是在某一天也经历了天授，然后就像大彻大悟一样，开始做那些伟大的事。”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他们就像被赋予了什么使命一样。” 吴邪认同地点点头。 “胖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样清晰的头脑，我自愧不如！” “胖爷我一直都是智慧的典范好吗？” 胖子非常神气。 第294章 土地庙 年轻人这一次的偷袭没有成功。 接下来的两天，纪初桃都在到处寻找他的踪迹。 但这个人很奇怪，他什么气息都没有，自己发现不了。 她认为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个人是真的厉害，要么他根本就不是人。 而在他们被天授的第三十天时，晚上胖子继续守夜，纪初桃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张起灵忽然动了一下，她立刻也睁开了眼睛。 小哥眼神其实时常是淡淡然的，现在却显得有一点呆板。 过去无数次见过他被天授的模样，纪初桃当然知道，这是又被下指令了。 她看到胖子带了一个特别大的空包，三人一起盯着吴邪。 没过多久，吴邪就醒了，眼神跟胖子一样是直勾勾的。 没有人去叫金万堂，仿佛他原本就不存在一样。 纪初桃看了一眼，果断也跟上去，堂堂这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毕竟那个年轻人是来杀张起灵的…… “快点，咱们赶紧解决那个东西，别迟到了，要不轮不到咱们了。” 胖子嘀嘀咕咕道。 纪初桃没说话，四人就带着那个大背包，直接往黑暗中走去。 大概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到了一个看起来异常可怖的地方。 虽然是在黑暗当中，但少女仍然看到，他们面前是一个堆满了干尸的地方，无数的干尸围绕着中间一座非常小的土地庙一样的地方。 那是一个五斗柜那么大的模型一样的小建筑，是用黄土夯的，上面刻着年代非常久远的瓦当图案，至少要追溯到战国时期。 一颗干瘪的人头放在小土地庙瓦顶上，里面没有神像，但有一个非常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个青铜陨石，上面全是细密繁复的花纹。 纪初桃看了一眼就发现这个东西十分地眼熟，几乎和云顶天宫那个假天宫里供奉的“棒槌”神相差无几！ 而这些干尸，从手上的特征来看，她能肯定，这全部都是张家人。 黑色的物质在这个地方，似乎非常恐惧，围绕在青铜陨石周围大概十几米的范围内，全部都干干净净的。 纪初桃突然明白，这是张家人用性命探索出来的，可以隔绝天授的小神龛！ 再看张起灵他们三个，已经拿出刀，似乎是想把这些干尸凑成的阵法断开。 胖子和吴邪摸上一具干尸，握住它们的手，要开始砍。 少女瞬间到了两人的身后，以手做刀直接将两人打晕。 小哥不知道初桃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疑惑了一瞬，但没有攻击初桃，而是继续自己手中的事情，他举起青铜刀，直接将一具干尸的手砍了下来。 他的速度太快，纪初桃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张起灵！” 少女喊了一声，在他回头的时候，对着他脑袋处一拽，将缠绕在他头上那团浓黑的物质直接拽了出来。 小哥瞬间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青铜刀，又看了看老婆和被打晕在地的吴邪和胖子。 “初桃？”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刚刚不是在休息吗？ 没等纪初桃说话，小哥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是被天授了。 少女仔细看了他一会儿，确定小哥的确是恢复了以后，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老公，你终于醒啦。” 小哥稳稳接住她，摸了摸初桃的长发。 “怎么回事？” “我们被天授了，我是在第二十天醒过来的，现在已经一个月了，但是我找到了对抗这里天授的方法，以后不用担心了！” “我们现在待得地方是张家人设立的小神龛，里面供奉了一块青铜陨石。” “应该是当年探索这里的时候，他们寻找到对抗这里天授的办法，范围十几米都没有那种黑色力量。” 纪初桃快速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小哥说了一遍。 她这些天其实一直在纠结，天授中的张起灵还是不是她的张起灵。 经过观察，她发现天授的张起灵的确是张起灵。 他的行事逻辑、反应速度都是张起灵特有的，但是他脑子里只有那一个目的，就是往前走，去那个宴会。 是张起灵，但那不是完整的张起灵， 想着，少女雪白的小脸在男人胸膛上蹭了蹭，尽显眷恋。 小哥听到初桃被有意识地禁锢了这么多天，尤其心疼，收紧了抱着女孩的手臂，思索起下一步该怎么办。 “对了！我一直没有唤醒你，就是因为有人要杀你！” 纪初桃忽然想起来那个青年，赶紧从他怀里抬起头。 “之前我们在石庙看到的那个青年，我怀疑那些尸体不是黑斑唤醒的，是他！” “我的直觉回来以后，总感觉附近有人，但是根本捕捉不到他，有一天晚上他出来杀你，被你发现了。” 纪初桃的直觉，也就是她的好运，这种感觉非常难以形容。 如果说一个人的第六感是那一瞬间的，就比如买彩票来说，她之所以买一中一，就是脑海中直接出现一串数字。 也好比十几条路摆在眼前，她能瞬间意识到最安全的那条路，好像那条路直接标了安全两个字一样。 所以她感觉到有人，那他们的周围肯定就是有一个人的。 杀他的？ 这倒是让小哥感觉到很疑惑，他这么多年并没有结什么仇人。 应该。 “先回去，把青铜陨石带着。” 小哥声音沉沉，把青铜陨石装进包里，看着他砍断的张家人的手，沉默地放好。 两人把吴邪和胖子带了回去，有青铜陨石在，周围直径两米的范围都变得非常干净。 虽然效果比不上在张家人建立的小神龛，但加上青铜刀一起效果还算不错。 然而等他们回到晚上扎营的地方，纪初桃却发现，金万堂不见了！ 少女微微蹙眉，没有贸然说话，而是将吴邪放好，让他继续睡，包就放在他们四个中间。 等小哥坐下时，她抓住小哥的手，发了一段敲敲话。 【堂堂不见了，可能是被那个人抓了】 小哥动作只是凝滞了一瞬，接着回复。 【能听到在哪里吗】 【不行，太远了，那些裂缝好像都是通的，他应该把堂堂一起带进去了】 【先休息，静观其变，他要杀我的话肯定不会动金万堂的】 【好】 纪初桃闭上眼睛，由小哥守夜，很快，这一晚上就过去了。 吴邪醒来的时候，觉得脖子有点疼，好像被什么人打过一样。 他皱眉摸了摸脖子，然后吃痛地“嘶”了一声。 转头看，胖子睡死在他旁边，而小哥和小桃子在守夜，一切好像都非常正常的样子，看来昨晚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想到自己昨晚还放了一个手机偷拍，他赶紧掏出来，打开昨晚偷拍的内容。 一开始没什么，就是他在微光下一脸傻样打呼噜。 吴邪拉动视频条，大概三个多小时后，看见胖子一动不动的守着，小桃子和小哥也在他旁边沉睡。 刚想往后拉，就看到小哥和小桃子忽然醒了。 胖子这时也从守夜的石头上爬了下来，三人来到了他身边，直勾勾地看着他。 接着，他自己也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吴邪记得自己中途没醒过啊！ 他缩了缩脖子，这回不仅脖子疼了，他感觉自己头都开始疼了。 吴邪眯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仔细查看，视频里，他们四个对视了一会，随后他也站了起来，四人都离开了屏幕。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吴邪发现他是被小桃子扛回来的，胖子则是小哥扛回来的。 两人把他们俩扛回来以后，小桃子也睡了，小哥开始守夜。 他们四个人昨天半夜出去了一个小时，肯定不可能是去放水了，毕竟小桃子还在呢。 然后他和胖子还晕了，被人扛回来的，但他什么都不记得。 这他妈不会是癔症吧？ 吴邪赶紧把人都叫醒，脸上惊恐之色显现出来，他把视频给其他三个人看，大家都沉默了。 纪初桃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她觉得吴邪的表情还挺搞笑的，就没说话，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 “你们不会都不记得吧？” 吴邪看着不说话的几个人，有点抓狂。 这里面绝对不是梦游，他们行动都非常敏捷。 “你是不是视频编辑了？”胖子非常纳闷，“昨晚绝对没有这一出。” 他看到自己直勾勾的样子也有一点毛骨悚然，但是那些动作神态，肯定是他没错。 “我没有，我编辑它干嘛，逗你玩啊？” 吴邪非常认真，脸色甚至有点严肃。 “那我们是被夺舍了？你这有没有声音啊？打开听听。”胖子说道。 吴邪立即打开声音，拉到那一段，声音有些不清楚，不过胖子有一句话倒是听得非常清晰。 “别迟到了，要不然轮不到咱们了……” 吴邪立刻看向胖子，后者也马上举起手。 “绝对不是我，不是我说的，我们肯定是被夺舍了。” 周围的空气似乎已经停止凝滞，吴邪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这种情况在草原上也出现过一次。 他看向小桃子，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小桃子和小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并且吴邪发现，他们俩好像并不惊讶这回事。 第296章 黑暗 “好了，咱们先去找个地方扎营，然后我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纪初桃拍了拍手，召回了两人的注意力。 她带着三人去了昨天他们几个去的土地庙，把青铜陨石重新放回小神龛里，有张家人在这守护，辐射的范围顿时大了十几米。 “现在我们活动的范围绕神龛直径十米的地方，不要跑出去，不然很有可能再次被天授。” 少女叮嘱道。 她倒不是怕被天授，只是天授以后万一跑到角落，找不到人才是最麻烦的。 吴邪和胖子都慎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去清点物资。 小哥则站在那认真地看着小神龛上的那个人头，表情有些奇怪。 纪初桃轻轻握住他的手，小脸贴在他的肩头。 “他们都是自杀的，自愿死在这里、牺牲自己，在这里做出隔断，为了和这里的力量抗衡。” 小哥收紧了手，但本能地还是放了力道，没有捏疼初桃。 少女知道他内心深处其实是为族人而难过的，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张家人发现无法解释的区域，都会进入探索，这里有这么多张家人，当年应该在这里努力了很久，他们全部都失败了，无法离开，于是在这里做了这个。” 这样的地方不止一个，小哥早年一直也在四处奔波。 除了天授以外，就是到处解决张家档案馆报上来的无法解决的怪事，再寻找记忆。 纪初桃也跟随他走过了很多地方，每一处都异常危险。 张起灵几次都陷入险境，她心疼得很。 这一次，她要保护他。 “会结束的，他们的努力不会白费，结束以后我们再进来，把他们带回去安葬。” 少女轻声安抚，抱住小哥的腰身，用自己纤细的身子给予他力量。 “好。” 小哥目光最后环视一次这里的干尸，紧紧地捏了下手指，而后松开。 他会带他们离开的。 而清点完物资的吴邪和胖子，此时也是有一点绝望。 胖子更是直接躺在那不想起了，雷管、子弹都没有多少了，食物紧紧巴巴地吃，倒是能支撑半个月。 这里野菜野味都没有，卫生纸就只剩下三卷，最关键的是，水不多了。 胖子就像暴发户忽然发现自己家被保姆搬空一样，捂着胸口。 “我这心啊，拔凉拔凉的。” 手摇式充电器都出包浆了，好在东西还算齐全。 “这已经是我有意识地让你们俩少吃点东西，才留下来的，要不然现在一点食物都没有。” 纪初桃眉眼弯弯，难得笑了。 吴邪摸了摸身上的肌肉，怪不得他消瘦了很多，原来是小桃子清醒了以后不让他吃了。 “小桃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水倒是可以用塑料膜收集，但是咱们一个月要是出不去，那最后估计会饿死在这条缝隙里。” 这个纪初桃也不好估计，她虽然运气是好，但是不能无中生有，就算想捡些装备，也要有才行。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就只能吃人肉了。” 小姑娘直接开了个玩笑，把吴邪吓得一抖。 “可别，我可不敢，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事情？” 四人围在小神龛前，拿出两块石头，纪初桃敲了一段敲敲话。 【我醒的时候，发现堂堂也在我们队伍里，他应该也中招了，而且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青年，他想杀张起灵，我察觉不到他的气息，非常奇怪】 吴邪和胖子瞪大眼睛，对视一眼。 胖子和金万堂关系好，赶紧接过来石头，开始敲。 【没看见堂堂啊，他是不是被抓了啊？那人为什么要杀小哥，是有什么恩怨吗？天仙儿，我就说那狗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尸潮是不是他带来的？】 纪初桃看了吴邪一眼，眼神询问，意思是他有没有什么东西要问。 后者从胖子手里拿来石头，沉思了两秒以后才开始。 【堂堂为什么被抓走了，是要威胁我们吗，小桃子，你能听到堂堂在哪吗？你说那个人没有气息，难道他是个死人？】 但是死人是不会有意识的，这也太奇怪了，似乎又陷入了一个悖论，虽然当初吴邪看他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的确白得不正常。 纪初桃没有再敲，而是直接摇了摇头，这几个问题她自己也没想明白。 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小哥。 后者被他们盯了半天以后，才接过来石头，轻轻在另一块上敲了几下。 【直接引他出来】 纪初桃、吴邪、胖子默默伸出右手，竖了一个大拇指给他。 随后少女和胖子又看向吴邪，意思是让他想办法。 吴邪拍了拍自己的头，无奈地站了起来，他直接找了一块高的地方，站起来，对着黑暗开始喊。 “出来吧！” 纪初桃他们三个直接惊了，让吴邪想办法，没让他直接叫人啊！这么叫人能出来吗？ 果然，除了回声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时，少女忽然坐直了脊背，她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 见没人搭理他，吴邪直接开始盲狙讹人大法，继续喊道。 “你和金万堂的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想干什么？可以直接聊一聊。” 黑暗中还是没有反应，但纪初桃已经把目光移向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吴邪挠了一下头，心想这可是你逼我的。 “你爸妈是不是近亲结婚啊？我看你眼间距挺宽的，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吃太多螃蟹了？” 胖子直接一脸敬佩，这天真嘴有时候是真的毒啊！ 就在吴邪以为那个人不在他们周围，刚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胖子身边的卫星电话忽然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声。 纪初桃皱了皱眉，接着，卫星电话被强行启动了。 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讲话带口音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少女瞬间给他们摆了一个手势，她知道人在哪了。 电话里正是金万堂的声音，刚刚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还是堂堂叫了一声小哥的名字以后，纪初桃才听到了。 “堂堂，是你吗？”吴邪问道。 对方立即不念了，似乎愣了一下，立即大叫。 “小三爷！救我！救我！” “你在哪儿呢堂堂，你不是应该在草原上吃手抓羊肉看这一行毁灭么？” 胖子挖苦他，明明是非常担心的。 “我不知道我在哪儿，这儿特别黑。” 金万堂的声音都要哭了，而且十分恐惧。 “我被石头压在这儿了，我肋骨都断了。” 肋骨都断了？ 纪初桃愣了一下，他们走的时候堂堂还好好的，这会儿就断了？ 她也没听到什么石头坍塌的声音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纪初桃直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黑暗，手指做出一个自己离开的样子。 小哥眉头拧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在这别出去，按你们的计划来，我不会被天授，过去抓人】 少女敲完悄悄话以后，见到三人都点了点头，随即悄声潜伏出去。 与此同时，吴邪赶紧继续和电话里面的金万堂继续说话。 “堂堂，你敲敲石头，先把电话给关了。赶紧照做，不然我们就跟你告别了。” 金万堂很听话地敲了敲石头。 纪初桃让那些黑色覆盖自己全身，她总觉得那个年轻人好像有点东西，不能轻敌。 很快，她就到了那一堆石头附近。 少女走的一样是缝隙，悄无声息地靠近，所以没有被暗中藏着的人发现。 “血！我操，我流了好多血，胖爷，我给你做牛做马，张爷爷在吗，我给你立庙、给你养马，养纪奶奶，救我啊张爷！！” 金万堂喊完就咳嗽起来，浓烈的血腥味顿时涌进纪初桃的鼻尖，让她直接蹙起了眉。 少女将呼吸放到最缓，几乎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卡在看不到的死角，等待吴邪他们那边的计划。 堂堂在乱石堆里面，完全被挡住了，而且肋骨被人打断，这是陷阱。 那个人一定就在他附近，或者就在堂堂的身后。 纪初桃看着那堆乱石，愈发隐藏起身形，那人太狡猾了，非常善于隐蔽。 天空划过一个照明弹，照亮了金万堂附近的情况。 吴邪用望远镜，都没看到小桃子藏在哪里，手捏紧了望远镜，只能听她的，继续走计划救援。 他们很快就想到了办法，要开枪打碎一个石头，让堂堂自己带上安全绳，他们再把人拉出来。 计划说完以后，吴邪问了一句。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接下来风险很大，我会尽力，但你也要做好准备。” 许是直面死亡，金万堂终于有气无力地说了几句感性的话。 “对不起小三爷，我不应该带着那张复印纸过来找你们。”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眉，听他们在那里煽情。 “说点实在的吧。”吴邪感慨了一句。 “实在的啊？如果我这次没死，小三爷，我就和你说一个秘密，会颠覆你以前的一些判断。呵呵呵。” 金万堂忽然笑了起来，随后开始剧烈地咳嗽。 少女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明又细又白，但还真是多灾多难，一会又要给堂堂当个药包。 她在黑暗的死角中一直等待，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看到金万堂套好救援绳，慢慢地在碎石堆底下被拉出来。 大概拉出去十米左右，纪初桃看到了自己的猎物。 一个白t恤青年从堂堂躺的石头穴里爬了出来，右手拿着一把蒙古弯刀。 没等他到金万堂身边，少女便如流光一样直接从隐蔽的缝隙里冲了出去，手中的黑金古刀在冷焰火下变成一道黑光，快得不可思议！ 纪初桃脚蹬在石块上，在空中一拧身，刀锋直冲青年的脖子。 那青年后退一躲，但还是没有少女极速爆发的速度快，胸膛立刻被劈中一刀，顿时皮开肉绽。 但空气中没有血腥味，皮肤好像铜墙铁壁一样。 见有人埋伏，青年没有再纠缠，闪身进了黑色缝隙。 纪初桃也没追上去，而是抓起金万堂，快速往土地庙跑去。 第295章 天授的力量 “小桃子，小哥，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可别瞒着我啊，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至于这么不信我吧。” 吴邪语气有些可怜巴巴，真相面前已经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 纪初桃微微扬起了眉梢，声音仍旧是娇俏的，并不沉重。 “吴邪，你真的不知道我们怎么了吗？你的理智和智商去哪里了？” 她的话让吴邪非常疑惑，他该知道什么？ 少女将昨天带走装青铜陨石的背包拉开，拿出那个“棒槌”神状的青铜陨石。 “这是我们昨天晚上拿回来的东西。” 吴邪和胖子看过以后，都纷纷摇了摇头，他们完全没有印象，什么时候拿了这个大棒槌？ 小桃子是说他们三个梦游去了一个地方，然后拿了这个大棒槌回来？ 吴邪又看了一眼小桃子和小哥，他们两个脸上都是淡淡的表情，随后他拿起手机，又再次仔细查看。 里面的人动的姿势很顺畅，甚至就是他们四个本人。 连小动作都是他们平常经常无意识的动作，可以证明他们的确没被夺舍，而是本人清醒地晚上起来去了棒槌在的地方，把它拿了回来。 吴邪皱着眉，小桃子刚刚是在提示他，到底什么意思？ 没有记忆、没有记忆、夺舍、没有记忆。 忽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闪电，出了一身冷汗。 他忽然意识到了小哥之前意味深长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小哥没有在这里被优待，他犹如神佛一样的体质在这里仍旧是和凡人一样。 吴邪也突然想通，为什么刚刚小桃子会和他说那番话。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那就完了。 他们都完蛋了！ 那是连小哥和小桃子都不能反抗的东西。 “天授！！！” 他大喊一声，直接把胖子吓了一跳，浑身发抖。 “小桃子，我们昨晚是不是被天授了！” 看着吴邪惊恐的表情，纪初桃又觉得有点不忍心，是不是应该快点告诉他真相。 少女点了点头。 吴邪立刻失魂落魄地看向小哥，无法抑制自己发抖的手，他看见小哥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非常淡薄到那时让人难受的情绪。 原来竟然是这种感觉，原来小哥以前经历的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事。 怪不得，他们之前在草原上应该就已经被天授了一次。 怪不得小桃子和小哥那时的表情都那么奇怪，怪不得小桃子会说这个地方，张家人十死无生。 “走！我们得走，我们都走，不去了！” 吴邪背起背包，拉住小桃子的小哥的手臂。 “小哥，你快和小桃子离开这里，我和胖子掩护你们俩离开，你不能忘了这些记忆！” 小哥的记忆太宝贵了，他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瑰丽美好的记忆，不能失去。 他这些年经历的所有一切，都不应该也不能再忘记。 胖子同时也反应了过来，大骂了一声，看了看四周的洞壁。 “我操你妈，这是贼心不死啊！” “这是不是小哥脱离了天授之后，上头有什么力量要把他搞回去啊？天仙儿，你没什么办法吗？快想想办法啊，那到底是什么力量，是在昆仑山底吗？没小哥不行？” 纪初桃抓住吴邪的手腕，用了些力。 “吴邪！冷静一点！” 但吴邪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不了，他们好不容易结束这个事件，为此付出了无数的精力和代价。 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现在终于结束了，为什么还要附上一个恐怖彩蛋？ “小桃子我没法冷静！这些记忆太宝贵了，小哥不能忘！你也不能失去小哥不是吗？！” 少女叹了口气。 “吴邪，把你的理智和冷静找出来，不然如果后面我们分开了，你会死，快点冷静下来！” 吴邪怔怔地看着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逐渐平复好情绪。 胖子看看天仙儿，又看了看淡定的小哥，意识到他们两个好像已经找到了什么解决的办法。 不然以天仙儿的性格，早就把小哥扔出去，自己去救人探索了。 “天仙儿，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发现了？” 纪初桃向胖子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关键时候还是胖子冷静拎得清楚。 “吴邪，你冷静一点，先看看手表，看看你的时间。” 吴邪屏住呼吸，抬起手腕将表送到眼前，按到显示月份的界面，看了一眼，他眼睛瞬间瞪大！ 似乎是不相信一样，他赶紧去看胖子的手表。 一个月！他们已经整整走了一个月了！ “小桃子，我们？” 吴邪难以置信地看向脸色淡然的女孩。 他不是拍了视频吗？这也太扯了，他们怎么会已经前进了一个月？ 吴邪赶紧翻看手机相册，他发现里面全是相同角度的视频。 他几乎每一天晚上，都在拍他们四个人，另外一个他，把每一天晚上都拍了下来。 他以为他看的是30天前的，其实是昨晚的。 “好，现在镇定下来听我说。” 纪初桃把他们拉着坐了下来，四人围坐成一团，青铜陨石刚好可以放在他们中间。 手电筒的光照在他们的下巴，倒是真显得有些诡异，三个男人的目光齐齐地盯着面若桃花的女孩。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只能往前走，没办法后退了，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是进来这个地方的一整个月，我是在天授第二十天才醒过来的，先不要问我怎么醒的。” 纪初桃眼神制止吴邪的疑惑。 “我在清醒的时候，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地，要一直到昆仑山，这个地方有很多缝隙，所以我也不好说要花多长时间出去。” “往前走还有一线生机，咱们的食物省着点还能在吃大半个月。” “这个天授也不是没办法解决，它的能力并不像你们两个想象的那么恐怖，我们都没有失去过去的记忆，只有它下指令这段的记忆失去了，方法就在这里。” 少女雪白的葱指点了点他们中间的青铜陨石。 “这是张家人付出了很大代价才为后人留下的线索，只要我们一直带着它，就很难再被天授，不过它的清理范围是有限的，那种能够导致天授的力量，在这个裂缝里无处不在。” 吴邪忍了半天，听到这以后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小桃子，到底那种力量是什么？能不能过具象化说一说？” 纪初桃微微蹙了下眉。 “我很难解释出它的模样，这样吧，你们自己看，把所有手电都打开。” 等他们操作好以后，少女在手心划开一道伤口，将鲜血涂在三人的眼睛上。 小哥他们转头看向远处灯光打在的地方，无数滚动的黑色在眼前显露出来。 它们一直在暗中窥探着它们，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似乎被什么东西驱散不敢过来。 吴邪看了一眼他们中间的青铜，发现那些东西整齐地围绕着他们，是以这块青铜为中心的，它能驱散那个黑色。 小哥看清以后只是稍微有些惊讶，胖子则直接倒吸一口冷气，直接爆了粗口。 “我草！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我们可以理解它为一种能量。” 纪初桃轻声解释。 “它能给我们的潜意识留下一个目的，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就会一直前进，就是我们所说的天授，” “只要被这个黑色包裹了，就会瞬间进入天授。” 这大概也是无论如何，所有人都没法抵抗它的原因，因为这个东西，无处不在。 知道有办法解决，胖子就安心了不少。 “实在不行，我们就先带着它到处移动吧，我看将近三米的距离，它们都过不来。” 吴邪也是松了口气。 这一次小桃子的血大概持续了五分钟，五分钟以后，那些黑色才在他们的眼中消失。 他试着用余光去看，发现自己用余光还真能看清那些黑色东西！ 小哥牵着老婆的手，将她沾血的手心擦拭干净。 一时间四个人都有些沉默，为了未知的危险，还有暗中的窥伺，还有对小花和瞎子的担忧。 “小花和瞎子肯定也是被天授了，也许沈芊珏也中招了，所以她不敢说出来。” 此时吴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他们的敌人已经逐步露出了真身。 他现在要做的是冷静，找回曾经的沙海邪。 “我看他们几个说的话，就是想把我们往黑斑这里引，你看最开始小沈就隐瞒了那么多东西，为的就是让我们继续往前。” “瞎子说了那么多，也是暗示天真，他被选中了，其实那时候我们应该是能出去的。” 胖子愤愤不平。 “等找到瞎子我得跟他理论理论，不然这口气也咽不下！” 纪初桃笑了笑。 “那是他，也不是他。” 这其实有一种哲学在里面，就是天授的时候那些人真的是他们吗？ 但是所有的小动作全部都是一样的，只是当下他们的脑海里只剩下那一个目的，带着那个目的一直向前。 天授会给人一种欲望，被天授的人要一直达成这个愿望，而人这种东西，在欲望方面脆弱的难以想象。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好像说任何的话，都太苍白了。 胖子一直是乐天派，更擅长苦中作乐。 “这天授还真挺厉害的，你们说那些什么救国救民的伟人，是不是在某一天也经历了天授，然后就像大彻大悟一样，开始做那些伟大的事。”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他们就像被赋予了什么使命一样。” 吴邪认同地点点头。 “胖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样清晰的头脑，我自愧不如！” “胖爷我一直都是智慧的典范好吗？” 胖子非常神气。 第297章 齐羽1 堂堂的肋骨断了，纪初桃不敢把他扛在肩上，只能提着他的裤腰。 少女的速度非常快，那个青年好像也没追上来，也可能追上来了，但没有她快。 没几分钟，她就带着金万堂回到了小神龛前面。 小哥抓住堂堂的后颈衣服，把他放平，吴邪和胖子赶忙去给他止血。 趁这时间，纪初桃抽出黑金古刀，观察刚刚砍中那人的刀刃。 刀刃上面没有血，只有一点黑色的污渍。 看到老婆没事，小哥也放下心，转身检查金万堂的肋骨。 吴邪已经把他的衣服剪开两半，发现金万堂两根肋骨都有凹陷，皮肤下全部都是发黑的淤血。 刚刚匆忙，纪初桃没发现堂堂的异常，想来他的肺已经出血，所以咳嗽才会吐血。 金万堂已经意识涣散，吴邪不停地拍巴掌想问他呼吸的情况。 肺挫伤出血还可以拯救，但如果是气胸，那就只能躺在那不能移动了。 小哥蹲下来，双手开始摸金万堂的肋骨，一根一根的。 他的两边都有大量的肋骨断裂，一根肋骨都不是断一头，而是断了一段，两边都有断口，卡进肺里。 “去砍一只张家人的手。” 小哥快速说道。 吴邪立即带着大白狗跑一边去，纪初桃也蹲了下来，划破手心，大概给金万堂滴了五毫升的血，保住了他的性命。 不是她吝啬，而是不能暴露。 虽然她愿意救堂堂，但这老小子可没什么道义，为了钱什么都敢干。 很快，小哥就用标准绳绑着断手作护板，给金万堂的胸口做了加固支撑。 内出血有了纪初桃的血也逐渐修复。 忽然，少女耳朵一动。 顺着一点微末声音转头望去，就发现那个青年猫着腰站在吴邪身后十来米的地方，此刻他手上的烟头一明一暗，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吴邪，趴下！” 少女立刻大喊了一声，随后反手拔出黑金古刀，直接起身向那个青年冲了过去。 吴邪几乎都没思考，瞬间蹲下了身子，同时打开手电筒给她照明，就看到了那个青年的白脸。 卧槽！这哥们竟然直接摸黑儿过来了！ 这绝对是个狠角色啊！ 那青年也不躲，直接冲了过来，手里的刀飞出来，要杀金万堂，丢刀的动作毫不迟疑，绝对是从小练就的技术。 纪初桃直接飞身一脚踢向青年的胸口，正中他胸膛的伤口上，但这人好像不知道疼一样，表情竟然一点都没变。 接着她凌空而起，压上青年的肩膀，双腿夹住他的脑袋，就要用力一拧。 但非常诡异的是，少女感觉到腿下一松，青年直接就挣脱开了，钻进了附近的一个裂缝，就像蛇一样。 纪初桃一瞬间有些怔愣，但那人已经没影儿了。 刚刚丢到金万堂面门的刀也被小哥躲开，拉着堂堂往边上挪了半掌，正好避过。 刀射在石头上，火星四溅，弹到缝隙里。 “兄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胖子喊道。 他刚想掏出荧光棒过去，就听到纪初桃喊了一声。 “胖子让开！” 胖子瞬间退后，随即听到三声枪响，就打在他身后的石头缝隙里，在那，一只惨白的手伸了出来，但是被天仙儿的枪给击中了。 那手看着好像是要摸他腰上别着的雷管！ 卧槽！这是想把他们都炸飞啊！ 四人立刻都远离了缝隙，这里面缝隙都是联通的，那小子能在里面活动。 小哥还抓着金万堂的胳膊，刚刚那一切只发生了几秒之间，他还在给金万堂做急救呢，没法中断。 “他走了。” 小哥说道。 纪初桃竖起耳朵，听到远处忽然弹起了马头琴，而且琴声越来越远。 大概半个小时后，在离他们非常远的地方，黑暗里亮起了星星一样的灯。 少女站在石头上看过去，发现那个人站在几百米外一块高大的黑石上，身后是树枝编制成的日轮装饰。 上面全是彩带，就像佛像一样，他提着灯，背着马头琴。 她只是看了几眼，就下来了，那人身后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建筑，等一下可以过去看看。 这时，堂堂发出一声呻吟，他终于醒了。 “我去守着那个狗东西，你们来盘问堂堂。” 胖子自告奋勇过去守着那个青年。 刚刚他差点吃了大亏，【雷】管可是他的性命，没有老二都不能没有【雷】管。 纪初桃看了一眼远处，那人的灯没有再熄灭，似乎就在那坐了下来。 便点了点头，同意胖子的话。 她和小哥坐在一起，看着脸色好了不少的金万堂，舒了口气。 还好没死。 吴邪也整理好情绪，坐到了堂堂对面，看着他，问他怎么样。 金万堂昏迷中喝了纪初桃的血，内出血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还不足以治好他断掉的肋骨。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疑惑。 “这是给你固定肋骨的，你肋骨都断了。” 少女解释道。 金万堂点点头。 “纪奶奶，谢谢你们救我，小三爷，你想怎么做，我都配合。” “我至少要把花儿爷和瞎子救出来，然后我们一起往回走。”吴邪说道。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金万堂脸色惨白，却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有的事自己做的是不地道，所以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吴邪已经知道他是被天授下来的了，现在他就想知道堂堂隐藏了什么秘密。 “你刚才说，你如果没有死，有一个秘密和我说，现在能说不？” 金万堂就笑了一下。 “小三爷，我这不是下个套，想让您下来救我么？哪有什么秘密。” 纪初桃看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忽然说道。 “堂堂，你以前是不是吃过什么东西？” 她当然不是凭空问出的这种问题，而是突然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自从爬完了天梯以后，她身体质的飞跃好像完成了。 堂堂身上也带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和黑色物质好像同宗同源。 吴邪立刻去看金万堂的脸色。 果然，后者的脸刷的一下就变了，僵持半天，金万堂才无奈地笑了一下。 “纪奶奶，您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查不到来历不说，竟然什么都知道，我说。” “小三爷，你还记不记得，你无论怎么问你三叔，他都不肯把真相告诉你，变着法子骗你，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你那么好，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你真相呢？” 吴邪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因为只有我无意识地进入那个计划，才能搅浑水，汪家必须认为我是清白的。” 纪初桃靠在小哥身边，牵着他的手，开始听金万堂讲故事，身体也放松下来。 而沉默不语的小哥一直看着她。 初桃身上发生的变化，可能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 “小三爷，真相不止于此，但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都结束了，跟你们都没关系了，你已经赢了，就算纪奶奶再威胁我，我现在能告诉你的也只有一件事。” 三人看着金万堂，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做了一个非常特殊的手势。 纪初桃瞬间眯起眼睛。 这个手势，她在那个青年那里见过。 金万堂似乎很激动，好像要讲出什么大秘密一样，他甚至正了正身子，才开始说道。 “有一个下雨天，花儿爷来找我，他在我面前模仿了一个人的体态，让我去调查，当年老九门圈里，谁是这样的体态。” “那个圈子里很多人都在台湾和美国，大部分都去世了。” “当年他们出去的时候，都带着古董，子孙逐渐没落之后，这些股东都流到市场上。” “我因为海外卖家多，大部分都被我买来了，我也因此认识了很多老权贵的下一代，我就在他们中间寻找。” “看他们记忆中，在当年老酒们的各种交往之中，有没有见过这种体态的人。” 小花开价很高，金万堂很快就找到了关键的人。 那个妇人大概有七十多岁，看到小花做的那个体态，直接就说了出来。 小花找的这个体态的主人，名字叫做齐羽，是齐家的后人。 齐羽？ 纪初桃一愣，立刻想到了当初在西沙海底墓的时候，她见过这个人。 不过那时他似乎没什么存在感，而自己的视线也一直都在张起灵身上，没注意他。 金万堂也有询问小花为什么要找齐羽，但对方并不告诉他并且做了一个手势。 说不管查到了什么，只要看到这个手势，就把资料告诉他。 手势就是刚才他比的那个。 后来，金万堂发现，行业里很多人都在帮小花查，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那个手势。 齐羽仅存的线索都和西沙以及吴邪三叔有关系，西沙之后齐羽的线索极其少，连照片都找不到。 就算有照片，也是侧面，然后金万堂就听到一个八卦，就是其余大部分时候非常抗拒拍照。 在他们经历冒险的同时，金万堂其实也没有闲着。 他有自己的人生，孜孜不倦为了小花的奖金努力着。 慢慢地，他开始摸索出一个奇怪的雏形，就是齐羽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基本上没人知道。 并且某个年份后，他存在的线索都有问题。 也就是说，那一年后，齐羽所有活着的痕迹，似乎都是人为伪造的。 金万堂说着说着就看向吴邪。 “小三爷，在整个调查过程中，我查到过一个没头没尾的线索，有人高价收购过一个空墓，不是埋雷，而是在里面还原一个海底墓。” “这事情发生在你小时候，那个买假墓的人是你三叔，而你，跟着他去墓里玩过。” 不等吴邪说话，他又继续道。 “你可能已经忘记了那件事情，你们当时在那个墓穴里，玩了一个游戏，当时你扮演一个考古队员，名字就叫齐羽。” 吴邪当然已经不记得了。 他和三叔之间的羁绊非常庞杂，三叔带他去搞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 他不仅没有这件事的记忆，很多其他事情的记忆，他也只有一个大概的主题。 就比如说跟三叔夏天去抓各种虫子的记忆，现在都统一成了抓蟋蟀。 “你三叔在那里还原了海底墓的真实情况，什么目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觉得，这和你后面扮演齐羽是有关系的。” “有人希望齐羽就是你，但你是一个小孩子，即使笔迹一样，也不能和一个成年人相提并论，那为什么你三叔还要这样做？” 问题甩给吴邪他们几个，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那就是或许很多人都认为，齐羽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这么荒谬的事件为什么会有人相信？ 纪初桃忽然明白了，她想起了当年和张起灵在格尔木疗养院的事。 那是她人生中最压抑的一段时间。 当时她每天看着张起灵被抽血、研究、做实验，毫无意识地参与各种参照对比，自己几乎每天是以泪洗面。 然而在梦里，她无法触碰除了张起灵以外的任何东西，根本没有办法救他，只能不断咬破手去给他治疗。 而张起灵在那里，每天浑浑噩噩神智不清。 她当时想杀了所有人。 所以后来每次和张起灵分开，她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分离焦虑，时间越久，攻击性便会越强。 那段被禁锢的时间，困住的不仅仅是小哥，还有她。 第296章 黑暗 “好了，咱们先去找个地方扎营，然后我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纪初桃拍了拍手，召回了两人的注意力。 她带着三人去了昨天他们几个去的土地庙，把青铜陨石重新放回小神龛里，有张家人在这守护，辐射的范围顿时大了十几米。 “现在我们活动的范围绕神龛直径十米的地方，不要跑出去，不然很有可能再次被天授。” 少女叮嘱道。 她倒不是怕被天授，只是天授以后万一跑到角落，找不到人才是最麻烦的。 吴邪和胖子都慎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去清点物资。 小哥则站在那认真地看着小神龛上的那个人头，表情有些奇怪。 纪初桃轻轻握住他的手，小脸贴在他的肩头。 “他们都是自杀的，自愿死在这里、牺牲自己，在这里做出隔断，为了和这里的力量抗衡。” 小哥收紧了手，但本能地还是放了力道，没有捏疼初桃。 少女知道他内心深处其实是为族人而难过的，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张家人发现无法解释的区域，都会进入探索，这里有这么多张家人，当年应该在这里努力了很久，他们全部都失败了，无法离开，于是在这里做了这个。” 这样的地方不止一个，小哥早年一直也在四处奔波。 除了天授以外，就是到处解决张家档案馆报上来的无法解决的怪事，再寻找记忆。 纪初桃也跟随他走过了很多地方，每一处都异常危险。 张起灵几次都陷入险境，她心疼得很。 这一次，她要保护他。 “会结束的，他们的努力不会白费，结束以后我们再进来，把他们带回去安葬。” 少女轻声安抚，抱住小哥的腰身，用自己纤细的身子给予他力量。 “好。” 小哥目光最后环视一次这里的干尸，紧紧地捏了下手指，而后松开。 他会带他们离开的。 而清点完物资的吴邪和胖子，此时也是有一点绝望。 胖子更是直接躺在那不想起了，雷管、子弹都没有多少了，食物紧紧巴巴地吃，倒是能支撑半个月。 这里野菜野味都没有，卫生纸就只剩下三卷，最关键的是，水不多了。 胖子就像暴发户忽然发现自己家被保姆搬空一样，捂着胸口。 “我这心啊，拔凉拔凉的。” 手摇式充电器都出包浆了，好在东西还算齐全。 “这已经是我有意识地让你们俩少吃点东西，才留下来的，要不然现在一点食物都没有。” 纪初桃眉眼弯弯，难得笑了。 吴邪摸了摸身上的肌肉，怪不得他消瘦了很多，原来是小桃子清醒了以后不让他吃了。 “小桃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水倒是可以用塑料膜收集，但是咱们一个月要是出不去，那最后估计会饿死在这条缝隙里。” 这个纪初桃也不好估计，她虽然运气是好，但是不能无中生有，就算想捡些装备，也要有才行。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就只能吃人肉了。” 小姑娘直接开了个玩笑，把吴邪吓得一抖。 “可别，我可不敢，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事情？” 四人围在小神龛前，拿出两块石头，纪初桃敲了一段敲敲话。 【我醒的时候，发现堂堂也在我们队伍里，他应该也中招了，而且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青年，他想杀张起灵，我察觉不到他的气息，非常奇怪】 吴邪和胖子瞪大眼睛，对视一眼。 胖子和金万堂关系好，赶紧接过来石头，开始敲。 【没看见堂堂啊，他是不是被抓了啊？那人为什么要杀小哥，是有什么恩怨吗？天仙儿，我就说那狗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尸潮是不是他带来的？】 纪初桃看了吴邪一眼，眼神询问，意思是他有没有什么东西要问。 后者从胖子手里拿来石头，沉思了两秒以后才开始。 【堂堂为什么被抓走了，是要威胁我们吗，小桃子，你能听到堂堂在哪吗？你说那个人没有气息，难道他是个死人？】 但是死人是不会有意识的，这也太奇怪了，似乎又陷入了一个悖论，虽然当初吴邪看他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的确白得不正常。 纪初桃没有再敲，而是直接摇了摇头，这几个问题她自己也没想明白。 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小哥。 后者被他们盯了半天以后，才接过来石头，轻轻在另一块上敲了几下。 【直接引他出来】 纪初桃、吴邪、胖子默默伸出右手，竖了一个大拇指给他。 随后少女和胖子又看向吴邪，意思是让他想办法。 吴邪拍了拍自己的头，无奈地站了起来，他直接找了一块高的地方，站起来，对着黑暗开始喊。 “出来吧！” 纪初桃他们三个直接惊了，让吴邪想办法，没让他直接叫人啊！这么叫人能出来吗？ 果然，除了回声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时，少女忽然坐直了脊背，她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 见没人搭理他，吴邪直接开始盲狙讹人大法，继续喊道。 “你和金万堂的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想干什么？可以直接聊一聊。” 黑暗中还是没有反应，但纪初桃已经把目光移向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吴邪挠了一下头，心想这可是你逼我的。 “你爸妈是不是近亲结婚啊？我看你眼间距挺宽的，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吃太多螃蟹了？” 胖子直接一脸敬佩，这天真嘴有时候是真的毒啊！ 就在吴邪以为那个人不在他们周围，刚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胖子身边的卫星电话忽然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声。 纪初桃皱了皱眉，接着，卫星电话被强行启动了。 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讲话带口音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少女瞬间给他们摆了一个手势，她知道人在哪了。 电话里正是金万堂的声音，刚刚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还是堂堂叫了一声小哥的名字以后，纪初桃才听到了。 “堂堂，是你吗？”吴邪问道。 对方立即不念了，似乎愣了一下，立即大叫。 “小三爷！救我！救我！” “你在哪儿呢堂堂，你不是应该在草原上吃手抓羊肉看这一行毁灭么？” 胖子挖苦他，明明是非常担心的。 “我不知道我在哪儿，这儿特别黑。” 金万堂的声音都要哭了，而且十分恐惧。 “我被石头压在这儿了，我肋骨都断了。” 肋骨都断了？ 纪初桃愣了一下，他们走的时候堂堂还好好的，这会儿就断了？ 她也没听到什么石头坍塌的声音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纪初桃直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黑暗，手指做出一个自己离开的样子。 小哥眉头拧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在这别出去，按你们的计划来，我不会被天授，过去抓人】 少女敲完悄悄话以后，见到三人都点了点头，随即悄声潜伏出去。 与此同时，吴邪赶紧继续和电话里面的金万堂继续说话。 “堂堂，你敲敲石头，先把电话给关了。赶紧照做，不然我们就跟你告别了。” 金万堂很听话地敲了敲石头。 纪初桃让那些黑色覆盖自己全身，她总觉得那个年轻人好像有点东西，不能轻敌。 很快，她就到了那一堆石头附近。 少女走的一样是缝隙，悄无声息地靠近，所以没有被暗中藏着的人发现。 “血！我操，我流了好多血，胖爷，我给你做牛做马，张爷爷在吗，我给你立庙、给你养马，养纪奶奶，救我啊张爷！！” 金万堂喊完就咳嗽起来，浓烈的血腥味顿时涌进纪初桃的鼻尖，让她直接蹙起了眉。 少女将呼吸放到最缓，几乎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卡在看不到的死角，等待吴邪他们那边的计划。 堂堂在乱石堆里面，完全被挡住了，而且肋骨被人打断，这是陷阱。 那个人一定就在他附近，或者就在堂堂的身后。 纪初桃看着那堆乱石，愈发隐藏起身形，那人太狡猾了，非常善于隐蔽。 天空划过一个照明弹，照亮了金万堂附近的情况。 吴邪用望远镜，都没看到小桃子藏在哪里，手捏紧了望远镜，只能听她的，继续走计划救援。 他们很快就想到了办法，要开枪打碎一个石头，让堂堂自己带上安全绳，他们再把人拉出来。 计划说完以后，吴邪问了一句。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接下来风险很大，我会尽力，但你也要做好准备。” 许是直面死亡，金万堂终于有气无力地说了几句感性的话。 “对不起小三爷，我不应该带着那张复印纸过来找你们。”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眉，听他们在那里煽情。 “说点实在的吧。”吴邪感慨了一句。 “实在的啊？如果我这次没死，小三爷，我就和你说一个秘密，会颠覆你以前的一些判断。呵呵呵。” 金万堂忽然笑了起来，随后开始剧烈地咳嗽。 少女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明又细又白，但还真是多灾多难，一会又要给堂堂当个药包。 她在黑暗的死角中一直等待，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看到金万堂套好救援绳，慢慢地在碎石堆底下被拉出来。 大概拉出去十米左右，纪初桃看到了自己的猎物。 一个白t恤青年从堂堂躺的石头穴里爬了出来，右手拿着一把蒙古弯刀。 没等他到金万堂身边，少女便如流光一样直接从隐蔽的缝隙里冲了出去，手中的黑金古刀在冷焰火下变成一道黑光，快得不可思议！ 纪初桃脚蹬在石块上，在空中一拧身，刀锋直冲青年的脖子。 那青年后退一躲，但还是没有少女极速爆发的速度快，胸膛立刻被劈中一刀，顿时皮开肉绽。 但空气中没有血腥味，皮肤好像铜墙铁壁一样。 见有人埋伏，青年没有再纠缠，闪身进了黑色缝隙。 纪初桃也没追上去，而是抓起金万堂，快速往土地庙跑去。 “好了，咱们先去找个地方扎营，然后我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纪初桃拍了拍手，召回了两人的注意力。 她带着三人去了昨天他们几个去的土地庙，把青铜陨石重新放回小神龛里，有张家人在这守护，辐射的范围顿时大了十几米。 “现在我们活动的范围绕神龛直径十米的地方，不要跑出去，不然很有可能再次被天授。” 少女叮嘱道。 她倒不是怕被天授，只是天授以后万一跑到角落，找不到人才是最麻烦的。 吴邪和胖子都慎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去清点物资。 小哥则站在那认真地看着小神龛上的那个人头，表情有些奇怪。 纪初桃轻轻握住他的手，小脸贴在他的肩头。 “他们都是自杀的，自愿死在这里、牺牲自己，在这里做出隔断，为了和这里的力量抗衡。” 小哥收紧了手，但本能地还是放了力道，没有捏疼初桃。 少女知道他内心深处其实是为族人而难过的，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张家人发现无法解释的区域，都会进入探索，这里有这么多张家人，当年应该在这里努力了很久，他们全部都失败了，无法离开，于是在这里做了这个。” 这样的地方不止一个，小哥早年一直也在四处奔波。 除了天授以外，就是到处解决张家档案馆报上来的无法解决的怪事，再寻找记忆。 纪初桃也跟随他走过了很多地方，每一处都异常危险。 张起灵几次都陷入险境，她心疼得很。 这一次，她要保护他。 “会结束的，他们的努力不会白费，结束以后我们再进来，把他们带回去安葬。” 少女轻声安抚，抱住小哥的腰身，用自己纤细的身子给予他力量。 “好。” 小哥目光最后环视一次这里的干尸，紧紧地捏了下手指，而后松开。 他会带他们离开的。 而清点完物资的吴邪和胖子，此时也是有一点绝望。 胖子更是直接躺在那不想起了，雷管、子弹都没有多少了，食物紧紧巴巴地吃，倒是能支撑半个月。 这里野菜野味都没有，卫生纸就只剩下三卷，最关键的是，水不多了。 胖子就像暴发户忽然发现自己家被保姆搬空一样，捂着胸口。 “我这心啊，拔凉拔凉的。” 手摇式充电器都出包浆了，好在东西还算齐全。 “这已经是我有意识地让你们俩少吃点东西，才留下来的，要不然现在一点食物都没有。” 纪初桃眉眼弯弯，难得笑了。 吴邪摸了摸身上的肌肉，怪不得他消瘦了很多，原来是小桃子清醒了以后不让他吃了。 “小桃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水倒是可以用塑料膜收集，但是咱们一个月要是出不去，那最后估计会饿死在这条缝隙里。” 这个纪初桃也不好估计，她虽然运气是好，但是不能无中生有，就算想捡些装备，也要有才行。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就只能吃人肉了。” 小姑娘直接开了个玩笑，把吴邪吓得一抖。 “可别，我可不敢，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事情？” 四人围在小神龛前，拿出两块石头，纪初桃敲了一段敲敲话。 【我醒的时候，发现堂堂也在我们队伍里，他应该也中招了，而且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青年，他想杀张起灵，我察觉不到他的气息，非常奇怪】 吴邪和胖子瞪大眼睛，对视一眼。 胖子和金万堂关系好，赶紧接过来石头，开始敲。 【没看见堂堂啊，他是不是被抓了啊？那人为什么要杀小哥，是有什么恩怨吗？天仙儿，我就说那狗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尸潮是不是他带来的？】 纪初桃看了吴邪一眼，眼神询问，意思是他有没有什么东西要问。 后者从胖子手里拿来石头，沉思了两秒以后才开始。 【堂堂为什么被抓走了，是要威胁我们吗，小桃子，你能听到堂堂在哪吗？你说那个人没有气息，难道他是个死人？】 但是死人是不会有意识的，这也太奇怪了，似乎又陷入了一个悖论，虽然当初吴邪看他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的确白得不正常。 纪初桃没有再敲，而是直接摇了摇头，这几个问题她自己也没想明白。 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小哥。 后者被他们盯了半天以后，才接过来石头，轻轻在另一块上敲了几下。 【直接引他出来】 纪初桃、吴邪、胖子默默伸出右手，竖了一个大拇指给他。 随后少女和胖子又看向吴邪，意思是让他想办法。 吴邪拍了拍自己的头，无奈地站了起来，他直接找了一块高的地方，站起来，对着黑暗开始喊。 “出来吧！” 纪初桃他们三个直接惊了，让吴邪想办法，没让他直接叫人啊！这么叫人能出来吗？ 果然，除了回声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时，少女忽然坐直了脊背，她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 见没人搭理他，吴邪直接开始盲狙讹人大法，继续喊道。 “你和金万堂的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想干什么？可以直接聊一聊。” 黑暗中还是没有反应，但纪初桃已经把目光移向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吴邪挠了一下头，心想这可是你逼我的。 “你爸妈是不是近亲结婚啊？我看你眼间距挺宽的，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吃太多螃蟹了？” 胖子直接一脸敬佩，这天真嘴有时候是真的毒啊！ 就在吴邪以为那个人不在他们周围，刚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胖子身边的卫星电话忽然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声。 纪初桃皱了皱眉，接着，卫星电话被强行启动了。 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讲话带口音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少女瞬间给他们摆了一个手势，她知道人在哪了。 电话里正是金万堂的声音，刚刚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还是堂堂叫了一声小哥的名字以后，纪初桃才听到了。 “堂堂，是你吗？”吴邪问道。 对方立即不念了，似乎愣了一下，立即大叫。 “小三爷！救我！救我！” “你在哪儿呢堂堂，你不是应该在草原上吃手抓羊肉看这一行毁灭么？” 胖子挖苦他，明明是非常担心的。 “我不知道我在哪儿，这儿特别黑。” 金万堂的声音都要哭了，而且十分恐惧。 “我被石头压在这儿了，我肋骨都断了。” 肋骨都断了？ 纪初桃愣了一下，他们走的时候堂堂还好好的，这会儿就断了？ 她也没听到什么石头坍塌的声音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纪初桃直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黑暗，手指做出一个自己离开的样子。 小哥眉头拧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在这别出去，按你们的计划来，我不会被天授，过去抓人】 少女敲完悄悄话以后，见到三人都点了点头，随即悄声潜伏出去。 与此同时，吴邪赶紧继续和电话里面的金万堂继续说话。 “堂堂，你敲敲石头，先把电话给关了。赶紧照做，不然我们就跟你告别了。” 金万堂很听话地敲了敲石头。 纪初桃让那些黑色覆盖自己全身，她总觉得那个年轻人好像有点东西，不能轻敌。 很快，她就到了那一堆石头附近。 少女走的一样是缝隙，悄无声息地靠近，所以没有被暗中藏着的人发现。 “血！我操，我流了好多血，胖爷，我给你做牛做马，张爷爷在吗，我给你立庙、给你养马，养纪奶奶，救我啊张爷！！” 金万堂喊完就咳嗽起来，浓烈的血腥味顿时涌进纪初桃的鼻尖，让她直接蹙起了眉。 少女将呼吸放到最缓，几乎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卡在看不到的死角，等待吴邪他们那边的计划。 堂堂在乱石堆里面，完全被挡住了，而且肋骨被人打断，这是陷阱。 那个人一定就在他附近，或者就在堂堂的身后。 纪初桃看着那堆乱石，愈发隐藏起身形，那人太狡猾了，非常善于隐蔽。 天空划过一个照明弹，照亮了金万堂附近的情况。 吴邪用望远镜，都没看到小桃子藏在哪里，手捏紧了望远镜，只能听她的，继续走计划救援。 他们很快就想到了办法，要开枪打碎一个石头，让堂堂自己带上安全绳，他们再把人拉出来。 计划说完以后，吴邪问了一句。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接下来风险很大，我会尽力，但你也要做好准备。” 许是直面死亡，金万堂终于有气无力地说了几句感性的话。 “对不起小三爷，我不应该带着那张复印纸过来找你们。”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眉，听他们在那里煽情。 “说点实在的吧。”吴邪感慨了一句。 “实在的啊？如果我这次没死，小三爷，我就和你说一个秘密，会颠覆你以前的一些判断。呵呵呵。” 金万堂忽然笑了起来，随后开始剧烈地咳嗽。 少女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明又细又白，但还真是多灾多难，一会又要给堂堂当个药包。 她在黑暗的死角中一直等待，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看到金万堂套好救援绳，慢慢地在碎石堆底下被拉出来。 大概拉出去十米左右，纪初桃看到了自己的猎物。 一个白t恤青年从堂堂躺的石头穴里爬了出来，右手拿着一把蒙古弯刀。 没等他到金万堂身边，少女便如流光一样直接从隐蔽的缝隙里冲了出去，手中的黑金古刀在冷焰火下变成一道黑光，快得不可思议！ 纪初桃脚蹬在石块上，在空中一拧身，刀锋直冲青年的脖子。 那青年后退一躲，但还是没有少女极速爆发的速度快，胸膛立刻被劈中一刀，顿时皮开肉绽。 但空气中没有血腥味，皮肤好像铜墙铁壁一样。 见有人埋伏，青年没有再纠缠，闪身进了黑色缝隙。 纪初桃也没追上去，而是抓起金万堂，快速往土地庙跑去。 第297章 齐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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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齐羽2 当年组织对张起灵的研究便是他的血和体质，还有尸蟞丹的效果。 纪初桃之所以那么恨张启山，就是这个原因。 是他先做了特殊部门的管事，着手研究这些事情，调查东北张家，研究长生，害了张起灵、散了九门，把所有事情弄得四分五裂。 这样说可能有失偏颇，甚至将一切的后果都归类到了张启山身上。 但纪初桃就是恨。 她恨不得直接杀了张启山、杀他的后人、甚至后人的后人。 当年她故意将自己的惨状告知了吴邪，提及了九门和张起灵的约定，利用吴邪的性格刺激他，让他主动选择进入局中。 同时让那些留下的公司做推手，从各个方面设计打压九门的公司，逼他们狗急跳墙。 效果很好，甚至远远超出纪初桃的预料。 吴邪果然顺着她的意思，拉着汪家和九门很多人一起下了地狱。 只可惜除了缩在新月饭店的张日山以外，张大佛爷一支已经没人了。 少女思绪万千，没注意因为想起这些事情，她的手已经死死地握住了黑金古刀的刀柄。 小哥敏锐地察觉到，初桃情绪突然就低落下来，指节已经捏的发白，似乎陷入了某种怪圈当中。 他立刻将手覆在老婆的手上。 手背的温热触感让纪初桃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活生生的张起灵，她忽然眼睛又红了。 即便已经拉了九门很多人下地狱，她还是为当年张起灵所做的事情不值。 少女咬住嘴唇，紧紧攥住小哥的手指。 堂堂的叙述还在继续，如果齐羽要是死了的话，那些人的注意力应该转移到吴邪身上，那小花为什么还要找齐羽呢？ 也许就是因为他觉得，真正的齐羽并没有死，所以才让金万堂去找线索。 “我不知道花儿爷最后找到了没有，但是有一个问题我们可以思考一下，就是你三叔骗的那些人，是不是相信这件事情。” “我觉得有可能。”胖子忽然说了一句。 天仙儿的伤口都能自动愈合，齐羽不就是从大人变小孩吗，他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可能的。 “天真，想不到你是江户川柯南，外表看似小孩，其实却是孤山路的名侦探。” 吴邪白了他一眼。 这件事暂且挪到后面去表，金万堂之所以组织这么多人去夹喇嘛，就是因为最近有一个人，突然到了他的铺子去找他。 那人说自己非常擅长奇门遁甲，而且体态让他觉得十分眼熟。 毫无疑问，金万堂觉得这个人就是齐羽，甚至这个人的年纪也和吴邪二叔相仿。 但他并不知道齐羽到底长什么样子，而且这个人自称叫夏温，他带了几件冥器给堂堂当见面礼。 明器极有来历，其中有两把青铜剑是水坑的极品，金万堂立刻就被震住了。 夏温就和他讲，自己是奇门遁甲的高手，之前他给自己起了一个盘，看自己晚年要做什么。 那盘就忽然让他来找金万堂。 其他个中事件不必多说，总之夏温算是骗了堂堂，说他自己卜过自己的前世，是一个明朝着名的风水师，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排盘之后，夏温去了一个在吉林的山体大墓里。 那是一座空坟，坟里什么都没有，早在明代就被人盗空了。 他在里面发现一个金板，上面罗列着他这一生要做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宣布天下第二陵的消息。 其实听到这里，纪初桃、小哥、吴邪和胖子都意识到，这个夏温是在说自己是汪藏海的转世。 金万堂当然不信，汪家整个都已经没了。 他就问夏温，认不认识一个叫齐羽的人，没想到夏温还真的认识。 他说他和齐羽都不是真正的人，他们这种人叫尸狗吊。 金万堂最后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小花。 小花和夏温进行了一次长谈，后来也告诉了金万堂，这人不是齐羽，但有几分本事。 花儿爷都说了，金万堂也就信了，之后夏温带他看了那块金板的照片。 说到这里，堂堂已经支撑不住，又昏睡过去。 吴邪从他兜里掏出了手机，花了十五分钟就猜出了他的密码。 因为他的密码和wi-fi密码是一样的，打开以后，一路翻到他的相册。 其他三人也在旁边，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刚把头扭过去，纪初桃就看到一大片堂堂和小姑娘的各种不堪入目的照片。 小哥只瞟了一眼就直接将初桃拉了回来，然后伸手捂住了老婆的眼睛。 任由她鸦羽一样的睫毛刷着自己的掌心。 他看了一眼已经昏睡过去的金万堂，默默地抱着初桃远离了一点。 “这老金长得和黄鼠狼似的，怎么有这么多小姑娘喜欢啊，什么品味？” 胖子啧啧称奇。 很快吴邪就看到了那张金板的照片。 金板绝对是真的，但是也绝不是汪藏海的手笔，他对这个千年以前的对手已经非常熟悉了。 所以这个金板大概率是张家人搞的，应该是为了测试。 根据测试黄金留存对于上面信息的腐蚀，来判断汪藏海计划对后世的影响程度。 这样的金板肯定不止一块，每个地方应该都有这样的实验墓，所以夏温说的肯定是假的。 小花竟然相信了。 “他来这里，应该是为了其他事情。” 纪初桃轻声解释了一句。 “到底是什么事？” 吴邪一头雾水，但小桃子说完这一句就不说了，明显是拒绝回答的样子，小哥也是。 他只能压下心思，可能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 见他不问了，纪初桃反倒是问了一句。 “尸狗吊是什么东西？” “是土夫子里的一个邪教，他们所谓的七魄少一魄，是为了给他们吃人肉找理由，吃了古尸的肉，身上会带着死气，这样下墓的时候不惊动死人。” 吴邪知道这些也是从爷爷的盗墓笔记上了解的，那是爷爷一段极度黑暗的经历。 他其实怀疑爷爷曾经进入过这个邪教，对于尸狗吊的记录不会那么精确详细。 吃古尸的肉会引起关节疾病，走路的样子会发生变化。 尸狗吊的成员极度擅长骗人，有着非常强的洗脑能力，特别是对他们这一行的人，吃得非常透。 看夏温这样子，显然就是想把他们都干掉。 所以这就是一个计策，他们现在是完完全全中计了。 胖子去探了探金万堂的鼻息，测出他呼吸平稳后，也放下了心。 “天真，你不是说你进到这里是被邀请的么？这夏温和这龙脉，有什么关系？” 这可能没人知道，而且如今已经中计到了这个位置，显然也没办法出去查了。 那个小青年还在远处，背后的建筑犹如长城的烽火台，那里好像是一道关卡，不知道是什么。 吴邪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沉思，他总觉得金万堂说的东西里，有一个秘密他欲言又止。 说了那么多，但就是不敢讲最关键的那一步。 是什么呢？ 纪初桃也在思考，按照当年西沙海底事件，解连环和吴三省已经启动了他们的一连计划。 这里要做个说明，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整个九门是有两个计划的。 一个是以解家为首的主要对抗组织的计划，一个是以吴家为首对抗汪家的计划。 组织最初是张大佛爷建立的，但后面基本上就被掌权者直接接管了。 他们掌握的信息更多更全面，那一次盗墓活动以后，整个九门几乎快要凋零。 当然中间自然不少汪家的手笔。 解九爷为了脱离组织，便设计了一个庞大的计划来对抗组织。 而与此同时，吴家发现了汪家的影子，他们在九门安插了很多的黑飞子来监视九门。 吴解两家同时面对两个敌人。 西沙沉墓里面，给他们喂食了尸蟞丹，这也是组织的计划之一。 但这个计划其实在六几年就已经开始了。 张起灵已经被实验了一次，他的身体被无数次研究检查，组织都没有破译他身上的生命密码。 后来解家把他救了出来，这也是纪初桃愿意倾向解家一点的原因。 虽然张启山和九门把张起灵害惨了，但解家至少真的把人给救出来了。 张起灵身体特殊，尸蟞丹在他身上并没有效用，但是在其他试验品上都出现了不同的变化。 纪初桃知道的是大部分直接死，少量的能活几天。 那么这样说来，西沙沉墓以后，九门二代又被喂食了一次丹药，说明组织的实验计划一直都没有停止，正好二代还撞在枪口上。 当时组织应该已经意识到队伍里出现了叛徒，但又不知道是谁，干脆就都拉去了做实验。 齐羽是这里面的一个变数。 他和张起灵体质都不是一般人，齐羽是尸狗吊，尸蟞丹在他身体里会起什么效用，这个暂且不知。 但二代这一批人肯定是没有死。 他们抵抗了一段时间以后，组织的视线一定是转移了，纪初桃并不相信那些人有什么能力能躲避追捕。 组织的视线为什么会转移？ 也许问题就在齐羽身上，他在被实验了一段时间以后，身体一定出现了非常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很有可能让组织找到了实验的新方向！ 那么话到这里又说回来，堂堂为什么要说吴三省模拟海底墓这件事。 纪初桃无意识摩挲着小哥的手，表情微微放空，一看就知道在不断思考当中。 这里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吴三省想要还原当时海底墓的每一处细节，找到藏在暗处的汪家人。 但另外一个可能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他为什么要带吴邪呢？ 就算吴邪当时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记不住的年纪，那也非常不合理，因为有太多的人可供选择了，吴邪并不是最好的那个。 而且从那以后，吴邪开始作为齐羽被培养，学齐羽的瘦金体，而且长得也和齐羽一模一样。 并且在那以后，齐羽彻底地销声匿迹，说没有关系纪初桃都不信。 这样以来推断就变得十分简单了。 或许吴三省带进假墓的小孩并不是吴邪，而是和吴邪一模一样的齐羽！ 那为什么会有人相信并且吴邪身边有人监视了那么多年？ 因为吴家刻意培养了吴邪，在吴邪无意识的状态下，周围的人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才让他产生了现在的思想品格。 而当初吴家和汪家也放出了那么多跟吴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是为了迷惑视线。 张海客告诉过她，他杀了很多有吴邪脸的人。 吴邪不是齐羽，但是齐羽在组织的实验下一定出了问题，归结所有的线索，齐羽或许是变小了。 小到组织认为，吴邪就是齐羽！ 组织的实验很有可能从研究长生而变成研究重返青春，这个听起来更加的反人类，并且他们真的成功了。 齐羽就是最好的试验品。 如果有这样一种丹药或者什么药剂，能让人在老年服下以后，过不了多久就变得年轻，这足以令人癫狂。 不过组织没见到齐羽，并不能判断吴邪就是齐羽，只能观察他。 但他们肯定会意识到特殊体质对实验的效用，估计会大批量捕捉尸狗吊，这似乎也能验证当年国内出现了大量的严打盗墓事件。 到时候见到小花得问问他，他一定知道更多的东西。 第299章 齐羽3 纪初桃回过神时，发现吴邪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白的跟纸一样。 身子抖如筛糠，牙齿都在无意识地咔哒咔哒磕动。 “天真，你怎么了？” 胖子看他不太对劲，问道。 “我好像见过齐羽。” 吴邪白着脸，说出的话好像都带着凉气。 “就在我家里。” “那时候年纪小，我就喜欢去三叔屋里玩，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娃娃，那个娃娃可以动，长得非常可怕，像个怪物一样，然后就被吓哭了。” 他记得当时三叔说，那是吓唬他的恶作剧。 后来他就没再见过那个东西，说是被丢了。 “我和我妈说，那个娃娃的眼珠会动，但是家里人都说我看错了。” 吴邪那个年纪，睡了一个午觉就把那件事情忘记了。 但现在一想，他忽然就开始想起更多可怕的事情。 “刚刚堂堂说起来，我才想起小时候我的书房外面，时有时无地就会出现一团麻布，就在我写字台面对的窗外面，有时候我还能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 “你们说，那是不是齐羽？他会不会吃了丹药以后变成怪物了？” 那时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外面走廊上有灯，所以那麻袋的影子就在他的窗户上，吴邪总觉得里面有个东西。 难不成真的是齐羽？ 纪初桃立刻坐直了身体，快速道。 “吴邪，你如果记得，就先画出来。” “对啊天真，你现在有记忆，睡一觉会完全不记得，这些记忆本身就非常的脆弱。”胖子也说道。 吴邪拿出笔记本，开始在上面涂鸦。 而听完他说了一切的纪初桃，突然感觉一股十分诡异的异样涌上了心头，她立刻站了起来。 不对，这一切都不太对劲。 尸狗吊、尸狗吊，如果夏温认识齐羽，那么夏温想要杀张起灵和金万堂的理由是什么？ 金万堂或许是因为他的背信弃义。 但张起灵呢？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除非夏温和齐羽是同一阵营的，又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那一切就有了结论。 因为青铜门的原因，张起灵入世找到了九门张大佛爷，用秘密交换带他们盗了自家的楼，弄出一卷鲁黄帛书，还有很多典籍。 组织得到了这些东西开始实验长生，齐羽后来也成了试验品之一。 他变小以后，把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到了土夫子和张起灵他们身上。 因为那次是张起灵带领的，还有无数的土夫子都参加了那个活动，金万堂则是破译帛书的那个人，也因此被他记恨。 张起灵和金万堂只有这么一段交叉的经历。 除此以外，纪初桃想不到任何可能。 “齐羽！那个人就是齐羽！” 少女的声音急促，小哥也瞬间站了起来，拉住她的手。 “初桃，怎么回事？” 纪初桃只惊了一瞬，被小哥拉住的瞬间就冷静下来，快速说道。 “那个夏温肯定就是齐羽，他想杀你，杀堂堂，都是因为当年的盗墓活动，他可能还想杀霍仙姑，但霍仙姑已经死了。” “也许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变化都是因为组织的实验，而东西是你带出来的，是堂堂破译的，所以他想杀掉你们！” 这时，胖子忽然大喊。 “堂堂，你身上那是什么！” 三人猛然转头，就看到一个特别小的身影，一下从金万堂身上滑了下去。 金万堂脖子上冒出鲜血，纪初桃来不及思考，赶紧抽出黑金匕首从手心划到指尖，上前按住堂堂已经被割开的动脉。 影子瞬间进了后面的石头缝隙里。 小哥没有动，侧耳听缝隙中的走向。 吴邪和胖子则跑到纪初桃身边，一起帮忙。 堂堂的动脉和气管都被割开了，发出恐怖的“嗬嗬”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伤口很深，纪初桃满手掌的血也没有让他完全恢复，只恢复了一半。 她再次割开手心，同时给胖子和吴邪使了个眼色。 胖子立即反应过来。 “堂堂要不行了！！！” “齐羽！你给我出来！你是废物吗只能搞偷袭？！”吴邪直接辱骂道。 这时，他们不远处的上方石缝里，幽幽地探出来一张畸形的脸，就像一个奇怪的娃娃一样，歹毒地看着他。 小哥立刻出枪打在那条缝隙里，不知道打没打中，但是小娃娃从阴影里消失了。 纪初桃伸出手指摸了摸金万堂的脖子，伤口已经完全恢复了，只剩下一点被割破的表皮。 虽然费了她不少的血，但好歹人活了下来。 不等金万堂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少女直接一手刀将人打晕。 “看好他，胖子。” 胖子点点头，死死地盯着昏迷的堂堂。 纪初桃则和小哥一起到了缝隙那里，吴邪也跟在身后。 少女手里端着胖子拿的短冲锋，已经换满了弹夹。 “齐羽怎么能一点都不惊动你们两个过来啊？” 吴邪小声问道，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他不是人了。” 小哥回答，眼神看着那个缝隙，接着忽然发出了一连串奇怪的声音，类似虫子发出的声音，那声音穿透力非常强，缝隙和这声共鸣。 几声以后，缝隙的深处，也传来了声音的回复——咯咯咯咯咯。 这是张家沟通尸鳖王的方法，有回复说明齐羽一定吃过尸鳖丹。 “它有意隐藏的话，我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纪初桃轻声说道。 听出老婆话里带的失落，小哥捏了捏她的手，安抚道。 “它很接近我。” 那不是听力好就能发现的东西。 它几乎也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有时候和他非常像，但又是不同的状态。 它失败了。 吴邪连轴转了很长时间，情绪又大起大落，纪初桃把他撵回去休息，自己和小哥注意缝隙。 少女端着枪，一动不动看着缝隙，一旦齐羽出来，她就可以连续爆头，把它打烂。 四人距离绝不超过一米，胖子和吴邪看着金万堂，手里也端着枪。 这时，小哥忽然举起了手。 纪初桃瞬间眯起眼睛，看着缝隙。 在小哥放下手的同时，少女立刻开枪，枪口喷出火舌，射入那个缝隙里，快速射空全部弹夹。 随后她几秒换弹，吴邪和胖子也在换子弹。 不过三人都没有盲目开枪，因为小哥又举起了手，他死死地看着那个缝隙，僵持了好一会儿。 忽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翻身上了一块高大的石块。 纪初桃瞬间跟了上去。 这时她已经完全能看到，远处的石缝里爬出来一个小小的人影。 它显然是已经中弹了，但还是往那个青年打坐的地方快速移动。 少女红唇扬起，笑容莫名有些狰狞，虽然还是好看的，但看得人心头发凉。 再见了，齐羽。 冲锋枪的射程内，纪初桃桃花眸眯起，对准齐羽的后背，直接射空了一个弹夹。 想杀张起灵，要看看她愿不愿意。 几乎大部分的子弹都打中了齐羽，死不死不知道，但绝对是重伤，暂时起不了什么幺蛾子。 四人带着昏迷的金万堂缩在小神龛下面。 “尽量让堂堂保持昏迷，不然这家伙一定会问。” 纪初桃意有所指。 “刚才思考时，我也想了一下，小花是一定会留后手的人，所以前面很有可能有地方可以出去。” “有机会我们就把堂堂送出去，齐羽是冲着当年盗墓的事情来的，他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 吴邪和胖子都点点头，她刚才说话的时候，两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个鬼娃娃报复心也太强了吧，这么多年的事还来算账呢，这不都2017年了吗！” 胖子吐槽道，金万堂保住了小命，这让他也没那么难受了。 “它肯定会报复你的，小桃子，接下来你得注意一点。”吴邪皱着眉说道。 那个眼神，真是太恶毒了。 小哥紧紧握住老婆柔软的小手，抿着唇没有讲话。 他会保护初桃的。 纪初桃回握住小哥的手，对着吴邪他们笑了笑。 “放心吧，他要杀我没那么容易，先休息整顿一下，咱们一会带着青铜陨石一起走。” 她把包里的食物又分了一些给胖子。 他要背着金万堂，消耗要比他们都大。 大概休息了三四个小时以后，他们重新踏上了行程。 青铜陨石由小哥带着，在他手上，陨石的有限作用能发挥到最大，加上青铜刀，勉强弄出来一个直径三米的保护罩一样的无形东西。 四个人基本上是把小哥挤在了中间，一起往前走。 纪初桃眼中每个地方都是涌动的黑色，只有他们这一方空间完全干净。 四周都是黑色，手电筒在完全的黑暗中作用甚微，照明距离只有几米，再往远就是雾蒙蒙的黑暗。 大概走出去六七十米，胖子轻声问道。 “天仙儿，你能看见那些东西，你什么感觉？” 纪初桃想了想，认真回答。 “没什么感觉，你们呢？”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看见，不是那种黑夜像白天，而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就是她站在那里，周围有什么东西她都一清二楚。 比如前面有一块石头，脚下有一粒石子，张起灵的冲锋衣是黑色的，吴邪的冲锋衣是蓝灰色的，石头上有花纹，像蟒蛇一样。 所有的一切从眼睛的黑暗反馈到脑海里时就是完全如同白昼。 “我觉得我是一颗精子。”胖子说道，“正在通往深邃神秘的归宿。” “死胖子，你这是什么鬼形容？”吴邪笑着骂道。 胖子在这还能开得起玩笑，这让他心情多少放松了一些。 说话间，四人就到了当时金万堂被压的地方，这里还有他的背包，里面有不少食物。 胖子开心坏了，加上这些，他们还能撑一个月。 小哥和纪初桃尤其小心，每到一个休整的地方都要确定齐羽在不在这里，才继续前进。 等到齐羽和夏温当时待的那个建筑时，他们才发现那其实是个乱石头垒的墙壁，上面有一个门洞。 这面墙非常高，几乎隔断了这条裂缝，往上看不到顶。 不知道这东西是谁造的，门洞没有门，后面一片漆黑。 “这里不会是鬼门关吧？”胖子问道。 纪初桃看着那些更加浓郁的黑色，抿了抿唇。 “里面的力量更强了，一定要跟住张起灵。” 吴邪和胖子赶紧点点头，休息了一会后，就走进了门洞里。 在极致的黑暗中，四人小心地向前行进，虽然小心但是速度并不慢，每天晚上纪初桃和小哥轮流守夜。 胖子和吴邪就陪同，金万堂醒了以后摸了摸脖子，但是什么都没问。 经过那道门以后，一切事情似乎都平静下来，除了黑夜以外就再无其他。 食物越来越少，一直是呈递减式的，在给金万堂喝的水中，纪初桃每天都会掺一点血液。 大半个月下来，金万堂恢复得就差不多了。 老婆每每割开手指的时候，小哥都抿着唇瓣，随后将更多的食物给她吃。 纪初桃当然不愿意让他吃那么少，况且她的身体比以前还要好一些，她也一直在进食那些黑色能量。 它们能补充她的体力。 一个月以后，他们终于穿过来到了一个全是垃圾的地方。 第298章 齐羽2 当年组织对张起灵的研究便是他的血和体质，还有尸蟞丹的效果。 纪初桃之所以那么恨张启山，就是这个原因。 是他先做了特殊部门的管事，着手研究这些事情，调查东北张家，研究长生，害了张起灵、散了九门，把所有事情弄得四分五裂。 这样说可能有失偏颇，甚至将一切的后果都归类到了张启山身上。 但纪初桃就是恨。 她恨不得直接杀了张启山、杀他的后人、甚至后人的后人。 当年她故意将自己的惨状告知了吴邪，提及了九门和张起灵的约定，利用吴邪的性格刺激他，让他主动选择进入局中。 同时让那些留下的公司做推手，从各个方面设计打压九门的公司，逼他们狗急跳墙。 效果很好，甚至远远超出纪初桃的预料。 吴邪果然顺着她的意思，拉着汪家和九门很多人一起下了地狱。 只可惜除了缩在新月饭店的张日山以外，张大佛爷一支已经没人了。 少女思绪万千，没注意因为想起这些事情，她的手已经死死地握住了黑金古刀的刀柄。 小哥敏锐地察觉到，初桃情绪突然就低落下来，指节已经捏的发白，似乎陷入了某种怪圈当中。 他立刻将手覆在老婆的手上。 手背的温热触感让纪初桃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活生生的张起灵，她忽然眼睛又红了。 即便已经拉了九门很多人下地狱，她还是为当年张起灵所做的事情不值。 少女咬住嘴唇，紧紧攥住小哥的手指。 堂堂的叙述还在继续，如果齐羽要是死了的话，那些人的注意力应该转移到吴邪身上，那小花为什么还要找齐羽呢？ 也许就是因为他觉得，真正的齐羽并没有死，所以才让金万堂去找线索。 “我不知道花儿爷最后找到了没有，但是有一个问题我们可以思考一下，就是你三叔骗的那些人，是不是相信这件事情。” “我觉得有可能。”胖子忽然说了一句。 天仙儿的伤口都能自动愈合，齐羽不就是从大人变小孩吗，他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可能的。 “天真，想不到你是江户川柯南，外表看似小孩，其实却是孤山路的名侦探。” 吴邪白了他一眼。 这件事暂且挪到后面去表，金万堂之所以组织这么多人去夹喇嘛，就是因为最近有一个人，突然到了他的铺子去找他。 那人说自己非常擅长奇门遁甲，而且体态让他觉得十分眼熟。 毫无疑问，金万堂觉得这个人就是齐羽，甚至这个人的年纪也和吴邪二叔相仿。 但他并不知道齐羽到底长什么样子，而且这个人自称叫夏温，他带了几件冥器给堂堂当见面礼。 明器极有来历，其中有两把青铜剑是水坑的极品，金万堂立刻就被震住了。 夏温就和他讲，自己是奇门遁甲的高手，之前他给自己起了一个盘，看自己晚年要做什么。 那盘就忽然让他来找金万堂。 其他个中事件不必多说，总之夏温算是骗了堂堂，说他自己卜过自己的前世，是一个明朝着名的风水师，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排盘之后，夏温去了一个在吉林的山体大墓里。 那是一座空坟，坟里什么都没有，早在明代就被人盗空了。 他在里面发现一个金板，上面罗列着他这一生要做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宣布天下第二陵的消息。 其实听到这里，纪初桃、小哥、吴邪和胖子都意识到，这个夏温是在说自己是汪藏海的转世。 金万堂当然不信，汪家整个都已经没了。 他就问夏温，认不认识一个叫齐羽的人，没想到夏温还真的认识。 他说他和齐羽都不是真正的人，他们这种人叫尸狗吊。 金万堂最后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小花。 小花和夏温进行了一次长谈，后来也告诉了金万堂，这人不是齐羽，但有几分本事。 花儿爷都说了，金万堂也就信了，之后夏温带他看了那块金板的照片。 说到这里，堂堂已经支撑不住，又昏睡过去。 吴邪从他兜里掏出了手机，花了十五分钟就猜出了他的密码。 因为他的密码和wi-fi密码是一样的，打开以后，一路翻到他的相册。 其他三人也在旁边，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刚把头扭过去，纪初桃就看到一大片堂堂和小姑娘的各种不堪入目的照片。 小哥只瞟了一眼就直接将初桃拉了回来，然后伸手捂住了老婆的眼睛。 任由她鸦羽一样的睫毛刷着自己的掌心。 他看了一眼已经昏睡过去的金万堂，默默地抱着初桃远离了一点。 “这老金长得和黄鼠狼似的，怎么有这么多小姑娘喜欢啊，什么品味？” 胖子啧啧称奇。 很快吴邪就看到了那张金板的照片。 金板绝对是真的，但是也绝不是汪藏海的手笔，他对这个千年以前的对手已经非常熟悉了。 所以这个金板大概率是张家人搞的，应该是为了测试。 根据测试黄金留存对于上面信息的腐蚀，来判断汪藏海计划对后世的影响程度。 这样的金板肯定不止一块，每个地方应该都有这样的实验墓，所以夏温说的肯定是假的。 小花竟然相信了。 “他来这里，应该是为了其他事情。” 纪初桃轻声解释了一句。 “到底是什么事？” 吴邪一头雾水，但小桃子说完这一句就不说了，明显是拒绝回答的样子，小哥也是。 他只能压下心思，可能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 见他不问了，纪初桃反倒是问了一句。 “尸狗吊是什么东西？” “是土夫子里的一个邪教，他们所谓的七魄少一魄，是为了给他们吃人肉找理由，吃了古尸的肉，身上会带着死气，这样下墓的时候不惊动死人。” 吴邪知道这些也是从爷爷的盗墓笔记上了解的，那是爷爷一段极度黑暗的经历。 他其实怀疑爷爷曾经进入过这个邪教，对于尸狗吊的记录不会那么精确详细。 吃古尸的肉会引起关节疾病，走路的样子会发生变化。 尸狗吊的成员极度擅长骗人，有着非常强的洗脑能力，特别是对他们这一行的人，吃得非常透。 看夏温这样子，显然就是想把他们都干掉。 所以这就是一个计策，他们现在是完完全全中计了。 胖子去探了探金万堂的鼻息，测出他呼吸平稳后，也放下了心。 “天真，你不是说你进到这里是被邀请的么？这夏温和这龙脉，有什么关系？” 这可能没人知道，而且如今已经中计到了这个位置，显然也没办法出去查了。 那个小青年还在远处，背后的建筑犹如长城的烽火台，那里好像是一道关卡，不知道是什么。 吴邪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沉思，他总觉得金万堂说的东西里，有一个秘密他欲言又止。 说了那么多，但就是不敢讲最关键的那一步。 是什么呢？ 纪初桃也在思考，按照当年西沙海底事件，解连环和吴三省已经启动了他们的一连计划。 这里要做个说明，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整个九门是有两个计划的。 一个是以解家为首的主要对抗组织的计划，一个是以吴家为首对抗汪家的计划。 组织最初是张大佛爷建立的，但后面基本上就被掌权者直接接管了。 他们掌握的信息更多更全面，那一次盗墓活动以后，整个九门几乎快要凋零。 当然中间自然不少汪家的手笔。 解九爷为了脱离组织，便设计了一个庞大的计划来对抗组织。 而与此同时，吴家发现了汪家的影子，他们在九门安插了很多的黑飞子来监视九门。 吴解两家同时面对两个敌人。 西沙沉墓里面，给他们喂食了尸蟞丹，这也是组织的计划之一。 但这个计划其实在六几年就已经开始了。 张起灵已经被实验了一次，他的身体被无数次研究检查，组织都没有破译他身上的生命密码。 后来解家把他救了出来，这也是纪初桃愿意倾向解家一点的原因。 虽然张启山和九门把张起灵害惨了，但解家至少真的把人给救出来了。 张起灵身体特殊，尸蟞丹在他身上并没有效用，但是在其他试验品上都出现了不同的变化。 纪初桃知道的是大部分直接死，少量的能活几天。 那么这样说来，西沙沉墓以后，九门二代又被喂食了一次丹药，说明组织的实验计划一直都没有停止，正好二代还撞在枪口上。 当时组织应该已经意识到队伍里出现了叛徒，但又不知道是谁，干脆就都拉去了做实验。 齐羽是这里面的一个变数。 他和张起灵体质都不是一般人，齐羽是尸狗吊，尸蟞丹在他身体里会起什么效用，这个暂且不知。 但二代这一批人肯定是没有死。 他们抵抗了一段时间以后，组织的视线一定是转移了，纪初桃并不相信那些人有什么能力能躲避追捕。 组织的视线为什么会转移？ 也许问题就在齐羽身上，他在被实验了一段时间以后，身体一定出现了非常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很有可能让组织找到了实验的新方向！ 那么话到这里又说回来，堂堂为什么要说吴三省模拟海底墓这件事。 纪初桃无意识摩挲着小哥的手，表情微微放空，一看就知道在不断思考当中。 这里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吴三省想要还原当时海底墓的每一处细节，找到藏在暗处的汪家人。 但另外一个可能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他为什么要带吴邪呢？ 就算吴邪当时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记不住的年纪，那也非常不合理，因为有太多的人可供选择了，吴邪并不是最好的那个。 而且从那以后，吴邪开始作为齐羽被培养，学齐羽的瘦金体，而且长得也和齐羽一模一样。 并且在那以后，齐羽彻底地销声匿迹，说没有关系纪初桃都不信。 这样以来推断就变得十分简单了。 或许吴三省带进假墓的小孩并不是吴邪，而是和吴邪一模一样的齐羽！ 那为什么会有人相信并且吴邪身边有人监视了那么多年？ 因为吴家刻意培养了吴邪，在吴邪无意识的状态下，周围的人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才让他产生了现在的思想品格。 而当初吴家和汪家也放出了那么多跟吴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是为了迷惑视线。 张海客告诉过她，他杀了很多有吴邪脸的人。 吴邪不是齐羽，但是齐羽在组织的实验下一定出了问题，归结所有的线索，齐羽或许是变小了。 小到组织认为，吴邪就是齐羽！ 组织的实验很有可能从研究长生而变成研究重返青春，这个听起来更加的反人类，并且他们真的成功了。 齐羽就是最好的试验品。 如果有这样一种丹药或者什么药剂，能让人在老年服下以后，过不了多久就变得年轻，这足以令人癫狂。 不过组织没见到齐羽，并不能判断吴邪就是齐羽，只能观察他。 但他们肯定会意识到特殊体质对实验的效用，估计会大批量捕捉尸狗吊，这似乎也能验证当年国内出现了大量的严打盗墓事件。 到时候见到小花得问问他，他一定知道更多的东西。 第300章 笔记 这块区域的石头堆里，全部都是骨头和各种垃圾，天铁、缎带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到这些东西，纪初桃眸光骤然亮起。 吴邪、胖子和金万堂因为长时间的黑暗，心理已经开始出现微末反应，脑子几乎也不转了，很久都没明白这里为什么这样。 纪初桃则激动着抓住了小哥的手。 他们在黑暗中的两个多月，算是可以暂时缓解一下了。 “吴邪、胖子、堂堂，这里是天坑，我们可以上去了！” 少女银铃一样悦耳的声音在三人心中，像是燃起了一把烈火，烧光了他们心中的绝望。 一直到休息了几个小时以后，他们的头顶出现了一道光。 那是阳光。 五个人都抬起头，看到在极其高的地方，有一个联通外面的洞，阳光从那个洞里照下来，出现了丁达尔效应。 一道光柱笼罩了他们五个。 胖子举起手来，深深地跪下，金万堂直接哭了出来，吴邪差一点也要哭了。 连小哥也忍不住紧紧抱了一下初桃。 这道阳光一扫周围的黑暗，同时几人也发现了，这块地方是个生活区域，这些骨头都是吃剩下的东西。 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有一块很小的披着人皮的区域，似乎是一张床。 床边上有很多从体内挖出来的子弹，混合了发黑的血迹，这子弹已经是致死量了，不知道齐羽到底死没死。 “这些吃的是哪里来的？” 胖子问道，他目光几乎是一直看着头顶的洞，非常想出去。 小哥拿起一个骨头，看了下上面的刀痕，说道。 “这是天葬台，解雨臣应该在上面。” 这当然不是妄自揣测。 解雨臣不会不知道这里的问题，他下来以前肯定做好了接应，应该就是在这里。 这算是一个标志性的区域了。 纪初桃也在四下寻找小花留下来的东西，很快她就看到了岩石缝隙里的保险扣钉，应该是小花安排好的扣子。 她刚想跟吴邪他们几个讲，就发现上面直接摔下来一团东西——一具新鲜的尸体。 接着更多被切碎的尸体，从天上摔落下来。 这些尸体滚落到四周，马上就黏在岩石上，接着迅速脱水。 而在纪初桃的眼里，那些黑色物质全都扑到了那些尸体上。 它们在吮吸那些尸体。 少女脸都绿了，黑色物质吃尸体，她吃黑色物质。 所以这等于她吃尸体？ 虽然纪初桃知道不应该这样换算，但是心里本能膈应得要命。 “行了，我们赶紧往上爬吧，这里有小花弄的攀岩点。” 她甩了甩脑海里的诡异想法，随后翻出标准绳开始固定。 这里的黑色物质还是无处不在，他们只能一起行动。 纪初桃不怕，所以她在前面开路，金万堂在她后面，然后是吴邪、小哥和胖子。 金万堂脑袋上的黑色物质她还能时不时地揪一下。 小花玩的是无保险措施的徒手攀登路线，往上十几米就开始出现倒角度，不是专业攀岩者往上爬就是自杀。 不过即便是他留下了保险扣钉，他们爬起来还是很艰难。 纪初桃还要不时看一下金万堂的状态，爬了五个小时，他们也只爬了十分之一。 下面已经全是黑暗，少女额头有一点细汗，不过行动仍旧敏捷。 抬头往上看时，她看到上方一个大概六七米外的安全扣上，扣了一具尸体。 尸体是悬挂在那儿的，穿着现代的冲锋衣。 “我先去看看。” 纪初桃转头看了一下下面的几个人。 “你们慢慢上来，安全扣不够。” 她说完，直接几下攀登上去，将安全扣扣在尸体旁边。 那具尸体已经是一具完全脱水的干尸，轻飘飘得，应该是当地的蒙古族女向导。 她衣服上还有小花公司的logo，是脖子上系了绳子吊死在这里的。 纪初桃搜了下尸体的装备，找到一个笔记本，手机、手电、弹药和一包高热量压缩饼干，还有两发信号弹。 “是小花找的向导，自杀的。” 回到底下，纪初桃草草地解释了一遍尸体状况，让他们爬上来看，她自己则继续向上。 上面还有很多具这样的尸体，都已经脱水了，全部都是上吊自杀的。 她搜完这些人的装备以后，才重新背着满了的背包回到小哥他们身边。 “上面有很多尸体，我打一发信号弹你们仔细看，没有小花和瞎子，不过都是小花公司的人。” 纪初桃说完，指直接将信号弹向上发射出去。 信号弹照亮了上方的路，小哥他们就看到了上面的洞壁上，很多登山扣都吊着一具尸体，连续七八具。 “我去，这些人怎么回事啊？”胖子震惊了。 “小桃子，他们都是自杀吗？” 吴邪心中涌起特别不祥的感觉。 然而没等到小桃子的回答，他就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个信号弹一直向上打去，然后缓缓落下。 但是往下看时，信号弹一直下落一直下落，最后竟然消失在黑暗里。 “我们已经爬了这么高了吗？” 胖子脸倏地变沉。 纪初桃有些疑惑，她看到的是那个信号弹落在了地上，为什么胖子会说这种话？ “你们看到了什么？” 小哥立刻明白过来，初桃没有被这里影响。 “初桃，上面还有多远？” 少女仰头看了一下，这里因为太高的距离，实际上现在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是她目光分辨比较强一些。 “我们大概走了四分之一。” 知道她没有被蒙蔽，吴邪和胖子都放下了心，金万堂还没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 “上面有个帐篷床，还有椅子，先上去休息一下吧。” 纪初桃看到金万堂腿都打颤了。 估计爬到上面他也快不行了，以后再也不敢下来了吧。 再往上三十几米，就到了那个悬空的帐篷床，加固的非常专业且结实。 队伍论战力，金万堂和吴邪算是占据了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纪初桃便把他俩撵进去。 她和小哥还有胖子在悬空椅子上休息。 坐下以后，小姑娘才觉得自己的腰背好像有一点酸痛，这一路上她一直守夜开路，现在确实疲惫得不行。 纪初桃自己没发现，她的眉头其实一直都在皱着。 小哥看了心疼不已，可又为自己在这里的普通而无奈。 “吃点东西。” 他打开压缩饼干放到初桃手心里，手指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心。 胖子几乎坐下就睡着了，吴邪和金万堂也累得不行，很快便睡了过去。 纪初桃对着小哥扬起笑容，听话地咬了一口饼干，一只手牵住男人的手摇了两下。 “你也快点补充一下吧，这里看上去不太对劲。” 小哥点点头，吃完几块压缩饼干后，饥饿感褪去了不少。 两人翻看了一下找到的笔记本，之后才知道了那些自杀的干尸是什么情况，看完以后她把笔记本塞给了帐篷床里睡着的吴邪。 随后和小哥一起睡下。 这里位置已经很高了，暂时不用太担心。 小花的队员训练得很好，每个人都有笔记本，纪初桃搜到了不少，但她看的是第一个发现的蒙古姑娘的那本。 从上面叙述的来看，笔记主人是一个蒙古国公民，但是生在内蒙古，大概12岁以前在内蒙古受的教育，因为汉语和体能都很好就做了小花的领队。 笔记本里还画了小花和黑瞎子的画像。 她有很丰富的洞穴探险的经验，应聘的时候，小花特意飞到了乌兰巴托和她见面，认真地和她长谈了几个小时。 她的合同应该是到达黑灯海就结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跟着小花下到了这么深。 笔记里进入草原之后，大多的篇幅都在讲述两个老板。 整个旅程中，小花都非常沉默寡言，而且一直用奇门遁甲占卜，不知道在找什么。 并且小花队伍里面，有一支分队伍，一直运着一个铁笼。 笼子不高，全程都用黑布包着，但一定是个活物。 瞎子一直尝试让小花放松下来，他们的对话中一直有一句话：未必当时预测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毕竟没有亲眼看到。 这句话纪初桃暂时保留了一个疑惑，不过后面很快就交代了这件事情。 小花他们到达小树林的时候，其他队伍还未到，他们目标非常明确，丝毫不犹豫地继续前进。 在小树林前后的几天里，他一直在指挥自己的人在草原上打洛阳铲，似乎对于地面之下非常执着。 而这个蒙古姑娘曾经和小花有一次沟通，问他，他们进草原到底要找什么。 小花说了一个非常模糊的答案。 当年他师傅二月红曾经交代过一件事情，师傅预言了一种可能性，过了很多年这件事情都没有发生。 本来他以为这件事情该不会发生了，结果在几周之前，他见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出现意味着，当年他师父预言的可能性确实发生了。 那么，他就必须按照他师父的遗愿，将这件事情处理妥当，所以才来到这里。 看到这的时候，纪初桃基本可以确定，当初九门的人，可能已经预测了最终事件，其实她对最终事件了解的也不多。 只是当年和张起灵守门的时候，两人曾经复盘过张家的一切。 张家，或者说在原始时期，组成张家的人发现了一个令世人难以接受的真相。 知道这个真相的人自发组成了一个团体，默默守护着这个真相，并且构建了一种非常坚固的社会结构。 他们控制着王朝迭代，周而复始，意图把这个真相永远的隐藏下去。 但寻找真相的人永远难以结束，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有人发现了这个真相，不惜任何代价要开启这个真相。 而伴随着真相产生的潘多拉魔盒，也在同时慢慢打开，应运而生许多难以估量的变化。 所以纪初桃和小哥现在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把这个潘多拉魔盒解决掉。 不然这个事件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而小花带的铁笼子，纪初桃倾向于他带的就是齐羽。 齐羽现在的体质真是非常奇怪，组织的实验室想造神，没想到却造出一个怪物。 小花找到万国尸宴的时候，在舞女俑前跳了舞蹈。 他穿着很华丽的衣服，还有一个奇怪的头冠，这件衣服应该非常重所以他才留了那么清楚的脚印。 这个场景蒙古姑娘是素描画出来的，而且接下来她还画了好几幅画，其中有一个让纪初桃对齐羽的能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画上是一个神龛里的尸体，是一个戴着耳环的青年古尸，保存得很好。 四肢用麻绳固定了一个茧一样的形状，胸口是一个大洞，里面是空的。 背上有一个环形的日轮一样的装饰，和那天她看到的光影轮廓非常相像。 纪初桃得出的结论是，齐羽很有可能可以控制尸体！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齐羽似乎确实像某种蛇类黑飞子。 并且她大概也知道小花和黑瞎子要去干嘛了。 他是想献祭！ 第299章 齐羽3 纪初桃回过神时，发现吴邪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白的跟纸一样。 身子抖如筛糠，牙齿都在无意识地咔哒咔哒磕动。 “天真，你怎么了？” 胖子看他不太对劲，问道。 “我好像见过齐羽。” 吴邪白着脸，说出的话好像都带着凉气。 “就在我家里。” “那时候年纪小，我就喜欢去三叔屋里玩，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娃娃，那个娃娃可以动，长得非常可怕，像个怪物一样，然后就被吓哭了。” 他记得当时三叔说，那是吓唬他的恶作剧。 后来他就没再见过那个东西，说是被丢了。 “我和我妈说，那个娃娃的眼珠会动，但是家里人都说我看错了。” 吴邪那个年纪，睡了一个午觉就把那件事情忘记了。 但现在一想，他忽然就开始想起更多可怕的事情。 “刚刚堂堂说起来，我才想起小时候我的书房外面，时有时无地就会出现一团麻布，就在我写字台面对的窗外面，有时候我还能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 “你们说，那是不是齐羽？他会不会吃了丹药以后变成怪物了？” 那时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外面走廊上有灯，所以那麻袋的影子就在他的窗户上，吴邪总觉得里面有个东西。 难不成真的是齐羽？ 纪初桃立刻坐直了身体，快速道。 “吴邪，你如果记得，就先画出来。” “对啊天真，你现在有记忆，睡一觉会完全不记得，这些记忆本身就非常的脆弱。”胖子也说道。 吴邪拿出笔记本，开始在上面涂鸦。 而听完他说了一切的纪初桃，突然感觉一股十分诡异的异样涌上了心头，她立刻站了起来。 不对，这一切都不太对劲。 尸狗吊、尸狗吊，如果夏温认识齐羽，那么夏温想要杀张起灵和金万堂的理由是什么？ 金万堂或许是因为他的背信弃义。 但张起灵呢？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除非夏温和齐羽是同一阵营的，又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那一切就有了结论。 因为青铜门的原因，张起灵入世找到了九门张大佛爷，用秘密交换带他们盗了自家的楼，弄出一卷鲁黄帛书，还有很多典籍。 组织得到了这些东西开始实验长生，齐羽后来也成了试验品之一。 他变小以后，把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到了土夫子和张起灵他们身上。 因为那次是张起灵带领的，还有无数的土夫子都参加了那个活动，金万堂则是破译帛书的那个人，也因此被他记恨。 张起灵和金万堂只有这么一段交叉的经历。 除此以外，纪初桃想不到任何可能。 “齐羽！那个人就是齐羽！” 少女的声音急促，小哥也瞬间站了起来，拉住她的手。 “初桃，怎么回事？” 纪初桃只惊了一瞬，被小哥拉住的瞬间就冷静下来，快速说道。 “那个夏温肯定就是齐羽，他想杀你，杀堂堂，都是因为当年的盗墓活动，他可能还想杀霍仙姑，但霍仙姑已经死了。” “也许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变化都是因为组织的实验，而东西是你带出来的，是堂堂破译的，所以他想杀掉你们！” 这时，胖子忽然大喊。 “堂堂，你身上那是什么！” 三人猛然转头，就看到一个特别小的身影，一下从金万堂身上滑了下去。 金万堂脖子上冒出鲜血，纪初桃来不及思考，赶紧抽出黑金匕首从手心划到指尖，上前按住堂堂已经被割开的动脉。 影子瞬间进了后面的石头缝隙里。 小哥没有动，侧耳听缝隙中的走向。 吴邪和胖子则跑到纪初桃身边，一起帮忙。 堂堂的动脉和气管都被割开了，发出恐怖的“嗬嗬”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伤口很深，纪初桃满手掌的血也没有让他完全恢复，只恢复了一半。 她再次割开手心，同时给胖子和吴邪使了个眼色。 胖子立即反应过来。 “堂堂要不行了！！！” “齐羽！你给我出来！你是废物吗只能搞偷袭？！”吴邪直接辱骂道。 这时，他们不远处的上方石缝里，幽幽地探出来一张畸形的脸，就像一个奇怪的娃娃一样，歹毒地看着他。 小哥立刻出枪打在那条缝隙里，不知道打没打中，但是小娃娃从阴影里消失了。 纪初桃伸出手指摸了摸金万堂的脖子，伤口已经完全恢复了，只剩下一点被割破的表皮。 虽然费了她不少的血，但好歹人活了下来。 不等金万堂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少女直接一手刀将人打晕。 “看好他，胖子。” 胖子点点头，死死地盯着昏迷的堂堂。 纪初桃则和小哥一起到了缝隙那里，吴邪也跟在身后。 少女手里端着胖子拿的短冲锋，已经换满了弹夹。 “齐羽怎么能一点都不惊动你们两个过来啊？” 吴邪小声问道，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他不是人了。” 小哥回答，眼神看着那个缝隙，接着忽然发出了一连串奇怪的声音，类似虫子发出的声音，那声音穿透力非常强，缝隙和这声共鸣。 几声以后，缝隙的深处，也传来了声音的回复——咯咯咯咯咯。 这是张家沟通尸鳖王的方法，有回复说明齐羽一定吃过尸鳖丹。 “它有意隐藏的话，我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纪初桃轻声说道。 听出老婆话里带的失落，小哥捏了捏她的手，安抚道。 “它很接近我。” 那不是听力好就能发现的东西。 它几乎也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有时候和他非常像，但又是不同的状态。 它失败了。 吴邪连轴转了很长时间，情绪又大起大落，纪初桃把他撵回去休息，自己和小哥注意缝隙。 少女端着枪，一动不动看着缝隙，一旦齐羽出来，她就可以连续爆头，把它打烂。 四人距离绝不超过一米，胖子和吴邪看着金万堂，手里也端着枪。 这时，小哥忽然举起了手。 纪初桃瞬间眯起眼睛，看着缝隙。 在小哥放下手的同时，少女立刻开枪，枪口喷出火舌，射入那个缝隙里，快速射空全部弹夹。 随后她几秒换弹，吴邪和胖子也在换子弹。 不过三人都没有盲目开枪，因为小哥又举起了手，他死死地看着那个缝隙，僵持了好一会儿。 忽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翻身上了一块高大的石块。 纪初桃瞬间跟了上去。 这时她已经完全能看到，远处的石缝里爬出来一个小小的人影。 它显然是已经中弹了，但还是往那个青年打坐的地方快速移动。 少女红唇扬起，笑容莫名有些狰狞，虽然还是好看的，但看得人心头发凉。 再见了，齐羽。 冲锋枪的射程内，纪初桃桃花眸眯起，对准齐羽的后背，直接射空了一个弹夹。 想杀张起灵，要看看她愿不愿意。 几乎大部分的子弹都打中了齐羽，死不死不知道，但绝对是重伤，暂时起不了什么幺蛾子。 四人带着昏迷的金万堂缩在小神龛下面。 “尽量让堂堂保持昏迷，不然这家伙一定会问。” 纪初桃意有所指。 “刚才思考时，我也想了一下，小花是一定会留后手的人，所以前面很有可能有地方可以出去。” “有机会我们就把堂堂送出去，齐羽是冲着当年盗墓的事情来的，他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 吴邪和胖子都点点头，她刚才说话的时候，两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个鬼娃娃报复心也太强了吧，这么多年的事还来算账呢，这不都2017年了吗！” 胖子吐槽道，金万堂保住了小命，这让他也没那么难受了。 “它肯定会报复你的，小桃子，接下来你得注意一点。”吴邪皱着眉说道。 那个眼神，真是太恶毒了。 小哥紧紧握住老婆柔软的小手，抿着唇没有讲话。 他会保护初桃的。 纪初桃回握住小哥的手，对着吴邪他们笑了笑。 “放心吧，他要杀我没那么容易，先休息整顿一下，咱们一会带着青铜陨石一起走。” 她把包里的食物又分了一些给胖子。 他要背着金万堂，消耗要比他们都大。 大概休息了三四个小时以后，他们重新踏上了行程。 青铜陨石由小哥带着，在他手上，陨石的有限作用能发挥到最大，加上青铜刀，勉强弄出来一个直径三米的保护罩一样的无形东西。 四个人基本上是把小哥挤在了中间，一起往前走。 纪初桃眼中每个地方都是涌动的黑色，只有他们这一方空间完全干净。 四周都是黑色，手电筒在完全的黑暗中作用甚微，照明距离只有几米，再往远就是雾蒙蒙的黑暗。 大概走出去六七十米，胖子轻声问道。 “天仙儿，你能看见那些东西，你什么感觉？” 纪初桃想了想，认真回答。 “没什么感觉，你们呢？”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看见，不是那种黑夜像白天，而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就是她站在那里，周围有什么东西她都一清二楚。 比如前面有一块石头，脚下有一粒石子，张起灵的冲锋衣是黑色的，吴邪的冲锋衣是蓝灰色的，石头上有花纹，像蟒蛇一样。 所有的一切从眼睛的黑暗反馈到脑海里时就是完全如同白昼。 “我觉得我是一颗精子。”胖子说道，“正在通往深邃神秘的归宿。” “死胖子，你这是什么鬼形容？”吴邪笑着骂道。 胖子在这还能开得起玩笑，这让他心情多少放松了一些。 说话间，四人就到了当时金万堂被压的地方，这里还有他的背包，里面有不少食物。 胖子开心坏了，加上这些，他们还能撑一个月。 小哥和纪初桃尤其小心，每到一个休整的地方都要确定齐羽在不在这里，才继续前进。 等到齐羽和夏温当时待的那个建筑时，他们才发现那其实是个乱石头垒的墙壁，上面有一个门洞。 这面墙非常高，几乎隔断了这条裂缝，往上看不到顶。 不知道这东西是谁造的，门洞没有门，后面一片漆黑。 “这里不会是鬼门关吧？”胖子问道。 纪初桃看着那些更加浓郁的黑色，抿了抿唇。 “里面的力量更强了，一定要跟住张起灵。” 吴邪和胖子赶紧点点头，休息了一会后，就走进了门洞里。 在极致的黑暗中，四人小心地向前行进，虽然小心但是速度并不慢，每天晚上纪初桃和小哥轮流守夜。 胖子和吴邪就陪同，金万堂醒了以后摸了摸脖子，但是什么都没问。 经过那道门以后，一切事情似乎都平静下来，除了黑夜以外就再无其他。 食物越来越少，一直是呈递减式的，在给金万堂喝的水中，纪初桃每天都会掺一点血液。 大半个月下来，金万堂恢复得就差不多了。 老婆每每割开手指的时候，小哥都抿着唇瓣，随后将更多的食物给她吃。 纪初桃当然不愿意让他吃那么少，况且她的身体比以前还要好一些，她也一直在进食那些黑色能量。 它们能补充她的体力。 一个月以后，他们终于穿过来到了一个全是垃圾的地方。 第301章 会和 苯教八千年的历史下来，古神崇拜尤其以血腥祭祀为主。 小花带着那套精美的服装和头冠，就是为了祭祀古神而准备的，以身祭祀古神来解决最终事件，完成九门和张起灵的约定。 这件事情小花之所以没有和纪初桃联系，就是打算自己解决。 当年张起灵入世之后，带着秘密找到了九门，和九门做了协定。 可最后九门没有遵守这个约定，但他却带着这些人找到了长生的秘密。 最后九门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纪初桃认为，那是九门中人的贪念，是他们接受了这一个交易，但得到了东西以后，他们毁约了。 事情到现在已经说不出谁对谁错，九门本身就不是置身事外的，汪家不断清洗九门的势力。 吴老狗发现了黑飞子的存在，开始培养吴二白，到后面培养吴邪。 在九门所有人都放弃张起灵，默认他被组织带走实验时，在纪初桃这里，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所以九门的力量，她在设计和利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愧疚。 她和吴邪是生死之交，但同时也的确利用了他对付汪家和九门。 原本这个人应该是小哥，但纪初桃要进青铜门，或许一别就是永远，他不想让初桃离开，也不能抛下责任。 所以旋涡中无法拔出的吴邪是最好人选，他们算是都把命运压在了吴邪身上。 吴邪不算至真至纯的人，他善良但并不是个圣父，而且拥有绝对的好奇心和责任感。 所以吉拉寺、康巴洛、喜马拉雅山的青铜门纪初桃和小哥都重新走了一遍。 在合适的地方留下线索，在合适的时机找到他，牵引本就身在局中的吴邪意识到这场跨越千年的斗争。 当吴邪意识到这场持续九门三代的血色硝烟时，他就一定会改变。 而改变则意味着新生。 那十年，纪初桃无数次猜测过吴邪会不会成功，九门剩下几门的力量能够用上多少，最终的结果果然没让她失望。 虽然很多事情事与愿违。 她不想阿宁失踪，不想吴邪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不想小花家产全部蒸发。 但事已至此，这或许算是彼此双方都为不守约定而付出的代价。 纪初桃记得二月红，当年也是被张启山逼来参与盗墓的人之一。 小花是他的徒弟，没想到现在也养成了自我牺牲、重承诺的品格。 张家和青铜门的关系实际上要比他们想得复杂得多，而世界也远比人类意识到的还要复杂。 到现在为止，纪初桃已经不想去再考虑九门的恩怨。 她当年的确是怨，但最怨的还是张启山和汪家。 话说回这次的最终事件，有很多事情都是有表征的，张家各地的档案馆一直都致力于解决这些奇异事件，现在几家算是聚齐了。 纪初桃愿意救小花一把。 不为九门原因，而是他这个人。 笔记的后面便是蒙古姑娘在进入龙脉之后不久，就遇到的极度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守夜的时候，她经常看到自己脚悬空，漂浮在一个地方。 脚下一片漆黑，似乎是一个很深的深渊。 她一走神就会进入这种状态，但回神就会恢复。 她觉得是这里太黑才会出现这种状况，便没有在意继续前进。 小花的做法和纪初桃预测的差不多。 他提早就做好了面对缺补给的准备，将队伍分成了两部分，他和瞎子他们的队伍继续向前出发，一部分留下负责建立哨站。 小花说如果找到任何可以到达地面的机会，他就会用尽一切办法，在旅途的中途离山底世界。 然后他会用gps通知界面上的队伍，之后他已经联系好了后备大型队伍会从全国各地聚集，从中途的出入口进入，而不用从天下第二陵进入。 这是小花留下的后手。 所以这个天坑，一定就是他们出去的出口。 蒙古姑娘是作为留下的那一部分的领队，但他们接到了被天授的黑瞎子的卫星呼叫。 这些人没有对于妖异事情的天然警觉，那个呼叫让他们立即进入龙脉深处，支援小花。 于是他们立即出发，一路进入，深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出现了被悬挂的错觉。 等到这个光斑下面时，他们都已经崩溃了，除了这个蒙古姑娘。 这伙人都有攀岩能力，所以都想从这返回地面。 但是第一次休息以后，他们遇到了和纪初桃他们一样的问题，觉得这个地方永远也上不去。 好像无论他们攀爬了多久，都完全没有靠近那块阳光一样。 同时在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这个事情只有蒙古姑娘发现了。 他们队伍一共是七个人。 第一次休息时，蒙古姑娘就画了所有队员的全家福，并且精准地标记了每一个人的名字。 在后面攀爬的次数里，类似这样的全家福还有四张。 但是从第二张开始，全家福里的人，开始变成了八个人。 蒙古姑娘发现了这件事情并且记录了下来。 她觉得队伍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她完全认识，也知道来龙去脉，但没有任何一张可以证明这个人存在的照片和素描。 仿佛这个人是在他们爬上悬崖后，才加入他们的。 而且其他人都不觉得奇怪，只有她觉得奇怪。 蒙古姑娘记录了一种蜜蜂，可以混在其他品种的蜜蜂里，分泌一种激素，然后让其他品种的蜜蜂以为它是同种，并且喂养它。 它咬死本来的蜂后，自己取而代之，在内部一点一点瓦解整个蜂群。 “老六把我觉得他不是我们队伍里的人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取笑了我，今天休息之前，我看到他恶狠狠地偷偷看着我。” 这句话之后是一张素描，画着一个极度不起眼的人，但脸上的怨毒，几乎可以通过笔记透出来。 在素描边上，她写着：蜂人。 纪初桃再次醒来的时候，天上的光斑已经消失了。 外面入夜。 她睡了挺长时间，因为最近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 可能是看了蒙古姑娘记录的小花，梦境当中她又回到了当初那无比绝望的十几年，每天只能看着张起灵被人研究。 现在想想自己没有直接把青铜门炸开，拉那些人陪葬，的确是很善良了。 但更善良的是张起灵。 少女雪白的手搭在额头，揉了揉抽痛的额角，一分钟以后，这种痛才消失。 她身边的小哥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想起初桃睡梦中喊得那些话，思绪也有些飘散。 “纪奶奶，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你说梦话了，那声音可惨了，是不是梦到张爷爷受伤了？” 金万堂好好睡了一觉，舒服了不少，起了闲心问道。 纪初桃动作一顿，目光询问地望向小哥。 “我说梦话了？” 她从来没有这种习惯。 小哥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他知道初桃梦到了什么，大概是在格尔木那些年。 “真的天仙儿，你这噩梦做得是有点吓人。” 胖子也附和一句。 等吴邪也醒了以后，五人研究了一下这个笔记上提到的蜂人。 “要不咱们弄个机制呢，自己给自己写个纸条，一旦遇到陌生人就打死，它们迷惑我们也没用。” 胖子提出一个听着非常合理方案，没想到纪初桃立刻摇了摇头。 “按照笔记的记录来看，这个多出来的人有一套完整的姓名性格和家庭，而且就像长在你的脑子里一样，我们无法分辨是不是多出来的，只会觉得本来就认识他。” “那咋办，我们在脸上写上，咱们是五个人来的？多出来的那个就干死他？” 胖子问道，这其实算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多出来的那个应该也能看到。 “我们能肯定的就是蜂人肯定不是人，如果是幻觉的话，我会发现，不要离我太远。” 纪初桃嘱咐了一句，但他们最后还是搞了几个布带子系在额头上。 看着像搞笑的小丑。 五个人重新出发，继续向上攀爬。 纪初桃在前面开路，经常往下面几个人中间看几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 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后，几个人停下来休息。 她和小哥气息仍旧平稳，吴邪他们就有些体力不支，尤其是金万堂，额头都冒了一层虚汗，大喘气。 胖子调笑他跟那么多小姑娘一起，怎么虚成这样。 堂堂毫不羞耻地说道，这能一样吗？ “嘘。” 纪初桃忽然厉声一个气音。 胖子和金万堂立刻闭上了嘴，小哥若有所思看上头上。 “现在跟我慢慢往上走，手电筒都关了，有人在上面。” 纪初桃轻声说道。 吴邪顺着往上看，就见上空出现了一排手电光的光柱。 “小桃子，是小花，上面是小花的队伍。” 他对小花的熟悉是惊人的，光看手电的排列，吴邪就意识到，这应该是他的队伍。 金万堂听到是小花，立刻就开心了。 “花儿爷！花儿爷！” 话音刚落，上面一发子弹直接就打了下来，因为他们没有打开手电筒，子弹顺着小哥的耳边擦过，被他轻轻一歪头躲了过去。 “挪位！” 小哥轻声喝道。 除了纪初桃以外，小哥带着吴邪他们三个往下去，少女则迅速向上爬。 几乎同时，上面火力全开，密集的子弹下雨一样落到他们刚才的位置上。 “解雨花！你不想要三期款了？！” 吴邪在下面大喊。 小花的声音马上响起。 “你装什么吴邪，我们已经和吴邪会合了！” 趁他们相互对喊的时候，纪初桃已经悄无声息爬到了最上面。 将所有吊在洞壁上的人都尽收眼底，而这些人其中有一个忽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少女微微扬了扬眉，随后直接将手电打开，照在小花的脸上。 “别动。” 与此同时，黑洞洞的枪口也对准了他的脑袋。 小花一惊，桃子上来他怎么一点都没听到？ “桃子你怎么来了，那张起灵也来了？” “是，你们什么情况？瞎子呢？” “先不说他，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证明你的真假。”小花谨慎道。 纪初桃看了他一眼，沉默。 这几个月的奔波，让原本风度翩翩的人现在都变得这么狼狈，胡子长了这么长，几乎快把他脸都覆盖了。 “你说。” “你背一下k线形态和趋势线分析方法。”小花说道。 纪初桃：？ 也没说她大学毕业几十年后还要参加考试啊？ “ k线有反转形态和持续形态，分别为早晨之星、黄昏之星、垂头线和倒垂头线，红三兵、黑三兵、和升降三法，上升趋势中价格回调至趋势线附近出现垂头线或阳包阴，加仓。下降趋势反弹至趋势线附件出现黄昏之星或乌云盖顶，及时止损。” 纪初桃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晰，目光也慢慢在小花队伍中划过。 对面很快缓和了下来。 小花做了指示以后，那边的手电就打开了。 而纪初桃这边，小哥也带着吴邪和胖子他们爬了上来。 少女往几人看了一眼，确认没什么异常以后，才收回目光。 看到小哥，小花的表情非常复杂。 “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不要带他来了吗？你们怎么不听劝？” 第300章 笔记 这块区域的石头堆里，全部都是骨头和各种垃圾，天铁、缎带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到这些东西，纪初桃眸光骤然亮起。 吴邪、胖子和金万堂因为长时间的黑暗，心理已经开始出现微末反应，脑子几乎也不转了，很久都没明白这里为什么这样。 纪初桃则激动着抓住了小哥的手。 他们在黑暗中的两个多月，算是可以暂时缓解一下了。 “吴邪、胖子、堂堂，这里是天坑，我们可以上去了！” 少女银铃一样悦耳的声音在三人心中，像是燃起了一把烈火，烧光了他们心中的绝望。 一直到休息了几个小时以后，他们的头顶出现了一道光。 那是阳光。 五个人都抬起头，看到在极其高的地方，有一个联通外面的洞，阳光从那个洞里照下来，出现了丁达尔效应。 一道光柱笼罩了他们五个。 胖子举起手来，深深地跪下，金万堂直接哭了出来，吴邪差一点也要哭了。 连小哥也忍不住紧紧抱了一下初桃。 这道阳光一扫周围的黑暗，同时几人也发现了，这块地方是个生活区域，这些骨头都是吃剩下的东西。 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有一块很小的披着人皮的区域，似乎是一张床。 床边上有很多从体内挖出来的子弹，混合了发黑的血迹，这子弹已经是致死量了，不知道齐羽到底死没死。 “这些吃的是哪里来的？” 胖子问道，他目光几乎是一直看着头顶的洞，非常想出去。 小哥拿起一个骨头，看了下上面的刀痕，说道。 “这是天葬台，解雨臣应该在上面。” 这当然不是妄自揣测。 解雨臣不会不知道这里的问题，他下来以前肯定做好了接应，应该就是在这里。 这算是一个标志性的区域了。 纪初桃也在四下寻找小花留下来的东西，很快她就看到了岩石缝隙里的保险扣钉，应该是小花安排好的扣子。 她刚想跟吴邪他们几个讲，就发现上面直接摔下来一团东西——一具新鲜的尸体。 接着更多被切碎的尸体，从天上摔落下来。 这些尸体滚落到四周，马上就黏在岩石上，接着迅速脱水。 而在纪初桃的眼里，那些黑色物质全都扑到了那些尸体上。 它们在吮吸那些尸体。 少女脸都绿了，黑色物质吃尸体，她吃黑色物质。 所以这等于她吃尸体？ 虽然纪初桃知道不应该这样换算，但是心里本能膈应得要命。 “行了，我们赶紧往上爬吧，这里有小花弄的攀岩点。” 她甩了甩脑海里的诡异想法，随后翻出标准绳开始固定。 这里的黑色物质还是无处不在，他们只能一起行动。 纪初桃不怕，所以她在前面开路，金万堂在她后面，然后是吴邪、小哥和胖子。 金万堂脑袋上的黑色物质她还能时不时地揪一下。 小花玩的是无保险措施的徒手攀登路线，往上十几米就开始出现倒角度，不是专业攀岩者往上爬就是自杀。 不过即便是他留下了保险扣钉，他们爬起来还是很艰难。 纪初桃还要不时看一下金万堂的状态，爬了五个小时，他们也只爬了十分之一。 下面已经全是黑暗，少女额头有一点细汗，不过行动仍旧敏捷。 抬头往上看时，她看到上方一个大概六七米外的安全扣上，扣了一具尸体。 尸体是悬挂在那儿的，穿着现代的冲锋衣。 “我先去看看。” 纪初桃转头看了一下下面的几个人。 “你们慢慢上来，安全扣不够。” 她说完，直接几下攀登上去，将安全扣扣在尸体旁边。 那具尸体已经是一具完全脱水的干尸，轻飘飘得，应该是当地的蒙古族女向导。 她衣服上还有小花公司的logo，是脖子上系了绳子吊死在这里的。 纪初桃搜了下尸体的装备，找到一个笔记本，手机、手电、弹药和一包高热量压缩饼干，还有两发信号弹。 “是小花找的向导，自杀的。” 回到底下，纪初桃草草地解释了一遍尸体状况，让他们爬上来看，她自己则继续向上。 上面还有很多具这样的尸体，都已经脱水了，全部都是上吊自杀的。 她搜完这些人的装备以后，才重新背着满了的背包回到小哥他们身边。 “上面有很多尸体，我打一发信号弹你们仔细看，没有小花和瞎子，不过都是小花公司的人。” 纪初桃说完，指直接将信号弹向上发射出去。 信号弹照亮了上方的路，小哥他们就看到了上面的洞壁上，很多登山扣都吊着一具尸体，连续七八具。 “我去，这些人怎么回事啊？”胖子震惊了。 “小桃子，他们都是自杀吗？” 吴邪心中涌起特别不祥的感觉。 然而没等到小桃子的回答，他就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个信号弹一直向上打去，然后缓缓落下。 但是往下看时，信号弹一直下落一直下落，最后竟然消失在黑暗里。 “我们已经爬了这么高了吗？” 胖子脸倏地变沉。 纪初桃有些疑惑，她看到的是那个信号弹落在了地上，为什么胖子会说这种话？ “你们看到了什么？” 小哥立刻明白过来，初桃没有被这里影响。 “初桃，上面还有多远？” 少女仰头看了一下，这里因为太高的距离，实际上现在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是她目光分辨比较强一些。 “我们大概走了四分之一。” 知道她没有被蒙蔽，吴邪和胖子都放下了心，金万堂还没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 “上面有个帐篷床，还有椅子，先上去休息一下吧。” 纪初桃看到金万堂腿都打颤了。 估计爬到上面他也快不行了，以后再也不敢下来了吧。 再往上三十几米，就到了那个悬空的帐篷床，加固的非常专业且结实。 队伍论战力，金万堂和吴邪算是占据了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纪初桃便把他俩撵进去。 她和小哥还有胖子在悬空椅子上休息。 坐下以后，小姑娘才觉得自己的腰背好像有一点酸痛，这一路上她一直守夜开路，现在确实疲惫得不行。 纪初桃自己没发现，她的眉头其实一直都在皱着。 小哥看了心疼不已，可又为自己在这里的普通而无奈。 “吃点东西。” 他打开压缩饼干放到初桃手心里，手指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心。 胖子几乎坐下就睡着了，吴邪和金万堂也累得不行，很快便睡了过去。 纪初桃对着小哥扬起笑容，听话地咬了一口饼干，一只手牵住男人的手摇了两下。 “你也快点补充一下吧，这里看上去不太对劲。” 小哥点点头，吃完几块压缩饼干后，饥饿感褪去了不少。 两人翻看了一下找到的笔记本，之后才知道了那些自杀的干尸是什么情况，看完以后她把笔记本塞给了帐篷床里睡着的吴邪。 随后和小哥一起睡下。 这里位置已经很高了，暂时不用太担心。 小花的队员训练得很好，每个人都有笔记本，纪初桃搜到了不少，但她看的是第一个发现的蒙古姑娘的那本。 从上面叙述的来看，笔记主人是一个蒙古国公民，但是生在内蒙古，大概12岁以前在内蒙古受的教育，因为汉语和体能都很好就做了小花的领队。 笔记本里还画了小花和黑瞎子的画像。 她有很丰富的洞穴探险的经验，应聘的时候，小花特意飞到了乌兰巴托和她见面，认真地和她长谈了几个小时。 她的合同应该是到达黑灯海就结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跟着小花下到了这么深。 笔记里进入草原之后，大多的篇幅都在讲述两个老板。 整个旅程中，小花都非常沉默寡言，而且一直用奇门遁甲占卜，不知道在找什么。 并且小花队伍里面，有一支分队伍，一直运着一个铁笼。 笼子不高，全程都用黑布包着，但一定是个活物。 瞎子一直尝试让小花放松下来，他们的对话中一直有一句话：未必当时预测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毕竟没有亲眼看到。 这句话纪初桃暂时保留了一个疑惑，不过后面很快就交代了这件事情。 小花他们到达小树林的时候，其他队伍还未到，他们目标非常明确，丝毫不犹豫地继续前进。 在小树林前后的几天里，他一直在指挥自己的人在草原上打洛阳铲，似乎对于地面之下非常执着。 而这个蒙古姑娘曾经和小花有一次沟通，问他，他们进草原到底要找什么。 小花说了一个非常模糊的答案。 当年他师傅二月红曾经交代过一件事情，师傅预言了一种可能性，过了很多年这件事情都没有发生。 本来他以为这件事情该不会发生了，结果在几周之前，他见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出现意味着，当年他师父预言的可能性确实发生了。 那么，他就必须按照他师父的遗愿，将这件事情处理妥当，所以才来到这里。 看到这的时候，纪初桃基本可以确定，当初九门的人，可能已经预测了最终事件，其实她对最终事件了解的也不多。 只是当年和张起灵守门的时候，两人曾经复盘过张家的一切。 张家，或者说在原始时期，组成张家的人发现了一个令世人难以接受的真相。 知道这个真相的人自发组成了一个团体，默默守护着这个真相，并且构建了一种非常坚固的社会结构。 他们控制着王朝迭代，周而复始，意图把这个真相永远的隐藏下去。 但寻找真相的人永远难以结束，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有人发现了这个真相，不惜任何代价要开启这个真相。 而伴随着真相产生的潘多拉魔盒，也在同时慢慢打开，应运而生许多难以估量的变化。 所以纪初桃和小哥现在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把这个潘多拉魔盒解决掉。 不然这个事件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而小花带的铁笼子，纪初桃倾向于他带的就是齐羽。 齐羽现在的体质真是非常奇怪，组织的实验室想造神，没想到却造出一个怪物。 小花找到万国尸宴的时候，在舞女俑前跳了舞蹈。 他穿着很华丽的衣服，还有一个奇怪的头冠，这件衣服应该非常重所以他才留了那么清楚的脚印。 这个场景蒙古姑娘是素描画出来的，而且接下来她还画了好几幅画，其中有一个让纪初桃对齐羽的能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画上是一个神龛里的尸体，是一个戴着耳环的青年古尸，保存得很好。 四肢用麻绳固定了一个茧一样的形状，胸口是一个大洞，里面是空的。 背上有一个环形的日轮一样的装饰，和那天她看到的光影轮廓非常相像。 纪初桃得出的结论是，齐羽很有可能可以控制尸体！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齐羽似乎确实像某种蛇类黑飞子。 并且她大概也知道小花和黑瞎子要去干嘛了。 他是想献祭！ 第302章 尸狗吊 少女娇美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淡。 “这是我和他的事。” 小花表情说不上好，叹了口气，问道。 “这个之后再说，先清点人数，你们几个人？” “五个。” 纪初桃回答。 他的手下数完以后也赶紧汇报。 “花儿爷，人数没问题。” 小花继续看了一眼小哥，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暗芒，收回视线看向纪初桃，语气莫名。 “桃子，你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你不应该带张起灵过来，你们在这里，最终的结局就是被天授。” “他会忘了你的，难道你愿意？” 如果在之前，纪初桃还真的会怕。 张起灵的记忆太宝贵了，宝贵到她自己都舍不得冒一丝风险。 那是她愿意舍弃性命去换回来的东西。 “我当然不愿意，但是我有绝对保险的办法。” 小花有点疑惑，没有人能抵抗天授的，或许中间能醒过来，但是没有这个青铜的话，就会马上再次进入天授。 “如果你说的是青铜陨石的话，那我要说你们是错的。” 纪初桃只是笑笑，没说话，小哥就在她身后的安全扣上，听着两人的对话。 小花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 “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也有事情想问小哥，你们张家和青铜门之间那么深的关系，这件事情、这个地方，到处充斥着一股原始的气息，和云顶天宫的很多细节也有关联。” “这里发生的事情，到底和青铜门有没有关系？” 小哥看着他，不作声，小花继续问道。 “这个巨大的黑斑，和那个巨大的青铜门，是不是是同一个东西。” 小花其实是一个温和的人，但现在语气听起来好像攻击性太强了些，吴邪也默默在听他们的对话。 小花问的全都是他想知道的事情。 就在小花和吴邪都以为小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时，就听小哥淡淡说道。 “和你想的不同。” “那这里和你说的终极，有没有关系？”小花继续问。 纪初桃一直都没说话，小哥则是直接点了点头。 头一次听到他明确地肯定和终极有关的东西，小花、吴邪、胖子都愣住了。 他们一直以来的旅程都和这两个字脱不了干系，但现在真的接近了，还有点不敢置信。 小花还想问，但纪初桃却忽然竖起手指，在面前轻轻晃了晃。 “你们想知道，可以进青铜门看。” 青铜门里的东西，任何人看到的都不一样，很难说到底是什么。 并且关于这个潘多拉魔盒本身，只要接近见过的人，就都不会讲出来。 小哥看着小花，问道。 “你们前方还有人吗？” “瞎子还在前面。”小花回答。 “你们先出去，我和初桃去找他。” 小哥沉思片刻，说道。 初桃不会被天授，而且有办法暂停瞎子的天授，这件事情会在他和初桃这里终结。 听他这样说，小花摇了摇头。 “他已经出现问题了，行为显然不是他自己在控制。” 接着他看了看四周。 “这里的石头，似乎在控制他，你们找不到他，我也找不到他，如果没有办法弄清楚这里是怎么回事，我们恐怕连这片悬崖都下不去。” 听到小花这样说，纪初桃意味不明地看了他身后一眼。 收回目光后，声音淡淡。 “我要知道当初二月红告诉了你什么。” 一个不容拒绝的陈述句。 小花看了她半天，最后对他的队伍说。 “拿一块青铜出来给我，你们先休整。” 有人把包递给小花，小花拿在手里，叫了一声吴邪，顺手把包丢给他。 “你拿着，桃子，咱们三个去上面，我们私聊。” 纪初桃点点头，随后附到小哥耳边说了一句话。 接着跟着小花继续往上爬。 其实在纪初桃眼里，他们离顶部已经不远了，但是她在爬的过程中发现，实际上小花和吴邪只爬了不到十米就停了。 他们三个找了缝隙，挂上安全扣，小花把包也挂在一个安全扣上，长叹了一口气。 “桃子，当年的事情我一会跟你说，你和吴邪先看一个视频。” 他说完，默默地做了一个手势，就是金万堂当初做的那个手势。 “吴邪，你爷爷当年火化的时候，你应该记得很清楚，焚化炉边上不能有人观看，而且你爷爷的火化时间超过了普通火化时间的三倍。” 吴邪茫然地点点头，不知道小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纪初桃倒是看向了吴邪。 小花也没要他们给什么反应，继续说道。 “尸狗吊这个组织，他们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规矩，但并不是每一个家庭都会遵守，我买到过一个尸狗吊火化时候的录像。” “你们想看么？你们看了之后，我后面说的事情，你们才能感同身受。” 他拿出手机递给两人，里面是一个老人的火化视频。 视频刚开始还能看到很多花圈和挽联，上面的文字都能看出这是一个寿终正寝的老人的追悼会现场。 视频的背景音是一种无法辨别的方言，只能偶尔猜到几种意思。 从角度和拍摄方法来看，这应该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偷拍的。 视频经过剪辑，很快就到了火化的时候，老人的尸体很正常，除了那一脸极其密密麻麻的老人斑，比正常的老人要多很多很多。 尸体被推入焚化炉，那是一个新的焚化炉，有一个小窗户。 可以通过窗户，看到尸体火化的过程。 纪初桃眯起眼睛，看着视频里的火焰升起，高温的火焰让尸体开始全面燃烧，衣服几乎瞬间就没了。 忽然，那尸体转身半趴了起来，看着小窗户，速度非常快！ 尸体的眼睛一下睁开了，里面没有眼珠，只有眼白。 那张脸也不是活人的脸，表情极度冷漠，脸上是极度的死气。 吴邪一直聚精会神地看，这一惊变让他手一抖，差点直接把手机扔出去。 老人表皮烧焦以后，露出了皮下的肌肉和头骨五官，它表皮之下的肌肉形成的五官，比例完全不对。 只有七分像人，眼洞的位置上移了很多，几乎到了额头的位置，脸明显被拉长了，头骨就像被拉扯一样，变得异常的长。 显然这个老人在死亡之前，开始了一种很奇怪的尸变。 视频播到一个焦黑的东西撞到小窗户上以后戛然而止，看起来拍摄的人被吓坏了，背景音满是尖叫，一片混乱。 吴邪和纪初桃对视一眼，两人看着小花，等待他说出下文。 “尸狗吊最早是一群特殊的盗墓贼，为了不惊动死人，他们在发掘凶墓之前都会进食死人的尸体，希望掩盖自己的气息。” “你爷爷当年年纪轻轻就能够在九门迅速发家，是因为走过一段歪路，但这种奇怪的气息，后来被发现还有一种神奇的作用。” 纪初桃没听说过尸狗吊这个概念，不过当年盗墓时，九门的确有很多能人异士。 爷爷的盗墓笔记里也有写过当年那些事，那是他非常黑暗的一段历史，吴邪便给小桃子解释了一下尸狗吊的某些奇特之处。 食用古尸掩盖自己气息的机理，目前来看，可以以归结为迷信，至少没有什么理论支持。 但据说在当年土夫子内，确实有一种体感，尸狗吊盗墓的存活人数，要远远高于普通的淘沙客。 老九门里，除了吴邪的爷爷吴老狗，做过尸狗吊的人，至少还有陈皮阿四。 他专下凶穴，说没吃过古尸肉根本没人信。 但还有一个人据说也吃过，就是霍家的霍仙姑，不过似乎没有什么信息可以证明真假。 解放后，尸狗吊的数量越来越少，生活变好之后，盗墓的行径也逐渐变少，而且当时国家严打盗墓行为。 而那时在剩下的那些尸狗吊中，开始出现一种传言，叫做活肉。 就是人觉得自己的肉活了，不受自己的控制，在睡觉之后，或者意识涣散的时候，会出现类似梦游的情况，并且做出非常奇怪的表情。 能食古尸肉来做尸狗吊的人，可想而知都不是什么普通之流，经过研究之后，他们内部得出一个结论：肉活了。 他们的肉似乎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 这种病的出现让分散的尸狗吊重新聚集起来，这些老亡命徒想找到这种疾病的原因和解决方法。 他们定下几条规矩，就是吴邪家里那几条，必须火葬且不能有人围观。 他们有一些黑话和接头暗号，就是小花和金万堂会的那种。 九门二代里，有一个人叫齐羽，他也是二代里唯一一个尸狗吊。 “齐羽不知道是不是实验什么东西，他在西沙海底吃了丹药，本来就是特殊的体质，一开始好像出现了一种实验成功的迹象，但是他最终还是失败了，变成一个无法挽回的样子。” 小花声音沉沉。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眉，变成怪物了呗。 在那以后，尸狗吊这个组织迎来了一场灾难，但这些老狗都十分的狡猾，他们瞬间隐入了民间，无影无踪。 唯一的标识，就是那种手势。 但那个手势也是根据特殊的规律，每年会由十二消息卦的特殊排列方式发生改变，他们继续寻找着治疗自己的方法，完全隐藏了起来。 而最神奇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似乎有一种非常奇怪的能力，只要隐藏起来以后，真的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虽然他们不是真正的消失，但是只有本身就是尸狗吊的人，才能联系到他们。” 尸狗吊有一个很神奇的服务项目，就是很多失踪的人，如果你觉得对方没死，但是怎么都找不到，而且还和老九门有关的话。 就可以找一个尸狗吊，让他去给这个人送信。 之后就几乎一定会收到一封回信，来自于那个失踪的人，老九门的人失踪，基本上就是变成了尸狗吊，躲了起来。 “我找到一个尸狗吊，给解连环送了一封信。” 小花说到这里时，脸色微微变化。 “这些年我有很多疑问想问他，而且我一直觉得解连环没死，他躲了起来，不知道在自己解决什么事，所以在信的最后，我问他还需要做什么，可以告诉我。” “半年之后，我也收到了回信，信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包着一块干尸肉。”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我想找到他，就需要先成为他。” 纪初桃蹙起眉。 解连环和吴三省多半都是没死的，毕竟她在雨村的时候的确见过吴三省，但是她没想过解连环竟然是尸狗吊。 那吴三省呢？ 她现在只恨自己当时鼻子还没有进化的那么好，没闻出来吴三省有什么不对。 小花本来就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他没着急做决定，而是找了黑瞎子过来商量。 具体两人发生了什么他没说，但是那块干尸肉，黑瞎子直接趁他没注意就给吃了。 在那以后，黑瞎子踪迹全无。 大概有四个月的时间，黑瞎子就像失踪了一样，重新出现的时候，他告诉小花。 你师父和你说的那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能已经发生了。 这时，小花的目光灼灼地落在纪初桃身上。 第301章 会和 苯教八千年的历史下来，古神崇拜尤其以血腥祭祀为主。 小花带着那套精美的服装和头冠，就是为了祭祀古神而准备的，以身祭祀古神来解决最终事件，完成九门和张起灵的约定。 这件事情小花之所以没有和纪初桃联系，就是打算自己解决。 当年张起灵入世之后，带着秘密找到了九门，和九门做了协定。 可最后九门没有遵守这个约定，但他却带着这些人找到了长生的秘密。 最后九门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纪初桃认为，那是九门中人的贪念，是他们接受了这一个交易，但得到了东西以后，他们毁约了。 事情到现在已经说不出谁对谁错，九门本身就不是置身事外的，汪家不断清洗九门的势力。 吴老狗发现了黑飞子的存在，开始培养吴二白，到后面培养吴邪。 在九门所有人都放弃张起灵，默认他被组织带走实验时，在纪初桃这里，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所以九门的力量，她在设计和利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愧疚。 她和吴邪是生死之交，但同时也的确利用了他对付汪家和九门。 原本这个人应该是小哥，但纪初桃要进青铜门，或许一别就是永远，他不想让初桃离开，也不能抛下责任。 所以旋涡中无法拔出的吴邪是最好人选，他们算是都把命运压在了吴邪身上。 吴邪不算至真至纯的人，他善良但并不是个圣父，而且拥有绝对的好奇心和责任感。 所以吉拉寺、康巴洛、喜马拉雅山的青铜门纪初桃和小哥都重新走了一遍。 在合适的地方留下线索，在合适的时机找到他，牵引本就身在局中的吴邪意识到这场跨越千年的斗争。 当吴邪意识到这场持续九门三代的血色硝烟时，他就一定会改变。 而改变则意味着新生。 那十年，纪初桃无数次猜测过吴邪会不会成功，九门剩下几门的力量能够用上多少，最终的结果果然没让她失望。 虽然很多事情事与愿违。 她不想阿宁失踪，不想吴邪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不想小花家产全部蒸发。 但事已至此，这或许算是彼此双方都为不守约定而付出的代价。 纪初桃记得二月红，当年也是被张启山逼来参与盗墓的人之一。 小花是他的徒弟，没想到现在也养成了自我牺牲、重承诺的品格。 张家和青铜门的关系实际上要比他们想得复杂得多，而世界也远比人类意识到的还要复杂。 到现在为止，纪初桃已经不想去再考虑九门的恩怨。 她当年的确是怨，但最怨的还是张启山和汪家。 话说回这次的最终事件，有很多事情都是有表征的，张家各地的档案馆一直都致力于解决这些奇异事件，现在几家算是聚齐了。 纪初桃愿意救小花一把。 不为九门原因，而是他这个人。 笔记的后面便是蒙古姑娘在进入龙脉之后不久，就遇到的极度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守夜的时候，她经常看到自己脚悬空，漂浮在一个地方。 脚下一片漆黑，似乎是一个很深的深渊。 她一走神就会进入这种状态，但回神就会恢复。 她觉得是这里太黑才会出现这种状况，便没有在意继续前进。 小花的做法和纪初桃预测的差不多。 他提早就做好了面对缺补给的准备，将队伍分成了两部分，他和瞎子他们的队伍继续向前出发，一部分留下负责建立哨站。 小花说如果找到任何可以到达地面的机会，他就会用尽一切办法，在旅途的中途离山底世界。 然后他会用gps通知界面上的队伍，之后他已经联系好了后备大型队伍会从全国各地聚集，从中途的出入口进入，而不用从天下第二陵进入。 这是小花留下的后手。 所以这个天坑，一定就是他们出去的出口。 蒙古姑娘是作为留下的那一部分的领队，但他们接到了被天授的黑瞎子的卫星呼叫。 这些人没有对于妖异事情的天然警觉，那个呼叫让他们立即进入龙脉深处，支援小花。 于是他们立即出发，一路进入，深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出现了被悬挂的错觉。 等到这个光斑下面时，他们都已经崩溃了，除了这个蒙古姑娘。 这伙人都有攀岩能力，所以都想从这返回地面。 但是第一次休息以后，他们遇到了和纪初桃他们一样的问题，觉得这个地方永远也上不去。 好像无论他们攀爬了多久，都完全没有靠近那块阳光一样。 同时在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这个事情只有蒙古姑娘发现了。 他们队伍一共是七个人。 第一次休息时，蒙古姑娘就画了所有队员的全家福，并且精准地标记了每一个人的名字。 在后面攀爬的次数里，类似这样的全家福还有四张。 但是从第二张开始，全家福里的人，开始变成了八个人。 蒙古姑娘发现了这件事情并且记录了下来。 她觉得队伍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她完全认识，也知道来龙去脉，但没有任何一张可以证明这个人存在的照片和素描。 仿佛这个人是在他们爬上悬崖后，才加入他们的。 而且其他人都不觉得奇怪，只有她觉得奇怪。 蒙古姑娘记录了一种蜜蜂，可以混在其他品种的蜜蜂里，分泌一种激素，然后让其他品种的蜜蜂以为它是同种，并且喂养它。 它咬死本来的蜂后，自己取而代之，在内部一点一点瓦解整个蜂群。 “老六把我觉得他不是我们队伍里的人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取笑了我，今天休息之前，我看到他恶狠狠地偷偷看着我。” 这句话之后是一张素描，画着一个极度不起眼的人，但脸上的怨毒，几乎可以通过笔记透出来。 在素描边上，她写着：蜂人。 纪初桃再次醒来的时候，天上的光斑已经消失了。 外面入夜。 她睡了挺长时间，因为最近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 可能是看了蒙古姑娘记录的小花，梦境当中她又回到了当初那无比绝望的十几年，每天只能看着张起灵被人研究。 现在想想自己没有直接把青铜门炸开，拉那些人陪葬，的确是很善良了。 但更善良的是张起灵。 少女雪白的手搭在额头，揉了揉抽痛的额角，一分钟以后，这种痛才消失。 她身边的小哥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想起初桃睡梦中喊得那些话，思绪也有些飘散。 “纪奶奶，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你说梦话了，那声音可惨了，是不是梦到张爷爷受伤了？” 金万堂好好睡了一觉，舒服了不少，起了闲心问道。 纪初桃动作一顿，目光询问地望向小哥。 “我说梦话了？” 她从来没有这种习惯。 小哥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他知道初桃梦到了什么，大概是在格尔木那些年。 “真的天仙儿，你这噩梦做得是有点吓人。” 胖子也附和一句。 等吴邪也醒了以后，五人研究了一下这个笔记上提到的蜂人。 “要不咱们弄个机制呢，自己给自己写个纸条，一旦遇到陌生人就打死，它们迷惑我们也没用。” 胖子提出一个听着非常合理方案，没想到纪初桃立刻摇了摇头。 “按照笔记的记录来看，这个多出来的人有一套完整的姓名性格和家庭，而且就像长在你的脑子里一样，我们无法分辨是不是多出来的，只会觉得本来就认识他。” “那咋办，我们在脸上写上，咱们是五个人来的？多出来的那个就干死他？” 胖子问道，这其实算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多出来的那个应该也能看到。 “我们能肯定的就是蜂人肯定不是人，如果是幻觉的话，我会发现，不要离我太远。” 纪初桃嘱咐了一句，但他们最后还是搞了几个布带子系在额头上。 看着像搞笑的小丑。 五个人重新出发，继续向上攀爬。 纪初桃在前面开路，经常往下面几个人中间看几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 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后，几个人停下来休息。 她和小哥气息仍旧平稳，吴邪他们就有些体力不支，尤其是金万堂，额头都冒了一层虚汗，大喘气。 胖子调笑他跟那么多小姑娘一起，怎么虚成这样。 堂堂毫不羞耻地说道，这能一样吗？ “嘘。” 纪初桃忽然厉声一个气音。 胖子和金万堂立刻闭上了嘴，小哥若有所思看上头上。 “现在跟我慢慢往上走，手电筒都关了，有人在上面。” 纪初桃轻声说道。 吴邪顺着往上看，就见上空出现了一排手电光的光柱。 “小桃子，是小花，上面是小花的队伍。” 他对小花的熟悉是惊人的，光看手电的排列，吴邪就意识到，这应该是他的队伍。 金万堂听到是小花，立刻就开心了。 “花儿爷！花儿爷！” 话音刚落，上面一发子弹直接就打了下来，因为他们没有打开手电筒，子弹顺着小哥的耳边擦过，被他轻轻一歪头躲了过去。 “挪位！” 小哥轻声喝道。 除了纪初桃以外，小哥带着吴邪他们三个往下去，少女则迅速向上爬。 几乎同时，上面火力全开，密集的子弹下雨一样落到他们刚才的位置上。 “解雨花！你不想要三期款了？！” 吴邪在下面大喊。 小花的声音马上响起。 “你装什么吴邪，我们已经和吴邪会合了！” 趁他们相互对喊的时候，纪初桃已经悄无声息爬到了最上面。 将所有吊在洞壁上的人都尽收眼底，而这些人其中有一个忽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少女微微扬了扬眉，随后直接将手电打开，照在小花的脸上。 “别动。” 与此同时，黑洞洞的枪口也对准了他的脑袋。 小花一惊，桃子上来他怎么一点都没听到？ “桃子你怎么来了，那张起灵也来了？” “是，你们什么情况？瞎子呢？” “先不说他，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证明你的真假。”小花谨慎道。 纪初桃看了他一眼，沉默。 这几个月的奔波，让原本风度翩翩的人现在都变得这么狼狈，胡子长了这么长，几乎快把他脸都覆盖了。 “你说。” “你背一下k线形态和趋势线分析方法。”小花说道。 纪初桃：？ 也没说她大学毕业几十年后还要参加考试啊？ “ k线有反转形态和持续形态，分别为早晨之星、黄昏之星、垂头线和倒垂头线，红三兵、黑三兵、和升降三法，上升趋势中价格回调至趋势线附近出现垂头线或阳包阴，加仓。下降趋势反弹至趋势线附件出现黄昏之星或乌云盖顶，及时止损。” 纪初桃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晰，目光也慢慢在小花队伍中划过。 对面很快缓和了下来。 小花做了指示以后，那边的手电就打开了。 而纪初桃这边，小哥也带着吴邪和胖子他们爬了上来。 少女往几人看了一眼，确认没什么异常以后，才收回目光。 看到小哥，小花的表情非常复杂。 “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不要带他来了吗？你们怎么不听劝？” 第303章 约定 “桃子，你对这件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小花的话让纪初桃做了一番考量，往后的路一定是非常危险的。 实际上她并不想吴邪和胖子再去冒险，但现在瞎子已经进去了，而且他的眼睛很快就要到极限。 少女脸上没什么表情，沉默了一会以后，才缓缓说了四个字。 “九死一生。” 她说的不是内容，而是结果。 即便古神不是真正的神，但它们的杀伤力和力量都是毋庸置疑的。 古代常有古神导致的瘟疫灾祸，甚至猎杀方圆十几里的人。 小花知道在纪初桃这里实际上是得不到什么消息的，她虽然看上去随和好说话，但实际上心思非常缜密。 当她真正想要隐瞒你的时候，你就很难得到什么真话。 “据说八爷在经历了当年所有的事件以后，给未来卜了一卦，那一卦他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未来，虽然我师父没有占卜之术，但他也遇见了某种可能性。” “我们姑且称它为最终事件，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有可能是一个怪物、一段信息，也可能是一个秘密，但应该会在这里找到的。他们两个连同解家一起，制定了一个计划，执行计划的时候，三家人必须到场。” “所以金万堂带来夏温的消息以后，我发现了藏在他衣服里的齐羽，他好像有自己的目的，我软禁了夏温，带着齐羽找到了天下第二陵。” 其实红家的人小花也通知了，但是这一代是一个女孩子，消息传过去以后，对方一直都没什么反应，大概是不想管了。 齐羽和黑瞎子大概是代表齐家，而小花则代表了红、解两家。 “夏温在我面前卜了一卦，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卦象非常具体，它说门里有东西已经出来了，非死非活，大凶。” 话到这里，算是将过去和最近的事情做了一个大概的总结。 很多细节小花都没有讲，但这也没有关系，纪初桃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 下面的路，她会和张起灵一起走完。 “说说你们在这个悬崖怎么了。” 她看着小花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 后者脸上忽然古怪了一点，那种变化只有一瞬间，吴邪都没发现。 小花他们的队伍分成两队，分别从两个方向爬上悬崖，想从天顶的入光口出去，其中一队已经全部死亡了。 他们也遇到了和那一对相同的情况，队伍中会不知不觉多出一个人来。 “我们已经在悬崖上困了一周了，前三天我们在往上爬，但始终爬不到顶，按照时间我们已经爬完了正常的高度。” “我们也试过下去，但是只要往下爬，队伍里就会有人死亡，所以只能吊在这里。” 如果纪初桃看不到周围真实情况的话，那她还真的会很费解。 但她看得清清楚楚，这里的山壁有很多裂缝，而他们的头顶，其实就已经快到洞口了。 悬崖的顶部悬挂了一个青铜炉鼎，有几条生锈的青铜锁链挂着那个炉子。 看上去年代非常久远，上面堆积了几千年的千层锈，时间至少要战国之前。 青铜炉上方的洞穴顶部，有很多的凹陷，里面都是奇形怪状的尸体，像蜜蜂一样在蜂巢里一样，层层叠叠，尸体干瘪如同干尸。 吴邪看不见上面有什么东西，但他知道小桃子是可以看见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小桃子没有说出这件事。 他犹豫地看了小桃子一眼，最后还是没有讲出来。 一时间，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小花当然发现了两人的异常，尤其是吴邪看桃子的那一眼，他不明白就有鬼了。 “吴邪，你先下去，我和桃子说点事情。” 吴邪看向小桃子，后者点点头。 他走了以后，纪初桃重新看向小花，对方脸上带着探究，轻声说了一句。 “你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对吗？” 见少女点头以后，小花才松了口气，继续问道。 “青铜门里的东西，你们两个都不能说是吗？但是现在瞎子已经往深处走了，他拿走了我的装备，要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情，我们得去阻止他。” 纪初桃看着他，抿了抿红唇。 “你带着东西是为了祭祀吧。” 小花点了点头，他没有隐瞒，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要快，不然瞎子就会先行动，我不知道他现在到哪里了，但是我现在就要出发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背包。 “你们的到来打乱了我的计划，你和小哥把悬崖的问题解决，就出去吧，带着吴邪他们出去，别下来了。” 他会完成师父当初和解家定下的约定。 这么多年，也算是给张起灵一个交代，毕竟当初九门违约在先，况且他也不可能放瞎子一个人去冒险。 纪初桃没说话，而是用手电给小哥打了信号，很快男人就爬了上来。 这时，她才开口。 “一起走吧。” 小哥看着两人，快速爬到了少女身边。 “不行，这个青铜陨石也没有那么安全，张家无数年之前就探索了这片地方，但他们无一幸免，全都自杀在这里，说明他们根本就出不去。” 小花声音有点急。 “你和小哥好不容易安稳下来，难道想再陷入困境？带着他走，我和瞎子会解决的，算是完成九门和小哥的约定。” 小哥淡淡地看着小花，没有理他，而是轻轻捏了捏初桃的手。 “我和他先进去等你，快解决这里的东西，把吴邪和胖子送出去。” 纪初桃精致的眉眼都拢了起来，有些不开心，到了这个地方以后，她实在不想让张起灵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秒。 就怕出现什么问题她不能及时保护他。 小哥自然知道老婆在想些什么，伸出手摸了摸她雪白的脸蛋。 “我就在前面等你，不会先跑过去。” 少女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再次强调了一遍。 “绝对不能先离开，要等我一起。” 小哥露出来这以后第一个笑，声音清冷中带着磁性的低沉。 “好。” 纪初桃看向默默注视他们的小花，抿了抿唇，轻声道。 “小花，这件事情和我们也脱离不了关系，当年二月红和你说了什么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但是接下来的事情我们需要联手，这样大家也许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青铜陨石和天授你不用担心，我有解决的办法，你和张起灵先离开，我很快就会跟上。” 说实话，桃子的声音太娇太细了。 在小花听来，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或是害怕，就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妹妹一样。 但他这个人不会小觑任何人，也从不会怀疑桃子的实力。 如果她说有解决的办法，那她大概是真的找到了。 小花干脆利落地点头。 “好，那你尽快。” 纪初桃看着他们两个缩骨进了一条裂缝，随后自己也爬下去，重新回到吴邪他们那里。 “小桃子，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小哥和小花呢？” 看到她一个人，吴邪心脏一跳，疑惑问道。 少女瞥了他一眼，随口应付。 “小花想休息一下，我让张起灵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吴邪本能地觉得她说的话怪怪的。 按小桃子的性格，怎么说也不会和小哥分开，她应该在上面一起守着小花吧？ 人到中年却仍被骗的吴邪又看了纪初桃一眼，但对方的模样十分坦荡，仿佛一点也不怕他猜测一样。 “好吧，咱们怎么办，小花他们都困一周了，那咱们还能上去吗？” 吴邪抓了一下自己的标准绳，有些担忧。 纪初桃目光快速从小花队伍里掠过，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知道，我们队里没有多一个人吧？” “没有没有，天仙儿，我刚才看了，我、堂堂、还有天真，咱们几个正好。” 胖子也说道，他又拿手电筒从上往下照了一下，忽然“哎”了一声。 “小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看着花爷吗？” 微弱的光线中，纪初桃动作一顿，随即看向上面慢慢爬下来的“张起灵”。 吴邪也打开手电照过去，发现还真的是小哥，但却不见小花的影子。 “小哥，你自己下来的，那小花哪去了？他也回来了吗？” “小……卧槽，小桃子你干嘛？！” 吴邪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小桃子抽出黑金古刀，直接把“小哥”的头给砍掉了！！！ 胖子也没反应过来，那是小哥啊！难道不是吗？ 而做出这么惊世骇俗动作的纪初桃敛下眼眸，心跳漏了几拍，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擦干净黑金古刀上黑色的血迹，淡淡地说道。 “它不是张起灵。” 小花那面手电筒也全部开着，看到这一幕以后直接也惊了，完全没料到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下手这么狠戾。 那个看着是她爱人吧，竟然能直接下那么狠手？ 小花的队伍都是新人，不认识纪初桃。 听她这么说，吴邪赶紧冷静下来，再去看小哥时，发现那个无头尸体竟然开始往黑暗中退去，然后直接就消失了。 这时一个小花队员凑了上来。 “小三爷，你们怎么还内讧了啊？” 吴邪看了他一眼，是一个小个子男人，看着没什么特色，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 “没有，那不是我同伴，你们也得小心点，这里不太对劲。” “的确，我们都已经在这待很久了。”小个子回答道。 吴邪不知道怎么想的，觉得这人看起来挺顺眼的，便忽然问了一句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 “我叫金星伞，小三爷。” 那人回答，然后一笑。 然而在纪初桃眼中，吴邪闲聊的那个人却是一副完全尸变的样子。 眼睛在额头上，头骨演化成极长的模样，脸皮都被拉成了妖怪。 它的下巴皮崩的太紧，无法张开发声，发出的都是“啪啪啪啪啪”的声音。 而它说的话在纪初桃耳朵里都是一种声音。 “啪啪啪啪啪！” 第302章 尸狗吊 少女娇美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淡。 “这是我和他的事。” 小花表情说不上好，叹了口气，问道。 “这个之后再说，先清点人数，你们几个人？” “五个。” 纪初桃回答。 他的手下数完以后也赶紧汇报。 “花儿爷，人数没问题。” 小花继续看了一眼小哥，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暗芒，收回视线看向纪初桃，语气莫名。 “桃子，你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你不应该带张起灵过来，你们在这里，最终的结局就是被天授。” “他会忘了你的，难道你愿意？” 如果在之前，纪初桃还真的会怕。 张起灵的记忆太宝贵了，宝贵到她自己都舍不得冒一丝风险。 那是她愿意舍弃性命去换回来的东西。 “我当然不愿意，但是我有绝对保险的办法。” 小花有点疑惑，没有人能抵抗天授的，或许中间能醒过来，但是没有这个青铜的话，就会马上再次进入天授。 “如果你说的是青铜陨石的话，那我要说你们是错的。” 纪初桃只是笑笑，没说话，小哥就在她身后的安全扣上，听着两人的对话。 小花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 “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也有事情想问小哥，你们张家和青铜门之间那么深的关系，这件事情、这个地方，到处充斥着一股原始的气息，和云顶天宫的很多细节也有关联。” “这里发生的事情，到底和青铜门有没有关系？” 小哥看着他，不作声，小花继续问道。 “这个巨大的黑斑，和那个巨大的青铜门，是不是是同一个东西。” 小花其实是一个温和的人，但现在语气听起来好像攻击性太强了些，吴邪也默默在听他们的对话。 小花问的全都是他想知道的事情。 就在小花和吴邪都以为小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时，就听小哥淡淡说道。 “和你想的不同。” “那这里和你说的终极，有没有关系？”小花继续问。 纪初桃一直都没说话，小哥则是直接点了点头。 头一次听到他明确地肯定和终极有关的东西，小花、吴邪、胖子都愣住了。 他们一直以来的旅程都和这两个字脱不了干系，但现在真的接近了，还有点不敢置信。 小花还想问，但纪初桃却忽然竖起手指，在面前轻轻晃了晃。 “你们想知道，可以进青铜门看。” 青铜门里的东西，任何人看到的都不一样，很难说到底是什么。 并且关于这个潘多拉魔盒本身，只要接近见过的人，就都不会讲出来。 小哥看着小花，问道。 “你们前方还有人吗？” “瞎子还在前面。”小花回答。 “你们先出去，我和初桃去找他。” 小哥沉思片刻，说道。 初桃不会被天授，而且有办法暂停瞎子的天授，这件事情会在他和初桃这里终结。 听他这样说，小花摇了摇头。 “他已经出现问题了，行为显然不是他自己在控制。” 接着他看了看四周。 “这里的石头，似乎在控制他，你们找不到他，我也找不到他，如果没有办法弄清楚这里是怎么回事，我们恐怕连这片悬崖都下不去。” 听到小花这样说，纪初桃意味不明地看了他身后一眼。 收回目光后，声音淡淡。 “我要知道当初二月红告诉了你什么。” 一个不容拒绝的陈述句。 小花看了她半天，最后对他的队伍说。 “拿一块青铜出来给我，你们先休整。” 有人把包递给小花，小花拿在手里，叫了一声吴邪，顺手把包丢给他。 “你拿着，桃子，咱们三个去上面，我们私聊。” 纪初桃点点头，随后附到小哥耳边说了一句话。 接着跟着小花继续往上爬。 其实在纪初桃眼里，他们离顶部已经不远了，但是她在爬的过程中发现，实际上小花和吴邪只爬了不到十米就停了。 他们三个找了缝隙，挂上安全扣，小花把包也挂在一个安全扣上，长叹了一口气。 “桃子，当年的事情我一会跟你说，你和吴邪先看一个视频。” 他说完，默默地做了一个手势，就是金万堂当初做的那个手势。 “吴邪，你爷爷当年火化的时候，你应该记得很清楚，焚化炉边上不能有人观看，而且你爷爷的火化时间超过了普通火化时间的三倍。” 吴邪茫然地点点头，不知道小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纪初桃倒是看向了吴邪。 小花也没要他们给什么反应，继续说道。 “尸狗吊这个组织，他们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规矩，但并不是每一个家庭都会遵守，我买到过一个尸狗吊火化时候的录像。” “你们想看么？你们看了之后，我后面说的事情，你们才能感同身受。” 他拿出手机递给两人，里面是一个老人的火化视频。 视频刚开始还能看到很多花圈和挽联，上面的文字都能看出这是一个寿终正寝的老人的追悼会现场。 视频的背景音是一种无法辨别的方言，只能偶尔猜到几种意思。 从角度和拍摄方法来看，这应该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偷拍的。 视频经过剪辑，很快就到了火化的时候，老人的尸体很正常，除了那一脸极其密密麻麻的老人斑，比正常的老人要多很多很多。 尸体被推入焚化炉，那是一个新的焚化炉，有一个小窗户。 可以通过窗户，看到尸体火化的过程。 纪初桃眯起眼睛，看着视频里的火焰升起，高温的火焰让尸体开始全面燃烧，衣服几乎瞬间就没了。 忽然，那尸体转身半趴了起来，看着小窗户，速度非常快！ 尸体的眼睛一下睁开了，里面没有眼珠，只有眼白。 那张脸也不是活人的脸，表情极度冷漠，脸上是极度的死气。 吴邪一直聚精会神地看，这一惊变让他手一抖，差点直接把手机扔出去。 老人表皮烧焦以后，露出了皮下的肌肉和头骨五官，它表皮之下的肌肉形成的五官，比例完全不对。 只有七分像人，眼洞的位置上移了很多，几乎到了额头的位置，脸明显被拉长了，头骨就像被拉扯一样，变得异常的长。 显然这个老人在死亡之前，开始了一种很奇怪的尸变。 视频播到一个焦黑的东西撞到小窗户上以后戛然而止，看起来拍摄的人被吓坏了，背景音满是尖叫，一片混乱。 吴邪和纪初桃对视一眼，两人看着小花，等待他说出下文。 “尸狗吊最早是一群特殊的盗墓贼，为了不惊动死人，他们在发掘凶墓之前都会进食死人的尸体，希望掩盖自己的气息。” “你爷爷当年年纪轻轻就能够在九门迅速发家，是因为走过一段歪路，但这种奇怪的气息，后来被发现还有一种神奇的作用。” 纪初桃没听说过尸狗吊这个概念，不过当年盗墓时，九门的确有很多能人异士。 爷爷的盗墓笔记里也有写过当年那些事，那是他非常黑暗的一段历史，吴邪便给小桃子解释了一下尸狗吊的某些奇特之处。 食用古尸掩盖自己气息的机理，目前来看，可以以归结为迷信，至少没有什么理论支持。 但据说在当年土夫子内，确实有一种体感，尸狗吊盗墓的存活人数，要远远高于普通的淘沙客。 老九门里，除了吴邪的爷爷吴老狗，做过尸狗吊的人，至少还有陈皮阿四。 他专下凶穴，说没吃过古尸肉根本没人信。 但还有一个人据说也吃过，就是霍家的霍仙姑，不过似乎没有什么信息可以证明真假。 解放后，尸狗吊的数量越来越少，生活变好之后，盗墓的行径也逐渐变少，而且当时国家严打盗墓行为。 而那时在剩下的那些尸狗吊中，开始出现一种传言，叫做活肉。 就是人觉得自己的肉活了，不受自己的控制，在睡觉之后，或者意识涣散的时候，会出现类似梦游的情况，并且做出非常奇怪的表情。 能食古尸肉来做尸狗吊的人，可想而知都不是什么普通之流，经过研究之后，他们内部得出一个结论：肉活了。 他们的肉似乎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 这种病的出现让分散的尸狗吊重新聚集起来，这些老亡命徒想找到这种疾病的原因和解决方法。 他们定下几条规矩，就是吴邪家里那几条，必须火葬且不能有人围观。 他们有一些黑话和接头暗号，就是小花和金万堂会的那种。 九门二代里，有一个人叫齐羽，他也是二代里唯一一个尸狗吊。 “齐羽不知道是不是实验什么东西，他在西沙海底吃了丹药，本来就是特殊的体质，一开始好像出现了一种实验成功的迹象，但是他最终还是失败了，变成一个无法挽回的样子。” 小花声音沉沉。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眉，变成怪物了呗。 在那以后，尸狗吊这个组织迎来了一场灾难，但这些老狗都十分的狡猾，他们瞬间隐入了民间，无影无踪。 唯一的标识，就是那种手势。 但那个手势也是根据特殊的规律，每年会由十二消息卦的特殊排列方式发生改变，他们继续寻找着治疗自己的方法，完全隐藏了起来。 而最神奇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似乎有一种非常奇怪的能力，只要隐藏起来以后，真的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虽然他们不是真正的消失，但是只有本身就是尸狗吊的人，才能联系到他们。” 尸狗吊有一个很神奇的服务项目，就是很多失踪的人，如果你觉得对方没死，但是怎么都找不到，而且还和老九门有关的话。 就可以找一个尸狗吊，让他去给这个人送信。 之后就几乎一定会收到一封回信，来自于那个失踪的人，老九门的人失踪，基本上就是变成了尸狗吊，躲了起来。 “我找到一个尸狗吊，给解连环送了一封信。” 小花说到这里时，脸色微微变化。 “这些年我有很多疑问想问他，而且我一直觉得解连环没死，他躲了起来，不知道在自己解决什么事，所以在信的最后，我问他还需要做什么，可以告诉我。” “半年之后，我也收到了回信，信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包着一块干尸肉。”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我想找到他，就需要先成为他。” 纪初桃蹙起眉。 解连环和吴三省多半都是没死的，毕竟她在雨村的时候的确见过吴三省，但是她没想过解连环竟然是尸狗吊。 那吴三省呢？ 她现在只恨自己当时鼻子还没有进化的那么好，没闻出来吴三省有什么不对。 小花本来就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他没着急做决定，而是找了黑瞎子过来商量。 具体两人发生了什么他没说，但是那块干尸肉，黑瞎子直接趁他没注意就给吃了。 在那以后，黑瞎子踪迹全无。 大概有四个月的时间，黑瞎子就像失踪了一样，重新出现的时候，他告诉小花。 你师父和你说的那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能已经发生了。 这时，小花的目光灼灼地落在纪初桃身上。 第304章 龙神 少女皱了皱眉，直接朝上面爬。 刚刚她看着小花和张起灵进入的裂缝，所以后来那个蜂人应该是从上面爬过来的。 金星伞好像发现了她的动作，直接爬上来阻止她。 “纪小姐，您干什么去？” 蜂人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啪啪啪啪啪啪，纪初桃不受这种潜意识的影响，根本不知道它说的是什么鬼东西，但是又不想和它浪费时间，直接喝了一声。 “滚开。” 吴邪还没搞明白小桃子为什么暴躁，但无论做什么，她肯定是对的，就直接拉住金星伞的衣服。 “我朋友要上去看看你们花儿爷。” 但这个金星伞好像还挺固执的。 “小三爷，那让我去就可以了，不用纪小姐去。” 说着，它直接挣脱了吴邪的拉扯，顿时要到纪初桃身边。 少女啧了一声，手枪上膛声响起，看都没看金星伞，直接对准它的脑袋打空了子弹，脑袋都打烂了。 吴邪这下完全说不出话，不是觉得小桃子残忍，而是他意识到，这个金星伞有问题。 “小桃子……” “闭嘴。” 纪初桃不清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吴邪看到她的眼睛眯了一下，随后直接转向了小花的队伍。 他下意识跟着小桃子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小花队伍里人的表情都非常奇怪，恐惧绝望但好像又十分期待。 看着那个被打烂脑袋的金星伞，纪初桃轻嗤一声，一脚把它从悬崖踹了下去。 既然这帮东西不会直接攻击人，那不如先下手为强。 从刚上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种会发出啪啪啪啪啪声的怪尸。 小花肯定也意识到了，但是碍于某种原因他不能说，或许说了，他的队员反而会出现不知名的危险。 不过这种事情既然能发生，那肯定有一个诱因。 纪初桃猜测这里的秘密应该就在那个青铜炉鼎里面。 洞顶上全部是那种奇形怪状的古尸，估计会有东西过来补上。 果然，她刚爬了几步，就又被一个啪啪啪啪啪的声音给拦住。 吴邪瞪大眼睛，看着没事人一样的金星伞，还说着话。 “纪小姐，您这是去做什么？” 纪初桃转过头，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做你奶奶！” 少女莹莹粉白的小脸在幽暗的环境中像是能自动发出光亮，光是看着便让人心生向往，心中的压力也消失了大半。 然而紧接着她就单手持起背后的冲锋枪，一边往上爬，一边顶着那张神妃仙子一样的脸，打烂了金星伞的头。 小花队伍的人都惊呆了。 虽然他们之前和花儿爷一起解决了不少这种东西，但它们就好像无穷无尽一样。 后来他们能看到这里的真实情况以后，都不敢再动了。 “把你们的安全扣多扣几个，武器拿起来，我要上去炸了那个东西。” 纪初桃声音又娇又细又甜，但是听在这些人耳朵里却像炸雷一样。 少女的速度比那些蜂人还要快，在下一个蜂人来之前，她已经爬上了那个青铜炉鼎。 顶部到处都是青铜锁链，链条中心是那个青铜炉子。 纪初桃把安全扣固定好，爬上那个青铜锁链上，脑海忽然涌现当初爬青铜门前链条的记忆。 那些蜂人并没有跟上来，下面也没有响起枪响，不知道是不是吴邪已经稳住了局面。 青铜炉上有很多铭文，快速扫过一遍以后，纪初桃知道了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册封用的青铜炉，铭文的意思是，皇帝知道这个洞穴有龙神居住，龙神出洞食了几万人，当地几乎死绝。 所以吊入一个青铜炉镇压，每年两次让当地人祭祀，命令龙神不可随意伤人，即将其封为山神掌管的地方。 她爬到青铜炉的顶部，停在正上方炉口位置，向炉子内部看去。 里面装满了黑水，有一具女子古尸浸泡在里面，已经完全皮革化，但是皮肤还是白色的。 身上原本金丝编撰的丝绸已经全腐烂了，带着发黑的紫金冠，上面的宝石还是璀璨的粉色、黄色、绿色，是当地的有色石英。 纪初桃皱着眉，她看到了女尸的手指，她的手指很长，应该是张家的人。 尸体肩膀的部位有两个琵琶锁，皮肤里被穿入了很多金属的丝线，这是一个用活人做的护笼！ 她还能看到尸体肚子的起伏，当年抓的那个“龙神”似乎现在还活着！ 纪初桃急着去找小哥，已经没有心思仔细去看女尸里面到底锁着什么。 在女尸突然站起来时，她直接跳到青铜炉上，点燃两根雷管直接塞进女尸的嘴里。 接着快速跳上锁链往回爬，一边掏出冲锋枪开始扫射另一端的青铜锁链，链条一断，青铜炉的重心直接就偏了，炉子倾倒里面的黑水直接倒了出来。 女尸被琵琶锁挂在半空当中，雷管在她的腹部炸开，尸体都成了两段。 纪初桃吊在洞壁上，看到女尸肚子里的东西，是一条古怪的长了两个角的蛇，看上去还真像传说中的龙，但已经被炸成了两段，从空中掉了下去。 女尸迅速坠入黑暗，与此同时，洞顶、石缝所有的干尸和蜂人尸体都一起跟着跳了下去，往女尸坠落的方向去了。 洞顶一道晨曦的阳光射下来，外面天亮了。 纪初桃松了口气，她看了一眼张起灵和小花爬进去的那个裂缝，犹豫了一瞬，还是先下去找了吴邪和胖子。 下面的人原本还在和金星伞僵持，但不知道怎么了，先是听到几声冲锋枪扫射，然后一声爆炸。 有东西从他们眼前掉了下去，随后他们发现。 有光了！ 顿时，所有人都疯狂了，开始迅速往上爬。 纪初桃和吴邪他们会面的时候，俩人也带着金万堂往上爬呢。 “吴邪，胖子。” 少女叫了俩人一声。 时隔两个多月没见过阳光，吴邪眼睛都红了，湿润了一大片，听到小桃子的声音还有点恍惚。 “小桃子，怎么了？小哥和小花呢？” “你们两个听我说，上去以后，先好好休息，然后带全装备来找我们，就从那里进去！” 纪初桃指了一下山壁上一条非常狭窄的缝隙。 “天仙儿，你干嘛去啊？咱们一起去啊！”胖子着急道。 纪初桃摇了摇头。 “胖子，你们先上去休整一下，我们得先去救瞎子，他还在被天授，等不了的。” “我知道你们肯定会下来，所以现在就告诉你们入口，先出去，之后带上足量的炸药，听我的，出去！” 吴邪和胖子已经熬到极限了，再在这种地方待下去，肯定要疯的，况且他们的装备也不够了。 胖子没有吴邪那么轴，爽快的把身上所有的食物和【雷】管都交给了纪初桃，吴邪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也只能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差，还是听小桃子的。 他太需要阳光了。 “小桃子，你一定要小心，等我和胖子来支援你们！” 纪初桃露出一个颇为灿烂的笑容，虽然身上已经都是灰，但整个人美丽耀眼得惊人。 “我们会在前面等着你们的，记得给我们带点吃的，我可不想吃干巴巴的压缩饼干了。” 两人狠狠地点了点头，胖子也严肃了神色。 “天仙儿，等我们！” 纪初桃没再浪费时间，直接爬到了那个狭窄的裂缝前面，先把装备塞了进去，随后纤细的身子才钻进去，消失在两人面前。 吴邪和胖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继续往上爬。 他们还得继续向上，小哥、天仙儿、小花、瞎子，他们都在等着他们俩呢！ 纪初桃钻进缝隙，艰难地爬了一会以后，才稍微宽敞一点。 缝隙里面的岩石特别像人的牙齿，一不留神就会被划一下。 小哥和小花要不是会缩骨，估计他们两个一个也过不去，这条缝隙也就跟当初在十一仓爬的子仓那么大。 少女趴在地上，勉强能翻身，手里捏着黑金匕首，一路一直不断地砍断那些牙齿一样的岩石，艰难地爬行。 一边爬，纪初桃一边计算时间。 她解决那个龙神其实并没有花多长时间，不到三个小时，他们应该爬不了太远。 而且这一条裂缝似乎是向下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一点充血。 不知道爬了多长时间，纪初桃看到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大，慢慢地，她直接可以站起来走，不过周围仍都是些碎石。 少女打开了手电筒，避免自己突然出现被误伤。 等到这条路彻底平稳时，纪初桃发现，她好像又回到了龙脉底部。 …… 小哥和小花面对面坐着，中间放着一个打开的手电筒。 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因为使用太久电量不足，现在有些暗了，但依旧异常宝贵。 “给，饼干，吃点吧。” 小花打开一袋压缩饼干递给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人，心里叹了口气。 还是和瞎子一起搭队的时候好玩一点。 小哥说实在的，太闷了，不知道桃子是怎么受得了他这么闷的性格。 他们走了这几个小时，竟然就说了不到十个字。 小哥不知道小花内心在吐槽自己，只是接过来饼干，慢慢的吃。 脑海中浮现出初桃的脸，默默垂下眼眸。 小花虽然不是话多的人，但他也没有张起灵那么话少，两人赶路的这几个小时，基本上都是他主动问话。 倒不是他想废话，而是黑暗中必须有人说点什么，不然长时间心理就会出问题。 “桃子她大概怎么时候能和我们会合？她的眼睛真的能看到那些蜂人吗？我们打死过很多的蜂人了，它们是杀不完的，打死一只就会爬下来一只。” 小花啃着饼干，嘴里像碎碎念一样说出这些话，也不在意小哥会不会回答他。 “那东西很危险，能让人潜意识混乱，还会同化，我的队员都被同化过，他们最后也变成那种蜂人，希望桃子能尽快解决。” 听到小花说的话，小哥不由得捏紧了手指，如雾似墨的纯黑眼眸颇为幽深。 这时，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不用担心，他们都上去了。” 第303章 约定 “桃子，你对这件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小花的话让纪初桃做了一番考量，往后的路一定是非常危险的。 实际上她并不想吴邪和胖子再去冒险，但现在瞎子已经进去了，而且他的眼睛很快就要到极限。 少女脸上没什么表情，沉默了一会以后，才缓缓说了四个字。 “九死一生。” 她说的不是内容，而是结果。 即便古神不是真正的神，但它们的杀伤力和力量都是毋庸置疑的。 古代常有古神导致的瘟疫灾祸，甚至猎杀方圆十几里的人。 小花知道在纪初桃这里实际上是得不到什么消息的，她虽然看上去随和好说话，但实际上心思非常缜密。 当她真正想要隐瞒你的时候，你就很难得到什么真话。 “据说八爷在经历了当年所有的事件以后，给未来卜了一卦，那一卦他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未来，虽然我师父没有占卜之术，但他也遇见了某种可能性。” “我们姑且称它为最终事件，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有可能是一个怪物、一段信息，也可能是一个秘密，但应该会在这里找到的。他们两个连同解家一起，制定了一个计划，执行计划的时候，三家人必须到场。” “所以金万堂带来夏温的消息以后，我发现了藏在他衣服里的齐羽，他好像有自己的目的，我软禁了夏温，带着齐羽找到了天下第二陵。” 其实红家的人小花也通知了，但是这一代是一个女孩子，消息传过去以后，对方一直都没什么反应，大概是不想管了。 齐羽和黑瞎子大概是代表齐家，而小花则代表了红、解两家。 “夏温在我面前卜了一卦，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卦象非常具体，它说门里有东西已经出来了，非死非活，大凶。” 话到这里，算是将过去和最近的事情做了一个大概的总结。 很多细节小花都没有讲，但这也没有关系，纪初桃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 下面的路，她会和张起灵一起走完。 “说说你们在这个悬崖怎么了。” 她看着小花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 后者脸上忽然古怪了一点，那种变化只有一瞬间，吴邪都没发现。 小花他们的队伍分成两队，分别从两个方向爬上悬崖，想从天顶的入光口出去，其中一队已经全部死亡了。 他们也遇到了和那一对相同的情况，队伍中会不知不觉多出一个人来。 “我们已经在悬崖上困了一周了，前三天我们在往上爬，但始终爬不到顶，按照时间我们已经爬完了正常的高度。” “我们也试过下去，但是只要往下爬，队伍里就会有人死亡，所以只能吊在这里。” 如果纪初桃看不到周围真实情况的话，那她还真的会很费解。 但她看得清清楚楚，这里的山壁有很多裂缝，而他们的头顶，其实就已经快到洞口了。 悬崖的顶部悬挂了一个青铜炉鼎，有几条生锈的青铜锁链挂着那个炉子。 看上去年代非常久远，上面堆积了几千年的千层锈，时间至少要战国之前。 青铜炉上方的洞穴顶部，有很多的凹陷，里面都是奇形怪状的尸体，像蜜蜂一样在蜂巢里一样，层层叠叠，尸体干瘪如同干尸。 吴邪看不见上面有什么东西，但他知道小桃子是可以看见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小桃子没有说出这件事。 他犹豫地看了小桃子一眼，最后还是没有讲出来。 一时间，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小花当然发现了两人的异常，尤其是吴邪看桃子的那一眼，他不明白就有鬼了。 “吴邪，你先下去，我和桃子说点事情。” 吴邪看向小桃子，后者点点头。 他走了以后，纪初桃重新看向小花，对方脸上带着探究，轻声说了一句。 “你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对吗？” 见少女点头以后，小花才松了口气，继续问道。 “青铜门里的东西，你们两个都不能说是吗？但是现在瞎子已经往深处走了，他拿走了我的装备，要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情，我们得去阻止他。” 纪初桃看着他，抿了抿红唇。 “你带着东西是为了祭祀吧。” 小花点了点头，他没有隐瞒，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要快，不然瞎子就会先行动，我不知道他现在到哪里了，但是我现在就要出发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背包。 “你们的到来打乱了我的计划，你和小哥把悬崖的问题解决，就出去吧，带着吴邪他们出去，别下来了。” 他会完成师父当初和解家定下的约定。 这么多年，也算是给张起灵一个交代，毕竟当初九门违约在先，况且他也不可能放瞎子一个人去冒险。 纪初桃没说话，而是用手电给小哥打了信号，很快男人就爬了上来。 这时，她才开口。 “一起走吧。” 小哥看着两人，快速爬到了少女身边。 “不行，这个青铜陨石也没有那么安全，张家无数年之前就探索了这片地方，但他们无一幸免，全都自杀在这里，说明他们根本就出不去。” 小花声音有点急。 “你和小哥好不容易安稳下来，难道想再陷入困境？带着他走，我和瞎子会解决的，算是完成九门和小哥的约定。” 小哥淡淡地看着小花，没有理他，而是轻轻捏了捏初桃的手。 “我和他先进去等你，快解决这里的东西，把吴邪和胖子送出去。” 纪初桃精致的眉眼都拢了起来，有些不开心，到了这个地方以后，她实在不想让张起灵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秒。 就怕出现什么问题她不能及时保护他。 小哥自然知道老婆在想些什么，伸出手摸了摸她雪白的脸蛋。 “我就在前面等你，不会先跑过去。” 少女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再次强调了一遍。 “绝对不能先离开，要等我一起。” 小哥露出来这以后第一个笑，声音清冷中带着磁性的低沉。 “好。” 纪初桃看向默默注视他们的小花，抿了抿唇，轻声道。 “小花，这件事情和我们也脱离不了关系，当年二月红和你说了什么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但是接下来的事情我们需要联手，这样大家也许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青铜陨石和天授你不用担心，我有解决的办法，你和张起灵先离开，我很快就会跟上。” 说实话，桃子的声音太娇太细了。 在小花听来，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或是害怕，就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妹妹一样。 但他这个人不会小觑任何人，也从不会怀疑桃子的实力。 如果她说有解决的办法，那她大概是真的找到了。 小花干脆利落地点头。 “好，那你尽快。” 纪初桃看着他们两个缩骨进了一条裂缝，随后自己也爬下去，重新回到吴邪他们那里。 “小桃子，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小哥和小花呢？” 看到她一个人，吴邪心脏一跳，疑惑问道。 少女瞥了他一眼，随口应付。 “小花想休息一下，我让张起灵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吴邪本能地觉得她说的话怪怪的。 按小桃子的性格，怎么说也不会和小哥分开，她应该在上面一起守着小花吧？ 人到中年却仍被骗的吴邪又看了纪初桃一眼，但对方的模样十分坦荡，仿佛一点也不怕他猜测一样。 “好吧，咱们怎么办，小花他们都困一周了，那咱们还能上去吗？” 吴邪抓了一下自己的标准绳，有些担忧。 纪初桃目光快速从小花队伍里掠过，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知道，我们队里没有多一个人吧？” “没有没有，天仙儿，我刚才看了，我、堂堂、还有天真，咱们几个正好。” 胖子也说道，他又拿手电筒从上往下照了一下，忽然“哎”了一声。 “小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看着花爷吗？” 微弱的光线中，纪初桃动作一顿，随即看向上面慢慢爬下来的“张起灵”。 吴邪也打开手电照过去，发现还真的是小哥，但却不见小花的影子。 “小哥，你自己下来的，那小花哪去了？他也回来了吗？” “小……卧槽，小桃子你干嘛？！” 吴邪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小桃子抽出黑金古刀，直接把“小哥”的头给砍掉了！！！ 胖子也没反应过来，那是小哥啊！难道不是吗？ 而做出这么惊世骇俗动作的纪初桃敛下眼眸，心跳漏了几拍，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擦干净黑金古刀上黑色的血迹，淡淡地说道。 “它不是张起灵。” 小花那面手电筒也全部开着，看到这一幕以后直接也惊了，完全没料到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下手这么狠戾。 那个看着是她爱人吧，竟然能直接下那么狠手？ 小花的队伍都是新人，不认识纪初桃。 听她这么说，吴邪赶紧冷静下来，再去看小哥时，发现那个无头尸体竟然开始往黑暗中退去，然后直接就消失了。 这时一个小花队员凑了上来。 “小三爷，你们怎么还内讧了啊？” 吴邪看了他一眼，是一个小个子男人，看着没什么特色，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 “没有，那不是我同伴，你们也得小心点，这里不太对劲。” “的确，我们都已经在这待很久了。”小个子回答道。 吴邪不知道怎么想的，觉得这人看起来挺顺眼的，便忽然问了一句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 “我叫金星伞，小三爷。” 那人回答，然后一笑。 然而在纪初桃眼中，吴邪闲聊的那个人却是一副完全尸变的样子。 眼睛在额头上，头骨演化成极长的模样，脸皮都被拉成了妖怪。 它的下巴皮崩的太紧，无法张开发声，发出的都是“啪啪啪啪啪”的声音。 而它说的话在纪初桃耳朵里都是一种声音。 “啪啪啪啪啪！” 第305章 苯教 那声音娇俏甜软，是小哥听过百年的最熟悉的声音。 他霍然站了起来。 黑暗当中，一个光点迅速往他们这里靠近，小花手指握紧。 是桃子，她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纪初桃离着很远就看到了小哥站起来等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等到人身边，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赶上你们啦！” 少女紧紧地抱着小哥的脖颈，小脸上一闪而过浓浓的眷恋。 抱住初桃的那一刻，小哥才彻底放下心。 看着她衣服和裤子都是蹭上的灰尘，发丝都很凌乱，心疼地给她理了一下头发。 坐下来以后，纪初桃把悬崖上整个事情说了一下。 听到她直接鲁莽地开炸，小花十分无奈且佩服。 “吴邪他们休整几天还会再下来，我告诉了他们带着装备，我包里凑了几个星期的食物，至少咱们不会饿死。” 纪初桃将刚刚集结的物资做了几种分配。 小花将炸药放到包里，点了点头。 “新的队伍会带着祭祀的备用服装下来，我的那一套被瞎子拿走了，也不知道他走到哪了。” 这里都是自己人，小花也不再掩饰担忧和疲惫，整个人的长发都有些乱糟糟的，看得出的确是备受煎熬。 纪初桃沉默了一瞬，和小哥对视一眼，很久以后才出了声。 “瞎子会没事的，我们休息一会就立刻往前走。” 小花也没说什么，其实他也不需要朋友们的安慰，毕竟也是快四十的人了，扛了三十几年的解家，他早就习惯了各种压力。 “对了，现在能不能说说关于这里的事，我觉得你们应该了解的比我多一点吧？” 纪初桃看向小花，不算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还能看到他的胡茬，完全没有在外面时那种意气风发。 少女靠着石头叹了口气，小手放在小哥的掌心里，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轻声说道。 “我们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你看到了，张家来探路的人都死在了这里，他们没办法回去，也就无法传递这里的信息。” “很多事情我们是没办法说的，因为有的东西，你如果想知道的话，就需要自己去看去探索。” “我只能说，这里的古神和你们在俄罗斯看到的暗黑天女大概是同样种类的神，它们可以影响我们很多东西，甚至轻轻松松把我们置于死地。” 纪初桃大概说了一些，随后晃了晃小哥的手，示意他说几句， 男人将手指扣进少女的指缝，牢牢地牵住，看向小花，声音淡然。 “张家一直在监视和解决各地发生的无法解释的怪事，并且已经镇压和拔出了很多古神。” “但这里的古神，张家也没有办法，这里对我们来说是出不去的禁地。” “张家一直无法拔出这里，龙脉吸食的尸体越多，古神的能力就越强，前面到底有什么，我也不知道。” 张家清除苯教供奉的古神，从古代就已经开始。 汪家以为张家是想掌控世界，掌控终极的秘密，实际上并不是那样。 不过这事情一定要追溯的话，那可能要追溯到几千年前，小哥也并不知道一切的源头是什么，这也是他的族人一直追寻的问题。 但他们隐约明白，这是一场天上和地下的对抗。 而很多年以前，掌控神秘力量的潘多拉魔盒被打开，导致很多地方开始发生畸变。 小哥不知道初桃的到来是否同样是一种表征事件，但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到了尾声。 小花一直在认真听他们讲的话，同时也结合着自己知道的事情，大致拼凑出一个不完整的闭环。 “所以你们在青铜门，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能说说吗？” 关于这个，纪初桃直接摇了摇头，只告诉了他一点。 “我们无法说这个，你想要知道就必须自己去看。”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人类无法触及的地方，还有很多未知生物，如果它们出来，也许就是古人口中的神。” 数千年以前，苯教开始供奉那些以血腥和不祥为根基的古神，用尸体和鲜血祭祀。 求古神庇佑，亦或是求古神放过，这个就不好一概而论。 当时还是远古部落氏族，全部以巫师和祭司为潮流，尚且没有完整的文化体系。 到现在为止，很多古神都只存在于神话和藏教的典籍当中，并没有人能完全窥探无数年前的历史，毕竟人类连明清这部分都没弄清楚。 小花点点头，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也一并拿出来共享。 “我们这次来祭祀的也是苯教一个古神，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应该是位龙神。” “但是所有祭祀这种神的都要穿上祭祀服和头冠，还有专门的祭祀经文，经文是我在霍仙姑那里得到的。” 霍仙姑？ 纪初桃眉头微微扬起，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她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信奉的是苯教？” 少女有些诧异，连小哥也没有料到。 “对。” 小花也没觉得他们俩惊讶有什么不对，当初他知道这一连串的关系时也非常惊讶。 “霍家人身上有很多疾病，据说霍仙姑念这种经可以减轻痛苦。” 霍仙姑念的经文有两种，都是来源于苯教的传统的经文——《蝙蝠经》和《罗曾经》。 蝙蝠在苯教里，联通人和神，《蝙蝠经》代表着联通，代表着有所求，需要和蝙蝠达成联通。 而《罗曾经》是祈求苯教的神来到当下，将自己食用。 苯教里以身饲神并不是谁都可以做的，《招福食子经》的鬼经中有写过，古时候需要由巫师选择祭品。 而且古神不食病体，如果神选中了一个祭品，但这个祭品又恰好有病，那么古神就会先治愈祭品。 所以有不治之症或者慢性病的人，无法忍受痛苦，会用这种经文招神来食，如果古神应允了，那么这个人的病每一次念经都会改善。 《罗曾经》的经文都不用文字，里面混杂着很多古代语发音，这些语言已经古老到石器时代，所以知道这种经文的并不多。 “我的队伍里招募了一个研究苯教的专家，现存的所有苯教经文他都读过，其中很多都是他翻译的，所以我才能知道这么多，而且瞎子也认识不少苯教的老喇嘛。” 小花解释道。 背后的石头硌得纪初桃后背疼，她挪了一下屁股，靠进小哥的怀里，继续对小花发问。 “所以霍仙姑可能真的是尸狗吊？但是当初在张家古楼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她尸变啊。” 当时霍仙姑的头还是她砍下来的。 “她会在霍家的一个小黑屋里面念罗曾经，我这里就有她的录音，可能当初她真的用这种方法，快要摆脱尸狗吊的命运了，没想到最后会死在张家机关里面。” 小花提起来这件事也唏嘘不已。 想来尸狗吊为了停止活肉化付出了多少的人力物力，一直都没有什么结果。 霍仙姑才直接信了苯教的以身饲神。 不过小哥也明白了，为什么瞎子要带着那身祭祀服。 他本来眼睛就已经是强弩之末，要是祭祀真的有用的话，那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很有可能会好。 “放一遍那两段经文。”小哥忽然说道。 小花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盲目冒险，如果经文是真的，那我们三个很可能在找到瞎子前就被古神给吃了。” 小花一向是谨慎的，他不在意生死，但也不会随随便便拿命开玩笑。 如果是吴邪和胖子在这，那肯定就是直接放录音了，不管什么情况，反正先见见那个古神再说。 纪初桃在心里吐槽，越想越觉得这种情况可能性很大，直接笑出了声。 小哥和小花都看向她，不知道小姑娘想到了什么。 纪初桃便把自己心中的发散思维跟两人说了一遍，小哥和小花听完也露出个极淡的笑。 那的确像是吴邪和胖子能干出来的事。 笑声过后，三人之间的紧张氛围缓和了不少。 他们的周围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这条路就像没有出口似的，不知道通向哪个万古洪荒的地方。 小花之前被金星伞骚扰了很久，一直都没睡，纪初桃便让他赶紧休息几个小时再赶路，否则肯定撑不住。 小花也没有逞强，几乎是刚钻进睡袋里躺下，下一秒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显然是已经累坏了。 纪初桃和小哥守夜。 他们俩几个小时以前才睡过一个饱觉，现在还能撑很久。 “瞎子应该不会有事吧。” 少女靠在小哥怀里，两人依偎在一起，享受现下的片刻安宁。 小哥收紧手臂，紧紧着抱着她，轻声说道。 “不会的，他肯定会想办法摆脱天授。” 瞎子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让人摆布他，就算是古神也不行。 纪初桃无意识地把玩着小哥的手指，脑海中思索关于祭祀的事情，忽然提出一个来自灵魂的疑问。 “如果咱们一个跳舞，一个念蝙蝠经，一个念罗曾经，那这样咱们三个到底哪个算祭品呀？” 强大理智如张起灵，也瞬间被老婆这个问题问住了。 他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慢慢回道。 “嗯……算是失败品。” 第304章 龙神 少女皱了皱眉，直接朝上面爬。 刚刚她看着小花和张起灵进入的裂缝，所以后来那个蜂人应该是从上面爬过来的。 金星伞好像发现了她的动作，直接爬上来阻止她。 “纪小姐，您干什么去？” 蜂人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啪啪啪啪啪啪，纪初桃不受这种潜意识的影响，根本不知道它说的是什么鬼东西，但是又不想和它浪费时间，直接喝了一声。 “滚开。” 吴邪还没搞明白小桃子为什么暴躁，但无论做什么，她肯定是对的，就直接拉住金星伞的衣服。 “我朋友要上去看看你们花儿爷。” 但这个金星伞好像还挺固执的。 “小三爷，那让我去就可以了，不用纪小姐去。” 说着，它直接挣脱了吴邪的拉扯，顿时要到纪初桃身边。 少女啧了一声，手枪上膛声响起，看都没看金星伞，直接对准它的脑袋打空了子弹，脑袋都打烂了。 吴邪这下完全说不出话，不是觉得小桃子残忍，而是他意识到，这个金星伞有问题。 “小桃子……” “闭嘴。” 纪初桃不清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吴邪看到她的眼睛眯了一下，随后直接转向了小花的队伍。 他下意识跟着小桃子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小花队伍里人的表情都非常奇怪，恐惧绝望但好像又十分期待。 看着那个被打烂脑袋的金星伞，纪初桃轻嗤一声，一脚把它从悬崖踹了下去。 既然这帮东西不会直接攻击人，那不如先下手为强。 从刚上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种会发出啪啪啪啪啪声的怪尸。 小花肯定也意识到了，但是碍于某种原因他不能说，或许说了，他的队员反而会出现不知名的危险。 不过这种事情既然能发生，那肯定有一个诱因。 纪初桃猜测这里的秘密应该就在那个青铜炉鼎里面。 洞顶上全部是那种奇形怪状的古尸，估计会有东西过来补上。 果然，她刚爬了几步，就又被一个啪啪啪啪啪的声音给拦住。 吴邪瞪大眼睛，看着没事人一样的金星伞，还说着话。 “纪小姐，您这是去做什么？” 纪初桃转过头，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做你奶奶！” 少女莹莹粉白的小脸在幽暗的环境中像是能自动发出光亮，光是看着便让人心生向往，心中的压力也消失了大半。 然而紧接着她就单手持起背后的冲锋枪，一边往上爬，一边顶着那张神妃仙子一样的脸，打烂了金星伞的头。 小花队伍的人都惊呆了。 虽然他们之前和花儿爷一起解决了不少这种东西，但它们就好像无穷无尽一样。 后来他们能看到这里的真实情况以后，都不敢再动了。 “把你们的安全扣多扣几个，武器拿起来，我要上去炸了那个东西。” 纪初桃声音又娇又细又甜，但是听在这些人耳朵里却像炸雷一样。 少女的速度比那些蜂人还要快，在下一个蜂人来之前，她已经爬上了那个青铜炉鼎。 顶部到处都是青铜锁链，链条中心是那个青铜炉子。 纪初桃把安全扣固定好，爬上那个青铜锁链上，脑海忽然涌现当初爬青铜门前链条的记忆。 那些蜂人并没有跟上来，下面也没有响起枪响，不知道是不是吴邪已经稳住了局面。 青铜炉上有很多铭文，快速扫过一遍以后，纪初桃知道了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册封用的青铜炉，铭文的意思是，皇帝知道这个洞穴有龙神居住，龙神出洞食了几万人，当地几乎死绝。 所以吊入一个青铜炉镇压，每年两次让当地人祭祀，命令龙神不可随意伤人，即将其封为山神掌管的地方。 她爬到青铜炉的顶部，停在正上方炉口位置，向炉子内部看去。 里面装满了黑水，有一具女子古尸浸泡在里面，已经完全皮革化，但是皮肤还是白色的。 身上原本金丝编撰的丝绸已经全腐烂了，带着发黑的紫金冠，上面的宝石还是璀璨的粉色、黄色、绿色，是当地的有色石英。 纪初桃皱着眉，她看到了女尸的手指，她的手指很长，应该是张家的人。 尸体肩膀的部位有两个琵琶锁，皮肤里被穿入了很多金属的丝线，这是一个用活人做的护笼！ 她还能看到尸体肚子的起伏，当年抓的那个“龙神”似乎现在还活着！ 纪初桃急着去找小哥，已经没有心思仔细去看女尸里面到底锁着什么。 在女尸突然站起来时，她直接跳到青铜炉上，点燃两根雷管直接塞进女尸的嘴里。 接着快速跳上锁链往回爬，一边掏出冲锋枪开始扫射另一端的青铜锁链，链条一断，青铜炉的重心直接就偏了，炉子倾倒里面的黑水直接倒了出来。 女尸被琵琶锁挂在半空当中，雷管在她的腹部炸开，尸体都成了两段。 纪初桃吊在洞壁上，看到女尸肚子里的东西，是一条古怪的长了两个角的蛇，看上去还真像传说中的龙，但已经被炸成了两段，从空中掉了下去。 女尸迅速坠入黑暗，与此同时，洞顶、石缝所有的干尸和蜂人尸体都一起跟着跳了下去，往女尸坠落的方向去了。 洞顶一道晨曦的阳光射下来，外面天亮了。 纪初桃松了口气，她看了一眼张起灵和小花爬进去的那个裂缝，犹豫了一瞬，还是先下去找了吴邪和胖子。 下面的人原本还在和金星伞僵持，但不知道怎么了，先是听到几声冲锋枪扫射，然后一声爆炸。 有东西从他们眼前掉了下去，随后他们发现。 有光了！ 顿时，所有人都疯狂了，开始迅速往上爬。 纪初桃和吴邪他们会面的时候，俩人也带着金万堂往上爬呢。 “吴邪，胖子。” 少女叫了俩人一声。 时隔两个多月没见过阳光，吴邪眼睛都红了，湿润了一大片，听到小桃子的声音还有点恍惚。 “小桃子，怎么了？小哥和小花呢？” “你们两个听我说，上去以后，先好好休息，然后带全装备来找我们，就从那里进去！” 纪初桃指了一下山壁上一条非常狭窄的缝隙。 “天仙儿，你干嘛去啊？咱们一起去啊！”胖子着急道。 纪初桃摇了摇头。 “胖子，你们先上去休整一下，我们得先去救瞎子，他还在被天授，等不了的。” “我知道你们肯定会下来，所以现在就告诉你们入口，先出去，之后带上足量的炸药，听我的，出去！” 吴邪和胖子已经熬到极限了，再在这种地方待下去，肯定要疯的，况且他们的装备也不够了。 胖子没有吴邪那么轴，爽快的把身上所有的食物和【雷】管都交给了纪初桃，吴邪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也只能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差，还是听小桃子的。 他太需要阳光了。 “小桃子，你一定要小心，等我和胖子来支援你们！” 纪初桃露出一个颇为灿烂的笑容，虽然身上已经都是灰，但整个人美丽耀眼得惊人。 “我们会在前面等着你们的，记得给我们带点吃的，我可不想吃干巴巴的压缩饼干了。” 两人狠狠地点了点头，胖子也严肃了神色。 “天仙儿，等我们！” 纪初桃没再浪费时间，直接爬到了那个狭窄的裂缝前面，先把装备塞了进去，随后纤细的身子才钻进去，消失在两人面前。 吴邪和胖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继续往上爬。 他们还得继续向上，小哥、天仙儿、小花、瞎子，他们都在等着他们俩呢！ 纪初桃钻进缝隙，艰难地爬了一会以后，才稍微宽敞一点。 缝隙里面的岩石特别像人的牙齿，一不留神就会被划一下。 小哥和小花要不是会缩骨，估计他们两个一个也过不去，这条缝隙也就跟当初在十一仓爬的子仓那么大。 少女趴在地上，勉强能翻身，手里捏着黑金匕首，一路一直不断地砍断那些牙齿一样的岩石，艰难地爬行。 一边爬，纪初桃一边计算时间。 她解决那个龙神其实并没有花多长时间，不到三个小时，他们应该爬不了太远。 而且这一条裂缝似乎是向下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一点充血。 不知道爬了多长时间，纪初桃看到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大，慢慢地，她直接可以站起来走，不过周围仍都是些碎石。 少女打开了手电筒，避免自己突然出现被误伤。 等到这条路彻底平稳时，纪初桃发现，她好像又回到了龙脉底部。 …… 小哥和小花面对面坐着，中间放着一个打开的手电筒。 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因为使用太久电量不足，现在有些暗了，但依旧异常宝贵。 “给，饼干，吃点吧。” 小花打开一袋压缩饼干递给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人，心里叹了口气。 还是和瞎子一起搭队的时候好玩一点。 小哥说实在的，太闷了，不知道桃子是怎么受得了他这么闷的性格。 他们走了这几个小时，竟然就说了不到十个字。 小哥不知道小花内心在吐槽自己，只是接过来饼干，慢慢的吃。 脑海中浮现出初桃的脸，默默垂下眼眸。 小花虽然不是话多的人，但他也没有张起灵那么话少，两人赶路的这几个小时，基本上都是他主动问话。 倒不是他想废话，而是黑暗中必须有人说点什么，不然长时间心理就会出问题。 “桃子她大概怎么时候能和我们会合？她的眼睛真的能看到那些蜂人吗？我们打死过很多的蜂人了，它们是杀不完的，打死一只就会爬下来一只。” 小花啃着饼干，嘴里像碎碎念一样说出这些话，也不在意小哥会不会回答他。 “那东西很危险，能让人潜意识混乱，还会同化，我的队员都被同化过，他们最后也变成那种蜂人，希望桃子能尽快解决。” 听到小花说的话，小哥不由得捏紧了手指，如雾似墨的纯黑眼眸颇为幽深。 这时，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不用担心，他们都上去了。” 第306章 棒槌 自古祭祀从没有这种操作，所以小哥只能猜测。 古神肯定会选择一个最好吃的祭品，但这种层度的祭品分散，外加他们几个都对古神的本体造成破坏的话。 那他们估计就会被列入失败品里。 失败品暂时不会被吃掉，毕竟古神不是真正完全智慧的神，它们很多行为比人类还出自本能。 纪初桃眼神忽然亮了一点，她扬起小脸去看小哥。 “那我们找到瞎子以后，完全可以搞两个祭祀台啊，两个跳舞，两个念经，这样没准我们都能活下来，不然一个一个来和葫芦娃救爷爷有什么区别。” 小哥没看过葫芦娃救爷爷，不过大概明白初桃是什么意思。 他沉思片刻，然后点点头。 “这个方法可以试试。” 纪初桃有些开心，果然还是要共享信息他们才能想出办法。 “等小花醒了，我们研究一下这个方案，后面好做应对。” 小哥摸了摸她的长发，大手扣着老婆的小脑袋压在他的肩上。 “我守夜，你也休息一会。” “那你记得叫醒我，我们换班。” 纪初桃小脸蹭蹭他的颈窝，声音越来越小，呼吸也逐渐平稳。 为了尽快追上他们，到龙脉底部时，纪初桃一直都在加速跑，坐下来以后才显得疲惫起来。 现在在小哥身边很放松，直接就睡着了。 男人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目光十分柔和，很久以后才又转向无尽幽深的黑暗当中。 大概三个小时以后，纪初桃和小花都醒了过来，小哥还是那个姿势没有动。 少女提出让他休息一会，但是被拒绝。 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路充满了危险，尽快赶路找到黑瞎子才是首要的。 纪初桃也将小花睡着以后，她和张起灵说的方法告诉了他，小花表示会好好钻研一下。 三个人重新开始赶路。 小花手上有可以和黑瞎子通信的卫星电话，不过对方一直都没什么动静，也许是天授也发现了纪初桃他们在往昆仑山深处赶路，竟然也没有控制黑瞎子通话。 接连两个星期，三人都没有遇到什么诡异的问题。 似乎过了那道悬崖以后，所有的东西都趋于正常，缝隙的地貌也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纪初桃还能看到那些无所不在的黑色力量。 路程上，小花也发现她的眼睛似乎和黑瞎子一样，在黑夜时也犹如白昼。 但纪初桃否认了这个说法，她的眼睛在白天依旧能看清，而且黑暗里，她是不需要光的，瞎子还需要一点微弱的光亮才行。 黑暗中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但他们三个还是坚持白天疯狂赶路，晚上轮流守夜。 小花布置好集水装置后，回到他们扎营的地方坐了下来。 “给。” 纪初桃将巧克力递给他。 “谢谢。” 小花接过来沉默地开始补充能量。 他们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在有意识的减少能耗和食物之下，每天每人两块饼干一个巧克力棒，剩下的东西还能坚持两个星期。 好在小花和小哥都是经历过训练的，体力还能坚持，纪初桃也会偷偷在水里加几滴血，三人状态才能维持住。 而她自己也已经不知道往嘴里塞了多少那种黑色的物质了，哪怕知道它们是怎么回事也得含泪吃下去。 “我们就快要从这里出去了。” 纪初桃看着远处的黑暗若有所思。 小花疑惑地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 少女一本正经地认真回答。 “直觉。” …… 小花是个非常严谨的人，他不太相信直觉，当然偶尔还是会相信脑海中的灵光一闪。 但是他不信一个人的直觉能来做判断，他更相信计划。 小花默默地看向小哥，发现后者的神态竟然毫不诧异。 “你也信？”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哥看着他，点了点头。 纪初桃笑笑，被质疑也没有不开心。 “放心吧，今天好好休息，最迟明天我们就能出去了。” 虽然桃子这么说，但小花还是保持了怀疑。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他们赶路的第三个星期，三人终于看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他们还是在这条裂缝，但是面前的东西却不太一样，一堆大大小小的温泉，还冒着热气，就在前面底部的岩石里。 三个都是爱干净的人，看到温泉的瞬间就沉默了，想起他们三个月没有洗过澡的事实。 “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纪初桃仅仅迟疑了一秒。 小花看了看身边的这对夫妻，心中啧了一声。 “等等，我先测一测酸碱度。”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水质杯，舀了温泉水扔进去一条试纸，结果正常以后三人才分成两边，开始解开装备泡温泉。 纪初桃非常自觉地背过身子不去看男生那边，要是只有张起灵就无所谓了，但是小花还在呢。 手电筒也关掉了，三人在黑暗中久违地放松下来。 泡温泉虽然舒服，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纪初桃洗完头发，穿上衣服以后，打开手电蹲了下来。 这里的有很多的岩石缝隙，刚刚她泡温泉的时候，就发现缝隙里有一种很奇怪的东西，那些五彩琉璃一样的液体，好像晶莹剔透的玉水一样，就掩藏在缝隙里。 “你们看，这个东西，很奇怪。” 纪初桃叫过来张起灵和小花，三人一起蹲在那研究。 “这是什么？”小花疑惑地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觉得很不祥。 小哥仔细地观察了半天，忽然眉心一皱。 “这可能是一种古神。” 古神？ 纪初桃和小花都是一惊。 少女更是直接伸手用手电戳了一下，下一秒就见那些琉璃液体滚动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汇集。 三人的手电立刻照向那个方位。 大概十分钟以后，这些液体逐渐汇聚成了一个纪初桃看着非常眼熟的东西。 形状非常的奇怪，就像一根棒槌一样，矗立在黑暗之中，犹如一尊神像。 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像一滩能动的长条形淤泥。 而且这东西他们都不是第一次见，当初在云顶天宫的时候，纪初桃和小哥就见过这个东西的雕像。 “这不是那个大棒槌吗？”少女诧异地问道。 小花立刻就听出来了一些门道。 “你们见过？” 纪初桃和小哥都点了点头，少女回想之前的画面，轻声解释。 “在云顶天宫的一个假地宫里，供奉了一个这种形象的神像。”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小花陷入了沉思当中。 没等他们再反应，这个东西就动了，缓缓地沉入了岩石之间的缝隙里，它的速度非常慢，足足十五分钟才完全沉进去。 三人还没找到黑瞎子，就没动。 不然以小哥和纪初桃的性格，肯定是先抓住再说。 他们继续往前面走，大概两个小时以后，纪初桃看到他们前方多了点东西，乱石里全部都是落叶和腐殖土，而前面，是几棵还算高大的树木。 “应该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 少女声音带着兴奋，找了三个多月，终于快有结果了！ 小花也很激动，在这几棵树的后面，树木越来越密集，都是松叶木和雪线附近的树种，而且树木都是活的。 抬头向上看时，能看到遥远的上空有一条缝隙，是通向外面的。 隐隐绰绰的阳光从上面透过来，形成一层丁达尔效应的光幕。 树林的远处，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一座黑暗的建筑。 三人对视一眼，随即快速往树林深处走去。 离老远看，就能看到那个建筑其实非常高大，至少有三层楼高，翘角飞檐，是一个很古老的古建筑。 纪初桃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开放的，山体缝隙的岩壁上有很多的高原青苔，木结构建筑在这里应该很容易损坏，不知道里面的东西保存的怎么样。 地下森林的地面是非常复杂的，落叶和乱石混杂在一起，明明是一个谷底，但这里的树木尤其高大，树根虬结在乱石之上，应该都盘进乱石的缝隙深处了。 他们距离那个建筑实际上就不到百米，但是还剩几十米的时候，纪初桃忽然伸手拦住了两人。 “等等，这树不太对劲。” 三人已经进入了那一大片林子里，听到她的话，立刻停了下来，一起朝树木看过去，随即都皱起了眉。 树干上长着很多黑色的像果实一样的东西，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 硬要形容的话，这些东西更像是虫子产的卵，整棵树上都是，成堆成堆的黏在树干上。 小哥看了一会，忽然说道。 “这是蟠萄，快走！” 说罢，直接拉着纪初桃开始往古建筑里跑。 小花也没耽误时间，一起向里面跑去，他们动起来的那一瞬间，那些肉瘤一样的东西忽然就从上面开始往下掉。 三人狼狈躲闪，但非常幸运地一个都没沾上，一路顺利地到了那个古建筑门口。 眼前是一扇朽木做的大门，门两边雕刻着三面鼓的图案，十分特别。 但由于年代太过久远，上面的木头已经烂的全是孔洞。 回头看时，他们跑过来的那片地上全是那种黑色的肉瘤，看着非常恐怖。 第305章 苯教 那声音娇俏甜软，是小哥听过百年的最熟悉的声音。 他霍然站了起来。 黑暗当中，一个光点迅速往他们这里靠近，小花手指握紧。 是桃子，她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纪初桃离着很远就看到了小哥站起来等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等到人身边，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赶上你们啦！” 少女紧紧地抱着小哥的脖颈，小脸上一闪而过浓浓的眷恋。 抱住初桃的那一刻，小哥才彻底放下心。 看着她衣服和裤子都是蹭上的灰尘，发丝都很凌乱，心疼地给她理了一下头发。 坐下来以后，纪初桃把悬崖上整个事情说了一下。 听到她直接鲁莽地开炸，小花十分无奈且佩服。 “吴邪他们休整几天还会再下来，我告诉了他们带着装备，我包里凑了几个星期的食物，至少咱们不会饿死。” 纪初桃将刚刚集结的物资做了几种分配。 小花将炸药放到包里，点了点头。 “新的队伍会带着祭祀的备用服装下来，我的那一套被瞎子拿走了，也不知道他走到哪了。” 这里都是自己人，小花也不再掩饰担忧和疲惫，整个人的长发都有些乱糟糟的，看得出的确是备受煎熬。 纪初桃沉默了一瞬，和小哥对视一眼，很久以后才出了声。 “瞎子会没事的，我们休息一会就立刻往前走。” 小花也没说什么，其实他也不需要朋友们的安慰，毕竟也是快四十的人了，扛了三十几年的解家，他早就习惯了各种压力。 “对了，现在能不能说说关于这里的事，我觉得你们应该了解的比我多一点吧？” 纪初桃看向小花，不算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还能看到他的胡茬，完全没有在外面时那种意气风发。 少女靠着石头叹了口气，小手放在小哥的掌心里，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轻声说道。 “我们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你看到了，张家来探路的人都死在了这里，他们没办法回去，也就无法传递这里的信息。” “很多事情我们是没办法说的，因为有的东西，你如果想知道的话，就需要自己去看去探索。” “我只能说，这里的古神和你们在俄罗斯看到的暗黑天女大概是同样种类的神，它们可以影响我们很多东西，甚至轻轻松松把我们置于死地。” 纪初桃大概说了一些，随后晃了晃小哥的手，示意他说几句， 男人将手指扣进少女的指缝，牢牢地牵住，看向小花，声音淡然。 “张家一直在监视和解决各地发生的无法解释的怪事，并且已经镇压和拔出了很多古神。” “但这里的古神，张家也没有办法，这里对我们来说是出不去的禁地。” “张家一直无法拔出这里，龙脉吸食的尸体越多，古神的能力就越强，前面到底有什么，我也不知道。” 张家清除苯教供奉的古神，从古代就已经开始。 汪家以为张家是想掌控世界，掌控终极的秘密，实际上并不是那样。 不过这事情一定要追溯的话，那可能要追溯到几千年前，小哥也并不知道一切的源头是什么，这也是他的族人一直追寻的问题。 但他们隐约明白，这是一场天上和地下的对抗。 而很多年以前，掌控神秘力量的潘多拉魔盒被打开，导致很多地方开始发生畸变。 小哥不知道初桃的到来是否同样是一种表征事件，但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到了尾声。 小花一直在认真听他们讲的话，同时也结合着自己知道的事情，大致拼凑出一个不完整的闭环。 “所以你们在青铜门，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能说说吗？” 关于这个，纪初桃直接摇了摇头，只告诉了他一点。 “我们无法说这个，你想要知道就必须自己去看。”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人类无法触及的地方，还有很多未知生物，如果它们出来，也许就是古人口中的神。” 数千年以前，苯教开始供奉那些以血腥和不祥为根基的古神，用尸体和鲜血祭祀。 求古神庇佑，亦或是求古神放过，这个就不好一概而论。 当时还是远古部落氏族，全部以巫师和祭司为潮流，尚且没有完整的文化体系。 到现在为止，很多古神都只存在于神话和藏教的典籍当中，并没有人能完全窥探无数年前的历史，毕竟人类连明清这部分都没弄清楚。 小花点点头，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也一并拿出来共享。 “我们这次来祭祀的也是苯教一个古神，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应该是位龙神。” “但是所有祭祀这种神的都要穿上祭祀服和头冠，还有专门的祭祀经文，经文是我在霍仙姑那里得到的。” 霍仙姑？ 纪初桃眉头微微扬起，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她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信奉的是苯教？” 少女有些诧异，连小哥也没有料到。 “对。” 小花也没觉得他们俩惊讶有什么不对，当初他知道这一连串的关系时也非常惊讶。 “霍家人身上有很多疾病，据说霍仙姑念这种经可以减轻痛苦。” 霍仙姑念的经文有两种，都是来源于苯教的传统的经文——《蝙蝠经》和《罗曾经》。 蝙蝠在苯教里，联通人和神，《蝙蝠经》代表着联通，代表着有所求，需要和蝙蝠达成联通。 而《罗曾经》是祈求苯教的神来到当下，将自己食用。 苯教里以身饲神并不是谁都可以做的，《招福食子经》的鬼经中有写过，古时候需要由巫师选择祭品。 而且古神不食病体，如果神选中了一个祭品，但这个祭品又恰好有病，那么古神就会先治愈祭品。 所以有不治之症或者慢性病的人，无法忍受痛苦，会用这种经文招神来食，如果古神应允了，那么这个人的病每一次念经都会改善。 《罗曾经》的经文都不用文字，里面混杂着很多古代语发音，这些语言已经古老到石器时代，所以知道这种经文的并不多。 “我的队伍里招募了一个研究苯教的专家，现存的所有苯教经文他都读过，其中很多都是他翻译的，所以我才能知道这么多，而且瞎子也认识不少苯教的老喇嘛。” 小花解释道。 背后的石头硌得纪初桃后背疼，她挪了一下屁股，靠进小哥的怀里，继续对小花发问。 “所以霍仙姑可能真的是尸狗吊？但是当初在张家古楼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她尸变啊。” 当时霍仙姑的头还是她砍下来的。 “她会在霍家的一个小黑屋里面念罗曾经，我这里就有她的录音，可能当初她真的用这种方法，快要摆脱尸狗吊的命运了，没想到最后会死在张家机关里面。” 小花提起来这件事也唏嘘不已。 想来尸狗吊为了停止活肉化付出了多少的人力物力，一直都没有什么结果。 霍仙姑才直接信了苯教的以身饲神。 不过小哥也明白了，为什么瞎子要带着那身祭祀服。 他本来眼睛就已经是强弩之末，要是祭祀真的有用的话，那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很有可能会好。 “放一遍那两段经文。”小哥忽然说道。 小花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盲目冒险，如果经文是真的，那我们三个很可能在找到瞎子前就被古神给吃了。” 小花一向是谨慎的，他不在意生死，但也不会随随便便拿命开玩笑。 如果是吴邪和胖子在这，那肯定就是直接放录音了，不管什么情况，反正先见见那个古神再说。 纪初桃在心里吐槽，越想越觉得这种情况可能性很大，直接笑出了声。 小哥和小花都看向她，不知道小姑娘想到了什么。 纪初桃便把自己心中的发散思维跟两人说了一遍，小哥和小花听完也露出个极淡的笑。 那的确像是吴邪和胖子能干出来的事。 笑声过后，三人之间的紧张氛围缓和了不少。 他们的周围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这条路就像没有出口似的，不知道通向哪个万古洪荒的地方。 小花之前被金星伞骚扰了很久，一直都没睡，纪初桃便让他赶紧休息几个小时再赶路，否则肯定撑不住。 小花也没有逞强，几乎是刚钻进睡袋里躺下，下一秒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显然是已经累坏了。 纪初桃和小哥守夜。 他们俩几个小时以前才睡过一个饱觉，现在还能撑很久。 “瞎子应该不会有事吧。” 少女靠在小哥怀里，两人依偎在一起，享受现下的片刻安宁。 小哥收紧手臂，紧紧着抱着她，轻声说道。 “不会的，他肯定会想办法摆脱天授。” 瞎子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让人摆布他，就算是古神也不行。 纪初桃无意识地把玩着小哥的手指，脑海中思索关于祭祀的事情，忽然提出一个来自灵魂的疑问。 “如果咱们一个跳舞，一个念蝙蝠经，一个念罗曾经，那这样咱们三个到底哪个算祭品呀？” 强大理智如张起灵，也瞬间被老婆这个问题问住了。 他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慢慢回道。 “嗯……算是失败品。” 第307章 瞎子 “蟠萄是什么东西？” 纪初桃觉得好像有点耳熟。 小花也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于是问道。 “小哥，你说的蟠萄和王母娘娘的蟠桃是一种东西吗？” 小哥没忙着回答，而是先让他们互相检查身上有没有沾上这种东西。 确定都没有以后，才开始解释。 “古时候有一种植物叫做蟠曲，这种树看上去就像蛇身长满了虫子一样，这种树所结的果子，就叫做蟠萄，葡萄的萄。实际上这是植物感染真菌后生长的的一种菌包。” “无论落到什么地方，都会开始生根，长出一个像婴儿一样的根包来，如果落在身上，就会立刻在皮肤下扎根。” 三人看着建筑的外墙，到处都能看到那种像婴儿一样的黑渍，把古建筑外墙的纹理都覆盖地差不多了。 这些黑渍上面，还长着很小的像肉芽一样的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而且所有的肉芽都是从黑影的眼眶部位长出来的，像旱地藤壶一样。 纪初桃瞬间打了个冷颤，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恶心了，和吴邪那次在塔木陀生蘑菇好像。 “瞎子估计就在这附近，我们得快点找到他。”小花说道。 纪初桃点了点头，三人便用手电去照那扇巨大腐朽的木门。 木门上的缝隙很大，整个门都是斜的，能直接看到里面的情况。 木门后面的空间里，有一个兽头雕像隐藏在黑暗中。 小哥率先从缝隙中翻了进去，发现那是一个巨大的铜香炉，应该是祭祀用品，上面的千层锈非常夸张，应该算是青铜器刚出现时造的器具。 里面的地板很多地方都已经烂空了，可以说几乎就是已经没了木板，他现在是踩在地基的龙骨上。 龙骨之下是空的，漆黑一片，看不到底，底下应该还有空间。 “进来，踩龙骨走。” 小哥嘱咐一句。 纪初桃跟在他后面，小花收尾，两人跟着小哥的脚步一起走了进去。 铜炉是卡在龙骨中间才没有掉下去，而且这里的龙骨用的材料十分特殊，不是金属也不是木头，而是象牙。 纵横交错了十几道，估计是用无数根碗口粗细的象牙榫卯在一起。 底下一片漆黑，纪初桃看的清楚，在龙骨下面是一个大洞，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 “我们得下去看看。” 他们包里绳子是没有了，好在洞穴是天然的，有很多凸出来的石头，踩在上面很容易就能下去。 纪初桃看得东西最清楚，很快就往下爬了二十几米。 等脚踩在地上时，她的手都被磨破了皮。 在攀爬过程中持续很久的火辣辣的痛，到地面以后立刻就消失了，再看已经完全愈合。 洞穴有半个篮球场大小，地面全是乱石，中间有一块很平坦的石头，石头上摆着很多类似玛尼堆的小石头堆。 小石头堆里全是人头，如今几乎完全垮塌。 纪初桃目光一动，随即看见一个人影躺在那块石头侧面。 “瞎子！” 少女的声音立即吸引了小花的注意力，顺着桃子指的位置望过去，果然是他们找了很久的黑瞎子。 小哥心里也很担心这个相处很久的伙伴，三人便一起上前去看。 此时瞎子完全是昏迷状态，应该是上面坍塌以后他就掉下来了。 “瞎子，瞎子。” 小花扶起他，让黑瞎子靠在洞壁上，不断拍着他的脸。 叫了半天，黑瞎子才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到周围的小花他们，扯了一下唇角。 “怎么还是被你们给赶上了？” 见他醒了，三人都松了口气。 纪初桃把水递给他，喝完一整瓶的水，黑瞎子才长长的吐了口气，觉得身上的痛都轻了不少，啧了一声。 “你们这么滋润，水里还加糖？这么甜。” 小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不说话，黑瞎子可没忍住开始喋喋不休。 “花儿爷不是告诉你别进来了吗？哑巴媳妇儿，你也不管管他，就跟着他胡闹，我跟你说这个地方张家人来了可出不去。” “你不把他带走，还给带下来了？” 纪初桃也没生气，笑了笑。 “我们不来，谁来救你啊？” 瞎子从上面掉下来以后，就晕了过去，他也没来多长时间，不过大致了解了一下这边的情况，主要还是为了挣脱天授花了很长时间，不然现在早就献祭被吃了。 小花在照顾他，纪初桃和小哥干脆就开始在这周围观察起来。 在那块平石后面的洞壁上有很多的原始壁画，类似非洲草原洞穴里那种，壁画极度抽象，完全解读不出来。 但是从上面画的人的姿势和动作，看得出和祭祀有关。 那块大平石应该就是当时的祭台。 洞底的岩壁上到处都是裂缝，而且似乎能通向别的区域，这些缝隙好像都是通的，还有向下的垂井洞穴。 “这里大概就是祭祀的地方了吧。” 纪初桃看着祭祀的舞蹈陷入沉思。 小哥也沉默地将目光落在祭台上，两人看完一圈周围的情况后，重新回到小花和瞎子附近，分了一下食物。 四人坐在一起，默默地吃完东西，开始计划起接下来的祭祀。 小花最后还是决定采用纪初桃的办法，这样的话他们至少不会直接都被古神给吃了，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们要再找一个祭台，分开两边先后祭祀，瞎子和我一人一边，我们都会祭祀的舞蹈，小哥和桃子在暗中埋伏，我再和瞎子同时引爆炸、弹。” 小花在地上摆出四个石头，代表他们四个人。 “这个古神到底有多大的力量，我们不知道，但是现在咱们四个加起来的炸、弹应该是够用的。” 瞎子非常沉默，原本他是想代替小花去祭祀的，他的眼睛已经快瞎了，当初哑巴媳妇给的那些眼药水，在俄罗斯的时候给了疗伤。 那些红色的药水，竟然有一种能让伤口愈合的力量。 不过对他的眼睛还是没什么用，只能无限延缓瞎的速度。 小哥握住初桃的小手，和她对视一眼。 他们四个人都知道，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九死一生。 纪初桃靠在小哥身边，沉思了一会儿以后才开口。 “这个古神比我们以前遇到的都要更强更古老，我们可能不会那么轻松，一定不要擅自行动，只有一起才能给它重创。” 瞎子和小花两人都是互相担心的，纪初桃觉得如果自己不强调一下，瞎子都会先把他自己给献祭了。 小哥也看向黑瞎子，表现出了一种非常明显的意有所指。 “不是，哑巴你看我干嘛！” 黑瞎子觉得自己受到了一种侮辱，还是来自哑巴的侮辱。 纪初桃扑哧一笑。 “他怕你因为眼睛快不行了，就英勇就义。” 眼睛不行了那也不是他的锅，他能有什么办法！黑瞎子心中腹诽。 “吴邪他们应该会休整两天，我们要卡在他们来之前先完成祭祀，给他们留下线索，他和秀秀会带着备用的祭祀服过来。”小花说道。 这个时间至少要掐得准一点，要不然吴邪他们过来，不是找到他们的尸体，就是一样被古神嘎掉。 纪初桃和小哥自然也没什么意见，研究完以后，四人分成两队在附近探索另一个祭台。 他们不知道这个古神是不是以那种琉璃状态出来的，是突然出来还是在什么地方挤出来，所以猎杀计划必须要完善一点。 几个小时以后，纪初桃和小哥就在另外一个地方找到了一个祭台。 附近还有一具穿着华服的古尸，尸体已经变成白骨，完全没有任何尸变的机会。 做了记号以后，他们重新回到了古建筑下的那个祭台。 一夜休息过后，四人开始准备祭祀用的东西。 “我听过这里的声音了，底下好像是管腔结构，如果我们被古神拖下去的话，会进入这种类似管道的结构内部。” 纪初桃用匕首在地上画了一下地下的管腔结构。 “而且这地方很深，非常深。” 光是她能听到的地方，全是密密麻麻的管道。 “那应该是通往传说中苯教的宇宙中心——魏摩隆仁，苯神的坛城所在，可能也是我们最终要去的地方。” 瞎子看了一眼地上的画，解释道。 “据说原来是一个巨大的空腔，里面魏摩隆仁应该是一处巨大的遗迹，但是按照哑巴媳妇儿的话来看，那应该是坍塌了，全都堆积在一起。” “可以啊小桃，你这耳朵和那个丧什么来着有的一拼啊。” 瞎子带着墨镜的眼睛转向纪初桃所在的地方，竖起了大拇指。 小花见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这人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回事，直接吐槽道。 “桃子不仅耳朵好使，眼睛还比你的好使呢。” 这么一说瞎子就来劲了，赶紧往前两步站到纪初桃面前，弯腰曲背去观察她的眼睛，还没看清楚就被小哥一把按住脑袋。 “哑巴你怎么这么抠呢？我看看还不行！”瞎子抱怨道。 纪初桃翻给他一个白眼。 “等出去以后，眼睛让你研究一下，现在咱们还是先搞定这里的事吧。” 她和张起灵在这里就得分开了，两人的血液都是特殊的，为了保证计划顺利实施，两个人要在两边分别帮忙抵挡古神。 “这个给你们。” 纪初桃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带了一路的试管，里面封存着她的血。 “如果我们很不幸运地被分散开，受重伤的话，这个还能救人一命。” 小花和瞎子的脸色都有些疑惑的怪异，但又好像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两人什么都没问，默默地接了过来。 小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姑娘，这一次分开两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第306章 棒槌 自古祭祀从没有这种操作，所以小哥只能猜测。 古神肯定会选择一个最好吃的祭品，但这种层度的祭品分散，外加他们几个都对古神的本体造成破坏的话。 那他们估计就会被列入失败品里。 失败品暂时不会被吃掉，毕竟古神不是真正完全智慧的神，它们很多行为比人类还出自本能。 纪初桃眼神忽然亮了一点，她扬起小脸去看小哥。 “那我们找到瞎子以后，完全可以搞两个祭祀台啊，两个跳舞，两个念经，这样没准我们都能活下来，不然一个一个来和葫芦娃救爷爷有什么区别。” 小哥没看过葫芦娃救爷爷，不过大概明白初桃是什么意思。 他沉思片刻，然后点点头。 “这个方法可以试试。” 纪初桃有些开心，果然还是要共享信息他们才能想出办法。 “等小花醒了，我们研究一下这个方案，后面好做应对。” 小哥摸了摸她的长发，大手扣着老婆的小脑袋压在他的肩上。 “我守夜，你也休息一会。” “那你记得叫醒我，我们换班。” 纪初桃小脸蹭蹭他的颈窝，声音越来越小，呼吸也逐渐平稳。 为了尽快追上他们，到龙脉底部时，纪初桃一直都在加速跑，坐下来以后才显得疲惫起来。 现在在小哥身边很放松，直接就睡着了。 男人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目光十分柔和，很久以后才又转向无尽幽深的黑暗当中。 大概三个小时以后，纪初桃和小花都醒了过来，小哥还是那个姿势没有动。 少女提出让他休息一会，但是被拒绝。 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路充满了危险，尽快赶路找到黑瞎子才是首要的。 纪初桃也将小花睡着以后，她和张起灵说的方法告诉了他，小花表示会好好钻研一下。 三个人重新开始赶路。 小花手上有可以和黑瞎子通信的卫星电话，不过对方一直都没什么动静，也许是天授也发现了纪初桃他们在往昆仑山深处赶路，竟然也没有控制黑瞎子通话。 接连两个星期，三人都没有遇到什么诡异的问题。 似乎过了那道悬崖以后，所有的东西都趋于正常，缝隙的地貌也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纪初桃还能看到那些无所不在的黑色力量。 路程上，小花也发现她的眼睛似乎和黑瞎子一样，在黑夜时也犹如白昼。 但纪初桃否认了这个说法，她的眼睛在白天依旧能看清，而且黑暗里，她是不需要光的，瞎子还需要一点微弱的光亮才行。 黑暗中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但他们三个还是坚持白天疯狂赶路，晚上轮流守夜。 小花布置好集水装置后，回到他们扎营的地方坐了下来。 “给。” 纪初桃将巧克力递给他。 “谢谢。” 小花接过来沉默地开始补充能量。 他们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在有意识的减少能耗和食物之下，每天每人两块饼干一个巧克力棒，剩下的东西还能坚持两个星期。 好在小花和小哥都是经历过训练的，体力还能坚持，纪初桃也会偷偷在水里加几滴血，三人状态才能维持住。 而她自己也已经不知道往嘴里塞了多少那种黑色的物质了，哪怕知道它们是怎么回事也得含泪吃下去。 “我们就快要从这里出去了。” 纪初桃看着远处的黑暗若有所思。 小花疑惑地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 少女一本正经地认真回答。 “直觉。” …… 小花是个非常严谨的人，他不太相信直觉，当然偶尔还是会相信脑海中的灵光一闪。 但是他不信一个人的直觉能来做判断，他更相信计划。 小花默默地看向小哥，发现后者的神态竟然毫不诧异。 “你也信？”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哥看着他，点了点头。 纪初桃笑笑，被质疑也没有不开心。 “放心吧，今天好好休息，最迟明天我们就能出去了。” 虽然桃子这么说，但小花还是保持了怀疑。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他们赶路的第三个星期，三人终于看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他们还是在这条裂缝，但是面前的东西却不太一样，一堆大大小小的温泉，还冒着热气，就在前面底部的岩石里。 三个都是爱干净的人，看到温泉的瞬间就沉默了，想起他们三个月没有洗过澡的事实。 “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纪初桃仅仅迟疑了一秒。 小花看了看身边的这对夫妻，心中啧了一声。 “等等，我先测一测酸碱度。”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水质杯，舀了温泉水扔进去一条试纸，结果正常以后三人才分成两边，开始解开装备泡温泉。 纪初桃非常自觉地背过身子不去看男生那边，要是只有张起灵就无所谓了，但是小花还在呢。 手电筒也关掉了，三人在黑暗中久违地放松下来。 泡温泉虽然舒服，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纪初桃洗完头发，穿上衣服以后，打开手电蹲了下来。 这里的有很多的岩石缝隙，刚刚她泡温泉的时候，就发现缝隙里有一种很奇怪的东西，那些五彩琉璃一样的液体，好像晶莹剔透的玉水一样，就掩藏在缝隙里。 “你们看，这个东西，很奇怪。” 纪初桃叫过来张起灵和小花，三人一起蹲在那研究。 “这是什么？”小花疑惑地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觉得很不祥。 小哥仔细地观察了半天，忽然眉心一皱。 “这可能是一种古神。” 古神？ 纪初桃和小花都是一惊。 少女更是直接伸手用手电戳了一下，下一秒就见那些琉璃液体滚动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汇集。 三人的手电立刻照向那个方位。 大概十分钟以后，这些液体逐渐汇聚成了一个纪初桃看着非常眼熟的东西。 形状非常的奇怪，就像一根棒槌一样，矗立在黑暗之中，犹如一尊神像。 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像一滩能动的长条形淤泥。 而且这东西他们都不是第一次见，当初在云顶天宫的时候，纪初桃和小哥就见过这个东西的雕像。 “这不是那个大棒槌吗？”少女诧异地问道。 小花立刻就听出来了一些门道。 “你们见过？” 纪初桃和小哥都点了点头，少女回想之前的画面，轻声解释。 “在云顶天宫的一个假地宫里，供奉了一个这种形象的神像。”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小花陷入了沉思当中。 没等他们再反应，这个东西就动了，缓缓地沉入了岩石之间的缝隙里，它的速度非常慢，足足十五分钟才完全沉进去。 三人还没找到黑瞎子，就没动。 不然以小哥和纪初桃的性格，肯定是先抓住再说。 他们继续往前面走，大概两个小时以后，纪初桃看到他们前方多了点东西，乱石里全部都是落叶和腐殖土，而前面，是几棵还算高大的树木。 “应该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 少女声音带着兴奋，找了三个多月，终于快有结果了！ 小花也很激动，在这几棵树的后面，树木越来越密集，都是松叶木和雪线附近的树种，而且树木都是活的。 抬头向上看时，能看到遥远的上空有一条缝隙，是通向外面的。 隐隐绰绰的阳光从上面透过来，形成一层丁达尔效应的光幕。 树林的远处，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一座黑暗的建筑。 三人对视一眼，随即快速往树林深处走去。 离老远看，就能看到那个建筑其实非常高大，至少有三层楼高，翘角飞檐，是一个很古老的古建筑。 纪初桃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开放的，山体缝隙的岩壁上有很多的高原青苔，木结构建筑在这里应该很容易损坏，不知道里面的东西保存的怎么样。 地下森林的地面是非常复杂的，落叶和乱石混杂在一起，明明是一个谷底，但这里的树木尤其高大，树根虬结在乱石之上，应该都盘进乱石的缝隙深处了。 他们距离那个建筑实际上就不到百米，但是还剩几十米的时候，纪初桃忽然伸手拦住了两人。 “等等，这树不太对劲。” 三人已经进入了那一大片林子里，听到她的话，立刻停了下来，一起朝树木看过去，随即都皱起了眉。 树干上长着很多黑色的像果实一样的东西，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 硬要形容的话，这些东西更像是虫子产的卵，整棵树上都是，成堆成堆的黏在树干上。 小哥看了一会，忽然说道。 “这是蟠萄，快走！” 说罢，直接拉着纪初桃开始往古建筑里跑。 小花也没耽误时间，一起向里面跑去，他们动起来的那一瞬间，那些肉瘤一样的东西忽然就从上面开始往下掉。 三人狼狈躲闪，但非常幸运地一个都没沾上，一路顺利地到了那个古建筑门口。 眼前是一扇朽木做的大门，门两边雕刻着三面鼓的图案，十分特别。 但由于年代太过久远，上面的木头已经烂的全是孔洞。 回头看时，他们跑过来的那片地上全是那种黑色的肉瘤，看着非常恐怖。 第308章 背水一战 纪初桃张开双臂，没说话，只是昳丽的小脸上出现一抹笑容。 小哥将老婆紧紧抱进怀里，声音喑哑发涩但异常坚定。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少女环住他的腰身，眼眶瞬间变红，偷偷在他的背包塞进了好几只试管。 鼻子的酸涩让她说不出话，只能用鼻音重重的发出“嗯”的一声。 小哥又怎么不知道小姑娘又要哭了。 他捧起初桃的脸，心疼地用手指去描绘她通红的眼角，泪水就像珍珠一样从那里滚落。 小哥抿着唇，手指轻轻擦拭掉少女断了线的泪珠。 垂眸认真看了她一会儿，随即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红唇，保证道。 “我会活着回来的，一起回家。” “好。” 少女颤着声音回答，随后闭上眼睛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和小花离开的背影。 黑瞎子在旁边看了半天，心中感叹一声，哑巴真是不一样了。 他找到了心爱的人，并且很幸运的是，这个人也真心爱他。 小花和小哥离开以后，黑瞎子看向还沉浸在阴霾情绪中的小丫头。 “别哭啊，咱们和哑巴肯定还能重新见面，我都算过了，咱们几个肯定死不了。” 少女抬起头看他，眼泪婆娑的模样连瞎子都不得不承认，哑巴媳妇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 当然他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并不是别有用心。 纪初桃伸手擦了擦眼泪，眼圈还是红通通的，清澈的桃花眼里都是血丝，声音还带着浓重的哭腔。 “真的？” 黑瞎子笑了，他还以为哑巴媳妇一直是冷静得不行呢。 这时候倒像是一个小姑娘的样子了。 “真的，放心吧，会受伤但是死不了。” 纪初桃不知道自己被瞎子在心里调侃，擦干净眼泪，恢复了往常镇定自若的样子。 “行，开工。” 黑瞎子这下更乐了。 “我说小桃，你怎么变脸这么快，这一会儿就不伤心了？” 纪初桃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怎么可能不伤心？ 但是她更明白，现在难过是最没有用的，她要做更多的保险，这样他们四个才会活下来。 “先安装炸弹吧，那边有一条缝隙很合适。” 这个祭台的洞壁四周都是缝隙，可以通向别的地方，也可以安装炸弹。 他们要在其中的一条缝隙装好炸弹。 那条缝隙十分狭窄，而且缝隙深处里面有一个急转向下的地方。 从那里开始，洞穴的走向变成了垂直向下，受伤避免不了，但他们跳进去不至于被炸弹炸死。 如果十几个炸弹都没办法把古神炸个底朝天的话，那他们只能自认倒霉了。 安装好炸弹，黑瞎子拿出来小花特意定制的祭祀服，开始往身上套。 服装是按照小花的尺寸做的，瞎子比他高了不少，祭祀服穿上以后，胳膊和腿都露出一部分在外面，看起来特别搞笑。 但祭祀服花纹复杂，做工精美，瞎子穿上华服，戴上头冠，还真的别具美感。 一种邪魅的死亡之美。 “怎么样，我穿着还不错吧？” 黑瞎子扬着手臂展示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好像还有点美滋滋的样子。 “美！”纪初桃竖起大拇指。 与此同时，小哥和小花也已经到达了另一个祭祀台。 古尸身上的衣服勉强还能设计一下，小花直接用岩石上的颜料在衣服上涂上花纹，复杂的花纹让人一时之间都分辨不出那上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苯教祭祀中，所用的祭祀服和祭祀头冠都是有讲究的。 有时候每个部落祭祀的时候，都会为哪个祭品的服装更华丽，哪个祭品的头冠宝石更多而攀比。 在当时看来，祭祀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他们并不认为这样是血腥的，行为充满了原始的野蛮和邪恶。 这就是原始部落里的风俗，也许在当时就是保证人口不被古神侵犯的方法。 小花很快就把图案给画好了，不过他没有头冠，头冠还在瞎子那里。 “小哥，我这边已经好了，你联系一下小桃子，问问瞎子那边怎么样了。” 他穿好衣服，手里带着炸弹，虽然有些褴褛，但小花之前已经梳洗干净，现在仍然秀丽地耀眼。 小哥微微点头，拿出卫星电话呼叫初桃和瞎子。 “初桃，我们这边准备好了。” 纪初桃正在重新检查一遍炸弹的机关。 这时，打开的卫星电话传来了小哥的声音，她看了一眼坐在祭台上的黑瞎子，回答。 “我和瞎子这边也可以了，随时能开始。” 瞎子一听，直接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仍旧是吊儿郎当的，但是眉宇之间却闪烁着极度的认真。 他们这边经文最后还是采用霍仙姑的录音，因为纪初桃要控制炸弹。 还有，她要试试自己用血能不能逼退这个古神！ 纪初桃按着卫星电话，轻轻敲击两下以后开始播放经文。 经文在播放器中显得古老而又神秘，还带着石头敲击的节奏声，听起来很顺耳，但就是莫名有邪魅暗含其中。 经文的声音很大，瞎子也在祭台上开始舞动起来。 他的舞姿非常随意，有一种非常潇洒自在的感觉，仿佛他并不是在跳什么远古血腥的祭祀舞，而是什么自由的交际舞一样。 纪初桃躲在那条缝隙里，眼睛死死地盯着瞎子的方向，一眨都不敢眨。 小哥和小花也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声音，不过桃子还没有给信号，他们俩就没开始。 经文大概播放了三四遍，少女便看到无数犹如蛞蝓一样的的黑色软体生物从各个石头的缝隙中升起。 而且并不是一处地方，而是有碎石的地方都是这样。 它们往瞎子那边慢慢汇集，逐渐形成一个非常非常眼熟的形象，一个黑色的棒槌。 纪初桃迅速按住卫星电话。 “开始！” 远方的解雨臣听到声音，随即开始跳起绚烂的舞步，小哥隐藏在黑暗当中，口中念着蝙蝠经和罗曾经。 而瞎子身边的那个黑色棒槌古神，此时已经变了一个样子。 它忽然如同蛇一样，棍状身体的头部忽然像眼镜蛇一样展开，不是缓慢的，是突然展开，整个过程不超过四分之一秒。 张开之后，它的样子非常像东南亚的神庙和印度一些庙外面的多头蛇雕像。 黑瞎子还在不停地旋转华丽的舞姿，他也看到了那个像蛞蝓的东西，现在五个头齐齐地看着他，而且越来越大，像什么远古巨兽一样。 忽然，古神的动作慢了下来，缓缓在岩石缝中下降了一些。 纪初桃意识到是小花那边已经开始了，而且他似乎更吸引古神一点。 不过古神也并没有放弃瞎子，虽然小花的香味更香一点，但瞎子身上穿着华服头冠，它也想一并吞下。 古神迅速扩张整个躯体就要往瞎子身上扑去，而瞎子顿时扯开衣服，往纪初桃的方向跑去。 小花的舞步优美又华丽，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脚步都无比的标准，英奇秀美的脸上带着无尽的决绝。 小哥一遍遍念着经文，隐藏着自己的气息，手中紧握着青铜刀。 眼神落在前方的祭台上，和瞎子那边一样，石缝中开始升起很多黑色的物体。 它们像是非常好奇的样子，慢慢汇集在一起，往解雨臣的身边扑去。 在古神要包围他的时候，小哥割开双手手心，冲了出去！ 这是一场盛大的祭祀，也是一场和传说中的“神”的战斗。 古神在靠近两个祭品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两个无法识别的东西，这两个小小的人类，血脉中流动的东西却好像比还它更加的古老。 纪初桃将掌心凝聚的鲜血全部甩出去，落在古神的躯体上时，古神直接抽动了几下，接着速度更加快。 瞎子钻进缝隙，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往里跑。 小哥逼退了一部分的古神，小花还在不停地舞蹈，在古神再度凝集起来的瞬间，他们听到卫星电话中传出一个坚定娇俏的声音。 “炸！！” 两秒钟后，两个洞穴中同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地上的碎石全部被惊起，数十个炸弹的冲击波直接将古神部分的躯干震碎！ 两边的祭祀全部被打断，而且还被重创，这让古神十分愤怒。 更多的黑色物体从地面钻了上来，直接拖住他们四个人拽进了碎石底下。 纪初桃只感觉身上所有的皮肤瞬间都被裹上鼻涕虫一样的触感，她和瞎子一起被古神往地下拖。 古神直接拨开地面的碎石把四个人扯进了缝隙里！ 瞎子死死地抓住纪初桃的手腕，一手护住了她的脸，自己却暴露在碎石头中。 他不能让哑巴媳妇毁容啊。 纪初桃被他捂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胡乱地拿黑金匕首在自己的腿上手上划了几刀。 她不知道古神把他们往下拖了多深，但是血流出来以后，古神就像感觉到了无尽的威胁，瞬间放开了他们两个，两人直接掉落在一个空的管道中！ 瞎子垫了小姑娘一下，摔得有点头晕，古神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小哥和小花也在经历这种感觉。 小哥捏紧手心，血顿时流地更快了，心中担忧初桃，他下手愈发狠戾，直接将掌心死死按在古神躯干上。 剧烈的灼烧感让这个古神不得不放开，将他们抛弃在半路上，恨恨地离去。 祭祀没有成功，它无法吞噬这几个祭品。 纪初桃躺在石头地上，筋疲力尽地看着石头洞顶，唇角忽然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成功了。 还好，他们都没死。 第307章 瞎子 “蟠萄是什么东西？” 纪初桃觉得好像有点耳熟。 小花也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于是问道。 “小哥，你说的蟠萄和王母娘娘的蟠桃是一种东西吗？” 小哥没忙着回答，而是先让他们互相检查身上有没有沾上这种东西。 确定都没有以后，才开始解释。 “古时候有一种植物叫做蟠曲，这种树看上去就像蛇身长满了虫子一样，这种树所结的果子，就叫做蟠萄，葡萄的萄。实际上这是植物感染真菌后生长的的一种菌包。” “无论落到什么地方，都会开始生根，长出一个像婴儿一样的根包来，如果落在身上，就会立刻在皮肤下扎根。” 三人看着建筑的外墙，到处都能看到那种像婴儿一样的黑渍，把古建筑外墙的纹理都覆盖地差不多了。 这些黑渍上面，还长着很小的像肉芽一样的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而且所有的肉芽都是从黑影的眼眶部位长出来的，像旱地藤壶一样。 纪初桃瞬间打了个冷颤，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恶心了，和吴邪那次在塔木陀生蘑菇好像。 “瞎子估计就在这附近，我们得快点找到他。”小花说道。 纪初桃点了点头，三人便用手电去照那扇巨大腐朽的木门。 木门上的缝隙很大，整个门都是斜的，能直接看到里面的情况。 木门后面的空间里，有一个兽头雕像隐藏在黑暗中。 小哥率先从缝隙中翻了进去，发现那是一个巨大的铜香炉，应该是祭祀用品，上面的千层锈非常夸张，应该算是青铜器刚出现时造的器具。 里面的地板很多地方都已经烂空了，可以说几乎就是已经没了木板，他现在是踩在地基的龙骨上。 龙骨之下是空的，漆黑一片，看不到底，底下应该还有空间。 “进来，踩龙骨走。” 小哥嘱咐一句。 纪初桃跟在他后面，小花收尾，两人跟着小哥的脚步一起走了进去。 铜炉是卡在龙骨中间才没有掉下去，而且这里的龙骨用的材料十分特殊，不是金属也不是木头，而是象牙。 纵横交错了十几道，估计是用无数根碗口粗细的象牙榫卯在一起。 底下一片漆黑，纪初桃看的清楚，在龙骨下面是一个大洞，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 “我们得下去看看。” 他们包里绳子是没有了，好在洞穴是天然的，有很多凸出来的石头，踩在上面很容易就能下去。 纪初桃看得东西最清楚，很快就往下爬了二十几米。 等脚踩在地上时，她的手都被磨破了皮。 在攀爬过程中持续很久的火辣辣的痛，到地面以后立刻就消失了，再看已经完全愈合。 洞穴有半个篮球场大小，地面全是乱石，中间有一块很平坦的石头，石头上摆着很多类似玛尼堆的小石头堆。 小石头堆里全是人头，如今几乎完全垮塌。 纪初桃目光一动，随即看见一个人影躺在那块石头侧面。 “瞎子！” 少女的声音立即吸引了小花的注意力，顺着桃子指的位置望过去，果然是他们找了很久的黑瞎子。 小哥心里也很担心这个相处很久的伙伴，三人便一起上前去看。 此时瞎子完全是昏迷状态，应该是上面坍塌以后他就掉下来了。 “瞎子，瞎子。” 小花扶起他，让黑瞎子靠在洞壁上，不断拍着他的脸。 叫了半天，黑瞎子才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到周围的小花他们，扯了一下唇角。 “怎么还是被你们给赶上了？” 见他醒了，三人都松了口气。 纪初桃把水递给他，喝完一整瓶的水，黑瞎子才长长的吐了口气，觉得身上的痛都轻了不少，啧了一声。 “你们这么滋润，水里还加糖？这么甜。” 小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不说话，黑瞎子可没忍住开始喋喋不休。 “花儿爷不是告诉你别进来了吗？哑巴媳妇儿，你也不管管他，就跟着他胡闹，我跟你说这个地方张家人来了可出不去。” “你不把他带走，还给带下来了？” 纪初桃也没生气，笑了笑。 “我们不来，谁来救你啊？” 瞎子从上面掉下来以后，就晕了过去，他也没来多长时间，不过大致了解了一下这边的情况，主要还是为了挣脱天授花了很长时间，不然现在早就献祭被吃了。 小花在照顾他，纪初桃和小哥干脆就开始在这周围观察起来。 在那块平石后面的洞壁上有很多的原始壁画，类似非洲草原洞穴里那种，壁画极度抽象，完全解读不出来。 但是从上面画的人的姿势和动作，看得出和祭祀有关。 那块大平石应该就是当时的祭台。 洞底的岩壁上到处都是裂缝，而且似乎能通向别的区域，这些缝隙好像都是通的，还有向下的垂井洞穴。 “这里大概就是祭祀的地方了吧。” 纪初桃看着祭祀的舞蹈陷入沉思。 小哥也沉默地将目光落在祭台上，两人看完一圈周围的情况后，重新回到小花和瞎子附近，分了一下食物。 四人坐在一起，默默地吃完东西，开始计划起接下来的祭祀。 小花最后还是决定采用纪初桃的办法，这样的话他们至少不会直接都被古神给吃了，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们要再找一个祭台，分开两边先后祭祀，瞎子和我一人一边，我们都会祭祀的舞蹈，小哥和桃子在暗中埋伏，我再和瞎子同时引爆炸、弹。” 小花在地上摆出四个石头，代表他们四个人。 “这个古神到底有多大的力量，我们不知道，但是现在咱们四个加起来的炸、弹应该是够用的。” 瞎子非常沉默，原本他是想代替小花去祭祀的，他的眼睛已经快瞎了，当初哑巴媳妇给的那些眼药水，在俄罗斯的时候给了疗伤。 那些红色的药水，竟然有一种能让伤口愈合的力量。 不过对他的眼睛还是没什么用，只能无限延缓瞎的速度。 小哥握住初桃的小手，和她对视一眼。 他们四个人都知道，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九死一生。 纪初桃靠在小哥身边，沉思了一会儿以后才开口。 “这个古神比我们以前遇到的都要更强更古老，我们可能不会那么轻松，一定不要擅自行动，只有一起才能给它重创。” 瞎子和小花两人都是互相担心的，纪初桃觉得如果自己不强调一下，瞎子都会先把他自己给献祭了。 小哥也看向黑瞎子，表现出了一种非常明显的意有所指。 “不是，哑巴你看我干嘛！” 黑瞎子觉得自己受到了一种侮辱，还是来自哑巴的侮辱。 纪初桃扑哧一笑。 “他怕你因为眼睛快不行了，就英勇就义。” 眼睛不行了那也不是他的锅，他能有什么办法！黑瞎子心中腹诽。 “吴邪他们应该会休整两天，我们要卡在他们来之前先完成祭祀，给他们留下线索，他和秀秀会带着备用的祭祀服过来。”小花说道。 这个时间至少要掐得准一点，要不然吴邪他们过来，不是找到他们的尸体，就是一样被古神嘎掉。 纪初桃和小哥自然也没什么意见，研究完以后，四人分成两队在附近探索另一个祭台。 他们不知道这个古神是不是以那种琉璃状态出来的，是突然出来还是在什么地方挤出来，所以猎杀计划必须要完善一点。 几个小时以后，纪初桃和小哥就在另外一个地方找到了一个祭台。 附近还有一具穿着华服的古尸，尸体已经变成白骨，完全没有任何尸变的机会。 做了记号以后，他们重新回到了古建筑下的那个祭台。 一夜休息过后，四人开始准备祭祀用的东西。 “我听过这里的声音了，底下好像是管腔结构，如果我们被古神拖下去的话，会进入这种类似管道的结构内部。” 纪初桃用匕首在地上画了一下地下的管腔结构。 “而且这地方很深，非常深。” 光是她能听到的地方，全是密密麻麻的管道。 “那应该是通往传说中苯教的宇宙中心——魏摩隆仁，苯神的坛城所在，可能也是我们最终要去的地方。” 瞎子看了一眼地上的画，解释道。 “据说原来是一个巨大的空腔，里面魏摩隆仁应该是一处巨大的遗迹，但是按照哑巴媳妇儿的话来看，那应该是坍塌了，全都堆积在一起。” “可以啊小桃，你这耳朵和那个丧什么来着有的一拼啊。” 瞎子带着墨镜的眼睛转向纪初桃所在的地方，竖起了大拇指。 小花见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这人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回事，直接吐槽道。 “桃子不仅耳朵好使，眼睛还比你的好使呢。” 这么一说瞎子就来劲了，赶紧往前两步站到纪初桃面前，弯腰曲背去观察她的眼睛，还没看清楚就被小哥一把按住脑袋。 “哑巴你怎么这么抠呢？我看看还不行！”瞎子抱怨道。 纪初桃翻给他一个白眼。 “等出去以后，眼睛让你研究一下，现在咱们还是先搞定这里的事吧。” 她和张起灵在这里就得分开了，两人的血液都是特殊的，为了保证计划顺利实施，两个人要在两边分别帮忙抵挡古神。 “这个给你们。” 纪初桃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带了一路的试管，里面封存着她的血。 “如果我们很不幸运地被分散开，受重伤的话，这个还能救人一命。” 小花和瞎子的脸色都有些疑惑的怪异，但又好像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两人什么都没问，默默地接了过来。 小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姑娘，这一次分开两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第309章 陨石 瞎子转头就看到哑巴媳妇脸上的笑容，也乐了，喘着气。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说了我们死不了。” 经历过死里逃生，纪初桃也四肢摊开不想起来，也没看瞎子，而是看着洞顶，问道。 “眼睛还能坚持吗？” 瞎子也转过头，一起看着黑漆漆的山洞。 “死不了。” 从他的语气里，纪初桃就知道，他的眼睛估计很快就要不能坚持了。 少女轻轻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她对瞎子的眼睛没什么办法，只能帮助他延缓一下。 “我给你的东西，撑不住的时候兑上水洗洗眼睛，应该还能在坚持一段时间。” 瞎子没回答，只是搭在额头上的手却握了起来。 他们没休息多长时间，就开始寻找小哥和小花的行踪。 “这里是什么地方，地狱吗？” 纪初桃蹙眉看着周围奇怪的环境。 她和瞎子非常幸运，没有困在狭小的腔壁里，而是一个一人高的洞穴里，面积不小。 不过现在所在的位置也没有多好，周围都是那种黑色的岩石，还有很多奇怪的狭小洞穴，就像进入了怪物错综复杂的肠道一样。 “这里被古人称为丹溪，他们认为这里是能得道成仙的地方。” 瞎子一边解释一边看着这些个洞穴。 随后找了一个开始往里爬，俩人虽然没被拉下去多远，但还是得往下爬，张起灵他们两个也会往最深处爬过去。 “我们到最深处的时候，应该就能看到那个东西了。” 瞎子的声音有些讳莫如深。 纪初桃跟在他后面，爬进去以后就发现，这个洞穴其实并不算太窄。 而且绕过几个后，洞穴突然展现出了一点人为雕刻的痕迹。 洞口都趋于平整，还有一些非常古老的壁画，都是古先人曾经走过的痕迹。 当年远古的先人发现了这里，缝隙两边的石壁上，还镶嵌了很多的蚌壳。 这些蚌壳都被打磨得几乎透明一样，镶嵌在缝隙里，手电照过去的时候流光溢彩，非常漂亮。 上面还刻着精简的图案，大多是修炼、修仙、炼丹的内容。 “看来我们最后可能找到什么羽化升仙的古人呢。” 瞎子轻抚着蚌壳上的画，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这种传统“风俗”。 古人相信这世界上有神，并且在发现那些有奇异能量的生物后，便自发地把这些东西奉为古神，原始苯教尤为如此。 他们供奉的古神不计其数，那种能群魔乱舞的棒槌神只是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人就会追从神的步伐，探索神的来源。 古藏人应该就已经在这里爬出去了很远很远，他们像虫子一样在这里爬进爬出，希望能跟随神者。 而中国自上古就流传的伏羲女娲神话，也让古人对神着迷一样的痴狂，他们到处寻找神的痕迹，像西王母之流知道了某些神的秘密，开始研究长生之术。 纪初桃曾经在青铜门看到过天降青铜陨石的全过程。 如果纵观世界史，大家都能发现从人类开始，世界各地都有文化的传承，只是很多地方只能持续短短的几百年，亦或是几十年。 在人类所知的古国文明中，除了古中国文明以外，其他的古巴比伦文明、古印度文明以及古埃及文明，实际上都已经完全凋零没落。 只有古中国文明顺利地保留下来，这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在这片偌大的土地上，从远古时期就孕育无数古神的地方，保留了最强大的气运和地气。 而数亿年前那颗青铜陨石，也被称为天玉，掠过了大半个中国，从中国的东边冲进了大气层，分成了三个大块，基本都坠毁在当今中国境内和边境地区。 其中两个大块坠落在塔木陀和长白山，而第三块发生了二次分裂，变成了七个小块，降落在了好几个地方。 如果纪初桃说出来给吴邪听的话，他就会发现那些地方他都知道，沙头礁、墨脱、银川、巴乃羊角山、四姑娘山、卧佛岭、巴丹吉林沙漠。 那些青铜陨石深入地壳之中，尤其是长白山那一块，没人知道到底嵌进了什么地方。 但青铜陨石的力量和地球本身的能量场滋生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些由至阳地气滋生的、无所畏惧的古神立刻被压制，很多年以后，遍地古神的时代过去，人类开始进化。 当文明开始出现的时候，神又重回文明当中。 苯教开始供奉的那些古神，西王母开始实验，部落氏族逐渐向封建制度转化，张家发现了这个世界终极的秘密。 他们开始大面积清理古神，探索古中国各个角落，掌控朝代更替，几千年以来一直篡改古墓中的秘密，断了八卦易数的传承，避免那个掩藏最深的秘密流露出来。 说得多了，时间撤回到现在，纪初桃重新将目光落在那些修仙炼丹的蚌画上。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呢？只是没有人能知道他们。” 黑瞎子觉得哑巴媳妇的话好像有点意有所指，但是又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如果没有见过神的人，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难道哑巴媳妇还见过神？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还见过？” 纪初桃摇了摇头，自己只是知道而已，而且就算她的神再眷顾她，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真身。 “我没见过。” 黑瞎子仔细品了品这句话，越品就越发能察觉其中的怪异。 哑巴媳妇说的是她没见过，而不是她不知道，或者是她瞎说的，而是没见过。 这四个字看似不算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那就很有趣了。 两人继续往前爬，也没有停止闲聊，大多数是瞎子在东扯西扯。 “哑巴媳妇，你既然相信神，那你相不相信有鬼啊，你说人死了以后会成为什么？” 纪初桃蛾眉一挑，摇了摇头。 “不知道，毕竟我一直活着，但你这个问题问的没什么水准，下墓这么多年，难道你没见过尸体的魂魄？” 只是这种“鬼”和普通意义上，也就是恐怖片中展现的不太一样，恐怖片中的鬼魂都是什么集怨气横死而产生的恶鬼，他们下墓遇到的就不是那样。 下墓会遇到粽子，还有粽子的魂魄，也可以说是一种奇怪的能量体，还没有智慧到像人那么聪明恶毒。 “见过是见过，不过想见见那种恶鬼，看看它们和人有什么不同，会不会有什么能让我腾空的力量。” 黑瞎子说话经常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就跟他整个人一样，看着就不太可靠，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里。 纪初桃在后面白了他一眼，随后就看到瞎子一下转过头来，忽然笑了。 “你刚才是不是瞪我了？” 少女妩媚昳丽的小脸十足错愕，疑惑问道。 “你后脑勺不会长眼睛了吧？” 瞎子这下笑得更开心了，继续往前爬。 他的脑回路经常和正常人不一样，纪初桃好奇地又看了瞎子脑袋一眼，心中嘀咕。 没长眼睛呀。 两人不知道在地底下爬了几个小时，他们在上面的祭台已经做好了记号，等吴邪过来肯定能看到。 现在算算时间，他应该也要到了。 一路爬过去的时候，纪初桃发现他们走上了一个特别多白骨的地方，几乎每爬十步就能遇到一具白色骨头架子。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两人爬到了一处洞穴里面。 “瞎子，先休息一下吧。” 纪初桃跪得腿疼，他们被古神拖拽下来的时候，两人的衣服裤子都被碎石头划出一道一道的口子。 瞎子身上更夸张，不仅衣服上有，连他脸上都有一些细碎的伤口。 “行，这里空间挺大的，我生个火。” 黑瞎子在洞穴里站了起来，明显觉得腰舒服了不少。 他们都爬了四五个小时了，还没找到哑巴和小花呢，不知道这俩人被卷哪里去了。 纪初桃也站了起来，她比瞎子矮了不少，头和洞顶还有些距离，当然不是她矮，而是瞎子太高了。 少女也没闲着，在洞穴里四下查看起来。 很快她就看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在洞穴的角落里，坐着一具奇怪的古尸。 那是一具干尸，身上的衣物已经完全化成灰了，尸体的皮肤也死死地贴在骨头上，像打坐一样坐在那里。 如果不看头的话，那其实就是一具普通的干尸。 但这具干尸怪就怪在它的脸上，尸体的脸已经完全被切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全对称的墓门。 是用她和瞎子看到的那种蚌壳做的，非常小巧，只有巴掌大的墓门。 纪初桃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个人冢。 所谓的人冢，就是把一具完整的尸体掏空，把人体变成一个墓。 古代的修仙者认为，当人修炼到极度内收汁后，躯体就变成了自己的坟墓，自己尸体的核心会缩成一颗金丹，藏在腹部。 但是皮肉都在，然后慢慢萎缩，这被认为是羽化成仙的痕迹。 其中有些人会在这个尸体中，做出亭台楼阁，然后切掉尸体的脸，做成墓门，作为一种修炼的法器。 传说方士修炼到一定的阶段，就可以缩小自己，进入前人的尸蜕之中，研究经络变化，从而更加精进。 纪初桃仔细观察了一会，随后出声叫来了瞎子。 “瞎子，这里有一个人冢。” 第308章 背水一战 纪初桃张开双臂，没说话，只是昳丽的小脸上出现一抹笑容。 小哥将老婆紧紧抱进怀里，声音喑哑发涩但异常坚定。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少女环住他的腰身，眼眶瞬间变红，偷偷在他的背包塞进了好几只试管。 鼻子的酸涩让她说不出话，只能用鼻音重重的发出“嗯”的一声。 小哥又怎么不知道小姑娘又要哭了。 他捧起初桃的脸，心疼地用手指去描绘她通红的眼角，泪水就像珍珠一样从那里滚落。 小哥抿着唇，手指轻轻擦拭掉少女断了线的泪珠。 垂眸认真看了她一会儿，随即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红唇，保证道。 “我会活着回来的，一起回家。” “好。” 少女颤着声音回答，随后闭上眼睛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和小花离开的背影。 黑瞎子在旁边看了半天，心中感叹一声，哑巴真是不一样了。 他找到了心爱的人，并且很幸运的是，这个人也真心爱他。 小花和小哥离开以后，黑瞎子看向还沉浸在阴霾情绪中的小丫头。 “别哭啊，咱们和哑巴肯定还能重新见面，我都算过了，咱们几个肯定死不了。” 少女抬起头看他，眼泪婆娑的模样连瞎子都不得不承认，哑巴媳妇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 当然他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并不是别有用心。 纪初桃伸手擦了擦眼泪，眼圈还是红通通的，清澈的桃花眼里都是血丝，声音还带着浓重的哭腔。 “真的？” 黑瞎子笑了，他还以为哑巴媳妇一直是冷静得不行呢。 这时候倒像是一个小姑娘的样子了。 “真的，放心吧，会受伤但是死不了。” 纪初桃不知道自己被瞎子在心里调侃，擦干净眼泪，恢复了往常镇定自若的样子。 “行，开工。” 黑瞎子这下更乐了。 “我说小桃，你怎么变脸这么快，这一会儿就不伤心了？” 纪初桃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怎么可能不伤心？ 但是她更明白，现在难过是最没有用的，她要做更多的保险，这样他们四个才会活下来。 “先安装炸弹吧，那边有一条缝隙很合适。” 这个祭台的洞壁四周都是缝隙，可以通向别的地方，也可以安装炸弹。 他们要在其中的一条缝隙装好炸弹。 那条缝隙十分狭窄，而且缝隙深处里面有一个急转向下的地方。 从那里开始，洞穴的走向变成了垂直向下，受伤避免不了，但他们跳进去不至于被炸弹炸死。 如果十几个炸弹都没办法把古神炸个底朝天的话，那他们只能自认倒霉了。 安装好炸弹，黑瞎子拿出来小花特意定制的祭祀服，开始往身上套。 服装是按照小花的尺寸做的，瞎子比他高了不少，祭祀服穿上以后，胳膊和腿都露出一部分在外面，看起来特别搞笑。 但祭祀服花纹复杂，做工精美，瞎子穿上华服，戴上头冠，还真的别具美感。 一种邪魅的死亡之美。 “怎么样，我穿着还不错吧？” 黑瞎子扬着手臂展示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好像还有点美滋滋的样子。 “美！”纪初桃竖起大拇指。 与此同时，小哥和小花也已经到达了另一个祭祀台。 古尸身上的衣服勉强还能设计一下，小花直接用岩石上的颜料在衣服上涂上花纹，复杂的花纹让人一时之间都分辨不出那上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苯教祭祀中，所用的祭祀服和祭祀头冠都是有讲究的。 有时候每个部落祭祀的时候，都会为哪个祭品的服装更华丽，哪个祭品的头冠宝石更多而攀比。 在当时看来，祭祀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他们并不认为这样是血腥的，行为充满了原始的野蛮和邪恶。 这就是原始部落里的风俗，也许在当时就是保证人口不被古神侵犯的方法。 小花很快就把图案给画好了，不过他没有头冠，头冠还在瞎子那里。 “小哥，我这边已经好了，你联系一下小桃子，问问瞎子那边怎么样了。” 他穿好衣服，手里带着炸弹，虽然有些褴褛，但小花之前已经梳洗干净，现在仍然秀丽地耀眼。 小哥微微点头，拿出卫星电话呼叫初桃和瞎子。 “初桃，我们这边准备好了。” 纪初桃正在重新检查一遍炸弹的机关。 这时，打开的卫星电话传来了小哥的声音，她看了一眼坐在祭台上的黑瞎子，回答。 “我和瞎子这边也可以了，随时能开始。” 瞎子一听，直接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仍旧是吊儿郎当的，但是眉宇之间却闪烁着极度的认真。 他们这边经文最后还是采用霍仙姑的录音，因为纪初桃要控制炸弹。 还有，她要试试自己用血能不能逼退这个古神！ 纪初桃按着卫星电话，轻轻敲击两下以后开始播放经文。 经文在播放器中显得古老而又神秘，还带着石头敲击的节奏声，听起来很顺耳，但就是莫名有邪魅暗含其中。 经文的声音很大，瞎子也在祭台上开始舞动起来。 他的舞姿非常随意，有一种非常潇洒自在的感觉，仿佛他并不是在跳什么远古血腥的祭祀舞，而是什么自由的交际舞一样。 纪初桃躲在那条缝隙里，眼睛死死地盯着瞎子的方向，一眨都不敢眨。 小哥和小花也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声音，不过桃子还没有给信号，他们俩就没开始。 经文大概播放了三四遍，少女便看到无数犹如蛞蝓一样的的黑色软体生物从各个石头的缝隙中升起。 而且并不是一处地方，而是有碎石的地方都是这样。 它们往瞎子那边慢慢汇集，逐渐形成一个非常非常眼熟的形象，一个黑色的棒槌。 纪初桃迅速按住卫星电话。 “开始！” 远方的解雨臣听到声音，随即开始跳起绚烂的舞步，小哥隐藏在黑暗当中，口中念着蝙蝠经和罗曾经。 而瞎子身边的那个黑色棒槌古神，此时已经变了一个样子。 它忽然如同蛇一样，棍状身体的头部忽然像眼镜蛇一样展开，不是缓慢的，是突然展开，整个过程不超过四分之一秒。 张开之后，它的样子非常像东南亚的神庙和印度一些庙外面的多头蛇雕像。 黑瞎子还在不停地旋转华丽的舞姿，他也看到了那个像蛞蝓的东西，现在五个头齐齐地看着他，而且越来越大，像什么远古巨兽一样。 忽然，古神的动作慢了下来，缓缓在岩石缝中下降了一些。 纪初桃意识到是小花那边已经开始了，而且他似乎更吸引古神一点。 不过古神也并没有放弃瞎子，虽然小花的香味更香一点，但瞎子身上穿着华服头冠，它也想一并吞下。 古神迅速扩张整个躯体就要往瞎子身上扑去，而瞎子顿时扯开衣服，往纪初桃的方向跑去。 小花的舞步优美又华丽，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脚步都无比的标准，英奇秀美的脸上带着无尽的决绝。 小哥一遍遍念着经文，隐藏着自己的气息，手中紧握着青铜刀。 眼神落在前方的祭台上，和瞎子那边一样，石缝中开始升起很多黑色的物体。 它们像是非常好奇的样子，慢慢汇集在一起，往解雨臣的身边扑去。 在古神要包围他的时候，小哥割开双手手心，冲了出去！ 这是一场盛大的祭祀，也是一场和传说中的“神”的战斗。 古神在靠近两个祭品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两个无法识别的东西，这两个小小的人类，血脉中流动的东西却好像比还它更加的古老。 纪初桃将掌心凝聚的鲜血全部甩出去，落在古神的躯体上时，古神直接抽动了几下，接着速度更加快。 瞎子钻进缝隙，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往里跑。 小哥逼退了一部分的古神，小花还在不停地舞蹈，在古神再度凝集起来的瞬间，他们听到卫星电话中传出一个坚定娇俏的声音。 “炸！！” 两秒钟后，两个洞穴中同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地上的碎石全部被惊起，数十个炸弹的冲击波直接将古神部分的躯干震碎！ 两边的祭祀全部被打断，而且还被重创，这让古神十分愤怒。 更多的黑色物体从地面钻了上来，直接拖住他们四个人拽进了碎石底下。 纪初桃只感觉身上所有的皮肤瞬间都被裹上鼻涕虫一样的触感，她和瞎子一起被古神往地下拖。 古神直接拨开地面的碎石把四个人扯进了缝隙里！ 瞎子死死地抓住纪初桃的手腕，一手护住了她的脸，自己却暴露在碎石头中。 他不能让哑巴媳妇毁容啊。 纪初桃被他捂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胡乱地拿黑金匕首在自己的腿上手上划了几刀。 她不知道古神把他们往下拖了多深，但是血流出来以后，古神就像感觉到了无尽的威胁，瞬间放开了他们两个，两人直接掉落在一个空的管道中！ 瞎子垫了小姑娘一下，摔得有点头晕，古神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小哥和小花也在经历这种感觉。 小哥捏紧手心，血顿时流地更快了，心中担忧初桃，他下手愈发狠戾，直接将掌心死死按在古神躯干上。 剧烈的灼烧感让这个古神不得不放开，将他们抛弃在半路上，恨恨地离去。 祭祀没有成功，它无法吞噬这几个祭品。 纪初桃躺在石头地上，筋疲力尽地看着石头洞顶，唇角忽然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成功了。 还好，他们都没死。 第310章 记忆画面 没等瞎子过来，她直接打开了那个人塚的面门。 透过面门，就能看到人中的身体里面是一个非常精致的亭台楼阁。 是战国时期的制式，至少几千年了，保存地仍旧十分完好，全部是那种流光溢彩的贝壳做的。 纪初桃仔细地观察，感叹着古人技艺的精妙绝伦，虽然他们并没有现代的科技发展，但那时候不管是技术还是术数都完全不比现在差。 不知道张家都掌握了什么东西，肯定是领先当时的社会吧。 想起张家，她心里有一点不舒服。 她想张起灵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瞎子点好篝火后，过来也看了一眼，随后就发现小姑娘脸色不太好，不是不健康，就是看着心情不怎么样。 “怎么，想哑巴了？” 纪初桃忽然就没了研究人塚的心思，心情好像回归了曾经的黑暗时光，轻轻“嗯”了一声。 走到篝火旁边坐了下来，纤细的胳膊抱住自己的腿，身子蜷成一团。 橘红色的火光照在她昳丽的脸蛋上，映出一片火红，掩盖住了眼角的红晕。 纤细的影子隐隐绰绰印在身后的洞壁上，火光温暖，却化不开少女心头的微霜。 “他不会有事的。” 瞎子坐在她对面，轻轻捅了捅篝火。 “我知道。” 纪初桃怎么会不明白呢，她只是止不住地思念和心疼，她想要张起灵一直平安顺遂。 黑瞎子的目光默默转向对面的小姑娘，墨镜后的眼睛不知道在闪烁着何种思绪。 “你和哑巴是怎么认识的啊？一直也没听他说过。” 认识这么久，纪初桃还是第一次听瞎子主动询问她和张起灵的事。 虽然有点奇怪，但她只当是这几个月黑暗生活的苦涩，所以还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我被关在了一个棺材里，他救了我。” “哑巴这人看着冷，但是绝不是那种狠心的人，我跟他啊，每次下地的时候，队里都会有那些个不当回事儿的，哑巴都会搭把手。” 瞎子咧嘴笑了一下。 这种事纪初桃见多了，从张起灵第一次下墓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心中天生的悲悯。 他从出生就被抱离了白玛妈妈的身边，回到张家当了圣婴，两岁就开始训练。 他不懂什么是难过痛苦，什么是开心幸福，甚至吃过的第一颗糖是外门张海客给他的。 世人都觉得张起灵是一块石头，所以从来没有人雕琢过他。 纪初桃见过他最多的状态就是发呆，从孩提时代一直到长大成人，他一次又一次地忘记她，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相遇。 曾经每隔一个十年，他们之间的记忆都会清零一遍，张起灵再重新认识身边一直跟着他的幽灵女孩，年复一年。 可是他不是真的石头，张起灵只是不明白那些情感叫什么。 他被本家压抑的全部情绪都在内心的最深处，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他应该是一个情感丰沛的人。 直到张起灵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他回到了墨脱的吉拉寺，见到了沉睡十年的白玛妈妈，才重新学会思考学会爱人。 他不是石心，而是天生悲悯。 纪初桃抱紧双腿，雪白的小脸埋在膝盖中间，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下来。 哪怕过了一百多年，她仍旧觉得自己给张起灵的爱还不够多。 每天都希望自己能更爱他一些，来抚平他心中从不言说的伤痕，来填满他心中一片荒芜的沙漠。 这股情绪来得突然，纪初桃自己也意识到，她的状态不对。 但是曾经那些受伤的张起灵、被囚禁的张起灵、漠然冷冽的张起灵就像都分裂成了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好像有个人，不断地往她脑袋里面塞那些回忆。 纪初桃甩了甩脑袋，不知为何一瞬间大脑竟然变得空白，耳边忽然响起了几个声音。 “今天的肌肉松弛针打了吗？上头说了，一号要一直持续注射。” “打了打了，还没醒呢，不会有问题的，今天的血液样本已经提取完毕。” “别弄太多了，一号非常重要，别让他失血过多，快把样本拿到实验室去，别被污染了。” 少女呼吸一滞，睁开眼睛时，面前是当年那将近二十年的黑暗。 组织的疗养院当年在格尔木是很有名的一个解放军区疗养院，能在这里疗养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个年代的装修不敢太过，所以所有的墙壁都是白绿相间的，地板是原木制的，门也是松绿色的大门。 普通人永远无法接近这里，外面都是二十四巡逻把守的配枪士兵，而这里名为疗养院，实际上却是组织所有档案和实验材料的聚集地，是组织的档案馆。 当时外面的情势已经非常严峻，但在格尔木疗养院里，这个完全直属于组织的地方却没有一点影响，这里的研究员全是组织的核心人物。 组织会时常来领导查看研究成果，迎接小哥的是每天的肌肉松弛剂和各种检查。 纪初桃上前去抓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雪白的手直接从对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就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那些走来走去的研究员，只能握紧了自己的手。 她陷入了幻觉。 纪初桃挪动了一下脚步，身上穿着的还是冲锋衣和牛仔裤，破破烂烂的样子显得她像是一个落难的娇贵公主。 她几乎是机械地往那个熟悉的病房走去，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小哥住的病房在二楼，实际上并没有人把守，他在前段时间的盗墓行动中受了重伤，如今记忆全失，连神智都是不清楚的。 每当失魂症发作的时候，就是张家人最脆弱的时候。 张家外门没有这种痛苦，但是身为长生者，张家本家的每个人都无法逃脱这样的宿命，而小哥比他们更为严重。 他救了霍仙姑救了解九爷等人，却在重伤的时候被组织带到疗养院关了起来。 到现在为止都昏迷不醒，组织忌惮张起灵的强大，但又希望能研究出他长生的秘密，所以一边给他用着药，一边取血研究。 纪初桃穿过那扇墨绿色的大门，走进了闪烁着阳光的房间。 金色阳光透过窗帘从外面洒进屋里，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光影，靠近窗边的病床上躺着一个青年，身上穿着条纹的病服。 他就静静地躺在那，双眸紧闭，细碎的头发遮住额头，流连在他的眉眼。 几个小时前，这个人还站在纪初桃的面前，浑身上下像是散发着光芒，眼睛挪不动一样地专注看她。 如今却了无生机地躺在床上。 少女站在床尾，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小哥。 眼睛都不眨一下，泪水却顺着脸颊不断汇集到雪白的下巴尖。 这里是她永远无法忘记和面对的地方。 刺骨的冰冷在纪初桃身上不断涌动，她的手都开始不自觉地颤抖痉挛，这种痛苦完全无法遏制。 明明只是幻觉，但她却感受到了如有实质的冰冷和疼痛。 少女艰难地挪动脚步，缓缓坐在了小哥的窗边，空气中，玉白色的葱指微微颤抖，向男人的脸抚摸过去。 温润的触感让纪初桃分不清楚此时到底是真是幻。 “张起灵——” 冰凉的手指落在小哥脸上，浑身沉重、双眸紧闭的男人忍不住蹙起了眉。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有一个对他十分重要的人，被他忘记了。 胸口似乎很不舒服，像压了一块巨石一般，所有的感觉告诉他，那是一个他绝对不能忘记的人。 小哥缓缓地睁开眼睛，第一个入眼的便是坐在他床边，比阳光还要绮丽耀眼的女孩，心脏不受控制地跳的快了起来。 “你——” 从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开始，纪初桃便知道，这个人是真正的张起灵。 是和她经历过无数时光的那个张起灵，只是现在被一起拖进了幻境。 他的眼神骗不了她，即便是在幻境中忘记了她，心意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纪初桃满脸的泪痕，此刻却忽然扬起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娇软清甜的声音带着无尽的亲昵。 “我是你的爱人，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张起灵，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少女咬破舌尖，小手轻轻按在小哥的心口，缓缓地俯下身，染血的红唇印在男人的薄唇上。 幽幽的香味从她身上传过来，小哥一丝都没有挣扎。 他不记得这个女孩，但是他的心骗不了自己，这个女孩对他非常重要。 香甜的血滴落到他的舌尖，无数记忆纷至沓来，一幕幕全部出现在小哥的脑海当中。 他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那个幽灵女孩，出门训练时候把她锁在房间里，被族人拉去清理墓虫开道、女孩划破手指给他治愈伤口，放野时跟在他身边的小姑娘…… 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失忆，两人命运般地重新相遇，少女年复一年的陪伴。 小哥想起来了。 这是他捡来的小姑娘，也是他永远无法割舍的爱人，两人消失在房间的一瞬间，他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初桃！！！” 小哥骤然睁开了双眼，面前是一具打开面门的人塚，而他的手就放在其中一扇蚌壳墓门上。 他中了幻觉。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和初桃竟然中了同一个幻觉。 自己想到了曾经找到九门那一次的盗墓行动，初桃没多久也来了幻境当中，提醒了他。 隔壁的解雨臣也进了幻觉，小哥看了他一眼，先把自己手上的伤口处理好。 他和解雨臣掉下来以后，他的血灼烧了古神，直接卡在了空腔里。 两人费了不少力气才爬出来，结果就看到了一个能让人产生非常真实幻觉的人塚。 等手上的伤口全部痊愈后，小哥将两手拍在解雨臣的脸上，手上剩下的血应该足够他从幻觉中醒过来了。 而纪初桃此时也豁然睁开眼睛。 她此刻也是一副正对着人俑的样子，根本就没有等瞎子烧火，她就已经进入幻觉了！ 第309章 陨石 瞎子转头就看到哑巴媳妇脸上的笑容，也乐了，喘着气。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说了我们死不了。” 经历过死里逃生，纪初桃也四肢摊开不想起来，也没看瞎子，而是看着洞顶，问道。 “眼睛还能坚持吗？” 瞎子也转过头，一起看着黑漆漆的山洞。 “死不了。” 从他的语气里，纪初桃就知道，他的眼睛估计很快就要不能坚持了。 少女轻轻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她对瞎子的眼睛没什么办法，只能帮助他延缓一下。 “我给你的东西，撑不住的时候兑上水洗洗眼睛，应该还能在坚持一段时间。” 瞎子没回答，只是搭在额头上的手却握了起来。 他们没休息多长时间，就开始寻找小哥和小花的行踪。 “这里是什么地方，地狱吗？” 纪初桃蹙眉看着周围奇怪的环境。 她和瞎子非常幸运，没有困在狭小的腔壁里，而是一个一人高的洞穴里，面积不小。 不过现在所在的位置也没有多好，周围都是那种黑色的岩石，还有很多奇怪的狭小洞穴，就像进入了怪物错综复杂的肠道一样。 “这里被古人称为丹溪，他们认为这里是能得道成仙的地方。” 瞎子一边解释一边看着这些个洞穴。 随后找了一个开始往里爬，俩人虽然没被拉下去多远，但还是得往下爬，张起灵他们两个也会往最深处爬过去。 “我们到最深处的时候，应该就能看到那个东西了。” 瞎子的声音有些讳莫如深。 纪初桃跟在他后面，爬进去以后就发现，这个洞穴其实并不算太窄。 而且绕过几个后，洞穴突然展现出了一点人为雕刻的痕迹。 洞口都趋于平整，还有一些非常古老的壁画，都是古先人曾经走过的痕迹。 当年远古的先人发现了这里，缝隙两边的石壁上，还镶嵌了很多的蚌壳。 这些蚌壳都被打磨得几乎透明一样，镶嵌在缝隙里，手电照过去的时候流光溢彩，非常漂亮。 上面还刻着精简的图案，大多是修炼、修仙、炼丹的内容。 “看来我们最后可能找到什么羽化升仙的古人呢。” 瞎子轻抚着蚌壳上的画，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这种传统“风俗”。 古人相信这世界上有神，并且在发现那些有奇异能量的生物后，便自发地把这些东西奉为古神，原始苯教尤为如此。 他们供奉的古神不计其数，那种能群魔乱舞的棒槌神只是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人就会追从神的步伐，探索神的来源。 古藏人应该就已经在这里爬出去了很远很远，他们像虫子一样在这里爬进爬出，希望能跟随神者。 而中国自上古就流传的伏羲女娲神话，也让古人对神着迷一样的痴狂，他们到处寻找神的痕迹，像西王母之流知道了某些神的秘密，开始研究长生之术。 纪初桃曾经在青铜门看到过天降青铜陨石的全过程。 如果纵观世界史，大家都能发现从人类开始，世界各地都有文化的传承，只是很多地方只能持续短短的几百年，亦或是几十年。 在人类所知的古国文明中，除了古中国文明以外，其他的古巴比伦文明、古印度文明以及古埃及文明，实际上都已经完全凋零没落。 只有古中国文明顺利地保留下来，这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在这片偌大的土地上，从远古时期就孕育无数古神的地方，保留了最强大的气运和地气。 而数亿年前那颗青铜陨石，也被称为天玉，掠过了大半个中国，从中国的东边冲进了大气层，分成了三个大块，基本都坠毁在当今中国境内和边境地区。 其中两个大块坠落在塔木陀和长白山，而第三块发生了二次分裂，变成了七个小块，降落在了好几个地方。 如果纪初桃说出来给吴邪听的话，他就会发现那些地方他都知道，沙头礁、墨脱、银川、巴乃羊角山、四姑娘山、卧佛岭、巴丹吉林沙漠。 那些青铜陨石深入地壳之中，尤其是长白山那一块，没人知道到底嵌进了什么地方。 但青铜陨石的力量和地球本身的能量场滋生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些由至阳地气滋生的、无所畏惧的古神立刻被压制，很多年以后，遍地古神的时代过去，人类开始进化。 当文明开始出现的时候，神又重回文明当中。 苯教开始供奉的那些古神，西王母开始实验，部落氏族逐渐向封建制度转化，张家发现了这个世界终极的秘密。 他们开始大面积清理古神，探索古中国各个角落，掌控朝代更替，几千年以来一直篡改古墓中的秘密，断了八卦易数的传承，避免那个掩藏最深的秘密流露出来。 说得多了，时间撤回到现在，纪初桃重新将目光落在那些修仙炼丹的蚌画上。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呢？只是没有人能知道他们。” 黑瞎子觉得哑巴媳妇的话好像有点意有所指，但是又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如果没有见过神的人，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难道哑巴媳妇还见过神？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还见过？” 纪初桃摇了摇头，自己只是知道而已，而且就算她的神再眷顾她，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真身。 “我没见过。” 黑瞎子仔细品了品这句话，越品就越发能察觉其中的怪异。 哑巴媳妇说的是她没见过，而不是她不知道，或者是她瞎说的，而是没见过。 这四个字看似不算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那就很有趣了。 两人继续往前爬，也没有停止闲聊，大多数是瞎子在东扯西扯。 “哑巴媳妇，你既然相信神，那你相不相信有鬼啊，你说人死了以后会成为什么？” 纪初桃蛾眉一挑，摇了摇头。 “不知道，毕竟我一直活着，但你这个问题问的没什么水准，下墓这么多年，难道你没见过尸体的魂魄？” 只是这种“鬼”和普通意义上，也就是恐怖片中展现的不太一样，恐怖片中的鬼魂都是什么集怨气横死而产生的恶鬼，他们下墓遇到的就不是那样。 下墓会遇到粽子，还有粽子的魂魄，也可以说是一种奇怪的能量体，还没有智慧到像人那么聪明恶毒。 “见过是见过，不过想见见那种恶鬼，看看它们和人有什么不同，会不会有什么能让我腾空的力量。” 黑瞎子说话经常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就跟他整个人一样，看着就不太可靠，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里。 纪初桃在后面白了他一眼，随后就看到瞎子一下转过头来，忽然笑了。 “你刚才是不是瞪我了？” 少女妩媚昳丽的小脸十足错愕，疑惑问道。 “你后脑勺不会长眼睛了吧？” 瞎子这下笑得更开心了，继续往前爬。 他的脑回路经常和正常人不一样，纪初桃好奇地又看了瞎子脑袋一眼，心中嘀咕。 没长眼睛呀。 两人不知道在地底下爬了几个小时，他们在上面的祭台已经做好了记号，等吴邪过来肯定能看到。 现在算算时间，他应该也要到了。 一路爬过去的时候，纪初桃发现他们走上了一个特别多白骨的地方，几乎每爬十步就能遇到一具白色骨头架子。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两人爬到了一处洞穴里面。 “瞎子，先休息一下吧。” 纪初桃跪得腿疼，他们被古神拖拽下来的时候，两人的衣服裤子都被碎石头划出一道一道的口子。 瞎子身上更夸张，不仅衣服上有，连他脸上都有一些细碎的伤口。 “行，这里空间挺大的，我生个火。” 黑瞎子在洞穴里站了起来，明显觉得腰舒服了不少。 他们都爬了四五个小时了，还没找到哑巴和小花呢，不知道这俩人被卷哪里去了。 纪初桃也站了起来，她比瞎子矮了不少，头和洞顶还有些距离，当然不是她矮，而是瞎子太高了。 少女也没闲着，在洞穴里四下查看起来。 很快她就看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在洞穴的角落里，坐着一具奇怪的古尸。 那是一具干尸，身上的衣物已经完全化成灰了，尸体的皮肤也死死地贴在骨头上，像打坐一样坐在那里。 如果不看头的话，那其实就是一具普通的干尸。 但这具干尸怪就怪在它的脸上，尸体的脸已经完全被切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全对称的墓门。 是用她和瞎子看到的那种蚌壳做的，非常小巧，只有巴掌大的墓门。 纪初桃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个人冢。 所谓的人冢，就是把一具完整的尸体掏空，把人体变成一个墓。 古代的修仙者认为，当人修炼到极度内收汁后，躯体就变成了自己的坟墓，自己尸体的核心会缩成一颗金丹，藏在腹部。 但是皮肉都在，然后慢慢萎缩，这被认为是羽化成仙的痕迹。 其中有些人会在这个尸体中，做出亭台楼阁，然后切掉尸体的脸，做成墓门，作为一种修炼的法器。 传说方士修炼到一定的阶段，就可以缩小自己，进入前人的尸蜕之中，研究经络变化，从而更加精进。 纪初桃仔细观察了一会，随后出声叫来了瞎子。 “瞎子，这里有一个人冢。” 瞎子转头就看到哑巴媳妇脸上的笑容，也乐了，喘着气。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说了我们死不了。” 经历过死里逃生，纪初桃也四肢摊开不想起来，也没看瞎子，而是看着洞顶，问道。 “眼睛还能坚持吗？” 瞎子也转过头，一起看着黑漆漆的山洞。 “死不了。” 从他的语气里，纪初桃就知道，他的眼睛估计很快就要不能坚持了。 少女轻轻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她对瞎子的眼睛没什么办法，只能帮助他延缓一下。 “我给你的东西，撑不住的时候兑上水洗洗眼睛，应该还能在坚持一段时间。” 瞎子没回答，只是搭在额头上的手却握了起来。 他们没休息多长时间，就开始寻找小哥和小花的行踪。 “这里是什么地方，地狱吗？” 纪初桃蹙眉看着周围奇怪的环境。 她和瞎子非常幸运，没有困在狭小的腔壁里，而是一个一人高的洞穴里，面积不小。 不过现在所在的位置也没有多好，周围都是那种黑色的岩石，还有很多奇怪的狭小洞穴，就像进入了怪物错综复杂的肠道一样。 “这里被古人称为丹溪，他们认为这里是能得道成仙的地方。” 瞎子一边解释一边看着这些个洞穴。 随后找了一个开始往里爬，俩人虽然没被拉下去多远，但还是得往下爬，张起灵他们两个也会往最深处爬过去。 “我们到最深处的时候，应该就能看到那个东西了。” 瞎子的声音有些讳莫如深。 纪初桃跟在他后面，爬进去以后就发现，这个洞穴其实并不算太窄。 而且绕过几个后，洞穴突然展现出了一点人为雕刻的痕迹。 洞口都趋于平整，还有一些非常古老的壁画，都是古先人曾经走过的痕迹。 当年远古的先人发现了这里，缝隙两边的石壁上，还镶嵌了很多的蚌壳。 这些蚌壳都被打磨得几乎透明一样，镶嵌在缝隙里，手电照过去的时候流光溢彩，非常漂亮。 上面还刻着精简的图案，大多是修炼、修仙、炼丹的内容。 “看来我们最后可能找到什么羽化升仙的古人呢。” 瞎子轻抚着蚌壳上的画，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这种传统“风俗”。 古人相信这世界上有神，并且在发现那些有奇异能量的生物后，便自发地把这些东西奉为古神，原始苯教尤为如此。 他们供奉的古神不计其数，那种能群魔乱舞的棒槌神只是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人就会追从神的步伐，探索神的来源。 古藏人应该就已经在这里爬出去了很远很远，他们像虫子一样在这里爬进爬出，希望能跟随神者。 而中国自上古就流传的伏羲女娲神话，也让古人对神着迷一样的痴狂，他们到处寻找神的痕迹，像西王母之流知道了某些神的秘密，开始研究长生之术。 纪初桃曾经在青铜门看到过天降青铜陨石的全过程。 如果纵观世界史，大家都能发现从人类开始，世界各地都有文化的传承，只是很多地方只能持续短短的几百年，亦或是几十年。 在人类所知的古国文明中，除了古中国文明以外，其他的古巴比伦文明、古印度文明以及古埃及文明，实际上都已经完全凋零没落。 只有古中国文明顺利地保留下来，这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在这片偌大的土地上，从远古时期就孕育无数古神的地方，保留了最强大的气运和地气。 而数亿年前那颗青铜陨石，也被称为天玉，掠过了大半个中国，从中国的东边冲进了大气层，分成了三个大块，基本都坠毁在当今中国境内和边境地区。 其中两个大块坠落在塔木陀和长白山，而第三块发生了二次分裂，变成了七个小块，降落在了好几个地方。 如果纪初桃说出来给吴邪听的话，他就会发现那些地方他都知道，沙头礁、墨脱、银川、巴乃羊角山、四姑娘山、卧佛岭、巴丹吉林沙漠。 那些青铜陨石深入地壳之中，尤其是长白山那一块，没人知道到底嵌进了什么地方。 但青铜陨石的力量和地球本身的能量场滋生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些由至阳地气滋生的、无所畏惧的古神立刻被压制，很多年以后，遍地古神的时代过去，人类开始进化。 当文明开始出现的时候，神又重回文明当中。 苯教开始供奉的那些古神，西王母开始实验，部落氏族逐渐向封建制度转化，张家发现了这个世界终极的秘密。 他们开始大面积清理古神，探索古中国各个角落，掌控朝代更替，几千年以来一直篡改古墓中的秘密，断了八卦易数的传承，避免那个掩藏最深的秘密流露出来。 说得多了，时间撤回到现在，纪初桃重新将目光落在那些修仙炼丹的蚌画上。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呢？只是没有人能知道他们。” 黑瞎子觉得哑巴媳妇的话好像有点意有所指，但是又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如果没有见过神的人，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难道哑巴媳妇还见过神？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还见过？” 纪初桃摇了摇头，自己只是知道而已，而且就算她的神再眷顾她，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真身。 “我没见过。” 黑瞎子仔细品了品这句话，越品就越发能察觉其中的怪异。 哑巴媳妇说的是她没见过，而不是她不知道，或者是她瞎说的，而是没见过。 这四个字看似不算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那就很有趣了。 两人继续往前爬，也没有停止闲聊，大多数是瞎子在东扯西扯。 “哑巴媳妇，你既然相信神，那你相不相信有鬼啊，你说人死了以后会成为什么？” 纪初桃蛾眉一挑，摇了摇头。 “不知道，毕竟我一直活着，但你这个问题问的没什么水准，下墓这么多年，难道你没见过尸体的魂魄？” 只是这种“鬼”和普通意义上，也就是恐怖片中展现的不太一样，恐怖片中的鬼魂都是什么集怨气横死而产生的恶鬼，他们下墓遇到的就不是那样。 下墓会遇到粽子，还有粽子的魂魄，也可以说是一种奇怪的能量体，还没有智慧到像人那么聪明恶毒。 “见过是见过，不过想见见那种恶鬼，看看它们和人有什么不同，会不会有什么能让我腾空的力量。” 黑瞎子说话经常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就跟他整个人一样，看着就不太可靠，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里。 纪初桃在后面白了他一眼，随后就看到瞎子一下转过头来，忽然笑了。 “你刚才是不是瞪我了？” 少女妩媚昳丽的小脸十足错愕，疑惑问道。 “你后脑勺不会长眼睛了吧？” 瞎子这下笑得更开心了，继续往前爬。 他的脑回路经常和正常人不一样，纪初桃好奇地又看了瞎子脑袋一眼，心中嘀咕。 没长眼睛呀。 两人不知道在地底下爬了几个小时，他们在上面的祭台已经做好了记号，等吴邪过来肯定能看到。 现在算算时间，他应该也要到了。 一路爬过去的时候，纪初桃发现他们走上了一个特别多白骨的地方，几乎每爬十步就能遇到一具白色骨头架子。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两人爬到了一处洞穴里面。 “瞎子，先休息一下吧。” 纪初桃跪得腿疼，他们被古神拖拽下来的时候，两人的衣服裤子都被碎石头划出一道一道的口子。 瞎子身上更夸张，不仅衣服上有，连他脸上都有一些细碎的伤口。 “行，这里空间挺大的，我生个火。” 黑瞎子在洞穴里站了起来，明显觉得腰舒服了不少。 他们都爬了四五个小时了，还没找到哑巴和小花呢，不知道这俩人被卷哪里去了。 纪初桃也站了起来，她比瞎子矮了不少，头和洞顶还有些距离，当然不是她矮，而是瞎子太高了。 少女也没闲着，在洞穴里四下查看起来。 很快她就看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在洞穴的角落里，坐着一具奇怪的古尸。 那是一具干尸，身上的衣物已经完全化成灰了，尸体的皮肤也死死地贴在骨头上，像打坐一样坐在那里。 如果不看头的话，那其实就是一具普通的干尸。 但这具干尸怪就怪在它的脸上，尸体的脸已经完全被切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全对称的墓门。 是用她和瞎子看到的那种蚌壳做的，非常小巧，只有巴掌大的墓门。 纪初桃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个人冢。 所谓的人冢，就是把一具完整的尸体掏空，把人体变成一个墓。 古代的修仙者认为，当人修炼到极度内收汁后，躯体就变成了自己的坟墓，自己尸体的核心会缩成一颗金丹，藏在腹部。 但是皮肉都在，然后慢慢萎缩，这被认为是羽化成仙的痕迹。 其中有些人会在这个尸体中，做出亭台楼阁，然后切掉尸体的脸，做成墓门，作为一种修炼的法器。 传说方士修炼到一定的阶段，就可以缩小自己，进入前人的尸蜕之中，研究经络变化，从而更加精进。 纪初桃仔细观察了一会，随后出声叫来了瞎子。 “瞎子，这里有一个人冢。” 第310章 记忆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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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玛姆血垛 “幻境里见到什么了？我听到你一直在叫哑巴的名字。” 黑瞎子手里还捏着一个晶莹剔透的蚌壳，原本是为了让哑巴媳妇脱离幻觉准备的，没想到刚拿回来她自己就醒了。 纪初桃合上那个人塚的面门，擦干净脸，重新变得非常镇定。 “看到他了，我们好像进了一个幻境。” 一个幻境？这倒是他从没见过的情况。 瞎子把蚌壳丢给纪初桃。 “拿着玩吧，挺好看的。” “这个人塚其实叫玛姆血垛，全名叫做凶玛姆血垛，是苯教的原始巫术，藏传下来现在藏区还有很多人在用，但是没有这里的厉害。” 纪初桃坐在火堆旁，又看了一眼那个人塚。 原本她是不会进入幻境的，但是刚刚她的情绪不稳定，一下子被趁虚而入，这才被拉进幻境。 听瞎子讲了一半就停了，她转头看向这人，脸上疑惑。 “没了？” 黑瞎子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这是一种恶法，玛姆是一种住在人尸里或者马尸里的苯教女神，垛就是这里的巫术的意思，在这里看到任何塔形状的东西，前面画着图案的，都不能靠近。” “画的图案是玛姆，或者其他神居住的地方，你刚刚看到画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云和山了吧？” “那代表神居住的地方。而像塔一样的东西，只要是类似塔的，就是垛。塔里会放东西，让神可以欢喜。” “比如说垛里有人的尸体，玛姆女神就会欢喜，所以从垛里放的东西，就能判断里面住的是什么。” “像这种脸上有门的尸体，就是玛姆女神，因为她们喜欢在人尸或者马尸中居住。” 黑瞎子长长的一段话让纪初桃涨了不少知识，再看他抛给自己的蚌壳，举起来扬了扬。 “所以这东西能让人产生幻觉？” 她的聪慧和独特之处总是能让黑瞎子刮目相看，幻觉几乎没有维持多久，就自己挣脱出来，他完全就没帮上什么忙。 他真是越来越好奇哑巴媳妇是怎么回事了。 “没错，在原始苯教的系统里，这种东西需要用人的骨头做，而且骨头必须是特殊的人的，比如说，【乱】伦而生的小孩的头盖骨。” 纪初桃本能地皱了皱眉。 “但是这种邪术被这些方士发现并且研究分解了以后，他们就开始使用蚌壳，古人说昆仑有仙境，其实就是利用了这里层出不穷的玛姆血垛。” “看来我们接下来，应该会遇到很多这种东西了。” 瞎子转了转手中的匕首。 纪初桃也看着手上的蚌壳，在火光下展现出一种非常漂亮的流彩，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种类的蚌壳。 古代方士天涯海角到处寻找修仙之地并不稀奇，每个朝代走到最后时都会追寻长生，这本就是历史使然。 方士发现了这里，用蚌壳构建一个又一个幻觉中的仙境，困死在幻觉中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像她这种体质特殊可以逃脱出来的，回到地面以后，就会告诉别人。 昆仑山的缝隙深处，有神仙禁地，可以见到古人，可以求得长生，可以羽化成仙。 所以昆仑被古人称为万山之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人类没探索到的地方还太多了，但是纪初桃也很难想象到当初的古人是怎么能忍受住这种黑暗在里面爬行的。 她把自己的疑问跟黑瞎子一说，就听到对方莫名其妙地又笑了。 “其实这不是最奇怪的，方士是为了寻求得道升仙、功德圆满的场所，他们进入幻觉以后，很快肉身就会在这里死亡变成干尸。” “这种情况很像灵魂出窍，和神话里各种仙术非常相似，但在方士之前的那些古人呢？” “你不好奇那些身为苯教信徒的古代藏人，在这里制作玛姆血垛的用意吗？” 纪初桃微微一愣，古藏人在这里制作玛姆血垛无非就是两个用意，一个是供奉玛姆女神，另外一个大概就是他们也知道这种东西的厉害，所以用来守卫。 瞎子的意思其实也很容易让人明白。 如果是守卫的话，那些通道后面一定有些不可思议的东西，就在最深处，这样的话…… “你是说，当年古藏人在这里建造的那个遗迹，岔道的最深处真的是魏摩隆仁？”纪初桃问道。 魏摩隆仁是苯教中的宇宙中心，苯神的坛城所在。 实际上苯教的诞生是完全超乎人想象的，那涉及到了另一个传说中的文明——姆大陆文明。 辛饶米沃在大灾难结束以后，就到古西藏地区建立了象雄古国，创建了苯教，发展了很多巫术。 这里说姆大陆文明就有点扯远了，据说姆大陆文明和苏美尔文明有一点联系，两种文明都是传说中未曾证实的文明，是两种高度发达的史前文明。 虽然他们都不信有这两种文明，但是苯教的确是存在的，所以传说中的的魏摩隆仁或许真的存在。 “我也不确定，不过很有可能。”瞎子说道。 纪初桃有点迟疑，但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当初单纯的她眼里的世界了。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还真就是不得不信。 “等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张起灵和小花肯定也会往深处走的。” 黑瞎子也是这么想的。 “估计我们要爬几个星期了，希望路上就能遇到花儿爷和哑巴。” 算算时间，吴邪应该快下来了，这下算是聚齐了。 纪初桃和瞎子的眼睛在黑暗当中都是可以用的，两人没有点任何的设备，吃完东西开始休息，只有那团篝火一直闪烁着微弱的火光。 小哥和小花也在休息，相同的篝火也点在他们中间。 “我们都中招了，瞎子和小桃子应该也会遇上的，咱们得赶紧找到他们。” 小花虽然心中不信那两人会出什么问题，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 “他们应该没什么事。” 小哥看着篝火，纯黑的眼眸倒映出两簇火光，声音清冷。 “至少我们是在同一条路上，一直往深处爬的话，就能遇到他们。” 他们四个都遇到了玛姆血垛，说明目的地是相同的，而且要找的地方就在丹溪的最深处。 小花微微点头，刚刚就是小哥把他给唤醒的，不然他还会沉浸在那个幻境里面，小哥能这么说，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他没再说话，闭上眼睛尽快休息，等一下俩人还要换班守夜。 …… 洞穴里面比较阴冷，纪初桃睡得很不舒服，后背也被石头硌得生疼，醒来的时候，瞎子还盯着火堆，手中转着一个新的蚌壳。 见到小姑娘动了，瞎子目光转向她。 “醒了？” 纪初桃点点头，拢了一下头发。 “你睡一会吧，我来守夜，等等还要继续赶路。” 瞎子也没有矫情。 “那行，三个小时以后继续出发。” 等他呼吸变得平稳以后，纪初桃拿起自己旁边的蚌壳，放在火光下面慢慢烘烤。 背包里有一只签字笔，少女手指捏着笔在蚌壳上勾勾画画，精致的眉眼上尽是认真。 一朵又一朵的月季花形状慢慢地在她手下被勾勒出来。 他们从雨村出来的时候，家里的花园已经开了最后一茬儿鲜花。 如今三四个月了，张起灵的生日都过去了，他们今年的新年也没有办法放烟花，纪初桃想送给他一个新的礼物。 她要雕刻一个雨村的花园。 她想把张起灵送给她的鲜花四季全部保存下来。 瞎子三个小时以后就醒了，那时少女还在细致的画图，察觉到他的目光后，纪初桃停下动作，把蚌壳放到背包里。 “出发吧。” 接下来的路，大概有几个星期，他们没办法耽误时间。 黑瞎子仍坚持在前面打头，虽然纪初桃几次提出来自己探路，但都被他给拒绝了。 哑巴好不容易有一个媳妇，他可不能给弄丢了。 路上的情况就和瞎子说的一样，沿途设置了很多的玛姆血垛。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人未加工过的石头。 原始苯教的庙宇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大多是石头加上非常简单的花纹装饰，石头上的花纹也非常像是自然形成的。 只在上面用棕色的颜料做一些瞄边，不仔细很难分辨。 棕色的颜料内部，就藏着一些不一般的东西。 石头内部中全是原始的泥塑神像，一般被古人称为擦擦。 是使用磨具和泥巴翻印出来的，就像做月饼那样。 擦擦的数量非常多，往往是由高级巫师制作，座底会有落款，代表着巫师的力量和擦擦同在，这些东西会分给信众，在藏传佛教里，擦擦直到现在依然存在。 擦擦的种类也有很多，老百姓基本上都是用泥巴制作，很多里面都还掺着骨灰、指甲，有些里面还有药物，精致的擦擦还会上色。 这样包着擦擦的石头几乎每隔一段路就会出现，而且很多都是背对着一个洞口，尽管那些洞只能伸进去一个小臂。 纪初桃只敲碎了一个擦擦，看过以后就重新放了回去。 好在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洞后面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出现。 大概又爬了不到四个小时，俩人来到了一个新的洞穴。 离了老远，纪初桃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低低的歌声。 并且这个声音她非常的熟悉，是她和瞎子都认识了十来年的人。 吴邪！ 第311章 玛姆血垛 “幻境里见到什么了？我听到你一直在叫哑巴的名字。” 黑瞎子手里还捏着一个晶莹剔透的蚌壳，原本是为了让哑巴媳妇脱离幻觉准备的，没想到刚拿回来她自己就醒了。 纪初桃合上那个人塚的面门，擦干净脸，重新变得非常镇定。 “看到他了，我们好像进了一个幻境。” 一个幻境？这倒是他从没见过的情况。 瞎子把蚌壳丢给纪初桃。 “拿着玩吧，挺好看的。” “这个人塚其实叫玛姆血垛，全名叫做凶玛姆血垛，是苯教的原始巫术，藏传下来现在藏区还有很多人在用，但是没有这里的厉害。” 纪初桃坐在火堆旁，又看了一眼那个人塚。 原本她是不会进入幻境的，但是刚刚她的情绪不稳定，一下子被趁虚而入，这才被拉进幻境。 听瞎子讲了一半就停了，她转头看向这人，脸上疑惑。 “没了？” 黑瞎子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这是一种恶法，玛姆是一种住在人尸里或者马尸里的苯教女神，垛就是这里的巫术的意思，在这里看到任何塔形状的东西，前面画着图案的，都不能靠近。” “画的图案是玛姆，或者其他神居住的地方，你刚刚看到画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云和山了吧？” “那代表神居住的地方。而像塔一样的东西，只要是类似塔的，就是垛。塔里会放东西，让神可以欢喜。” “比如说垛里有人的尸体，玛姆女神就会欢喜，所以从垛里放的东西，就能判断里面住的是什么。” “像这种脸上有门的尸体，就是玛姆女神，因为她们喜欢在人尸或者马尸中居住。” 黑瞎子长长的一段话让纪初桃涨了不少知识，再看他抛给自己的蚌壳，举起来扬了扬。 “所以这东西能让人产生幻觉？” 她的聪慧和独特之处总是能让黑瞎子刮目相看，幻觉几乎没有维持多久，就自己挣脱出来，他完全就没帮上什么忙。 他真是越来越好奇哑巴媳妇是怎么回事了。 “没错，在原始苯教的系统里，这种东西需要用人的骨头做，而且骨头必须是特殊的人的，比如说，【乱】伦而生的小孩的头盖骨。” 纪初桃本能地皱了皱眉。 “但是这种邪术被这些方士发现并且研究分解了以后，他们就开始使用蚌壳，古人说昆仑有仙境，其实就是利用了这里层出不穷的玛姆血垛。” “看来我们接下来，应该会遇到很多这种东西了。” 瞎子转了转手中的匕首。 纪初桃也看着手上的蚌壳，在火光下展现出一种非常漂亮的流彩，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种类的蚌壳。 古代方士天涯海角到处寻找修仙之地并不稀奇，每个朝代走到最后时都会追寻长生，这本就是历史使然。 方士发现了这里，用蚌壳构建一个又一个幻觉中的仙境，困死在幻觉中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像她这种体质特殊可以逃脱出来的，回到地面以后，就会告诉别人。 昆仑山的缝隙深处，有神仙禁地，可以见到古人，可以求得长生，可以羽化成仙。 所以昆仑被古人称为万山之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人类没探索到的地方还太多了，但是纪初桃也很难想象到当初的古人是怎么能忍受住这种黑暗在里面爬行的。 她把自己的疑问跟黑瞎子一说，就听到对方莫名其妙地又笑了。 “其实这不是最奇怪的，方士是为了寻求得道升仙、功德圆满的场所，他们进入幻觉以后，很快肉身就会在这里死亡变成干尸。” “这种情况很像灵魂出窍，和神话里各种仙术非常相似，但在方士之前的那些古人呢？” “你不好奇那些身为苯教信徒的古代藏人，在这里制作玛姆血垛的用意吗？” 纪初桃微微一愣，古藏人在这里制作玛姆血垛无非就是两个用意，一个是供奉玛姆女神，另外一个大概就是他们也知道这种东西的厉害，所以用来守卫。 瞎子的意思其实也很容易让人明白。 如果是守卫的话，那些通道后面一定有些不可思议的东西，就在最深处，这样的话…… “你是说，当年古藏人在这里建造的那个遗迹，岔道的最深处真的是魏摩隆仁？”纪初桃问道。 魏摩隆仁是苯教中的宇宙中心，苯神的坛城所在。 实际上苯教的诞生是完全超乎人想象的，那涉及到了另一个传说中的文明——姆大陆文明。 辛饶米沃在大灾难结束以后，就到古西藏地区建立了象雄古国，创建了苯教，发展了很多巫术。 这里说姆大陆文明就有点扯远了，据说姆大陆文明和苏美尔文明有一点联系，两种文明都是传说中未曾证实的文明，是两种高度发达的史前文明。 虽然他们都不信有这两种文明，但是苯教的确是存在的，所以传说中的的魏摩隆仁或许真的存在。 “我也不确定，不过很有可能。”瞎子说道。 纪初桃有点迟疑，但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当初单纯的她眼里的世界了。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还真就是不得不信。 “等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张起灵和小花肯定也会往深处走的。” 黑瞎子也是这么想的。 “估计我们要爬几个星期了，希望路上就能遇到花儿爷和哑巴。” 算算时间，吴邪应该快下来了，这下算是聚齐了。 纪初桃和瞎子的眼睛在黑暗当中都是可以用的，两人没有点任何的设备，吃完东西开始休息，只有那团篝火一直闪烁着微弱的火光。 小哥和小花也在休息，相同的篝火也点在他们中间。 “我们都中招了，瞎子和小桃子应该也会遇上的，咱们得赶紧找到他们。” 小花虽然心中不信那两人会出什么问题，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 “他们应该没什么事。” 小哥看着篝火，纯黑的眼眸倒映出两簇火光，声音清冷。 “至少我们是在同一条路上，一直往深处爬的话，就能遇到他们。” 他们四个都遇到了玛姆血垛，说明目的地是相同的，而且要找的地方就在丹溪的最深处。 小花微微点头，刚刚就是小哥把他给唤醒的，不然他还会沉浸在那个幻境里面，小哥能这么说，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他没再说话，闭上眼睛尽快休息，等一下俩人还要换班守夜。 …… 洞穴里面比较阴冷，纪初桃睡得很不舒服，后背也被石头硌得生疼，醒来的时候，瞎子还盯着火堆，手中转着一个新的蚌壳。 见到小姑娘动了，瞎子目光转向她。 “醒了？” 纪初桃点点头，拢了一下头发。 “你睡一会吧，我来守夜，等等还要继续赶路。” 瞎子也没有矫情。 “那行，三个小时以后继续出发。” 等他呼吸变得平稳以后，纪初桃拿起自己旁边的蚌壳，放在火光下面慢慢烘烤。 背包里有一只签字笔，少女手指捏着笔在蚌壳上勾勾画画，精致的眉眼上尽是认真。 一朵又一朵的月季花形状慢慢地在她手下被勾勒出来。 他们从雨村出来的时候，家里的花园已经开了最后一茬儿鲜花。 如今三四个月了，张起灵的生日都过去了，他们今年的新年也没有办法放烟花，纪初桃想送给他一个新的礼物。 她要雕刻一个雨村的花园。 她想把张起灵送给她的鲜花四季全部保存下来。 瞎子三个小时以后就醒了，那时少女还在细致的画图，察觉到他的目光后，纪初桃停下动作，把蚌壳放到背包里。 “出发吧。” 接下来的路，大概有几个星期，他们没办法耽误时间。 黑瞎子仍坚持在前面打头，虽然纪初桃几次提出来自己探路，但都被他给拒绝了。 哑巴好不容易有一个媳妇，他可不能给弄丢了。 路上的情况就和瞎子说的一样，沿途设置了很多的玛姆血垛。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人未加工过的石头。 原始苯教的庙宇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大多是石头加上非常简单的花纹装饰，石头上的花纹也非常像是自然形成的。 只在上面用棕色的颜料做一些瞄边，不仔细很难分辨。 棕色的颜料内部，就藏着一些不一般的东西。 石头内部中全是原始的泥塑神像，一般被古人称为擦擦。 是使用磨具和泥巴翻印出来的，就像做月饼那样。 擦擦的数量非常多，往往是由高级巫师制作，座底会有落款，代表着巫师的力量和擦擦同在，这些东西会分给信众，在藏传佛教里，擦擦直到现在依然存在。 擦擦的种类也有很多，老百姓基本上都是用泥巴制作，很多里面都还掺着骨灰、指甲，有些里面还有药物，精致的擦擦还会上色。 这样包着擦擦的石头几乎每隔一段路就会出现，而且很多都是背对着一个洞口，尽管那些洞只能伸进去一个小臂。 纪初桃只敲碎了一个擦擦，看过以后就重新放了回去。 好在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洞后面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出现。 大概又爬了不到四个小时，俩人来到了一个新的洞穴。 离了老远，纪初桃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低低的歌声。 并且这个声音她非常的熟悉，是她和瞎子都认识了十来年的人。 吴邪！ 第312章 吴邪 两人快速往声音的来源爬过去，瞎子的身高很高，肌肉量又非常多，速度又很快，爬起来就像洞穴怪兽一样。 很快，他们就到了吴邪所在的洞穴。 纪初桃站起来，打开手电筒往里照过去。 只见吴邪整个人浑身是血，衣服烂得都有点夸张了，全都是细碎的口子，有的地方都能看到他的皮肤，也都是划伤。 他坐在一个玛姆血垛前面，死死地抓着人塚的手，整个人眼睛里全都是分泌物。 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偶尔会变成哼唱，不过声音都很低。 显然，吴邪已经陷入了玛姆血垛的幻境当中。 纪初桃抽出黑金匕首，刚想划开手心，就被瞎子抓住了手腕。 “别划了，我有办法。” 黑瞎子看了一眼小姑娘已经明显有些苍白的唇瓣，把她拉到身后，随后自己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你先帮我照明，我得把吴邪这样子拍下来，太傻了，等出去以后发朋友圈。” 如果吴邪没有被他们两个发现的话，那也许真的会有危险，但现在只能说命不该绝，他在幻境里面暂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纪初桃帮他照亮，等瞎子拍摄完收起手机，两人分工行动，一个生火一个去挖蚌壳。 不知道吴邪的幻境是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好像十分的惊恐，而且还特别地紧张。 纪初桃生完火后，绕过他去看那个玛姆血垛。 手电从面门照射进去，经过很多流光溢彩的转折，看这个折射光，里面应该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东西。 瞎子这时候捧了一大堆的蚌壳过来，看到她的动作，嘱咐了一声。 “小心点啊你，不然我得救两个，那还不如让我直接瞎了。” 纪初桃翻了个白眼。 “要怎么做？” 她现在是有些贫血反应的，要恢复的话，至少得一个星期，这一星期之内都不能再放血了，不然很难说什么时候就会晕倒。 瞎子应该是看出来了她的不对劲，所以制止了她。 少女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甩甩头，遏制住轻微的头晕，趁瞎子不注意的时候，团了一大团那种黑色物质塞进嘴里。 冰冰凉凉的感觉从喉咙流到胃里，最后化成一点温暖，这才舒服了一点。 “看我的，保证吴邪一会儿就醒过来，你先休息一下。” 黑瞎子搬着石头，像玛尼堆一样摞了起来，随后把吴邪揪过来靠在上面。 纪初桃坐到一边，看着他拿匕首划开了人塚的后背。 “这东西做的还真是，哑巴媳妇，你要不要看看困住吴邪的东西。” 瞎子哎哟了一声，似乎是有点头疼。 少女走到他旁边，等看清楚人塚身体里的东西，也是十分惊讶。 里面竟然是一个昆仑仙境的样子，亭台楼阁都有，中间有一道裂缝，一层一层都是仙人，手电照上去折射出斑斓的光芒，显得尤为富丽堂皇。 这是一座精致至极的聚仙殿。 与此同时，纪初桃也明白过来瞎子想要做什么，不由得惊讶地问道。 “你还会这个呢？”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拿来了这么多的蚌壳，是为了给吴邪做外部干预，让他能在幻境中看到违背那里的东西，让吴邪感受到现实的荒诞。 瞎子轻笑一声。 “这东西是按照人的性格走的，如果行事反着来，它就拿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性格这种东西可是非常强悍，普通人都没有办法违背。” “吴邪当初吸蛇毒吸的太多，对于真实和幻觉界限太模糊，估计更分不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性子。” 听他说完，纪初桃看向吴邪，后者嘴里还碎碎念。 “我会回去救你的，我去找水，你在这里等着……” 少女莞尔一笑，这个玛姆还真就是拿捏了吴邪的致命点。 吴邪这个人，曾经毛病一堆，胆小、奸商还身体弱，后来变得沉稳内敛也能运筹帷幄，甚至凶名在外，道上人称小佛爷。 但他这么多年始终不变的，就是一直以来，那近乎天真的善良。 吴邪骨子里是善良的，只要还有机会，他就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 纪初桃托着下巴，看着瞎子的刀飞快在蚌壳上雕刻，没一会儿，弄出来了几个精致的人物，看样子做的应该是他们四个祭祀的场景。 “你先休息一会吧，吴邪估计得一段时间能醒，醒了咱们就得继续赶路了。” 瞎子看了她一眼说道。 纪初桃点点头，靠着一块平躺的洞壁，缩成一团很快就睡着了。 …… 吴邪此时此刻正在幻觉里，和那个牧民对峙。 “是我太着急了，急着去救我的朋友，黑瞎子教过我，很多时候打游戏的第一关，才是最难的。” “我经历了那么多次轮回，都是给你喝水，如果给你喝水，就可以阻止我做一件事情，那是什么？” 在他一次又一次走到聚仙殿前面，却又因为要救人而次次折返回去的时候，那个一直在阻挠他的东西。 它在阻挠自己进入聚仙殿。 吴邪看了那个牧民最后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聚仙殿里，幻觉一层又一层显露本真的样子。 直到最后，吴邪看到了一个人塚开始动了起来，出现剧烈尸变的现象。 这时，他的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凉意，竖起的汗毛已经感觉到，后背爬上来了一个东西，那一定不是一个人，是不知道什么的怪物。 “别走好么？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你回头看我一眼，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是幻觉，如果这是你要放弃我，自己走的理由，那你回头看我一眼……好朋友……” 妈的！当他还是十年前的吴邪吗？ 打死都不回头！ 吴邪心中骂道，随后毫不犹豫地往那面门里面，象征性地跨了一步。 瞬间，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从他的四周笼罩过来，周围全部都变黑了，吴邪开始剧烈的咳嗽，喉咙都是血腥味。 接着他听到了黑瞎子的声音。 “不是要让你狠心一点吗？为什么隔了那么久，才听我的？” 吴邪手指轻轻抽动一下，缓缓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具人塚，他就正对着它的面门。 旁边有篝火的声音，不过火苗不大，阵阵的温暖从那边传过来。 吴邪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不远处还在睡着的小桃子，还有他对面靠在墙壁喝水的黑瞎子，他本能地咧了一下嘴角。 终于找到了，他的朋友们。 吴邪动了动身子，立刻就被疼的说不出话。 身体里痛，身体外也没好到哪去，不知道背后这石头是怎么选的，他的背疼的像被轮胎上沾着硫酸的卡车碾过一样。 “很久没看到你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了。” 黑瞎子啧了一声，走到老徒弟身边，递给他一杯热水。 纪初桃还在睡梦当中，两人下意识放低了声音。 “这怎么回事？什么东西？” 吴邪声音显得十分虚弱，说完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瘀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瞎子搬一块石头坐在他的面前。 “这叫玛姆血垛，是苯教的原始巫术，下面的知识点，你想用什么方式听，我可以和你说三天三夜，或者五分钟给你讲完。” 吴邪想瞪他一眼，但是现在他只能发出一个声音。 “五。” 黑瞎子笑了，随后给他讲解了玛姆血垛的特别之处，其实就是把和纪初桃说的东西再讲一遍，过程中，他还不断提示吴邪喝水。 而喝了水的吴邪也终于确定，这肯定是现实世界，因为水的味道实在太浑浊了。 他咳嗽两声，看了一眼手里的水杯，又去看一脸笑意的黑瞎子，脑海中灵光一现。 “这不会是你的尿过滤的吧？” 黑瞎子笑的更开心了。 “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过滤。” 吴邪：……为什么忽然有点恶心了。 看到他满脸的一言难尽，瞎子舒服了。 “开玩笑的，用的是我的袜子过滤的沙子水。” 听到这，被俩人谈话声惊醒的纪初桃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袜子过滤的好像也没好到哪去。 少女坐了起来，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去，露出那张艳若桃李的昳丽脸蛋儿。 “吴邪，好久不见。” 这话一出，吴邪差点哭出来。 太不容易了，虽然他看着只是进入了幻觉，但在幻觉里他已经爬了几个星期了。 这就相当于他们其实已经快一个多月没见了。 “小桃子，小花呢，还有小哥怎么都不见了？” 纪初桃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回答。 “我们四个分成了两个区域献祭，先后祭祀，又同时引爆了炸弹，祭祀被打断以后，我们就被拖到了这里。” “这个区域属于祭祀不成功时，祭品呆的区域，当然，这是我自己归类的，这里很麻烦。” 黑瞎子补充道。 “对了，我用手机录了你种幻觉之后的样子，你以后可以发朋友圈。” 他拿出手机递给吴邪。 后者仔细看了以后，非常无语，视频里面他好像一个智障，还特别丑陋，为数不多的偶像包袱全都掉没了。 纪初桃整理一下衣服，重新背上背包，声音有些淡淡。 “我们得快一点离开，我总觉得这里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的直觉有多准，吴邪和黑瞎子可是完完全全领教过的，两人立刻收拾好东西。 三人陆续出了山洞，开始爬行。 路上，瞎子给吴邪介绍了一下这里的地貌和那些奇特的擦擦。 第312章 吴邪 两人快速往声音的来源爬过去，瞎子的身高很高，肌肉量又非常多，速度又很快，爬起来就像洞穴怪兽一样。 很快，他们就到了吴邪所在的洞穴。 纪初桃站起来，打开手电筒往里照过去。 只见吴邪整个人浑身是血，衣服烂得都有点夸张了，全都是细碎的口子，有的地方都能看到他的皮肤，也都是划伤。 他坐在一个玛姆血垛前面，死死地抓着人塚的手，整个人眼睛里全都是分泌物。 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偶尔会变成哼唱，不过声音都很低。 显然，吴邪已经陷入了玛姆血垛的幻境当中。 纪初桃抽出黑金匕首，刚想划开手心，就被瞎子抓住了手腕。 “别划了，我有办法。” 黑瞎子看了一眼小姑娘已经明显有些苍白的唇瓣，把她拉到身后，随后自己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你先帮我照明，我得把吴邪这样子拍下来，太傻了，等出去以后发朋友圈。” 如果吴邪没有被他们两个发现的话，那也许真的会有危险，但现在只能说命不该绝，他在幻境里面暂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纪初桃帮他照亮，等瞎子拍摄完收起手机，两人分工行动，一个生火一个去挖蚌壳。 不知道吴邪的幻境是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好像十分的惊恐，而且还特别地紧张。 纪初桃生完火后，绕过他去看那个玛姆血垛。 手电从面门照射进去，经过很多流光溢彩的转折，看这个折射光，里面应该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东西。 瞎子这时候捧了一大堆的蚌壳过来，看到她的动作，嘱咐了一声。 “小心点啊你，不然我得救两个，那还不如让我直接瞎了。” 纪初桃翻了个白眼。 “要怎么做？” 她现在是有些贫血反应的，要恢复的话，至少得一个星期，这一星期之内都不能再放血了，不然很难说什么时候就会晕倒。 瞎子应该是看出来了她的不对劲，所以制止了她。 少女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甩甩头，遏制住轻微的头晕，趁瞎子不注意的时候，团了一大团那种黑色物质塞进嘴里。 冰冰凉凉的感觉从喉咙流到胃里，最后化成一点温暖，这才舒服了一点。 “看我的，保证吴邪一会儿就醒过来，你先休息一下。” 黑瞎子搬着石头，像玛尼堆一样摞了起来，随后把吴邪揪过来靠在上面。 纪初桃坐到一边，看着他拿匕首划开了人塚的后背。 “这东西做的还真是，哑巴媳妇，你要不要看看困住吴邪的东西。” 瞎子哎哟了一声，似乎是有点头疼。 少女走到他旁边，等看清楚人塚身体里的东西，也是十分惊讶。 里面竟然是一个昆仑仙境的样子，亭台楼阁都有，中间有一道裂缝，一层一层都是仙人，手电照上去折射出斑斓的光芒，显得尤为富丽堂皇。 这是一座精致至极的聚仙殿。 与此同时，纪初桃也明白过来瞎子想要做什么，不由得惊讶地问道。 “你还会这个呢？”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拿来了这么多的蚌壳，是为了给吴邪做外部干预，让他能在幻境中看到违背那里的东西，让吴邪感受到现实的荒诞。 瞎子轻笑一声。 “这东西是按照人的性格走的，如果行事反着来，它就拿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性格这种东西可是非常强悍，普通人都没有办法违背。” “吴邪当初吸蛇毒吸的太多，对于真实和幻觉界限太模糊，估计更分不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性子。” 听他说完，纪初桃看向吴邪，后者嘴里还碎碎念。 “我会回去救你的，我去找水，你在这里等着……” 少女莞尔一笑，这个玛姆还真就是拿捏了吴邪的致命点。 吴邪这个人，曾经毛病一堆，胆小、奸商还身体弱，后来变得沉稳内敛也能运筹帷幄，甚至凶名在外，道上人称小佛爷。 但他这么多年始终不变的，就是一直以来，那近乎天真的善良。 吴邪骨子里是善良的，只要还有机会，他就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 纪初桃托着下巴，看着瞎子的刀飞快在蚌壳上雕刻，没一会儿，弄出来了几个精致的人物，看样子做的应该是他们四个祭祀的场景。 “你先休息一会吧，吴邪估计得一段时间能醒，醒了咱们就得继续赶路了。” 瞎子看了她一眼说道。 纪初桃点点头，靠着一块平躺的洞壁，缩成一团很快就睡着了。 …… 吴邪此时此刻正在幻觉里，和那个牧民对峙。 “是我太着急了，急着去救我的朋友，黑瞎子教过我，很多时候打游戏的第一关，才是最难的。” “我经历了那么多次轮回，都是给你喝水，如果给你喝水，就可以阻止我做一件事情，那是什么？” 在他一次又一次走到聚仙殿前面，却又因为要救人而次次折返回去的时候，那个一直在阻挠他的东西。 它在阻挠自己进入聚仙殿。 吴邪看了那个牧民最后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聚仙殿里，幻觉一层又一层显露本真的样子。 直到最后，吴邪看到了一个人塚开始动了起来，出现剧烈尸变的现象。 这时，他的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凉意，竖起的汗毛已经感觉到，后背爬上来了一个东西，那一定不是一个人，是不知道什么的怪物。 “别走好么？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你回头看我一眼，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是幻觉，如果这是你要放弃我，自己走的理由，那你回头看我一眼……好朋友……” 妈的！当他还是十年前的吴邪吗？ 打死都不回头！ 吴邪心中骂道，随后毫不犹豫地往那面门里面，象征性地跨了一步。 瞬间，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从他的四周笼罩过来，周围全部都变黑了，吴邪开始剧烈的咳嗽，喉咙都是血腥味。 接着他听到了黑瞎子的声音。 “不是要让你狠心一点吗？为什么隔了那么久，才听我的？” 吴邪手指轻轻抽动一下，缓缓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具人塚，他就正对着它的面门。 旁边有篝火的声音，不过火苗不大，阵阵的温暖从那边传过来。 吴邪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不远处还在睡着的小桃子，还有他对面靠在墙壁喝水的黑瞎子，他本能地咧了一下嘴角。 终于找到了，他的朋友们。 吴邪动了动身子，立刻就被疼的说不出话。 身体里痛，身体外也没好到哪去，不知道背后这石头是怎么选的，他的背疼的像被轮胎上沾着硫酸的卡车碾过一样。 “很久没看到你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了。” 黑瞎子啧了一声，走到老徒弟身边，递给他一杯热水。 纪初桃还在睡梦当中，两人下意识放低了声音。 “这怎么回事？什么东西？” 吴邪声音显得十分虚弱，说完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瘀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瞎子搬一块石头坐在他的面前。 “这叫玛姆血垛，是苯教的原始巫术，下面的知识点，你想用什么方式听，我可以和你说三天三夜，或者五分钟给你讲完。” 吴邪想瞪他一眼，但是现在他只能发出一个声音。 “五。” 黑瞎子笑了，随后给他讲解了玛姆血垛的特别之处，其实就是把和纪初桃说的东西再讲一遍，过程中，他还不断提示吴邪喝水。 而喝了水的吴邪也终于确定，这肯定是现实世界，因为水的味道实在太浑浊了。 他咳嗽两声，看了一眼手里的水杯，又去看一脸笑意的黑瞎子，脑海中灵光一现。 “这不会是你的尿过滤的吧？” 黑瞎子笑的更开心了。 “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过滤。” 吴邪：……为什么忽然有点恶心了。 看到他满脸的一言难尽，瞎子舒服了。 “开玩笑的，用的是我的袜子过滤的沙子水。” 听到这，被俩人谈话声惊醒的纪初桃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袜子过滤的好像也没好到哪去。 少女坐了起来，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去，露出那张艳若桃李的昳丽脸蛋儿。 “吴邪，好久不见。” 这话一出，吴邪差点哭出来。 太不容易了，虽然他看着只是进入了幻觉，但在幻觉里他已经爬了几个星期了。 这就相当于他们其实已经快一个多月没见了。 “小桃子，小花呢，还有小哥怎么都不见了？” 纪初桃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回答。 “我们四个分成了两个区域献祭，先后祭祀，又同时引爆了炸弹，祭祀被打断以后，我们就被拖到了这里。” “这个区域属于祭祀不成功时，祭品呆的区域，当然，这是我自己归类的，这里很麻烦。” 黑瞎子补充道。 “对了，我用手机录了你种幻觉之后的样子，你以后可以发朋友圈。” 他拿出手机递给吴邪。 后者仔细看了以后，非常无语，视频里面他好像一个智障，还特别丑陋，为数不多的偶像包袱全都掉没了。 纪初桃整理一下衣服，重新背上背包，声音有些淡淡。 “我们得快一点离开，我总觉得这里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的直觉有多准，吴邪和黑瞎子可是完完全全领教过的，两人立刻收拾好东西。 三人陆续出了山洞，开始爬行。 路上，瞎子给吴邪介绍了一下这里的地貌和那些奇特的擦擦。 两人快速往声音的来源爬过去，瞎子的身高很高，肌肉量又非常多，速度又很快，爬起来就像洞穴怪兽一样。 很快，他们就到了吴邪所在的洞穴。 纪初桃站起来，打开手电筒往里照过去。 只见吴邪整个人浑身是血，衣服烂得都有点夸张了，全都是细碎的口子，有的地方都能看到他的皮肤，也都是划伤。 他坐在一个玛姆血垛前面，死死地抓着人塚的手，整个人眼睛里全都是分泌物。 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偶尔会变成哼唱，不过声音都很低。 显然，吴邪已经陷入了玛姆血垛的幻境当中。 纪初桃抽出黑金匕首，刚想划开手心，就被瞎子抓住了手腕。 “别划了，我有办法。” 黑瞎子看了一眼小姑娘已经明显有些苍白的唇瓣，把她拉到身后，随后自己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你先帮我照明，我得把吴邪这样子拍下来，太傻了，等出去以后发朋友圈。” 如果吴邪没有被他们两个发现的话，那也许真的会有危险，但现在只能说命不该绝，他在幻境里面暂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纪初桃帮他照亮，等瞎子拍摄完收起手机，两人分工行动，一个生火一个去挖蚌壳。 不知道吴邪的幻境是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好像十分的惊恐，而且还特别地紧张。 纪初桃生完火后，绕过他去看那个玛姆血垛。 手电从面门照射进去，经过很多流光溢彩的转折，看这个折射光，里面应该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东西。 瞎子这时候捧了一大堆的蚌壳过来，看到她的动作，嘱咐了一声。 “小心点啊你，不然我得救两个，那还不如让我直接瞎了。” 纪初桃翻了个白眼。 “要怎么做？” 她现在是有些贫血反应的，要恢复的话，至少得一个星期，这一星期之内都不能再放血了，不然很难说什么时候就会晕倒。 瞎子应该是看出来了她的不对劲，所以制止了她。 少女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甩甩头，遏制住轻微的头晕，趁瞎子不注意的时候，团了一大团那种黑色物质塞进嘴里。 冰冰凉凉的感觉从喉咙流到胃里，最后化成一点温暖，这才舒服了一点。 “看我的，保证吴邪一会儿就醒过来，你先休息一下。” 黑瞎子搬着石头，像玛尼堆一样摞了起来，随后把吴邪揪过来靠在上面。 纪初桃坐到一边，看着他拿匕首划开了人塚的后背。 “这东西做的还真是，哑巴媳妇，你要不要看看困住吴邪的东西。” 瞎子哎哟了一声，似乎是有点头疼。 少女走到他旁边，等看清楚人塚身体里的东西，也是十分惊讶。 里面竟然是一个昆仑仙境的样子，亭台楼阁都有，中间有一道裂缝，一层一层都是仙人，手电照上去折射出斑斓的光芒，显得尤为富丽堂皇。 这是一座精致至极的聚仙殿。 与此同时，纪初桃也明白过来瞎子想要做什么，不由得惊讶地问道。 “你还会这个呢？”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拿来了这么多的蚌壳，是为了给吴邪做外部干预，让他能在幻境中看到违背那里的东西，让吴邪感受到现实的荒诞。 瞎子轻笑一声。 “这东西是按照人的性格走的，如果行事反着来，它就拿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性格这种东西可是非常强悍，普通人都没有办法违背。” “吴邪当初吸蛇毒吸的太多，对于真实和幻觉界限太模糊，估计更分不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性子。” 听他说完，纪初桃看向吴邪，后者嘴里还碎碎念。 “我会回去救你的，我去找水，你在这里等着……” 少女莞尔一笑，这个玛姆还真就是拿捏了吴邪的致命点。 吴邪这个人，曾经毛病一堆，胆小、奸商还身体弱，后来变得沉稳内敛也能运筹帷幄，甚至凶名在外，道上人称小佛爷。 但他这么多年始终不变的，就是一直以来，那近乎天真的善良。 吴邪骨子里是善良的，只要还有机会，他就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 纪初桃托着下巴，看着瞎子的刀飞快在蚌壳上雕刻，没一会儿，弄出来了几个精致的人物，看样子做的应该是他们四个祭祀的场景。 “你先休息一会吧，吴邪估计得一段时间能醒，醒了咱们就得继续赶路了。” 瞎子看了她一眼说道。 纪初桃点点头，靠着一块平躺的洞壁，缩成一团很快就睡着了。 …… 吴邪此时此刻正在幻觉里，和那个牧民对峙。 “是我太着急了，急着去救我的朋友，黑瞎子教过我，很多时候打游戏的第一关，才是最难的。” “我经历了那么多次轮回，都是给你喝水，如果给你喝水，就可以阻止我做一件事情，那是什么？” 在他一次又一次走到聚仙殿前面，却又因为要救人而次次折返回去的时候，那个一直在阻挠他的东西。 它在阻挠自己进入聚仙殿。 吴邪看了那个牧民最后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聚仙殿里，幻觉一层又一层显露本真的样子。 直到最后，吴邪看到了一个人塚开始动了起来，出现剧烈尸变的现象。 这时，他的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凉意，竖起的汗毛已经感觉到，后背爬上来了一个东西，那一定不是一个人，是不知道什么的怪物。 “别走好么？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你回头看我一眼，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是幻觉，如果这是你要放弃我，自己走的理由，那你回头看我一眼……好朋友……” 妈的！当他还是十年前的吴邪吗？ 打死都不回头！ 吴邪心中骂道，随后毫不犹豫地往那面门里面，象征性地跨了一步。 瞬间，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从他的四周笼罩过来，周围全部都变黑了，吴邪开始剧烈的咳嗽，喉咙都是血腥味。 接着他听到了黑瞎子的声音。 “不是要让你狠心一点吗？为什么隔了那么久，才听我的？” 吴邪手指轻轻抽动一下，缓缓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具人塚，他就正对着它的面门。 旁边有篝火的声音，不过火苗不大，阵阵的温暖从那边传过来。 吴邪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不远处还在睡着的小桃子，还有他对面靠在墙壁喝水的黑瞎子，他本能地咧了一下嘴角。 终于找到了，他的朋友们。 吴邪动了动身子，立刻就被疼的说不出话。 身体里痛，身体外也没好到哪去，不知道背后这石头是怎么选的，他的背疼的像被轮胎上沾着硫酸的卡车碾过一样。 “很久没看到你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了。” 黑瞎子啧了一声，走到老徒弟身边，递给他一杯热水。 纪初桃还在睡梦当中，两人下意识放低了声音。 “这怎么回事？什么东西？” 吴邪声音显得十分虚弱，说完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瘀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瞎子搬一块石头坐在他的面前。 “这叫玛姆血垛，是苯教的原始巫术，下面的知识点，你想用什么方式听，我可以和你说三天三夜，或者五分钟给你讲完。” 吴邪想瞪他一眼，但是现在他只能发出一个声音。 “五。” 黑瞎子笑了，随后给他讲解了玛姆血垛的特别之处，其实就是把和纪初桃说的东西再讲一遍，过程中，他还不断提示吴邪喝水。 而喝了水的吴邪也终于确定，这肯定是现实世界，因为水的味道实在太浑浊了。 他咳嗽两声，看了一眼手里的水杯，又去看一脸笑意的黑瞎子，脑海中灵光一现。 “这不会是你的尿过滤的吧？” 黑瞎子笑的更开心了。 “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过滤。” 吴邪：……为什么忽然有点恶心了。 看到他满脸的一言难尽，瞎子舒服了。 “开玩笑的，用的是我的袜子过滤的沙子水。” 听到这，被俩人谈话声惊醒的纪初桃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袜子过滤的好像也没好到哪去。 少女坐了起来，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去，露出那张艳若桃李的昳丽脸蛋儿。 “吴邪，好久不见。” 这话一出，吴邪差点哭出来。 太不容易了，虽然他看着只是进入了幻觉，但在幻觉里他已经爬了几个星期了。 这就相当于他们其实已经快一个多月没见了。 “小桃子，小花呢，还有小哥怎么都不见了？” 纪初桃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回答。 “我们四个分成了两个区域献祭，先后祭祀，又同时引爆了炸弹，祭祀被打断以后，我们就被拖到了这里。” “这个区域属于祭祀不成功时，祭品呆的区域，当然，这是我自己归类的，这里很麻烦。” 黑瞎子补充道。 “对了，我用手机录了你种幻觉之后的样子，你以后可以发朋友圈。” 他拿出手机递给吴邪。 后者仔细看了以后，非常无语，视频里面他好像一个智障，还特别丑陋，为数不多的偶像包袱全都掉没了。 纪初桃整理一下衣服，重新背上背包，声音有些淡淡。 “我们得快一点离开，我总觉得这里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的直觉有多准，吴邪和黑瞎子可是完完全全领教过的，两人立刻收拾好东西。 三人陆续出了山洞，开始爬行。 路上，瞎子给吴邪介绍了一下这里的地貌和那些奇特的擦擦。 第313章 虹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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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虹化 开路的还是瞎子，吴邪在中间，纪初桃则在后面收尾。 路上他们还遇到了一个遗迹，也就是包含着擦擦的石头，吴邪抠出来了一块。 擦擦是从古印度传过来的，但吴邪手里这个擦擦，显然制作的年代非常糟。 造型既不是佛教造型，也不是象雄苯教的造型，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但是应该是某个原始苯教的神明，而且是一个女性。 吴邪又看了几眼，把擦擦递给黑瞎子。 “这是不是凶玛姆？” 纪初桃蹙了蹙眉，她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很有可能。” 瞎子也没有把话说绝了，石头上的泥斑很多，泥斑边上用黄色的颜料画了很多的花纹装饰，基本上有这种泥斑和颜料的，后面都会这种擦擦。 “吴邪，我觉得你还是先放回去。”纪初桃说道。 吴邪一愣，随后赶紧把拿出来的擦擦放了回去。 这时他才发现，这些擦擦都是背对着洞口放的，而且不止一个，而是有一排，可能洞的内部，放了什么东西。 瞎子看了一眼，一笑。 “对了，忘了告诉你，那些黄色的泥巴都不是泥，而是把干尸研磨成粉，颜色才能维持这个鲜艳度。” 说完，他继续往前爬去。 纪初桃嫌弃地撇了撇嘴，她不是怕，而是真的太恶心了，为什么能想到这么反人类的东西。 “这种石头很大，所以古人修建这里的时候，肯定是就地取材的，石头里可能有东西，他们就用这种方式克制，然后强行用作建筑材料。” 瞎子一边说一边爬。 他们俩爬远了，但是纪初桃刚刚到吴邪爬过的地方，她都没过去呢，刚才吴邪敲开的那个小洞，里面所有的擦擦都掉了出来，似乎是被洞里的东西挤出来的。 少女昳丽美艳的脸蛋骤然变黑，吴邪这个倒霉鬼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倒霉！ 吴邪直接就是一个僵住，他回头用手电照着那个方向，随即就发现小桃子的脸色差极了，而前面的瞎子也长叹了一声。 “……我觉得我受到了侮辱和歧视。” 吴邪委屈得要命。 “我和哑巴媳妇之前敲了那么多个都没事，怎么你只敲了一个就出事呢？哑巴媳妇说的果然没错。” 瞎子幽幽道。 连纪初桃都忍不住说了一句。 “吴邪啊，等咱们这回出去了，就找一个灵一点的庙拜一拜吧，你这运气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去，我回去以后就拜十个。” 吴邪信誓旦旦地保证。 瞎子这时候也不由好奇起来。 “所以后面有东西么？爬出来啥了？小桃你看见没有？” 少女盯着那个空洞，反手抽出腰间的黑金匕首。 “还没出来。”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人脸”，从里面满满挤了出来。 那人脸的眼睛都没有睁开，三人就听到它发出了嘹亮的婴儿啼哭的声音！ 这下不用她说，另外俩人都知道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能发出婴儿哭声的诡异东西，却出现在昆仑山地底的巨石缝隙里，到底是何等的诡异，只有在场的人能知道。 那东西似乎被石头的口子给卡住了，正在努力地往外挤，看着就像是一个石头上正在往外挤一个巨大的青春痘白头。 纪初桃有一瞬间地想吐，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右手黑金匕首直接毫不留情地冲着那个小小的人脸插了下去！ 下一秒，无比刺耳的尖叫声几乎响彻整个洞穴。 少女优越的听力瞬间被摧残，耳膜感受到了巨大的嗡鸣和疼痛。 顿时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但她没有收手，而是死死地按着那张脸。 不过那东西的力气超乎寻常的大，虽然被钉在地上，但它不仅没死，还扭动着没有出来的身体，似乎想要一起出来。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瞎子立刻翻出他的折叠铲子递给吴邪。 吴邪爬过来对着人脸狠狠地铲，那东西血越流越多，但挣扎地也越来越厉害。 瞎子跟过来，让吴邪抵住洞口，自己一脚上去，对着铲子狂踹。 接连踹了十几脚后，铲子后面似乎没有动静了，瞎子这才停住了脚。 纪初桃握着黑金匕首，并没有掉以轻心，耳膜的痛感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了，她盯着那个洞口，随时准备攻击。 吴邪把铲子拿开，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大饼，但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被你踹回去了？”吴邪喘着粗气。 纪初桃眉头有些凝重，目光巡视着附近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随即就看到一个长条形的东西，盘着铲子柄朝吴邪冲了过去！ “吴邪，铲子扔了！！” 纪初桃大喊一声。 吴邪这时才朝铲子上看过去，吓得直接把铲子扔了，那个东西落在地上，瞬间朝着他的胯下而去，速度简直快得离谱。 吴邪赶紧弓起背，随后就感觉到后背好像进来了什么东西，贴着他的脊梁骨开始盘，吓得他直接大叫起来。 用力向后撞自己的后背，随后，纪初桃看到那东西到了吴邪的前胸。 瞎子立刻冲上去，一把揪住吴邪前胸的衣服，隔着衣服把那东西抓住。 两人的姿势非常诡异，瞎子的手从吴邪脖子边上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胸口，但是这条通道太窄了，瞎子身体过不来，除了抓着，什么都做不了。 纪初桃也没傻等，她直接捣碎一个擦擦，抓起两把粉末往吴邪他们俩那爬过去。 “你们俩别动！” 她也不是没有根据的，既然擦擦是为了阻挡这东西出来，那说明两者肯定是相斥的。 刚刚她都已经把这东西的脸给戳透了都没死，想来生命力极强无比。 那东西在吴邪胸前拼命的挣扎，像是一条烈性的吃肉大鱼一样。 而且它好像还在发生变化，身上开始长出刺来，他胸口的皮肤都被划伤了不少。 纪初桃捏着两把粉末，直接吴邪的衣摆伸进去，全抹到那个东西的身上。 事实证明这应该是有用的，那东西像被硫酸刺激到一样，立即开始了最为激烈的挣扎。 瞎子单手都抓不住了，瞬间脱手，那东西就从吴邪的领口冲了出来。 它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顺着瞎子的手，一下盘了过去，在那东西要冲进他领口的瞬间，瞎子直接一口把它给咬住了！ 纪初桃直接把吴邪按趴在地上，从他背上爬了过去。 那个巨大的黑色蠕虫一样的东西，力气大的惊人，瞎子的脑袋都被扯的看不清晃动的频率了。 少女看了两秒，随后两手闪电一样抓住那东西的两头。 瞎子这才缓解了一点，差点墨镜都掉了。 “吴邪，快点再捣碎几个擦擦，把这东西按死！！” 一听小桃子的话，吴邪赶紧爬了起来，拿出来两个擦擦就开始捣，很快地上出现了一堆擦擦粉末。 纪初桃死命地按住黑色大虫子，急声说道。 “瞎子，我说一二三，你松口，然后跟我一起按住它。” 瞎子嘴被占着，只能发出几声哼哼。 “哼哼哼哼。” 完全翻译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但纪初桃猜应该是没问题。 “一……二……” 少女一边向后挪动着膝盖，一面数数，雪白的小手一派纤细柔弱的样子，此时却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掐住这个黑虫子。 “三！” 瞎子瞬间松开嘴，纪初桃掐着那个虫子直接按在一堆擦擦粉末上，不到半秒，瞎子的手也跟了上来。 两人的力量将这东西死死地按进擦擦粉末里，任凭它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两人的手。 擦擦的粉末对它有很大的腐蚀性，竟然让这东西从黑色变成了深红色，身上还有一种非常明显的纹理。 不知道是不是鳞片，而且很快就变得五彩斑斓起来。 纪初桃和瞎子都没有撒手，虽然它有剧毒的可能性，但俩人依旧死死地按住它。 大概二十分钟，这个东西才终于不动了。 随后，它像散了气的气球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整个东西像一个身体特别长的婴儿，在它的身体两端，有手一样的东西出现。 “这什么东西啊，娃娃鱼吗？” 吴邪挤过来，三人靠着石壁坐了下来。 纪初桃微微有些脱力，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分钟。 “这是凶虹。”黑瞎子说道。 “听说过么？苯教很多法师死后会虹化。” 在苯教里，法师会变成虹，苯教里的龙和虹，跟现在人所理解的都不一样。 虹化的真实意思就是，法师死后会从体内产生这种东西，其中有好的虹，也有不好的虹，并不全是好的。 不好的虹，类似于修行失败产生的东西，和苯教法师的大圆满虹化不是一个意思。 苯教的大圆满虹化科医师神，也可能会变成某种伴神，就是唐卡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现在他们面前这个，既不是神也不是伴神，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连黑瞎子这种现编现挂的人都猜不出来。 纪初桃对此有点兴趣，蹲在前面研究这个东西。 吴邪这时看向滔滔不绝的黑瞎子，疑惑道。 “我说瞎子，这些东西为什么从石头里钻出来啊？” “这石头是空心的，修行失败的大法，死前让信众把自己肢解，放进空心的石头里，然后补上所有的窟窿，最后用擦擦封死。” 黑瞎子慢悠悠地说道。 吴邪疑惑地看向他。 “你这知识储备挺杂啊，怎么知道的，你不会穿越了吧？” 黑瞎子就笑。 “我不知道，我只是编得比较快。” 开路的还是瞎子，吴邪在中间，纪初桃则在后面收尾。 路上他们还遇到了一个遗迹，也就是包含着擦擦的石头，吴邪抠出来了一块。 擦擦是从古印度传过来的，但吴邪手里这个擦擦，显然制作的年代非常糟。 造型既不是佛教造型，也不是象雄苯教的造型，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但是应该是某个原始苯教的神明，而且是一个女性。 吴邪又看了几眼，把擦擦递给黑瞎子。 “这是不是凶玛姆？” 纪初桃蹙了蹙眉，她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很有可能。” 瞎子也没有把话说绝了，石头上的泥斑很多，泥斑边上用黄色的颜料画了很多的花纹装饰，基本上有这种泥斑和颜料的，后面都会这种擦擦。 “吴邪，我觉得你还是先放回去。”纪初桃说道。 吴邪一愣，随后赶紧把拿出来的擦擦放了回去。 这时他才发现，这些擦擦都是背对着洞口放的，而且不止一个，而是有一排，可能洞的内部，放了什么东西。 瞎子看了一眼，一笑。 “对了，忘了告诉你，那些黄色的泥巴都不是泥，而是把干尸研磨成粉，颜色才能维持这个鲜艳度。” 说完，他继续往前爬去。 纪初桃嫌弃地撇了撇嘴，她不是怕，而是真的太恶心了，为什么能想到这么反人类的东西。 “这种石头很大，所以古人修建这里的时候，肯定是就地取材的，石头里可能有东西，他们就用这种方式克制，然后强行用作建筑材料。” 瞎子一边说一边爬。 他们俩爬远了，但是纪初桃刚刚到吴邪爬过的地方，她都没过去呢，刚才吴邪敲开的那个小洞，里面所有的擦擦都掉了出来，似乎是被洞里的东西挤出来的。 少女昳丽美艳的脸蛋骤然变黑，吴邪这个倒霉鬼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倒霉！ 吴邪直接就是一个僵住，他回头用手电照着那个方向，随即就发现小桃子的脸色差极了，而前面的瞎子也长叹了一声。 “……我觉得我受到了侮辱和歧视。” 吴邪委屈得要命。 “我和哑巴媳妇之前敲了那么多个都没事，怎么你只敲了一个就出事呢？哑巴媳妇说的果然没错。” 瞎子幽幽道。 连纪初桃都忍不住说了一句。 “吴邪啊，等咱们这回出去了，就找一个灵一点的庙拜一拜吧，你这运气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去，我回去以后就拜十个。” 吴邪信誓旦旦地保证。 瞎子这时候也不由好奇起来。 “所以后面有东西么？爬出来啥了？小桃你看见没有？” 少女盯着那个空洞，反手抽出腰间的黑金匕首。 “还没出来。”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人脸”，从里面满满挤了出来。 那人脸的眼睛都没有睁开，三人就听到它发出了嘹亮的婴儿啼哭的声音！ 这下不用她说，另外俩人都知道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能发出婴儿哭声的诡异东西，却出现在昆仑山地底的巨石缝隙里，到底是何等的诡异，只有在场的人能知道。 那东西似乎被石头的口子给卡住了，正在努力地往外挤，看着就像是一个石头上正在往外挤一个巨大的青春痘白头。 纪初桃有一瞬间地想吐，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右手黑金匕首直接毫不留情地冲着那个小小的人脸插了下去！ 下一秒，无比刺耳的尖叫声几乎响彻整个洞穴。 少女优越的听力瞬间被摧残，耳膜感受到了巨大的嗡鸣和疼痛。 顿时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但她没有收手，而是死死地按着那张脸。 不过那东西的力气超乎寻常的大，虽然被钉在地上，但它不仅没死，还扭动着没有出来的身体，似乎想要一起出来。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瞎子立刻翻出他的折叠铲子递给吴邪。 吴邪爬过来对着人脸狠狠地铲，那东西血越流越多，但挣扎地也越来越厉害。 瞎子跟过来，让吴邪抵住洞口，自己一脚上去，对着铲子狂踹。 接连踹了十几脚后，铲子后面似乎没有动静了，瞎子这才停住了脚。 纪初桃握着黑金匕首，并没有掉以轻心，耳膜的痛感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了，她盯着那个洞口，随时准备攻击。 吴邪把铲子拿开，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大饼，但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被你踹回去了？”吴邪喘着粗气。 纪初桃眉头有些凝重，目光巡视着附近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随即就看到一个长条形的东西，盘着铲子柄朝吴邪冲了过去！ “吴邪，铲子扔了！！” 纪初桃大喊一声。 吴邪这时才朝铲子上看过去，吓得直接把铲子扔了，那个东西落在地上，瞬间朝着他的胯下而去，速度简直快得离谱。 吴邪赶紧弓起背，随后就感觉到后背好像进来了什么东西，贴着他的脊梁骨开始盘，吓得他直接大叫起来。 用力向后撞自己的后背，随后，纪初桃看到那东西到了吴邪的前胸。 瞎子立刻冲上去，一把揪住吴邪前胸的衣服，隔着衣服把那东西抓住。 两人的姿势非常诡异，瞎子的手从吴邪脖子边上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胸口，但是这条通道太窄了，瞎子身体过不来，除了抓着，什么都做不了。 纪初桃也没傻等，她直接捣碎一个擦擦，抓起两把粉末往吴邪他们俩那爬过去。 “你们俩别动！” 她也不是没有根据的，既然擦擦是为了阻挡这东西出来，那说明两者肯定是相斥的。 刚刚她都已经把这东西的脸给戳透了都没死，想来生命力极强无比。 那东西在吴邪胸前拼命的挣扎，像是一条烈性的吃肉大鱼一样。 而且它好像还在发生变化，身上开始长出刺来，他胸口的皮肤都被划伤了不少。 纪初桃捏着两把粉末，直接吴邪的衣摆伸进去，全抹到那个东西的身上。 事实证明这应该是有用的，那东西像被硫酸刺激到一样，立即开始了最为激烈的挣扎。 瞎子单手都抓不住了，瞬间脱手，那东西就从吴邪的领口冲了出来。 它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顺着瞎子的手，一下盘了过去，在那东西要冲进他领口的瞬间，瞎子直接一口把它给咬住了！ 纪初桃直接把吴邪按趴在地上，从他背上爬了过去。 那个巨大的黑色蠕虫一样的东西，力气大的惊人，瞎子的脑袋都被扯的看不清晃动的频率了。 少女看了两秒，随后两手闪电一样抓住那东西的两头。 瞎子这才缓解了一点，差点墨镜都掉了。 “吴邪，快点再捣碎几个擦擦，把这东西按死！！” 一听小桃子的话，吴邪赶紧爬了起来，拿出来两个擦擦就开始捣，很快地上出现了一堆擦擦粉末。 纪初桃死命地按住黑色大虫子，急声说道。 “瞎子，我说一二三，你松口，然后跟我一起按住它。” 瞎子嘴被占着，只能发出几声哼哼。 “哼哼哼哼。” 完全翻译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但纪初桃猜应该是没问题。 “一……二……” 少女一边向后挪动着膝盖，一面数数，雪白的小手一派纤细柔弱的样子，此时却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掐住这个黑虫子。 “三！” 瞎子瞬间松开嘴，纪初桃掐着那个虫子直接按在一堆擦擦粉末上，不到半秒，瞎子的手也跟了上来。 两人的力量将这东西死死地按进擦擦粉末里，任凭它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两人的手。 擦擦的粉末对它有很大的腐蚀性，竟然让这东西从黑色变成了深红色，身上还有一种非常明显的纹理。 不知道是不是鳞片，而且很快就变得五彩斑斓起来。 纪初桃和瞎子都没有撒手，虽然它有剧毒的可能性，但俩人依旧死死地按住它。 大概二十分钟，这个东西才终于不动了。 随后，它像散了气的气球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整个东西像一个身体特别长的婴儿，在它的身体两端，有手一样的东西出现。 “这什么东西啊，娃娃鱼吗？” 吴邪挤过来，三人靠着石壁坐了下来。 纪初桃微微有些脱力，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分钟。 “这是凶虹。”黑瞎子说道。 “听说过么？苯教很多法师死后会虹化。” 在苯教里，法师会变成虹，苯教里的龙和虹，跟现在人所理解的都不一样。 虹化的真实意思就是，法师死后会从体内产生这种东西，其中有好的虹，也有不好的虹，并不全是好的。 不好的虹，类似于修行失败产生的东西，和苯教法师的大圆满虹化不是一个意思。 苯教的大圆满虹化科医师神，也可能会变成某种伴神，就是唐卡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现在他们面前这个，既不是神也不是伴神，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连黑瞎子这种现编现挂的人都猜不出来。 纪初桃对此有点兴趣，蹲在前面研究这个东西。 吴邪这时看向滔滔不绝的黑瞎子，疑惑道。 “我说瞎子，这些东西为什么从石头里钻出来啊？” “这石头是空心的，修行失败的大法，死前让信众把自己肢解，放进空心的石头里，然后补上所有的窟窿，最后用擦擦封死。” 黑瞎子慢悠悠地说道。 吴邪疑惑地看向他。 “你这知识储备挺杂啊，怎么知道的，你不会穿越了吧？” 黑瞎子就笑。 “我不知道，我只是编得比较快。” 第314章 卦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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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卦辞 两人都没发现，提到穿越的那一瞬间，纪初桃的脸色略微有一点不自然。 总不能说她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的吧，那也不会有人信啊！ 见吴邪一脸不信，瞎子笑得非常开心。 “不开玩笑了，我说的这些有一定的可能性，我和老苯教和尚的关系都不错，里面有类似的资料。” 纪初桃看向他。 “你还认识这种和尚呢？” “当然，我认识他们，是他们的荣幸。” 两人手上都沾满了类似于蝴蝶身上的粉末，五颜六色的，纪初桃蹙着眉，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把手擦得干干净净。 瞎子就没那么精致了，直接在衣服上拍了几下。 吴邪把手电筒照向那个石头的里面，低下头往里看，石头里面是很多的经书，大概是陪葬用的，这石头看来就是一个碎尸葬的棺材。 “没想到原来的人还能想到这种方法来下葬，真是开了眼了。” 吴邪感叹道。 “所以魏摩隆仁里就是这种东西？那黑池和魏摩隆仁有什么关系么？” 纪初桃摇了摇头，这算是她的知识盲区，她只知道黑池是个妖湖，具体的没有瞎子了解的多。 瞎子也没说，只是又看了看那个石头。 忽然，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传到少女的耳朵里。 不过十几秒，那声音越来越大，连吴邪和瞎子都听见了。 三人一起回头往吴邪身后看去，只见他脚踝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具干尸，就是刚才黑瞎子把它的后背剖开给吴邪搞皮影戏的那具！ ……三人面面相觑，很久都没讲话。 纪初桃压根什么都没看见，一来是有吴邪在那儿堵着，二来这人塚好像真是自己爬出来了一样，诡异得很。 “这就是我在这里的感觉——无处不在的不正常。”瞎子摊了摊手。 吴邪沉默不语，又看了几眼小桃子以后，才勉强安心了一点。 没关系，小桃子还活着还理智，那情况就不是最糟糕的。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纪初桃也开了口。 “先离开。” 黑瞎子拧了一下身子，重新趴在地上开始往前爬，纪初桃跟在他后面，最后则是吴邪。 三人一时间没有什么言语交流，吴邪沉默了一会，问道。 “这件事情到底会不会有结局啊？” 纪初桃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没有接话，瞎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哪件事情？” “就是门没有人守了，那门里的东西就会出来，齐八爷到底算到了什么？如果只是那种软体东西的话，应该不算什么吧？” 吴邪忍不住皱了眉。 “不，八爷算到的东西，非常离谱。” 瞎子回答道，他停下来看了一眼干尸，那东西并没有追上来，他便继续往前爬。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知道终极是什么，那一定是八爷。” 黑瞎子说完，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又找补了一下。 “不对，还有哑巴媳妇呢，她也知道。” 吴邪看着小桃子纤细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问。 仿佛是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东西一样，纪初桃轻声开口。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它没办法说。” 瞎子继续往前爬，闻言点了点头。 “没错，那是只能自己知道，无法告诉别人的绝对秘密，吴邪，你和我都没缘分知道。” “不过如果咱们活着出去，可以一起去青铜门里面看看怎么样？” 吴邪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去是不可能去的，死也不去。 不过想到八爷，他忽然意识到，当初堂堂找到他们几个的时候，直接让他顺手算一卦奇门遁甲好了，这样不就知道门后面到底是什么了吗？ 他的想法刚说完，就被瞎子一口否决。 “规矩里是不能算这种东西的，不过这件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纪初桃红唇轻轻抿起，雪白的脸蛋上有些黑色的印子，几个月的奔波劳碌没让她昳丽的面容黯淡一分，但些许的忧虑仍然爬上了她的眉心。 时间不多了。 爬了三个小时以后，三人坐在原地休息，那个干尸一直没有跟上来，仿佛刚刚捉弄完他们以后，就没了心思。 没有任何的逻辑和章法。 吴邪的手和膝盖都疼得不行，他靠在石壁上，揉着几经波折的膝盖。 “我们现在的行动计划是什么，是去找小花和小哥汇合吗？” 纪初桃闭上眼睛，这一路上她都尽可能保持休息，留吴邪和瞎子两人慢慢聊天。 “你一直跟着，不会是觉得我知道我们在往哪儿爬吧？”瞎子问道。 这话听的吴邪直接瞪大了眼睛。 “难道不是……吗？” “我为什么能知道他们在哪儿，明显是不知道啊。”瞎子笑了。 吴邪看了一眼来的路，脸直接黑了，那他们这好几个小时在爬什么呢？ “小桃子，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纪初桃睁开眼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不知道。” 这里的结构太复杂了，如果硬要说起来，似乎和当初鲁王宫那个通道有异曲同工的意思，都是错综复杂一个类型的。 “只能凭感觉走。” 她的直觉会选出最合适的一条道路一直走到最后，也许就能找到张起灵他们。 瞎子看了看两个人，还是说了镇定吴邪心的话。 “好了好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哑巴他们在哪，但是我会算啊，不用担心。” 他这话一出，吴邪和纪初桃纷纷朝他看去。 从来没听说过瞎子还会算命啊，难道这是每个眼睛不好使的人被动技能？ “你什么时候学会算命了？而且算卦算自己身上，可信度高吗？” 吴邪忍不住质疑了一下。 瞎子没理他，而是看着前方说道。 “困于葛藟，于臲卼，八爷，靠你了！” 困于葛藟，于臲卼。 这句话实际上是属于易经六爻的一个卦辞，并且属于一个困卦。 大致的意思是他们四面都被藤蔓一样的东西困住，并且内心动荡不安。 这并不是奇门八算的卦辞，奇门八算非常精确，并且能够指导行动，但这个上六卦辞过于不明了一些。 而“困于葛藟，于臲卼”这句卦辞后是“曰有悔，有悔，征吉。” 意思是说心中有不安，就会更加小心，往前就会吉祥。 瞎子这么说，纪初桃大致明白是为什么，就是让他们不要过度思考，而是疯狂地行动。 这是纪初桃最拿手的东西，凭直觉。 看来她还身兼“行走的罗盘”，这个身份。 吴邪这方面学的不好，但是勉强也能懂瞎子的意思，毕竟八爷离他太远了，还是信瞎子比较靠谱。 “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你不如说出来，让我也学习一下奇门八算啊，不然你算什么师傅，这都不教我。” 黑瞎子笑了。 “你学不了，你得有一门残疾才行。” 纪初桃不着痕迹地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吴邪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放屁，八爷有什么残疾？” “他生育能力弱啊！” 瞎子直接爆了一个大料，随后爬起来，继续往前。 “听我的，没错的。” 少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蹙起，跟在他身后继续往前爬。 三人爬累了就休息，休息好就继续往前，整个过程持续了非常长的一段时间，大概和吴邪的幻觉那么长。 好在吴邪装备的食物充足，加上纪初桃他们俩剩下的，勉强还能维持几个星期。 一路下来，瞎子肉眼可见的瘦了。 纪初桃本来就瘦，现在小脸变得更尖了一些，不过气色看着仍然是好的。 吴邪则是彻底觉得自己快要残废了，他深深地疑惑，古代的人到底是怎么能经受住这种暗无天日的洞底爬行。 等到了能稍微站起来的地方，他就赶紧拼命活动关节。 “小桃子，瞎子，给。” 吴邪将压缩饼干递给他们两个。 吃完东西，耐不住好奇心的吴邪又开始询问。 “胖子说这里到了晚上，会出现奇怪的东西，会有什么诱惑，你们也遇到过么？” 纪初桃摇了摇头，随后看向黑瞎子，在吴邪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瞎子的眼睛快要不行了。 这是最近她发现的，他隐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似乎已经开始失去作用了。 黑瞎子看着担忧的小姑娘，趁吴邪看不到，就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声音轻松道。 “既然你这么想聊天，那我来和你说个故事，在我们到关键区域，也就是葛藟之前，这个故事正好能讲完。” “吴邪，这都是你三叔当年应该告诉你的事情，虽然我只知道一部分，但是应该可以让你如痴如醉。” 吴邪不知道俩人的互动，什么都没怀疑，说了声“好”。 纪初桃看了黑瞎子很久以后才闭上了眼睛，静静地闭目养神，等待着他开口。 而他说的那个故事，令她也有一些疑惑和惊讶，不是为其他的，而是故事的主人公算是她比较熟悉的一个人。 曾经在云顶天宫的时候，她还见过这个人，而且去青铜门前时，张起灵还在他的身上做了一些手脚。 那个人叫陈皮阿四，道上人称四阿公。 两人都没发现，提到穿越的那一瞬间，纪初桃的脸色略微有一点不自然。 总不能说她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的吧，那也不会有人信啊！ 见吴邪一脸不信，瞎子笑得非常开心。 “不开玩笑了，我说的这些有一定的可能性，我和老苯教和尚的关系都不错，里面有类似的资料。” 纪初桃看向他。 “你还认识这种和尚呢？” “当然，我认识他们，是他们的荣幸。” 两人手上都沾满了类似于蝴蝶身上的粉末，五颜六色的，纪初桃蹙着眉，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把手擦得干干净净。 瞎子就没那么精致了，直接在衣服上拍了几下。 吴邪把手电筒照向那个石头的里面，低下头往里看，石头里面是很多的经书，大概是陪葬用的，这石头看来就是一个碎尸葬的棺材。 “没想到原来的人还能想到这种方法来下葬，真是开了眼了。” 吴邪感叹道。 “所以魏摩隆仁里就是这种东西？那黑池和魏摩隆仁有什么关系么？” 纪初桃摇了摇头，这算是她的知识盲区，她只知道黑池是个妖湖，具体的没有瞎子了解的多。 瞎子也没说，只是又看了看那个石头。 忽然，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传到少女的耳朵里。 不过十几秒，那声音越来越大，连吴邪和瞎子都听见了。 三人一起回头往吴邪身后看去，只见他脚踝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具干尸，就是刚才黑瞎子把它的后背剖开给吴邪搞皮影戏的那具！ ……三人面面相觑，很久都没讲话。 纪初桃压根什么都没看见，一来是有吴邪在那儿堵着，二来这人塚好像真是自己爬出来了一样，诡异得很。 “这就是我在这里的感觉——无处不在的不正常。”瞎子摊了摊手。 吴邪沉默不语，又看了几眼小桃子以后，才勉强安心了一点。 没关系，小桃子还活着还理智，那情况就不是最糟糕的。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纪初桃也开了口。 “先离开。” 黑瞎子拧了一下身子，重新趴在地上开始往前爬，纪初桃跟在他后面，最后则是吴邪。 三人一时间没有什么言语交流，吴邪沉默了一会，问道。 “这件事情到底会不会有结局啊？” 纪初桃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没有接话，瞎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哪件事情？” “就是门没有人守了，那门里的东西就会出来，齐八爷到底算到了什么？如果只是那种软体东西的话，应该不算什么吧？” 吴邪忍不住皱了眉。 “不，八爷算到的东西，非常离谱。” 瞎子回答道，他停下来看了一眼干尸，那东西并没有追上来，他便继续往前爬。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知道终极是什么，那一定是八爷。” 黑瞎子说完，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又找补了一下。 “不对，还有哑巴媳妇呢，她也知道。” 吴邪看着小桃子纤细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问。 仿佛是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东西一样，纪初桃轻声开口。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它没办法说。” 瞎子继续往前爬，闻言点了点头。 “没错，那是只能自己知道，无法告诉别人的绝对秘密，吴邪，你和我都没缘分知道。” “不过如果咱们活着出去，可以一起去青铜门里面看看怎么样？” 吴邪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去是不可能去的，死也不去。 不过想到八爷，他忽然意识到，当初堂堂找到他们几个的时候，直接让他顺手算一卦奇门遁甲好了，这样不就知道门后面到底是什么了吗？ 他的想法刚说完，就被瞎子一口否决。 “规矩里是不能算这种东西的，不过这件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纪初桃红唇轻轻抿起，雪白的脸蛋上有些黑色的印子，几个月的奔波劳碌没让她昳丽的面容黯淡一分，但些许的忧虑仍然爬上了她的眉心。 时间不多了。 爬了三个小时以后，三人坐在原地休息，那个干尸一直没有跟上来，仿佛刚刚捉弄完他们以后，就没了心思。 没有任何的逻辑和章法。 吴邪的手和膝盖都疼得不行，他靠在石壁上，揉着几经波折的膝盖。 “我们现在的行动计划是什么，是去找小花和小哥汇合吗？” 纪初桃闭上眼睛，这一路上她都尽可能保持休息，留吴邪和瞎子两人慢慢聊天。 “你一直跟着，不会是觉得我知道我们在往哪儿爬吧？”瞎子问道。 这话听的吴邪直接瞪大了眼睛。 “难道不是……吗？” “我为什么能知道他们在哪儿，明显是不知道啊。”瞎子笑了。 吴邪看了一眼来的路，脸直接黑了，那他们这好几个小时在爬什么呢？ “小桃子，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纪初桃睁开眼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不知道。” 这里的结构太复杂了，如果硬要说起来，似乎和当初鲁王宫那个通道有异曲同工的意思，都是错综复杂一个类型的。 “只能凭感觉走。” 她的直觉会选出最合适的一条道路一直走到最后，也许就能找到张起灵他们。 瞎子看了看两个人，还是说了镇定吴邪心的话。 “好了好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哑巴他们在哪，但是我会算啊，不用担心。” 他这话一出，吴邪和纪初桃纷纷朝他看去。 从来没听说过瞎子还会算命啊，难道这是每个眼睛不好使的人被动技能？ “你什么时候学会算命了？而且算卦算自己身上，可信度高吗？” 吴邪忍不住质疑了一下。 瞎子没理他，而是看着前方说道。 “困于葛藟，于臲卼，八爷，靠你了！” 困于葛藟，于臲卼。 这句话实际上是属于易经六爻的一个卦辞，并且属于一个困卦。 大致的意思是他们四面都被藤蔓一样的东西困住，并且内心动荡不安。 这并不是奇门八算的卦辞，奇门八算非常精确，并且能够指导行动，但这个上六卦辞过于不明了一些。 而“困于葛藟，于臲卼”这句卦辞后是“曰有悔，有悔，征吉。” 意思是说心中有不安，就会更加小心，往前就会吉祥。 瞎子这么说，纪初桃大致明白是为什么，就是让他们不要过度思考，而是疯狂地行动。 这是纪初桃最拿手的东西，凭直觉。 看来她还身兼“行走的罗盘”，这个身份。 吴邪这方面学的不好，但是勉强也能懂瞎子的意思，毕竟八爷离他太远了，还是信瞎子比较靠谱。 “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你不如说出来，让我也学习一下奇门八算啊，不然你算什么师傅，这都不教我。” 黑瞎子笑了。 “你学不了，你得有一门残疾才行。” 纪初桃不着痕迹地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吴邪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放屁，八爷有什么残疾？” “他生育能力弱啊！” 瞎子直接爆了一个大料，随后爬起来，继续往前。 “听我的，没错的。” 少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蹙起，跟在他身后继续往前爬。 三人爬累了就休息，休息好就继续往前，整个过程持续了非常长的一段时间，大概和吴邪的幻觉那么长。 好在吴邪装备的食物充足，加上纪初桃他们俩剩下的，勉强还能维持几个星期。 一路下来，瞎子肉眼可见的瘦了。 纪初桃本来就瘦，现在小脸变得更尖了一些，不过气色看着仍然是好的。 吴邪则是彻底觉得自己快要残废了，他深深地疑惑，古代的人到底是怎么能经受住这种暗无天日的洞底爬行。 等到了能稍微站起来的地方，他就赶紧拼命活动关节。 “小桃子，瞎子，给。” 吴邪将压缩饼干递给他们两个。 吃完东西，耐不住好奇心的吴邪又开始询问。 “胖子说这里到了晚上，会出现奇怪的东西，会有什么诱惑，你们也遇到过么？” 纪初桃摇了摇头，随后看向黑瞎子，在吴邪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瞎子的眼睛快要不行了。 这是最近她发现的，他隐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似乎已经开始失去作用了。 黑瞎子看着担忧的小姑娘，趁吴邪看不到，就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声音轻松道。 “既然你这么想聊天，那我来和你说个故事，在我们到关键区域，也就是葛藟之前，这个故事正好能讲完。” “吴邪，这都是你三叔当年应该告诉你的事情，虽然我只知道一部分，但是应该可以让你如痴如醉。” 吴邪不知道俩人的互动，什么都没怀疑，说了声“好”。 纪初桃看了黑瞎子很久以后才闭上了眼睛，静静地闭目养神，等待着他开口。 而他说的那个故事，令她也有一些疑惑和惊讶，不是为其他的，而是故事的主人公算是她比较熟悉的一个人。 曾经在云顶天宫的时候，她还见过这个人，而且去青铜门前时，张起灵还在他的身上做了一些手脚。 那个人叫陈皮阿四，道上人称四阿公。 第315章 故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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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故事1 陈皮阿四在老九门里也算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九门中排行老四，当年主要在广西活动，老九门的盘口也因此联通缅甸和越南。 在古代，那边就是百越地区，所存在的古国不知几凡。 所以那边实际上有很多短命王朝的斗，像长生国、缅甸附近的古据町国。 九门人嫌陈皮阿四过于阴狠刚戾，新中国成立以后，他被完全排挤，只能去更适合自己的地方舔血谋生。 在东南亚的原始丛林里，陈皮阿四经历了很多事情。 论下墓，他胆子比天大，那些诡异莫测的古国古墓完全不在乎，因此在东南亚和广西盘旋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这件事情，瞎子是从陈皮阿四在广西回长沙找八爷卜卦开始讲起的。 陈皮阿四是自己来找八爷的，俩人虽然很熟，但性格相冲，以致平日里听到对方名讳都觉得晦气。 八爷没料到陈皮阿四来找自己，坐下来以后就问他怎么回事。 后者犹豫了半天，才说了一句。 “我遇到了一件极端奇怪的事情，和你经常听说到的那些不同，我是走投无路了，才过来找你的。” 要是别人，八爷早就讽刺回去了，但九门老四能说出这种话本身就非常奇怪。 而这件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才是纪初桃没有料到的。 瞎子说八爷指算了一卦，没有人知道他算的那一卦的结果，只是他算完之后，忽然看了陈皮阿四很久，才问他那是什么事情。 其实不用说纪初桃也能猜到，齐铁嘴算的这一卦肯定是和陈皮阿四有关。 而他接下来所说的事情，才真真的令吴邪和纪初桃都感觉到有些惊讶。 陈皮阿四素来有杀徒的习惯，但那时候手下有两个伙计，能力非常强，连他拿这两人也没办法，一个叫阿细，一个叫阿百祥。 那时小哥还并没有跟他混，论时间的话，小哥那时大概应该还在康巴洛。 而这两个伙计，在一次夹喇嘛的时候失踪了，他们身上发生的怪事才是陈皮阿四不得不拉下脸面来找八爷的原因。 那一阵子，广西下了一场非常严重的暴雨，他们一直在深山老林里活动。 那一个礼拜的时间，山上所有的地方都是雨水汇成的溪水，走下去的时候直接没过了膝盖，没有办法这伙人只能待在树上。 但奇怪的是，这场大雨并没有引起山洪，而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山中有其他泄洪的途径，比如有个地下河或者非常巨大的古墓。 广西没出现过什么大型的古代王国，如果能承担泄洪这种任务的话，这个古墓至少得是四大皇陵级别的，但是阿细一口咬定，山下一定有墓，而且规模非常大。 陈皮阿四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便让阿细带着几个身强的伙计，淋雨去找能下去的墓口。 一天以后，阿细回来了，去迎接他的阿百祥却发现，他和之前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得说明一下陈皮阿四手下的行为方式。 即使经过多年的相处，对于一个行为异常的同伙，他们依然可以表现出极致的无情。 阿百祥就站在雨里，冷冷地看着阿细，不说话也没有过去查看。 等到陈皮阿四下来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 “阿细好像死了。” 这话并不是空谈，阿百祥能在陈皮阿四手下混那么久，自己是极有本事的，他那双眼睛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在阿百祥还看着阿细的时候，陈皮阿四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阿细那边的树上。 往下看时，他发现阿细的身上背着一具折叠的尸体，是个古尸。 同时他也发现阿细并没有死，只是情况的确非常不对。 而且其他的两个伙计，都没有回来。 陈皮阿四观察了好半天，阿细也一直没有动静，就站在那儿，很快，他就把阿细绑成了一个螃蟹样，让人把他搬回营地。 这个过程中，阿百祥一直没有靠近他们，始终是冷冷的，面无表情地盯着阿细，显然他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但他咬死了就是不讲。 这个诡异的点陈皮阿四当然不会没发现。 可当他发出威胁的信号时，阿百祥竟然宁愿和他对杀，也不想说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就让他非常奇怪了。 队里的郎中给出的结果是，阿细被吓疯了，现在一直处于呆住的状态，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有东西在他附近，并且离他很近，僵持太久以后精神崩溃了，所以才保持这种状态。 并且阿细带回来的那具糅尸就更加奇怪了，那尸体的长相，和阿细非常的相似。 表情惊恐，似乎临死前非常错愕。 陈皮阿四可不是会为手下伙计死了而伤心的人，他立即断定，阿细去的那个地方一定有好东西，而且是极好的东西。 他叫来了所有的伙计，顺着阿细留下的标记找到了他挖的盗洞，当然过程是没有一句话那么容易。 临行前，他还问了阿百祥，要不要去，后者十分坚定的拒绝了。 陈皮阿四便让他在营地守着阿细和那具糅尸。 一伙人直接进了墓室，发现下来的地方就是主墓室，墓室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黑木棺椁。 棺椁特别巨大，有三人多高，顶天立地地顶在墓室顶部。 这些人都是练家子，没了劈头盖脸的暴雨，他们身上都散发出了热气，但陈皮阿四还是敏锐的发现了，有个人身上没有热气。 他一时想不起这人叫什么，便直接“哎”了一声，同时把油灯探过去，发现那个竟然是阿细背回来的那具古尸！ 瞬间，队伍的人都吓了一跳。 听到这，纪初桃微微蹙了下眉。 糅尸是没办法尸变的，除非这具尸体被什么生物寄生了，要不然根本不可能自己移动，恐怕是有人故作玄虚。 而瞎子接下来讲的，也证实了她的想法。 陈皮阿四很快就意识到，这里应该是有别的队伍，而且他队伍里都是高手，能够在这些人眼皮底下把人换成尸体的，用的一定是邪术，不会是功夫。 他看了看四周，大声道。 “不知道闯了哪位神仙的仙门，我乃长沙陈皮老九排四，不如结个缘分，地仙引路我们走一条明路，老四一定记得，老九排四说一不二。” 说完以后不出三秒，他们所有的油灯雨灯都灭了，脚下一片漆黑。 紧接着陈皮阿四忽然闻到身后一阵香味，他立刻做出反击，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锁住了对方的双手。 等火折子亮起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刚才的墓室了，而且他的伙计也全都不见了。 四周是个陪葬坑，都是马的骨头。 被他抓住的，是一个女人，眼睛发白，是个盲的，半边的脸完全被烧伤，伤口是老伤了，看上去非常可怖。 年龄还是豆蔻年华，表情有些惊恐。 下面的发展就有些言情意味了。 陈皮阿四没有理会盲女用伙计的性命威胁，想要挖她的眼睛时，在腰胯发力的瞬间，放了一个屁。 他不是爱面子的人，也没在意，但盲女却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揶揄道。 “什么九门排四，你是九门排气吧？” 盲女半张脸都是烧伤的淡红色疤痕，但那一笑，在那残破的脸上，竟然炫开一朵晚霞来。 陈皮阿四收了刀。 她笑起来很好看，他已经不想杀了。 陈皮阿四没有纠结，直接跳进石道就跑，他这个人决定的事情，一秒内，所有的计划和想法，习惯和留恋，统统都可以不要。 所以当初在云顶天宫的时候，他能毫不犹豫地就舍弃掉郎风。 但那个盲女追了上去，两人纠缠了一番，盲女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和几个师兄其实看这个墓已经很久了，这本来是个大土司陵，也就是刚下来时陈皮阿四他们看到的棺材。 不过这里其实还别有洞天，在棺材下面的三十米，还有一部分陵墓是和上面连在一起的，真正的土司陵应该在下面。 那个大陵非常奇怪，有一座青铜的桥，深入一个深渊之中，桥的对面肯定是有东西，可他们无法过去。 这也是盲女和同门师兄弟这么多年无法进去的原因。 讲到这里的时候，黑瞎子突然止住了话头。 虽然描述的简短，但实际上他们已经开始继续往前爬了很久。 吴邪累得大汗淋漓，几乎浑身都是虚汗，口干舌燥的，石头上有水正在滴落，他忍不住就凑过去喝了几滴。 纪初桃一直有扯那个黑色物质来吃，整个人一滴汗都没有。 吴邪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冰肌玉骨，瞎子身上也都是汗，在吴邪喝完水，他拿着水壶去接。 三人靠着石壁，想起那个故事，吴邪吐槽道。 “你直接说青铜的桥不就好了，说那么多前言干什么？” 虽然他对那个盲女挺感兴趣的，但在陈皮阿四的传说中，并没有这个女人，想必最后的结果不会特别好。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诅咒，很多土夫子的另一半结局都不咋地，当然是指那种经常下地的，像他爷爷吴老狗后面基本不下地了，他奶奶才一直长寿到现在。 不用担惊受怕了呗。 所以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挺幸福的。 “你不是要好听的故事吗？” 黑瞎子说道，样子有些无辜。 纪初桃盯着他的墨镜，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第316章 故事2 瞎子所说的青铜桥，实际上就是他们认知中的的那个青铜桥。 但当吴邪问道，是不是陨石碎片落到了那个位置，被人雕刻成桥的时候，瞎子却否定了他。 “这座桥应该是从各地收集来的碎片，浇筑雕刻而成的。” 他说道。 “他们之后达成了协议，一起往下，到了那个土司陵的深处，看到一副奇景。” “那是一道没有对岸的悬崖，而悬崖上，有一座青铜的梁桥，一直伸向悬崖外面的虚空，另一头根本看不见。” “仔细看的话，能看出那是一道石梁桥，但整座桥的结构部件都是青铜的，整个陵墓地下的部分，都在他们所在的这一边。” 话听起来可能有些拗口。 瞎子的意思其实是说，这道桥是凭空立在上面，下面是一个悬崖，桥没有尽头，从陵墓中修出的桥是修入了虚空之中。 按照力学工程来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青铜陨石的重量不轻，哪怕运用斜拉索技术，没有钢缆的话，这个桥一定会从中间断裂。 但在瞎子的叙述中，显然没有什么钢缆。 “这个桥不会只有一半吧？” 吴邪问道。 “这个古墓的木棺椁，是不是不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找不到的。” 他话音刚落，瞎子就点了点头。 纪初桃也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风水局，叫做金蝉吐息、三母虚胎之局。 类似于升天的台阶，修得应该没有多长，墓主人就长眠在桥的断口尽头，而那个地方，正好是息位。 息位是父母山下胎位吐气所在的地方。 一般看风水，龙脉从喜马拉雅山、昆仑山过来，一路到达本地，龙气变成了少祖山，往下就是父母山。 胎位是父母山结胎在山中的位置，胎位如果有一个“胎儿”，那它吹出的一口气，就正好吹在息位。 这一口息全是生发的气息，是整个龙脉中最有生命力的位置，在那个地方往往有一棵最大的树。 “这种风水局是让祖辈的阴德直接一次性过给子孙啊，等于直接转账所有遗产。” 吴邪啧啧称奇。 “谁家的孩子那么心急，要干多大的事业，直接一把提光了所有福荫？” 那个三母虚胎，实际上是把父母山的两个山头变成了三个母山。 三座母山形成的阴气汇聚，阴极限而生阳，自阴自阳结胎形成的胎位。 胎儿都是全阴的阴气，吐出的阴息正好在棺椁之上，里面的尸体全部浸润在纯阴之气里，直接绝了所有生气，彻底死亡。 纪初桃却觉得这东西好像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人死葬入棺椁后，所选取的风水宝地中，实际上就蕴含了很多地下的地气，所以人死了并不是完全死亡。 其实人死以后生命还有很多阶段，只是不为人知而已。 瞎子这时也继续开始讲下面的故事。 “四爷跟着己未下到了古墓深处的时候，才知道那女的说的并无虚假。” 己未是那个盲女的名字，她和师兄弟是一群家传野道士，具体的情况不过多介绍。 只是己未小时候遭受石灰烧伤脸后，父母养不起就又弄瞎了她的眼睛，丢进了山里。 山上的老道士把她捡了回去，师傅仙去之前，告诉了他们这个土司陵。 据说道观建立之前就在了，到现在200多年，道观里的道士一直都在供奉祭拜，墓里的主人都化干净了。 而且当初阿细过来的时候，也是被己未的师兄给放到桥头的。 阿细看到桥头，就直接行去了，再找他已经找不见，至于他怎么回到的上面，这些人也不知道。 陈皮阿四看着青铜桥，那桥很窄，深入到虚空的黑暗之中，不知道通往哪里。 但他隐约看到，在桥没入黑暗的分界处，站立着什么东西。 中间探寻的过程就不说了，陈皮阿四看了好一会以后，整个人翻转过来，直接挂在了桥底下，开始在桥的背面走路。 桥的下方其实有很多的凸起，可以用脚尖勾着，倒吊着行走，在悬崖上看上去就像在地面上走路一样。 这桥没多长，但是所有人踏上去以后，大概走了一只眼的功夫，竟然都没有走到尽头。 桥有问题！ 陈皮阿四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直接转身就退，但是这时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一行人又往回跑了一支烟的功夫，按理来说应该退回到悬崖边上，但现在前方还是一片虚空。 吴邪心中狐疑，不会是跟他们之前在悬崖上的情况一样吧，就是拿什么金星伞蜂人那会。 除了小桃子以外，他们都怎么爬都爬不上去。 陈皮阿四心说鬼打墙了，他翻身把身子正过来，脑子迅速思考，为了节约能源，队伍的光亮压的很低。 然而当他再次甩亮火折子，立刻就看到，从他面前的桥边，直接垂下来一个人！ 那人倒着垂下来，脑袋正好探出桥底的边，和陈皮阿四几乎脸贴脸，距离大概只有一拳左右，把他吓得差点脱手摔下万丈深渊。 还好他见过世面，只是退后散步，把火折子往前探过去，这才发现。 那个人竟然是阿细…… 此时的阿细已经不可能是人了，陈皮阿四一动，阿细的眼珠子就跟着他动，表情因为倒吊着，显得非常奇怪。 他立刻就来到桥边后，去看阿细的全貌。 只见阿细的腰变得很长很长，完全不是人类的长度，上半身直接从桥面上挂下来，整个人竟然像一条蛇一样！ 而陈皮阿四也明白过来，为什么阿百祥看到阿细会那样惊恐。 最最恐怖的是，他发现阿细谁都不看，就看着他，眼珠跟随他的动作而转动，极其诡异。 这下连陈皮阿四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他并没有惊慌，反而是更加冷静了。 这种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你无法预估他的心理防线到底在哪里，完全抓不住他的马脚。 陈皮阿四故意动了一下，但阿细没有攻击过来，而是非常缓慢地把身体探过来，他直接一颗铁蛋子打出去，打在阿细的脑门上。 后者头被打的扭了一下，慢慢又转了回来，接着好像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貌似人类的声音。 “上来。” 己未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她似乎和黑瞎子一样，有自己独特的能力。 她很快就“看”到，桥上的东西，不过她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只是感觉非常的恶毒。 “它想我们都死！！” 陈皮阿四也没有坐以待毙，在阿细越靠越近时，他示意一个徒弟直接冲过去，用砍刀砍在阿细的脖子上。 瞬间，阿细的脖子被砍出了一个很大的伤口。 诡异的是，那伤口并没有流血，竟然是空的。 陈皮阿四将火折子弹进了阿细脖子后面的伤口里，顿时它就像灯笼一样，被火折子给照亮了。 在阿细身体透光以后，这下大家都看到了它的真实模样，阿细身体里的肉都已经没了，完全变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黑色的东西。 不知道是蛇还是什么长虫，盘踞在里面，驱动着这个躯壳。 它身上有很长的毛，就类似于马鹿或者铁线虫一样，这些毛把阿细的身体壳子支撑了起来。 人类对未知的东西是本能恐惧的，但是当未知的神秘面纱被掀开时，就变得平平无奇，陈皮阿四知道它的本体以后立即杀心大起。 直接联合手下的伙计，把阿细给烧着了。 黑瞎子的语速有些快，纪初桃俏丽的小脸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睛一直都在看着他的背影。 三次碰到了石头，两次身形不稳。 瞎子的视力现在似乎在迅速下降…… 有纪初桃的遮挡，吴邪并没有发现黑瞎子的异常，他的心思都在寻思故事上，可见瞎子的分散注意力讲故事大法的确对他有用。 “先休息一下吧。” 少女打断了瞎子的声音。 他们已经又爬了很久，索性就休息下来，瞎子让吴邪把手电关掉，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小小的空间里响起。 纪初桃直觉已经感受到，他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手电再次亮起时，瞎子却什么情况都没说，而是继续讲故事。 “那一场大战十分精彩，但是四阿公的伙计之后说起来的时候，我们都很难想象那是真的，到底是什么场面，现在你只能自己想象了，此处省略一万字的打斗。” 吴邪一下子怒了，他裤子都脱了，就这？ “他妈的还是一个删减版！” “后来阿细就活活给烧死了，从中间烧成了两截，断裂的时候，有人就觉得，阿细是被做成了舞龙用的龙，是中空的，不过龙头是用的阿细的躯壳。” 黑瞎子说道。 阿细体内用来控制它的东西，显然不是虫子和蛇那么简单，不然瞎子没必要说这件事情。 至于推理的过程，现在来不及讲，瞎子直接说了后面的事。 己未是师兄弟里算卦最厉害的那个。 她直接进行了一次心易，也就是忽然间心中起了卜卦的念头，这是老天爷的启示，就像吴邪脑中经常灵光一闪一样。 卦象令人十分疑惑，己未问的是这个古墓到底什么情况，但是它却说，没有任何情况。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墓，没有任何的危险。 己未的天赋就在心易上，据说她的心易从来没有出错过。 纪初桃此时已经明白过来，不是墓的问题，那就是在墓里的人出了问题。 是因为阿细本来就不是人，只是因为到了这个墓里，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现了真身。 跟在四阿公队伍里的阿细，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第316章 故事2 瞎子所说的青铜桥，实际上就是他们认知中的的那个青铜桥。 但当吴邪问道，是不是陨石碎片落到了那个位置，被人雕刻成桥的时候，瞎子却否定了他。 “这座桥应该是从各地收集来的碎片，浇筑雕刻而成的。” 他说道。 “他们之后达成了协议，一起往下，到了那个土司陵的深处，看到一副奇景。” “那是一道没有对岸的悬崖，而悬崖上，有一座青铜的梁桥，一直伸向悬崖外面的虚空，另一头根本看不见。” “仔细看的话，能看出那是一道石梁桥，但整座桥的结构部件都是青铜的，整个陵墓地下的部分，都在他们所在的这一边。” 话听起来可能有些拗口。 瞎子的意思其实是说，这道桥是凭空立在上面，下面是一个悬崖，桥没有尽头，从陵墓中修出的桥是修入了虚空之中。 按照力学工程来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青铜陨石的重量不轻，哪怕运用斜拉索技术，没有钢缆的话，这个桥一定会从中间断裂。 但在瞎子的叙述中，显然没有什么钢缆。 “这个桥不会只有一半吧？” 吴邪问道。 “这个古墓的木棺椁，是不是不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找不到的。” 他话音刚落，瞎子就点了点头。 纪初桃也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风水局，叫做金蝉吐息、三母虚胎之局。 类似于升天的台阶，修得应该没有多长，墓主人就长眠在桥的断口尽头，而那个地方，正好是息位。 息位是父母山下胎位吐气所在的地方。 一般看风水，龙脉从喜马拉雅山、昆仑山过来，一路到达本地，龙气变成了少祖山，往下就是父母山。 胎位是父母山结胎在山中的位置，胎位如果有一个“胎儿”，那它吹出的一口气，就正好吹在息位。 这一口息全是生发的气息，是整个龙脉中最有生命力的位置，在那个地方往往有一棵最大的树。 “这种风水局是让祖辈的阴德直接一次性过给子孙啊，等于直接转账所有遗产。” 吴邪啧啧称奇。 “谁家的孩子那么心急，要干多大的事业，直接一把提光了所有福荫？” 那个三母虚胎，实际上是把父母山的两个山头变成了三个母山。 三座母山形成的阴气汇聚，阴极限而生阳，自阴自阳结胎形成的胎位。 胎儿都是全阴的阴气，吐出的阴息正好在棺椁之上，里面的尸体全部浸润在纯阴之气里，直接绝了所有生气，彻底死亡。 纪初桃却觉得这东西好像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人死葬入棺椁后，所选取的风水宝地中，实际上就蕴含了很多地下的地气，所以人死了并不是完全死亡。 其实人死以后生命还有很多阶段，只是不为人知而已。 瞎子这时也继续开始讲下面的故事。 “四爷跟着己未下到了古墓深处的时候，才知道那女的说的并无虚假。” 己未是那个盲女的名字，她和师兄弟是一群家传野道士，具体的情况不过多介绍。 只是己未小时候遭受石灰烧伤脸后，父母养不起就又弄瞎了她的眼睛，丢进了山里。 山上的老道士把她捡了回去，师傅仙去之前，告诉了他们这个土司陵。 据说道观建立之前就在了，到现在200多年，道观里的道士一直都在供奉祭拜，墓里的主人都化干净了。 而且当初阿细过来的时候，也是被己未的师兄给放到桥头的。 阿细看到桥头，就直接行去了，再找他已经找不见，至于他怎么回到的上面，这些人也不知道。 陈皮阿四看着青铜桥，那桥很窄，深入到虚空的黑暗之中，不知道通往哪里。 但他隐约看到，在桥没入黑暗的分界处，站立着什么东西。 中间探寻的过程就不说了，陈皮阿四看了好一会以后，整个人翻转过来，直接挂在了桥底下，开始在桥的背面走路。 桥的下方其实有很多的凸起，可以用脚尖勾着，倒吊着行走，在悬崖上看上去就像在地面上走路一样。 这桥没多长，但是所有人踏上去以后，大概走了一只眼的功夫，竟然都没有走到尽头。 桥有问题！ 陈皮阿四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直接转身就退，但是这时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一行人又往回跑了一支烟的功夫，按理来说应该退回到悬崖边上，但现在前方还是一片虚空。 吴邪心中狐疑，不会是跟他们之前在悬崖上的情况一样吧，就是拿什么金星伞蜂人那会。 除了小桃子以外，他们都怎么爬都爬不上去。 陈皮阿四心说鬼打墙了，他翻身把身子正过来，脑子迅速思考，为了节约能源，队伍的光亮压的很低。 然而当他再次甩亮火折子，立刻就看到，从他面前的桥边，直接垂下来一个人！ 那人倒着垂下来，脑袋正好探出桥底的边，和陈皮阿四几乎脸贴脸，距离大概只有一拳左右，把他吓得差点脱手摔下万丈深渊。 还好他见过世面，只是退后散步，把火折子往前探过去，这才发现。 那个人竟然是阿细…… 此时的阿细已经不可能是人了，陈皮阿四一动，阿细的眼珠子就跟着他动，表情因为倒吊着，显得非常奇怪。 他立刻就来到桥边后，去看阿细的全貌。 只见阿细的腰变得很长很长，完全不是人类的长度，上半身直接从桥面上挂下来，整个人竟然像一条蛇一样！ 而陈皮阿四也明白过来，为什么阿百祥看到阿细会那样惊恐。 最最恐怖的是，他发现阿细谁都不看，就看着他，眼珠跟随他的动作而转动，极其诡异。 这下连陈皮阿四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他并没有惊慌，反而是更加冷静了。 这种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你无法预估他的心理防线到底在哪里，完全抓不住他的马脚。 陈皮阿四故意动了一下，但阿细没有攻击过来，而是非常缓慢地把身体探过来，他直接一颗铁蛋子打出去，打在阿细的脑门上。 后者头被打的扭了一下，慢慢又转了回来，接着好像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貌似人类的声音。 “上来。” 己未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她似乎和黑瞎子一样，有自己独特的能力。 她很快就“看”到，桥上的东西，不过她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只是感觉非常的恶毒。 “它想我们都死！！” 陈皮阿四也没有坐以待毙，在阿细越靠越近时，他示意一个徒弟直接冲过去，用砍刀砍在阿细的脖子上。 瞬间，阿细的脖子被砍出了一个很大的伤口。 诡异的是，那伤口并没有流血，竟然是空的。 陈皮阿四将火折子弹进了阿细脖子后面的伤口里，顿时它就像灯笼一样，被火折子给照亮了。 在阿细身体透光以后，这下大家都看到了它的真实模样，阿细身体里的肉都已经没了，完全变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黑色的东西。 不知道是蛇还是什么长虫，盘踞在里面，驱动着这个躯壳。 它身上有很长的毛，就类似于马鹿或者铁线虫一样，这些毛把阿细的身体壳子支撑了起来。 人类对未知的东西是本能恐惧的，但是当未知的神秘面纱被掀开时，就变得平平无奇，陈皮阿四知道它的本体以后立即杀心大起。 直接联合手下的伙计，把阿细给烧着了。 黑瞎子的语速有些快，纪初桃俏丽的小脸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睛一直都在看着他的背影。 三次碰到了石头，两次身形不稳。 瞎子的视力现在似乎在迅速下降…… 有纪初桃的遮挡，吴邪并没有发现黑瞎子的异常，他的心思都在寻思故事上，可见瞎子的分散注意力讲故事大法的确对他有用。 “先休息一下吧。” 少女打断了瞎子的声音。 他们已经又爬了很久，索性就休息下来，瞎子让吴邪把手电关掉，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小小的空间里响起。 纪初桃直觉已经感受到，他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手电再次亮起时，瞎子却什么情况都没说，而是继续讲故事。 “那一场大战十分精彩，但是四阿公的伙计之后说起来的时候，我们都很难想象那是真的，到底是什么场面，现在你只能自己想象了，此处省略一万字的打斗。” 吴邪一下子怒了，他裤子都脱了，就这？ “他妈的还是一个删减版！” “后来阿细就活活给烧死了，从中间烧成了两截，断裂的时候，有人就觉得，阿细是被做成了舞龙用的龙，是中空的，不过龙头是用的阿细的躯壳。” 黑瞎子说道。 阿细体内用来控制它的东西，显然不是虫子和蛇那么简单，不然瞎子没必要说这件事情。 至于推理的过程，现在来不及讲，瞎子直接说了后面的事。 己未是师兄弟里算卦最厉害的那个。 她直接进行了一次心易，也就是忽然间心中起了卜卦的念头，这是老天爷的启示，就像吴邪脑中经常灵光一闪一样。 卦象令人十分疑惑，己未问的是这个古墓到底什么情况，但是它却说，没有任何情况。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墓，没有任何的危险。 己未的天赋就在心易上，据说她的心易从来没有出错过。 纪初桃此时已经明白过来，不是墓的问题，那就是在墓里的人出了问题。 是因为阿细本来就不是人，只是因为到了这个墓里，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现了真身。 跟在四阿公队伍里的阿细，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第317章 故事3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己未直接翻身到了桥面上。 后面的事情就像她说的一样，古墓里的确没有什么危险，桥上也没有特别的东西。 桥的尽头只有一面铜鼓棺，铜棺有三层，用特殊的方式叠着，是当地少数民族的特殊棺材。 其中陪葬的应该是象骨，所以特别庞大，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陈皮阿四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去开棺，而是在思考，阿细到底成了什么东西，之前还跟他一起混了那么久，难道是妖怪么？ 故事讲到这里，三人已经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休息下来。 纪初桃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声音，抿着红唇没有说话，反而看着瞎子。 他刚刚的动作非常奇怪，几次都变形了，视线应该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瞎子也没再讲具体的下墓故事，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开始按揉自己的关节，似乎要做长时间的修整，同时说道。 “这是我们听说的下地的故事里，唯一一次和妖怪有关的事情，这个我们不是指我或者我的同伴，而是整个长沙、同行，整个九门。” 吴邪打死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这种东西，最多就是他们认知以外的神秘生物。 但是看着小桃子，他又有点不确定。 小桃子的血液和身体都那么特殊，会不会就是天女下凡啊，还是什么森野精灵？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黑瞎子一笑。 “那你觉得，像哑巴、他媳妇小桃，还有像我这样的人，算不算人形的妖怪呢？” 这倒是问到了吴邪，他相信瞎子肯定是人，但是小桃子到底是不是什么精灵啊，他还真不太确定。 八爷起了两次卦，问了两个问题。 奇门八算非常特殊，提问的规则很严格，两个问题的答案，给这件事情更添了一些奇幻的色彩。 第一卦，他问的是：陈皮阿四所遇到的情况，是不是非人为的？ 答案是：不是。 而第二卦，他问的则是：陈皮阿四所遇到的情况，是不是人为的？ 然而，答案同样是：不是。 这几乎就是一个巨大的悖论，两个问题的一样答案，非常的奇怪且矛盾。 这件事情，背后既是人为的，又不是人为的。 卦象到这一步，就不能再追问下去了，而且也没有办法追问下去。 奇门八算是一种很邪门的卦术，一般都不会出错。 八爷遇到解不开的卦，会一直沿着江边走，知道自己解出来为止。 这一走就是一个礼拜，走出去一百多里地都没有结果，直到他看到了湘江边的一艘船和船的倒影。 八爷看的痴了，只觉那倒影很美，整个人完全恍惚什么都记不起来。 等船开走时，他才突然惊觉，那艘船和它的倒影，竟然是没有关系的。 船继续往前开，但是它的倒影，竟然留在原地，没有和船一起前进。 八爷抬起头，就看到天空中有一个船型的风筝，这个风筝在水里投下了倒影。 巧的是，两者特别像，所以重合在一起时，就像船的倒影一样。 这时他也突然意识到了，那两个卦象所传达的信息。 那船和风筝本来是两个东西，但它们在水里的倒影是一样的。 当船开走了，剩下的只是倒影，虽然仍然是船的倒影，但本质上它却是属于风筝的。 瞎子看着俩人，说道。 “当陈皮阿四抬脚走进八爷的府邸，开口问八爷问题，求八爷帮忙，下第一卦时，他还是一个人。” “而阿细的事情应该和他有关系，大概是他做了什么事情引起的，所以这件事情的答案是人为的。” “但当八爷卜下第二卦时，陈皮阿四发生了某种变化，在那个瞬间之后，他已经不是人了。” 两卦中间要隔一柱香的时间，八爷忽然想起来，他离开的时候，陈皮阿四站在他府上一动不动，当时他也没发现这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那一柱香的是时间，陈皮阿四忽然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不是人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 瞎子没有把这件事情继续说下去，他思考了一下后，只说了一半。 “陈皮阿四有一段记忆消失了，这件事是他和阿细还有阿百祥一起做的，也正是这件事情，导致了阿细的问题，但整件事他们都忘记了，就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像。” 吴邪快要抓狂了，这么多年他为什么听东西还只能听一半？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该不会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吧？” 纪初桃没看瞎子，而是盯着不远处的一块石壁，目光十分的专注，似乎那里有什么花一样。 “那件事情是044工程的后续，你还记得044工程吧？” 瞎子说道，同时耸了耸肩。 “我很想把信息快速告诉你，但我们可能没有时间了。” “我们已经找到他们了。” 吴邪有点茫然，他看了看四周，周围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狭窄通道，不过他发现小桃子好像怪怪的，是不是她发现了什么东西？ “小桃子，我们是到了吗？” 纪初桃也看了一遍周围，目光落在黑瞎子脸上，没有说话。 吴邪还以为她的意思是不对，直接说道。 “你他妈算错了啊，这儿鬼都没有，给我重算。” 瞎子笑了。 “奇门八算是不会错的，他们就在这里，你问问哑巴媳妇，她肯定已经听到了，只不过不想告诉你。” 闻言，吴邪又看向小桃子，表情疑惑。 少女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没回答吴邪的问题，而是轻声问黑瞎子。 “眼睛不行了？” 吴邪一愣，本能地看向黑瞎子，后者沉默了很久，忽然长叹了一口气。 “的确是一个坏消息，虽然一路上我都在给你们讲故事，让吴邪尽可能不注意我的状态变化，但还是没躲过小桃的眼睛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邪声音有些发涩。 黑瞎子似乎还是笑着的，他声音中带着一点笑意，靠在墙壁上。 “我的视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快速下降，我以为至少能撑到找到他们，但就差最后一口气。” 说完这句话，他停顿了很久。 “我什么都看不到了，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我觉得，我的眼睛到极限了。” 吴邪脑袋一片空白，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听说瞎子的眼睛越来越严重，也在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但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没有任何准备。 他打心底里相信小花会把这件事情搞定，所以从没有任何的动作。 纪初桃心里也不舒服，她看到瞎子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他的全脸。 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灰色，一种让人窒息的灰色。 其中又不仅仅是那种灰暗，还包含了一些其他的未知东西。 “哑巴媳妇，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三人都处在黑暗当中，吴邪捏着手电筒，一直都不敢打开，他怕下一秒就看到瞎子变老了。 纪初桃抿着红唇，爬到瞎子面前，手撑起他的眼皮。 “别动。” 刺破的手指立刻涌出一滴鲜血，她直接把血滴在瞎子的眼睛里，两个眼睛都滴过以后，才重新坐下。 “先等几分钟，效果应该没有多久，能让你看清楚东西大概半个小时。” 血滴在眼睛的感觉是非常奇怪的，但是瞎子只觉得眼睛好像十分清凉，舒服的很，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香气，和哑巴媳妇身上的味道很像。 吴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打开手电，就看到瞎子眼睛通红，好像是流出了血泪一样，有点惊悚。 “瞎子，你没事吧，怎么眼睛还流血了？！” 原来真的是血，瞎子心中自言自语。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竟然能看见了，而且比之前还要清晰！ “……你这是什么魔法？” 纪初桃可没有他那么乐观。 “不会很久的，等一会儿我们进去以后，给你的东西省着点用，还能撑一会，现在我们得快点进去了。” 瞎子哪知道她的血还能用在眼睛上，早知道他早就用了，那一管都在他包里还没动呢，估计能撑十来个小时不是问题。 吴邪这时候也明白过来，刚才黑暗当中，小桃子应该是给瞎子的眼睛滴了她的血，所以才是一副血泪的模样。 他冷静下来，赶紧问道。 “小桃子，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东西？” 纪初桃点点头，目光转向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那个石头很大，上面有一些裂缝，虽然看上去是石头开裂，但也只是表面开裂，进去几公分就停了。 但在少女的耳朵中，却是清晰地听到里面的那些声音。 那是很多人鸣鼓弹琴的声音，伴随着很多人推杯换盏的交谈声，他们还在不停地交谈。 “这又是什么美味？” “真香，请替我表达感谢。” 纪初桃的脸色有些奇怪，里面似乎是一个非常热闹的大宴会。 她侧耳听了半天，都是类似这样的交谈声。 “小桃子，这里到底是什么啊？小哥和小花在里面吗？”吴邪问道。 纪初桃摇了摇头，她也不确定。 “好像一个宴会，他们在吃东西。” “他们？”吴邪一愣。 “你是说小哥和小花吗？他们俩应该不会被迷惑吧，瞎子，你是不是算错卦了？” “不会错，但是这里未必只有他们。”瞎子说道。 第317章 故事3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己未直接翻身到了桥面上。 后面的事情就像她说的一样，古墓里的确没有什么危险，桥上也没有特别的东西。 桥的尽头只有一面铜鼓棺，铜棺有三层，用特殊的方式叠着，是当地少数民族的特殊棺材。 其中陪葬的应该是象骨，所以特别庞大，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陈皮阿四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去开棺，而是在思考，阿细到底成了什么东西，之前还跟他一起混了那么久，难道是妖怪么？ 故事讲到这里，三人已经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休息下来。 纪初桃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声音，抿着红唇没有说话，反而看着瞎子。 他刚刚的动作非常奇怪，几次都变形了，视线应该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瞎子也没再讲具体的下墓故事，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开始按揉自己的关节，似乎要做长时间的修整，同时说道。 “这是我们听说的下地的故事里，唯一一次和妖怪有关的事情，这个我们不是指我或者我的同伴，而是整个长沙、同行，整个九门。” 吴邪打死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这种东西，最多就是他们认知以外的神秘生物。 但是看着小桃子，他又有点不确定。 小桃子的血液和身体都那么特殊，会不会就是天女下凡啊，还是什么森野精灵？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黑瞎子一笑。 “那你觉得，像哑巴、他媳妇小桃，还有像我这样的人，算不算人形的妖怪呢？” 这倒是问到了吴邪，他相信瞎子肯定是人，但是小桃子到底是不是什么精灵啊，他还真不太确定。 八爷起了两次卦，问了两个问题。 奇门八算非常特殊，提问的规则很严格，两个问题的答案，给这件事情更添了一些奇幻的色彩。 第一卦，他问的是：陈皮阿四所遇到的情况，是不是非人为的？ 答案是：不是。 而第二卦，他问的则是：陈皮阿四所遇到的情况，是不是人为的？ 然而，答案同样是：不是。 这几乎就是一个巨大的悖论，两个问题的一样答案，非常的奇怪且矛盾。 这件事情，背后既是人为的，又不是人为的。 卦象到这一步，就不能再追问下去了，而且也没有办法追问下去。 奇门八算是一种很邪门的卦术，一般都不会出错。 八爷遇到解不开的卦，会一直沿着江边走，知道自己解出来为止。 这一走就是一个礼拜，走出去一百多里地都没有结果，直到他看到了湘江边的一艘船和船的倒影。 八爷看的痴了，只觉那倒影很美，整个人完全恍惚什么都记不起来。 等船开走时，他才突然惊觉，那艘船和它的倒影，竟然是没有关系的。 船继续往前开，但是它的倒影，竟然留在原地，没有和船一起前进。 八爷抬起头，就看到天空中有一个船型的风筝，这个风筝在水里投下了倒影。 巧的是，两者特别像，所以重合在一起时，就像船的倒影一样。 这时他也突然意识到了，那两个卦象所传达的信息。 那船和风筝本来是两个东西，但它们在水里的倒影是一样的。 当船开走了，剩下的只是倒影，虽然仍然是船的倒影，但本质上它却是属于风筝的。 瞎子看着俩人，说道。 “当陈皮阿四抬脚走进八爷的府邸，开口问八爷问题，求八爷帮忙，下第一卦时，他还是一个人。” “而阿细的事情应该和他有关系，大概是他做了什么事情引起的，所以这件事情的答案是人为的。” “但当八爷卜下第二卦时，陈皮阿四发生了某种变化，在那个瞬间之后，他已经不是人了。” 两卦中间要隔一柱香的时间，八爷忽然想起来，他离开的时候，陈皮阿四站在他府上一动不动，当时他也没发现这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那一柱香的是时间，陈皮阿四忽然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不是人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 瞎子没有把这件事情继续说下去，他思考了一下后，只说了一半。 “陈皮阿四有一段记忆消失了，这件事是他和阿细还有阿百祥一起做的，也正是这件事情，导致了阿细的问题，但整件事他们都忘记了，就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像。” 吴邪快要抓狂了，这么多年他为什么听东西还只能听一半？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该不会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吧？” 纪初桃没看瞎子，而是盯着不远处的一块石壁，目光十分的专注，似乎那里有什么花一样。 “那件事情是044工程的后续，你还记得044工程吧？” 瞎子说道，同时耸了耸肩。 “我很想把信息快速告诉你，但我们可能没有时间了。” “我们已经找到他们了。” 吴邪有点茫然，他看了看四周，周围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狭窄通道，不过他发现小桃子好像怪怪的，是不是她发现了什么东西？ “小桃子，我们是到了吗？” 纪初桃也看了一遍周围，目光落在黑瞎子脸上，没有说话。 吴邪还以为她的意思是不对，直接说道。 “你他妈算错了啊，这儿鬼都没有，给我重算。” 瞎子笑了。 “奇门八算是不会错的，他们就在这里，你问问哑巴媳妇，她肯定已经听到了，只不过不想告诉你。” 闻言，吴邪又看向小桃子，表情疑惑。 少女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没回答吴邪的问题，而是轻声问黑瞎子。 “眼睛不行了？” 吴邪一愣，本能地看向黑瞎子，后者沉默了很久，忽然长叹了一口气。 “的确是一个坏消息，虽然一路上我都在给你们讲故事，让吴邪尽可能不注意我的状态变化，但还是没躲过小桃的眼睛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邪声音有些发涩。 黑瞎子似乎还是笑着的，他声音中带着一点笑意，靠在墙壁上。 “我的视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快速下降，我以为至少能撑到找到他们，但就差最后一口气。” 说完这句话，他停顿了很久。 “我什么都看不到了，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我觉得，我的眼睛到极限了。” 吴邪脑袋一片空白，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听说瞎子的眼睛越来越严重，也在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但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没有任何准备。 他打心底里相信小花会把这件事情搞定，所以从没有任何的动作。 纪初桃心里也不舒服，她看到瞎子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他的全脸。 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灰色，一种让人窒息的灰色。 其中又不仅仅是那种灰暗，还包含了一些其他的未知东西。 “哑巴媳妇，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三人都处在黑暗当中，吴邪捏着手电筒，一直都不敢打开，他怕下一秒就看到瞎子变老了。 纪初桃抿着红唇，爬到瞎子面前，手撑起他的眼皮。 “别动。” 刺破的手指立刻涌出一滴鲜血，她直接把血滴在瞎子的眼睛里，两个眼睛都滴过以后，才重新坐下。 “先等几分钟，效果应该没有多久，能让你看清楚东西大概半个小时。” 血滴在眼睛的感觉是非常奇怪的，但是瞎子只觉得眼睛好像十分清凉，舒服的很，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香气，和哑巴媳妇身上的味道很像。 吴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打开手电，就看到瞎子眼睛通红，好像是流出了血泪一样，有点惊悚。 “瞎子，你没事吧，怎么眼睛还流血了？！” 原来真的是血，瞎子心中自言自语。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竟然能看见了，而且比之前还要清晰！ “……你这是什么魔法？” 纪初桃可没有他那么乐观。 “不会很久的，等一会儿我们进去以后，给你的东西省着点用，还能撑一会，现在我们得快点进去了。” 瞎子哪知道她的血还能用在眼睛上，早知道他早就用了，那一管都在他包里还没动呢，估计能撑十来个小时不是问题。 吴邪这时候也明白过来，刚才黑暗当中，小桃子应该是给瞎子的眼睛滴了她的血，所以才是一副血泪的模样。 他冷静下来，赶紧问道。 “小桃子，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东西？” 纪初桃点点头，目光转向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那个石头很大，上面有一些裂缝，虽然看上去是石头开裂，但也只是表面开裂，进去几公分就停了。 但在少女的耳朵中，却是清晰地听到里面的那些声音。 那是很多人鸣鼓弹琴的声音，伴随着很多人推杯换盏的交谈声，他们还在不停地交谈。 “这又是什么美味？” “真香，请替我表达感谢。” 纪初桃的脸色有些奇怪，里面似乎是一个非常热闹的大宴会。 她侧耳听了半天，都是类似这样的交谈声。 “小桃子，这里到底是什么啊？小哥和小花在里面吗？”吴邪问道。 纪初桃摇了摇头，她也不确定。 “好像一个宴会，他们在吃东西。” “他们？”吴邪一愣。 “你是说小哥和小花吗？他们俩应该不会被迷惑吧，瞎子，你是不是算错卦了？” “不会错，但是这里未必只有他们。”瞎子说道。 第318章 宴席 三人直接爬到那个石头边上，吴邪和瞎子把手摆成集音喇叭状，贴上去听里面的声音。 就如纪初桃所说，没过一会俩人也听到了里面推杯换盏的声音。 “小哥他们好像在——吃席啊……” 吴邪诧异道。 黑瞎子眼睛恢复到前所未有的清晰，虽然这是有时效的，但还是让他短暂的恢复行动。 “听上去，是很好吃。” “这地下那么深的地方，会有什么宴席，还能让人吃得那么开心？” 纪初桃又听了一会，还没开口，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食物香气，从巨石的缝隙中渗透过来。 那味道极其浓烈，连她都忍不住蜷缩了一下手指。 “我饿了……这不对劲啊，小桃子，这里是不是鬼蜮里的宴会，但是闻着真的好香啊，咱们怎么办？” 吴邪抓了抓自己的胃部，问道。 他们这一路进食非常少，这猛烈的香味诱惑得吴邪脑子充血，馋的无法思考，口中不停地分泌唾液，他还下意识用手去掰那条缝隙。 纪初桃只是失神了一瞬，就重新恢复了，香味虽然依旧浓烈，但对她的诱惑并没有很大。 “吴邪，冷静一下。” 她抓住吴邪的胳膊。 后者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用意志力和饥饿对抗。 “完了，听这个动静，小哥他们应该是中招了，咱们怎么提醒他？” “哑巴怎么会中招？他从来没有馋过什么，而且他也很难感受到饥饿。” 瞎子轻声说道。 “这后面听起来的确是一个宴席，很有可能和尸国宴的场景差不多，咱们必须要小心，里面的东西……似乎都是活的。” 纪初桃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条缝隙。 忽然伸手开始敲石头，就好像是在敲门一样。 吴邪和瞎子看着她的动作，面面相觑，两人都没有说话，看着少女在那敲门。 大概十来分钟以后，她的动作忽然停了，并且拉着他们往后退了一步。 黑瞎子看了一眼那条缝隙，脸色有些奇怪。 长达几分钟的沉默以后，面前的石头缝隙忽然动了一下。 似乎是受力忽然变化，一下子就变宽了一尺。 瞎子一把将纪初桃和吴邪推开，推到了一边的黑暗里，并且打了一个手势。 意思是跟着他，他来走。 少女蹙着眉，但缝隙里面的东西显然已经开始往外走了，便没说话，而是拉着不明所以的吴邪躲了起来。 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无数香料的霸道香味，把几人的味觉神经都炸开了，吴邪的口水开始不停地往外分泌。 但纪初桃和黑瞎子完全不为所动。 石头继续滑动，缝隙慢慢变大，一下变得可以让一人完全通过。 缝隙之中一片漆黑，幽深无比，但十分清晰的推杯换盏的声音传入了纪初桃的耳朵。 在黑暗中，有一个热闹的宴会正在进行着，只是参加的到底是不是都是人，就很难说了。 纪初桃看着瞎子的面前，从黑暗走出来的、一个非常熟悉的东西，眸色暗了暗。 那两耳后面支棱起来的，鳍一样的东西，完完全全落入了少女的眼眸当中。 接引者不是别的什么，正是她一路走来都会看到的——蟒古尸。 瞎子的眼睛现在还能用，他看着前面陷入了沉默，随后给俩人打了手势，让他们跟上，注意隐蔽。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缝隙中爬去，前面的蟒古尸引导他向前走，似乎真的像一个侍客一样。 他爬进去以后，纪初桃和吴邪就立即来到了缝隙边上。 蟒古尸和瞎子已经不见了，里面是有拐弯的，少女直接爬了进去，吴邪跟在她的身后，没敢打开手电，就深一脚浅一脚地爬着。 缝隙里面非常狭窄，纪初桃身子纤细倒还好，但吴邪就有点遭罪了，两边的肩膀都被挤得厉害。 通道里面的香气十分浓郁，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吴邪已经被馋得脑子无法思考，但纪初桃却是越来越冷静，她已经闻不到什么香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常腐朽的味道。 就好像宴会里面放的并不是什么美酒佳肴额，而全部都是堆积已久的尸体散发出来的干臭味，已经没有腐臭了，估计里面的东西不知道放了多少年。 瞎子被蟒古尸引导着，走得非常快。 纪初桃和吴邪到拐弯的地方，他已经走得没影子了。 他们俩也没说话，而是继续往前爬，越往里走，里面的味道和声音就越来越浓郁、清晰，纪初桃已经渐渐皱起了眉。 大概四五分钟，通道开始变宽，等走出通道的时候，少女的眉眼微微瞪大。 黑暗中是一个巨大的宴席场面，规模远超他们的想象。 他们出来的地方是在高处，有一条楼梯直接通向下方，宴席就在一个巨大的山洞底部的大坑里。 从上往下看时，能看到下面有很多长案，长案都是大红的，大概有100米那么长，上面摆满了食物，一眼看过去，几乎满坑满谷的食物。 长案两边坐满了各种姿态的人，这些人一动不动，而这种长案，起码有十几条。 宴席之间还有很多人穿行，这些人同样一动也不动，应该是佣人，此外还有一排一排奏乐的乐师。 这是吴邪眼里出现的画面。 他打开手电筒以后，就看到了这样宏大的宴席。 然而纪初桃却死死地盯着下面，一言不发。 在她的眼中，底下确实是非常热闹的，但这种热闹可不是寻常充满生机的热闹，而是一种死寂。 这个宴席当中，每一个坐在位子上的“人”，都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已经或多或少的尸变了，是人类难以想象的奇形怪状，有的两米高，有的光指甲就一米长。 这是由数以万计的奇尸组成的群尸宴，而桌子上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美味，全部都是像石头一样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 纪初桃直接攥紧了手，第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这些尸体，每一个都如此奇特，她已经料想到了，如果这里出现了什么情况，导致群尸尸变的话，那么明年今天，外面的人就可以给他们上坟了。 宴席实在是太大，她并没有找到小哥的身影。 他应该是在她看不到的宴会的尽头，最靠近主人位的宴席深处。 纪初桃看了一眼吴邪，手握得非常紧，最后还是没有潜进去。 那些参与宴会的奇尸，每个奇尸的身后，几乎都有一只蟒古尸，像一只一只隐形阴暗的魔鬼，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样。 似乎它们的任务，就是侍候宾客。 瞎子已经往里面走了，跟着一只蟒古尸引路，他应该是能看见的，不过时间也不多了。 纪初桃没法再等，下面下不去，他们俩得找地方跟过去。 她抬头向上看，发现在这个洞顶并不是光滑的，而是塞满了头发。 头发之间，有很多像原始藏区高原风格的石头小房子一样的的东西。 这些小房子应该是用象牙通过某种特殊的工艺固定在洞顶上的，房子飞檐很夸张，每一个飞檐上都有一具像是起舞的骷髅一样的装饰。 “走，从上面跟上去。” 纪初桃拉了吴邪一把，声音微不可闻。 那些骷髅其实并不是真的骷髅，而是用动物的骨头雕刻的，比真的人骨要小很多。 看起来十分精巧，藏在漫天的头发里，十分鬼魅。 这是尸陀林的标志，还有唐卡中的尸陀林里才有这样的符号和标志。 吴邪也同样看到了上面的东西，两人一言不发，顺着岩壁找到一条能攀爬到洞顶的路线，用那些小房子做支撑，直接爬了上去。 纪初桃摸了摸那些头发，这些都是女性的头发，有花白的，有全白的，还有黑色的，都非常的长。 而且刚上来以后，她就觉得她和吴邪好像又掉进了另一个坑里。 这些头发显然都是一个人的，看这种长度，最少也得长了几千年，才能保头发将整个洞顶都覆盖住。 见她掐着一把头发，不动了，吴邪非常疑惑，用气音问道。 “小桃子，怎么了？” 纪初桃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说话，踩着房子前进。 从洞顶上面，能十分清楚地看到下面的宴会，整个宴会被摆成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形状。 这个形状非常难以形容，但是精通宗教的人肯定都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形状，据说武则天当时非常喜欢这个形状的东西。 吴邪顿时浑身都是冷汗，太奇怪了，他似乎已经明白了这地下是怎么回事。 “小桃子，这里是不是…….是不是那种尸陀林啊？” 尸陀林在梵语中是指弃尸之处、僧人墓地，它的主人是尸陀林主，即尸陀林怙主又称墓葬主，是本尊胜乐金刚及空行母的不公护法，实际上就是一种护法神。 而尸陀林主掌管八大尸陀林，它们是空行勇父、空行勇母的聚会所、荟供处。 尸陀林主又称寒林主，是西藏掌管天葬地区的主神，在藏传佛教中，墓地坟场是重要的修行场所。 尸陀林主通常代表的是死亡，外表为可怕的骷髅，它们的耳后有两片鳍，也就是纪初桃看到的那种蟒古尸的形象。 而吴邪之所以害怕，是下面的情况和他曾经看到的天葬非常相像。 这里一定藏着比这些东西还要可怕的生物！ 第318章 宴席 三人直接爬到那个石头边上，吴邪和瞎子把手摆成集音喇叭状，贴上去听里面的声音。 就如纪初桃所说，没过一会俩人也听到了里面推杯换盏的声音。 “小哥他们好像在——吃席啊……” 吴邪诧异道。 黑瞎子眼睛恢复到前所未有的清晰，虽然这是有时效的，但还是让他短暂的恢复行动。 “听上去，是很好吃。” “这地下那么深的地方，会有什么宴席，还能让人吃得那么开心？” 纪初桃又听了一会，还没开口，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食物香气，从巨石的缝隙中渗透过来。 那味道极其浓烈，连她都忍不住蜷缩了一下手指。 “我饿了……这不对劲啊，小桃子，这里是不是鬼蜮里的宴会，但是闻着真的好香啊，咱们怎么办？” 吴邪抓了抓自己的胃部，问道。 他们这一路进食非常少，这猛烈的香味诱惑得吴邪脑子充血，馋的无法思考，口中不停地分泌唾液，他还下意识用手去掰那条缝隙。 纪初桃只是失神了一瞬，就重新恢复了，香味虽然依旧浓烈，但对她的诱惑并没有很大。 “吴邪，冷静一下。” 她抓住吴邪的胳膊。 后者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用意志力和饥饿对抗。 “完了，听这个动静，小哥他们应该是中招了，咱们怎么提醒他？” “哑巴怎么会中招？他从来没有馋过什么，而且他也很难感受到饥饿。” 瞎子轻声说道。 “这后面听起来的确是一个宴席，很有可能和尸国宴的场景差不多，咱们必须要小心，里面的东西……似乎都是活的。” 纪初桃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条缝隙。 忽然伸手开始敲石头，就好像是在敲门一样。 吴邪和瞎子看着她的动作，面面相觑，两人都没有说话，看着少女在那敲门。 大概十来分钟以后，她的动作忽然停了，并且拉着他们往后退了一步。 黑瞎子看了一眼那条缝隙，脸色有些奇怪。 长达几分钟的沉默以后，面前的石头缝隙忽然动了一下。 似乎是受力忽然变化，一下子就变宽了一尺。 瞎子一把将纪初桃和吴邪推开，推到了一边的黑暗里，并且打了一个手势。 意思是跟着他，他来走。 少女蹙着眉，但缝隙里面的东西显然已经开始往外走了，便没说话，而是拉着不明所以的吴邪躲了起来。 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无数香料的霸道香味，把几人的味觉神经都炸开了，吴邪的口水开始不停地往外分泌。 但纪初桃和黑瞎子完全不为所动。 石头继续滑动，缝隙慢慢变大，一下变得可以让一人完全通过。 缝隙之中一片漆黑，幽深无比，但十分清晰的推杯换盏的声音传入了纪初桃的耳朵。 在黑暗中，有一个热闹的宴会正在进行着，只是参加的到底是不是都是人，就很难说了。 纪初桃看着瞎子的面前，从黑暗走出来的、一个非常熟悉的东西，眸色暗了暗。 那两耳后面支棱起来的，鳍一样的东西，完完全全落入了少女的眼眸当中。 接引者不是别的什么，正是她一路走来都会看到的——蟒古尸。 瞎子的眼睛现在还能用，他看着前面陷入了沉默，随后给俩人打了手势，让他们跟上，注意隐蔽。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缝隙中爬去，前面的蟒古尸引导他向前走，似乎真的像一个侍客一样。 他爬进去以后，纪初桃和吴邪就立即来到了缝隙边上。 蟒古尸和瞎子已经不见了，里面是有拐弯的，少女直接爬了进去，吴邪跟在她的身后，没敢打开手电，就深一脚浅一脚地爬着。 缝隙里面非常狭窄，纪初桃身子纤细倒还好，但吴邪就有点遭罪了，两边的肩膀都被挤得厉害。 通道里面的香气十分浓郁，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吴邪已经被馋得脑子无法思考，但纪初桃却是越来越冷静，她已经闻不到什么香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常腐朽的味道。 就好像宴会里面放的并不是什么美酒佳肴额，而全部都是堆积已久的尸体散发出来的干臭味，已经没有腐臭了，估计里面的东西不知道放了多少年。 瞎子被蟒古尸引导着，走得非常快。 纪初桃和吴邪到拐弯的地方，他已经走得没影子了。 他们俩也没说话，而是继续往前爬，越往里走，里面的味道和声音就越来越浓郁、清晰，纪初桃已经渐渐皱起了眉。 大概四五分钟，通道开始变宽，等走出通道的时候，少女的眉眼微微瞪大。 黑暗中是一个巨大的宴席场面，规模远超他们的想象。 他们出来的地方是在高处，有一条楼梯直接通向下方，宴席就在一个巨大的山洞底部的大坑里。 从上往下看时，能看到下面有很多长案，长案都是大红的，大概有100米那么长，上面摆满了食物，一眼看过去，几乎满坑满谷的食物。 长案两边坐满了各种姿态的人，这些人一动不动，而这种长案，起码有十几条。 宴席之间还有很多人穿行，这些人同样一动也不动，应该是佣人，此外还有一排一排奏乐的乐师。 这是吴邪眼里出现的画面。 他打开手电筒以后，就看到了这样宏大的宴席。 然而纪初桃却死死地盯着下面，一言不发。 在她的眼中，底下确实是非常热闹的，但这种热闹可不是寻常充满生机的热闹，而是一种死寂。 这个宴席当中，每一个坐在位子上的“人”，都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已经或多或少的尸变了，是人类难以想象的奇形怪状，有的两米高，有的光指甲就一米长。 这是由数以万计的奇尸组成的群尸宴，而桌子上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美味，全部都是像石头一样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 纪初桃直接攥紧了手，第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这些尸体，每一个都如此奇特，她已经料想到了，如果这里出现了什么情况，导致群尸尸变的话，那么明年今天，外面的人就可以给他们上坟了。 宴席实在是太大，她并没有找到小哥的身影。 他应该是在她看不到的宴会的尽头，最靠近主人位的宴席深处。 纪初桃看了一眼吴邪，手握得非常紧，最后还是没有潜进去。 那些参与宴会的奇尸，每个奇尸的身后，几乎都有一只蟒古尸，像一只一只隐形阴暗的魔鬼，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样。 似乎它们的任务，就是侍候宾客。 瞎子已经往里面走了，跟着一只蟒古尸引路，他应该是能看见的，不过时间也不多了。 纪初桃没法再等，下面下不去，他们俩得找地方跟过去。 她抬头向上看，发现在这个洞顶并不是光滑的，而是塞满了头发。 头发之间，有很多像原始藏区高原风格的石头小房子一样的的东西。 这些小房子应该是用象牙通过某种特殊的工艺固定在洞顶上的，房子飞檐很夸张，每一个飞檐上都有一具像是起舞的骷髅一样的装饰。 “走，从上面跟上去。” 纪初桃拉了吴邪一把，声音微不可闻。 那些骷髅其实并不是真的骷髅，而是用动物的骨头雕刻的，比真的人骨要小很多。 看起来十分精巧，藏在漫天的头发里，十分鬼魅。 这是尸陀林的标志，还有唐卡中的尸陀林里才有这样的符号和标志。 吴邪也同样看到了上面的东西，两人一言不发，顺着岩壁找到一条能攀爬到洞顶的路线，用那些小房子做支撑，直接爬了上去。 纪初桃摸了摸那些头发，这些都是女性的头发，有花白的，有全白的，还有黑色的，都非常的长。 而且刚上来以后，她就觉得她和吴邪好像又掉进了另一个坑里。 这些头发显然都是一个人的，看这种长度，最少也得长了几千年，才能保头发将整个洞顶都覆盖住。 见她掐着一把头发，不动了，吴邪非常疑惑，用气音问道。 “小桃子，怎么了？” 纪初桃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说话，踩着房子前进。 从洞顶上面，能十分清楚地看到下面的宴会，整个宴会被摆成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形状。 这个形状非常难以形容，但是精通宗教的人肯定都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形状，据说武则天当时非常喜欢这个形状的东西。 吴邪顿时浑身都是冷汗，太奇怪了，他似乎已经明白了这地下是怎么回事。 “小桃子，这里是不是…….是不是那种尸陀林啊？” 尸陀林在梵语中是指弃尸之处、僧人墓地，它的主人是尸陀林主，即尸陀林怙主又称墓葬主，是本尊胜乐金刚及空行母的不公护法，实际上就是一种护法神。 而尸陀林主掌管八大尸陀林，它们是空行勇父、空行勇母的聚会所、荟供处。 尸陀林主又称寒林主，是西藏掌管天葬地区的主神，在藏传佛教中，墓地坟场是重要的修行场所。 尸陀林主通常代表的是死亡，外表为可怕的骷髅，它们的耳后有两片鳍，也就是纪初桃看到的那种蟒古尸的形象。 而吴邪之所以害怕，是下面的情况和他曾经看到的天葬非常相像。 这里一定藏着比这些东西还要可怕的生物！ 第319章 头发 纪初桃看着下面骇人的场景，一时间也没说出话来，看了一分钟以后，才开口。 “恐怕是的，这些东西给我们吃，至于我们……” 她的话没说下去，吴邪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寒意。 正当他想继续发问时，他的手表突然发出了对讲声。 “天真天真，第1203次呼叫天真，你是不是在上面？” 是胖子在用手表的对讲功能在和吴邪说话。 两人均是愣了一下，纪初桃上一次听到胖子的声音还是一个多月以前，吴邪的眼眶也酸了一下，立即问道。 “他妈的你们也在，你怎么知道我在上面？” 纪初桃无语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手电筒，下一秒就听到胖子的声音。 “你手电开的像个太阳一样，我们能不知道吗？” 少女目光透过头发，看向一个地方，那里有胖子说话的声音，还有不少的呼吸声。 “胖子，你们是不是都进了宴会了？” 一听她的声音，胖子立刻激动了一点。 “天仙儿！你和天真在一起啊，太好了，快救救我们，我已经在这坐了快48个小时了，我尿都快憋死了，根本就不敢走，所有人都在这呢。” 纪初桃带着吴邪往胖子那边爬过去，一边爬一边问话。 “你们怎么进来的？” 胖子声音又急又快，应该是真的被憋惨了。 “我们被人请进来的，估计是幻觉，还有白胡子老头，但是一坐下就完了，只要一走，身边的所有东西都转头看着我们，根本就不敢动啊，我感觉一动就会变成这里的食物。” 纪初桃透过头发看着那些诡异奇特的尸体，还有每个尸体后面的蟒古尸，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些蟒古尸都是看守的，至少对于他们来说是看守。 “哎，天仙儿，我看到瞎子了，他走过去了。” 胖子忽然说道。 “我跟他打招呼，他怎么不理我，你说他这时候装什么逼啊？” 纪初桃没说话，吴邪则是补充了一句。 “他看不见了。” “啥？” “他彻底看不见了，瞎了。” 吴邪解释道，看来小桃子血的作用已经消失了，瞎子又看不见了。 胖子沉默了一会，然后“哦”了一声。 “他真会挑时候，你俩什么时候下来，想演流星给这个宴会助兴吗？胖爷我可不high这个。” 纪初桃让吴邪把手电给关了，因为她发现手电光会吸引这些尸体往上看，两人在洞顶上一步一步往胖子的方向爬。 见上面的手电光不见了，胖子也意识到俩人应该在爬呢，赶紧说道。 “天仙儿，快想想办法，你和天真现在可是全村人的希望，你俩要是想不出什么东西，那我就只能尿裤子了，真憋不住了。” 纪初桃正在理顺思路，没有说话，吴邪就说了几句自己想出来的。 “这个地方是一个尸陀林，人间的尸陀林是分食人的血肉给动物吃，但这里的尸陀林不会，这里应该是另一个世界的尸陀林，比我们所处的世界高一个等级，所以这里的尸体是给人吃的。” 这一通话有点乱七八糟，胖子根本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清楚点。” “苯教里人的尸体要被动物吃掉，这样人的灵魂才会飞升，放到现在就是西藏所说的天葬，大家都把天葬台叫做尸陀林。” “但真正的尸陀林其实是一个修炼的地方，它的主人墓葬主，也就是尸陀林主，是这里的护卫神。” 纪初桃轻声解释。 “尸陀林主就是两边有鳍的那种蟒古尸，尸陀林一共有八个，是古神弃置尸体的地方，这里的古神把所有人和这么多尸体请过来，是为了供养人类。” “供养人类？这是为什么？” 胖子非常疑惑，难道古神是把他们当成动物养了？ 这个纪初桃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所以现在的墓主人有没有被偷梁换柱都未曾可知。 “不知道，但是你们面前的菜肴，应该不是什么一般的东西。” 吴邪也觉得这底下的东西，应该是某种高于人类的尸体，而他们就像被当成秃鹫一样。 那些东西死了以后，就有尸陀林主把尸体布施给下等的动物，也就是他们现在这些人。 两人艰难地踩着象牙爬行，终于来到了胖子的头顶，也听说他们的经历。 他们那一队的人，实际上是被赶山哥（小满哥的后代）带着去找吴邪的。 他们找到了一个山体缝隙，在爬行的时候，看到了穿着神仙衣服的队伍，打着灯笼、嘻嘻哈哈的，似乎要去什么地方赴宴。 实际上就是产生了幻觉，这地方的幻觉就跟霸道的百草枯一样，而且非常的真实。 他们一路跟着那些人走到了一个洞口，随后就是进入了宴会。 纪初桃进来以后看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在胖子的诉说下全部都活了，都在这里喝酒娱乐，到处都是歌姬、百戏和玩杂技喷火的。 桌子上的东西散发出浓烈的油脂香味，但是等他们忍不住吃了第一口以后，周围的一切就都恢复原样。 四周全都是摆放好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尸体。 “那些尸体每一具都是尸王的状态，感觉只要有一具尸变就立即玩完。”胖子说道。 就算是天仙儿加上小哥加上瞎子加上大花，他们都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生天！ 吴邪像是听故事一样听完了整个过程，可能是小桃子在身边，他这时候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情绪，还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对啊，以你的性格肯定会铤而走险啊，你怎么和我在一起就闯祸，和秀秀在一起就不闯祸啊？” “妈的你还有脸问，我现在才发现，我闯祸纯粹是因为你不够坚定！”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要闯祸，你就象征性地阻止我一下，然后你比我还兴奋，但秀秀不是，秀秀绝对是当政委的好手。” “给我劝的啊，你看我现在都快憋得尿血了，都没敢铤而走险。” 纪初桃虽然不理解，但是大为震惊，并且很赞同胖子的话。 主要是吴邪这邪门的体质，真的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胖子的正头顶上，这里果然有很多的人，应该都是小花的后备队员，其中有几个看着也很镇定的，秀秀也在里面。 一行人坐在那儿，乖巧地像是罚坐的学生。 纪初桃拨开头发，往下看，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那些尸体的脸都很奇怪。 应该是说，如果正面来看的话，那些尸体的脸比马脸还长，长得完全不似人类，有点像青铜门的阴兵。 她当然不信这里是青铜门的一个据点，她和张起灵是真真下过青铜门的，里面的东西远超想象。 可以说人类根本想象不到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她扫视了一遍小花队员的脸，全部记住以后，才开始研究这个头发，没理会吴邪和胖子的话。 这些头发显然都是一个人的，而且韧性非常足，整个洞穴的顶部都是头发，洞顶的石头缝隙中，有很多象牙做的钩子。 这些头发就是一个勾子一个勾子挂过来的，就像挂窗帘一样。 是人为的，而且这个头发的主人很有可能还没死。 或者准确来说，这个不明生物一只保持着头发的生长。 至少是从新石器时代开始的，头发的方向是整个宴会的尽头，也是这个巨大宴会的主座所在。 纪初桃看着远方的黑暗，她看不到那里有什么东西，但张起灵应该在那里。 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吴邪已经开始往下放头发了。 忽然，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在纪初桃的心头发芽。 “吴邪！” 她低喝了一声，随后就感觉到一个东西正迅速往这边爬过来，而他们四周的头发，也忽然被扯动起来。 紧接着，少女转头就发现，一个距离他们只有几米的东西，突然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 那是一个非常高大的东西。 纪初桃无法判断它是不是人，但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女人，她的头发绵延着往下垂去，显然那边的头发都被她带了过来。 “天真，天仙儿，好了没，我要开始爬了？” 胖子在下面问道。 纪初桃抿着红唇，抓住吴邪的手腕，在胖子话音落下的时候，那个女人直接就朝他们扑了过来！ 少女一手抓着吴邪，一手抓着象牙，直接一脚向那个女人踹过去，将它踢出去很远。 但是这东西的速度难以形容，非常快，而它似乎也没把纪初桃放在眼里，而是冲着吴邪过去。 吴邪看看自己，在看看小桃子，咬咬牙直接松手跳下深渊，抓住刚才垂下去的头发往下滑，大叫道。 “胖子！改变战术，拼了！” 纪初桃想去抓吴邪已经来不及，她没有跳下去，反而将身体逃出女人的头发，迅速吊着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那女人应该是想要拿回它的头发，纪初桃看着吴邪身上还缠着的头发，和他已经被往上提的趋势，直接喝道。 “吴邪，头发，拽断！” 吴邪十分听话，赶紧开始把缠绕在他身上的头发扯掉。 不知道扯松了哪一缕，他一下从头发里挣脱出来，摔在了长案上。 纪初桃没有松气，她翻身踩在石头房子上，抽出黑金古刀，做好打斗的准备。 但它似乎没那个心思，一直在整理头发，然后跑回了黑暗的主座那里。 少女紧握着黑金古刀，没有一丝轻敌，同时将目光落在下面，随后又深深地蹙起了眉。 第319章 头发 纪初桃看着下面骇人的场景，一时间也没说出话来，看了一分钟以后，才开口。 “恐怕是的，这些东西给我们吃，至于我们……” 她的话没说下去，吴邪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寒意。 正当他想继续发问时，他的手表突然发出了对讲声。 “天真天真，第1203次呼叫天真，你是不是在上面？” 是胖子在用手表的对讲功能在和吴邪说话。 两人均是愣了一下，纪初桃上一次听到胖子的声音还是一个多月以前，吴邪的眼眶也酸了一下，立即问道。 “他妈的你们也在，你怎么知道我在上面？” 纪初桃无语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手电筒，下一秒就听到胖子的声音。 “你手电开的像个太阳一样，我们能不知道吗？” 少女目光透过头发，看向一个地方，那里有胖子说话的声音，还有不少的呼吸声。 “胖子，你们是不是都进了宴会了？” 一听她的声音，胖子立刻激动了一点。 “天仙儿！你和天真在一起啊，太好了，快救救我们，我已经在这坐了快48个小时了，我尿都快憋死了，根本就不敢走，所有人都在这呢。” 纪初桃带着吴邪往胖子那边爬过去，一边爬一边问话。 “你们怎么进来的？” 胖子声音又急又快，应该是真的被憋惨了。 “我们被人请进来的，估计是幻觉，还有白胡子老头，但是一坐下就完了，只要一走，身边的所有东西都转头看着我们，根本就不敢动啊，我感觉一动就会变成这里的食物。” 纪初桃透过头发看着那些诡异奇特的尸体，还有每个尸体后面的蟒古尸，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些蟒古尸都是看守的，至少对于他们来说是看守。 “哎，天仙儿，我看到瞎子了，他走过去了。” 胖子忽然说道。 “我跟他打招呼，他怎么不理我，你说他这时候装什么逼啊？” 纪初桃没说话，吴邪则是补充了一句。 “他看不见了。” “啥？” “他彻底看不见了，瞎了。” 吴邪解释道，看来小桃子血的作用已经消失了，瞎子又看不见了。 胖子沉默了一会，然后“哦”了一声。 “他真会挑时候，你俩什么时候下来，想演流星给这个宴会助兴吗？胖爷我可不high这个。” 纪初桃让吴邪把手电给关了，因为她发现手电光会吸引这些尸体往上看，两人在洞顶上一步一步往胖子的方向爬。 见上面的手电光不见了，胖子也意识到俩人应该在爬呢，赶紧说道。 “天仙儿，快想想办法，你和天真现在可是全村人的希望，你俩要是想不出什么东西，那我就只能尿裤子了，真憋不住了。” 纪初桃正在理顺思路，没有说话，吴邪就说了几句自己想出来的。 “这个地方是一个尸陀林，人间的尸陀林是分食人的血肉给动物吃，但这里的尸陀林不会，这里应该是另一个世界的尸陀林，比我们所处的世界高一个等级，所以这里的尸体是给人吃的。” 这一通话有点乱七八糟，胖子根本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清楚点。” “苯教里人的尸体要被动物吃掉，这样人的灵魂才会飞升，放到现在就是西藏所说的天葬，大家都把天葬台叫做尸陀林。” “但真正的尸陀林其实是一个修炼的地方，它的主人墓葬主，也就是尸陀林主，是这里的护卫神。” 纪初桃轻声解释。 “尸陀林主就是两边有鳍的那种蟒古尸，尸陀林一共有八个，是古神弃置尸体的地方，这里的古神把所有人和这么多尸体请过来，是为了供养人类。” “供养人类？这是为什么？” 胖子非常疑惑，难道古神是把他们当成动物养了？ 这个纪初桃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所以现在的墓主人有没有被偷梁换柱都未曾可知。 “不知道，但是你们面前的菜肴，应该不是什么一般的东西。” 吴邪也觉得这底下的东西，应该是某种高于人类的尸体，而他们就像被当成秃鹫一样。 那些东西死了以后，就有尸陀林主把尸体布施给下等的动物，也就是他们现在这些人。 两人艰难地踩着象牙爬行，终于来到了胖子的头顶，也听说他们的经历。 他们那一队的人，实际上是被赶山哥（小满哥的后代）带着去找吴邪的。 他们找到了一个山体缝隙，在爬行的时候，看到了穿着神仙衣服的队伍，打着灯笼、嘻嘻哈哈的，似乎要去什么地方赴宴。 实际上就是产生了幻觉，这地方的幻觉就跟霸道的百草枯一样，而且非常的真实。 他们一路跟着那些人走到了一个洞口，随后就是进入了宴会。 纪初桃进来以后看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在胖子的诉说下全部都活了，都在这里喝酒娱乐，到处都是歌姬、百戏和玩杂技喷火的。 桌子上的东西散发出浓烈的油脂香味，但是等他们忍不住吃了第一口以后，周围的一切就都恢复原样。 四周全都是摆放好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尸体。 “那些尸体每一具都是尸王的状态，感觉只要有一具尸变就立即玩完。”胖子说道。 就算是天仙儿加上小哥加上瞎子加上大花，他们都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生天！ 吴邪像是听故事一样听完了整个过程，可能是小桃子在身边，他这时候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情绪，还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对啊，以你的性格肯定会铤而走险啊，你怎么和我在一起就闯祸，和秀秀在一起就不闯祸啊？” “妈的你还有脸问，我现在才发现，我闯祸纯粹是因为你不够坚定！”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要闯祸，你就象征性地阻止我一下，然后你比我还兴奋，但秀秀不是，秀秀绝对是当政委的好手。” “给我劝的啊，你看我现在都快憋得尿血了，都没敢铤而走险。” 纪初桃虽然不理解，但是大为震惊，并且很赞同胖子的话。 主要是吴邪这邪门的体质，真的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胖子的正头顶上，这里果然有很多的人，应该都是小花的后备队员，其中有几个看着也很镇定的，秀秀也在里面。 一行人坐在那儿，乖巧地像是罚坐的学生。 纪初桃拨开头发，往下看，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那些尸体的脸都很奇怪。 应该是说，如果正面来看的话，那些尸体的脸比马脸还长，长得完全不似人类，有点像青铜门的阴兵。 她当然不信这里是青铜门的一个据点，她和张起灵是真真下过青铜门的，里面的东西远超想象。 可以说人类根本想象不到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她扫视了一遍小花队员的脸，全部记住以后，才开始研究这个头发，没理会吴邪和胖子的话。 这些头发显然都是一个人的，而且韧性非常足，整个洞穴的顶部都是头发，洞顶的石头缝隙中，有很多象牙做的钩子。 这些头发就是一个勾子一个勾子挂过来的，就像挂窗帘一样。 是人为的，而且这个头发的主人很有可能还没死。 或者准确来说，这个不明生物一只保持着头发的生长。 至少是从新石器时代开始的，头发的方向是整个宴会的尽头，也是这个巨大宴会的主座所在。 纪初桃看着远方的黑暗，她看不到那里有什么东西，但张起灵应该在那里。 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吴邪已经开始往下放头发了。 忽然，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在纪初桃的心头发芽。 “吴邪！” 她低喝了一声，随后就感觉到一个东西正迅速往这边爬过来，而他们四周的头发，也忽然被扯动起来。 紧接着，少女转头就发现，一个距离他们只有几米的东西，突然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 那是一个非常高大的东西。 纪初桃无法判断它是不是人，但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女人，她的头发绵延着往下垂去，显然那边的头发都被她带了过来。 “天真，天仙儿，好了没，我要开始爬了？” 胖子在下面问道。 纪初桃抿着红唇，抓住吴邪的手腕，在胖子话音落下的时候，那个女人直接就朝他们扑了过来！ 少女一手抓着吴邪，一手抓着象牙，直接一脚向那个女人踹过去，将它踢出去很远。 但是这东西的速度难以形容，非常快，而它似乎也没把纪初桃放在眼里，而是冲着吴邪过去。 吴邪看看自己，在看看小桃子，咬咬牙直接松手跳下深渊，抓住刚才垂下去的头发往下滑，大叫道。 “胖子！改变战术，拼了！” 纪初桃想去抓吴邪已经来不及，她没有跳下去，反而将身体逃出女人的头发，迅速吊着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那女人应该是想要拿回它的头发，纪初桃看着吴邪身上还缠着的头发，和他已经被往上提的趋势，直接喝道。 “吴邪，头发，拽断！” 吴邪十分听话，赶紧开始把缠绕在他身上的头发扯掉。 不知道扯松了哪一缕，他一下从头发里挣脱出来，摔在了长案上。 纪初桃没有松气，她翻身踩在石头房子上，抽出黑金古刀，做好打斗的准备。 但它似乎没那个心思，一直在整理头发，然后跑回了黑暗的主座那里。 少女紧握着黑金古刀，没有一丝轻敌，同时将目光落在下面，随后又深深地蹙起了眉。 第320章 快吃 只见下面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还有它们背后的蟒古尸，全部都挪动了头，一直看着吴邪，而且都做出了很奇怪的手势。 它们把双手放到了自己的头顶，五根手指张开，犹如孔雀开屏一样。 “吴邪！吃东西，桌子上的东西，快吃！” 纪初桃大喊道。 吴邪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她语气中的急切吓了一跳，本能地拿起一块肉，没下去嘴。 “天仙儿，怎么了？咋突然就要吃这玩意呢？” 胖子也不明所以。 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解释了，纪初桃直接厉声道。 “所有人，都吃，不管大小先吃一口，你们身边的东西都在盯着你们！” 吴邪和胖子一听，一刻都没有犹豫，他们那一瞬间感受到了非常毛骨悚然的感觉。 虽然看不见，但那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两人直接拿起一块肉，开始嚼，秀秀也立刻拿起来就吃，其他不认识纪初桃的队员，也都开始照做。 少女再看的时候，那些蟒古尸的手全部都放了下来。 秀秀一早就听到了纪初桃的声音，但是胖子一直都在和她说话，便没有插嘴，现在安静下来以后，她才出声询问道。 “初桃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么长的时间，她已经成了一个三十岁的成熟女人，但是初桃姐姐还是那么年轻。 有时候霍秀秀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再叫姐姐了。 纪初桃看着下面的一群人，有些头大。 如果这里只有她自己的话，那她早就去找张起灵了，但是这么多人的命，她不能不放在心上。 她一边看着周围的情况，提防那个长发的女人化石，一边问秀秀。 “小花是不是找了专家，让他解释一下这里的情况，我了解的也不多，知道情况以后才能想办法救你们。” 以小花的谨慎程度，他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会带人往这里进，国际专门研究新石器时代文明的专家可不多。 秀秀转头看向一个人，那人立刻举起了手。 “我！我能告诉你这里怎么了，我是研究新石器时代喜马拉雅文明的专家，花儿爷叫我来就是干这个的。” 吴邪已经快速从桌子上翻了下来，现在坐在胖子身边，听到那人说话，赶紧看过去，这哥们儿是谁来着？ 想了半天，他才想起这人的名字，好像是叫文丙回。 不过纪初桃并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她现在只想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直接说，我可以听到你的声音。” 文丙回看秀秀什么都没说，知道挂在他们头顶的年轻女人大概是老板的同伴，思考了如何精简措辞以后，才开口。 “所有原始苯教的信息，都隐藏在一种叫做‘仲’的经书中，但它被后来人不停地编撰加工，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想要找到真正来自远古的记录，需要下非常深的功夫才行。” “我在寻找这种资料时，发现辨别其古老程度的方法，主要就是看它的混乱行。” “因为苯教一开始就是在各个部落之间流行，每个部落的神明和文化体系都不一样，所以苯教在混合的初期，都是毫无体系、极度混乱，甚至还有拼凑的状态。” 文丙回讲的很详细，可现在的情况让纪初桃根本不想听太多。 她见证过历史，但对于内部文化还是了解不多，只有那些对历史产生影响的重大事件当初才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刚想说讲重点，吴邪就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你直接告诉小桃子这里是怎么回事就可以了，咱们没时间细聊。” “这里是三十三非人界，是苯教里面最早的一个人类不能到达的世界。” 文丙回立即说道。 “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苯教所认为的不是人类的东西，也就是说，他们把死人下葬后，因为各种问题产生了尸变，最后这些东西都变成了奇怪的尸体。” “因为区域的不同，所以这些尸体也都不一样，有各种各样的称呼。这些奇怪的尸体有三十三种，如果根据意思翻译，他们的名字非常混乱。” “有魔、鲁、赞、拉、鬼女、阎王、食肉杰波、障、碍鬼等，每一种还会有颜色区分，有红、黑，这些东西都是各个部落所认为的非人的东西。” “部落统一之后，文化融合，于是它们全部被并称为非人，都生活在三十三非人界。” 文丙回一边说，纪初桃一边观察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发现在他描述中的那些尸体，实际上真的能在这堆尸体中找到对应的。 古人和远古时期的部落氏族，他们不知道那些奇尸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带着神秘力量的原始生物，最后只能将那些东西归类为非人、神。 苯教中所谓的三十三非人界，实际上可以理解为，这是中国文化中冥界地狱所在的地方。 “在三十三非人中，地位最高的是赞、鲁、拉这三个类神的非人。拉在天空中，赞在空间四周，鲁在地下和湖底深处，所以鲁在后来的汉化过程中，被认为是龙。” “但这个龙和汉龙不完全一样，我相信，新石器时代的人，认为鲁士地脉中的黑色脉矿。” “这种脉矿会自动生长，它蔓延到的地方，会吞食埋在地里的尸体和古墓，并且鲁还有多种形象，除了长条形的传统龙的状态，还有蝎子的状态。” 蝎子？ 纪初桃眉心倏地一跳，她好像想起有个地方是这种样式的。 “鲁神吞食尸体，在漫长的岁月中，它变成了地下犹如山脉一样的巨大生物，而它吞下的尸体，都被它吃到了胃里。” “世界上大部分的三十三非人，也就是尸变的尸体，都被它吃掉了，所以这些非人才从世界上消失了。” “它们消失了之后其实是去了鲁神的胃里，也就是这里，所以鲁神的胃就是三十三非人界，这里的尸体，都是它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直觅食到这里的。” 如果按照文丙回所说，鲁神可以吞食奇尸，那为什么这些奇尸没有被消化，反而是都聚集在一起，成了一堆老腊肉？ 纪初桃蹙着眉，将蟒古尸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这里的每一具非人，身后全部都站着一个蟒古尸，如果打起来，绝对是巨大的隐患。 “蟒古尸应该就是三十三非人的一种，我看不到，暂时也不知道是哪种，不过这些尸体连同蟒古尸一起被吞到这里之后，出现了一种新的情况。” 文丙回说道。 下面的人人手一块黑不溜秋的“肉”，正捏着努力地嚼，硬邦邦的感觉牙都能被硌掉。 吴邪嚼了半天，流出不少口水，那石头一样的肉才软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这个东西的味道好像有点熟悉。 吴邪目光落在面前的桌面上，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但这地方黑黢黢的，他也看不清楚什么东西，只能先打断文丙回的话，向吊在洞顶的纪初桃说道。 “小桃子，我把这个肉扔给你一块，我总觉得这个东西有点嘴熟，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你看看。” 嘴熟？吴邪难不成还吃过古尸肉？ 纪初桃被他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直接爬到吴邪的正上方。 “我在你头顶，垂直向上扔。” 吴邪丝毫没有怀疑，拿起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肉就往上扔去。 纪初桃腾出一只手接住，没有先观察，而是告诉文丙回。 “继续讲。” 刚默默听完俩人对话的文丙回这才又开始讲起这里的事情。 “三十三非人被吞食之后，在鲁的胃里开会吃它的胃。鲁的胃变得越来越大，相对的，它的胃口也就越来越大，在我们看来，鲁神似乎是有思想的。” “胃口变大让它开始变得非常饥饿，为了获得更多的尸体，鲁一边向印度，一边向中原蔓延，这些都是记录在苯教最早口口相传的‘仲’里。” “两边的原始人类很快就发现，尸体会被地下的山脉吞食，并且会缓慢的移动，为了弄明白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多人进入地下的黑色岩脉之中，一路向着鲁的中心移动，也就是这里，昆仑山下。” 文丙回大概把这里的情况介绍了一遍，纪初桃也在一边听他说，一边观察手里的“石头”。 这个黑色的东西，没有什么形状，就像一块不规则的石头。 闻起来并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她对这个东西的确非常眼熟，除了她自己曾经吃过，之前还在张家古楼找到了一些这种东西。 不过她吃的那一个，入口即化，不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吴邪还在那嚼呢。 文丙回的话没有说完，但接下来的东西，他有些迟疑。 因为能说出的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有一点扯淡的嫌疑，但又是确确实实的存在。 “还有一些口头传下来的故事，这些东西没有任何的文字记录，而且很有可能是从新石器时代就开始口口相传的故事，如果要听的话，一定要保有敬意。” 胖子完全不吃这一套，能让他心存敬畏的，那只有北派祖师爷。 但现在祖师爷都成骨头架子了，他还怕什么？ “快说！胖爷我腮帮子要掉了，这块肉他娘的得有三斤重。” 吴邪再度翻了一个白眼。 死胖子屎都要挑最大块儿的吃！ 第320章 快吃 只见下面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还有它们背后的蟒古尸，全部都挪动了头，一直看着吴邪，而且都做出了很奇怪的手势。 它们把双手放到了自己的头顶，五根手指张开，犹如孔雀开屏一样。 “吴邪！吃东西，桌子上的东西，快吃！” 纪初桃大喊道。 吴邪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她语气中的急切吓了一跳，本能地拿起一块肉，没下去嘴。 “天仙儿，怎么了？咋突然就要吃这玩意呢？” 胖子也不明所以。 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解释了，纪初桃直接厉声道。 “所有人，都吃，不管大小先吃一口，你们身边的东西都在盯着你们！” 吴邪和胖子一听，一刻都没有犹豫，他们那一瞬间感受到了非常毛骨悚然的感觉。 虽然看不见，但那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两人直接拿起一块肉，开始嚼，秀秀也立刻拿起来就吃，其他不认识纪初桃的队员，也都开始照做。 少女再看的时候，那些蟒古尸的手全部都放了下来。 秀秀一早就听到了纪初桃的声音，但是胖子一直都在和她说话，便没有插嘴，现在安静下来以后，她才出声询问道。 “初桃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么长的时间，她已经成了一个三十岁的成熟女人，但是初桃姐姐还是那么年轻。 有时候霍秀秀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再叫姐姐了。 纪初桃看着下面的一群人，有些头大。 如果这里只有她自己的话，那她早就去找张起灵了，但是这么多人的命，她不能不放在心上。 她一边看着周围的情况，提防那个长发的女人化石，一边问秀秀。 “小花是不是找了专家，让他解释一下这里的情况，我了解的也不多，知道情况以后才能想办法救你们。” 以小花的谨慎程度，他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会带人往这里进，国际专门研究新石器时代文明的专家可不多。 秀秀转头看向一个人，那人立刻举起了手。 “我！我能告诉你这里怎么了，我是研究新石器时代喜马拉雅文明的专家，花儿爷叫我来就是干这个的。” 吴邪已经快速从桌子上翻了下来，现在坐在胖子身边，听到那人说话，赶紧看过去，这哥们儿是谁来着？ 想了半天，他才想起这人的名字，好像是叫文丙回。 不过纪初桃并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她现在只想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直接说，我可以听到你的声音。” 文丙回看秀秀什么都没说，知道挂在他们头顶的年轻女人大概是老板的同伴，思考了如何精简措辞以后，才开口。 “所有原始苯教的信息，都隐藏在一种叫做‘仲’的经书中，但它被后来人不停地编撰加工，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想要找到真正来自远古的记录，需要下非常深的功夫才行。” “我在寻找这种资料时，发现辨别其古老程度的方法，主要就是看它的混乱行。” “因为苯教一开始就是在各个部落之间流行，每个部落的神明和文化体系都不一样，所以苯教在混合的初期，都是毫无体系、极度混乱，甚至还有拼凑的状态。” 文丙回讲的很详细，可现在的情况让纪初桃根本不想听太多。 她见证过历史，但对于内部文化还是了解不多，只有那些对历史产生影响的重大事件当初才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刚想说讲重点，吴邪就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你直接告诉小桃子这里是怎么回事就可以了，咱们没时间细聊。” “这里是三十三非人界，是苯教里面最早的一个人类不能到达的世界。” 文丙回立即说道。 “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苯教所认为的不是人类的东西，也就是说，他们把死人下葬后，因为各种问题产生了尸变，最后这些东西都变成了奇怪的尸体。” “因为区域的不同，所以这些尸体也都不一样，有各种各样的称呼。这些奇怪的尸体有三十三种，如果根据意思翻译，他们的名字非常混乱。” “有魔、鲁、赞、拉、鬼女、阎王、食肉杰波、障、碍鬼等，每一种还会有颜色区分，有红、黑，这些东西都是各个部落所认为的非人的东西。” “部落统一之后，文化融合，于是它们全部被并称为非人，都生活在三十三非人界。” 文丙回一边说，纪初桃一边观察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发现在他描述中的那些尸体，实际上真的能在这堆尸体中找到对应的。 古人和远古时期的部落氏族，他们不知道那些奇尸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带着神秘力量的原始生物，最后只能将那些东西归类为非人、神。 苯教中所谓的三十三非人界，实际上可以理解为，这是中国文化中冥界地狱所在的地方。 “在三十三非人中，地位最高的是赞、鲁、拉这三个类神的非人。拉在天空中，赞在空间四周，鲁在地下和湖底深处，所以鲁在后来的汉化过程中，被认为是龙。” “但这个龙和汉龙不完全一样，我相信，新石器时代的人，认为鲁士地脉中的黑色脉矿。” “这种脉矿会自动生长，它蔓延到的地方，会吞食埋在地里的尸体和古墓，并且鲁还有多种形象，除了长条形的传统龙的状态，还有蝎子的状态。” 蝎子？ 纪初桃眉心倏地一跳，她好像想起有个地方是这种样式的。 “鲁神吞食尸体，在漫长的岁月中，它变成了地下犹如山脉一样的巨大生物，而它吞下的尸体，都被它吃到了胃里。” “世界上大部分的三十三非人，也就是尸变的尸体，都被它吃掉了，所以这些非人才从世界上消失了。” “它们消失了之后其实是去了鲁神的胃里，也就是这里，所以鲁神的胃就是三十三非人界，这里的尸体，都是它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直觅食到这里的。” 如果按照文丙回所说，鲁神可以吞食奇尸，那为什么这些奇尸没有被消化，反而是都聚集在一起，成了一堆老腊肉？ 纪初桃蹙着眉，将蟒古尸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这里的每一具非人，身后全部都站着一个蟒古尸，如果打起来，绝对是巨大的隐患。 “蟒古尸应该就是三十三非人的一种，我看不到，暂时也不知道是哪种，不过这些尸体连同蟒古尸一起被吞到这里之后，出现了一种新的情况。” 文丙回说道。 下面的人人手一块黑不溜秋的“肉”，正捏着努力地嚼，硬邦邦的感觉牙都能被硌掉。 吴邪嚼了半天，流出不少口水，那石头一样的肉才软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这个东西的味道好像有点熟悉。 吴邪目光落在面前的桌面上，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但这地方黑黢黢的，他也看不清楚什么东西，只能先打断文丙回的话，向吊在洞顶的纪初桃说道。 “小桃子，我把这个肉扔给你一块，我总觉得这个东西有点嘴熟，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你看看。” 嘴熟？吴邪难不成还吃过古尸肉？ 纪初桃被他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直接爬到吴邪的正上方。 “我在你头顶，垂直向上扔。” 吴邪丝毫没有怀疑，拿起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肉就往上扔去。 纪初桃腾出一只手接住，没有先观察，而是告诉文丙回。 “继续讲。” 刚默默听完俩人对话的文丙回这才又开始讲起这里的事情。 “三十三非人被吞食之后，在鲁的胃里开会吃它的胃。鲁的胃变得越来越大，相对的，它的胃口也就越来越大，在我们看来，鲁神似乎是有思想的。” “胃口变大让它开始变得非常饥饿，为了获得更多的尸体，鲁一边向印度，一边向中原蔓延，这些都是记录在苯教最早口口相传的‘仲’里。” “两边的原始人类很快就发现，尸体会被地下的山脉吞食，并且会缓慢的移动，为了弄明白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多人进入地下的黑色岩脉之中，一路向着鲁的中心移动，也就是这里，昆仑山下。” 文丙回大概把这里的情况介绍了一遍，纪初桃也在一边听他说，一边观察手里的“石头”。 这个黑色的东西，没有什么形状，就像一块不规则的石头。 闻起来并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她对这个东西的确非常眼熟，除了她自己曾经吃过，之前还在张家古楼找到了一些这种东西。 不过她吃的那一个，入口即化，不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吴邪还在那嚼呢。 文丙回的话没有说完，但接下来的东西，他有些迟疑。 因为能说出的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有一点扯淡的嫌疑，但又是确确实实的存在。 “还有一些口头传下来的故事，这些东西没有任何的文字记录，而且很有可能是从新石器时代就开始口口相传的故事，如果要听的话，一定要保有敬意。” 胖子完全不吃这一套，能让他心存敬畏的，那只有北派祖师爷。 但现在祖师爷都成骨头架子了，他还怕什么？ “快说！胖爷我腮帮子要掉了，这块肉他娘的得有三斤重。” 吴邪再度翻了一个白眼。 死胖子屎都要挑最大块儿的吃！ 第321章 米吾 纪初桃记得张起灵之前有求助过一个德国的公司，他们也一同推理了事情的表征和最终事件。 同时那边也应该传来了信息，可惜他们俩一直没有收到。 文丙回所谓的口头传下来的故事，是藏区人特有的一种人文文化。 这里地广人稀，并且部落都相对隔绝分散，在漫长悠久的历史中，有些故事只能口头传颂。 所以如果有部落能说出八千到一万年前当地人的口头传说，那可靠性会提高很多，至少能为文化研究提供一种理论支持。 “你说吧。” 纪初桃捏紧手中的石头，淡淡道。 文丙回犹豫了一下以后，才慢慢开始讲述这个所有人听起来都觉得非常离奇的但又出现很多可能的故事。 “你们可能不信，在达尔文的进化论之前，西藏的传说中就已经流传了，人不是由神造出来的，而是从猿猴变来的，所以希特勒才那么想来西藏。” “在最早的封闭部落口述的传说中，西藏有十二个时代，也是新石器时代原始部落的年表，在所有时代中的第一个时代，由猕猴和一个叫做岩罗刹女的女神，生出了最早的西藏人。我认为这是尼安德特人和现代智人杂交的记录，被传到了现在。” “岩罗刹女生出的孩子都非常矮小，叫做米吾，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实际上这种东西其实已经是人类了，但是他们还有尾巴，被称呼为猴祖，他们的生活非常艰难，学会耕种以后，尾巴才逐渐消失，成为我们广义上称为的人类。” “这个过程我认为是猿人向人进化的中间形态，而且过程非常的长，一共经历了十二个时代，并且在这其中形成了非常多的部落。我们现代历史中一直认为人类真正开始成为智慧的人是在会制作武器开始。” “但在米吾的时候，原始猿人的智力比我们想象的要高了，他们有社会组织能力，那些米吾在当时已经发现了尸体会被地下山脉吞食并且移动到昆仑山的情况。所以他们开始地下探险，并且最终有很多人到达了这里。” “他们认为自己看到了神明聚集的地方，于是就讲这里当成是神界，也就是三十三非人。你们没来之前我就观察了这些尸体，它们一共有十三大类，三十三种分类，他们当时肯定也仔细观察过，所以得出了三十三这个数字。而且我相信，在第一个时代，也就是岩罗刹女的时代，米吾就已经到达了这里。” 这话听起来有些拗口，需要解释一下，文丙回所说的“他们”，不单单指第一时代的米吾。 而是从米吾开始，到后面能称为“人”的这些人。 这些距离现在已经一万两千多年的原始人类，在他们无法想象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工具和武器就已经进入了遥远的地下世界。 这听起来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打死吴邪他也不信啊，于是质疑直接脱口而出。 “文丙回，你在胡扯吧？” 对这个外表俊朗，好像谦谦君子一样，实际有点二了吧唧的老板朋友，文丙回时常有点怀疑他的智商听不懂自己说什么。 “我说的这些全都是有据可查的西藏调查文献，来自于德国，不信你自己去搜索。” 不等他俩吵嘴，少女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石头”，突然说道。 “所有人先别嚼了，先把东西吐出来，偷偷的。” 吴邪不明所以地用衣领偷偷兜住嚼得有点软的石头肉，胖子和秀秀对纪初桃的话也是言听计从，其他人同样纷纷效仿。 “天仙儿，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纪初桃一直默默地观察着蟒古尸的动作，发现它们似乎没有察觉到以后，松了口气。 “你们吃的东西是麒麟竭，不是什么古尸肉，这个会破坏你们的肺结构。” 当初吴邪就是吃了一个小块的麒麟竭，虽然拥有了时灵时不灵的麒麟血，但是最后肺部纤维也被破坏地彻底。 现在可没有第二个金水棺材能给他泡。 小花的队员不知道什么是麒麟竭，但是破坏肺结构他们还是能听得懂的。 “文丙回，你继续讲，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 看他们都吐了，纪初桃才又出声问道。 文丙回又呸了两下，然后继续说道。 “于是米吾就开始朝拜这里，并且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神话，这些神话非常混乱，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演变成了无数的版本，最后被现代苯教的创始人整理出来。” “你们都听过辛饶弥沃吧，他就是苯教的创始人，口传他其实是从耶谷，也就是三十三非人界来的。” “所以这个人到过这里，对尸体做过研究，回去之后把所有的神话编撰成了一个精确的版本。” 关于辛饶弥沃还有一个广为流传的传说。 很多人说他就是老子，老子出关是为了跟着黑色矿脉追索源头，最后他来到了这里，看到那些尸体。 出去后他就滞留在西藏，创立了苯教，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道家法术有那么多是来自于苯教原始仪轨。 有关辛饶弥沃的传说有很多，纪初桃所知的便是一个突然消失的姆大陆文明说，而吴邪他也知道另一个版本。 “不是说他是印度的龙树和尚吗？”吴邪说道。 “龙树和尚有一套自己的不同于当地版本的神话系统，但没有人相信，后来他去了西藏，据说到了一个位于地下深处的神界，然后带回来一个极度奇怪的神话，最终被人接受。” “正因如此才变成了印度神话系统的一部分，希特勒也是因为这些资料，开始相信西藏有一个地下的本源所在。” 没正经了解过这些东西的人，一下子听到这么多的充满原始意味的神话故事还是有些难以理解的。 不过文丙回这次对于吴邪的话也没有反驳。 “虽然不知道这个黑色的卖矿到底是什么，但它似乎确实是有生命和意识的，它吞食奇怪的尸体，而这些尸体都是尸变的尸体，所以它是一个保护神。” “在西藏神话里，鲁神喜欢华丽唯美的食物，所以要穿华服而起舞，要祭祀鲁神，就要娱乐它，否则它会降下灾难。” 这也对应上了小花为什么会定做那些华丽的祭祀服和祭祀头冠，这些都是为了祭祀而做的准备。 他们当时了解的并不是特别详细，以为要祭祀才能发现这里的宴会洞穴。 但纪初桃好歹也知晓了一点东西，就是文丙回的确非常了解苯教的文化，而她和张起灵最后要解决的事情就在这里。 此时胖子的声音已经缓和下来。 刚刚吴邪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他已经直接把个人问题给解决了，现在裤子还是湿的呢。 一听文丙回说到灾难，就直接嘴贫道。 “什么灾难？人定胜天，我说服上头批一条地铁，贯通昆仑山和杭州，是不是问题就都解决了？” 纪初桃差点被胖子的话逗笑，虽然听起来非常不靠谱，但是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她还是稍微轻松了一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是你们老九门的秘密，我只是一个专家，不过把这里变成宴会的应该是米吾，他们都是小矮子，是最早的人类。” “后面应该还有人类到过这里，将这里搞成了这样。” 文丙回说道。 “这是为了印证苯教的狠话，很有可能是苯教徒干的，这里就像最原始的苯教神界的唐卡布置一样，再说个笑话，你们知道苯教最早有黑苯、花苯、白苯三种么？” 唐卡被称为藏族的“百科全书”，专指藏族一书中用彩缎装裱后悬挂的转轴画，是藏族文化中一种独具特色的绘画艺术形式。 其内容包含了非常多的宗教内容，也几乎包罗了西藏生活的所有内容。 而文丙回所说的黑苯、花苯、白苯，是在苯教信仰中逐渐分支的三种。 辛饶弥沃在原始苯教（最初的远古苯教）基础上进行改良，后人称之为雍仲苯教，辛饶弥沃从象雄国携带了一套成熟的理论，姑且称之为早期佛教。 而藏传佛教纳入苯教时产生的影响便是苯教信仰的分支，黑苯为全苯，花苯为半佛教半苯教，白苯即为完全佛教化的苯教。 所以苯教的十万龙经实际上也叫花黑白十万龙经，也叫十万鲁经。 纪初桃还在思考这里的情况，就听到胖子忽然说道。 “哦！我明白了，天仙儿、天真，你们还记得齐羽吗？那个小矮子是不是就是米吾啊？” “他不是吃了尸蹩丹吗，会不会是随机变成三十三非人中的其中一种啊？又或者是他退化成米吾这种最早的人类的样子了？” 这个纪初桃也不能确认。 不过她对于当年组织的研究大致了解一些，他们最初是要破译张起灵血液的特殊结构，还有他身体的每一处结构。 张家人的身体和常人不同，当然组织只是做实验，并没有敢把张起灵怎么样，但那些黑暗的囚禁日子，他们两个都忘不掉。 这些东西并不能向下面的人透露，纪初桃索性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而重新提出一个想法甩到文丙回身上。 “以你对苯教的了解，这里有没有什么能活动的方法？” 第321章 米吾 纪初桃记得张起灵之前有求助过一个德国的公司，他们也一同推理了事情的表征和最终事件。 同时那边也应该传来了信息，可惜他们俩一直没有收到。 文丙回所谓的口头传下来的故事，是藏区人特有的一种人文文化。 这里地广人稀，并且部落都相对隔绝分散，在漫长悠久的历史中，有些故事只能口头传颂。 所以如果有部落能说出八千到一万年前当地人的口头传说，那可靠性会提高很多，至少能为文化研究提供一种理论支持。 “你说吧。” 纪初桃捏紧手中的石头，淡淡道。 文丙回犹豫了一下以后，才慢慢开始讲述这个所有人听起来都觉得非常离奇的但又出现很多可能的故事。 “你们可能不信，在达尔文的进化论之前，西藏的传说中就已经流传了，人不是由神造出来的，而是从猿猴变来的，所以希特勒才那么想来西藏。” “在最早的封闭部落口述的传说中，西藏有十二个时代，也是新石器时代原始部落的年表，在所有时代中的第一个时代，由猕猴和一个叫做岩罗刹女的女神，生出了最早的西藏人。我认为这是尼安德特人和现代智人杂交的记录，被传到了现在。” “岩罗刹女生出的孩子都非常矮小，叫做米吾，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实际上这种东西其实已经是人类了，但是他们还有尾巴，被称呼为猴祖，他们的生活非常艰难，学会耕种以后，尾巴才逐渐消失，成为我们广义上称为的人类。” “这个过程我认为是猿人向人进化的中间形态，而且过程非常的长，一共经历了十二个时代，并且在这其中形成了非常多的部落。我们现代历史中一直认为人类真正开始成为智慧的人是在会制作武器开始。” “但在米吾的时候，原始猿人的智力比我们想象的要高了，他们有社会组织能力，那些米吾在当时已经发现了尸体会被地下山脉吞食并且移动到昆仑山的情况。所以他们开始地下探险，并且最终有很多人到达了这里。” “他们认为自己看到了神明聚集的地方，于是就讲这里当成是神界，也就是三十三非人。你们没来之前我就观察了这些尸体，它们一共有十三大类，三十三种分类，他们当时肯定也仔细观察过，所以得出了三十三这个数字。而且我相信，在第一个时代，也就是岩罗刹女的时代，米吾就已经到达了这里。” 这话听起来有些拗口，需要解释一下，文丙回所说的“他们”，不单单指第一时代的米吾。 而是从米吾开始，到后面能称为“人”的这些人。 这些距离现在已经一万两千多年的原始人类，在他们无法想象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工具和武器就已经进入了遥远的地下世界。 这听起来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打死吴邪他也不信啊，于是质疑直接脱口而出。 “文丙回，你在胡扯吧？” 对这个外表俊朗，好像谦谦君子一样，实际有点二了吧唧的老板朋友，文丙回时常有点怀疑他的智商听不懂自己说什么。 “我说的这些全都是有据可查的西藏调查文献，来自于德国，不信你自己去搜索。” 不等他俩吵嘴，少女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石头”，突然说道。 “所有人先别嚼了，先把东西吐出来，偷偷的。” 吴邪不明所以地用衣领偷偷兜住嚼得有点软的石头肉，胖子和秀秀对纪初桃的话也是言听计从，其他人同样纷纷效仿。 “天仙儿，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纪初桃一直默默地观察着蟒古尸的动作，发现它们似乎没有察觉到以后，松了口气。 “你们吃的东西是麒麟竭，不是什么古尸肉，这个会破坏你们的肺结构。” 当初吴邪就是吃了一个小块的麒麟竭，虽然拥有了时灵时不灵的麒麟血，但是最后肺部纤维也被破坏地彻底。 现在可没有第二个金水棺材能给他泡。 小花的队员不知道什么是麒麟竭，但是破坏肺结构他们还是能听得懂的。 “文丙回，你继续讲，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 看他们都吐了，纪初桃才又出声问道。 文丙回又呸了两下，然后继续说道。 “于是米吾就开始朝拜这里，并且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神话，这些神话非常混乱，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演变成了无数的版本，最后被现代苯教的创始人整理出来。” “你们都听过辛饶弥沃吧，他就是苯教的创始人，口传他其实是从耶谷，也就是三十三非人界来的。” “所以这个人到过这里，对尸体做过研究，回去之后把所有的神话编撰成了一个精确的版本。” 关于辛饶弥沃还有一个广为流传的传说。 很多人说他就是老子，老子出关是为了跟着黑色矿脉追索源头，最后他来到了这里，看到那些尸体。 出去后他就滞留在西藏，创立了苯教，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道家法术有那么多是来自于苯教原始仪轨。 有关辛饶弥沃的传说有很多，纪初桃所知的便是一个突然消失的姆大陆文明说，而吴邪他也知道另一个版本。 “不是说他是印度的龙树和尚吗？”吴邪说道。 “龙树和尚有一套自己的不同于当地版本的神话系统，但没有人相信，后来他去了西藏，据说到了一个位于地下深处的神界，然后带回来一个极度奇怪的神话，最终被人接受。” “正因如此才变成了印度神话系统的一部分，希特勒也是因为这些资料，开始相信西藏有一个地下的本源所在。” 没正经了解过这些东西的人，一下子听到这么多的充满原始意味的神话故事还是有些难以理解的。 不过文丙回这次对于吴邪的话也没有反驳。 “虽然不知道这个黑色的卖矿到底是什么，但它似乎确实是有生命和意识的，它吞食奇怪的尸体，而这些尸体都是尸变的尸体，所以它是一个保护神。” “在西藏神话里，鲁神喜欢华丽唯美的食物，所以要穿华服而起舞，要祭祀鲁神，就要娱乐它，否则它会降下灾难。” 这也对应上了小花为什么会定做那些华丽的祭祀服和祭祀头冠，这些都是为了祭祀而做的准备。 他们当时了解的并不是特别详细，以为要祭祀才能发现这里的宴会洞穴。 但纪初桃好歹也知晓了一点东西，就是文丙回的确非常了解苯教的文化，而她和张起灵最后要解决的事情就在这里。 此时胖子的声音已经缓和下来。 刚刚吴邪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他已经直接把个人问题给解决了，现在裤子还是湿的呢。 一听文丙回说到灾难，就直接嘴贫道。 “什么灾难？人定胜天，我说服上头批一条地铁，贯通昆仑山和杭州，是不是问题就都解决了？” 纪初桃差点被胖子的话逗笑，虽然听起来非常不靠谱，但是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她还是稍微轻松了一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是你们老九门的秘密，我只是一个专家，不过把这里变成宴会的应该是米吾，他们都是小矮子，是最早的人类。” “后面应该还有人类到过这里，将这里搞成了这样。” 文丙回说道。 “这是为了印证苯教的狠话，很有可能是苯教徒干的，这里就像最原始的苯教神界的唐卡布置一样，再说个笑话，你们知道苯教最早有黑苯、花苯、白苯三种么？” 唐卡被称为藏族的“百科全书”，专指藏族一书中用彩缎装裱后悬挂的转轴画，是藏族文化中一种独具特色的绘画艺术形式。 其内容包含了非常多的宗教内容，也几乎包罗了西藏生活的所有内容。 而文丙回所说的黑苯、花苯、白苯，是在苯教信仰中逐渐分支的三种。 辛饶弥沃在原始苯教（最初的远古苯教）基础上进行改良，后人称之为雍仲苯教，辛饶弥沃从象雄国携带了一套成熟的理论，姑且称之为早期佛教。 而藏传佛教纳入苯教时产生的影响便是苯教信仰的分支，黑苯为全苯，花苯为半佛教半苯教，白苯即为完全佛教化的苯教。 所以苯教的十万龙经实际上也叫花黑白十万龙经，也叫十万鲁经。 纪初桃还在思考这里的情况，就听到胖子忽然说道。 “哦！我明白了，天仙儿、天真，你们还记得齐羽吗？那个小矮子是不是就是米吾啊？” “他不是吃了尸蹩丹吗，会不会是随机变成三十三非人中的其中一种啊？又或者是他退化成米吾这种最早的人类的样子了？” 这个纪初桃也不能确认。 不过她对于当年组织的研究大致了解一些，他们最初是要破译张起灵血液的特殊结构，还有他身体的每一处结构。 张家人的身体和常人不同，当然组织只是做实验，并没有敢把张起灵怎么样，但那些黑暗的囚禁日子，他们两个都忘不掉。 这些东西并不能向下面的人透露，纪初桃索性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而重新提出一个想法甩到文丙回身上。 “以你对苯教的了解，这里有没有什么能活动的方法？” 第351章 露营 距离他们从昆仑山回来已经过了小几个月，春天在纪初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开始降临在雨村的花园当中。 小哥种下的那些鲜花，已经完全变成了嫩绿色。 花苞正在蓄力，为今年的争奇斗艳而准备，花园小路上的苔藓，也一片欣欣向荣。 这两个月纪初桃他们四个一直都在雨村补眠，基本上每天无所事事，就是睡觉。 任谁将近小半年都在山底下到处乱爬，最后还经历一场恶战，那都是受不了的，只有好好休息才能缓解一下这样子。 小哥也尤为担心初桃，她最后血用的太多了，那种苍白凋零的样子让他心脏像被重击。 好在现在一切算是结束了。 小哥躺在床上，紧紧地抱着怀里娇软纤细的老婆，感觉到她动了动以后，才微微放开了一些。 不过黝黑的眼眸一直盯着她雪白的小脸。 感受到小哥的目光，少女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声音又软又甜，透着一股不自觉的娇媚。 “看着我干嘛？” 被娇声质问的小哥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很不自觉地在她红唇落下一个吻。 “喜欢。” 小哥如是说。 纪初桃拿他这副淡然又真诚的样子最是没办法，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竟然也学会了经常说哄她的话。 “今天我们是不是该出去逛逛了呀？” 虽然在家里休息补眠是真的舒服，但是一直在床上躺着睡觉，她总觉得骨头都酥了。 小哥认真思考了一下。 四月份的雨村已经暖和起来了，就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温度，微风也很舒适，的确比较适合出去玩。 “出去钓鱼？” 到目前为止，小哥其实还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以前他喜欢看着天空，现在喜欢看着老婆，除此之外，他平常就是经常钓鱼。 少女两条纤细雪白的藕臂环着男人的脖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甜嗲嗲地撒了个娇。 “可是我想去露营，我们去踏青嘛，农庄的草坪都已经很茂盛了。” 农庄的经营远远超乎所有人的预料，基本上每天人数都非常多，民宿也完全进入了营业状态，农庄现在已经成了着名的网红打卡点。 基本上到福建的人，必须要来一次他们的农庄，还有喜来眠。 原本计划两年能回本的投资，仅仅大半年就进入了收益状态。 小哥对这个懂得不多，但是他知道农庄的露营区很适合去踏青。 “好，那我们先去市场买吃的东西。” 露营区里面有专门烧烤的地方，买一些腌制好的肉就可以直接去。 纪初桃瞬间来了精神，小脸扬起灿烂的笑容。 “那你去叫胖子他们。” 小花和瞎子最近一直都在雨村。 两人那次以后都受了伤，刚好也算度假一下，享受雨村的慢节奏生活。 瞎子的眼睛又恢复了原状，虽然依然要戴墨镜，但总归是好了。 今天的天气尤其好，纪初桃穿上了一条仙气飘飘的长裙，淡淡的粉色显得格外温柔甜软，瞎子还感叹了一下。 “哑巴你媳妇这下地和不下地简直就是两个人啊。” 少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逗得瞎子直接笑了起来。 纪初桃停在包头的车已经让堂堂找人给她开回了雨村，不过他们一共六个人，车上就两个位置，吴邪他们四个就只能选择骑机车到镇上去。 在老婆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现在小哥也不是一年三百六十天穿着连帽衫。 虽然今天仍然是一身黑，但宽松的黑色衬衫搭背黑色t恤，微微宽松的牛仔裤，显得他整个人都更加挺拔，有种气场全开的耀眼感。 他的五官虽然十分精致，却并没有太大的攻击性，现在这样一穿，倒是变得锐利起来。 六个人暂时没有去商场，而是去了镇上的早餐店，先吃了面线糊。 纪初桃特别喜欢镇上的面线糊，还必须要搭配各种小配菜。 这时候连她平常不吃的肥肠，都变得十分美味，还有酸甜可口的醋肉。 一般她早餐就只吃一整碗就好，小哥则还需要再加两根油条。 虽然他很瘦，但其实吃的真的不少，大概得是纪初桃的两倍多，毕竟跑山需要的能量很大。 不过他吃得再多也一点都胖不起来，不像吴邪和胖子，回来了以后每天大吃大喝，两人估计都得长了三四斤。 吃完早饭，时间也才九点多，商场里的人还很少。 不过五个大男人外加一个天仙儿一样的小姑娘，每个长得都很不错，即便是胖子，看起来也很挺拔气质非凡。 因此这一组合极其惹眼。 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回头看他们几眼。 但这六个人压根不是会在乎别人目光的主儿。 为了提高效率，纪初桃速度分配了任务，她和张起灵去买甜品和饮品，吴邪胖子去买烧烤的调味肉和牛排，小花和瞎子去搞定水果和零食。 其实这些在农庄里也有的卖，他们几个主要还是享受这种平凡普通的购物过程。 “老公，抱我！” 少女张开双臂，甜甜地对着小哥撒娇。 小哥看了一眼手中的推车，直接单手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推车的扶手上，随后两手卡在她两边的扶手，把老婆困在双臂之间。 纪初桃一米七的净身高其实并不矮，但因为身材纤细，在小哥身边显得倒是娇小了一点。 她嘴角露出一个甜笑，趁男人不注意，吧唧一下偷袭他的薄唇。 小哥默默地移开视线，眸光却是更亮了一些。 “我们买什么甜品呀，蛋糕、糯米糍、麻薯、水果蛋挞，好像每一个都很好吃。” 纪初桃看着琳琅满目的甜品，有一些纠结。 他们几个都不是特别喜欢吃甜食，只是露营里面，蛋糕是必不可少的小点心。 “都买一点。” 小哥摸了摸她的头发。 甜品店店员看着两人的绝世美颜愣了一会，随即非常贴心的问道。 “小姐姐，可以为您二位推荐一下，是要自己回家吃吗？还是需要包装的呢？” “我们想去露营，有什么能推荐的吗？” 纪初桃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店员被她的笑惹的有些脸热，小姐姐真好看啊。 “有的小姐姐，我们有最近新推出的野营套餐，里面有奶油可颂、雪梅娘、培根火腿小三明治、提拉米苏、曲奇饼干、蛋挞，很适合出去野餐的。” 这个套餐听起来已经挺全的了，纪初桃让她打包两份，又加了三盒麻薯和六份椰奶冻。 他们六个人要在农庄待一天，买的东西也不算多。 酒和饮料则是威士忌、伏特加和可乐、柠檬茶外加雪碧，如果不够到时候就在农庄里买就好了。 等他们六个人再汇合的时候，买的东西差不多填满了纪初桃的后备箱。 吴邪和胖子不仅买了很多调味肉和牛排，还有鸡翅中、大虾、大鱿鱼，以及不少蔬菜菌菇。 店家还送了几把竹签，用来串肉串。 到农庄的时候，负责人正好在园区里体察，撞上了纪初桃这个大老板，还把他们送到了露营区，迟迟不肯走。 大老板一失踪就是半年，一个电话都打不通，也不知道干嘛去了，他想汇报都没处汇报。 没办法，纪初桃只能又听他絮叨了半个小时，等负责人走了以后，小哥他们都已经开始串串儿了。 “哎呀，你们怎么没等我呀！” 少女娇嗔一声。 小花笑了一下，戴着塑料手套穿牛肉。 “小桃子，你这农庄做的不错，很有想法。” 他不说纪初桃还没想起来，这俩人还没在农庄里逛过呢，去年他们都太忙了，都在为天下第二陵的事情忙活，一直没有时间放松。 “小花，你和瞎子去到处逛逛吧，园区里都能租车，这里还挺大的，我们四个来弄肉串。” “是啊，小花，小桃子这庄园老有意思了，你们先去玩玩，逛完再回来。” 吴邪也劝了一句。 他们六个都已经那么熟了，小花和瞎子也没客气，两人租了两个电瓶车就跑了。 纪初桃挽起袖子，拿起肉片和竹签开始穿。 阳光灿烂，微风拂面，带着浓浓的青草香气，令人十分舒适。 野营区有不少的人，不过这里足够大，他们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等肉串穿完，小花和黑瞎子也回来了，他们俩还带回来了一只长得肥美的柯基。 “哑巴他媳妇，快看，给你弄来了一只狗。” 瞎子抱着小狗招了招手。 农庄里的狗都是认路的，没有人会阻拦它们去哪，每一只脖子上都带着定位器，而且每个区都有无死角的监控，从没发生过丢狗事件。 主打的理念就是，可以多花钱，但是不能出现虐待动物事件。 而萌宠乐园的动物们都是非常自由的，吃的东西也非常好，大半年下来养得白白胖胖的。 “你们怎么把它也带来了呀！” 纪初桃十分惊喜，洗干净的手立刻上去把小狗抱了过来。 谁能拒绝可爱的小奶狗呢！ 不到一岁的小狗长得还是有点幼态，脖子上有它的名牌，还有不要喂食的标语。 它们吃的东西都是专门配比好的，乱喂重油重盐的东西会变丑。 小柯基的耳朵很大，又大又粉特别可爱。 眼睛和鼻头都是乌溜溜的，屁股被修成了一个可爱的圆润模样，很有趣。 小哥抿了抿唇，看着老婆抱着小柯基亲热的贴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个捣乱的瞎子。 第351章 露营 距离他们从昆仑山回来已经过了小几个月，春天在纪初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开始降临在雨村的花园当中。 小哥种下的那些鲜花，已经完全变成了嫩绿色。 花苞正在蓄力，为今年的争奇斗艳而准备，花园小路上的苔藓，也一片欣欣向荣。 这两个月纪初桃他们四个一直都在雨村补眠，基本上每天无所事事，就是睡觉。 任谁将近小半年都在山底下到处乱爬，最后还经历一场恶战，那都是受不了的，只有好好休息才能缓解一下这样子。 小哥也尤为担心初桃，她最后血用的太多了，那种苍白凋零的样子让他心脏像被重击。 好在现在一切算是结束了。 小哥躺在床上，紧紧地抱着怀里娇软纤细的老婆，感觉到她动了动以后，才微微放开了一些。 不过黝黑的眼眸一直盯着她雪白的小脸。 感受到小哥的目光，少女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声音又软又甜，透着一股不自觉的娇媚。 “看着我干嘛？” 被娇声质问的小哥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很不自觉地在她红唇落下一个吻。 “喜欢。” 小哥如是说。 纪初桃拿他这副淡然又真诚的样子最是没办法，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竟然也学会了经常说哄她的话。 “今天我们是不是该出去逛逛了呀？” 虽然在家里休息补眠是真的舒服，但是一直在床上躺着睡觉，她总觉得骨头都酥了。 小哥认真思考了一下。 四月份的雨村已经暖和起来了，就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温度，微风也很舒适，的确比较适合出去玩。 “出去钓鱼？” 到目前为止，小哥其实还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以前他喜欢看着天空，现在喜欢看着老婆，除此之外，他平常就是经常钓鱼。 少女两条纤细雪白的藕臂环着男人的脖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甜嗲嗲地撒了个娇。 “可是我想去露营，我们去踏青嘛，农庄的草坪都已经很茂盛了。” 农庄的经营远远超乎所有人的预料，基本上每天人数都非常多，民宿也完全进入了营业状态，农庄现在已经成了着名的网红打卡点。 基本上到福建的人，必须要来一次他们的农庄，还有喜来眠。 原本计划两年能回本的投资，仅仅大半年就进入了收益状态。 小哥对这个懂得不多，但是他知道农庄的露营区很适合去踏青。 “好，那我们先去市场买吃的东西。” 露营区里面有专门烧烤的地方，买一些腌制好的肉就可以直接去。 纪初桃瞬间来了精神，小脸扬起灿烂的笑容。 “那你去叫胖子他们。” 小花和瞎子最近一直都在雨村。 两人那次以后都受了伤，刚好也算度假一下，享受雨村的慢节奏生活。 瞎子的眼睛又恢复了原状，虽然依然要戴墨镜，但总归是好了。 今天的天气尤其好，纪初桃穿上了一条仙气飘飘的长裙，淡淡的粉色显得格外温柔甜软，瞎子还感叹了一下。 “哑巴你媳妇这下地和不下地简直就是两个人啊。” 少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逗得瞎子直接笑了起来。 纪初桃停在包头的车已经让堂堂找人给她开回了雨村，不过他们一共六个人，车上就两个位置，吴邪他们四个就只能选择骑机车到镇上去。 在老婆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现在小哥也不是一年三百六十天穿着连帽衫。 虽然今天仍然是一身黑，但宽松的黑色衬衫搭背黑色t恤，微微宽松的牛仔裤，显得他整个人都更加挺拔，有种气场全开的耀眼感。 他的五官虽然十分精致，却并没有太大的攻击性，现在这样一穿，倒是变得锐利起来。 六个人暂时没有去商场，而是去了镇上的早餐店，先吃了面线糊。 纪初桃特别喜欢镇上的面线糊，还必须要搭配各种小配菜。 这时候连她平常不吃的肥肠，都变得十分美味，还有酸甜可口的醋肉。 一般她早餐就只吃一整碗就好，小哥则还需要再加两根油条。 虽然他很瘦，但其实吃的真的不少，大概得是纪初桃的两倍多，毕竟跑山需要的能量很大。 不过他吃得再多也一点都胖不起来，不像吴邪和胖子，回来了以后每天大吃大喝，两人估计都得长了三四斤。 吃完早饭，时间也才九点多，商场里的人还很少。 不过五个大男人外加一个天仙儿一样的小姑娘，每个长得都很不错，即便是胖子，看起来也很挺拔气质非凡。 因此这一组合极其惹眼。 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回头看他们几眼。 但这六个人压根不是会在乎别人目光的主儿。 为了提高效率，纪初桃速度分配了任务，她和张起灵去买甜品和饮品，吴邪胖子去买烧烤的调味肉和牛排，小花和瞎子去搞定水果和零食。 其实这些在农庄里也有的卖，他们几个主要还是享受这种平凡普通的购物过程。 “老公，抱我！” 少女张开双臂，甜甜地对着小哥撒娇。 小哥看了一眼手中的推车，直接单手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推车的扶手上，随后两手卡在她两边的扶手，把老婆困在双臂之间。 纪初桃一米七的净身高其实并不矮，但因为身材纤细，在小哥身边显得倒是娇小了一点。 她嘴角露出一个甜笑，趁男人不注意，吧唧一下偷袭他的薄唇。 小哥默默地移开视线，眸光却是更亮了一些。 “我们买什么甜品呀，蛋糕、糯米糍、麻薯、水果蛋挞，好像每一个都很好吃。” 纪初桃看着琳琅满目的甜品，有一些纠结。 他们几个都不是特别喜欢吃甜食，只是露营里面，蛋糕是必不可少的小点心。 “都买一点。” 小哥摸了摸她的头发。 甜品店店员看着两人的绝世美颜愣了一会，随即非常贴心的问道。 “小姐姐，可以为您二位推荐一下，是要自己回家吃吗？还是需要包装的呢？” “我们想去露营，有什么能推荐的吗？” 纪初桃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店员被她的笑惹的有些脸热，小姐姐真好看啊。 “有的小姐姐，我们有最近新推出的野营套餐，里面有奶油可颂、雪梅娘、培根火腿小三明治、提拉米苏、曲奇饼干、蛋挞，很适合出去野餐的。” 这个套餐听起来已经挺全的了，纪初桃让她打包两份，又加了三盒麻薯和六份椰奶冻。 他们六个人要在农庄待一天，买的东西也不算多。 酒和饮料则是威士忌、伏特加和可乐、柠檬茶外加雪碧，如果不够到时候就在农庄里买就好了。 等他们六个人再汇合的时候，买的东西差不多填满了纪初桃的后备箱。 吴邪和胖子不仅买了很多调味肉和牛排，还有鸡翅中、大虾、大鱿鱼，以及不少蔬菜菌菇。 店家还送了几把竹签，用来串肉串。 到农庄的时候，负责人正好在园区里体察，撞上了纪初桃这个大老板，还把他们送到了露营区，迟迟不肯走。 大老板一失踪就是半年，一个电话都打不通，也不知道干嘛去了，他想汇报都没处汇报。 没办法，纪初桃只能又听他絮叨了半个小时，等负责人走了以后，小哥他们都已经开始串串儿了。 “哎呀，你们怎么没等我呀！” 少女娇嗔一声。 小花笑了一下，戴着塑料手套穿牛肉。 “小桃子，你这农庄做的不错，很有想法。” 他不说纪初桃还没想起来，这俩人还没在农庄里逛过呢，去年他们都太忙了，都在为天下第二陵的事情忙活，一直没有时间放松。 “小花，你和瞎子去到处逛逛吧，园区里都能租车，这里还挺大的，我们四个来弄肉串。” “是啊，小花，小桃子这庄园老有意思了，你们先去玩玩，逛完再回来。” 吴邪也劝了一句。 他们六个都已经那么熟了，小花和瞎子也没客气，两人租了两个电瓶车就跑了。 纪初桃挽起袖子，拿起肉片和竹签开始穿。 阳光灿烂，微风拂面，带着浓浓的青草香气，令人十分舒适。 野营区有不少的人，不过这里足够大，他们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等肉串穿完，小花和黑瞎子也回来了，他们俩还带回来了一只长得肥美的柯基。 “哑巴他媳妇，快看，给你弄来了一只狗。” 瞎子抱着小狗招了招手。 农庄里的狗都是认路的，没有人会阻拦它们去哪，每一只脖子上都带着定位器，而且每个区都有无死角的监控，从没发生过丢狗事件。 主打的理念就是，可以多花钱，但是不能出现虐待动物事件。 而萌宠乐园的动物们都是非常自由的，吃的东西也非常好，大半年下来养得白白胖胖的。 “你们怎么把它也带来了呀！” 纪初桃十分惊喜，洗干净的手立刻上去把小狗抱了过来。 谁能拒绝可爱的小奶狗呢！ 不到一岁的小狗长得还是有点幼态，脖子上有它的名牌，还有不要喂食的标语。 它们吃的东西都是专门配比好的，乱喂重油重盐的东西会变丑。 小柯基的耳朵很大，又大又粉特别可爱。 眼睛和鼻头都是乌溜溜的，屁股被修成了一个可爱的圆润模样，很有趣。 小哥抿了抿唇，看着老婆抱着小柯基亲热的贴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个捣乱的瞎子。 第352章 焦虑 纪初桃没稀罕小狗狗多久就放它自由，直接就地放生，狗狗回程时，每个区的工作人员都会帮助它回归大部队。 随后，她亲亲热热去找小哥贴贴。 小花、瞎子和吴邪、胖子四人一起去做烧烤，纪初桃和小哥则贴在一块调酒。 “你来做长岛冰茶，我来做可乐桶。” 少女眉眼含笑，整张脸美艳绝伦，昳丽的五官秾艳中又带着清冷的仙气。 小哥之前天天看她鼓捣调酒，现在对于那些简单的鸡尾酒，自然全都不在话下。 他点点头，轻声应道。 “好。” 真正的长岛冰茶实际上是有很多种基酒的，不过这回他们并没有买那么多种类的酒，所以小哥只做个简易版的伏特加+柠檬茶。 简易版的也并没有那么容易醉。 不过可乐桶的威力就比较大了，上回黎簇他们三个喝多了的样子，纪初桃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四双手烤串的速度可比胖子一个快多了，烤出来的东西都是一批一批端上桌。 烤串上桌，纪初桃和小哥便把甜品也摆放好，水果洗得干干净净，就放在帐篷下的长桌上。 琳琅满目的食物看得人食指大动。 等他们坐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温度极其舒适，风吹在脸上都是暖暖的，但又没有很热，微风吹起少女淡粉色的裙摆，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小腿，在阳光下闪烁着玉质的光泽。 烤串都是调好味道的，又是用的炭火，吃起来带着淡淡的果木炭香。 结合牛肉本身的鲜嫩，十分美味。 从下午开始，露营区就有歌手在这里驻唱。 歌手是农庄聘请可以领取工资的，当然来这里玩的顾客也可以免费上台。 所以在这里其实很享受，他们边吃还能边欣赏音乐，这样的生活节奏已经是让很多人都羡慕的。 “还是哑巴媳妇会享受啊，放在以前，咱们哪有这种悠闲日子？” 黑瞎子靠在椅子上，一手酒杯，一手烤串，大长腿翘着，看起来的确非常悠闲。 “你这话说的，好像谁虐待你一样。” 小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那哪儿能啊，我可没说花儿爷虐待我啊，你们别多想。” 瞎子举了一下酒杯，嘴角的笑意有些慵懒。 纪初桃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么多年了，这人还是那么不正经。 “瞎子，你要是喜欢，那就一直留在雨村呗。” 雨村的房子是绝对够住的，不说村屋里面有房间，农庄里有那么多民宿，吴邪的小别墅也可以住人，就是黎簇他们来了，那也是足够的。 瞎子笑的更开心了。 “成啊，那就等纪老板把我的消费也一起包养了，你看你养一个吴邪一个胖子，也不差我一个了。” 吴邪和胖子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他们都是凭本事被小桃子养的好不好！ 小哥也看向黑瞎子，目光有些凉凉。 少女却是直接点点头。 “行啊，你随身携带的pos机呢，我给你刷卡。” 被哑巴一直盯着的瞎子根本不敢动，赶紧拿杯子去舀酒。 哎呀，这个小气的哑巴，还是小桃大方，等哑巴不在的时候他偷偷去找小桃刷卡。 天气虽然好，但是烤肉还是要吃热的。 再温热的风吹在烤肉上也是冷的，没多久他们烤好的肉串就凉了不少，纪初桃自告奋勇攥着竹签过去回炉重造。 她还没走出天幕，小哥就起身跟了上去，手里还拿着她的蕾丝草帽。 给老婆戴在头上后，小哥才陪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见到这种场景，瞎子又忍不住张开了自己的嘴嘚吧。 “哎，你们说哑巴以前怎么就一点不贴心呢，我们一起下地，他就不知道在看啥，就像身边有人一样，一点也不关心我。” 想来他们认识的时间可不短，硬要说的话，他和哑巴小时候还有一面之缘呢。 “哎呀瞎子，你要是长成我们天仙儿那样，那没准还能获得小哥一分青睐。” 胖子笑眯眯说道。 “或者你们也找一找啊，你看看，咱们四个大老爷们儿，天天混在一起，也没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候，像话吗！” 瞎子摸了摸下巴，看向哑巴和小桃亲密相依的背影，扬了下眉。 “我不找，等到时候我就抱哑巴和小桃的孩子玩，反正我时间多。” 就算哑巴暂时生不出孩子，他还能在等个一百年，左右他命还长着呢。 胖子和吴邪都羡慕地感叹一声。 他们也真的很想看到小哥和小桃子的小孩啊，可惜他们的生命总有告别的一天。 小花笑笑，丝毫没有因为生命长短而失落。 活在当下，活在每一天，是他们这些人永远不会放弃的事情。 即便明天就会死亡，他们也依旧坦然。 另一边，纪初桃给烤肉翻面的动作忽然凝滞了一瞬，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 随后又映出浅浅的笑容，继续和小哥一起烤肉。 无论这几个朋友在一起的时间还能有多长，这么多年的记忆和冒险都会深深地存在她和张起灵的生命当中，永远不会忘记。 小哥翻动着手上的鸡翅，神情非常认真专注，心中时刻记着这是初桃喜欢的翅膀，他不能烤糊了。 少女看着看着，忽然就扑哧一笑，妩媚的桃花眼眸弯成了两道月牙。 晚上的露营区布置得会更梦幻一些，每一处的天幕都挂着温暖的灯珠，帐篷上也点缀着星星月亮形状的彩灯。 整个营地都是暖黄色的，看着就十分有氛围感。 很多女孩下班以后都会和闺蜜、男朋友来这里买个夜场票，体会庄园夜晚的烟花和篝火。 纪初桃耳朵敏感，现在也没那么喜欢热闹的地方，便和小哥待在帐篷里。 吴邪他们四个则去了表演台凑热闹。 “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呀？” 少女双手托着下巴询问，目光追逐在小哥身上。 小哥正在拿麻薯盒子，将盖子打开以后，用签子扎起一颗，沾上奶盖以后送到老婆唇边，淡淡道。 “你想去的话，我们就去。” 纪初桃张嘴吃下，软糯香甜的麻薯在舌尖化开，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后才笑眯眯地说道。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哪里都可以。” 不管多长时间，她这又乖又甜的娇滴滴的模样都让小哥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 隆隆的心跳声响在耳边。 小哥抿了下薄唇，将麻薯盒子放下，随后直接逼近容貌秾丽的初桃。 唇瓣相贴的瞬间依旧犹如触电一般，少女的香甜和柔软令他心头发痒。 小哥浅尝辄止，纯黑如墨的眼眸中却亮得惊人，仿佛燃起了两簇火焰。 纪初桃环着他的脖颈，嘴角微微扬起，小声问道。 “甜吗？” 话音刚落，她就察觉到腰肢上男人的手猛地一紧。 小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带着某些莫名的意味。 “甜。” 少女亲昵地靠进他的怀里，悄咪咪的笑了。 捉弄张起灵，get！ 不过她显然是已经忘记了，他们今天不准备在农庄里住宿，而是要回雨村的村屋。 当小哥自然地跟随她进入浴室的时候，纪初桃才有点慌了。 “你干嘛呀？” 她伸出手抵在小哥肩头，神情娇矜羞涩。 小哥轻轻抚摸了一下老婆雪白滑嫩的脸蛋，想起了当初他们在草原仰望星空时，初桃说出的那句话。 “要个宝宝。” 少女一愣，随后忽然笑了。 她想起来当时自己在绝境之前所说的事情，那是她的真心话，虽然她仍旧喜欢和张起灵过二人世界，但有个孩子也不错。 想清楚，纪初桃也放下矜持，媚眼如丝，藕臂勾住男人的脖颈，主动送上了自己的红唇。 哗哗的水声掩盖了两人急促的呼吸。 小哥喜欢用冷水洗澡，但经过纪初桃几次撅嘴不满以后，就改用了热水。 不然他就没办法和老婆一起共浴。 水浇在身上，胸口的麒麟踏火纹身很快就完全显露出来，在别人看不到的腰腹处，还出现了一个精致可爱的桃子图案。 水蒸汽上升，逐渐遮掩住两人缠绵的身影。 虽然小哥身体素质是非常的好，但是碍于张家人比较难有子嗣，他又过了身体和普通人最接近的一段时间。 所以两人即便算是进入了备孕的状态，也依旧没有太纠结这件事情。 小哥想要一个属于自己和初桃两个人的宝宝，但是同时又有一点难以言喻的不情愿。 很多时候觉得二人世界也很不错。 于是吴邪和胖子迎来了小哥史无前例的第一次求助。 “怎么了小哥？找我俩啥事？” 吴邪兴致勃勃地问道，同时心里寻思着，这好像是小哥第一次想要问他们东西。 胖子以为小哥和天仙儿吵架，立马正襟危坐。 “小哥，有事您开口，我和天真指定为你两肋插刀，就算被天仙儿揍也认了！” 小哥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有些莫名其妙，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否定了这俩人。 吴邪和胖子还不如他，都没结过婚。 没有老婆，问他们好像没什么用。 “没事。” 小哥留下两个字就毫不留恋地走了，到院子里去浇花，剩下懵逼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天真，你说小哥找咱俩啥事啊，这么多年他和天仙儿也没吵过架啊，难道是有什么事想让咱俩去做？” 胖子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最后蹦出来了几句话。 吴邪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是咱们可以去问问小桃子啊，她肯定知道。” 那能行吗！胖子立刻制止了他。 “你可等等吧天真，咱们得从小哥这里下手，你想想，小哥什么事情都不瞒着天仙儿，肯定不是因为吵架，估计是小哥有什么难处，咱来就去问他，小哥要是想说，肯定扛不住！” 吴邪一听也是，便直接和胖子出了门，围在了小哥身边。 第353章 办法 小哥正拿着水枪，专心地给花园浇水。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地话，就会发现他的目光其实是有些放空的，一副想心事的模样。 连吴邪和胖子走到他身边都没有发觉，这下可把两人吓坏了。 “小哥，你到底怎么了，说出来让我和天真听听啊，可别自己扛着啊！” 胖子赶紧抓住小哥的胳膊。 “是啊小哥！你有事就直接开口，我和胖子能办的办，不能办的也帮你办，但是你得先说啊，要不然我俩什么都不知道。” 吴邪也一下扑到小哥身边，抱住他的大腿劝道。 被抱住胳膊和大腿的小哥：……. “先松开。” “不行，你要是不说，我们就不松！” 抱着大腿的吴邪根本就不听，他要当帅气的爱情使者，维护小桃子的感情之路！ “……” 小哥有些无奈。 “我说，你们先松开。” 否则下一秒就把他们俩甩开。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松开了小哥，三人到葡萄架下面面对面坐好。 纪初桃最近很忙，正在书房处理公司文件，今天还要开好几个会，没有时间看他们几个在干嘛。 所以她还不知道，小哥今天起来后突如其来的烦恼。 而坐下来的三人面面相觑，还是胖子最先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小哥，你到底怎么了？” 小哥看着他们两个，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说出自己的心事。 “如果我和初桃有了孩子怎么办？” 吴邪：……. 胖子：……. “不是，小哥，你就担心这个事啊？” 吴邪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是好事啊，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们是要做干爹了吗？” 小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是说如果。” 胖子摸着下巴端详小哥很久，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一拍手。 “小哥！你不会是在担心你和天仙儿有了孩子以后，二人世界怎么办吧！” “怎么可能？小哥是那种人吗？死胖子你就瞎说。” 吴邪压根就不信小哥会纠结这些事情，他总不会和自己亲儿子亲女儿争小桃子吧！ 然而猛然被戳破心事的小哥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原本还等着小哥反驳的吴邪发现过了很久小哥都没说话，这下也有些错愕。 我靠，难道这次还真被死胖子猜对了？ 猜中小哥心事的胖子乐不可支，但为了表示对小哥的尊重，他立即严肃了脸，又和吴邪使了个眼色。 小哥默默看着对面这俩人眉来眼去，再一次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找这俩人。 “小哥，这件事很简单啊。” 胖子笑眯眯的。 “等天仙儿啥时候生了，你们俩就当个甩手掌柜，我和天真来带，别看我胖爷是个老爷们儿，那带娃的能力肯定不比月嫂差！” 胖子喜欢小孩，可能是年纪大了的原因，放在以前，他只会让小孩离得远一点，因为他的生命终归冒险。 但是现在，要是天仙儿生了孩子，那他肯定当亲生的来养。 吴邪其实也是同样的想法。 “小哥，虽然我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但肯定比我三叔强，而且不止我和胖子，瞎子说了，他到时候也帮你带。” 吴邪、胖子、瞎子，小哥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三个人里哪个比较靠谱。 想了半天，他觉得如果真的是带孩子的话，那可能、应该还是胖子厉害一点。 “不过小哥，你们张家人不是百岁以后比较难有孩子吗，现在担心太早了，你要是不急着抱孩子，我看顺其自然就行。” 吴邪是专门研究过张家的，还是多少有些了解。 小哥又瞥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好像无法反驳，那为什么要担心这件事情？ 瞬间又顿悟的小哥忽然站了起来，刚想继续去浇花，步都迈了出去，但又转身回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之后才去了花园。 吴邪和胖子两人再次面面相觑，不知道小哥想通了没有，但是好像看着比刚才脸色好了一点。 “我还没想过小哥会为这个事情而烦恼，看来现在真是下了神台了。” 胖子笑了一下，不过笑容中显然带着些别的意味。 吴邪知道他在感叹时光流逝，看着胖子原本花白的头发，现在又变黑了以后，喉咙有些发涩，哽了很久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胖子，以后我们一前一后，死了也不当孤魂野鬼，放心吧！” “嘿天真，你这是咒我呢，胖爷我还得再活五百年，肯定不能早早就死了。” 胖子撩了一下头发，声音轻松，但眼角却默默地泛起一点红。 两人互相搂着肩膀，看着小哥在院子里专心地浇花。 栅栏上的月季花已经结了很多小小的花苞，还带着浓重的绿意，估计还要小半个月才能完全开花。 去蒙古的那些日子，小哥没办法拾掇村屋的大花园，好在有村长每天过来帮忙浇水，那么长时间一天都没落下。 今年的雨村花园又会是一副繁花似锦的模样。 小哥整理花园整理了一上午，吴邪和胖子就在葡萄架下面看了一上午。 两人还是一边打游戏一边看，悠闲不已。 小花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也加入了他们的游戏小分队，瞎子则去帮小哥的忙，一起除草。 等到中午做饭的时候，游戏小分队自觉地去厨房搞饭，瞎子则尾随小哥回了隔壁。 小哥看着非常自然地跟着自己进屋的黑瞎子，沉默了一瞬。 “你进来做什么？” 黑瞎子笑了，抱着胳膊回答。 “来看小桃啊，哑巴，你家这装修和你不太搭啊，你看看你这一身黑，沾了这么多灰，还不赶紧洗洗！” 小哥没有说话，目光却直接落在瞎子同样脏兮兮的手上。 后者嘿嘿一声。 “成，我跟你一起去洗行吧，走，咱们哥儿俩一起去！” “初桃在开会，小声些。” 小哥低声说道，随后换了鞋，走向一楼的洗手间。 黑瞎子扬了扬眉，也一同跟了上去。 他们俩的声音被正在听汇报的纪初桃听得清清楚楚，少女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掩在杯子后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所以夫人，咱们老张家是不是该团建了啊？最近杭州这边来了不少张家人，我都给收过来开车了，偶尔再做做任务。” “还有各地的档案馆已经全部重新修建好了，都可以投入使用。” 最后汇报的是张海盐管理的物流公司，除了公司以外，杭州的古董市场他也占据了龙头一角。 纪初桃知道，这是吴二白的投桃报李。 二叔一直在暗中帮她在古董市场开绿灯。 “开车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少女葱指轻轻敲着膝盖，若有所思。 “都分配到档案馆去吧，档案馆不要再招张家以外的人。” “好的，夫人，那团建？” 张海盐的语气有些期待，他可是兢兢业业一直在工作，现在这么久没见族长，简直是想死他了。 纪初桃眉梢一扬。 “你们是想五一劳动节团建，还是六一儿童节团建？” 这俩节日听起来好像都不是他们应该过的，张海盐纠结了一下，最后卑微地推荐了一个节日。 “夫人，要不咱们还是中秋节团建吧？” 只有中秋节看起来像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们张家人没滋没味地活了那么多年，现在应该可以放肆一下了吧！ 张海盐暗戳戳地想。 其实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在团建的时候表演什么节目，包哪个场子，搞些什么活动。 他最能折腾，而且中秋节还远，纪初桃他们在中秋节也没什么安排，索性就同意下来。 “对了夫人，张家已经有下一代孩子出生了，你看什么时候让族长给他命名认祖啊，而且这些张家的都很想见见你。” 这让纪初桃有点难办，倒不是她不敢见人，而是另一件事情，就是命名认祖的事。 张家的命名系统早就断了，小哥曾经其实也有一个本名，是收养他的人起的。 但他是最后一任张起灵，纪初桃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就叫他张起灵，现在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把小官的名字留给白玛妈妈，她只叫独一无二的张起灵就可以了。 海字辈时，连同还有山字辈的人，也就是清末的时候，张起灵出生那一时代，有山海两支。 但是山海之后，要命什么字，纪初桃也不知道。 “那我等一下跟他说说，过几天给你消息。” 小哥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张海盐的声音，他询问的目光转向坐在椅子上的老婆。 少女俏脸上映出一个浅浅的笑，招了招手。 “老公你来啦，正好，过来，有事情要你做决定。” 她起身拉着小哥坐到椅子上，而电脑屏幕中正在喝水的张海盐看到突然出现的族长，差点一口水呛到。 “族长！” 他兴奋地打了个招呼。 小哥脸上表情淡淡，微微点了点头。 “什么事？” 纪初桃牵着他的手没有说话，给张海盐机会自己汇报，毕竟能和他敬爱的族长多说几句。 张海盐也非常上道，直接将刚刚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张家的新生儿非常少，尤其到了末代，被汪家快折腾散架子了，现在修生养息的时候，但张家生育能力普遍会比普通人差一些，导致下一代极少。 所以给新生的张家孩子命名认祖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小哥认真思考了一下，给出两个字。 “就定为风雨吧，族谱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可以带着他过来雨村命名认祖。” 风雨，纪初桃反复念了几遍。 山海向有归期，风雨自有相逢，山海风雨。 少女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牵着小哥的手轻轻晃了晃。 挂断视讯以后，她毫不客气地坐在小哥的腿上，揽着他的脖颈，笑眯眯看着他。 “族长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想好下一任族谱啦？” 小哥搂住老婆的腰肢，怕她一不小心就掉下去磕到。 听到她这么调笑自己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粉白的小脸。 但纪初桃分明看到，这人微抬了一下眉梢。 纪初桃小声哼了一声，凑上去在小哥唇瓣上落下甜甜的一吻。 “嘿嘿嘿，我还在这儿呢，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老人家，干嘛呢。” 瞎子靠在门框上，敲了敲书房门。 他刚刚就跟在哑巴后面，小桃竟然愣是没看到他，还真是眼睛里只有她家哑巴。 少女扭过头，冲瞎子做了个鬼脸。 今天给公司开会，纪初桃特意穿得庄重淑女了一点，淡蓝色的长裙看起来十分温婉，真真是像仙女下凡。 瞎子不由得再次心中致敬做什么都沉默的哑巴，同时开始思考。 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学学哑巴少说一点话，这样没准能捡一个小桃这样的长生伴侣？ 第352章 焦虑 纪初桃没稀罕小狗狗多久就放它自由，直接就地放生，狗狗回程时，每个区的工作人员都会帮助它回归大部队。 随后，她亲亲热热去找小哥贴贴。 小花、瞎子和吴邪、胖子四人一起去做烧烤，纪初桃和小哥则贴在一块调酒。 “你来做长岛冰茶，我来做可乐桶。” 少女眉眼含笑，整张脸美艳绝伦，昳丽的五官秾艳中又带着清冷的仙气。 小哥之前天天看她鼓捣调酒，现在对于那些简单的鸡尾酒，自然全都不在话下。 他点点头，轻声应道。 “好。” 真正的长岛冰茶实际上是有很多种基酒的，不过这回他们并没有买那么多种类的酒，所以小哥只做个简易版的伏特加+柠檬茶。 简易版的也并没有那么容易醉。 不过可乐桶的威力就比较大了，上回黎簇他们三个喝多了的样子，纪初桃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四双手烤串的速度可比胖子一个快多了，烤出来的东西都是一批一批端上桌。 烤串上桌，纪初桃和小哥便把甜品也摆放好，水果洗得干干净净，就放在帐篷下的长桌上。 琳琅满目的食物看得人食指大动。 等他们坐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温度极其舒适，风吹在脸上都是暖暖的，但又没有很热，微风吹起少女淡粉色的裙摆，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小腿，在阳光下闪烁着玉质的光泽。 烤串都是调好味道的，又是用的炭火，吃起来带着淡淡的果木炭香。 结合牛肉本身的鲜嫩，十分美味。 从下午开始，露营区就有歌手在这里驻唱。 歌手是农庄聘请可以领取工资的，当然来这里玩的顾客也可以免费上台。 所以在这里其实很享受，他们边吃还能边欣赏音乐，这样的生活节奏已经是让很多人都羡慕的。 “还是哑巴媳妇会享受啊，放在以前，咱们哪有这种悠闲日子？” 黑瞎子靠在椅子上，一手酒杯，一手烤串，大长腿翘着，看起来的确非常悠闲。 “你这话说的，好像谁虐待你一样。” 小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那哪儿能啊，我可没说花儿爷虐待我啊，你们别多想。” 瞎子举了一下酒杯，嘴角的笑意有些慵懒。 纪初桃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么多年了，这人还是那么不正经。 “瞎子，你要是喜欢，那就一直留在雨村呗。” 雨村的房子是绝对够住的，不说村屋里面有房间，农庄里有那么多民宿，吴邪的小别墅也可以住人，就是黎簇他们来了，那也是足够的。 瞎子笑的更开心了。 “成啊，那就等纪老板把我的消费也一起包养了，你看你养一个吴邪一个胖子，也不差我一个了。” 吴邪和胖子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他们都是凭本事被小桃子养的好不好！ 小哥也看向黑瞎子，目光有些凉凉。 少女却是直接点点头。 “行啊，你随身携带的pos机呢，我给你刷卡。” 被哑巴一直盯着的瞎子根本不敢动，赶紧拿杯子去舀酒。 哎呀，这个小气的哑巴，还是小桃大方，等哑巴不在的时候他偷偷去找小桃刷卡。 天气虽然好，但是烤肉还是要吃热的。 再温热的风吹在烤肉上也是冷的，没多久他们烤好的肉串就凉了不少，纪初桃自告奋勇攥着竹签过去回炉重造。 她还没走出天幕，小哥就起身跟了上去，手里还拿着她的蕾丝草帽。 给老婆戴在头上后，小哥才陪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见到这种场景，瞎子又忍不住张开了自己的嘴嘚吧。 “哎，你们说哑巴以前怎么就一点不贴心呢，我们一起下地，他就不知道在看啥，就像身边有人一样，一点也不关心我。” 想来他们认识的时间可不短，硬要说的话，他和哑巴小时候还有一面之缘呢。 “哎呀瞎子，你要是长成我们天仙儿那样，那没准还能获得小哥一分青睐。” 胖子笑眯眯说道。 “或者你们也找一找啊，你看看，咱们四个大老爷们儿，天天混在一起，也没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候，像话吗！” 瞎子摸了摸下巴，看向哑巴和小桃亲密相依的背影，扬了下眉。 “我不找，等到时候我就抱哑巴和小桃的孩子玩，反正我时间多。” 就算哑巴暂时生不出孩子，他还能在等个一百年，左右他命还长着呢。 胖子和吴邪都羡慕地感叹一声。 他们也真的很想看到小哥和小桃子的小孩啊，可惜他们的生命总有告别的一天。 小花笑笑，丝毫没有因为生命长短而失落。 活在当下，活在每一天，是他们这些人永远不会放弃的事情。 即便明天就会死亡，他们也依旧坦然。 另一边，纪初桃给烤肉翻面的动作忽然凝滞了一瞬，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 随后又映出浅浅的笑容，继续和小哥一起烤肉。 无论这几个朋友在一起的时间还能有多长，这么多年的记忆和冒险都会深深地存在她和张起灵的生命当中，永远不会忘记。 小哥翻动着手上的鸡翅，神情非常认真专注，心中时刻记着这是初桃喜欢的翅膀，他不能烤糊了。 少女看着看着，忽然就扑哧一笑，妩媚的桃花眼眸弯成了两道月牙。 晚上的露营区布置得会更梦幻一些，每一处的天幕都挂着温暖的灯珠，帐篷上也点缀着星星月亮形状的彩灯。 整个营地都是暖黄色的，看着就十分有氛围感。 很多女孩下班以后都会和闺蜜、男朋友来这里买个夜场票，体会庄园夜晚的烟花和篝火。 纪初桃耳朵敏感，现在也没那么喜欢热闹的地方，便和小哥待在帐篷里。 吴邪他们四个则去了表演台凑热闹。 “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呀？” 少女双手托着下巴询问，目光追逐在小哥身上。 小哥正在拿麻薯盒子，将盖子打开以后，用签子扎起一颗，沾上奶盖以后送到老婆唇边，淡淡道。 “你想去的话，我们就去。” 纪初桃张嘴吃下，软糯香甜的麻薯在舌尖化开，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后才笑眯眯地说道。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哪里都可以。” 不管多长时间，她这又乖又甜的娇滴滴的模样都让小哥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 隆隆的心跳声响在耳边。 小哥抿了下薄唇，将麻薯盒子放下，随后直接逼近容貌秾丽的初桃。 唇瓣相贴的瞬间依旧犹如触电一般，少女的香甜和柔软令他心头发痒。 小哥浅尝辄止，纯黑如墨的眼眸中却亮得惊人，仿佛燃起了两簇火焰。 纪初桃环着他的脖颈，嘴角微微扬起，小声问道。 “甜吗？” 话音刚落，她就察觉到腰肢上男人的手猛地一紧。 小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带着某些莫名的意味。 “甜。” 少女亲昵地靠进他的怀里，悄咪咪的笑了。 捉弄张起灵，get！ 不过她显然是已经忘记了，他们今天不准备在农庄里住宿，而是要回雨村的村屋。 当小哥自然地跟随她进入浴室的时候，纪初桃才有点慌了。 “你干嘛呀？” 她伸出手抵在小哥肩头，神情娇矜羞涩。 小哥轻轻抚摸了一下老婆雪白滑嫩的脸蛋，想起了当初他们在草原仰望星空时，初桃说出的那句话。 “要个宝宝。” 少女一愣，随后忽然笑了。 她想起来当时自己在绝境之前所说的事情，那是她的真心话，虽然她仍旧喜欢和张起灵过二人世界，但有个孩子也不错。 想清楚，纪初桃也放下矜持，媚眼如丝，藕臂勾住男人的脖颈，主动送上了自己的红唇。 哗哗的水声掩盖了两人急促的呼吸。 小哥喜欢用冷水洗澡，但经过纪初桃几次撅嘴不满以后，就改用了热水。 不然他就没办法和老婆一起共浴。 水浇在身上，胸口的麒麟踏火纹身很快就完全显露出来，在别人看不到的腰腹处，还出现了一个精致可爱的桃子图案。 水蒸汽上升，逐渐遮掩住两人缠绵的身影。 虽然小哥身体素质是非常的好，但是碍于张家人比较难有子嗣，他又过了身体和普通人最接近的一段时间。 所以两人即便算是进入了备孕的状态，也依旧没有太纠结这件事情。 小哥想要一个属于自己和初桃两个人的宝宝，但是同时又有一点难以言喻的不情愿。 很多时候觉得二人世界也很不错。 于是吴邪和胖子迎来了小哥史无前例的第一次求助。 “怎么了小哥？找我俩啥事？” 吴邪兴致勃勃地问道，同时心里寻思着，这好像是小哥第一次想要问他们东西。 胖子以为小哥和天仙儿吵架，立马正襟危坐。 “小哥，有事您开口，我和天真指定为你两肋插刀，就算被天仙儿揍也认了！” 小哥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有些莫名其妙，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否定了这俩人。 吴邪和胖子还不如他，都没结过婚。 没有老婆，问他们好像没什么用。 “没事。” 小哥留下两个字就毫不留恋地走了，到院子里去浇花，剩下懵逼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天真，你说小哥找咱俩啥事啊，这么多年他和天仙儿也没吵过架啊，难道是有什么事想让咱俩去做？” 胖子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最后蹦出来了几句话。 吴邪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是咱们可以去问问小桃子啊，她肯定知道。” 那能行吗！胖子立刻制止了他。 “你可等等吧天真，咱们得从小哥这里下手，你想想，小哥什么事情都不瞒着天仙儿，肯定不是因为吵架，估计是小哥有什么难处，咱来就去问他，小哥要是想说，肯定扛不住！” 吴邪一听也是，便直接和胖子出了门，围在了小哥身边。 第354章 冰雪 午饭是蒜香排骨、油焖大虾、炒油麦菜、凉拌秋葵，还有胖子新学的菠萝牛肉粒。 纪初桃不喜欢秋葵那种奇怪的口感，所以青菜她只吃油麦菜。 胖子的新菜也特别好吃，也不知道谁研究出来的，为什么菠萝能和牛肉一起做呢？ 有这种疑问的不止是她，还有嘴碎的瞎子。 “我说胖子，这道菜到底是怎么研究的啊，牛肉和菠萝，研究的人可真是天才。” 瞎子啧啧称奇，这口感真是绝了。 比那些干巴巴的点心强。 牛肉椒香软嫩、菠萝酸甜可口，还有一点微微的酒香，虽然很微弱，但舌尖非常敏锐的纪初桃仍旧尝了出来。 “胖子，你是不是放红酒了？” 胖子惊奇地看了她一眼/ “我靠，天仙儿，这你都能尝出来啊？我就放了那么一小杯，不都被菠萝汁给冲淡了吗，他们都没尝出来！” 少女傲娇地扬了扬下巴。 那是，也不看看她的味觉被提高了几倍。 很少见到老婆如此傲娇的模样，小哥觉得有点新鲜，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夹起一块牛肉粒放到她的碗里。 那模样被小花和瞎子瞧了个满眼，纷纷觉得牙开始酸了起来。 小花难以相信这是当初见到的那个黑面神。 虽然小桃子不在的时候，小哥还是原来那个黑面神的样子，但是一旦遇到小桃子，就像冰化成了固态水一样。 从外表看上去，他仍旧是雪山上孤独清冷的冰雪。 但其实，冰雪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已经全部流向雪山上唯一的一朵雪莲。 看来即便被当成神佛来培养，被很多人奉若神明，遇到爱会改变。 小花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看向身边的另一个挚友。 不知道这个老头子什么时候能拥有他的那个长久相伴。 小哥丝毫不在乎这俩人的目光，自顾自地开始给老婆剥虾。 他们六个人五个菜刚刚好，吃得一点都没剩下。 饭后聚在一起看电影消化，不过为看什么电影而出现五个不同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是五个呢？ 小哥和初桃统一选择了看喜剧，瞎子要看恐怖片，小花要看京剧，吴邪想看文艺片，胖子则是要听相声。 “剪子包袱锤，谁赢了听谁的！” 少女娇声嚷嚷道。 但她话音刚落，就收到了除小哥以外四人鄙视的眼神。 “天仙儿，你那个运气就别搞了吧，你出手还有我们选择的机会吗，你让小哥来！” 胖子脑子转得贼快，直接就把小哥拉进了战局。 吴邪也赶紧点头附和。 “小桃子，胖子说的对，你不能参加，要参加就得让小哥参加。” “就是啊，哑巴他媳妇，你得公平一点。”瞎子也说道。 纪初桃被他们仨怼得无话可说。 因为说的都是实话啊！ 少女立刻可怜巴巴地看向小哥，抱住他的胳膊莺莺呖呖地开始撒娇。 “老公，我想看喜剧片。” 小哥抓住老婆的小手轻轻捏了一下，示意她放心，随后看向吴邪胖子他们四个。 “来吧。” 五个人的剪子包袱锤玩起来还是不太容易的，很难出现两种相互克制的手势，除了拼心理以外，也很拼人的观察推测能力。 不过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饼，城府是一个比一个深，相互拼起来没什么意思。 “我先说一句啊，别玩脏的啊，咱们就拼现在的运气，谁运气好就听谁的。” 瞎子晃了晃手指，挨个儿指了一下，尤其是吴邪和哑巴，一个明着坏，一个蔫巴坏。 小哥压根不理满嘴跑火车的瞎子，直接做好准备手势。 胖子跃跃欲试，想看看除了天仙儿以外，到底谁运气是最牛的那个。 反正运气最差的他是知道，肯定是天真。 “来来来，听我的，准备！！！” “石头、剪子、布！” 可惜，第一场平手。 “再来再来。” 吴邪也陡然升起强烈的胜负欲，别以为他刚刚没看见死胖子看他的眼神，肯定是心里嘀咕他的运气不好。 纪初桃也紧紧握着小哥的手，希望把自己的好运传给他一些，目光盯着他们几个的手势。 三场平局过后，局面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除了吴邪出了石头以外，小哥、瞎子、小花、胖子全都出的是布。 倒霉的起尸体质被第一个除掉。 纪初桃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个结果果然没有任何意外。 吴邪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拳头，心中悔恨不已，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出石头呢！！！ 接下来的几局，胖子、小花依次被淘汰掉，战局顿时只剩下两个百岁老人。 胖子几乎都闻到了剑拔弩张的硝烟味道。 纪初桃左看看右看看，妩媚明亮的桃花眼滴溜溜一转，嘟着红唇一下亲在小哥的脸颊，之后抱住他的胳膊，声音十分响亮。 “老公加油！” 不知道怎么回事，黑瞎子总觉得心脏好像有点不舒服。 似乎被人给会心一击。 而有了老婆鼓励的小哥，不负众望直接赢得了剪子包袱锤的冠军。 于是今天下午的电影就以喜剧片为主！ 本来瞎子他们四个还没什么大兴趣，但看到男女主人工身体互换了以后，突然都忍不住开始笑了。 “我靠，现在的电影玩的都这么大啊，这拳击手和女记者被雷劈了就换了身体了？这也太扯了。” 胖子哈哈大笑。 电影的笑点太密集，就连小哥都弯了下唇角。 小花和瞎子都是比较少看电影的人，也没想到现在的电影发展这么好了。 小花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弄一个娱乐公司，毕竟现在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经济趋势。 换了身体的两个主角相互体验对方的人生，并且发现了很多奇葩事情，尤其是那个铁锅炖自己，非常搞笑。 在场除了小哥额外重视一些自己的形象，剩下五个都笑点非常低地傻笑。 等电影放完了，吴邪和胖子还去搜演员其他的电影，可以说是非常应了一句话。 没有人能拒绝真香定律！ 吃完晚饭，六个人一人端了一个盆，聚集在门前的台阶上，打了热水开始泡脚。 场面是微微有点夸张，毕竟没有哪个人家会这么整齐地一起泡脚，而且长得都还气质不凡。 雨村的躺椅只有四张，为了舒适一点，小花也定了两张躺椅给他自己和黑瞎子。 纪初桃给他们的桶里都放上足浴包，而后才开开心心地坐到小哥旁边，雪白的小脚放进盆里。 她的水温比其他人都要高一些。 吴邪感觉自己都能看见小桃子盆里的热气，明明她都不能吃太热的食物，但洗脚水却这么热。 女孩子真心奇怪！！！ 泡脚的时候大概是人精神最放空的时候，大概不亚于贤者时间，纪初桃一边泡脚一边刷着手机视频。 看到上面的日期时，忽然发现马上就是胖子的生日了。 “胖子，你生日快到了呀，今年吴邪的生日也没过呢，要不然你们俩一起过，安排点节目？” 她头转向另一边的胖子，询问道。 吴邪生日的时候，他们都忙着蒙头大睡，连寿星本人都毫不在意，那一天就那么过去了，根本没在乎。 “啊？快要我生日了吗？那胖爷我应该快过六十大寿了，你们可都得好好给我准备寿礼啊！” 胖子笑嘻嘻的，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真的已经快老了。 纪初桃猛然意识到什么，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舒服。 即便她明白和这些朋友们终有一别，但是她仍旧舍不得这么多年的感情，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和张起灵还有瞎子一样长生。 胖子并不是贪恋红尘的人，他一向是乐天派，看淡生死。 活着固然是很好，但是死亡他也并不害怕。 就算可以用张家血热的方式把他留在人间，胖子也不会接受的。 用他的话来讲，胖爷我没文化，但思想境界绝对比其他人都高。 天仙儿迟迟没有再说话，胖子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忽然笑一笑。 “天仙儿，要不我们就去按摩洗澡看相声怎么样？我得找一个泰式按摩的技师踩踩背。” 小哥自然能感受到老婆突然低落的情绪，但他也无法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张家那样的长生未必是胖子想要的，而如果胖子想，他也会无条件提供方法。 小哥揽住老婆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纪初桃收敛起自己的情绪，重新露出一个清丽的笑容。 “好啊，给你安排一个一条龙服务。” “那感情好啊，到时候我和天真就弄个踩背的，一个按脚的，咱们六个好好放松放松。” 胖子算盘打得啪啪响。 其实他的命还长着呢，天仙儿不用那么担心，至少还能再活二十年！ “我说胖子，我不就是现成按摩的吗？你出去消费不如给我刷卡，让我来给你按按，怎么样？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瞎子饶有兴味地问道。 他要是不说话，胖子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现在都流行国外的，咱们一起试试，你正好还能弄一个产业升级，提升提升技术。” 吴邪和小花都忍不住笑了，瞎子的技术是可以提升提升，至少换换口味。 “好啊，那我好好体验一下你说泰式按摩，比我盲人按摩好到哪去。” 雨村的村屋充斥着几人的笑声。 这一刻，他们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枷锁。 第353章 办法 小哥正拿着水枪，专心地给花园浇水。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地话，就会发现他的目光其实是有些放空的，一副想心事的模样。 连吴邪和胖子走到他身边都没有发觉，这下可把两人吓坏了。 “小哥，你到底怎么了，说出来让我和天真听听啊，可别自己扛着啊！” 胖子赶紧抓住小哥的胳膊。 “是啊小哥！你有事就直接开口，我和胖子能办的办，不能办的也帮你办，但是你得先说啊，要不然我俩什么都不知道。” 吴邪也一下扑到小哥身边，抱住他的大腿劝道。 被抱住胳膊和大腿的小哥：……. “先松开。” “不行，你要是不说，我们就不松！” 抱着大腿的吴邪根本就不听，他要当帅气的爱情使者，维护小桃子的感情之路！ “……” 小哥有些无奈。 “我说，你们先松开。” 否则下一秒就把他们俩甩开。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松开了小哥，三人到葡萄架下面面对面坐好。 纪初桃最近很忙，正在书房处理公司文件，今天还要开好几个会，没有时间看他们几个在干嘛。 所以她还不知道，小哥今天起来后突如其来的烦恼。 而坐下来的三人面面相觑，还是胖子最先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小哥，你到底怎么了？” 小哥看着他们两个，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说出自己的心事。 “如果我和初桃有了孩子怎么办？” 吴邪：……. 胖子：……. “不是，小哥，你就担心这个事啊？” 吴邪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是好事啊，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们是要做干爹了吗？” 小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是说如果。” 胖子摸着下巴端详小哥很久，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一拍手。 “小哥！你不会是在担心你和天仙儿有了孩子以后，二人世界怎么办吧！” “怎么可能？小哥是那种人吗？死胖子你就瞎说。” 吴邪压根就不信小哥会纠结这些事情，他总不会和自己亲儿子亲女儿争小桃子吧！ 然而猛然被戳破心事的小哥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原本还等着小哥反驳的吴邪发现过了很久小哥都没说话，这下也有些错愕。 我靠，难道这次还真被死胖子猜对了？ 猜中小哥心事的胖子乐不可支，但为了表示对小哥的尊重，他立即严肃了脸，又和吴邪使了个眼色。 小哥默默看着对面这俩人眉来眼去，再一次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找这俩人。 “小哥，这件事很简单啊。” 胖子笑眯眯的。 “等天仙儿啥时候生了，你们俩就当个甩手掌柜，我和天真来带，别看我胖爷是个老爷们儿，那带娃的能力肯定不比月嫂差！” 胖子喜欢小孩，可能是年纪大了的原因，放在以前，他只会让小孩离得远一点，因为他的生命终归冒险。 但是现在，要是天仙儿生了孩子，那他肯定当亲生的来养。 吴邪其实也是同样的想法。 “小哥，虽然我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但肯定比我三叔强，而且不止我和胖子，瞎子说了，他到时候也帮你带。” 吴邪、胖子、瞎子，小哥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三个人里哪个比较靠谱。 想了半天，他觉得如果真的是带孩子的话，那可能、应该还是胖子厉害一点。 “不过小哥，你们张家人不是百岁以后比较难有孩子吗，现在担心太早了，你要是不急着抱孩子，我看顺其自然就行。” 吴邪是专门研究过张家的，还是多少有些了解。 小哥又瞥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好像无法反驳，那为什么要担心这件事情？ 瞬间又顿悟的小哥忽然站了起来，刚想继续去浇花，步都迈了出去，但又转身回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之后才去了花园。 吴邪和胖子两人再次面面相觑，不知道小哥想通了没有，但是好像看着比刚才脸色好了一点。 “我还没想过小哥会为这个事情而烦恼，看来现在真是下了神台了。” 胖子笑了一下，不过笑容中显然带着些别的意味。 吴邪知道他在感叹时光流逝，看着胖子原本花白的头发，现在又变黑了以后，喉咙有些发涩，哽了很久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胖子，以后我们一前一后，死了也不当孤魂野鬼，放心吧！” “嘿天真，你这是咒我呢，胖爷我还得再活五百年，肯定不能早早就死了。” 胖子撩了一下头发，声音轻松，但眼角却默默地泛起一点红。 两人互相搂着肩膀，看着小哥在院子里专心地浇花。 栅栏上的月季花已经结了很多小小的花苞，还带着浓重的绿意，估计还要小半个月才能完全开花。 去蒙古的那些日子，小哥没办法拾掇村屋的大花园，好在有村长每天过来帮忙浇水，那么长时间一天都没落下。 今年的雨村花园又会是一副繁花似锦的模样。 小哥整理花园整理了一上午，吴邪和胖子就在葡萄架下面看了一上午。 两人还是一边打游戏一边看，悠闲不已。 小花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也加入了他们的游戏小分队，瞎子则去帮小哥的忙，一起除草。 等到中午做饭的时候，游戏小分队自觉地去厨房搞饭，瞎子则尾随小哥回了隔壁。 小哥看着非常自然地跟着自己进屋的黑瞎子，沉默了一瞬。 “你进来做什么？” 黑瞎子笑了，抱着胳膊回答。 “来看小桃啊，哑巴，你家这装修和你不太搭啊，你看看你这一身黑，沾了这么多灰，还不赶紧洗洗！” 小哥没有说话，目光却直接落在瞎子同样脏兮兮的手上。 后者嘿嘿一声。 “成，我跟你一起去洗行吧，走，咱们哥儿俩一起去！” “初桃在开会，小声些。” 小哥低声说道，随后换了鞋，走向一楼的洗手间。 黑瞎子扬了扬眉，也一同跟了上去。 他们俩的声音被正在听汇报的纪初桃听得清清楚楚，少女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掩在杯子后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所以夫人，咱们老张家是不是该团建了啊？最近杭州这边来了不少张家人，我都给收过来开车了，偶尔再做做任务。” “还有各地的档案馆已经全部重新修建好了，都可以投入使用。” 最后汇报的是张海盐管理的物流公司，除了公司以外，杭州的古董市场他也占据了龙头一角。 纪初桃知道，这是吴二白的投桃报李。 二叔一直在暗中帮她在古董市场开绿灯。 “开车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少女葱指轻轻敲着膝盖，若有所思。 “都分配到档案馆去吧，档案馆不要再招张家以外的人。” “好的，夫人，那团建？” 张海盐的语气有些期待，他可是兢兢业业一直在工作，现在这么久没见族长，简直是想死他了。 纪初桃眉梢一扬。 “你们是想五一劳动节团建，还是六一儿童节团建？” 这俩节日听起来好像都不是他们应该过的，张海盐纠结了一下，最后卑微地推荐了一个节日。 “夫人，要不咱们还是中秋节团建吧？” 只有中秋节看起来像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们张家人没滋没味地活了那么多年，现在应该可以放肆一下了吧！ 张海盐暗戳戳地想。 其实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在团建的时候表演什么节目，包哪个场子，搞些什么活动。 他最能折腾，而且中秋节还远，纪初桃他们在中秋节也没什么安排，索性就同意下来。 “对了夫人，张家已经有下一代孩子出生了，你看什么时候让族长给他命名认祖啊，而且这些张家的都很想见见你。” 这让纪初桃有点难办，倒不是她不敢见人，而是另一件事情，就是命名认祖的事。 张家的命名系统早就断了，小哥曾经其实也有一个本名，是收养他的人起的。 但他是最后一任张起灵，纪初桃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就叫他张起灵，现在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把小官的名字留给白玛妈妈，她只叫独一无二的张起灵就可以了。 海字辈时，连同还有山字辈的人，也就是清末的时候，张起灵出生那一时代，有山海两支。 但是山海之后，要命什么字，纪初桃也不知道。 “那我等一下跟他说说，过几天给你消息。” 小哥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张海盐的声音，他询问的目光转向坐在椅子上的老婆。 少女俏脸上映出一个浅浅的笑，招了招手。 “老公你来啦，正好，过来，有事情要你做决定。” 她起身拉着小哥坐到椅子上，而电脑屏幕中正在喝水的张海盐看到突然出现的族长，差点一口水呛到。 “族长！” 他兴奋地打了个招呼。 小哥脸上表情淡淡，微微点了点头。 “什么事？” 纪初桃牵着他的手没有说话，给张海盐机会自己汇报，毕竟能和他敬爱的族长多说几句。 张海盐也非常上道，直接将刚刚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张家的新生儿非常少，尤其到了末代，被汪家快折腾散架子了，现在修生养息的时候，但张家生育能力普遍会比普通人差一些，导致下一代极少。 所以给新生的张家孩子命名认祖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小哥认真思考了一下，给出两个字。 “就定为风雨吧，族谱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可以带着他过来雨村命名认祖。” 风雨，纪初桃反复念了几遍。 山海向有归期，风雨自有相逢，山海风雨。 少女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牵着小哥的手轻轻晃了晃。 挂断视讯以后，她毫不客气地坐在小哥的腿上，揽着他的脖颈，笑眯眯看着他。 “族长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想好下一任族谱啦？” 小哥搂住老婆的腰肢，怕她一不小心就掉下去磕到。 听到她这么调笑自己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粉白的小脸。 但纪初桃分明看到，这人微抬了一下眉梢。 纪初桃小声哼了一声，凑上去在小哥唇瓣上落下甜甜的一吻。 “嘿嘿嘿，我还在这儿呢，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老人家，干嘛呢。” 瞎子靠在门框上，敲了敲书房门。 他刚刚就跟在哑巴后面，小桃竟然愣是没看到他，还真是眼睛里只有她家哑巴。 少女扭过头，冲瞎子做了个鬼脸。 今天给公司开会，纪初桃特意穿得庄重淑女了一点，淡蓝色的长裙看起来十分温婉，真真是像仙女下凡。 瞎子不由得再次心中致敬做什么都沉默的哑巴，同时开始思考。 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学学哑巴少说一点话，这样没准能捡一个小桃这样的长生伴侣？ 第354章 冰雪 午饭是蒜香排骨、油焖大虾、炒油麦菜、凉拌秋葵，还有胖子新学的菠萝牛肉粒。 纪初桃不喜欢秋葵那种奇怪的口感，所以青菜她只吃油麦菜。 胖子的新菜也特别好吃，也不知道谁研究出来的，为什么菠萝能和牛肉一起做呢？ 有这种疑问的不止是她，还有嘴碎的瞎子。 “我说胖子，这道菜到底是怎么研究的啊，牛肉和菠萝，研究的人可真是天才。” 瞎子啧啧称奇，这口感真是绝了。 比那些干巴巴的点心强。 牛肉椒香软嫩、菠萝酸甜可口，还有一点微微的酒香，虽然很微弱，但舌尖非常敏锐的纪初桃仍旧尝了出来。 “胖子，你是不是放红酒了？” 胖子惊奇地看了她一眼/ “我靠，天仙儿，这你都能尝出来啊？我就放了那么一小杯，不都被菠萝汁给冲淡了吗，他们都没尝出来！” 少女傲娇地扬了扬下巴。 那是，也不看看她的味觉被提高了几倍。 很少见到老婆如此傲娇的模样，小哥觉得有点新鲜，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夹起一块牛肉粒放到她的碗里。 那模样被小花和瞎子瞧了个满眼，纷纷觉得牙开始酸了起来。 小花难以相信这是当初见到的那个黑面神。 虽然小桃子不在的时候，小哥还是原来那个黑面神的样子，但是一旦遇到小桃子，就像冰化成了固态水一样。 从外表看上去，他仍旧是雪山上孤独清冷的冰雪。 但其实，冰雪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已经全部流向雪山上唯一的一朵雪莲。 看来即便被当成神佛来培养，被很多人奉若神明，遇到爱会改变。 小花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看向身边的另一个挚友。 不知道这个老头子什么时候能拥有他的那个长久相伴。 小哥丝毫不在乎这俩人的目光，自顾自地开始给老婆剥虾。 他们六个人五个菜刚刚好，吃得一点都没剩下。 饭后聚在一起看电影消化，不过为看什么电影而出现五个不同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是五个呢？ 小哥和初桃统一选择了看喜剧，瞎子要看恐怖片，小花要看京剧，吴邪想看文艺片，胖子则是要听相声。 “剪子包袱锤，谁赢了听谁的！” 少女娇声嚷嚷道。 但她话音刚落，就收到了除小哥以外四人鄙视的眼神。 “天仙儿，你那个运气就别搞了吧，你出手还有我们选择的机会吗，你让小哥来！” 胖子脑子转得贼快，直接就把小哥拉进了战局。 吴邪也赶紧点头附和。 “小桃子，胖子说的对，你不能参加，要参加就得让小哥参加。” “就是啊，哑巴他媳妇，你得公平一点。”瞎子也说道。 纪初桃被他们仨怼得无话可说。 因为说的都是实话啊！ 少女立刻可怜巴巴地看向小哥，抱住他的胳膊莺莺呖呖地开始撒娇。 “老公，我想看喜剧片。” 小哥抓住老婆的小手轻轻捏了一下，示意她放心，随后看向吴邪胖子他们四个。 “来吧。” 五个人的剪子包袱锤玩起来还是不太容易的，很难出现两种相互克制的手势，除了拼心理以外，也很拼人的观察推测能力。 不过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饼，城府是一个比一个深，相互拼起来没什么意思。 “我先说一句啊，别玩脏的啊，咱们就拼现在的运气，谁运气好就听谁的。” 瞎子晃了晃手指，挨个儿指了一下，尤其是吴邪和哑巴，一个明着坏，一个蔫巴坏。 小哥压根不理满嘴跑火车的瞎子，直接做好准备手势。 胖子跃跃欲试，想看看除了天仙儿以外，到底谁运气是最牛的那个。 反正运气最差的他是知道，肯定是天真。 “来来来，听我的，准备！！！” “石头、剪子、布！” 可惜，第一场平手。 “再来再来。” 吴邪也陡然升起强烈的胜负欲，别以为他刚刚没看见死胖子看他的眼神，肯定是心里嘀咕他的运气不好。 纪初桃也紧紧握着小哥的手，希望把自己的好运传给他一些，目光盯着他们几个的手势。 三场平局过后，局面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除了吴邪出了石头以外，小哥、瞎子、小花、胖子全都出的是布。 倒霉的起尸体质被第一个除掉。 纪初桃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个结果果然没有任何意外。 吴邪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拳头，心中悔恨不已，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出石头呢！！！ 接下来的几局，胖子、小花依次被淘汰掉，战局顿时只剩下两个百岁老人。 胖子几乎都闻到了剑拔弩张的硝烟味道。 纪初桃左看看右看看，妩媚明亮的桃花眼滴溜溜一转，嘟着红唇一下亲在小哥的脸颊，之后抱住他的胳膊，声音十分响亮。 “老公加油！” 不知道怎么回事，黑瞎子总觉得心脏好像有点不舒服。 似乎被人给会心一击。 而有了老婆鼓励的小哥，不负众望直接赢得了剪子包袱锤的冠军。 于是今天下午的电影就以喜剧片为主！ 本来瞎子他们四个还没什么大兴趣，但看到男女主人工身体互换了以后，突然都忍不住开始笑了。 “我靠，现在的电影玩的都这么大啊，这拳击手和女记者被雷劈了就换了身体了？这也太扯了。” 胖子哈哈大笑。 电影的笑点太密集，就连小哥都弯了下唇角。 小花和瞎子都是比较少看电影的人，也没想到现在的电影发展这么好了。 小花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弄一个娱乐公司，毕竟现在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经济趋势。 换了身体的两个主角相互体验对方的人生，并且发现了很多奇葩事情，尤其是那个铁锅炖自己，非常搞笑。 在场除了小哥额外重视一些自己的形象，剩下五个都笑点非常低地傻笑。 等电影放完了，吴邪和胖子还去搜演员其他的电影，可以说是非常应了一句话。 没有人能拒绝真香定律！ 吃完晚饭，六个人一人端了一个盆，聚集在门前的台阶上，打了热水开始泡脚。 场面是微微有点夸张，毕竟没有哪个人家会这么整齐地一起泡脚，而且长得都还气质不凡。 雨村的躺椅只有四张，为了舒适一点，小花也定了两张躺椅给他自己和黑瞎子。 纪初桃给他们的桶里都放上足浴包，而后才开开心心地坐到小哥旁边，雪白的小脚放进盆里。 她的水温比其他人都要高一些。 吴邪感觉自己都能看见小桃子盆里的热气，明明她都不能吃太热的食物，但洗脚水却这么热。 女孩子真心奇怪！！！ 泡脚的时候大概是人精神最放空的时候，大概不亚于贤者时间，纪初桃一边泡脚一边刷着手机视频。 看到上面的日期时，忽然发现马上就是胖子的生日了。 “胖子，你生日快到了呀，今年吴邪的生日也没过呢，要不然你们俩一起过，安排点节目？” 她头转向另一边的胖子，询问道。 吴邪生日的时候，他们都忙着蒙头大睡，连寿星本人都毫不在意，那一天就那么过去了，根本没在乎。 “啊？快要我生日了吗？那胖爷我应该快过六十大寿了，你们可都得好好给我准备寿礼啊！” 胖子笑嘻嘻的，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真的已经快老了。 纪初桃猛然意识到什么，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舒服。 即便她明白和这些朋友们终有一别，但是她仍旧舍不得这么多年的感情，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和张起灵还有瞎子一样长生。 胖子并不是贪恋红尘的人，他一向是乐天派，看淡生死。 活着固然是很好，但是死亡他也并不害怕。 就算可以用张家血热的方式把他留在人间，胖子也不会接受的。 用他的话来讲，胖爷我没文化，但思想境界绝对比其他人都高。 天仙儿迟迟没有再说话，胖子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忽然笑一笑。 “天仙儿，要不我们就去按摩洗澡看相声怎么样？我得找一个泰式按摩的技师踩踩背。” 小哥自然能感受到老婆突然低落的情绪，但他也无法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张家那样的长生未必是胖子想要的，而如果胖子想，他也会无条件提供方法。 小哥揽住老婆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纪初桃收敛起自己的情绪，重新露出一个清丽的笑容。 “好啊，给你安排一个一条龙服务。” “那感情好啊，到时候我和天真就弄个踩背的，一个按脚的，咱们六个好好放松放松。” 胖子算盘打得啪啪响。 其实他的命还长着呢，天仙儿不用那么担心，至少还能再活二十年！ “我说胖子，我不就是现成按摩的吗？你出去消费不如给我刷卡，让我来给你按按，怎么样？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瞎子饶有兴味地问道。 他要是不说话，胖子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现在都流行国外的，咱们一起试试，你正好还能弄一个产业升级，提升提升技术。” 吴邪和小花都忍不住笑了，瞎子的技术是可以提升提升，至少换换口味。 “好啊，那我好好体验一下你说泰式按摩，比我盲人按摩好到哪去。” 雨村的村屋充斥着几人的笑声。 这一刻，他们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枷锁。 第355章 苏醒 胖子的生日是四月的十八号。 那天天气非常好，阳光灿烂地洒下来，空气中带着春天的味道，野草的清香顺着微风拂过发丝，连人的眉梢似乎都多了几分明媚。 雨村的瀑布声落在耳朵中令人十分舒心，在院子中坐听落水声，就能发呆一整天。 生日活动要在下午举行，所以吃完早饭，纪初桃便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小哥身后，和他一起给花园浇水。 粉白的小脸带着灿烂的笑容，一身淡绿色的长裙仙气飘飘，整个人就像从森林中走出来的林间精灵一样。 “我们今天直接就在镇上吃嘛，这样就不用做菜啦，胖子今天是寿星。” 纪初桃抓着水枪，在小哥的指导下开始给花园浇水。 阳光在水的折射下形成一道道绚烂的彩虹，院子里的景色美得有些梦幻。 倒不是纪初桃怕麻烦所以才不做，而是她到现在为止没做过菜。 吴邪和胖子不让她做，一般交给她的都是洗洗菜、刷刷螃蟹的工作。 小哥倒是会炒菜，但水平肯定是比不上饭店的。 所以干脆到饭店里订一桌，比在家里他们几个鼓捣强。 “好，吃烤全羊吧。” 小哥说道。 胖子最喜欢撸串和烤全羊，尤其爱吃烤腰子，以前出去吃饭的时候，胖子高低都要吃好几串大腰子。 “好啊，这次我们可以换一家带烧烤的去吃。” 纪初桃眉眼含笑，心头柔软至极。 张起灵从来不会过多的去说什么话，但是他会记得胖子爱吃什么东西，会救吴邪，会帮助瞎子摆脱背上的仙物，会带着小伙伴的骨灰前往雪山圣地。 他什么都不说，但他又什么都记在心里。 少女关了水枪，猛地扑到小哥怀里，娇嫩细腻的小脸不住地蹭着他的胸膛。 这是她的张起灵。 最好的张起灵。 被老婆投怀送抱的小哥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小姑娘的想法总是突如其来的，但他喜欢这种感觉，也喜欢独属于他的桃花。 院子里的花浇完水，小哥刚想抱着初桃先回隔壁休息一下，但吴邪突然开门喊了他们俩一声，声音十分激动。 “小桃子，小哥！！云彩，云彩醒了！” 云彩醒了？！ 纪初桃瞬间愣了一下，她以为这么长时间以后，云彩不会再醒了。 她之前把血喂给云彩已经很多了，但那时候她一直都没醒。 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胖子生日这天醒了过来，胖子算是双喜临门了。 但很快，她和小哥发现吴邪的表情并没有特别开心，甚至是有些忧虑。 “怎么了？” 纪初桃赶紧从小哥身上跳了下来，没忘了牵着他的手，快步走到吴邪身边。 吴邪暗中抠了抠手指，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太狗血了。 纠结了半天，没回客厅，而是带着他们俩去了葡萄架。 三人坐下以后，吴邪才郑重其事开口。 “刚刚阿贵打电话来，说云彩已经醒了，但是……她失忆了，已经不记得我们了，也不记得……胖子。” 不说纪初桃，连小哥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都是一愣。 胖子有多喜欢云彩，他们三个都是有目共睹的。 云彩成了植物人以后，胖子就驻守在巴乃，给阿贵叔盖房子、在巴乃办学校，还盖了电影院，积累下来的丰厚家底，在那些年都败得差不多了。 这才以至于有时候手头捉襟见肘，几度都差点把北京的铺子给盘出去。 每个月还会给阿贵打一笔钱，钱不多，一万块，但足够阿贵好好生活，医院的疗养费和护工费也全是胖子出的。 他是真的喜欢云彩，不是开玩笑。 “胖子他——” 纪初桃黛眉微微蹙起，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她想问胖子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想过去找云彩，但这些问题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云彩没有失忆，她当然不会去阻拦。 可现在，云彩竟然完全不记得他们…… 小哥也同样皱起了眉，他很少出现这种表情，现在是真的担心胖子。 胖子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受很大的打击。 吴邪看着担忧的两个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担心胖子呢，如果电话是打给他的还好，但是这电话是阿贵打给胖子的。 “他现在在房间里呢，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考虑的。” 刚刚胖子一瞬间心碎的样子，吴邪看的一清二楚，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胖子。 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当中，这种问题摆上来以后，他们都知道胖子会怎么选择，他不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了，可以为爱冲锋。 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哪怕有信心再活三十年，胖子也不会选择再出现在云彩面前。 胖子一直都没从房间出来，瞎子和小花一早就上山去了，现在还没回，纪初桃他们三个就一直坐在葡萄花架下面，沉默着。 微风吹过绵绵柔润，带着令人舒适的暖意，但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情都算不上轻松。 阿贵的电话很快又打到了吴邪的手机上，他看了小桃子和小哥一眼，按下了接通键，又打开免提，声音有些发涩。 “阿贵叔，怎么了？” “吴老板吗？哎呀，胖子他刚刚给我打了一大笔钱，这我不能收啊。” “你看这么多年他给家里盖房子干活，还负担着云彩全部的护理费，每个月还给我打钱，这钱我真不能要。” 阿贵的声音明显透露着惶恐。 纪初桃心下了然，同时又为胖子而难过，小哥紧紧握住她的手，抿着唇没说话。 “他给你打了多少钱？”吴邪问道。 阿贵在那边又查了一遍，颤抖着说道。 “两千万，吴老板，胖子给我打了两千万，要不你们快来吧，这钱我不能收，正好云彩醒了，你们也来看看。” 三人立刻明白过来，胖子是把身上大半的钱都打给了阿贵。 两千万，足够阿贵和云彩风风光光、衣食无忧一辈子。 “收着吧阿贵叔，这笔钱够你和云彩好好生活的，在市里买一套房子，带着云彩好好做复健，也许等云彩完全恢复了，我们会去看她，现在……现在我们走不开。” 吴邪眼神有些幽暗，哑着声音回答。 纪初桃手攥得很紧，在没察觉的情况下，指甲几乎快嵌进了手心。 小哥心疼地将老婆的手抚平，但雪白的掌心还是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指甲印。 电话挂断，三人相互对视迟迟没有说话，彼此都明白了胖子的选择是什么。 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这个选择对胖子来说。 太残忍了。 涉及到最好的兄弟，连吴邪都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胖子好受一点。 “小桃子，现在怎么办？胖子他——唉。” 纪初桃微微摇了摇头，小手搭在小哥的掌心里。 “等。” 他们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 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胖子他，会想通的。 三个人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黑瞎子和小花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三个的氛围很诡异，而且胖子的人也不见了。 瞎子看了看手机时间，他们是卡着点回来的，按道理应该收拾东西准备去镇上了。 怎么现在一个都没动弹？还都是一脸凝重的样子。 “你们这是在玩木头人？”瞎子疑惑地问道。 吴邪把胖子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随后刚回来的俩人也沉默了，黑瞎子两手拍在吴邪和小哥的肩膀上，乌黑的墨镜被太阳晃出了金光。 “越到这个时候，咱们越应该给胖子弄点东西发泄一下，我看也别去按摩了，弄点酒给他灌倒，喝醉了就能忘记很多事。” “是啊小桃子，瞎子说的对，今天我们就在家吧，吃的叫外送过来。”小花也劝道。 纪初桃点点头，刚拿出手机，就听到一声关门声。 五个人抬头望过去，发现是他们担心的胖子出来了。 胖子表情看起来没什么不对的，甚至连头发都已经精心打理过，走过来时身上飘着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 “哥几个这是在这干嘛呢？” 胖子声音也很轻松，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纪初桃立刻看向小哥，后者十分镇定，接到老婆的眼神以后，微微停顿了一瞬，随即说道。 “看烤全羊，吃么？” 一听烤全羊，胖子一屁股挤走瞎子，坐到了吴邪身边。 “吃啊，烤全羊，大腰子，再来点陈年老酒怎么样？” 纪初桃不动声色地看向他的脸，虽然已经精心打扮过，但她还是能看见胖子眼睛里残留的血丝。 不过少女什么都没有说，目光扫过吴邪瞎子和小花，示意他们别沉默，自己也开口道。 “不是还有一个八十年的茅台吗，就开这个。” 那是胖子眼馋了老久的一瓶陈年茅台，九八年的第一批，里面还有一枚金币。 包装非常精致豪华，光是买来就花了小几十万，一直放在隔壁的酒柜里没动。 平常胖子就只能瞻仰一下。 当然不是他买不起，而是喜欢这种观摩的感觉，一杯酒就几千块钱，他可舍不得喝。 “天仙儿，那么老贵的酒，咱们就用烤羊腿打发了？太浪费了吧！” 小哥看着胖子，认真询问。 “那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小哥这种异常关心连胖子都意识到，他们应该是知道云彩醒来了，怪不得表情这么奇怪。 “你们不会是在担心我吧？云彩醒了是好事儿啊，咱们应该庆祝一下，正好还是我和天真的生日，走，出去按摩！” 不等他们说话，胖子又补充了一句。 “别把我看扁了，胖爷不是一般人，这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不至于因为云彩把我忘了就要死要活。” 纪初桃他们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作为朋友、兄弟、家人，他们都不想让胖子难过。 吴邪直接抱住胖子，大力地拍拍他的后背，掩饰地吸了吸鼻子。 “胖子，我们都是跟你在一起的！” 胖子脸上带笑，任由吴邪抱着，嘴硬道。 “别来这套啊，胖爷我可不吃这一套，今天好酒大餐都得给我安排上，还有瞎子，咱们之前说的泰式按摩。” “成啊，那胖爷，走着？” 瞎子做了一个迎宾的手势。 小花一直都没说话，最后也给了胖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纪初桃将茅台从酒柜里拿出来，放到车后备箱里，轻轻拍了拍盒盖。 今天就要用它来安慰一下胖子受伤的内心。 第356章 海岛 镇上的spa会所还是不少的，不过他们六个都没去过，选了半天最后去了一家规模最大的。 没错，因为大的看着比较正规一些。 拿完手牌他们几个就分开了，准确来说是纪初桃被他们给抛弃了。 等都冲完澡以后，六个人才在休息大厅汇合。 “天仙儿，快来，坐小哥旁边，我都已经叫好了技师了，这回给咱们上上劲儿！万一再过一段时间咱们又来活儿了呢！” 胖子海豹鼓掌似的拍拍屁股下的躺椅。 纪初桃扬起了眉，心中好笑，这胖子，还想出去下地呢。 “那你就得问问堂堂了，他肋骨怎么样，养好了吗？” 少女边说边在小哥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进的是个很大的六人按摩间，没过一会儿足疗技师就依次带着工具箱走了进来。 胖子叫的五位男技师，一位女技师。 “可不就是问过吗，堂堂最近还带着支架呢，估计得时候能好了，不过他好像又要出去弄一批好货，不知道要到哪。” 胖子啧了一声，所以他总觉得堂堂到时候得找他们。 “先按个脚，一会还有泰式技师给咱们过来推背。” 其实吴邪也有这种感觉，这些年这么多事哪个不是堂堂开的头！ 从七星鲁王宫到天下第二陵，没有一个地方少了他的影子。 纪初桃忍俊不禁，靠在沙发椅上，女技师的手温度有些低，摸到她的皮肤时，少女本能缩了一下脚。 平常在家，都是小哥给她按摩，这么久没到spa会所，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 女技师穿着西装裤，感觉到女孩一瞬间的瑟缩，贴心地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没有再去碰。 而是将手倒上精油，开始搓热。 心中感叹，这个小姐姐的皮肤真的好白呀，像牛奶一样，好想问问她是怎么保养的。 嗷嗷嗷嗷，还这么漂亮，这是哪个仙女下凡了！ 纪初桃不知道她的心声，不过听着小花他们的聊天，突然突发奇想。 “要不我们出去旅游吧，现在好不容易聚齐了六个人，再去海南怎么样？” 这世界上能勾动纪初桃心的除了小哥以外，那就是旅游和出去玩了。 之前小花和瞎子一直在为俄罗斯事件跑来跑去，还有瞎子的眼睛都是阻碍。 现在问题都解决完，也不用担心了，他们六个人可以继续满世界乱逛。 去年纪初桃他们在海南就待了很久，环岛玩了差不多两个多月，但现在，少女又想念海南的椰林树影，水清沙白。 还有她喜欢的大海、潜水。 小哥对于她的任何想法都是无条件支持的，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初桃开心就好。 所以他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就点了点头。 胖子想起上次他们出去，天仙儿那花钱的劲儿，出去就带了好几套房子回来，这一回要是去了，那不得买一座岛啊？ “小哥，你劝劝天仙儿，咱们出去玩行，但是这次可别让她买个岛回来。” 他就是调侃一说，但纪初桃听了却是有些意动，妩媚的桃花眼顿时亮了起来。 胖子说的对啊，她完全可以买一座私人岛屿嘛，为什么要买海景房呢？ 从前她的私产都有专门的特助打理，不需要自己操心，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各种事都亲力亲为，倒不如趁现在赶紧找个特助！ “胖子你真是太睿智了，提醒了我，马上我就找个私人助理。” 纪初桃直接拿起手机发信息给小刘，让他重金挖一个特助过来。 “我靠，天仙儿，你真是雷厉风行啊，还真要买个岛啊？那得费老鼻子劲了。” “先不说买岛要花多少钱，最重要的是后续投资更多啊，而且没个三五年，海岛肯定建设不起来。” 胖子诧异道。 “建设投资肯定要比买岛钱更高，还得买游艇吧，要不然怎么出海，游艇、岛费、建设费，要是私人用的话，我估计啊，现在保守估计就要两个亿。” 小花对这种事情更为了解，他只是思考片刻就给出纪初桃一个方案。 “小桃子，如果你要买海岛，那最好还是像你投资农庄那样，建设一个度假海岛出来，你们不是去蜈支洲岛了吗？” “据我所知，这个岛投资总计花了40亿，但它每年的收益也是不可估量的。” 他的意思其实很清楚明了，就是告诉纪初桃如果买海岛为了自己使用的话，那肯定是每年赔本的，因为需要后续的保养太多了。 不过小花曾经秘密调查过，小桃子每年的收入已经是一个无法估量、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数字。 几乎十几年前，她就投资了非常多的企业，手上捏着的原始股票几乎占据国内的半壁江山。 那些企业在现在，都是说出来就人尽皆知的大公司。 而且她名下的投资公司，有一批很厉害的操盘，他们不玩国内的股票，只在国外市场买。 连小花都不得不承认，桃子的运气和头脑是相辅相成的。 在十几年前那些行业还非常低靡的时候，她就已经占据了一大半。 四十亿她肯定拿得出来，甚至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只是看她有没有这个意思，毕竟桃子过了明路的那些古董，大多都已经是传世之宝了。 几个技师偷偷地相互交换个眼神，丝毫没有想到这几位看着就不俗的客人，竟然开始说起要买岛的事情。 不会是在说大话吧？但真的很让人信服。 吴邪是非常支持小桃子的，他是以未来的角度看的，小桃子和小哥都是不老不死的人。 他和胖子总有一天要离开，雨村不能常住，有个私密性很高的海岛真的算是非常好的选择。 以他们俩的性格，能在海岛上待四五十年，等这么多年过去以后，他们就又可以换新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没人会相信他们和几十年前的人是同两个。 “小桃子，我支持你！” 瞎子也不甘示弱，凑了一嘴。 “哑巴他媳妇，我也支持你，到时候让我去当你们管家怎么样，给我发工资就行。” 纪初桃眨了眨眼，扭头看向小哥。 “要不要买一座，你喜欢吗？” 她基本上是什么都不会瞒着小哥的，所以目前名下的资产财务状况，他都知道。 虽然纪初桃私人户头上资金已经是天文数字，但实际上她名下除了珠宝、古董以外，不动产并不算多。 小哥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意识到这个事情其实是利大于弊的。 虽然在海岛上交通会不方便，但却是避世最好的地方。 他和初桃暂时已经不需要去守门了，但偶尔还会有人来烦他们，选一个能远离的地方刚刚好，他还可以开船带老婆出海。 “可以买。” 小哥和天仙儿在哪，那他胖爷肯定也要跟着一起去的，剩下这几十年，胖子准备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俩，直到抱到他的干儿子和干女儿。 “那必定要有我和天真的房间，对吧天仙儿？” 纪初桃看向躺在自己左边沙发椅上的胖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那还用说，我已经让人招聘特助了，估计过几天应该能到岗吧。” 她挖人没什么太多技术，就是高薪，愿意跳槽的肯定为了晋升为了薪资。 她的几个职业经理人倒是也能担任这个职务，但他们在投资公司和科技公司已经很忙了，没必要大材小用。 “我帮你关注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的海岛出售，如果有合适的，就抓紧办理手续。” 小花动作更快，已经给助理发了消息。 比起买房子，海岛的更方便一点，只是没钱根本就负担不起，除非买完愿意在岛上风餐露宿。 房子有六十年的产权，海岛则是九十九年使用权。 几人又聊了一会，随后纪初桃又想起自己挑起的第一个话题。 “我都忘记最开始的问题了，你们要不要去海南啊？好不容易最近大家都没什么事，一起去旅游怎么样？” 黑瞎子是已经没什么事做了，他之前一直混迹在东南亚，现在眼睛不会瞎了，也就不用再在那里待着，所以去旅行也不是不行。 小花倒是比较忙，每天都得处理两个小时的文件，不过死里逃生以后，他也很想放松一下，去旅旅游也好。 “去，什么时候出发？” 小花直接问道。 “后天吧，我们得准备一下衣服，再调一辆车过来，自驾过去。” 纪初桃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 这个事件正好够约见一个特助了。 小哥若有所思地看着初桃，心中想到，他是不是应该也学学怎么当老婆的助理？ 纪初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后，对着小哥露出一个灿烂甜软的笑容，撒娇一样抓着他的手晃了晃。 按完脚以后，胖子期待已久的泰式技师也提着东西走进屋里。 纪初桃和小哥果断拒绝了这个按摩，两人静静地看着剩下的四个人被技师一顿扳出各种奇怪的姿势。 小花是唱戏的，又会锁骨，身段比一般男人都要柔软一些，没有发出什么痛呼的声音。 但胖子和吴邪就纯纯是鬼哭狼嚎了，那声音都能传遍整个休息厅，笑得黑瞎子肚子都快抽筋了。 不过效果是显着的。 一个半小时的按摩下来，胖子觉得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不少，身上的肉好像都被碾开了。 “舒服啊，瞎子，怎么样，你有没有学会一招半式的？可以进行产业升级了吗？” 瞎子似笑非笑看了胖子一眼，目光在他的大肚子上流连一会，随后伸手拍了拍。 “等回去让你试试。” “嘿，你可别说大话，等咱们到海南了，你就给我弄个沙滩按摩，怎么样？” 胖子哥俩好地搂住瞎子的肩膀。 “行啊，这不都是小事儿一桩么，刷卡吗老板？” “你个财迷，这么多年的感情就不能让我体验一下？”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随后也跟在他俩身后走出了包间，准备去吃饭。 来之前纪初桃就订好了今天的烤全羊宴。 据说老板是纯纯的新疆人，做的烤全羊也是新疆本地特色味道。 他们六个人到店里的以后，羊肉还差十分钟就能烤好，但醇厚的肉香味已经直往鼻子里钻。 胖子忍不住看了又看，还拍着肚子，他就早上吃了早饭，中午还没吃呢。 “这也太香了，不行，天仙儿，你快做点什么吸引一下我的注意力。” 纪初桃直接笑出了声，她扯了一下小哥的衣摆，后者直接将那个八十年的茅台从地上拿上来，随后推到胖子面前。 “给你开。” 第356章 海岛 镇上的spa会所还是不少的，不过他们六个都没去过，选了半天最后去了一家规模最大的。 没错，因为大的看着比较正规一些。 拿完手牌他们几个就分开了，准确来说是纪初桃被他们给抛弃了。 等都冲完澡以后，六个人才在休息大厅汇合。 “天仙儿，快来，坐小哥旁边，我都已经叫好了技师了，这回给咱们上上劲儿！万一再过一段时间咱们又来活儿了呢！” 胖子海豹鼓掌似的拍拍屁股下的躺椅。 纪初桃扬起了眉，心中好笑，这胖子，还想出去下地呢。 “那你就得问问堂堂了，他肋骨怎么样，养好了吗？” 少女边说边在小哥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进的是个很大的六人按摩间，没过一会儿足疗技师就依次带着工具箱走了进来。 胖子叫的五位男技师，一位女技师。 “可不就是问过吗，堂堂最近还带着支架呢，估计得时候能好了，不过他好像又要出去弄一批好货，不知道要到哪。” 胖子啧了一声，所以他总觉得堂堂到时候得找他们。 “先按个脚，一会还有泰式技师给咱们过来推背。” 其实吴邪也有这种感觉，这些年这么多事哪个不是堂堂开的头！ 从七星鲁王宫到天下第二陵，没有一个地方少了他的影子。 纪初桃忍俊不禁，靠在沙发椅上，女技师的手温度有些低，摸到她的皮肤时，少女本能缩了一下脚。 平常在家，都是小哥给她按摩，这么久没到spa会所，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 女技师穿着西装裤，感觉到女孩一瞬间的瑟缩，贴心地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没有再去碰。 而是将手倒上精油，开始搓热。 心中感叹，这个小姐姐的皮肤真的好白呀，像牛奶一样，好想问问她是怎么保养的。 嗷嗷嗷嗷，还这么漂亮，这是哪个仙女下凡了！ 纪初桃不知道她的心声，不过听着小花他们的聊天，突然突发奇想。 “要不我们出去旅游吧，现在好不容易聚齐了六个人，再去海南怎么样？” 这世界上能勾动纪初桃心的除了小哥以外，那就是旅游和出去玩了。 之前小花和瞎子一直在为俄罗斯事件跑来跑去，还有瞎子的眼睛都是阻碍。 现在问题都解决完，也不用担心了，他们六个人可以继续满世界乱逛。 去年纪初桃他们在海南就待了很久，环岛玩了差不多两个多月，但现在，少女又想念海南的椰林树影，水清沙白。 还有她喜欢的大海、潜水。 小哥对于她的任何想法都是无条件支持的，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初桃开心就好。 所以他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就点了点头。 胖子想起上次他们出去，天仙儿那花钱的劲儿，出去就带了好几套房子回来，这一回要是去了，那不得买一座岛啊？ “小哥，你劝劝天仙儿，咱们出去玩行，但是这次可别让她买个岛回来。” 他就是调侃一说，但纪初桃听了却是有些意动，妩媚的桃花眼顿时亮了起来。 胖子说的对啊，她完全可以买一座私人岛屿嘛，为什么要买海景房呢？ 从前她的私产都有专门的特助打理，不需要自己操心，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各种事都亲力亲为，倒不如趁现在赶紧找个特助！ “胖子你真是太睿智了，提醒了我，马上我就找个私人助理。” 纪初桃直接拿起手机发信息给小刘，让他重金挖一个特助过来。 “我靠，天仙儿，你真是雷厉风行啊，还真要买个岛啊？那得费老鼻子劲了。” “先不说买岛要花多少钱，最重要的是后续投资更多啊，而且没个三五年，海岛肯定建设不起来。” 胖子诧异道。 “建设投资肯定要比买岛钱更高，还得买游艇吧，要不然怎么出海，游艇、岛费、建设费，要是私人用的话，我估计啊，现在保守估计就要两个亿。” 小花对这种事情更为了解，他只是思考片刻就给出纪初桃一个方案。 “小桃子，如果你要买海岛，那最好还是像你投资农庄那样，建设一个度假海岛出来，你们不是去蜈支洲岛了吗？” “据我所知，这个岛投资总计花了40亿，但它每年的收益也是不可估量的。” 他的意思其实很清楚明了，就是告诉纪初桃如果买海岛为了自己使用的话，那肯定是每年赔本的，因为需要后续的保养太多了。 不过小花曾经秘密调查过，小桃子每年的收入已经是一个无法估量、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数字。 几乎十几年前，她就投资了非常多的企业，手上捏着的原始股票几乎占据国内的半壁江山。 那些企业在现在，都是说出来就人尽皆知的大公司。 而且她名下的投资公司，有一批很厉害的操盘，他们不玩国内的股票，只在国外市场买。 连小花都不得不承认，桃子的运气和头脑是相辅相成的。 在十几年前那些行业还非常低靡的时候，她就已经占据了一大半。 四十亿她肯定拿得出来，甚至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只是看她有没有这个意思，毕竟桃子过了明路的那些古董，大多都已经是传世之宝了。 几个技师偷偷地相互交换个眼神，丝毫没有想到这几位看着就不俗的客人，竟然开始说起要买岛的事情。 不会是在说大话吧？但真的很让人信服。 吴邪是非常支持小桃子的，他是以未来的角度看的，小桃子和小哥都是不老不死的人。 他和胖子总有一天要离开，雨村不能常住，有个私密性很高的海岛真的算是非常好的选择。 以他们俩的性格，能在海岛上待四五十年，等这么多年过去以后，他们就又可以换新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没人会相信他们和几十年前的人是同两个。 “小桃子，我支持你！” 瞎子也不甘示弱，凑了一嘴。 “哑巴他媳妇，我也支持你，到时候让我去当你们管家怎么样，给我发工资就行。” 纪初桃眨了眨眼，扭头看向小哥。 “要不要买一座，你喜欢吗？” 她基本上是什么都不会瞒着小哥的，所以目前名下的资产财务状况，他都知道。 虽然纪初桃私人户头上资金已经是天文数字，但实际上她名下除了珠宝、古董以外，不动产并不算多。 小哥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意识到这个事情其实是利大于弊的。 虽然在海岛上交通会不方便，但却是避世最好的地方。 他和初桃暂时已经不需要去守门了，但偶尔还会有人来烦他们，选一个能远离的地方刚刚好，他还可以开船带老婆出海。 “可以买。” 小哥和天仙儿在哪，那他胖爷肯定也要跟着一起去的，剩下这几十年，胖子准备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俩，直到抱到他的干儿子和干女儿。 “那必定要有我和天真的房间，对吧天仙儿？” 纪初桃看向躺在自己左边沙发椅上的胖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那还用说，我已经让人招聘特助了，估计过几天应该能到岗吧。” 她挖人没什么太多技术，就是高薪，愿意跳槽的肯定为了晋升为了薪资。 她的几个职业经理人倒是也能担任这个职务，但他们在投资公司和科技公司已经很忙了，没必要大材小用。 “我帮你关注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的海岛出售，如果有合适的，就抓紧办理手续。” 小花动作更快，已经给助理发了消息。 比起买房子，海岛的更方便一点，只是没钱根本就负担不起，除非买完愿意在岛上风餐露宿。 房子有六十年的产权，海岛则是九十九年使用权。 几人又聊了一会，随后纪初桃又想起自己挑起的第一个话题。 “我都忘记最开始的问题了，你们要不要去海南啊？好不容易最近大家都没什么事，一起去旅游怎么样？” 黑瞎子是已经没什么事做了，他之前一直混迹在东南亚，现在眼睛不会瞎了，也就不用再在那里待着，所以去旅行也不是不行。 小花倒是比较忙，每天都得处理两个小时的文件，不过死里逃生以后，他也很想放松一下，去旅旅游也好。 “去，什么时候出发？” 小花直接问道。 “后天吧，我们得准备一下衣服，再调一辆车过来，自驾过去。” 纪初桃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 这个事件正好够约见一个特助了。 小哥若有所思地看着初桃，心中想到，他是不是应该也学学怎么当老婆的助理？ 纪初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后，对着小哥露出一个灿烂甜软的笑容，撒娇一样抓着他的手晃了晃。 按完脚以后，胖子期待已久的泰式技师也提着东西走进屋里。 纪初桃和小哥果断拒绝了这个按摩，两人静静地看着剩下的四个人被技师一顿扳出各种奇怪的姿势。 小花是唱戏的，又会锁骨，身段比一般男人都要柔软一些，没有发出什么痛呼的声音。 但胖子和吴邪就纯纯是鬼哭狼嚎了，那声音都能传遍整个休息厅，笑得黑瞎子肚子都快抽筋了。 不过效果是显着的。 一个半小时的按摩下来，胖子觉得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不少，身上的肉好像都被碾开了。 “舒服啊，瞎子，怎么样，你有没有学会一招半式的？可以进行产业升级了吗？” 瞎子似笑非笑看了胖子一眼，目光在他的大肚子上流连一会，随后伸手拍了拍。 “等回去让你试试。” “嘿，你可别说大话，等咱们到海南了，你就给我弄个沙滩按摩，怎么样？” 胖子哥俩好地搂住瞎子的肩膀。 “行啊，这不都是小事儿一桩么，刷卡吗老板？” “你个财迷，这么多年的感情就不能让我体验一下？”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随后也跟在他俩身后走出了包间，准备去吃饭。 来之前纪初桃就订好了今天的烤全羊宴。 据说老板是纯纯的新疆人，做的烤全羊也是新疆本地特色味道。 他们六个人到店里的以后，羊肉还差十分钟就能烤好，但醇厚的肉香味已经直往鼻子里钻。 胖子忍不住看了又看，还拍着肚子，他就早上吃了早饭，中午还没吃呢。 “这也太香了，不行，天仙儿，你快做点什么吸引一下我的注意力。” 纪初桃直接笑出了声，她扯了一下小哥的衣摆，后者直接将那个八十年的茅台从地上拿上来，随后推到胖子面前。 “给你开。” 第356章 海岛 镇上的spa会所还是不少的，不过他们六个都没去过，选了半天最后去了一家规模最大的。 没错，因为大的看着比较正规一些。 拿完手牌他们几个就分开了，准确来说是纪初桃被他们给抛弃了。 等都冲完澡以后，六个人才在休息大厅汇合。 “天仙儿，快来，坐小哥旁边，我都已经叫好了技师了，这回给咱们上上劲儿！万一再过一段时间咱们又来活儿了呢！” 胖子海豹鼓掌似的拍拍屁股下的躺椅。 纪初桃扬起了眉，心中好笑，这胖子，还想出去下地呢。 “那你就得问问堂堂了，他肋骨怎么样，养好了吗？” 少女边说边在小哥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进的是个很大的六人按摩间，没过一会儿足疗技师就依次带着工具箱走了进来。 胖子叫的五位男技师，一位女技师。 “可不就是问过吗，堂堂最近还带着支架呢，估计得时候能好了，不过他好像又要出去弄一批好货，不知道要到哪。” 胖子啧了一声，所以他总觉得堂堂到时候得找他们。 “先按个脚，一会还有泰式技师给咱们过来推背。” 其实吴邪也有这种感觉，这些年这么多事哪个不是堂堂开的头！ 从七星鲁王宫到天下第二陵，没有一个地方少了他的影子。 纪初桃忍俊不禁，靠在沙发椅上，女技师的手温度有些低，摸到她的皮肤时，少女本能缩了一下脚。 平常在家，都是小哥给她按摩，这么久没到spa会所，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 女技师穿着西装裤，感觉到女孩一瞬间的瑟缩，贴心地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没有再去碰。 而是将手倒上精油，开始搓热。 心中感叹，这个小姐姐的皮肤真的好白呀，像牛奶一样，好想问问她是怎么保养的。 嗷嗷嗷嗷，还这么漂亮，这是哪个仙女下凡了！ 纪初桃不知道她的心声，不过听着小花他们的聊天，突然突发奇想。 “要不我们出去旅游吧，现在好不容易聚齐了六个人，再去海南怎么样？” 这世界上能勾动纪初桃心的除了小哥以外，那就是旅游和出去玩了。 之前小花和瞎子一直在为俄罗斯事件跑来跑去，还有瞎子的眼睛都是阻碍。 现在问题都解决完，也不用担心了，他们六个人可以继续满世界乱逛。 去年纪初桃他们在海南就待了很久，环岛玩了差不多两个多月，但现在，少女又想念海南的椰林树影，水清沙白。 还有她喜欢的大海、潜水。 小哥对于她的任何想法都是无条件支持的，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初桃开心就好。 所以他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就点了点头。 胖子想起上次他们出去，天仙儿那花钱的劲儿，出去就带了好几套房子回来，这一回要是去了，那不得买一座岛啊？ “小哥，你劝劝天仙儿，咱们出去玩行，但是这次可别让她买个岛回来。” 他就是调侃一说，但纪初桃听了却是有些意动，妩媚的桃花眼顿时亮了起来。 胖子说的对啊，她完全可以买一座私人岛屿嘛，为什么要买海景房呢？ 从前她的私产都有专门的特助打理，不需要自己操心，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各种事都亲力亲为，倒不如趁现在赶紧找个特助！ “胖子你真是太睿智了，提醒了我，马上我就找个私人助理。” 纪初桃直接拿起手机发信息给小刘，让他重金挖一个特助过来。 “我靠，天仙儿，你真是雷厉风行啊，还真要买个岛啊？那得费老鼻子劲了。” “先不说买岛要花多少钱，最重要的是后续投资更多啊，而且没个三五年，海岛肯定建设不起来。” 胖子诧异道。 “建设投资肯定要比买岛钱更高，还得买游艇吧，要不然怎么出海，游艇、岛费、建设费，要是私人用的话，我估计啊，现在保守估计就要两个亿。” 小花对这种事情更为了解，他只是思考片刻就给出纪初桃一个方案。 “小桃子，如果你要买海岛，那最好还是像你投资农庄那样，建设一个度假海岛出来，你们不是去蜈支洲岛了吗？” “据我所知，这个岛投资总计花了40亿，但它每年的收益也是不可估量的。” 他的意思其实很清楚明了，就是告诉纪初桃如果买海岛为了自己使用的话，那肯定是每年赔本的，因为需要后续的保养太多了。 不过小花曾经秘密调查过，小桃子每年的收入已经是一个无法估量、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数字。 几乎十几年前，她就投资了非常多的企业，手上捏着的原始股票几乎占据国内的半壁江山。 那些企业在现在，都是说出来就人尽皆知的大公司。 而且她名下的投资公司，有一批很厉害的操盘，他们不玩国内的股票，只在国外市场买。 连小花都不得不承认，桃子的运气和头脑是相辅相成的。 在十几年前那些行业还非常低靡的时候，她就已经占据了一大半。 四十亿她肯定拿得出来，甚至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只是看她有没有这个意思，毕竟桃子过了明路的那些古董，大多都已经是传世之宝了。 几个技师偷偷地相互交换个眼神，丝毫没有想到这几位看着就不俗的客人，竟然开始说起要买岛的事情。 不会是在说大话吧？但真的很让人信服。 吴邪是非常支持小桃子的，他是以未来的角度看的，小桃子和小哥都是不老不死的人。 他和胖子总有一天要离开，雨村不能常住，有个私密性很高的海岛真的算是非常好的选择。 以他们俩的性格，能在海岛上待四五十年，等这么多年过去以后，他们就又可以换新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没人会相信他们和几十年前的人是同两个。 “小桃子，我支持你！” 瞎子也不甘示弱，凑了一嘴。 “哑巴他媳妇，我也支持你，到时候让我去当你们管家怎么样，给我发工资就行。” 纪初桃眨了眨眼，扭头看向小哥。 “要不要买一座，你喜欢吗？” 她基本上是什么都不会瞒着小哥的，所以目前名下的资产财务状况，他都知道。 虽然纪初桃私人户头上资金已经是天文数字，但实际上她名下除了珠宝、古董以外，不动产并不算多。 小哥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意识到这个事情其实是利大于弊的。 虽然在海岛上交通会不方便，但却是避世最好的地方。 他和初桃暂时已经不需要去守门了，但偶尔还会有人来烦他们，选一个能远离的地方刚刚好，他还可以开船带老婆出海。 “可以买。” 小哥和天仙儿在哪，那他胖爷肯定也要跟着一起去的，剩下这几十年，胖子准备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俩，直到抱到他的干儿子和干女儿。 “那必定要有我和天真的房间，对吧天仙儿？” 纪初桃看向躺在自己左边沙发椅上的胖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那还用说，我已经让人招聘特助了，估计过几天应该能到岗吧。” 她挖人没什么太多技术，就是高薪，愿意跳槽的肯定为了晋升为了薪资。 她的几个职业经理人倒是也能担任这个职务，但他们在投资公司和科技公司已经很忙了，没必要大材小用。 “我帮你关注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的海岛出售，如果有合适的，就抓紧办理手续。” 小花动作更快，已经给助理发了消息。 比起买房子，海岛的更方便一点，只是没钱根本就负担不起，除非买完愿意在岛上风餐露宿。 房子有六十年的产权，海岛则是九十九年使用权。 几人又聊了一会，随后纪初桃又想起自己挑起的第一个话题。 “我都忘记最开始的问题了，你们要不要去海南啊？好不容易最近大家都没什么事，一起去旅游怎么样？” 黑瞎子是已经没什么事做了，他之前一直混迹在东南亚，现在眼睛不会瞎了，也就不用再在那里待着，所以去旅行也不是不行。 小花倒是比较忙，每天都得处理两个小时的文件，不过死里逃生以后，他也很想放松一下，去旅旅游也好。 “去，什么时候出发？” 小花直接问道。 “后天吧，我们得准备一下衣服，再调一辆车过来，自驾过去。” 纪初桃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 这个事件正好够约见一个特助了。 小哥若有所思地看着初桃，心中想到，他是不是应该也学学怎么当老婆的助理？ 纪初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后，对着小哥露出一个灿烂甜软的笑容，撒娇一样抓着他的手晃了晃。 按完脚以后，胖子期待已久的泰式技师也提着东西走进屋里。 纪初桃和小哥果断拒绝了这个按摩，两人静静地看着剩下的四个人被技师一顿扳出各种奇怪的姿势。 小花是唱戏的，又会锁骨，身段比一般男人都要柔软一些，没有发出什么痛呼的声音。 但胖子和吴邪就纯纯是鬼哭狼嚎了，那声音都能传遍整个休息厅，笑得黑瞎子肚子都快抽筋了。 不过效果是显着的。 一个半小时的按摩下来，胖子觉得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不少，身上的肉好像都被碾开了。 “舒服啊，瞎子，怎么样，你有没有学会一招半式的？可以进行产业升级了吗？” 瞎子似笑非笑看了胖子一眼，目光在他的大肚子上流连一会，随后伸手拍了拍。 “等回去让你试试。” “嘿，你可别说大话，等咱们到海南了，你就给我弄个沙滩按摩，怎么样？” 胖子哥俩好地搂住瞎子的肩膀。 “行啊，这不都是小事儿一桩么，刷卡吗老板？” “你个财迷，这么多年的感情就不能让我体验一下？”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随后也跟在他俩身后走出了包间，准备去吃饭。 来之前纪初桃就订好了今天的烤全羊宴。 据说老板是纯纯的新疆人，做的烤全羊也是新疆本地特色味道。 他们六个人到店里的以后，羊肉还差十分钟就能烤好，但醇厚的肉香味已经直往鼻子里钻。 胖子忍不住看了又看，还拍着肚子，他就早上吃了早饭，中午还没吃呢。 “这也太香了，不行，天仙儿，你快做点什么吸引一下我的注意力。” 纪初桃直接笑出了声，她扯了一下小哥的衣摆，后者直接将那个八十年的茅台从地上拿上来，随后推到胖子面前。 “给你开。” 镇上的spa会所还是不少的，不过他们六个都没去过，选了半天最后去了一家规模最大的。 没错，因为大的看着比较正规一些。 拿完手牌他们几个就分开了，准确来说是纪初桃被他们给抛弃了。 等都冲完澡以后，六个人才在休息大厅汇合。 “天仙儿，快来，坐小哥旁边，我都已经叫好了技师了，这回给咱们上上劲儿！万一再过一段时间咱们又来活儿了呢！” 胖子海豹鼓掌似的拍拍屁股下的躺椅。 纪初桃扬起了眉，心中好笑，这胖子，还想出去下地呢。 “那你就得问问堂堂了，他肋骨怎么样，养好了吗？” 少女边说边在小哥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进的是个很大的六人按摩间，没过一会儿足疗技师就依次带着工具箱走了进来。 胖子叫的五位男技师，一位女技师。 “可不就是问过吗，堂堂最近还带着支架呢，估计得时候能好了，不过他好像又要出去弄一批好货，不知道要到哪。” 胖子啧了一声，所以他总觉得堂堂到时候得找他们。 “先按个脚，一会还有泰式技师给咱们过来推背。” 其实吴邪也有这种感觉，这些年这么多事哪个不是堂堂开的头！ 从七星鲁王宫到天下第二陵，没有一个地方少了他的影子。 纪初桃忍俊不禁，靠在沙发椅上，女技师的手温度有些低，摸到她的皮肤时，少女本能缩了一下脚。 平常在家，都是小哥给她按摩，这么久没到spa会所，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 女技师穿着西装裤，感觉到女孩一瞬间的瑟缩，贴心地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没有再去碰。 而是将手倒上精油，开始搓热。 心中感叹，这个小姐姐的皮肤真的好白呀，像牛奶一样，好想问问她是怎么保养的。 嗷嗷嗷嗷，还这么漂亮，这是哪个仙女下凡了！ 纪初桃不知道她的心声，不过听着小花他们的聊天，突然突发奇想。 “要不我们出去旅游吧，现在好不容易聚齐了六个人，再去海南怎么样？” 这世界上能勾动纪初桃心的除了小哥以外，那就是旅游和出去玩了。 之前小花和瞎子一直在为俄罗斯事件跑来跑去，还有瞎子的眼睛都是阻碍。 现在问题都解决完，也不用担心了，他们六个人可以继续满世界乱逛。 去年纪初桃他们在海南就待了很久，环岛玩了差不多两个多月，但现在，少女又想念海南的椰林树影，水清沙白。 还有她喜欢的大海、潜水。 小哥对于她的任何想法都是无条件支持的，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初桃开心就好。 所以他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就点了点头。 胖子想起上次他们出去，天仙儿那花钱的劲儿，出去就带了好几套房子回来，这一回要是去了，那不得买一座岛啊？ “小哥，你劝劝天仙儿，咱们出去玩行，但是这次可别让她买个岛回来。” 他就是调侃一说，但纪初桃听了却是有些意动，妩媚的桃花眼顿时亮了起来。 胖子说的对啊，她完全可以买一座私人岛屿嘛，为什么要买海景房呢？ 从前她的私产都有专门的特助打理，不需要自己操心，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各种事都亲力亲为，倒不如趁现在赶紧找个特助！ “胖子你真是太睿智了，提醒了我，马上我就找个私人助理。” 纪初桃直接拿起手机发信息给小刘，让他重金挖一个特助过来。 “我靠，天仙儿，你真是雷厉风行啊，还真要买个岛啊？那得费老鼻子劲了。” “先不说买岛要花多少钱，最重要的是后续投资更多啊，而且没个三五年，海岛肯定建设不起来。” 胖子诧异道。 “建设投资肯定要比买岛钱更高，还得买游艇吧，要不然怎么出海，游艇、岛费、建设费，要是私人用的话，我估计啊，现在保守估计就要两个亿。” 小花对这种事情更为了解，他只是思考片刻就给出纪初桃一个方案。 “小桃子，如果你要买海岛，那最好还是像你投资农庄那样，建设一个度假海岛出来，你们不是去蜈支洲岛了吗？” “据我所知，这个岛投资总计花了40亿，但它每年的收益也是不可估量的。” 他的意思其实很清楚明了，就是告诉纪初桃如果买海岛为了自己使用的话，那肯定是每年赔本的，因为需要后续的保养太多了。 不过小花曾经秘密调查过，小桃子每年的收入已经是一个无法估量、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数字。 几乎十几年前，她就投资了非常多的企业，手上捏着的原始股票几乎占据国内的半壁江山。 那些企业在现在，都是说出来就人尽皆知的大公司。 而且她名下的投资公司，有一批很厉害的操盘，他们不玩国内的股票，只在国外市场买。 连小花都不得不承认，桃子的运气和头脑是相辅相成的。 在十几年前那些行业还非常低靡的时候，她就已经占据了一大半。 四十亿她肯定拿得出来，甚至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只是看她有没有这个意思，毕竟桃子过了明路的那些古董，大多都已经是传世之宝了。 几个技师偷偷地相互交换个眼神，丝毫没有想到这几位看着就不俗的客人，竟然开始说起要买岛的事情。 不会是在说大话吧？但真的很让人信服。 吴邪是非常支持小桃子的，他是以未来的角度看的，小桃子和小哥都是不老不死的人。 他和胖子总有一天要离开，雨村不能常住，有个私密性很高的海岛真的算是非常好的选择。 以他们俩的性格，能在海岛上待四五十年，等这么多年过去以后，他们就又可以换新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没人会相信他们和几十年前的人是同两个。 “小桃子，我支持你！” 瞎子也不甘示弱，凑了一嘴。 “哑巴他媳妇，我也支持你，到时候让我去当你们管家怎么样，给我发工资就行。” 纪初桃眨了眨眼，扭头看向小哥。 “要不要买一座，你喜欢吗？” 她基本上是什么都不会瞒着小哥的，所以目前名下的资产财务状况，他都知道。 虽然纪初桃私人户头上资金已经是天文数字，但实际上她名下除了珠宝、古董以外，不动产并不算多。 小哥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意识到这个事情其实是利大于弊的。 虽然在海岛上交通会不方便，但却是避世最好的地方。 他和初桃暂时已经不需要去守门了，但偶尔还会有人来烦他们，选一个能远离的地方刚刚好，他还可以开船带老婆出海。 “可以买。” 小哥和天仙儿在哪，那他胖爷肯定也要跟着一起去的，剩下这几十年，胖子准备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俩，直到抱到他的干儿子和干女儿。 “那必定要有我和天真的房间，对吧天仙儿？” 纪初桃看向躺在自己左边沙发椅上的胖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那还用说，我已经让人招聘特助了，估计过几天应该能到岗吧。” 她挖人没什么太多技术，就是高薪，愿意跳槽的肯定为了晋升为了薪资。 她的几个职业经理人倒是也能担任这个职务，但他们在投资公司和科技公司已经很忙了，没必要大材小用。 “我帮你关注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的海岛出售，如果有合适的，就抓紧办理手续。” 小花动作更快，已经给助理发了消息。 比起买房子，海岛的更方便一点，只是没钱根本就负担不起，除非买完愿意在岛上风餐露宿。 房子有六十年的产权，海岛则是九十九年使用权。 几人又聊了一会，随后纪初桃又想起自己挑起的第一个话题。 “我都忘记最开始的问题了，你们要不要去海南啊？好不容易最近大家都没什么事，一起去旅游怎么样？” 黑瞎子是已经没什么事做了，他之前一直混迹在东南亚，现在眼睛不会瞎了，也就不用再在那里待着，所以去旅行也不是不行。 小花倒是比较忙，每天都得处理两个小时的文件，不过死里逃生以后，他也很想放松一下，去旅旅游也好。 “去，什么时候出发？” 小花直接问道。 “后天吧，我们得准备一下衣服，再调一辆车过来，自驾过去。” 纪初桃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 这个事件正好够约见一个特助了。 小哥若有所思地看着初桃，心中想到，他是不是应该也学学怎么当老婆的助理？ 纪初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后，对着小哥露出一个灿烂甜软的笑容，撒娇一样抓着他的手晃了晃。 按完脚以后，胖子期待已久的泰式技师也提着东西走进屋里。 纪初桃和小哥果断拒绝了这个按摩，两人静静地看着剩下的四个人被技师一顿扳出各种奇怪的姿势。 小花是唱戏的，又会锁骨，身段比一般男人都要柔软一些，没有发出什么痛呼的声音。 但胖子和吴邪就纯纯是鬼哭狼嚎了，那声音都能传遍整个休息厅，笑得黑瞎子肚子都快抽筋了。 不过效果是显着的。 一个半小时的按摩下来，胖子觉得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不少，身上的肉好像都被碾开了。 “舒服啊，瞎子，怎么样，你有没有学会一招半式的？可以进行产业升级了吗？” 瞎子似笑非笑看了胖子一眼，目光在他的大肚子上流连一会，随后伸手拍了拍。 “等回去让你试试。” “嘿，你可别说大话，等咱们到海南了，你就给我弄个沙滩按摩，怎么样？” 胖子哥俩好地搂住瞎子的肩膀。 “行啊，这不都是小事儿一桩么，刷卡吗老板？” “你个财迷，这么多年的感情就不能让我体验一下？”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随后也跟在他俩身后走出了包间，准备去吃饭。 来之前纪初桃就订好了今天的烤全羊宴。 据说老板是纯纯的新疆人，做的烤全羊也是新疆本地特色味道。 他们六个人到店里的以后，羊肉还差十分钟就能烤好，但醇厚的肉香味已经直往鼻子里钻。 胖子忍不住看了又看，还拍着肚子，他就早上吃了早饭，中午还没吃呢。 “这也太香了，不行，天仙儿，你快做点什么吸引一下我的注意力。” 纪初桃直接笑出了声，她扯了一下小哥的衣摆，后者直接将那个八十年的茅台从地上拿上来，随后推到胖子面前。 “给你开。” 第358章 释然 “不好意思，久等了。” 小刘现在已经是非常专业成熟的一个经理，虽然年纪不大，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他进步飞速。 纪初桃没说话，只是礼貌地笑了笑，仔细观察了一下青年的面相。 小哥则更沉默，清冷绝世的面容只有淡淡的冷然。 小刘见纪初桃一直都没有说话，便自己问了一下这人常规的面试问题。 青年叫周淮书，长相一表人材，谈吐亦是文质彬彬。 纪初桃静静等待小刘问完问题，桌子底下的小手偷偷划拉着小哥的手心，嘴角轻轻牵起。 “老板，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小刘问到最后，将问题抛给了自己的大老板。 少女收敛起笑容，看着周淮书的脸，表情有一点微妙。 而被盯着的周淮书，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这位年轻漂亮的女老板并不是在看他，好像是透过他看向他的身……后？ 奇怪。 “我的助理会比较忙，除了帮我处理私人问题，还要在各个公司里面轮岗，参加高层会议作会议纪要，最后汇总向我汇报。” 纪初桃淡淡说道。 “不需要一直待在我这边，未来工作地点应该是在杭州和福建两头跑，比较辛苦，不过最后的职位晋升会到公司的管理岗。” 周淮书默默地听着，内心迅速评断这位女老板和她身边人的关系。 应该是夫妻，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两人的婚戒。 而且女老板似乎并不难伺候，反正肯定比他之前的老板强。 那个死变态。 “我可以接受，行政人事和助理工作我都非常熟悉。” 纪初桃又看了他一眼，也没再问什么，直接点点头。 “办理一下入职手续吧，明天开始上班。” 说完她看向小刘。 “给他安排一个办公室，先熟悉一下你这里的业务。” 面试的过程非常快，等周淮书出了公司大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下一份工作竟然这么快就要上岗了，还加上了大老板的微信。 周淮书掏出手机，大老板的微信头像是她和那个特别帅的男人的合照。 果然俩人是夫妻，真是年轻有为。 他刚想按灭手机，就收到了大老板的第一条消息。 【做一个海岛规划书给我，关注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大面积的海岛出售，我要买一个私人海岛，做个预算给我。】 周淮书暗暗咂舌，不过非常认真地看了大老板的消息，等回去就开始，不然就是辜负一个月三万加的工资了。 还在公司的纪初桃和小哥，和小刘说了一下她想买海岛的事。 “这个需要你出一个设计方案，具体情况等购置完我会再和你商讨，最近我们要出去，有事就微信和我沟通。” 老板365天能有十天出现在公司就不错了，小刘早就已经习惯。 表示ok以后，纪初桃他们俩就离开了，一点都不留恋。 回雨村的路上，少女熟练地单手开车，姿势很帅气，一只手牵着小哥的手。 两人都是异常的美貌，手牵手的样子也非常唯美。 但是就是有些怪怪的，好像坐错了位置一样。 “刚刚来应聘的周淮书，他身后有点奇怪的东西。” 纪初桃如实说道。 小哥自然也发现了她当时注视青年的目光，是落在青年青年身后的，但是他看不见那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就是一个黑影，但并不是一直出现的，非常非常淡。” 少女蹙着眉，她也不知道那个黑影是什么东西，几乎是淡的看不见，不过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会不会是残余的古神？” 小哥问道。 有些古神他看不到，但能感受到，刚刚那个人应该还没什么危险，不然他一定能感受到的。 这点纪初桃也不知道，直觉告诉她周淮书可以录取，而且她对那个黑影有点兴趣，放身边很快就能知道是什么了。 “不管了，过一段时间再看看，我们回家收拾行李啦，明天就出发出去玩！” 少女兴致勃勃，艳若桃李的小脸满是兴奋。 “海南回来我们就直接去云南，去西双版纳。” 纪初桃太喜欢和小哥一起出去玩了，当然和小哥待在家里她也非常开心。 小哥喜欢她充满活力的样子，这么多年依旧非常喜欢，准确来说，他爱初桃每一种开心快乐的样子。 “去西双版纳骑象？” 听到这话，小姑娘忍不住扑哧一笑。 “去拜飞坤巴鲁，我记得西双版纳也有飞坤巴鲁庙呀。” 一听飞坤巴鲁，小哥就知道老婆这是在捉弄自己，颇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还捏了一下她的小手。 “不要闹。” 纪初桃呲着小白牙，一路开开心心回了村屋。 经过昨天晚上的发泄，胖子今天已经放下了自己的心结。 他不是那种纠结的人，实际上在知道云彩醒了并且忘记他以后，在难过之余，他也是释然的。 如果他现在还是在四十岁，那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巴乃，去找云彩。 可惜他现在已经快六十岁了，就算还能活二十年，二十年后他八十岁，云彩也就只有五十。 云彩还年轻，他已经老了，所以没必要，现在这样子挺好的。 那笔钱，就当是给云彩的生活保障了。 不过胖子还十分清楚地记得天仙儿说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她来付钱！ “昨天天仙儿是不是要为我一掷千金来着？我一会儿跟她提一辆跑车行不行？” 胖子抓住吴邪问道。 后者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确放下以后，啪地一下打掉胖子的大手。 “你个胖子，昨天30万的酒还没喝够啊，还要提跑车？” 胖子可完全不会害臊，他就是天仙儿的亲哥哥，他为什么要和亲妹妹害臊。 “你说是迈凯伦还是兰博基尼还是玛莎拉蒂？” 小花正在一边打游戏，闻言直接道。 “胖子，我觉得还是宾利吧，比较符合你的气质。” 胖子赶紧摇了摇脑袋，他就是嘴嗨一下，可不敢开那么贵的车， “我平常开天仙儿的大g都已经很小心了，这要是弄个什么宾利劳斯莱斯，那恨不得睡车上，我和天真还是适合开金杯，这就是命啊——” 胖子的话音刚落，刚进门的纪初桃就好奇地问道。 “什么命啊？金杯怎么啦？” 小哥也将疑惑的目光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胖子几人。 “胖子说想要一辆跑车，哑巴他媳妇，你要破财了。” 瞎子唯恐天下不乱，直接把刚刚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纪初桃还真就直接点了点头。 “你想要哪一款告诉我，我让助理去定，但是这种跑车都要等很久，你不如先买一辆别的，比如保时捷、迈巴赫、劳斯莱斯，这种可以订到现车。” 光听名字，胖子头就已经摇得像个拨浪鼓了。 “可别天仙儿，钱得用在刀刃上，你先把海岛买了再说，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弄什么跑车啊。” 也就是他们天仙儿这么毫不费力的说出一句轻飘飘的话，羡慕死了。 纪初桃也没有再劝，只是把胖子的心愿放进了心里。 “收拾东西，明天早上咱们就出发！” 刚刚她和小哥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大门外面有一辆车，应该是小花的人送来的。 “正好，车都已经准备好了。” 小花收起手机，眼神也有些发亮，他还是第一次和吴邪他们出去旅游，蛮新奇的。 男生的东西一般都比较少，除了衬衫和大短裤以外，就是些鞋子。 纪初桃的东西就比较多了，不过小哥也只给她带了几条裙子和t恤短裤。 因为小哥知道，老婆一定会购物的！ 第二天不到七点，他们六个人、两辆车就出发了。 从大广高速一路向南，大概下午五点，就到达了去海南的必经之地——徐闻港。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但是这里一点变化都没有。 纪初桃开着车慢慢进入船舱当中，等工作人员确定位置以后，才下车上锁，去上面找小哥他们。 刚到三楼，她就听到了胖子叫她的声音。 “天仙儿！过来这边！” 海南的旅游马上就要进入淡季了，来的时候人不是特别多，不过现在看三楼的人数，竟然也不少。 大部分都是比较年轻的年轻人。 三楼是沙发座位，体验感会好一点。 小哥给初桃买了三明治，他们这一天几乎都在赶路，没有吃什么东西。 胖子、吴邪和瞎子都是一人一桶泡面加火腿肠，小花、小哥和纪初桃则是三明治加牛奶。 “等下船以后，我们就直接去万宁，开车过去应该两个小时左右。” 少女小口咬着三明治，一边对比了接下来的行程。 微信上累积了不少的信息，其中有一条是张海盐的，看清楚以后，她忽然瞪大眼睛，直接递给小哥看。 后者接过来，表情也掠过一丝不自然。 消息上写的是——夫人，我和张悦山已经到了，您和族长人呢？雨村大门关着的啊。 纪初桃也有些茫然，她和张起灵都忘记了有这么回事，但现在人已经快到海南了，只能和张海盐说明情况，让他们带着小孩来万宁。 “仪式很简单，只要准备酒就可以了。” 小哥摸摸老婆浓黑顺滑的长发，轻声安慰。 事已至此，纪初桃只能用更大的红包来弥补一下，顺便看看张家的新生儿。 “他们应该明天能到，等一会到了万宁，咱们把东西准备一下。” 除了要用的酒，她得准备两份红包，再给小孩子送个小小的礼物。 小哥点点头，心里也有一些期待。 这大概是他几十年第一次见到一个新生儿，如果以后他和初桃的宝宝出生，他也会更加开心。 生命的初始和结束都应该被尊重。 到万宁的时候，时间还不到九点，他们办理完酒店入住，就开车出去觅食。 小哥和初桃先去了商场，胖子他们四个则是去找吃饭的地方。 第359章 见面礼 “给小孩子送礼物的话，送个平安扣吧，我觉得张家好像也不用送长命锁了吧？” 身着碎花长裙的少女双臂挽着身边男人的胳膊，雪白的肩膀露在外面。 裙摆色彩绚烂、轻盈犹如蝶翼，乌发红唇、姿容昳丽，浓郁地像是从波尔多庄园里走出的玫瑰少女油画。 “嗯。” 小哥牵着老婆的小手，轻声回答。 张家现在还是守着青铜门，虽然身上的桎梏已经没有了，但他们仍然要掌控着千年的秘密。 谁也没法保证，当面对长生的秘密时，会不受诱惑。 所以他们还是要在现下的基础上继续努力保持现状，不让当年的事情再重来一遍。 “那买金的还是翡翠的，还是玉的呀？” 面对众多的饰品，纪初桃犯了难。 小哥也沉默了一瞬，他对这个更不太了解。 正常的平安扣大多是翡翠及和田玉的，不过到现代工艺以后，不少都是足金的，毕竟黄金是硬通货，翡翠和和田玉很难快速变现。 “黄金吧。” 百岁老人小哥最后给出了一个答案。 纪初桃抱着他的胳膊，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小哥的答案总是有一点想笑，好像有些过于朴实无华了。 现在的黄金工艺做的都很漂亮，在他们说出要送给小宝宝以后，店员很快就拿出了七八款平安扣。 “这个吧还是，这个看着好看一点。” 纪初桃指了下其中一款，龙纹祥云款式。 “小姐，这是我们传承系列的，是我们的新工艺，非常适合小宝宝戴。” 店员笑容满面，热情又不会令人不适。 少女点点头，看向身边的小哥。 “怎么样？包个平安扣，再买一对手镯。” 在小哥眼里，这些平安扣款式好像没什么差别，不过老婆说的好看，那一定是好看的，果断直接点头。 “好。” 等待的时候，纪初桃看到了柜台里放着一个很可爱的小瓶子，里面放着很小的小金豆豆。 只有一点点大的金豆子在透明的玻璃瓶中，灯光折射下金光闪闪，特别好看。 等店员包装好平安扣和手镯以后，少女又指了指柜台里的金豆子。 “这个能不能给我做一个瓶子？瓶子要大一点，漂亮一点的。” 店员有点为难，但表情没有显露出来，而是拿出来了两款玻璃瓶，一个是巴掌大的小猪玻璃瓶，一个是普通的圆柱许愿瓶。 “小姐，我们只有这个小猪许愿瓶是最好看的，剩下的都是这种普通的。” 店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纪初桃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小猪，虽然有点狂野，但比那个小瓶子好看不少。 “就小猪吧，装满一个瓶子，包得好看一点。” 店员暗暗咂舌，她今天要发达了。 这么一只小猪，虽然只有巴掌大小，但装满的话也要一千多颗。 一颗就是一克，一千多颗那就是一千克多，一共得三十几万。 加上手镯和平安扣，她这个月的工资估计可以多几千块！ “好的，我马上去帮您弄，这是二位包好的平安扣和手镯。” 纪初桃把卡给她，随后和小哥一起看礼物包装，可能听了他们说的给小孩子的，礼物盒是很可爱的嫩黄色。 上面印着小黄鸭，十分童趣可爱。 “老公，我饿了。” 少女嘟了嘟红唇，她好想去吃饭啊。 小哥心疼她，轻轻弄捏老婆的小手。 “吃零食还是吃巧克力，我先去给你买一点。” 纪初桃想想，还是摇摇头。 “胖子他们应该找到餐厅了吧，我想去吃痛风套餐。” 来海南当然要吃海鲜啦，还要出海！ 少女的话音刚落，微信电话声音就响了起来，两人一看，是等他们很久的胖子。 “天仙儿，小哥，你们买好了没啊，我们哥儿几个都已经点完菜了，你们再不来，一会儿上菜可就凉了。” “我们还在买东西，要再等一会。” 纪初桃回答道，她一边说一边看向销售小姐。 那边正在数珠子，已经装了一大半，原本平平无奇的小猪玻璃瓶也变得金光闪闪起来。 那是她准备给小孩子的百天礼物。 她和小哥虽然夫妻一体，但张起灵毕竟还是张家的族长，族长的礼物是属于族长身份的。 纪初桃则是只表示一点作为长辈的关爱。 “那行，你和小哥快一点，我把位置发给你们，直接过来啊！” 胖子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到两秒，具体的位置就出现在聊天框里。 纪初桃把手机递给小哥看。 “胖子他们都点好菜啦，在催我们呢。”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销售小姐才拿着包装好的礼盒走了过来。 小哥提着礼盒，和初桃一起出了商场，把东西放在车的后座。 除了首饰礼盒以外，座位上还有一瓶白酒。 他们住的地方还是上次来万宁时，在日月湾定的酒店。 不过胖子他们为了找吃的，跑出去老远，到了港北码头。 万宁有两种来这必吃的东西，也是海南非常有名的，一个是和乐蟹，另一个就是港北大虾。 走高速到港北港大概就花了半个小时，纪初桃他们俩到的时候，桌上的菜还没上齐，重头戏的和乐蟹还没有出现。 不过桌上也已经摆了不少东西，清蒸石斑、蒜蓉生蚝、粉丝扇贝、鲜虾鲍鱼海鲜粥，炒花甲蛏子、清蒸港北大虾。 “天仙儿、小哥，你们可算来了，赶紧坐。” 胖子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俩人，赶紧招了招手，等两人坐下以后，他拿出一盒水果递给纪初桃。 “给，天仙儿，你不是喜欢吃那个腌水果吗，刚才我们路过的时候给你买了一盒。” 青芒果、杨桃、芭乐加上辣椒盐，就是一道海南酸嘢。 听起来是非常奇怪的黑暗料理，但实际上吃起来的时候口感非常奇特。 并没有特别辣和咸味，而是甜味更加明显。 “好吃！” 纪初桃挑了一块芭乐，眼神闪闪发光，还戳了一个送到小哥嘴边。 海南现在已经开始全面升温，外面天气很晴，除了腥咸的海风带来阵阵凉意以外，其他就都是靠各个地方的空调才能维持凉爽。 到了海南，几个大男人全部换成了背心衬衫+短裤的搭配，脚上也都踩着拖鞋。 不换不行，是真的热啊！连小花都是粉色t恤加人字拖。 “小桃子，有这么多海鲜呢，你少吃点，维c不能配太多海鲜，等回酒店再吃吧。” 吴邪主要是怕她晕厥中毒，但等说完以后，他就接到了胖子一言难尽的眼神。 想了想过去的日子，想起连野鸡脖子这种毒中毒王都毒不倒小桃子，吴邪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胖子那个表情，果然是他草率了。 不过纪初桃还是很听话地把酸嘢收了起来，她饿了，想吃饭。 他们几个都不是要集齐菜品发朋友圈的人，没开动就是一直在等纪初桃和小哥，现在俩人都到了，直接开动。 少女饿的不行，先盛了一碗粥等着晾凉，她是猫舌头，吃不得太烫。 她盛粥的时候，小哥就已经给她挑了一块鱼肉放在盘里，并且带上手套开始剥虾。 纪初桃肌肉含量很高，胃口也不小，但这桌上吃的太多，虾她也就只吃七八只。 小哥剥了十几个以后就摘下了手套，多了小姑娘吃不完，最后都进了他的肚子。 海南的正宗和乐蟹完全是野生的，一百六一斤。 虽然贵，但是里面非常肥美，满满的蟹黄蟹膏，一口下去胆固醇就要接受考验。 胖子挑了六只，他们每人一只，搭配老板调制的秘制蘸料，大概最后反馈出来的就是两个字——美味。 “太香了，怪不得你们愿意来海南玩呢，原来这里吃的这么多。” 黑瞎子一边啃螃蟹一边说道。 “这比我和花儿爷当初在俄罗斯的时候开心多了啊，你们是不知道俄罗斯的东西到底有多不合胃口。” 吴邪一听他说，就想起当时瞎子从俄罗斯千里迢迢送过来的礼物。 “你还说呢，那个俄罗斯红肠不会是买耗子药送的吧，那么难吃？我们一口都没吃，全赠送给喜来眠的客人添菜了。” 纪初桃也点点头，表示那个红肠真的有点奇怪，都长毛了。 黑瞎子略微思考一下，就想起来了当时自己寄给吴邪的是什么。 “吴邪，我那是特意买的俄罗斯最受欢迎的白霉菌熏肉肠，120块钱一斤呢，你就那么送给顾客吃了？收钱没？” 见吴邪茫然地摇头，黑瞎子气的简直肝儿疼，咬螃蟹的力气更大了。 这败家孩子，600多块钱的东西直接给人免费添菜了。 纪初桃也突然明白过来，原来那上面不是毛啊，是白霉菌。 俄罗斯的口味真奇怪！ 不过瞎子也的确是特意挑的那种熏肉肠，本来是想捉弄一下吴邪的，但是后来他们太忙就没有来得及发消息过去。 “明后天咱们先在这里休整一下，再出发去分界洲岛浮潜。” 纪初桃说着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她和小花都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工作，暂时不需要太为公司关心。 浮潜回来以后，就要在万宁冲浪，和船长约好的是五月一号出发，开展为期十天的海钓。 五月开始以后，是海南的禁渔期，所有的网捞船都不允许作业，但是海钓船可以。 所以纪初桃他们认识的那个船长这时候就是专门乘载游客去海钓和潜水。 “这次船要去西沙那边，没准我们还能故地重游。” 少女意有所指道。 当年西沙海底墓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们从那出来时，海底墓已经被淹没了，就是放置云顶天宫模型的那间主墓室。 青铜铃珊瑚树应该也被海水给浸泡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发出什么声音。 第360章 当年经历 “正好说说你们当年在西沙遇到了什么啊？是不是有那个什么鬼船啊，好玩吗？” 黑瞎子爱凑热闹，这是他排解生活压力的一种方式。 所以遇到有趣的事情，他便会亲自掺和进去，毕竟寿命已经如此长了，他也要找一些好玩的来玩。 此时已经将近十一点，店里人并不少，海南晚上还是热闹的时候，这种热闹大概要持续到一两点钟。 除了他们六个，还有很多人也在店里用餐，都是些自驾的年轻人，大厅里说话没什么私密性，纪初桃已经被迫听了他们不少的秘密。 而瞎子突然提到的鬼船，也引起了一伙年轻人的注意。 西沙附近海域有鬼船的事情近些年来已经屡见不鲜。 据说很多出海的船长，在回来以后都会说自己遇到了鬼船。 这也不是南海第一次出现鬼船，早在千禧年之前，南海就有鬼船传说，遇到鬼船的船长都是第一时间转变航向，这样才不会被鬼船上的恶鬼拖进海里。 而且据说南海上有一个十分神秘的地方，那是一个小岛，只要经过那片海岛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化为海中恶鬼。 这伙年轻人就是专门来这里探险的，并且带了拍摄设备，准备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问题，最好路上还能遇到鬼船，这样就圆满了。 如今听到纪初桃他们桌也在提鬼船的事，便来了兴趣，给同桌人使了个眼色，希望能听到更多关于鬼船的情况。 纪初桃察觉到那桌年轻人打量的目光，没有望过去，而是慢慢搅拌碗里的粥，并没有把他们的探寻放在心上。 “天真，你们当时还遇到鬼船了啊？” 胖子惊诧道，当年他是直接到永兴岛的，在海上也没发生什么怪事。 他有理由怀疑，天仙儿他们遇到鬼船是因为天真那么衰的体质，不然当初为什么天仙儿的好运一遇到天真就时灵时不灵，肯定因为天真太sui了！ 吴邪还在扒虾呢，接收到胖子怀疑的眼神后，很快就明白了他到底在想什么，四十岁的人一下像小孩似的恼羞成怒。 “死胖子你那是什么眼神！” 纪初桃眨了眨眼，还没明白过来他们俩怎么突然就要炸了庙了。 不过小哥却是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看向吴邪和胖子，尤其着重看了一眼吴邪。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吴邪的运气确实很差，而且有一种迷之吸引脏东西的能力。 如果他们六个现在遇到一个血尸或者一个魂魄，那这东西肯定最先朝吴邪过去。 “我怎么了！明明是你那个德行太尿性了。” 胖子理直气壮地吐槽。 天真这个开馆必起尸、走哪哪邪门的体质，纵观古今中外应该是头一个。 少女这时也突然明白过来，扑哧一笑，语气揶揄。 “吴邪，你——” 她才知道胖子没说出来的那个所谓吴邪的德行是什么，而小花和黑瞎子也算是被吴邪体质荼毒过的受害者，也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明明已经四十岁但仍旧没有获得朋友尊重的吴邪：……你们多冒昧啊！难道开馆必起尸是他愿意的吗！ 纪初桃托着雪腮，笑着看了吴邪一会儿，而后摆了摆手。 “这次不知道会不会路过那边，不过上次我们的确没有看清里面的情况，那个鬼船也不是什么灵异事件。” 应该是当年吴三省他们的考察船，毕竟吴邪在上面找到了陈文锦的一本笔记，没等他仔细研究就看到了海猴子。 鬼船大概是被人面臁控制的，平常会沉入海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海面上，遇到的几率大概比遇到酸雨还低吧。 这里头只有作为当年西沙考古队队员之一的小哥，知道船是怎么回事。 当年在解连环把考古队运到格尔木的时候，小哥就被暗中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而陈文锦他们则是吃下了尸蹩丹，进入了试验阶段。 那艘鬼船就是当初他们停在海面上的船。 那时他们在海面上侦查了很久，才开始往西沙海底下水的，不过里面解连环、吴三省还有齐羽，三人都是各怀鬼胎，队伍里还有一个暗中插一脚的汪家人。 西沙之后小哥就去了广西，对组织里的事情了解的就没那么多了。 不过失忆的他也在有意识收集组织的照片，还原事件真相，初桃也一直在他身边帮他梳理。 六个人一边吃一边聊，时间很快就过了十二点。 因为约好了张海盐和张悦山，有认祖归宗这件事，所以他们也没再在外面逗留，吃完饭以后就开车回了酒店。 纪初桃开了一天的车，洗完澡后小哥还给她做个了按摩，放松放松筋骨。 他的手很大，因为练缩骨的原因，并不像普通男人那样生硬，反而是有些柔软。 力道不轻不重，按在少女柔软的身躯上，十分舒适。 昏昏欲睡前，纪初桃抓住小哥的手，把他拖倒。 “快睡觉了，你不在我睡不着。” 少女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十足的困倦。 小哥调好空调温度，随后抱着老婆躺了下来，临睡前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这是他数十年看着初桃入睡时，都想要做的事。 由于晚上回来的太晚，等纪初桃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好在张海盐和张悦山的飞机才刚起飞，等她换完衣服，吃完早餐，他们人还没下飞机呢。 三亚开车到酒店也要一两个小时，纪初桃和小哥索性就在酒店的阳台晒太阳，吴邪和胖子则带着小花、瞎子去附近逛景点。 两人坐在阳台的双人吊椅上，一晃一晃地很是悠闲，一边还抓着手机刷视频。 纪初桃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咯咯直笑。 她自认笑点不是很高，所以每次看到这些视频总觉得又尴尬又很好笑。 以前她也忙得像陀螺一样，很少玩手机。 原来2018年的短视频都这么搞笑。 “老公，你快看这个，好好笑。” 少女靠在小哥怀里，和他一起看手机上的短视频。 都是一些唱歌和喊麦的内容，还有奇奇怪怪的耍帅视频。 小哥十分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随后皱了一下眉，有些不理解上面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这些就是他夫人喜欢看的东西，奇怪。 没刷几个，纪初桃就看到了农庄的游玩视频，她还有点惊讶。 “有我们的农庄哎，这么早就有人开始拍旅游视频了吗？” “农庄的创意和建设都很好，人不会少的。” 小哥指腹轻轻摩挲着老婆纤细洁白的手腕。 虽然初桃运气是很逆天，但她的头脑也一样的好。 最近胖子特别爱看那些奇怪的小说，小哥也因此学会了一个词，大概能解释他的宝贝在原来世界的身份——绝对的女主角。 按照风水里来讲，就是气运中心。 所以她心想事成，一生顺遂。 纪初桃刚翻了几下那个没有多少粉丝的账号，恍然惊觉现在已经是自媒体爆发的时候，还好她握着不少传媒公司股份。 想了想，她还是给新助理下发一个新任务，让他顺带做一个传媒公司并购案。 等做完一切想和小哥说话，就发现他失神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初桃立刻也盯着他看了一会，竟然发现这样都没让小哥回神，便把粉白的小脸凑到他面前。 两人的鼻尖都碰在一起。 “在想什么呀——” 少女拖长的声音听起来娇嗲柔软，如同甜津津的糖果，轻抿一下便满口生香。 小哥瞬间回神，双手捏了捏老婆的雪腮，如实回答。 “想你。” 纪初桃没有深究，因为小哥在她面前基本没有秘密，也不会瞒着她，而且他只会说实话。 少女眼睛鬼精地转了两下，撅着小嘴。 “甜言蜜语也不行，晚上我要吃冰沙清补凉。” “好。” 小哥低声应道，随后俊脸压过去，合着心意吻上老婆的唇瓣。 亲昵过后，两人继续贴在一起看手机。 等到下午，吴邪他们就准时回来了，而且身后还跟了两个人。 准确的说是两个男人加一个小婴儿。 一个长得眉眼邪魅，带着金丝眼镜活脱脱像个斯文败类，是他们熟悉的张海盐。 另一个看着年纪轻轻，面容温和清淡，穿着白衬衫，怀里抱着一个奶牛连体衣的小婴儿。 应该就是那位叫张悦山的张家人了。 “族长！夫人！我带着人来了。” 张海盐毫不见外地展示自己的热情，要不是族长盯着他看，他一定得拉着夫人好好聊聊天下第二陵。 张悦山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张家传说中的族长夫人。 果然和张海盐说的一样，夫人比仙女还好看。 “族长，夫人。” 张悦山不卑不亢地打了声招呼。 小哥淡淡点头，没说什么，纪初桃则是给吴邪他们递了个眼色，让他们找地方坐着去，随后将目光落在张海盐他们俩身上。 “辛苦你们跑海南来了，先坐吧。” 等众人落座以后，整个大客厅的沙发和椅子都被挤满了。 黑瞎子和胖子想在这里凑热闹，看看张家的命名认祖仪式。 小哥也没在乎他们看不看。 命名认祖的仪式非常简单，没头没尾而且进行地非常快，他把昨天买的酒拿出来，抱着孩子用酒点了额头就算结束了。 小孩的中字用了风字，取名张风白。 小哥希望从这个孩子开始，张家一直都干干净净，不再被任何东西束缚。 小孩子点完酒后，可能是有点不舒服，哇哇大哭起来。 露在外面的藕节一样胖胖的小胳膊上，有一个小黑纹身，是一只小鱼，那是测试血的小纹身。 这条小鱼随着他的长大，会一点一点被构图成穷奇或者麒麟。 纪初桃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小宝宝，有些好奇，轻轻用指腹擦了一下小孩子柔嫩的脸颊。 没想到刚碰上，张风白小朋友就停止了哭泣，被小哥乖乖地抱着，还睁大眼睛看着她。 少女蓦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如果她和张起灵的宝宝也是这样的话，那她应该不会害怕的。 第361章 翅膀 纪初桃把包装好的两个礼物盒拿出来，顺着茶几推到张悦山面前。 “这是我和张起灵给小孩准备的百日礼物，拿着给他玩吧。” 张悦山作为张家人，虽然是外族，但依旧秉承了张家祖祖辈辈的性格，有些沉默寡言。 他看了看张海盐，后者冲他点点头后，他才把东西收了下来。 张海盐则是暗自猜测，夫人会送什么东西给小崽子呢？ 肯定不是古董，他没收到夫人要古董的消息。 除了礼物，纪初桃和小哥还准备了红包。 并且不止是他俩，在场的其他四个看热闹的大男人，也不约而同掏出了上午包好的大红包。 他们跟张家都算有些渊源，如今又作为长辈，都很细心地给小朋友准备了红包。 小小年纪的张风白不知道，自己才刚出生没多久，就被迫拥有了几十万的财产。 认祖归宗仪式很快就结束了，张海盐和张悦山也没有再停留，而是匆匆忙忙又坐上去机场的车。 他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除了命名以外，张悦山还问了以后孩子放野的地方去哪，现在国内的发展越来越先进，很难进行盗墓这种活动，大家都转行成了政府的顾问。 尤其是金万堂，他跟相关部门走得很近，还给纪初桃他们四个弄了一个合法的身份。 目前他们的正经身份叫国家探险队探险队员。 纪初桃知道，堂堂大概是为了投桃报李上次的救命之恩。 总而言之，张家未来放野的地方暂时定在了雨村的农庄，也许未来可能更改成南海附近的海岛。 张悦山走了以后，他们六个人的接待活动暂时就告了一段落。 一番午睡过后，太阳就落下了海平面，只剩下天边火红的颜色。 纪初桃还记得晚上要出去吃小吃，赶紧穿好漂亮的小裙子，趁着夜幕降临前出了酒店。 日月湾是夜晚万宁最热闹的地方，一整条的酒吧商业街对面就全部是摆摊的夜市摊位。 路灯这时已经非常亮了，搭配摊位上自备的小夜灯，很有氛围感。 他们六个人一起出门，纪初桃和小哥牵着手走在最前面，剩下四个在后面像四个保镖。 很快，少女就找到了自己想要吃的冰沙清补凉，她转头向正在闲聊的小花和瞎子招招手。 “小花，瞎子，要不要吃这个？” 不是她不问吴邪和胖子，是他们俩肯定会要！ 小花和瞎子也并不排斥这种甜品，直接点了点头，本来今天晚上就是抱着要吃遍一条街的想法出来的。 这些摊位后面就是座位，刚好没有人。 四个中老年男人就留纪初桃和小哥在那买东西，他们则是跑去座位那里，拼出了一个六人位子出来。 “老板，我们要六份椰奶冰沙的，都不要鹌鹑蛋，再要三份芒果炒冰。” 鹌鹑蛋，她清补凉菜单里的一生之敌。 不过到了海南是必须要吃清补凉的！ 去年他们四个在海南的两个月，几乎每天都要炫一碗，不然总觉得海南人生不太完整。 “好的，小姐姐，一共一百三十元，你们可以先去后面等，一会我弟弟给你们送过去。” 老板是姐弟两人出来摆摊的，年纪不大，看起来二十来岁。 小哥自觉掏出手机付钱。 虽然他和初桃手机绑的都是一张卡，但看别的情侣里面都是男人付钱，所以小哥觉得自己应该直接付了。 纪初桃倒是无所谓，她牵着小哥的手轻轻地摇晃，目光四处搜寻，等看到一个摊位以后突然眼神一亮。 小哥付好钱就察觉到老婆看着一个地方，便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看清楚那个东西以后，眼底瞬间划过一抹轻笑。 “想要？” 少女眼睛亮晶晶的，立即看着他点点头，粉白滑腻的脸蛋儿出现点点红晕。 小哥捏了捏老婆的手，直接牵着她走到了那个摆摊儿的地方。 卖气球的女孩看到这样高颜值的情侣组合，十分热情地推销。 “小哥哥，给你女朋友买一个吧，你看她这么漂亮，戴上肯定好看。” 女孩挑出一个色彩缤纷的气球翅膀，给他们两个展示。 “这上面的小彩灯都是亮着的，这里是开关，拍照很出片的。” 这个东西小孩子戴可能有点幼稚，但是大人戴刚刚好！ 小哥直接拿出手机付钱，把气球接过来，自己给初桃系在肩上。 她今天穿的是无袖背心连衣裙，纯净清冷的白色，戴上彩色的气球翅膀以后，像月夜精灵一样。 “好看吗？” 纪初桃开心地转了个圈圈，全方位展示自己的发光翅膀。 摆摊的女孩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并没有拍到正脸，不过她的侧脸已经非常精致，弧度很优美。 这就是女娲精心捏出来的美女吗？ 女孩眼泪汪汪的捂住嘴，小姐姐也太漂亮了吧。 小哥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看。” 两人刚想离开的时候，摆摊女孩忐忑地叫住了纪初桃，脸上有些羞赧。 “小姐姐，我能不能把你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在我的摊位上啊？你太漂亮了。” 呜！她不要脸，她想蹭蹭小姐姐的美丽！ 纪初桃看了她一眼，没答应，而是提出想先看看照片。 等发现只是她一张不算侧颜的侧脸照，只是一个弧度时，便大方的同意了。 反正根据侧脸也看不出是她。 “可以的。” 等他们俩往回走的时候，少女明显感觉到周围投向她的目光更多了，一开始她还因为自己幼稚的翅膀有点局促，后来就直接摆烂了。 纪初桃不知道，因为她佩戴发光气球翅膀的模样，导致后面摊主女孩的气球翅膀直接卖得脱销！ 她和小哥到吴邪他们占的座位时，在场的几个大男人见到她身后的翅膀都愣住了。 随后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天仙儿，你这个翅膀——” 胖子肆无忌惮的大笑，吴邪也在他旁边笑得有点不顾形象。 黑瞎子非常好奇地站起来研究她的翅膀，连小花都有些忍俊不禁。 “笑什么！” 纪初桃凶巴巴地瞪了他们一眼，没见过仙女戴翅膀吗！ “小桃，你这个翅膀可以啊，让你看着好像要飞了。” 瞎子轻轻拨了两下。 “好看好看。” 小哥淡淡地扫了他们四个一眼，无比威严地用目光镇压了他们肆无忌惮的笑声，随后带着老婆坐下，掀开清补凉的盖子，把勺子递给她。 纪初桃先舀了一大勺的冰沙塞进嘴里，被冰地直跺脚，吃完一口以后才给他们介绍翅膀的来历。 “请不要嘲笑这20块钱的翅膀，虽然不适合小孩子，但很适合我。” 胖子他们当然没有嘲笑她的意思，只是第一次见纪初桃这么有童趣。 虽然她一直都是18岁的少女形象，但真实年龄算算也快四十了，没想到她这么一个看着完美得不像真人的女孩还会喜欢这么可爱的玩意。 笑归笑，不过天仙儿是真漂亮啊！ 胖子心中感叹。 冰冰凉凉的椰奶冰沙在炎热的天气下增添一片清凉，入口即化的冰沙带着浓浓的椰奶香味，并不是特别的甜，但是各种配料带来的口感非常丰富。 因为解家的复杂关系，小花很少在外面吃东西，但现在远离了解家，他好像也真正融入了吴邪他们的快乐当中。 不用再去思考那些弯弯绕绕，不用再面对那一张张心怀鬼胎的脸。 小花又舀了一口清补凉，冰冰凉的温度直接透到整个胸膛当中，舒适无比。 “明天中午我们就去文昌的东郊椰林吧，那里有一家椰子鸡特别好吃，正好你们俩没吃过。” 纪初桃笑眯眯提议。 小花点点头，放下心中的那些思绪。 就让他忙碌了三十年后，短暂的放纵几个月吧！ 等他们吃完清补凉和芒果沙冰，又继续在夜市里逛起来。 晚上的酒吧一条街要到九点才能完全嗨起来，不过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往这边赶。 小哥一直牵着初桃的手，片刻都没有松开。 夜市上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炸的和烤的，还有沿海地区特有的生腌。 本来胖子还想尝一尝，但却被纪初桃严肃制止，昨天他们才吃了那么多海鲜，今天不能再吃了。 胖子年纪大了，更得注意饮食。 本来就有轻微的脂肪肝，纪初桃好几次都偷偷在他的酒杯里滴了血，才把他的脂肪肝消下去。 不能吃海鲜的痛，让胖子把目光转向了陵水酸粉。 上一次他们在陵水吃的时候，这个酸粉就嘎嘎香。 最后他们一人又吃了一碗陵水酸粉，晚餐算是初步结束。 时间还早，纪初桃买了很多的仙女棒和烟花，六人搬着东西去了沙滩。 今年新年她没有为张起灵放烟花，现在也不迟！ 卖烟花的老板也是今天碰巧带了好几个大箱的，想着没人买就自己放了打打广告，没想到一个美貌惊人的小姑娘都给买了下来。 最大的一箱足足有50公斤，被瞎子扛着到了远的地方，四个大箱子，五个小箱子，串联在一起大概能放个八九分钟。 毕竟新年烟花纪初桃是烧了上百万放的，才能放半个多小时，和几万块差距不是一般大。 瞎子带着从老板那白嫖的工具，将九个烟花箱串联在一起，整齐地排列在沙滩上。 看纪初桃他们已经走得很远后，一手拿着手机和她通话，一手掐着打火机。 “小桃，你们找好观赏位了没，我要开始点火了。” 纪初桃的手机开启的是扩音，瞎子一说话，他们就全都听到了，吴邪和胖子踩着沙滩，兴奋地说道。 “好了好了，点吧点吧瞎子！” 少女拉紧小哥的手，也笑着补充了一句。 “我们可以了，你点完火快跑过来啊！” 瞎子闻言后，收起了手机，打着打火机对准引线，当火光滋滋亮起的时候，他不慌不忙地起身往回走。 大概十几步以后，烟花在他身后的正上方炸开，顿时吸引了日月湾附近所有人的注意。 “有烟花！！快看，有人在沙滩上放烟花了！” “录视频呀快录视频，好漂亮！” “天呐，太好看了。” 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如同一闪而过的流星一样，虽然只有片刻，但美丽却永恒地留在心里。 每当放烟花的时候，纪初桃都很开心。 她要把过去一百多年的烟花全部都给张起灵补齐，那些他不曾参与过的热闹，她都要重新给他。 越想心中的情绪越鼓胀，她直接扑到小哥怀里。 后者怕她跌倒，双手稳稳地扶住少女的大腿，让她像小蛇一样盘在自己腰上。 巨大的烟花声响让想说话的纪初桃不得不放大声音，她认真地看着小哥，脸上的笑容艳若骄阳、灿若繁星。 “张起灵！我会永远为你放烟花的！” “好！” 小哥脸上也绽放出淡淡的清绝无比的笑容，变换姿势，一手托住老婆的屁股，另一只手牢牢勾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绚丽的烟花之下，两人相拥的模样额外动人。 第362章 义工 当天晚上，纪初桃又一次经历了小哥“水深火热”的热情。 第二天她顶着出窍的灵魂按时起了床。 刚到万宁这两天，他们预备先吃吃喝喝，随后就要登岛玩玩项目，进行浮潜了。 早上六个人去吃的后海粉，买了千层糕和咖啡糕。 十一点时，他们开车前往文昌的东郊椰林。 生长在绵延海岸线上的千亩东郊椰林，进入其中时，就像误入了什么热带雨林一般。 有些椰树上还能看到有岛民爬上去砍椰子，嫩绿色的椰子让人看上去就不禁口舌生津。 穿过椰林，在深处就是他们去年吃过的那一家阿婆阿公开的文昌椰子鸡。 当纪初桃停好车，刚和小哥进门的时候，那阿婆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两个。 不是因为阿婆的记性好，而是他们两个就是人见过以后，就无法忘记的那种脸。 “小姑娘，小伙子，是你们啊，今年又来海南玩咯？” 阿婆放下手中的活计，笑着问道。 纪初桃没想到阿婆还记得他们，脸上扬起乖巧的笑容，甜甜地出声。 “阿婆您还记得我们呀，我们这回人多，估计要多杀几只鸡啦。” 之前他们四个人每次都吃两只鸡，现在多了瞎子和小花，估计要再多一只。 “没问题，阿婆这里鸡管够。” 阿婆乐呵呵地带着她去选鸡。 小哥就先和吴邪他们几个进去找座位，除了他们以外，这里也有两桌其他客人。 六个人三只鸡，两只煮椰子鸡，剩下一只做红烧炒鸡。 文昌的椰子鸡就是不管怎么吃都吃不腻的。 阿婆还给他们几个开了带椰宝的老毛椰子，这回的椰宝比前几次的都要好吃香甜，打破了纪初桃对椰宝的敬谢不敏。 她拿出手机，一边吸着椰汁，一边看助理给定的分界洲酒店行程，大致念叨一遍。 “明天我们九点坐船登岛，定的是海边的木屋，不过只能委屈你们住双人间啦，大概要在岛上待六七天。” 这其实小花吴邪都无所谓，他们这些人什么地方没住过，沙漠地缝都住过了，还差双人床的房间吗？ “冲浪的话估计要等海钓结束回来。” 纪初桃已经和船长约好了五月一号登船。 小花也是头一次享受吴邪他们的待遇，这一路上基本都是桃子很快定好行程，他们竟然什么都不用管，只要玩就行了。 怪不得吴邪和胖子这么愿意被桃子养着，是真不费心神啊！ 而且小花还发现，跟桃子出来永远不用担心天会下雨。 现在明明已经到了海南的雨季，但这几天下来，所有的雨天天气预报都转为了晴天。 只要她想出去玩，就好像永远不会下雨，天气好得跟水洗过一样蔚蓝。 椰子鸡很快被阿婆端了上来。 盖子一掀开，浓郁清香的椰香味扑鼻而来，令人眼睛都不由得一亮，肚子咕咕作响。 “好香啊，这不比忘不了鱼差啊。” 瞎子深深嗅了一下后说道。 他在东南亚时最常吃的东西，就是忘不了鱼，那东南亚的美食，但这椰子鸡现在看起来也非常顶啊。 纪初桃倒是很少见瞎子喜欢吃什么东西，闻言还稀奇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多吃一点。” 说完，她就先夹了一筷子给小哥，笑眯眯地看着他把自己夹的鸡肉吃掉，心中满足。 椰子鸡入口滑嫩，椰香四溢，甘甜又不腻人，令人是非常喜欢。 胖子一度想要在村屋复刻，但是碍于椰子和鸡都不是文昌本地的而放弃。 红烧炒鸡是咸辣口的，用的海南本地红辣椒，属于很辣的那种，但是越辣的辣椒越刺激地人想要吃的更多一些。 纪初桃的嗅觉和味蕾比从前更加敏感，对于一些其他人闻不到的味道都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吃辣炒鸡的时候，舌尖和红唇都变得红艳艳的。 吃完饭，他们也不急着回去，而是开着车沿着风景优美的公路慢慢走。 欣赏海南的水清沙白，海浪拍打沙滩，阳光照射椰林，在叶子中间落下斑驳的光影。 不管一个人在工作生活中是处在何等的压力之下，当他出现在旅游的旅途中时，都会完全放下压力，这是一个进化升华心灵的过程。 晚上他们四个又带着小花和瞎子去吃了糟粕醋火锅，很丰富的酸甜辣的口感，又有海鲜鲜美的滋味，根本不需要太多蘸料。 万宁的美食告别一段落，回到酒店以后，他们各自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的登岛。 登岛的港口在陵水，从万宁开车过去，其实也就半个小时，两辆车停在码头的停车场里，六个人提着行李箱走特别通道直接上了船。 酒店的房费就包含了上岛的门票，从上船到酒店办理入住，实际上还没有超过半个小时。 临近五月，岛上的人不多不少，几乎很少有带小朋友出来玩的，大概因为都在学校里发奋图强。 今天的阳光尤其好，照射地海面如同玻璃一样纯净无瑕，海底的白沙清晰可见，美丽如中世纪的油画，色彩反差感极强。 天空的蓝，海水的清，白沙的柔软，搭配在一起就促成了海南最动人的景色。 阳光有些过于的灿烂，四面环海的情况下，岛上并不是特别热，但纪初桃还是想吃甜甜的冰淇淋。 岛上有个马来西亚冰淇淋，老板是个帅气的中年人，玩的一手好魔术，排在他们前面的女孩被逗得呵呵笑。 这边很多女孩都穿着漂亮的泳衣，甚至还有比基尼，尽情展示着青春的靓丽。 不过纪初桃还没有换泳衣，她和小哥穿着情侣装，白色的背心，蓝色衬衫和短裤，看起来十分清新可爱。 老板手上魔术玩得好，但当制作好纪初桃的冰淇淋时，他算是碰了个壁。 拿冰淇淋的是小哥，他刚刚全程看完了老板逗人的过程，等老板把甜筒递过来时，他两根手指只是轻轻点了一下老板的手腕。 老板手瞬间一麻，甜筒直接脱手落到了小哥的手中。 纪初桃看破不说破，笑眯眯地说了声谢谢老板，随后和小哥一起去找吴邪他们。 四个中年男人此时已经躺在了沙滩椅上，悠哉悠哉地聊天，每个人都戴着一个墨镜，身上被太阳照射得金灿灿的。 “你们怎么在这里摆烂啊？” 少女边啃冰淇淋，边围着吴邪他们转圈看了一眼。 “这就是在沙滩的意义啊天仙儿，就应该这样先晒晒太阳，中午在去潜水。” 胖子悠闲地直晃脚。 小花也非常赞同，不摆不知道，摆了才明白这种懒洋洋的生活到底有多快乐！ 阳光很好，小哥也找了一个双人椅躺了下来，还拍拍身边的位置，准备和初桃度过一个快乐的晒太阳时间。 纪初桃忍俊不禁，跑过去抱了一下小哥就起来，看向懒洋洋的几个人。 “那你们要去喂魔鬼鱼吗？不去我就自己去啦。” 魔鬼鱼就像一大块黑色的皮毯一样，在海岸边上飘来飘去冲游客要吃的东西，岛上的人没有那么多，只有一些女孩会重金买几条小鱼喂，但是这边的魔鬼鱼比较多，根本吃不饱。 “我去我去！” 吴邪举起了手，他上次就没看到魔鬼鱼。 “那我和吴邪先去买票，你们在这里摆烂吧。” 纪初桃把剩下的冰淇淋塞到小哥手里，随后和吴邪去了游客中心。 有住酒店记录的旅客，买水上项目票会有七折折扣，等工作人员看到纪初桃和吴邪后，主动热情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先生，小姐，看几位要在岛上待六天，不如当我们的义工，每天只要两个小时潜水清理海底垃圾，就可以免费无限畅玩我们的水上项目，不过要有潜水证的，怎么样？” 纪初桃倒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活动，转头看向吴邪，后者接到她的目光，询问道。 “我们一共六个人呢，你说的义工提供潜水设备吗？” 他长相温文尔雅，而且现在就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贵公子模样。 吴邪声音也好听，几句话便让女工作人员红了脸。 “有的先生，这是最新的活动，为了提倡保护海洋环境的，潜水衣和潜水设备我们都有提供，需要清理的海域就是附近的近海，不会超过三十米深，如果捡到的贵重物品是无人认领的话，你们也可以自行处置。” 其实这让公司省下了一笔人力费用，不然还要额外花费重金来聘请专业人士过来清理海域。 最近检查得严，他们才推出了这个活动。 但因为在岛上住的久的人太少了，现在好不容易才碰上一伙人，就是纪初桃他们。 不过吴邪却是想的别的东西。 虽然他的运气差，但小桃子的运气好啊！万一能捡到什么金银玉器呢！ “可以！每天大概什么时候？” 义工作业在下午一点到三点半，这个时候天气最好，海底最清澈的时候，不过阳光和紫外线也最强。 在检查过他们的潜水证以后，工作人员给他们开了员工牌，六个人忽然就从游客变成了岛上的临时工。 胖子还没弄明白他们怎么带回来了几个员工牌，直到吴邪仔细说了一遍后才竖起了大拇指。 “好啊！这个好，咱们还能潜水，还能捡宝贝，玩别的也不用花钱了，这生意做得好。” 小花看了他们一眼，到底没有说为什么这公司只找在岛上住超过三天的游客。 海景木屋一千块钱一天，他们六个人三间，一天就是三千块钱，七天超过两万。 用免费的水上项目招揽会潜水的人来当义工，光住宿费就赚回来了。 果然跟他一样是资本家。 “这里是会做生意的。” 纪初桃作为生意人也懂其中的套路，但他们本来也要在这里玩，能做点保护环境的好事也挺好的。 把员工牌交给他们以后，少女提着小红桶跑到了海边，桶里面装着很多条小鱼。 她和吴邪一人一桶。 第363章 喂鱼 魔鬼鱼也叫鹞鱼，像一块大大的方形毯子一样，背是青黑色的，正面却是很干净的白色，游起来时像飘扬的蝴蝶，还有一条细长的尾巴。 几乎都没用工作人员召唤，七八只魔鬼鱼就从远处慢慢朝纪初桃游了过来。 岸边的冲上来的海水仅仅没过了少女的小腿肚，一条一条的小银鱼被她扔到海里。 魔鬼鱼进食的口腔是在白色的那一面，如果不是在水族馆的话，是看不到它正面进食的。 不过小银鱼一掉到海里就不见了，都被赶来的魔鬼鱼给吃掉了。 飘扬的魔鬼鱼毯就围绕着纪初桃，等待她的投喂，可能是她买的鱼真的很多，现在来玩的人也很少，工作人员丝毫没有催她。 小银鱼喂完，魔鬼鱼也没有走，反而绕着小姑娘欢快地游来游去，非常亲人。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眉，抬脚往一边走远了几步，没想到成片的魔鬼鱼竟然也慢慢跟在她后面，一起游到了一边，像在追同伴一样。 吴邪也在一边喂，但他身边就只有两三只。 转头一看小桃子脚下，都被魔鬼鱼围成黑色了！ 可恶的魔鬼鱼，竟然也看颜值吗？！他小三爷也不差啊！ 连工作人员都有点惊奇，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有动物缘的。 纪初桃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魔鬼鱼就在她身后追。 小哥站在岸边，手举着相机拍下了老婆活力四射的模样。 最后胖子瞎子小花都跑到了她的身边，一起看水中皮毯。 等她玩够了就已经快十一点半了，下午还要去潜水点报到，他们得趁着中午去小吃街吃点东西。 吃的不是海鲜，而是菠萝炒饭和炸鸡排。 他们年纪大了，不能天天吃海鲜。 换好泳衣以后，六人带着各自的潜水服到了岛上的潜水俱乐部。 俱乐部的经理非常热情地欢迎他们，并且讲解了一下最近的任务。 过一段时间会有明星过来拍摄节目，这是个很好的宣传机会，上头要严查这里的海域卫生问题。 他们的教练人数有限，又不能天天不管游客下去捡垃圾，所以就推出了这个义工活动。 这样一来对双方都有好处，游客可以免费畅玩，海域卫生也能得到改善。 “我们每天会固定一片海域清理，时间是两个小时，如果有没报失过的贵重物品，各位可以自行处置，会给大家都配备一个小型金属探测器，一个网兜，等换好潜水服，教练就可以带着各位出发了。” 经理展示了一下手边的小金属探测仪和兜子，随后便有一个皮肤黑黑的穿着潜水服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十分开朗地和他们六个打招呼。 “你们好，我叫niko，是这里的潜水教练。” 纪初桃他们对陌生人不算热情，但修养还是非常高的，礼貌地和教练点点头。 niko据说是从东南亚那边回来的潜水教练，有十年的潜水经验，教过很多人潜水，今年才28岁。 原本niko很想和纪初桃搭讪的，但是看到她和小哥穿着一款情侣品牌的潜水服后果断聪明地放弃了。 前往潜水点的快艇上，niko爽朗地跟他们介绍这里的情况。 “这边有几个潜水点都挺有名的，有沉船、飞机、佛国、古村落，还有就是珊瑚礁了，不过珊瑚礁的地方比较深，大概三十多米了。” 胖子是比较喜欢交朋友的，用他的话来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一听有什么佛国、古村落，马上就来了兴趣。 “兄弟，你说的佛国和古村落是怎么个事儿？给哥讲讲。” niko也是去年才从泰国回来的，在这里只工作了一年，也不知道这个佛国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只知道那片海域底下全是佛像。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没事，我们等一下去的就是这个潜水点，这边海底都是或大或小的佛像。” “听说是几百年前这里有一个特别尊崇佛教的部落，但后来他们引了佛怒，海水就淹没了这个部落，所有人都死在了海里，那些建筑的佛像也全部沉入了海底。” 纪初桃一听就知道这个故事是假的，估计是开发商从哪里运来的大佛像扔到了海里面，做一个有噱头的潜水区。 快艇只开了五分钟就到了潜水点，他们六个人分成三队，分成三片区域一起下水。 分界洲岛的海水是非常清澈的玻璃海，阳光下晶莹剔透，可以一眼就望到水底，漂亮的珊瑚和各色的鱼群就在海里。 同时，纪初桃也看见了波光粼粼的水下，那一个又一个的大佛头佛像。 她和小哥两个人搜索一片海底。 清理海底的活动他们还是第一次参加，要捡的东西除了塑料制品、玻璃酒瓶以外，还要把铅制的物品也捡上来。 金属探测器就是用来探测那些奇怪的金属的。 佛像这边的深度很浅，大概就十米不到的样子，纪初桃和小哥几乎都没用怎么适应，直接就潜到了海底。 这个佛国弄的倒是像模像样的，因为时间长了，上面都长满了苔藓水草，还有土锈。 并且形态各异，有立着的，有卧着的，还有那种飞天神女样式的。 从外观和样式上看，就是现代工艺制作的。 纪初桃略微看了几眼，就兴致缺缺地把目光转向了海底的珊瑚附近，这个地方不算是深潜，她的耳朵都没什么不舒服，和曾经的六七十米差远了。 不过海底的确是有些垃圾的，光他们能看见的，没被沙子掩埋的瓶子就有好几个。 少女拉拉小哥的手，指了指海底的那些个瓶子。 两人游过去，将瓶子捡起来放进网兜里，瓶子附近还有几个易拉罐。 五彩的小鱼在他们周围绕来绕去，似要和两人玩耍一般。 金属探测仪的面积比较大，纪初桃刚刚打开，还没有搜寻几个地方，就是一阵震动，显示灯也亮了起来。 小哥默默地看了老婆一眼，这未免也太准了吧？ 少女微微扬了扬眉，随手拨弄了一下沙子，一个金色的圆圈从底下飘了上来，后面还缀着一条链子。 是一个挂着金戒指的项链。 项链都已经被海水腐蚀成黑的了，但戒指还是金光闪闪，内部还刻着m to L。 纪初桃打开腰包，把戒指项链都塞到里面，等上去看看是不是丢失的物品，这估计是哪对情侣的订婚戒指。 小哥有些无奈，初桃的幸运程度有时候真是远超想象。 两人继续在海域内搜索，很快就把目之所及的瓶子和污染物捡了干干净净，并且小哥也发现了两枚一元硬币，还有一条金项链。 纪初桃则更夸张一些，她捡了一个很漂亮的戒指，一样也是金质的，上面镶嵌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周围是一圈碎钻，即便是在水下，折射出来的光也非常好看。 除了戒指，她还捡到了好几个奢侈品大牌手镯。 纪初桃出来玩水的时候，钻戒和首饰是从来都不会戴的。 海水的腐蚀性太强，每次出门前，她都会把小哥的婚戒也收回来放到一起，回去以后再戴上。 当然，他们没有一直在寻宝，大概捡了大半袋子的垃圾后，气瓶内的氧气也快耗尽。 纪初桃拉住小哥的手，一起往海面上游去。 他们六个人下水的时间差不多，两人上了快艇没多久，另外四个也陆续游了上来。 “小桃子，你有没有什么收获啊！” 吴邪好奇地心痒痒，按照小桃子的好运气，她肯定发现了什么不一般的东西。 纪初桃已经卸了身上的气瓶，niko在给她和小哥换新的，听到吴邪的话，她打开腰包，把捡到的东西全都掏了出来。 “喏，都在这了。” 张起灵捡到的金项链也在她这里。 “卧槽，天仙儿，你真是神了，这都是大牌子啊，还有金戒指，哎哟，这还一个红宝石戒指，哪个富婆丢了也不找找。” 胖子扒拉着那堆东西，惊奇道。 小花和瞎子也都忍不住看了一下，真是稀了个奇的，大家都在水里用金属探测器，怎么桃子就能找到这么多东西？ 纪初桃摊了摊手，她就是神最喜欢的宝贝，没办法。 “等会送到失物招领中心去吧，这些都是贵重的东西，应该都有留联系方式吧。” niko过来时，也被地板上摆的东西惊地一愣，这些东西都是他们找的？ “来的正好哥们儿。” 胖子冲他招了招手。 “这些给你处理吧，都是你们这游客丢的东西，你先拍个照发过去，问问有没有失主，没有我们可带走了。” niko立刻拿出手机拍了照片传到他们的工作群里，让其他人帮忙核对。 纪初桃他们则换上新的气瓶，继续下潜。 虽然人到中年，但是六个人的眼力还是十分毒的，还不到两个小时，这片海域基本上就已经清理干净了。 但少女非常喜欢寻宝的感觉，作为当义工的报酬，俱乐部无偿给他们提供气瓶，这回六个人就聚在一起下的水，想蹭一蹭小桃子的锦鲤运。 每个人摸了一把纪初桃的手以后，就各自分散去寻宝。 这让被吸运气的本人翻了个白眼，拉着小哥去看那些佛像。 佛像的分布范围很广，而且并不是聚集在一起的，基本上是这一尊，那一尊。 石像雕刻得也很正式，虽然是现代工艺，但制作的倒是很漂亮。 等他们俩游到了一个长满海草的佛像的时候，突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佛像的形象很奇怪，而且是他们两个都知道的东西，其左右各六个胳膊，一共十二只手，在佛像身后成一个莲花状。 这是一个佛母形象的佛像。 从形制上来看，非常像雪山神女迦梨女神，也就是印度婆罗门教的大黑神女，它是一个需要血祭的邪神。 但大黑神女是四臂邪神，这个十二臂的佛母却好像是融入了万奴王的基因。 而且看这个佛像的雕刻技术，绝不是现代技术。 第364章 古怪 在一众现代工艺的佛像中突然出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古代佛像，这似乎隐藏着一些秘密。 纪初桃皱着眉，抓着小哥的手开始轻轻敲打。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供奉了一个新的邪神吗？好像没见过这种佛像啊。】 小哥也没见过这个模样的佛像，但从外观来看，应该已经存在超过了三百年，而且似乎融入了一些印度婆罗门的元素。 他摊开少女的手心，回复道。 【不太清楚，里面可能藏了东西。】 小哥拉着初桃游到佛像面前，仔细研究着佛像的古怪之处。 佛像做的非常逼真，虽然经历了海水的侵蚀，但仍能看清楚它的眼睛是在向下看的。 古代工匠在修筑神佛像时，所有的神佛眼睛都是向下看的，因为神佛高高在上，向下看是俯视苍生。 佛头微倾，目光悲悯。 但这个佛母眼睛却好像向下的幅度太大了，几乎一半的眼睛都已经翻到了下面，似乎在盯着自己的肚子一样，看起来非常奇怪。 纪初桃也觉得诡异，她看向佛像的肚子，就发现有一点非常非常微弱的水流是在佛像肚子上转换出来的。 这个佛的肚子里恐怕有机关。 她立刻抓住小哥的手，指了指佛像的肚子和眼睛。 小哥把她推到一边，自己摘了手套，两根奇长的发丘指抚上佛像的眼睛，随后直接用力按了下去！ 纪初桃一直在关注佛像的肚子，在他按下机关的一瞬间，佛像肚子突然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空间。 里面巴掌大的小盒子已经被海水腐蚀得不像样子，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似乎有些东西。 小哥面色有些凝重，将木盒拿了出来。 从被腐蚀出来的孔洞往里看，里面用湿木和油蜡混合了很多层的防水，要保护的东西应该没有被海水侵蚀。 他直接把木盒子剥脱，剩下内部的防水木盒塞到了初桃的腰包里，随后将佛母眼睛上的机关关闭。 【先上去，回去以后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敲敲少女的手心。 不是小哥贪图这个不知名东西，而是它有古怪。 纪初桃用力点了点头，正好时间其实也差不多快到了，剩下十分钟，俩人也不潜了，直接浮了上去。 niko以为他们是累了，也没有问什么，等所有人都上来以后，才开着快艇往岸边走。 “天仙儿，我发现了，你肯定是个锦鲤转世，你瞧瞧，我们就摸了一把你的手，看看。” 胖子晃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是一个最新款的运动相机。 最倒霉的吴邪都默默掏出了一个还挺大的钻戒，而小花和瞎子则是一人手里一根金项链。 纪初桃头顶升起一个问号，她能量现在这么大了吗？ 今天的义工潜水，他们收获了五枚戒指，七条项链，垃圾若干，外加一台新款运动防水相机。 拿到俱乐部的时候，经理的手都抖了一下。 纪初桃腰包里的东西还没拆，没心情和经理闲聊，就让他自己去联系失主，他们六个则是坐观光车回到了山上的木屋酒店。 仔细洗完澡后，少女才擦着头发走出来。 小哥也已经冲好了澡，正坐在能够直接看到大海的阳台上，研究拿回来的那个东西。 木盒子浸润过一种很特殊的木蜡油，虽然被海水泡了很久，但这里面的东西一点都没有破损，此时小哥正捏着准备打开。 纪初桃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一边擦头发一边认真地盯着看。 小哥十分谨慎，即便他判断了里面并没有什么隐藏的机关，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离初桃远了一点，怕出现什么变故。 本以为里面可能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可当打开以后，小哥发现这么神神秘秘的包装和掩藏，里面竟然只是有六枚铜钱！ 纪初桃也皱起了眉，伸手捻起了其中一枚干干净净的铜钱。 这些东西他们不会不认识，一面是八卦图，一面是道家符文，而材质两人更加熟悉。 这是六枚方孔青铜山鬼花钱。 “这是青铜陨石做的？” 纪初桃仔细看着山鬼钱的材质，真的和她的青铜刀一模一样。 小哥也很诧异，山鬼钱叫厌胜钱，也叫杀鬼钱，实际上是一种道家的法器，用以驱邪避凶。 其中所涉及的山鬼，实际上是一种正神，不过这位神并没有被正名，所以才称山鬼。 但是一个佛母的肚子里塞着的却是道家法器，最重要的是这个法器的材质竟然是青铜陨石，处处透露出来的有猫腻都快糊到两人脸上了。 “那个佛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小哥看着老婆问道。 纪初桃摇摇头。 “没有古神，就是一个普通的佛像。” 准确来说，是一点古神的气息都没有，反而是这几枚山鬼钱，倒是好东西，上面萦绕着清清白气，应该老道长做过法的。 山鬼钱本身不值什么钱，就算在古董市场上也并不少见，五千块钱一枚而已，只不过稀罕的是大师的法事。 而且这也太巧了，他们六个人来的，这个山鬼钱正好有六枚。 小哥也这么觉得，太巧合了，如果没有初桃在的话，他能肯定就是一场阴谋。 但是他的夫人在，这就无法确定到底是因为她的运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了。 “不管啦，我们分了吧，这是个好东西。” 上面的白气给纪初桃的感觉，就像她在攀登天梯时候的感受。 虽然很淡，但是不容忽视。 小哥揉了揉她的长发，他偶尔还是搞不清楚老婆的脑回路，怎么忽然就变成分赃了？ 不过小哥最后还是叫来了吴邪胖子他们四个。 六个人盯着这六枚一模一样的方孔山鬼钱，迟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胖子忍不住问。 “天仙儿，这又是青铜啊？山鬼钱那不是元朝的吗？” 他怎么记得山鬼钱是明清才开始流行起来的，那时候道教的确很兴盛，毕竟粽子到处都是，有的还下山吃人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几个是好东西，相信我。” 纪初桃信誓旦旦地保证，就差拍着胸脯发誓了。 他们当然相信她了，但是这个东西应该怎么佩戴，难不成让他们挂在脖子上？ “可以做成手绳嘛，反正你们爱怎么弄怎么弄吧，这个上面有一股白气，你们看不到，一定要贴身收着，我觉得好像有机会用。” 纪初桃严肃道。 这股直觉来的突然，却完全不容她拒绝，所以也许未来某一天，这东西很可能派上大用场。 天仙儿都这么说了，胖子哪还能不信，立刻拿了一枚攥在手里，打算一会就出去，到岛上的手工店弄成造型。 吴邪、小花和瞎子也一人拿了一个，瞎子其实也看到了上面有一股气，但是他只是能看到有气，并不能分辨到底是什么。 纪初桃也把她和小哥的两枚拿了起来，有点高兴今天捡漏了。 忽然，他们当中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发出了很大的一声“咕噜”声，六人面面相觑，最后胖子弱弱地举起手。 “我饿了。” 不说不知道，这一说出口，纪初桃也觉得自己肚子有点瘪。 “小吃街有一家锅盔，我们去吃锅盔吧，正好附近还有手工店，可以加工一下这个东西。” 其他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各自回房间里换衣服拿手机。 纪初桃和小哥穿的还是奶蓝色的衬衫短裤，没有系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背心，更显清冷出尘，天生一对。 两人拖鞋也是同款，一黑一白，牵着手慢慢往商业街走。 山鬼钱维持着很漂亮的成色，丝毫不会产生铜锈，手工店的店主还没做过这种手绳，编的时候问了不少他们的意见。 小哥和初桃选择的是两根藏蓝色手绳，其他四个也不约而同选择手绳款式。 吴邪是棕色的，胖子戴的红色，小花一如既往的暗粉色，瞎子则是黑色。 单独挂一枚青铜山鬼钱有些单调，纪初桃又在店里选了搭配的青金石和魔晶，最后做好的效果独具美感。 小哥第一次戴这种有些繁复的手串，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看到初桃雪白的手腕上，和他一模一样的手串时，忽然又无法抑制地心生欢喜。 等他们六个人的都做完，太阳已经落山了。 在此期间，他们也没闲着，出去吃了点小吃。 少女越看手上的手绳越喜欢，除此之外，她纤细的皓腕上还有一个从未摘下去的手镯。 两者搭配在一起，并没有相互压制，反而相辅相成、更有韵味了。 虽然还不到六点，但岛上一日游的游客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剩下零星的几个都是和他们六人一样在岛上酒店里住的。 “晚上就只能去吃烧烤了。” 纪初桃撅了撅嘴，这个时间她也没办法，只有烧烤和水果可以吃了。 小哥捏捏她柔软的小手，丝毫不在意吃什么。 “烧烤好啊，我爱吃烧烤，走！” 胖子振臂一呼，直接率先朝露天烧烤广场走过去。 实际上烧烤店也有很多可以吃的东西，除了海鲜和肉串，主食其实有很多，而且这一家的烧烤是真的很好吃！ 纪初桃自己就吃了一碗炒方便面，还没算那些烤鸡翅、烤生蚝、烤大龙虾。 而且在她专心致志啃龙虾的时候，小哥还去附近的清补凉摊位给她买了椰奶冰沙。 少女眉眼弯弯，亲亲热热地抱住他的胳膊猛撒娇。 那可爱的模样连胖子他们都捂住了心口，这还是他们当初那个看到假小哥直接就把那蜂人的脑袋砍下来的天仙儿嘛？这明明就是一个甜的要命地小女孩啊！ 感受到他们异样的眼光，贴在小哥怀里的少女直接冲他们做了个鬼脸，还附赠了一个白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撒娇嘛？ 第365章 篝火晚会 吃完烧烤，六人也没有回山上酒店，而是去了沙滩。 晚上的沙滩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灯光打在细细的白沙上，海风带来凉意吹动他们的衣角，穿过少女浓黑的发丝，带走一缕清香。 夜晚的浪花是白色的，一波一波从大海深处席卷过来。 虽然没有厦门荧光海的蓝，但仍旧美丽无瑕。 纪初桃牵着小哥的手，走在沙滩边上，任由海水打在两人的小腿。 忽然，她想起来晚上还有活动，于是转头过去看吴邪他们几个。 “岛上有篝火晚会，我们要不要也去参加呀？” 地点就在他们吃饭的地方不远，出来的时候，那已经布置舞台了。 海岛每一天晚上都会有这样的活动。 胖子喜欢热闹，当即就表示。 “得去啊，天仙儿，咱们不能只自己玩，得感受一下热情如火的三亚！” 吴邪也没有点破胖子就是想凑热闹的本质，而是同样兴致勃勃。 “正好咱们过去能赶上点火呢。” 他们仨一拍即合，在海滩转了一圈以后，直接拉着另外三个往另一片篝火晚会举办的沙滩走去。 舞台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少有几个带着孩子的爷爷奶奶。 纪初桃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开始放音乐了。 听着特别嗨，很有律动的感觉。 她这次出来学乖了，随身带着自己的昂贵耳塞，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戴上就可以继续玩了。 胖子社牛，很快就社交出来了一片空位，带着他们挤了进去。 舞台上的主持人正在物色今天的点火圣女人选，等看到从后面出现的少女时，忽然眼神一亮。 这个女孩子太漂亮了，今天就她了！ 纪初桃被小哥牢牢地牵着，很欢快地随着音乐挪动脚步。 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在远处闪烁的霓虹灯下，少女的皮肤像宝石一样散发莹润的光泽。 “亲爱的好朋友们，欢迎来到我们热情如火的三亚，分界洲岛欢迎你们——” 主持人热情高涨的声音响彻整片沙滩。 这种氛围其实非常能感染人，在主持人话音落下的时候，在场的年轻人爆发出一阵激情的尖叫。 小哥还担心他的夫人耳朵会不适，结果刚转头去看她时，发现她更热情。 男人抿起唇瓣，但嘴角的弧度却是上扬的。 “ok那请我们所有的好朋友们，牵起你们身边的小手，围成一个圈圈在舞台前面，我们今天的篝火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纪初桃左手边是小哥，右手边是瞎子，再往右是小花、吴邪，胖子则是在小哥的左边。 他们都是老熟人了，也没有扭捏，直接牵起了手。 主持人这时手里已经拿了一个很漂亮的花环，一个由五彩缤纷的鲜花组成的花冠。 “好朋友们，这个花冠，你们看是真的鲜花哦，它属于我们今天的点火圣女，那让我们揭示今天的圣女到底是谁呢？有请我们的小伙伴将这个花冠，给今晚最美丽的女士戴上！” 穿着黎族传统服装的黑皮小伙子接过花冠，在游客围城的圈圈里跑了一圈，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停在了纪初桃的面前。 黑黑的脸被火光照得通红，对着少女递上了漂亮的花冠。 “看来我们今晚的圣女已经出现了！哎？旁边的蓝色衬衫的帅哥，你是不是我们圣女的男朋友啊？还穿着情侣装，那有请你这位骑士，将花冠给我们圣女戴上好不好？！” 主持人将话筒指向小哥和纪初桃的方向。 这时，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两个面前，这才发现他们的队伍中竟然有这么好看般配的一对情侣。 年轻人比较玩的开，直接起哄道。 “戴上！戴上！戴上！” 纪初桃眨眨眼，没想到今晚还能混一个花环。 小哥见她的确没什么不愿意，便伸手给她理了理长发，随后接过黑皮小伙子手里的花环，戴在了老婆的头上。 沙滩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后爆发出了更热情的尖叫。 原本纪初桃就已经非常漂亮了，就像是精心雕琢的画像一般，戴上花环后，便更像神话里的百花仙子。 “好的好朋友们，我们的圣女漂不漂亮？” “漂亮！” “那让我们的圣女和你们打个招呼好不好？” “好！” 纪初桃落落大方地走上台，接过了主持人手里的火把，原本主持人还担心她拿不稳，但很快就发现，这个小姑娘举着这么沉的一个火把，比他还稳呢！ 胖妈妈绝对是纪初桃的无脑妈粉，等她上台的时候，直接大喊。 “天仙儿！天仙儿！我们天仙儿最美！” 少女忍不住眉眼弯弯，拿着火把和众人击掌的时候，尤其关照了一下胖子。 篝火架得很高，需要走一段搭建的台阶，当主持人说让大家许下个心愿的时候，纪初桃同样默默在心底念出自己的祈愿。 她希望他们这几个人能够年复一年，相伴在一起。 火光照在少女雪白的脸蛋上，氲氤出一层红润的光泽，这一刻，她的身边有爱人，有挚友。 跨越时空的相爱相伴，圆满了她的人生。 点完篝火，晚会在场的人就陷入了极度的热烈当中，开始和身边的人热舞。 纪初桃觉得很好玩，而且这个音乐真的很魔性很有感觉，舞蹈也很简单。 在主持人的带领下，他们六个也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之中，放开身份脸面，一起玩了起来。 “她总是只留下电话号码，从不肯让我送她回家——” “来好朋友们，舞起来，向左——向右——左——右——鸵鸟步走起来，小伙子你顺拐了，赶紧拐回来，骚一点对！” 纪初桃戴着花环，脸上的笑容很灿烂，顺着动作摆了几次以后，就完全能跟上了节奏。 小哥一直关注着她，清绝的脸上同样带着淡淡的笑，学着老婆的模样，也晃动着双手。 没遇到初桃以前，他绝不会来这种地方。 但现在，他已经越来越能融入人间了。 胖子和吴邪是最搞笑的，俩人一个非常热情，扭得像要跳钢管舞一样，一个有心跳，但是只会拔萝卜的吴邪肢体很不协调。 小花的动作最好看，本就是唱戏出身的他跳起这种简单的舞蹈，基本没什么难度。 看到像是被人控制的吴邪，笑的肚子直疼。 而瞎子是里面最潇洒的。 周围的人都发现，他们这六个人似乎和普通人不一样，但具体怎么不一样也说不出来。 就是那种，在人群中看到他们的话，心里立刻就闪过一个念头：哇哦——他们好特别。 一场热闹的晚会直接开到了晚上十点，纪初桃的嗓子都有点哑了，漂亮的小脸蛋通红。 小哥背着她往回走，少女两条雪白的大长腿还不安分地乱晃。 “老公，山顶有一个欢喜堂，明天我们也去挂祈福牌吧～” “好。” “还要玩摩托艇，我带你开。” “嗯。” 两人的声音顺着海风飘向很远，身后跟着的四个大男人，也同样唇角带笑地闲聊，夜晚就在这样的悠然闲适中度过。 第二天的一大早，他们就起来去了山上的悬崖餐厅。 餐厅景色非常的漂亮，不过早餐味道只能说中规中矩，并没有特别突出。 这也是他们酒店包含的早餐，中西式自助。 吃完早饭，一路台阶向上走到山顶的寺庙——欢喜堂。 还没走近，纪初桃就听到了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 那是曾经来到这里的游客，带着信仰挂上去的许愿风铃，每一声铃铛都包含人们的祈愿。 “这的声音好好听。” 少女忍不住感叹。 山顶的风很大，天很蓝，风吹铃动，清幽的铃铛声绵延整个山头，融入蔚蓝的大海当中，像是风和海的女儿在低声吟唱。 小哥也将目光飘向不远处的许愿长廊，红色的丝绸缎带在风中飘扬，仿佛在和他们挥手一般。 连小花和瞎子也觉得，在清脆的铃声下，整个人的心灵都平静了许多。 “走吧，我们也去买个许愿牌。” 吴邪兴致冲冲地往前走。 纪初桃和小哥买了一个心形的许愿牌，下面吊着一个铜铃，发出的声音非常好听。 他们写的内容也非常简单，只是两个人的名字，随后一起挂在了房梁上面。 胖子看着有一点沉默。 他是为云彩祈的福，但等把许愿牌挂上去以后，还是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上午，岛上的游客又变得多了起来。 鉴于下午他们还要去当潜水义工，游玩的项目就放到了上午，凭借着特殊的身份牌，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这边有一排的摩托艇，可以在预定航程中自驾，纪初桃老早就想玩了，她今天还特意换了蓝色t恤，白色休闲长裤。 不过虽然他们玩项目是不花钱了，但仍然要付费找一个领航员。 “要不要比赛？” 纪初桃穿好救生衣，坐在驾驶位上，小哥则非常自觉地坐在她身后。 少女看着其他两个摩托艇上的四个人，目光是跃跃欲试的挑衅，每当到竞技节目，她就想比试出个高低。 原本还想简单出海玩玩的胖子立刻从后座下来，光速上了驾驶位。 “那必须让我来驾驶，天真，你去后面给我加油。” “胖子，你一会加起速来，可别把我甩出去。” 吴邪非常怀疑这个可能，他赶紧把自己的救生衣检查了一遍。 小花和瞎子则是面面相觑，后者莞尔一笑。 “怎么说，花儿爷？我来？” “算了吧，你别拖我的后腿，后面坐着去。” 小花冲后座微微扬起了下巴，自己坐到了前面。 “好嘞，那我等花儿爷夺冠。” 瞎子给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随后看向兴致冲冲的纪初桃。 “我说小桃，你们就干比赛啊？不赌点什么？” 第366章 比赛 又赌？ 赌博可不是好事。 纪初桃幽幽地看向他，揶揄道。 “黑爷是想拿什么宝贝出来当彩头吗？” 没想到这话一出，瞎子这个出了名的只进不出的貔貅，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成啊，我家有个手把件，和哑巴有关，你要是夺个头筹，那我就把它给你，怎么样？” 和张起灵有关？ 这下倒是引起了纪初桃的兴趣。 “好啊，我要是输了，让我公司的人去帮你修复祖宅，不收钱，如何？” 瞎子这么多年挣的钱除了治眼睛，就是用来修复宅院，具体的纪初桃不太清楚，但是听说瞎子以前是满清的贵族，祖宅蛮烧钱的。 小哥有些疑惑。 他好像没什么东西在瞎子那里，那说的是什么东西和他有关？ 他们俩都拿出来了彩头，胖子和小花也加了一份，前者出了一串藏地蜜蜡，后者则是一枚乾隆时期的白玉扳指。 他们拿的东西都价值不菲，纪初桃就把自己的改成了宋青玉螭纹杯。 “咱们这彩头可远超过二百了啊。” 胖子这下更跃跃欲试，他倒不是很在意那些东西，就是觉得刺激！好玩！ 对于摩托艇这个海上项目，纪初桃和胖子是比较熟悉了，不过小花还没骑过，所以前一个小时他们都先练习了一下驾驶技术。 三人都不是专业的摩托艇赛手，所以不需要一直压弯，只要比一个速度时长就可以，领航员被胖子成功策反，来当他们裁判。 在一处空旷的海面上放了一个国旗标志，相当于折回点，直线到达国旗的时候，压弯绕过这里，再重新直线返回教练所在的地方。 这样跑三圈，用时最短的人获胜。 “你们一定要小心啊，千万别发生碰撞，我放了三个浮漂，你们自己跑自己的就行，千万别抢。” 领航员忧心忡忡地嘱咐道。 这可不是小事，连专业的赛手有时候都会发生碰撞脱手，他十分担心这几个还要带人的盆友，还没有头盔。 “放心放心，我们就是玩玩。” 瞎子摆了摆手，抓着小花的衣服做好。 纪初桃看着几公里以外的浮漂旗帜，忽然勾起红唇，在小哥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等开出去的时候，记得抱住我的腰，不然咱们可能被甩出去。” 她要全速前进，今天必须得知道瞎子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小哥慎重地点点头，他牢牢地抱住老婆纤细的腰肢，基本上成了一个人形锁。 然而等比赛开始时，他还是差点被甩了出去。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纪初桃非常猛地直接加速到底。 三百匹大马力高速启发的时候，整个就像有人把他们往后推一样。 但是纪初桃抓地死紧，握着车把的手已经震得完全发红，一点都没受影响。 她驾驶的摩托艇就像在海上打水漂一样，直接冲起两米高的巨大浪花！ 座位非常颠簸，少女直接就站了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非常认真地盯着前面的海况，以防误伤路人。 胖子和小花也不甘落后，开得飞快，但他们没有纪初桃那么莽，没有油门直接拧到底。 “这哑巴他媳妇，也太虎了吧，开这么快！” 瞎子在小花耳边喊道。 小花一边加速，一边喊回去。 “还不是怪你，谁让你拿小哥的东西钓她的！抓好了，我也要提速了！别掉下去！” 瞎子赶紧抓紧他的救生衣，早知道就不应该和小桃说手把件跟哑巴有关。 再看最后俩人，吴邪像个八爪鱼似的，把胖子抱的死紧。 而胖子嘎嘎兴奋，一个劲的加速，他们的摩托艇有点像尥蹶子的驴，颠地吴邪屁股都要碎了。 很快纪初桃就到了第一圈的浮漂。 她稳稳地站在摩托艇上，找准时机一拧方向，一个十分漂亮的漂移甩起好几米的海浪，裤子都湿了一大片。 等她成功压弯过去的时候，小花和瞎子也到了浮漂这里。 纪初桃没有大意，趁着自己占了一分优势，立刻往回加速。 少女不要钱似的拧油门，主打的就是两个字——疯狂。 开到领航员身边时把他都吓到了，这不是开的快啊，这是飞得太低了！ 最后小花以落后十秒七的时长夺得了第二名，第一名当然是疯狂加速的纪初桃！ 不过代价就是她下来的时候，掌心全都是红得有点发紫的印子，而且滚烫滚烫的。 小哥心疼得不行，本就表情稀少的脸此刻变得有些阴凉，拉着她过去沙滩边的水龙头冲水。 纪初桃也知道自己过于冒进了，怂怂地没敢讲话。 等手上的热感和痛感都消失以后，才抱着小哥的胳膊软软甜甜的撒娇。 “老公我没事啦，但是好累，你抱我好不好？” 小哥没有说话，但手却掐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往上一提，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瞎子看到以后，啧啧两声。 纪初桃环着小哥的脖颈，扭头去看瞎子，随后傲娇地扬了扬小脑袋。 “别忘了你说的手把件，到时候寄到雨村去。” “是是是，张夫人，一听跟哑巴有关你瞅瞅你，都疯了。” 瞎子又啧了一声。 少女冲他做了个鬼脸，随后小脸埋在小哥颈窝，变回了又甜又软的小黏糕。 小哥到底是拿她没什么办法，不舍得她难过，冷脸一会儿就恢复了往日的清淡。 天气很热，他就直接抱着初桃去买清补凉，让她接受一下众人围观的公开处刑。 在岛上的生活非常安逸，上午玩项目，下午去潜水做义工，晚上就参加篝火晚会，亦或者就在夜晚的沙滩上吹吹海风。 不知不觉一个星期就过去了。 到下岛的那一天，胖子和吴邪还有点依依不舍。 而关于那六枚山鬼青铜钱，实际上后续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那个佛像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造型的确奇怪了一些。 纪初桃和小哥还特意又潜回去看了好几遍，再三确认的确没有问题以后才放下心。 既然没有情况，就说明不用他们解决。 下了岛，六人重新开车回到了万宁，准备直接登船。 “小桃子，咱们不买点什么吃的带上船吗？” 吴邪忧心忡忡地问道。 上次那位船老大，他的休闲渔船的确非常豪华，闲聊的时候，吴邪还发现了，那条船都是船老大的小打小闹，就是为了玩的。 人家手下还有两条灯光船，十几个私人游艇，游艇在三亚那边的码头，每天出海娱乐的收益就远超过二十几万。 他们几个的船费就是人家一天出海的钱，所以船老大在打赌输了以后，很爽快地承诺下次免费带他们出海。 这次要出去十天，吴邪担心他们一直在船上，难免会想念岸上的伙食。 纪初桃正在看手机，再看到配送距离只有二十米的时候，直接递给他看。 “我买了呀，很快就可以送到了，应该够零食用吧。”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骑着电瓶车的大叔就过来了，身后挂着好几个大袋子。 “纪小姐，哪位是纪小姐？” 少女立刻就招了招手。 “大叔，这里这里！” 外卖大叔看到他们这几个人，直接骑着车过来，把挂在车上的六个袋子拿下来。 “你们这是要出海吧，准备这么多吃的。” “哟老哥，你这推理能力够强的呀！” 胖子把袋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大部分都是塑封食品，有些卤味、牛肉干，还有不少薯片、椰块、小甜品。 大叔爽朗一笑。 “我经常往码头这边送东西，都是我家卖的，也是最新鲜的，放心吧。” 他们聊天的时候，船长已经给纪初桃发了信息，可以登船了。 除了他们六个，船上还有几个年轻人，纪初桃的目光从五个人脸上掠过，眼神有些莫名，她见过这几个人。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她还是发现了，这三男两女是他们到万宁当天去饭店吃饭时，他们隔壁桌的几个年轻人。 纪初桃过目不忘，只要瞄过一眼就牢牢地印在脑海里，所以这件事情真的这么巧合？ 她没有太在意，这几个都是普通人，虽然气息比一般人轻一些，但并没有什么特别。 船老大看到纪初桃他们，非常热情地过来打招呼，和最初认识时的严肃模样大相径庭。 “小纪，时隔一年终于见面了啊！” 船老大握住少女的手摇了摇。 “这次你可得帮我钓点新鲜的鱼来尝尝，这次跟我们出海的是一位专门做海鲜的大厨。” 纪初桃也笑了一下。 “林叔，这你就见外啦，钓鱼可以，但是鱼竿可就要用你船上的了。” 船老大摆摆手。 “这应该的，你快和小张进去放东西吧，哎哟，这么多零食是不是都是胖子买的？浪费。” 胖子一听不乐意了，虽然一年没见了，但他当初已经和船老大混得非常熟了。 “老林，这你就说的不对了，这可不是我买的，都是我们天仙儿买的，你得说说她，她总吃垃圾食品。” 船老大哈哈大笑，接着看向小花和瞎子。 “这两位是你们的朋友吧，不给我介绍介绍？” 纪初桃和小哥先去了房间，留下吴邪给船老大介绍。 “这位姓解，是瑞恩拍卖公司的老板，这位姓黑，是解老板的朋友，都叫他黑爷。” 瑞恩拍卖公司可是业界的龙头老大，船长怎么说也是身价很高的老板，家里古董也有不少。 瑞恩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公司。 “解老板、黑爷，幸会幸会。” 船老大十分惊奇，虽然他猜到小纪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但是没想到竟然能认识瑞恩的大老板，这已经不是不一般能形容的了。 而此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纪初桃已经和小哥到了房间，正在收拾东西。 第367章 娘酒 “刚刚那几个人，我们之前见过。” 少女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小哥一件件把她的小裙子挂好。 他们当时都在聊天，纪初桃也没太在意隔壁说些什么，不过好像是在说西沙的传闻，还有一些探险的事。 小哥把衣服和零食收拾好后，坐在了老婆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没有威胁。” 这次船要在海上待十天，并且经过西沙群岛进入南海，在南海海域上进行海钓，有教练会带他们去深海潜水，也可以去海岛露营。 应该不会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所以对于那些探险的年轻人，小哥并不担心。 纪初桃倒是也没怎么在意，她就是觉得有点太巧合了。 不过当初那个考察船龙骨都已经碎了，肯定不会再出现的，如果这几个年轻人是为了偶遇鬼船，那他们肯定就是白来。 少女不再胡思乱想，反而拉着小哥躺了下来。 船已经开始出现颠簸，这段时间休息一会，等稳定下来再出去才不会晕船。 她把小脸埋在小哥怀里，像树袋熊一样，把小哥紧紧抱住，纤细雪白的长腿都缠在他的腰间。 船上的房间实际上一点也不比酒店的差，只不过微微小了一点。 虽然大概就二十来平的样子，但洗手间、淋浴间一应俱全，还有一个小小的衣帽间。 房间的空调温度有些低，小哥摸了一把初桃的皮肤。 少女大腿柔软滑腻，像是温润莹泽的玉石一般，但是冰冰凉凉的，他把推到一边的被子拉过来，盖在两人身上。 “晕吗？” 小哥低声问道。 船舱里没什么味道，被打理得很好，刚刚她和小哥还换上了他们自己的床单，现在鼻尖都是他身上清冷的气息。 其实也没有很晕，只是有些晃而已。 不过纪初桃还是往小哥的怀里缩了缩，莺莺呖呖地撒娇。 “晕，要抱。” 小哥把少女完全揽在怀里，将她海藻一般浓密乌黑的长发散到一边，避免扯得她疼痛。 船顺着海浪上下飘扬，起伏的波动也很有规律，没一会儿，纪初桃就睡着了。 吴邪和胖子正在和船长闲聊。 船已经设定好自动驾驶，有副手看管，林叔索性就拿着酒杯和他们俩坐到甲板上。 “来，小吴，胖子，这可是我珍藏的酒，你们也来尝尝。” 身为一个船长加上一个老板，林叔的品位还是比较高的，不过他毕竟是部队里出来的，身上有些豪爽的匪气。 胖子把林叔宝贝的那个酒坛子拿过来，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会，又在坛口闻了闻，狐疑地问道。 “老林，你这个不会是客家娘酒吧？” 一听是娘酒，吴邪也十分感兴趣，凑上去像小狗一样猛嗅。 但他对酒还不像胖子那么历史渊博，闻了半天，也只能闻道微弱的酒香。 这酒还没开坛呢。 林叔这下真是十分惊奇了。 这坛酒也是他偶然得到的，可以说全世界都没几坛了，价值或许没有那么贵，但绝对是好酒中的好酒，醇厚而清绵。 “行啊胖子，你懂得还真多啊，这就是客家娘酒，而且这坛已经放了小百来年了，一直我都没舍得喝，今天拿来款待你们，够意思吧？” 胖子一听这就有百来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这一生美酒佳肴加美女大长腿，此生无憾，现在美女没有了，但是有美酒也是好的。 “哎呀老林，你这也太够意思了，快，咱们先来一杯。” 吴邪也有些咂舌。 客家娘酒在饮酒最盛行的唐朝就出现了，如今到现在，这种客家酿酒的技术已经一千多年的历史。 他记得前几年的时候，还入选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而且现在掌握客家酿酒技术的，其实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村子的老人而已。 这种酒在酿制的过程中，光是前期准备就要花费好几个月，所以成酒非常不易，还有很多名贵的药材，并且客家娘酒最初就是为了飞生产后的妇女补身体饮用。 客家娘酒最后一道工艺是“炙烤”，这样煮沸的酒口感更佳醇香，不仅可以暖胃，还能增强祛寒湿的作用。 这坛贮存百年的客家娘酒，想来味道会更加醇厚。 “别急啊，小纪小张还有你们那两位朋友呢，解老板和黑爷也请过来吧，正好一会也要中午了，咱们弄点海鲜吃吃，船舱里还有几只龙虾，我让人都烤了。” 林叔大手一挥，非常的豪气。 纪初桃离得很远就听到林叔的声音，十分好奇他们又在聊什么。 从房间里出来，登上甲板的时候，海上灿烂的阳光照射在少女浓密如藻的长发上，连发丝都染上了闪闪的金光，淡淡的黄绿色雪纺碎花裙衬得她皮肤更加雪白。 修长的天鹅颈只有简简单单的一颗心形蓝宝石项链，周边缀着一圈亮晶晶的碎钻，阳光下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裙摆直垂到小腿，两条雪白纤细的玉臂也掩藏在衣袖之下，防止浓烈的阳光晒伤。 少女牵着姿容清绝的男人踏光而来，恍若误入人世的神仙眷侣。 “要做什么呀？等我们呢？” 纪初桃的声音娇气绵甜，但咬字很清楚，十分轻快。 “天仙儿你来的正好，我去叫大花和瞎子，咱们今天有口福了，老林要开一瓶百年好酒欢迎咱们哥几个，不能错过啊！” 胖子兴奋地搓搓手，随后去找小花他们。 百年好酒？ 纪初桃微微扬起眉梢，拉着小哥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桌上放的那坛酒。 黑色的酒坛上扎着红色的缎带，看外观的确是年代久远，不过绸带应该是新换的。 她的鼻子比胖子更好使，只是凑过去轻轻一嗅，就在坛口闻到了一股醇甜的酒香。 “这坛娘酒味道很好啊。” 少女有些惊讶。 她又拿起来颠了颠，密封地很好，重量也不错，看起来应该没有太跑酒。 小哥看着老婆仔细研究那坛客家娘酒，嘴角忽然掀起一个弧度。 他突然想起来，初桃第一次喝酒就是在前往西沙的路上。 小哥还记得那是一坛椰子酒，后来小姑娘就逐渐爱上了喝小酒。 吴邪来他们家的时候，总是带着从吴三省家里抢来的汾酒、青梅酒，各种好酒的引诱下，初桃对酒从最初的一喝就晕，到现在酒过三巡也丝毫不会喝醉。 而且除了国产老酒，逐渐过渡到了度数更高、更容易醉的红酒和洋酒上。 的的确确算是一个合格的小酒鬼。 纪初桃不知道小哥在默默地想着当年的事，还和船老大林叔聊的正欢快，两人话题已经从酒转移到了投资上。 “现在往自媒体方向进行投资已经晚了，最近就是自媒体爆发的时候，如果有意向的话，现在可以投孵化工作室。” “培养新的账号和营销号，不仅可以掌握流量，还能承接传媒的公关工作，现在很多账号的转化数据都不错，最近我公司也有投过几家。” “林叔你要是想投资玩玩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推荐，有不少流量不错的公司都在拉投资，其中有几家孵化流程都比较成熟了。” 林叔的船舶渔业虽然规模非常大，但是人力物力消耗也不小，偶尔有些好的项目，他也会找几个，毕竟谁会嫌钱多呢。 “行啊小纪，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林叔爽朗一笑。 纪初桃当然也不是诳他，她的投资公司在业内非常有名，几乎没有败绩，所有想拉投资的项目就没有不放到她桌上的。 船上用的是卫星信号，纪初桃直接就把之前做过的一份资料直接发到了林叔的微信里面。 不过具体投哪个项目就看他自己选择了。 胖子、小花和瞎子三个姗姗来迟，还都带着一个墨镜，看着倒是挺帅的。 “怎么你们三个都有墨镜啊，我们的呢？”吴邪控诉道。 随后他就看到瞎子变魔术一样，从他平平的兜里变出了三副墨镜，像发名片一样一人发了一个。 “肯定少不了你们的，来，一人一个都别抢啊。” 黑瞎子的语气像哄小孩似的。 不过按照年纪来看，除了小哥以外，剩下两个一个41岁，一个35岁，应该是瞎子重孙子重孙女的年纪。 纪初桃接过来试戴了一下。 她的脸太小了，大墨镜遮了半张脸，显得下巴更加尖尖，红唇鲜艳欲滴。 最后只能卡到头上，准备吃完饭在甲板上晒太阳的时候再戴。 小哥的则放到了衬衫上兜里。 他基本上不会戴这种东西，有些遮视线，会令他对周围环境的危险感知下降。 午餐是大厨准备的海鲜大餐，做海鲜最不能缺少的东西就是蒜，放上蒜以后，无论是清蒸、蒜蓉还是油爆，都非常鲜美。 而搭配海鲜大餐，的确黄酒最为合适。 醇厚香浓的客家娘酒，金黄色的酒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像液体的黄金一般。 香味顺着坛口四下溢出，连隔壁冒险小分队不喝酒的两个女孩都觉得诱人，忍不住和同行的伙伴交谈。 喝黄酒要用瓷杯，百年好酒更要用好一些的青瓷。 虽然林叔不是那么太讲究排场的人，但对于好酒，他还是拿出了一套青釉瓷杯，琉璃一样的黄酒在青瓷杯中更显晶莹剔透。 “来来来，都别客气。” 林叔最后把自己的那杯倒好，率先举了起来。 纪初桃闻到越来越浓的香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尝一下，赶紧和林叔碰了个杯，随后将瓷杯送到唇边。 客家娘酒味道香甜，没有普通白酒的辣口，而是充斥着一股药香，仔细品尝下还有淡淡的红枣香气。 她的酒杯里还放了冰块，冰凉的酒液入口顺滑细腻，幽香醇厚。 “好喝！” 纪初桃对于酒最高的夸奖就是——好喝、美味！ 第368章 空间 而小哥对于酒的认知，最初只认为是一种工具，外用可以降温，内服能够保暖。 甚至在学习古法酿酒时，也是抱着经常使用的念头。 他这百年以来学习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说是看尽人间也不为过。 小哥见识过的牛鬼蛇神太多，他一眼就能看清一个人，只是他不愿意点破。 黄酒入喉没有一丝苦涩，在和初桃相遇以后，他也慢慢学会去品味酒中的滋味了。 的确是一坛好酒。 “这酒入口绵柔丝滑，完全没有一点苦涩，林老板肯定一直都没舍得喝吧，这次多谢招待我们了。” 小花真心实意地敬了林叔一杯酒。 唱戏之人都要保护嗓子，所以他一般很少喝酒，但这次的酒都是药香，完全不会辣口，非常舒适。 “解老板就别客气了，小纪他们的朋友就是我老林的朋友，上次他们来船上玩，小纪几天就钓了好几千斤的鱼，我们就是忘年交，让她教教我钓鱼术。” 林叔呵呵一笑。 胖子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要是论运气，肯定没人能比得过天仙儿，但是单就钓鱼技术来说，小哥才是他们几个里面最叼的！ 当然天仙儿的手艺也不差，不过她的好运总是会让人下意识忽略她的能力。 胖子想着，看向对面的两人，发现小哥正在认真地扒龙虾，然后把完整的虾肉放到了天仙儿的碗里，还贴心地分成了小块。 爱情啊，果然会让人性情大变！ 纪初桃眉眼弯弯，一口虾肉一口小酒，看起来十分惬意。 “对了林叔，咱们这次是什么航线？” 她只知道是要在南海航行一圈，但是具体是到哪里就不太清楚了。 说到这个，那就是船老大的天下了，林叔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此次旅程的航线。 这一次他是想要去一个很不同寻常的地方，在七连屿附近的海域，也就是西沙群岛一片的地方。 听说那里有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方，人只要走到那一片海域，就会进入另一片空间。 林叔作为一个多年无神论者，也是部队里教育出来的钢铁战士，根本就不相信这种传闻。 所以这回的航程邀请了几个探险队的队员一起出发，也就是那三男两女。 “你是说这海上有另一个空间的入口？” 纪初桃有些不可置信。 她本能地看向小哥，后者也微微蹙起了眉。 两人对这个比较敏感，不过想到初桃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以后，小哥放下自己的心结，转而思考起这个问题。 “没错，很神奇吧？” 林叔压了一口娘酒。 “而且据说还真的有人从那里好好回来了，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哪个空间，只有有缘人才能进去。” 这种传说就很不靠谱了，纪初桃基本能断定就是假的。 要么这地方有些古怪，要么就是那些说有空间的人有古怪。 小哥也不太相信这种说法，如果真的有异世界入口，那首选应该是当年他在陕西下的那个皇陵。 “这种传闻都有人信？”小花反问一句。 林叔心底里自然也是不信的，但是架不住他刚好认识一个去过那片海域的人，而且那个人真就也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还真别说，我一个朋友就从那里出来了，也不知道他见到了什么，反正好像非常难忘。” 所以林叔才想去看看。 他年纪不小了，又非常热爱冒险和大海，即便凭他的财力，完全可以在岸上住豪宅开豪车，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林叔没有妻儿，他已经将一生交给了大海，并不准备过回世俗生活，他的爱人就是大海。 纪初桃不置可否。 林叔并没有打算带他们一起去，因为她看见了船上携带了一艘快艇。 估计他是想自己和探险队一起去，所以这个事情才没有提前告诉她。 但这种作死的事情，纪初桃还是不太建议，她没有全盘否认，而是侧面问了一句。 “林叔，你说的那个海域是在哪里啊？” 林叔略微思考了一下，就道出了那个地方。 “是在七连屿附近的一片海域，那边还有一个无人小岛，我们就要去小岛上看看。” 一听到七连屿，纪初桃、小哥、吴邪和胖子突然就坐直了一些身体，互相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好像知道了那个地方为什么会出现那种传说。 小花敏锐地发现他们四个有些不对，似乎在听到七连屿以后，就明白了什么似的。 难道那地方和他们有关系？ 小花没有问出声，而是轻轻踢了一下黑瞎子的小腿，目光在小桃他们四个身上游移。 这个话题并没有进行下去，在林叔说了地点以后，几个人心里都有了计较。 灿烂的阳光照在蔚蓝大海上时，犹如一块碧蓝的宝石，散发着夺目的光彩，六个人躺在二层甲板上晒日光。 “小桃子，林叔说的那个什么另一个空间，是不是咱们认为的那个东西啊？” 吴邪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恰好小花和瞎子也特别好奇。 “小桃，这个跟你们当初在西沙的经历有关，是吗？” 二层的甲板很大，摆放了好几张日光浴的床，很是宽松，纪初桃趴在小哥肩头昏昏欲睡，海风吹过来时带起阵阵凉意。 猛然听到他们两个的声音，少女娇滴滴地“嗯”了一声。 “应该和那个青铜铃铛珊瑚树有关，青铜铃很邪门，当初在羊角湖的时候，吴邪不是也听到水下的青铜铃声了吗？” 少女眼睛都没有睁开，小脸压在小哥胳膊上，声音有些轻，但另外几人都听的十分清楚。 小花当年没有进入张家古楼内部，没见过青铜铃铛阵，但是后来在复盘行动的时候，他也听说了青铜铃铛的无敌之处。 几乎没有人能抵御青铜铃铛。 “那林老板岂不是非常危险？”小花问道。 危险肯定是有的，但当初汪藏海的海底沉船墓已经被他们炸了，现在内部墓室都应该泡了海水才对，更别说青铜铃铛珊瑚树。 就算被海水整个冲了出来，最多也是泡在海底。 水底下想要传递声音，要么像当初的吴邪那样，潜水下去，要么是那些被幻觉困住的人听力很好。 “没想到咱们还能再探一次西沙海底墓啊！”胖子有点兴奋了。 “大花，瞎子，你们不是没去过西沙吗，这回咱们也去凑凑热闹，我记得那还泡了不少的鱼眼石，现在一颗不得卖个500万啊。” 吴邪对于西沙最深切的记忆就是禁婆，当初他差点就鬼迷心窍吻了那个全是头发的禁婆！！！ 想到这，他打了个冷颤，在三十度的天气下，胳膊上竟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禁婆给他的记忆还是那么深刻！ 可怕。 纪初桃不知道吴邪还吓着呢，她身上被阳光晒得很暖，躺在小哥身边有些犯困。 少女抓住男人的衣摆，打着瞌睡。 小哥也一直在思索有关西沙的问题，他担心的是当初汪藏海的那个异兽坑。 海猴子是被他弄死了，但是禁婆和白毛粽子都活着呢。 不知道现在跑去哪了，应该还在海里面。 他敛下心神，轻抚少女的长发，耳边回响着老婆清浅平缓的呼吸声，慢慢阖上双眸。 吴邪他们还在聊西沙的事，小花和瞎子对此很感兴趣，准确来说是对汪藏海的墓葬有点兴趣。 这个智多近妖的千年前风水大师设计出来的墓葬，应该很不一般。 不过四人并没有详细聊，就只是说了说当初遇到鬼船的事情，还有隐晦的表明墓室结构。 毕竟船上可不只只是他们，隔墙有耳。 纪初桃直接午睡了三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下海平面了，天边变成了耀眼的金黄色，洁白的云团也镀上了一层亮光。 落日的光辉铺满了海面，晚风静悄悄地拂过橘红色的海洋。 少女转头望去，夕阳像是被揉碎一般点缀在小哥的脸上，精致的面庞洒满了橙黄色的光影，舒展的眉眼让他看起来额外温柔。 感受到注视，小哥缓缓睁开双眼，纯黑色的眼眸带着一点橙光。 纪初桃心生欢喜，一把抱住他的脖颈，小脸蹭来蹭去。 她好喜欢张起灵。 少女的发丝比绸缎还要顺滑，蹭的他脖子有一点点痒，虽然不知道老婆怎么了，但小哥还是搂住她的腰肢。 一边看完了全程的胖子已经完全麻木了，已经被迫吃了这么多年的狗粮。 从刚开始认识就吃到现在。 “行了行了，天仙儿，你别撒娇了，赶紧起来，一会就到今天晚上钓鱼的地方了，等船停了，咱们去搞游戏啊！” 纪初桃闻言坐了起来，好奇地问道。 “什么游戏？” 船在开的时候是很无聊的，一晃一晃只能躺在那睡觉，要不然就等着晕船吧。 现在胖子突然提出玩游戏，倒是真让她来了兴趣。 胖子神神秘秘一笑，随即说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赶紧起来起来，你和小哥天天就虐我这个单身老狗是吧？” 纪初桃和小哥对视一眼，都不知道他瓶子里卖的什么药。 太阳很快落到了海平面以下。 晚上吃的东西很简单——一大锅鲜美的海鲜粥，里面放了最新捕捞的鲍鱼和大虾。 吃完饭，他们六人聚在豪华客厅里，围坐在桌子边上，随后胖子拿出来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笑得非常肆意。 “我们今天晚上就玩，狼人杀！” 第369章 狼人杀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东西啊？” 纪初桃发出灵魂的疑问。 胖子嘿嘿一笑。 “不是我买的，是我跟那几个探险队的小伙伴借的，咱们在船上待着也是待着，离钓鱼还有好几个小时，咱们先玩一玩。” 狼人杀是一款多人参与的，通过语言描述推动、较量口才和分析判断能力的策略类桌面游戏。 是去年才开始出现的，其实就是一种杀人游戏。 他们六个都是知道，但是从来没玩过，毕竟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而且都有事业在身上，哪有时间去坐下来静心玩这种游戏。 “可是我们都不会呀。”纪初桃摊了摊手。 胖子听罢直接大手一挥。 “不会咱们可以学嘛天仙儿，而且探险队的小伙伴也来和我们一起玩，他们正收拾东西呢，马上就上来。” 说话间，三男一女四个年轻人就走到了活动厅里，热情地和他们打了招呼。 其中为首的一个年轻男人尤其和胖子热络。 “胖爷，我们来了，琪琪身体不舒服就没过来，正好我们可以打九人局，刚刚好。” 年轻男人叫江渡，是他们探险队的队长，年纪也不大，刚二十四岁。 跟胖子算是一见如故，其实是胖子这人和谁都能打成一片，江渡还是太年轻了。 几个年轻人看到纪初桃以后，都忍不住悄悄红了脸，不敢看她。 这位实在是太漂亮了。 队伍里唯二的女生叫林希，给吴邪的感觉有点像陈文锦，就是很温婉的那种人，看起来很好相处。 江渡他们是国家探险协会的，不过这和纪初桃他们拿的身份又不一样，就是只能探险。 并没有像他们那样拥有相关部门的许可和奖励承诺。 小哥面对陌生人时脸上没什么表情，过分的精致清冷让他看上去就有点不太好惹，就是一种莫名拒人千里的气场。 纪初桃他们几个倒是随和地打了招呼，随后听他们介绍一下狼人杀的游戏规则。 听起来其实还是比较简单的，就是拿到狼人牌的人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刀掉所有的神牌或者平民牌，而好人阵营则是要刀掉所有的狼人。 吴邪他有一种很特别的能力，就是没人能在他面前说假话，所以他立刻就被推出来当了上帝。 不然狼人在他面前怎么撒谎？ 他们的领悟力都不错，江渡讲了一遍以后，差不多就了解了大致的玩法。 其实这个游戏刚出了没多久，江渡他们四个也不是什么大神，只是一个初级玩家，带着过来就是怕路上太无聊。 “好了，大家都明白了是吧，那我们天真上帝可就要摆牌了啊。” 胖子召集一声，在看到所有人都点点头以后，把盒子递给了吴邪。 荣获大任的上帝吴邪也知道了那些手势和主持词是怎么回事，他挑出来三张狼人牌、三张平民牌，一张女巫、一张预言家和一张猎人牌。 重新洗了一遍以后，平铺在桌面上。 纪初桃随手挑选了一张，在看到上面的图案以后，眉梢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扬。 “大家看好自己的手牌了吧？请记住你们的身份，在天黑以后所有人都不能发出声音。” 吴邪兢兢业业地扮演上帝，目光在所有人里转了一圈，随后拍了拍手。 “好的，现在听我讲，天黑请闭眼。” 纪初桃觉得这个游戏蛮新奇的，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眼睛闭上以后，她的听力就更加明显，周围每个人的心跳声都清晰地出现在她耳中。 “ok，狼人请睁眼。” 上帝暗戳戳看着，到底哪三个是狼人，当清楚到底是谁以后，吴邪十分惊讶。 “狼人请杀人。” 三个狼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个狼人随便指了一个人，但却遭到了拒绝。 看到他们三个，吴邪有点想笑。 然后随后，狼人之间就出现了一个他十分看不懂的局面。 他们选择了一个非常奇葩的人，上帝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狼人请统一意见……好的，狼人请闭眼。” “女巫请睁眼，昨天晚上死亡的是——你有一瓶解药，要使用解药吗？” 上帝看到女巫使用了解药以后，强忍住自己想竖起大拇指的欲望。 “好的，女巫请闭眼。预言家请睁眼，预言家请验人。” 预言家是吴邪不认识的一个小伙子，他一上来就选择验了江渡的身份，想来之前江渡应该是经常在他们队伍里当狼人。 “他的身份是——” 上帝比了一个手势。 “预言家请闭眼，猎人请睁眼。” 猎人睁开眼以后，和上帝挤眉弄眼了一会儿，再得到上帝的白眼以后才安分下来。 “猎人，你的开枪状态是这样——” 上帝手势向下压了压。 “猎人请闭眼。” “天——亮了。” 纪初桃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吴邪，目光有些似笑非笑，看得后者一阵起鸡皮疙瘩，赶紧主持道。 “昨晚是平安夜，从胖子开始发言。” 吴邪下巴扬了扬。 “平安夜？狼人没杀人啊？” 胖子问了一句，他拿捏的规则还是没有那么好，一下子脑子没反应过来。 江渡在这九个人里算是老玩家了，沉吟片刻还是先带了节奏。 “应该是女巫用了解药，女巫可以报一下刀口。我是全程闭眼，没有什么信息能提供给大家，预言家如果有查杀的话，可以报一下查杀。” 下一个发言的是纪初桃，她看了一眼瞎子，说道。 “我是预言家，昨天查的是小花，他是金水。比较怀疑的是三号（江渡）和六号（江渡队友李一），今晚会查他们其中一个。” “如果我被刀了，那女巫就把他们其中一个毒死。” 她旁边是小哥，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是平民。” 这时七号（江渡队友王令）发言道。 “我是本场唯一预言家，纪小姐跳了我的身份牌，那我有权利怀疑纪小姐手里拿的是狼人牌，我查验的是三号江渡，他是平民。” 气氛一下焦灼起来，两个人都跳了预言家的身份，而且都说他们查杀了两个好人阵营的身份牌。 吴邪这时候继续主持大局。 “小花，到你了。” 小花看了一眼在座的人，亮了身份。 “我是女巫，昨晚我救了瞎子，用了解药。” 他的话一出，算是验证了纪初桃话里的真实性，毕竟小花是真的女巫，而且唯一的解药已经扔了出去，就是给瞎子挂了银水。 林希在王令和纪初桃之间徘徊半天，最后还是站了后者。 “我站纪小姐，现在来看，黑爷和花儿爷一个是银水，一个是金水。而纪小姐证实了花儿爷是金水，那很大概率她应该是预言家的身份。” “我自己是平民牌，按照这样看，王令的身份存疑，被他证实的江渡也存疑，我的意见是先投王令，如果今晚被刀的纪小姐，那明天就把江渡投出去。” 黑瞎子看热闹看了半天，等轮到他发言的时候，还整理了一下衬衫和墨镜，随后缓缓说出几个字。 “我——是平民，得了银水，好，过。” 吴邪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巧笑倩兮的小桃子。 心道：小桃子是真黑啊，明明自己是一头狼，居然让瞎子自刀骗了小花的解药，还坑了真的预言家！ 没错，拿了狼人身份牌的就是纪初桃、黑瞎子，还有一个张起灵。 当狼人睁开眼睛的时候，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居然这么巧被他们三个拿到了全狼牌。 本来瞎子想先把小花刀了，毕竟他是最聪明缜密的那个。 但没想到被纪初桃制止了，让他自刀来骗女巫的解药，而女巫恰好就是小花。 小花搜寻了一圈，发现首夜被刀的人是瞎子，就用了解药。 原本是想留在最后的。 纪初桃跳了预言家的身份牌，抛了金水给小花，也刚好刀中小花的身份。 照目前情况来看，除了他们三个狼人，小花女巫，那个王令应该的确是预言家，江渡是平民。 剩下一个神牌猎人，纪初桃直觉是胖子。 李一和林希应该都是平民，没什么身份。 少女目光飘向胖子，小花手里有毒药，胖子手里有子弹，他们都可以带走一个人。 她的预言家身份坐实了的话，那今晚应该先刀小花，小花肯定会把毒药用了。 那么剩下胖子不足为惧。 小花自曝了身份，当然就是面临了最大的风险，最后众人六票票出去了王令。 “有什么话想说吗？” 吴邪看向王令，年轻人的心气让他有点难受。 现在他能肯定纪小姐就是狼人，但是她金水女巫太准了，女巫自己都出来给她印证。 如果是女巫先说的话，他还能有理由说出推断，想了半天，王令道。 “今晚的狼人肯定不会杀预言家，如果猎人或者女巫被杀了，那一定要把预言家带走，我站纪小姐是狼人。”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狼人请杀人。” 上帝再一次开始主持黑夜降临。 不过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被刀的竟然是胖子。 “我靠，谁啊，到底是谁啊，竟然刀的是我胖胖。” 胖子可太委屈了，他才搞明白规则，怎么就被刀了啊！ 纪初桃嘴角翘了一下，桌子下面的手轻轻划动小哥的手心。 “我昨天查的是林希的身份，她是平民。” 小哥握住小姑娘捣乱的小手，暗中嵌入了她的指缝。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半天，最后胖子搂住江渡的肩膀。 “不好意思了小江，我得把你带走了，我是猎人。” 江渡欲哭无泪，他真的是平民啊！！！ 小花这时候已经有点回过味儿来了，但是已然是有些晚了，神职最后只剩下他一个女巫，还又票出去了一个平民。 虽然他最后一局把瞎子毒死了，但神牌阵营还是输了。 而得知真相的胖子气鼓鼓的找纪初桃算账。 “天仙儿！！！你怎么能欺骗我的感情呢，我可是真真相信你就是预言家！没想到你竟然是一头狼。” 少女笑靥如花，赶紧安抚了他一下。 “这不是玩游戏嘛，晚上给你钓一条蓝鳍金枪鱼怎么样？” 最后还是纪初桃承诺了两条蓝鳍才抚平胖子心头的伤口。 第370章 海中夜钓 海上的夜晚很凉，光是一条长袖连衣裙已经不能给纪初桃保暖了，她换了长牛仔裤、短t和小哥特意带的外套。 晚上钓鱼要通过打光吸引深海的鱼上来。 虽然林叔的这一条是休闲船，但为了海钓方便，他还是放了不少品质不错的灯。 打开以后，整条船像是处在白天一样。 纪初桃上到甲板的时候，鱼竿已经全部架好，除了他们六个，江渡那几个年轻人也出来看看热闹。 “小纪，今天晚上你准备钓多少啊？” 林叔乐呵呵地问道。 他可是准备了不少箱子，船上还安了专业的速冻设备。 纪初桃检查了一下鱼竿，试试手感，就在林叔隔壁，给他带带鱼窝，小哥则在她旁边。 “随便钓着玩玩，夜宵就吃铁板鱿鱼怎么样？” 夜晚钓的新鲜鱿鱼是最甜最脆的。 也就是她没有任何生吃的想法，不然肯定直接洗完尝一尝，不过铁板鱿鱼也不错啦。 林叔自己本身是一个钓鱼佬，手法是很厉害的，而且有小纪在这边，肯定上钩更快。 他微微后仰，去看小纪旁边的小张。 发现他正默默地把鱼竿换成了专门钓鱿鱼的竿，林叔会心一笑，甩下自己手里的鱼线，心中感叹。 年轻真好啊！ 纪初桃没有去看，嘴角却是一直上扬的，开开心心地甩下鱼钩。 远处的海面一片黑暗，天边虽然没有月亮，但是明亮的灯光照出去很远。 海水呈现一种非常迷人的深蓝色，如同一整块蓝宝石镶嵌在大地上。 从四月开始就是钓鱿鱼的季节，钓鱿鱼有专门的鱼饵，是那种闪闪发光的荧光小鱼，荧光小鱼仔海底里会吸引鱿鱼，这样就能毫不费力的钓上来。 小哥拿的鱼竿还是特制一次能钓很多条的那种，上面挂了一连串的鱼饵，运气好的话一次能钓上来五六个。 纪初桃把自己的大鱼甩远。 今天要钓两条金枪鱼给胖子，排排酸明天就可以吃生鱼片，这种现钓现吃的口感比速冻会好很多。 钓金枪鱼时间比较长，咬钩也要一会儿。 少女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四周，确认他们都专注地看着海以后，她挪到了小哥身边。 小哥也穿了一件连帽的防晒外套，有点薄，但他没觉得在海上多冷，只是把帽子扣了起来。 感受到初桃来到自己身边，还没等他出声，少女雪白纤细的小手就抓住了他帽子的两边，一股力道拖着他往女孩的小脸凑去。 纪初桃生了一双妩媚漂亮的桃花眼，此刻亮晶晶地看着小哥，嫣红的唇瓣微微上扬，抓住他的帽子，无声说出几个字。 随后直接将人拉到自己面前，在男人薄唇上落下甜甜一吻。 与此同时，小哥感受到手上的鱼竿剧烈动了起来。 “鱿鱼上钩啦！” 纪初桃眉眼弯成了月牙。 小哥露出一个清俊的笑容，轻轻“嗯”了一声，鱼竿拖上来以后，上面挂了五条手臂一样长的火箭鱿，一下子就装了一层篮筐。 箱子中有水，鱿鱼不会那么快就失去生机。 小哥拆装完，看向身边的夫人，声音清泠低沉，颇有些意有所指。 “是你运气传递的好。” 少女脸色一红，娇矜地瞪他一眼，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专心钓金枪鱼。 他们停留的地方不远就是一个钻井，这边是金枪鱼的聚集区，加上船打了鱼灯，没过多久，纪初桃就感觉到有东西咬钩了。 她钓过最难钓的鱼就是当初死水龙王庙的那条铜钱鱼，相比像是有智慧的铜钱鱼，金枪鱼就好钓多了。 只拉扯了十分钟，水下的生物就没了力气，乖乖地被少女拉了上来。 在这种亮如白昼的灯光下，肥硕的鱼身泛着银蓝色的霓光，整个长度都快到纪初桃的腰了，估计体重比她还沉。 “小纪你这个金枪钓的大啊！” 林叔啧啧称奇，看着得有一百斤啊，今天晚上第一条，好兆头好兆头。 他刚说完，手中的鱼竿就是一沉，一下子拉成了C型。 “上鱼了上鱼了，哎呀小纪，还得是你在这啊，我这也上鱼了！” 林叔开心坏了，赶紧操作起鱼线。 说话的功夫，小哥已经把老婆钓的金枪鱼给放到箱子里面，还挂上了一条新的鱼饵。 纪初桃今天就准备钓三条鱼，继第一条上钩以后，第二、第三很快就出现了。 头一个也是金枪鱼，后一个则是一条大石斑。 任务完成后，少女就跑到了小哥的身边，和他一起钓鱿鱼。 这附近除了火箭鱿，还有很多的吹筒仔，就是那种巴掌大的，会喷墨的小鱿鱼。 钓上来拿开水一烫，就能尝到海洋的味道。 “你钓火箭鱿，我钓吹筒仔嘛，火箭鱿太重啦。” 纪初桃拉着小哥的衣角撒娇。 小哥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他的夫人刚刚明明拉上来了两百多斤的鱼，却又会觉得鱿鱼重，但这并不影响他不愿意初桃太累，于是郑重地点点头。 撒娇成功的少女甜甜一笑，就用了一个简简单单的竹子鱼竿，挂上钩子甩到大海里。 不到半分钟，鱼饵就被撤动。 她拉上来一看，一个很可爱的透明鱿鱼被钓了上来。 也不算是透明的，其实吹筒仔身上有很多粉红色的点点，在灯光的照射下，身体粉红得透明，还有两个眼睛，左右一面一个，保证能360度无死角监视。 看着倒是蛮可爱的，纪初桃想想它的味道就只觉得很香。 只是她的味蕾太敏感，不能直接吃。 少女伸手抓向钩子上挂着的吹筒仔，刚捏在它身体上时，一团乌黑的墨汁就喷了出来，直接全溅在了她的手上！ 小哥虽然也在钓鱼，但是两分的注意力仍留在身边的夫人身上，敏锐地察觉到小姑娘嘴瘪了起来。 雪白的小手此时已经全是黑乎乎的墨鱼汁，显得她的皮肤更加白了。 初桃的手指很细很长，骨肉匀称，此时一块黑一块白，倒是有种别样的风情。 小哥知道，她其实跟自己一样，是有些洁癖的。 夹喇嘛的时候不在乎那么多，但是平常生活里，她很介意。 不过这样子似乎很……可爱。 小哥乌黑的眸光有些晦涩，放下手里的鱼竿，提着小水桶把老婆的手放进去，轻轻搓揉清洗。 纪初桃眨巴两下明亮的双眸，原本还有点小脾气，现在顿时就散了，唇角重新扬了起来，娇滴滴地控诉。 “这个吹筒仔太不听话了！等一下我们就去把它吃掉。” 小哥看着她神气的小模样，也淡淡地一笑，点了点头，轻声道。 “好。” 吐完所有墨的吹筒仔这下没什么办法了，只能乖乖被丢进水箱里。 小鱿鱼非常好钓，基本上等上十几秒，纪初桃的鱼竿就是轻轻一颤，再拉上来的时候，一个小吹筒仔就挂在了鱼钩上。 不到一个小时，她腿边的水箱就已经放满了，大概够船上所有人吃个两天的。 小哥的收获也不小，他中的基本上都是大的火箭鱿，其实说白了就是大吹筒仔，一只就够一个人一餐的。 船上的大厨用最简单的方法烹饪了一顿丰盛的宵夜。 用葱油蒸几只大火箭鱿，还有十几人份的铁板鱿鱼。 小吹筒仔则是简简单单地白灼，蘸上芥末酱油，十分味美。 纪初桃和小哥去吃宵夜的时候，吴邪他们四个还在那比赛呢。 没有运气王纪初桃的参与，他们的比赛就显得十分公平公正。 “胖子，我给你钓了两条金枪鱼，等下你去查收一下，就在甲板上。” 少女叮嘱了一句，得到胖子敷衍“嗯嗯”两声以后，和小哥进入了船舱的娱乐室。 娱乐室的功能很齐全，里面有一个小型ktv以外，还放着一台液晶超薄电视，几条金碧辉煌的沙发，两台麻将机。 餐厅其实是在一处甲板上，不过外面有些凉了，夜宵就挪到了客厅里去。 此时浓烈的香味钻进了纪初桃的鼻子里，她拉着小哥在桌子旁坐了下来，上面就摆着今晚的宵夜。 “好香呀。” 她肚子嘟噜叫了一声。 因为想着钓完鱼后吃宵夜，纪初桃晚上就只吃了一碗粥，钓鱼时耗费了很多体力，现在早就有些饿了。 “先吃这个。” 小哥先把白灼的吹筒仔放到她面前，顺便还分了一点芥末酱油。 少女夹起一个，在油碟里轻轻点了一下，放到嘴里。 小吹筒仔煮完以后，会变得更小一些，一口咬下去就能咬掉一半。 海鲜浓郁的甜美风味在她的舌尖爆开，伴随而来的还有酱油的咸和芥末的辣，各种滋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美味。 不过这个芥末有点冲，纪初桃鼻子瞬间一酸，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直冲颅顶，最后反馈到她的眼睛上。 小哥正在分出来他们两人的葱油鱿鱼，一转头就发现老婆眼圈红红，眼窝里蓄满了眼泪，水汪汪的十分可人。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盘子，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 纪初桃眨了两下眼睛，眼中蓄着地眼泪立刻从眼角滑落，看起来好像哭了一样。 小哥还伸手轻轻擦拭她的眼角。 “这个芥末好辣！” 刺激得她鼻子发酸。 听到是这个答案，小哥放下心，随即把那碟酱油碟放到了自己面前，准备他来吃。 纪初桃看着那个绿绿的芥末，忽然玩心大起，眼睛鬼精一转，嘴角露出一个坏笑。 她有一个主意！ 第371章 捉弄 纪初桃拿来一个小碟子，在上面挤了一半的芥末，再倒上酱油混合在一起。 小哥看着她的动作，眉梢轻抬。 混合以后的酱汁完全看不出放了芥末的痕迹，只有散发着酱香的蘸汁。 “我们去捉弄捉弄吴邪和胖子。” 少女呲着小白牙坏笑。 吴邪和胖子吃海鲜的时候总要加点芥末，说是那样才有味道，不过大概只有她放的份量的三分之一。 今天纪初桃就让他俩尝尝什么叫芥末的毒打。 小哥纵容着老婆的恶作剧，配合地端了一盘白灼吹筒仔。 出去的时候，他们四个还在专心致志的钓鱼，而且一直暗戳戳打量对方的鱼箱，计算着还有多少的差距。 “吴邪、胖子，小花，瞎子，快来吃我和张起灵钓的鱿鱼仔，超级好吃。” 纪初桃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兴奋。 “这么快都做好了啊？天仙儿天仙儿，放芥末了没，没放我不吃。” 胖子十分傲娇地表示道，没有芥末的酱汁是没有灵魂的。 少女一听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吞了下口水，掩饰住声音中的笑意。 “放了呀，放心吧，我给你们端过来。” 小哥接到老婆的眼神示意后，和她一起端着东西走到四人旁边，把吹筒仔递到他们面前，语气淡淡。 “吃吧。” 瞎子觉得这事并不简单，准备先观望一下。 这哑巴什么时候对他们这么贴心了？有鬼有鬼。 他是没吃，但是吴邪和胖子一点也没设防，直接夹起一个吹筒仔放到纪初桃端着的酱料碗里，等上面挂满了酱汁才送进嘴里。 浓郁的鲜味瞬间在舌尖上爆开，还有吹筒仔体内的墨汁，肉质紧实又弹牙，胖子刚睁大眼睛想要赞美一下。 下一秒，一股非常刺激的感觉直冲他和吴邪的天灵盖。 其实芥末的味道并没有很辣，但就是从鼻子根部开始发酸，然后转移到眼眶，眼圈开始发红蓄泪，没过两秒眼泪直接就落了下来，鼻子也有种要流鼻涕的感觉。 瞎子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哈哈大笑。 “小桃，哑巴，你们俩可真坏啊，夫妻一起开始欺负人是不是？” 吴邪和胖子疯狂的点头，这俩人也太坏了！ 小花因为不喜芥末的味道，直接空口吃了一个吹筒仔，所以并不知道纪初桃放了多少芥末。 看见两个涕泗横流的人，微微扬眉。 “你们两个造型现在挺别致的。” 芥末和酱油是完全混合在一起的，那一瞬间的刺激过后，再返上来的味道就是吹筒仔专属于大海的鲜香。 胖子擦掉鼻涕和眼泪，看向笑得十分灿烂的纪初桃。 “好啊你，天仙儿，欺负我和天真是不是？来来来，今天我必须得喂你蘸满芥末酱汁的鱿鱼。” 他拿了一双新的筷子，夹起一个鱿鱼仔蘸上酱汁，就朝着少女跑过去。 纪初桃这时已经绷不住哈哈大笑，灵活地穿梭在甲板上，边跑还边冲胖子做鬼脸，小哥站在原地，脸上也是淡淡的笑容。 吴邪擦干净脸，也一样加入了战局。 “不公平不公平，你们两个抓我一个！” 跑了两圈以后，纪初桃直接扑到了小哥怀里，小脸埋在他的胸前，说完一句话就重新藏起来。 没想到胖子理直气壮道。 “天仙儿你说的对，小哥作为你的共犯应该也吃一个！” “就是，小桃子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坏了，你当年多单纯啊！现在竟然捉弄我和胖子！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吃！” 吴邪也硬气到不行。 纪初桃扑哧一笑，大大方方退出小哥的怀抱。 “那行，那我们几个一人再来一个。” 她说完，直接拿鱿鱼仔放进酱汁里滚了一圈，爽快地塞到嘴里。 剩下的五个人也跟少女动作一致，一人塞一个，除了小哥只是红了眼眶以外，其他人都是被刺激地面目扭曲。 看到彼此毫无形象的脸后，又开始哈哈大笑。 船上的人也一样被他们的欢乐感染，林叔还特意过来尝了一下调制的酱料，也被辣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最后全船的人都蘸过了纪初桃的特制酱汁，一起嗨皮到了小半夜。 等回房间洗完澡休息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小哥拿着干净的毛巾给老婆擦头发，纪初桃背对着他看手机，手机上是助理发来的海岛拍卖信息和公司做的评估。 “这个不错呀，老公你看看，这个海岛的形状有点好看。” 她把手机递给小哥看。 那是一个很规整的海岛。 相比其他奇形怪状的岛屿，这个显得很是工整，是有些海拔的长方形海岛，有一条长长的海岸线。 从图上还能看到岸边有很多的椰子树，海岛三面环山，山的高度不是很高，姑且称之为一个大而平缓的山坡。 中间是一块非常大的空间，用来建设岛上别墅最好了。 小哥先给初桃擦完头发，确认已经干透了后才认真看起手机上的资料。 他对比了其他几个海岛，觉得还是夫人选的那个最好。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 纪初桃喜滋滋地靠在他怀里，一起划着图片看。 这个海岛离海南不远，就在海南和西沙群岛之间，去哪还都挺方便的。 小哥下巴抵在少女的颈窝，双臂环着她纤细的腰肢，安安静静听她一条一条解释优劣。 鼻尖充斥着她身上的馨香，耳边是甜软的声音。 心中忽然就升起一股满足。 感受到腰间手臂慢慢收紧，纪初桃侧头看向小哥，疑惑道。 “怎么啦？你不喜欢这个岛吗？” 小哥目光落在少女水嫩嫣红的唇瓣，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声音低沉。 “喜欢。” 听到他肯定的答案，纪初桃唇角小小的翘起，随后转过头开始给助理发消息，准备就买这个岛。 字才打到一半，她的下巴忽然就被掐住。 随即小脸被人拧到侧边，视线重新对上小哥漆黑的双眸，眸中翻滚的情绪让少女手指微微蜷缩。 她放软了声音，像是在撒娇一样。 “明天还要潜水呢。” 小哥眉梢不易察觉地一动，目光在她雪白的小脸上游移，最后直直地看着她嫣红的唇瓣，低声道。 “那我要一点运气，明天给你抓龙虾。” 纪初桃一愣，刚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红唇就被他吻住。 男人滚烫的气息顺着两人亲密相贴的唇瓣源源不断翻涌而来。 喷洒在她的皮肤上，好像能灼伤少女娇嫩的肌肤，粉嫩的红逐渐在她雪肤之上蔓延，如同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诱人。 她扭了下身子，藕臂环上小哥的脖颈，主动张开小嘴，放任男人汲取她的甜蜜，嫩红的舌尖轻轻舔舐下男人的薄唇，随即换来他更强势的掠夺。 房间内的温度有些低，少女皮肤像水一样微凉，但手拂过以后，却如同火焰燎原一般，开始升温。 船舱随着大海的翻涌而摇晃，两人的睡衣顺着床沿微微颤动，最后滑落在地板上，床头是两只骨肉匀称、十指相扣的手。 少女的手柔软而纤细，指缝被男人分开挤入，扣在床头的靠垫上无法挣脱。 唇瓣落在少女精致的锁骨上，吮吻出点点红痕，如同雪地之上落下的片片梅花，浓丽而妖艳，引人爱怜，却又忍不住索要更多。 纪初桃咬着红唇，细碎的呻吟无法抑制地从口中溢出，带着脆弱娇气的鼻哼。 眼眸中蓄着一汪春水，雾雨蒙蒙又饱含情愫。 小哥重新吻上她的唇瓣，轻轻舔舐留在上面的齿痕，温情怜惜。 摇晃的大床在凌晨时分重归安静，看着闭上双眼、已经睡着的少女，男人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这是他的挚爱，也是他的未来。 太阳升起的时候，船长指挥着渔船往更南的地方开。 这边离西沙群岛还有些距离，他们这一次的航海行程是比较长的，最后才会去七连屿那边探险。 最近主要就是海钓和潜水，深海潜水是比较危险的，所以要停靠到一些无人海岛附近，进行三十四十米左右的下潜，避开有海沟的位置。 除了纪初桃他们六个以外，江渡几人也想要下水看看。 他们这个小团队一直做的就是水下洞穴探险。 虽然年纪不大，但潜水经验却不少，尤其是林希，算是小队里面潜水第一的人。 昨晚纪初桃和小哥睡得晚，醒来的时候都快吃午饭了，阳光正是灿烂的时候。 昨天钓的金枪鱼已经排完酸，中午厨师做的生鱼片大餐。 胖子想起他们天仙儿早上没吃东西，肯定不乐意直接吃生鱼片，就让厨师煲了一锅海鲜粥。 鹿琪十分好奇同伴口中那个玩游戏和钓鱼都很厉害的女孩。 她昨天身体不舒服，一直在房间里休息。 结果晚上林希回来以后，竟然一直夸赞另一队人里面，唯一的那个女孩。 鹿琪不知道纪初桃长什么样子，只记得林希形容的，说那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小姐姐，这让身为团宠的鹿琪升起了一点奇怪的攀比之心。 然而当她看到从船舱中走出，穿着茱萸粉仙女裙的女孩，突然就明白了林希为什么会那样称赞她。 这个叫纪初桃的女孩，完全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绝色。 就好像她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会存在的人，周围的一切美丽和她比起来都黯然失色。 她像从小说漫画中走出来的女主角，带着绝对夺目的惊人美貌。 鹿琪没有办法升起一点嫉妒心。 她觉得那个女孩不是人，而是神的杰作。 第372章 沙洲 “天仙儿，你穿这么漂亮干嘛？一会儿咱们去潜水，还得换。” 胖子一乐，把盛好的海鲜粥放到她面前，又给小哥也放了一碗。 “你俩先喝一碗粥，早上也不起来吃饭，看看你俩这习惯，一点都不健康了！” 絮絮叨叨的胖妈妈散发出满满的正能量，教育两个晚睡晚起、“熬夜”、不听话的孩子。 他这一天，为了这个家简直操碎了心！ 纪初桃拿起汤匙乖乖地喝粥，胖子还专门给她多放了好几个虾和鲍鱼，特别补。 而小哥看着碗底翻上来的生蚝和鲍鱼也陷入沉思。 中午的主菜就是金枪鱼生鱼片和烤鱼排，以及金枪鱼拌饭。 完全排过酸的金枪鱼，取全身最嫩的赤身、中腹和大腹来做刺身，每一口下去都是海洋的美味。 只是纪初桃和小哥都喜欢吃全熟的食物，不太习惯生吃。 所以刺身他们俩都是一个部位只吃一片。 虽然入口就是那种浓郁的海洋的鲜甜味，但是生吃鱼肉的口感就是有点怪怪的。 吃了三片以后，两人就都不吃了。 而传说中的生鱼拌饭，其实就是要先蒸好香甜的米饭，用金枪鱼鱼骨上薄薄的那一层肉，配上酱油和芥末，混合在一起的拌饭。 白中透红，看起来的确很好吃的样子，但纪初桃和小哥一口都没吃。 反而是胖子和瞎子都挺喜欢的，吃了不少。 昨晚在一起玩狼人杀的江渡那几人也跟着他们一起吃的午饭，一百斤的金枪鱼差不多刚好够十个人吃。 纪初桃还看到了那个一直在房间里待着的小女生。 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阳光可爱，甚至可以说有些美艳，听江渡说好像叫鹿琪。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鹿琪一直在偷偷看她。 但当她目光望过去以后，这个女孩的眼神突然就又回避了，搞得她一头雾水。 不过纪初桃也没在意，毕竟也只是陌生人。 午饭吃完，船也到达了一个合适的潜水点——海里的无人沙洲岛。 岛上都是漂亮的白色沙子，离得很远就能完全一眼望到头，沙洲是沙子推到礁石的顶部，直到沙堆堆出了水面，就形成了沙洲。 这个沙洲岛上没有什么植物，现在而且整片沙洲都被海水没过了表层，水大概有到小腿那么深，像玻璃一样晶莹剔透，能清晰地看到下面漂亮的白沙。 纪初桃身上粉色的小仙女裙才穿了一个小时，就换成了潜水服。 黑色的潜水服包裹着少女优美的身体弧线，阳光下，雪白的小脸就像是要变透明一样，十足的精致漂亮。 她把头发扎成一个大丸子，等船停稳以后，率先跳上了快艇。 快艇上放着他们需要用到的氧气设备，还有安全绳。 中午的日头最足，水温相对来说也高一些，水下能见度比其他时候都要高。 “这边的沙洲很漂亮，你们一会要不要下船去看一下，踩踩水里的白沙？” 潜水教练笑着问道。 队伍里有三个女孩，她们应该都会喜欢的吧。 鹿琪是很活泼的女孩子，一看到远处水中的白沙滩，眼睛都变亮了。 “去去去，我们想去，队长，我们都一起去上面看看吧！” 江渡本能地看向靠在座位上看海的纪初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她，就是有种好像做什么都必须征求她意见的感觉。 小哥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 淡淡地扫了江渡一眼，直接跟潜水教练说道。 “上去。” 看海的少女这时候收回了目光，坐正了身子，挽住小哥的胳膊，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沙洲上会有彩色贝壳吗？” 去年他们在沙滩上捡了很多漂亮的小贝壳，和平常那种有点脏兮兮的普通贝壳不同，但是那些小贝壳都是五颜六色的。 小哥不知道有没有，于是就直接站了起来，快艇离沙洲岛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清白沙滩上的一些细节。 白沙上笼罩一层清澈的海水，阳光折射下，沙滩很多地方都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认真看了一会以后，他才重新坐下，低声说道。 “应该有。” 鹿琪和林希一直都分出一丝精力关注着其他人的动作，看到小哥这一番行为，心中是十足的惊讶。 她们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感觉，就是好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 这个姓张的男人，真的好有行动力。 而且这个人，从没有给过她们任何一个眼神，一个都没有。 “桃子你喜欢贝壳？我家有一筐贝壳币，等回北京以后可以寄给你。” 小花对贝壳的感触一般，算是一个精致的收藏品，他家里的那些也都是别人送过来的。 人类最早的货币形式就是贝币，其中很多都是亮晶晶的漂亮螺壳，像王子宝螺、龟甲宝螺、黑星宝螺、黄金宝螺。 女孩子一般对漂亮的东西是没什么抵抗力的，纪初桃也不例外，当即笑眯眯地点头。 快艇很快就开到了沙洲附近，几个人穿着拖鞋下了水。 虽然太阳很晒，但踩在水里的时候，每个人的身心都非常舒适。 沙洲不大不小，白沙踩起来脚感很好，这边没有人到访，水下除了礁石外，到处都是白沙，一点垃圾都没有。 纪初桃直接光脚踩在上面，拖鞋被小哥拎着，手也被他牢牢牵住，一起朝沙洲中心走去。 柔软的白沙在水下慢慢流动，像是在给她做足部按摩一样。 “我靠，天仙儿，拿相机下来好了，这里也太好看了。” 胖子情不自禁地感叹。 “那什么沙清水白是不是就是这么个意思？” 吴邪哈哈大笑。 “胖子，那叫水清沙白。” 胖子丝毫不会因为自己记错成语而感觉到尴尬，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有大文化的人，很认得清自己，见他们都笑了，反而也嘿嘿一笑。 接着胖子就弯下腰，鞠了一捧水，刷地一下扬到吴邪脸上。 “天真，看剑！” 吴邪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水浇了一脸。 “死胖子！！！你居然泼我，你等着！小花，快帮我一起制裁胖子！” 他直接弯腰用手扬水，开始和胖子打水仗，小花也没有辜负吴邪的期望，毫无形象地给他助攻，丝毫不像解家八岁就当了家的少东家。 纪初桃、小哥和瞎子站在一边看他们仨打水仗，身上还清清爽爽的。 但是下一秒，一捧水直接就向他们飞了过来。 小哥飞速勾着老婆的腰肢往后退了几步，瞎子也一侧身躲过飞溅的水花。 “哎哎哎，你们这不地道啊，居然伤及无辜！” 瞎子推了推墨镜，嘴角的笑容有些玩世不恭。 纪初桃也从小哥的肩头探出脑袋。 “是啊，刚才是谁扬的水，我可要加入战斗了啊！” 吴邪他们三个玩得正嗨，一点都没注意到差点就把水撒了另外三人一脸，他和小花联手围攻胖子，把胖子都给浇透了。 “什么？小桃子你们说什么？” 吴邪声音很兴奋，一点都没听到他们说的话。 少女跳下来，和小哥、瞎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掬起一捧水，往吴邪身上泼去。 后者猝不及防被泼了个正着，一下子懵了。 “哈哈哈哈哈，天真，小哥和天仙儿来帮我了，看你再嚣张！” 胖子哈哈大笑，有些小人得志的模样。 不过他没开心多久，一捧水就朝他的脸上飞了过去。 “卧槽！天仙儿你谋杀亲哥哥吗？你要是这样，那我可不客气了！” 胖子说完，就开始往纪初桃他们那边扬水。 小哥面无表情地躲过，再飞快地往胖子身上泼水。 纪初桃咯咯笑得灿烂，开始无差别攻击。 六个明明是中年人，却像没长大的小孩一样，互相泼水打闹，在玻璃海洋上留下他们最轻松愉快的声音。 白沙里埋着很多漂亮的小贝壳和小海螺，五颜六色的，不到十分钟，他们六个就捡了一大堆，不过最后都到了纪初桃的怀里。 她要把这些贝壳做成一个漂亮的贝壳风铃。 他们在白沙洲上逗留了半个小时才回到快艇上，纪初桃宝贝似的把贝壳装在小箱子里面，随后才去穿自己的潜水设备。 教练原本还担心他们打闹了半天体力跟不上，看了半天才发现，这六个人连汗都没有，连最胖的胖子都一点也不气喘。 “你们这体力可以的。” 潜水教练竖了一下大拇指。 纪初桃已经戴好了潜水镜，听到教练的声音只是微微扬了扬眉，等所有人都装备好，直接向后一仰倒进海里。 大海永远是最安静的存在，也是纪初桃的热爱。 耳边除了呼吸产生的气泡声以外，就再没有什么嘈杂，这是她极少的，只有宁静的时光。 在船上她是钓鱼的人，但在海里纪初桃就只是潜水员而已。 下沉的时候，一团巨大的鱼群向她和小哥慢慢游来。 通体黄色的小鱼长的非常漂亮，全部工工整整的挤在一起，像是行兵掠阵一般从他们两个身边游过。 海底的能见度非常高，基本上三十米都清晰见底。 水里没有一丝杂质，如果不是在吸氧的话，纪初桃都觉得他们只是来到了水下陆地，而水只是一块玻璃。 少女拉住小哥的手，让他看着自己。 她拿下自己的呼吸嘴，雪腮鼓起，随后吐了口气，水下突然出现的空气直接变成了一个泡泡。 顺着水流缓缓上升，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升上水面。 纪初桃戴好呼吸嘴，看到小哥潜水镜后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第373章 白蝶贝 海底的世界是纯净无瑕的，除了各种颜色的小鱼，还有美丽的珊瑚礁，趴在礁石上的海星。 当然了，纪初桃最想要玩的还是大海寻宝。 上一次在南海潜水她捡到了两个巨大的女王凤凰螺，里面还有两颗天然的孔克珠，一直都没舍得做成首饰。 不知道今天能在海里捡到什么宝贝。 两人慢慢往下潜，大概不到二十米就到了海底的礁石区。 纪初桃眼睛尖，到底以后才游了七八米，就看到了一个海胆窝。 一个巨大的礁石上面，密密麻麻聚扎着几十个刺猬一样的海胆。 大概七大姑八大姨，祖宗十代都在这了。 小哥拿出携带的网兜，用小刀一个一个开始往兜里甩。 初桃喜欢吃海胆，尤其是海胆蒸蛋，他捡的都是大的，小的留下来继续繁育。 纪初桃自己也没有闲着，她稍稍游远一点，想找一找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珍珠贝壳。 只是贝壳没找到，反而找到一个粘着很多鲍鱼的地方。 少女头顶升起一个无形的问号，她怎么净发现一些吃的？ 不过这些鲍鱼都有巴掌大，肯定很香。 她只纠结了一会就开始拿刀往下撬。 纪初桃一年四季锻炼不停，手劲非比寻常，基本上就是一刀一个，没一会就撬得差不多了。 而早采完海胆的小哥就在她旁边帮忙。 两人下水才十分钟，网兜就已经装了一大半。 小花和瞎子见状往他们身边游过来，将自己身上的网兜交给俩人，他们俩则带着装满的网兜上去。 有仓库后勤，纪初桃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继续在海底搜寻起宝藏来。 可惜这附近除了海胆、鲍鱼和龙虾就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了，哦对，有很多长相奇奇怪怪的丑丑鱼。 尤其是一种海鳗，牙齿参差不齐且锋利无比，十分需要一个海洋牙科医生帮忙矫正一下。 再游出去二十几米、抓到七只龙虾以后，纪初桃终于发现了一个非常巨大的贝壳。 大概大到什么程度呢，就跟她的腿一样长。 贝壳是一个大三角，它张开两片厚厚的外壳，露出里面色彩艳丽的孔雀蓝外膜。 外壳的边缘像是波浪一样弯弯曲曲，壳上面已经生了很多的海藻，看起来有点绿油油的。 像是一个超级大的大蛤蜊。 不过纪初桃和小哥可不敢碰，这个巨大贝壳俗称“牢底坐穿贝”——砗磲。 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这么一米多长的砗磲估计得两百多岁了。 努力活了这么多年的生物可要继续好好活下去。 两人看了一会就游到了别的地方，不过这一次选的方向让少女异常欣喜。 因为她看到了这次一直想找的天然珍珠贝！ 在人工养殖珍珠没有出现以前，海边的渔民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职业——采珠人，就是专门采摘海底深处的野生珍珠贝。 野生深水珍珠是没有珍珠核的，所以通常来讲都非常的小。 也有那种带珍珠核的野生珍珠，是珍珠贝在进食的时候，有石头或者什么无法消化的东西进入了贝壳内部。 这时候珍珠贝就会分泌出一层珍珠质，慢慢将石子包裹起来，无数层珍珠质形成以后，才是人们最后见到的迷人夺目的珍珠。 现代的人工养殖珍珠也是通过这种人工植入珍珠核的方式，来进行量产各种类型的珍珠的。 而纯天然的珍珠贝壳就算没有珍珠，内部也会非常光滑漂亮的，只需要经过打磨，之后散发出来的光彩，不会比珍珠差。 她想捡一些回去做贝壳风铃，只有小小的炫彩贝肯定不够，刚好捡一袋子珍珠贝回去。 做好以后就把贝壳风铃挂在雨村的葡萄架，夏天的夜晚在下面乘凉。 听着悬崖瀑布和风吹铃响，一定很舒适。 珍珠贝一般都是在礁石的缝隙里生长的，当然也有很多躺在白沙上。 纪初桃和小哥发现的那个地方，就是一大片巨大的礁石群，基本上每个缝隙中都长着很多个大珍珠贝。 珍珠贝有些像扩大十几倍的扇贝，在水下三十多米的地方，每一个都比少女的头还大。 全装走肯定是扯淡，也不能让珍珠贝家族失去全部成员。 纪初桃挑挑拣拣，有想要的就让小哥一戳一拔，轻轻松松就从礁石上摘了下来，最后又装满了四个网兜才返航。 刚爬上快艇，摘下潜水设备，就听胖子啧啧两声。 “我说天仙儿，你怎么每次下海就跟进货似的，一兜子海胆、一兜子鲍鱼，七只大龙虾，现在又弄了四袋子大扇贝，哎呀，这扇贝有我脸大吧！” 他拿起一个在脸上比了比，那个珍珠贝还真就跟他的脸一样大。 纪初桃脱掉潜水帽，把头发露出来，舒了一口气道。 “我是要采珍珠啦，这都是珍珠贝。” 她喜欢首饰，也特别喜欢亮晶晶的宝石，之前是因为一年四季，大半年都在下地，所以不怎么戴首饰。 不过仔细剖析一下，其实她的私产里也有很多珠宝和古董首饰。 “这些里面都有珍珠啊？” 吴邪惊奇道，小桃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带回来的肯定都是好东西，他有理由相信这里头的都有珍珠。 纪初桃失笑。 “怎么可能，我就是挑了一些回来，也不确定有没有珍珠。” 他们活动的时间已经快两个小时，所有人都上来以后，教练就开着快艇往船那边走。 他上次就见识过纪小姐的运气。 每次她下海潜水都会捞很多海鲜回来，所以根本没有很惊讶，这次他们肯定也是每天都有口福的。 少女的脸被勒得发红，雪白的小脸上道道红痕显得异常刺眼。 小哥把手伸进船舱里备着的淡水，浸凉了以后轻轻按压她的小脸。 冰冰凉凉的指腹压在有些发热的脸上，纪初桃十分舒适地眯起了眼，红唇挑起弧度，撒娇道。 “我们晚上就吃蒜蓉大龙虾嘛，还有海胆蒸蛋，啊，但是我还想吃海胆馅儿的饺子。” 小哥点点头。 “好。” 胖子这时也拍了拍胸脯。 “天仙儿，海胆饺子我给你包。” 少女冲他呲牙一笑，仙子般的模样有些接地气，丝毫没有一点偶像包袱。 小花他们仨在研究她带回来的那些珍珠贝，到处敲敲打打，试图找出她分辨这些里面带珍珠的证据，然而直到他们登上船都没有什么发现。 一上船，纪初桃就赶紧拉着小哥回了房间。 她身上的潜水服很不舒服，要赶紧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她中午穿的小裙子就只有那么一个小时，所以洗完澡以后，便又换上了那条茱萸粉的掐腰长裙，纤细的腰肢仿佛一折就断似的。 小哥也换上短袖短裤，准备带着老婆去船尾开珍珠贝。 鲍鱼龙虾和海胆都被胖子拿去处理了，剩下那四袋子的贝壳就放在游艇的船尾，同时还有两把小椅子。 林叔的游艇很大很豪华，尾部的空间也非常充足。 这时船尾一个人都没有，暂时独属于两个人的空间。 “也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开出来珍珠。” 纪初桃嘟了嘟嘴，罕见地有些忧虑。 纯天然的海水珍珠实在是太稀有了，当然她指的是那些大个头的，就算她运气好，也无法保证对抗自然的力量。 毕竟珍珠贝就不是很多，能孕育大个儿的珍珠就更少了。 小哥摸摸她的头，肯定道。 “能。” 他坐下来，拿出一个珍珠贝在水桶里开始刷洗。 看着小哥坚定不移的模样，纪初桃忽然就又开心起来，搬着小凳子拢起裙摆。 跟他一样，拿着珍珠贝开刷。 四袋子的贝壳，足足有七八十个，刷起来是要费一些功夫的，好在吴邪他们换好衣服就来到了船尾帮忙。 “小桃子，这个珍珠贝是什么品种啊？” 吴邪一边卖力地刷，一边问道。 纪初桃看着手上清理干净的贝壳，仔细观察了一会以后，略微迟疑道。 “这个应该是白蝶贝吧，如果有珍珠，应该是金色或者白色的。” 白蝶贝分为金唇和银唇，也是现在生产南洋金珠和澳白金珠的母贝，它们分泌出来的珍珠质可以让珍珠核变成纯净的金色和银白色。 这两种贝壳本身就是金银两种颜色，经过打磨过后，就已经能当成一个工艺品了，而海南刚好也是它们的产地之一。 小哥、吴邪和瞎子是不太懂这种东西，小花很多戏服用的都是昂贵的珍珠宝石，他多少还了解一些。 “这两种珍珠产量都很少的，桃子，你和小哥采的这么多白蝶贝要是都中珠了，那也算是出名了。” 小花笑着打趣，他有点开始相信桃子是锦鲤转世了。 纪初桃微微扬了扬眉，她不太相信自己。 小哥倒是觉得有这个可能，他看了一下旁边已经刷干净不少的白蝶贝，停下手里的动作。 让他们四个继续刷，自己则是拿一把蚝刀开始撬贝壳。 他现在开珍珠还是颇有些经验的，毕竟上一次两颗硕大的孔克珠就是他开出来的。 男人神色认真，蚝刀顺着两片贝壳中间的缝隙上下一划，贝壳就裂出一道缝隙来，再用力一掰，两片银白色的贝壳就分离开来。 如同纪初桃所说，他们采的贝壳的确都是白蝶贝，银白的珠光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哥伸出手指在贝壳肉上摸索，很快，指腹就触及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他目光转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初桃，漆黑的眸底掠过一丝笑意。 没有说话，而是卖了个官子。 最后，少女还是沉不住气，水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他，莺莺呖呖地撒娇道。 “老公，到底有没有珍珠呀！” 第374章 开珍珠 小哥现在是抵抗不了初桃撒娇的。 以前他还不明白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甚至见到任何人，心中都无法升起一丝波澜。 然而现在，小哥却觉得，初桃哪里都很可爱。 无论做什么，无论说什么，都会让他心头无法抑制地出现欢喜。 小哥看了老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笑，低声道。 “有。” “真的！” 少女爆发出一阵喜悦，这是开门红嘛！ 小哥郑重地点点头，随后手指轻轻在贝壳肉上一捏，一颗圆滚滚的银白色珍珠就掉在了他的手心。 清洗过后放在阳光下，散发着一种绸缎似的光泽。 虽然只有小指甲甲片那么大，但是上面没什么瑕疵，形状也很好，很难想象是一个天然珍珠。 “好漂亮！” 少女一双水眸亮得惊人，从小哥手心中将珍珠拿了出来，还奉上一枚香吻。 随后拿着它去给另三个人看。 “小花、吴邪、瞎子，快来看，真的有珍珠！” “我就说吧小桃子，你这锦鲤转世肯定能中。” 吴邪为自己的肯定而有些骄傲自豪，他百分百相信小桃子的运气！ “可以啊小桃，运气真不错。” 瞎子也有一点惊奇，他的确是见识过小桃的运气，但其实心里还是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运气能那么好。 小花则是仔细观摩了一会，称赞这枚珍珠的形状和颜色。 真不像是野生的。 四人说话的功夫，小哥已经又开了好几个白蝶贝，并且无一例外，全部开出了大大小小的珍珠。 这些白蝶贝都是纪初桃一个一个选出来的，实际采下来的数量还没有四分之一，最难得的是做到了个个中珠。 除了银白色的珍珠，他还开出了一枚金色。 金色珍珠更加能彰显珍珠与生俱来的自然美丽。 那种圆润和精致是其他宝石无法媲美的，大概只有凌晨的朝阳和下午的夕阳才能和它相互辉映。 “这个也好好看！” 纪初桃像小孩子一样跺了跺脚，小脸兴奋地有些发红。 小哥把清洗干净的珍珠都放到老婆的手心，声音清冷低沉。 “拿个盒子装起来。” 少女点点头，抓着手里的珍珠蹬蹬蹬跑进船舱里，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还带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是从船老大林叔那里得到的。 “林叔给我的小盒子，好看吗？” 纪初桃举着木盒炫耀了一下。 小哥目光在上面扫了一眼，的确是一个精致的木盒，看材质应该算是胡桃木的，算不上名贵，不过很雅致。 大概就是几百块的工艺品。 “好看好看，里面的珍珠更好看，小桃子你快到小哥那去，他刚刚又开出来了好几颗珍珠！” 吴邪一边卖力刷贝壳，一边说道。 他和瞎子还有小花，已经快把剩下的贝壳都刷完了。 只是小哥开的更快。 纪初桃跑到小哥身边坐下，伸手把清水桶里的十几颗珍珠捞出来擦干净。 其中有两颗一金一白，肉眼测评直径应该有20，品相还十分优美。 少女爱不释手，两颗珍珠在阳光底下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仿佛如上好的丝绸锦缎般光滑无瑕，美丽动人。 不过这样的珍宝在后面的白蝶贝中再也没出现。 大自然的稀奇之美已经非常难得，要孕育这么大的两颗宝珠，恐怕花费了很长时间。 其他的珍珠都是或大或小，白蝶贝能孕育出来的珍珠都超过八毫米，满满一盒子的漂亮珍珠非常耀眼夺目。 瞎子拨弄了几下，打趣道。 “小桃，你这运气还干什么下地啊，不如就去当采珠人得了，完全跟中彩票相媲美。” 纪初桃目光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发出了灵魂质问。 “那我为什么不直接买彩票呢？” 采珠子要潜水，没准儿还会遇到鲨鱼和暗流。 “…….” 对啊，她为什么不直接买彩票呢？ 瞎子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当中。 小花忍不住笑出了声，吴邪也是哈哈大笑，连小哥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瞎子提出来的这个问题的确有点奇怪。 他们五个在船尾欣赏珍珠，而辛勤贤惠的胖妈妈在厨房里，和厨师一起处理晚餐的食材，外加给天仙儿包海胆馅儿的饺子。 小气的纪初桃把最大的两颗珍珠收起来，然后大方地让他们随便挑剩下的，还选了一个第二大的金珠给小花。 他的京剧头冠可以镶嵌上去。 吴邪和瞎子也选了两颗颜色特殊的，银蓝色的白珠，很特别很好看。 盒子里还有一颗银白的大珍珠，她想给胖子。 金唇白蝶贝和银唇白蝶贝的贝壳都是很漂亮的，那些贝肉取出来味道也很鲜美。 吴邪拿着那些贝壳肉去了厨房，小哥则是将贝壳装箱，准备等下船以后寄回雨村去。 “这些珍珠可以做一条珍珠项链啦。” 回到房间后，纪初桃窝到小哥怀里撒娇。 盒子里有一些大小差不多的小珍珠，完全能满足她一个天然珍珠项链的愿望。 看初桃的确非常喜欢这些珍珠。 此刻看着她的笑脸，小哥也有些开心。 他的夫人很少会特别喜欢哪种东西，家里的衣帽间那些珠宝首饰她都没什么机会戴，只是放在岛台里。 忽然，他想起了他们两个当初在苗寨时，寨子里面那些习俗。 小哥和初桃在一起的时光太长。 虽然两人初次相遇是在陕西一个皇陵，但是从西沙之后，初桃就一直在他过去的记忆中出现。 而两人在一起的记忆，和他自己原本的记忆都会存在他的脑海当中。 所以他们两个实际已经过了百年。 即便自己每十年都会忘记她，初桃也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当年在苗寨，小哥凭借纹身获得了苗族人的接纳，同时也学习了苗族的文化，有一位老工匠教会了他如何打造苗族银饰。 希望他在遇到自己的心爱之人时，可以凭手艺给她打造出一身苗族银饰盛装。 小哥抱着老婆，眸光若有所思。 他之前一直没有想起来，回去以后可以着手准备，虽然家里还有一个凤冠，但他还是想给初桃做一个苗族银花冠。 “明天我们会换一个潜点，希望还能发现珍珠贝。” 少女眼神亮晶晶的，惊人的美丽让人移不开眼。 小哥手指搭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摸了摸。 “会的。” 他们到海上才两天，还有五天可以去潜水，剩下的几天就是在西沙探险，以及返航万宁。 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刚好是一部电影的时间。 纪初桃干脆直接找到一部喜剧电影，趴在床上和小哥一起看电影。 晚餐是胖子的秘制大龙虾和海胆饺子，其他则是厨师做的。 纪初桃提前就找胖子把那颗珍珠送到他手里。 胖子拿着珍珠，先是惊喜他们采的珍珠贝竟然真的开出了珍珠，随后就看着它愣了会神。 他想到了云彩，如果把这颗珍珠做成项链，云彩肯定会喜欢吧。 看了半天，胖子忽然把珍珠揣在了兜里，他已经决定放下了。 如果不能陪着云彩的话，他就不会再去见她。 “来，天仙儿，快来尝尝这个饺子，虽然我第一次包海胆馅儿的，但是味道应该不错。” 胖子把一盘饺子放到纪初桃面前，他调馅儿的以后就尝过味道，鲜到不行。 纪初桃早就饿了。 她中午才吃一碗海鲜粥，现在香喷喷的饺子放在面前，立刻勾引起她肚子里的小馋虫。 为了保证口感，原本的猪肉被胖子替换成了鲍鱼和扇贝肉，饺子包得也小，能让纪初桃一口一个。 浓郁的鲜甜滋味在舌尖上爆开，口感也非常紧实，完全没有面面的感觉。 少女吃了一个就立即竖起了大拇指，赞叹胖子的手艺。 海胆和鲍鱼数量都有限，胖子非常护短地做了两个馅儿。 就比如江渡他们吃的就是海胆猪肉馅儿，是大厨包的。 而纪初桃他们吃的则是胖子亲手捏出来的。 “胖子，我觉得我们喜来眠也可以上一下这道饺子。” 吴邪简直佩服胖子这手艺。 同样都是爱吃爱喝的人，他和胖子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难道是他的手没有胖子的厚？ 吴邪把手掌竖在眼前，仔细地观察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你算了吧天真，这又是海胆又是鲍鱼的，光成本咱们就得花费一百多，到时候一盘饺子二百块，谁买啊，你当宰大户呢？” 胖子摇头反驳。 这要是真上了，喜来眠差评不得每天增加五条啊，现在都是网络时代了。 “胖子说的对，吴邪，你这经商天赋真不行。” 小花毫不留情的吐槽了一句。 瞎子就是笑，一点也不为人师表，绝对不会帮吴邪多说一句话的。 纪初桃和小哥则两耳不闻窗外事，聚精会神地享用胖妈妈特制爱心晚餐。 六个人一边探讨明天的行程，一边吃着炭烤大龙虾，等等吃完晚餐，继续去甲板上钓鱼。 钓鱼人来到海上，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钓鱼！ 不过也正是今天晚上的夜钓，让他们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事情。 第375章 禁婆？ 夜钓是每一个出海钓鱼佬必做的事情。 在船停下以后，六人就换好衣服走到甲板上，一人一个钓位，开始搞小鱼。 “天仙儿，你今天钓什么啊？” 胖子在纪初桃旁边挂鱼饵。 今天林叔歇了，纪初桃身边除了小哥以外，另一个位置变成了胖子。 他们几个距离差不多是四米，说话听得很清楚。 少女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 “不知道，你想吃什么？” 这边晚上最多的还是金枪鱼，现在钓到小金枪要放生，只留下大金枪，当然任何还在幼年期的鱼最好都放了，只钓成年鱼就好。 他们昨天晚上钓的鱼都已经被冷冻保存起来了，要吃新鲜鱼的话，就是要现钓才行。 “要不咱们钓点鳗鱼吧，正好还有很多吹筒仔没吃完。” 胖子来了主意。 鳗鱼喜欢带血的鱼肉和河虾，或者是黑蚯蚓，但他们手里没什么河虾了，只有小管鱿鱼没有上冻，在保鲜当中。 “钓上来鳗鱼，明天给你们做鳗鱼饭。” 鳗鱼饭纪初桃还是很感兴趣的，不知道厨房有没有准备蒲烧汁。 “好吧，那我去拿鱿鱼，你们先钓着。” 她转身到厨房的冰箱里，把装吹筒仔的盒子拿出来，端到甲板上。 鱿鱼上面要打上花刀，这样甩到水里的时候就能快速将味道散出去。 钓海鳗和钓金枪鱼一样，时间都比较久，船停泊的地方，水深大概有两百八十多米，鱼饵垂下去都花了很长时间。 纪初桃的运气好，不到五分钟，就有东西咬钩了。 “天仙儿天仙儿！快拉快拉，上钩了！” 胖子激动得像自己钓到了一样。 少女不慌不忙地收线。 他们现在用的都是电鱼竿，自己基本不费什么力气。 鱼在水下是非常有力量的，纪初桃一边收，一边摸着鱼线感受水下的力度。 底下应该不是鳗鱼，应该是比鳗鱼力量笨重一点的东西。 等线全都收上来，海底的东西逐渐要露出水面时，一抹红色才暴露在众人眼前，是一条漂亮的红宝石。 胖子抄起渔网直接将鱼捞了上来。 鱼掉在船板上时，还在不断地挣扎，鲜红的鱼鳞在灯光下更加亮眼，的确鱼如其名，像宝石一般夺目。 与此同时，小哥的鱼钩也被咬住，他立刻向上提起了鱼竿，准备往上拉。 忽然，鱼线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突然向下脱落了十几米。 刺耳的转轮声立刻吸引了纪初桃的注意，她放弃红宝石留给胖子处理，走到小哥身边。 “是什么大鱼吗？” 少女趴在栏杆上看向蔚蓝色的大海。 小哥正在往上拉鱼竿，听到老婆的话，一边使力一边回答。 “很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个力道比大金枪鱼的力量还要大几倍，完全有些夸张了。 纪初桃随手拿起鱼叉，准备等鱼浮出水面以后帮个忙。 小哥则一直在和水下的鱼进行力量角逐，并且逐渐收了竿，突然水下力道一松，电转轮迅速回拉。 不到一分钟，那个东西就浮出了水面。 然而看清楚那个东西以后，两人都皱起了眉。 水下的确是一条金枪鱼，体积不小，看样子应该有一百多斤，被鱼竿吊在半空当中。 鱼线并没有因此就断了，因为此时金枪鱼只剩下一个鱼头。 原本肥厚的鱼腹现在已经消失了绝大部分，只剩下一条破破烂烂的骨头，和零星的鱼肉，暗红的血液混着鱼肉往海里掉。 鱼身上面全是十分夸张的獠牙撕咬的痕迹。 大概是这个大金枪鱼在咬钩的时候挣扎，吸引了附近的鲨鱼。 “已经被咬烂了，拿上来当鱼饵吧。” 纪初桃提议道。 小哥仍旧有些疑惑。 他作为钓鱼的人是感受最深的，底下的东西不应该是鲨鱼，更像是比它撕咬力弱一点的生物。 他把破碎的金枪鱼拉回来，放到甲板上。 纪初桃原本还想回去继续钓海鳗，但是金枪鱼拉过来的时候，她突然闻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夹杂在浓重的血腥味中。 这个味道她闻到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西沙海底墓，第二次在格尔木疗养院，第三次是在一个人身上。 或许那时候已经快不能称之为人了，那个人就是开始尸变的陈文锦。 纪初桃瞬间投放全部注意力，和小哥一起蹲下来仔细检查这条金枪鱼的尸体。 果然，尸体上面的伤痕并不完全都是撕咬的痕迹。 从一些碎肉的纹理上看，很多地方都是长指甲穿透划过的痕迹。 “是禁婆，我闻到了它的味道，很淡。” 少女蹙着眉，小声说道。 小哥眉头也微微拧起。 当初西沙的那个禁婆他们并没有杀死，不说体力已经耗尽，那时台风要来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开船赶路。 所以西沙墓里的禁婆应该是跑到大海里了。 加之汪藏海在海底墓里可能还藏着什么其他的实验生物，现在根本不好说，船长和江渡探险队到时会遇到什么东西。 “怎么了小哥？天仙儿，你们在那研究什么呢？” 看他们俩蹲在那半天，也不说话，胖子就走过来看，那条凄惨的金枪鱼顿时映入眼帘，给他吓了一跳。 “卧槽！这条金枪鱼不会是粽子吧，这怎么只剩一条骨头了？” 胖子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就引来了吴邪、小花和瞎子。 瞎子蹲下来以后，很快也发现了金枪鱼身上的问题，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哑巴夫妻俩。 “这不会是历史遗留问题吧？” 禁婆一般只会在一个地方活动，当初霍玲就被关在地下室里面，它们虽然攻击力很强，但实际上并不是什么铜皮铁骨。 只是脑子里有尸蹩王的存在，会让这些因长生失败而产生的生物存活千年之久。 小哥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可能是，我们当初只能逃命来着。” 纪初桃皱着眉说道。 三人说话就像打哑谜一样，弄得吴邪他们仨有些莫名其妙。 这不就是一条被鲨鱼咬死了的金枪鱼吗？什么历史遗留问题，什么逃命？ “小桃子，你们在说什么啊？” 吴邪一头雾水地问道。 周围没有别人的声音，纪初桃也没有隐瞒，索性直接都说了出来。 “这条金枪鱼应该不是被鲨鱼咬死的，而是我们都见过的一种东西。” “什么东西？”小花立即追问道。 少女目光看向他，红唇一动，轻声吐出十分清晰的两个字。 “禁婆。” 卧槽！！禁婆？！ 吴邪瞬间头皮发麻，他这两天还寻思去西沙会不会遇到禁婆，这他妈的怎么想什么来什么啊？ 这狗老天是不是在和他作对？！ “小桃子，你是不是认错了啊！怎么可能是禁婆！” 吴邪不信邪，压低了声音，想从少女口中获得否认回答。 然而事实真的让他非常失望，只见小哥也看向他，淡漠的眼神透露一丝肯定。 “是禁婆。” 小哥指着金枪鱼身上的一处伤口，低声解释道。 “这里，指甲划的。” 胖子赶紧蹲了下来仔细查看，他还没忘记当初那个死禁婆头发塞他嘴里的感觉，还爬他的背上去！ “哑巴说的对，确实是指甲。” 瞎子看起来仍旧吊儿郎当的，没有丝毫害怕，再看吴邪，脸都已经吓白了。 一想起禁婆，吴邪就能瞬间回到当初光不出溜的禁婆抱他、然后小哥打开手电，自己看到的却是一张那么恐怖的脸！！！ 人都快吓痿了！ “我靠，小哥，这不会是咱们那次在西沙遇到的禁婆吧？” 胖子惊地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小哥也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初桃闻到了禁婆的味道。 “这个禁婆不会把我们坐的船击穿吧？” 想到这个问题，小花沉默了一瞬。 虽然现在的氛围很严肃，但纪初桃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会的，禁婆还没有办法击穿钢铁结构，不过要防止它上水，禁婆能从船身爬上来，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先劝林叔开船离开这个地方。” 禁婆的攀附能力很强，而且尸变的尸体比狮子老虎还要能打。 如果这里只有他们六个还没什么问题，坏就坏在船上还有很多其他人。 吴邪的一生之敌就是禁婆这东西，一听要告诉林叔起航，他直接自告奋勇。 “小桃子，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找林叔。” 他说完，没等纪初桃反应呢，直接就跑进了船舱里面，身形慌张，就像身后有禁婆在撵他一样。 小花看了一会吴邪的背影，随后目光转向纪初桃。 “桃子，禁婆对吴邪做过什么？” 能让小佛爷、小三爷这么害怕的东西，难道真那么强？ 但看桃子和小哥也不是很担心啊。 瞎子也特别好奇，自己这个好徒弟怎么突然像个愣头青一样。 “说说呗说说呗，我也想听。” 纪初桃愣了一下，仔细回忆他们当年在那个死门通道里的情景，忽然就想起来当时吴邪抱着她的腿，语无伦次说的话。 【鬼！有水鬼！】 【小桃子，你也看见了吗？我刚刚看到，很多头发，裸体女人，还有水鬼！还想亲我！】 少女若有所思地说道。 “当时那个禁婆想亲吴邪，可能是喜欢他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气氛陷入了片刻的凝滞，随后就听到黑瞎子爆发出一阵荒谬的大笑。 “哑巴媳妇，你说禁婆想亲吴邪？” 第376章 方针 纪初桃一头雾水地点点头。 吴邪当时是那么说的啊，而且的确是禁婆。 小花也是忍俊不禁，他真的没办法想象那个画面，吴邪竟然会被禁婆非礼？ 听说禁婆长相非常怪异，而且头上全部都是奇长的头发，脸也是长在头发里的。 “屁吧，我看就是当时天真鬼迷心窍了，连禁婆的脸都没看清，就抱住了，要不是小哥晃了一下手电，他肯定中招。” 胖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可是记得当时还年轻的小天真，眼里对女孩的喜欢，哪像现在啊，无欲无求的。 他估计天真就是被禁婆给吓痿了，所以现在对女人都失去了兴趣。 正在胖子诽谤吴邪的时候，后者就带着林叔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小纪啊，我听小吴说要换一个地方停靠，是发生什么了吗？” 林叔疑惑地问道。 纪初桃当然不会说船底下300米的深海中，有一种他从来都没见过的神奇生物。 只说这附近有危险，有凶鲨，他们最好还是换一个地方。 林叔虽然还有疑惑，但是他本能是相信纪初桃的。 他在海上航行了二十多年，什么东西没见过，大海中有很多人类根本解释不出来的谜团。 “那行，我现在就重新定位，咱们换一个地方。” 林叔说完，顿了一下，接着半玩笑半认真地看着浅笑嫣然的少女。 “小纪，林叔这辈子见过的东西不少，不过现在年纪大了，这把老骨头就靠你了。” 纪初桃唇瓣不易察觉地一平，随后眸光中也升起几分认真。 “放心吧林叔，换个地方停靠就可以了。” 晚上她不想多事，如果他们换了地方，禁婆还穷追猛打的话，那就只能正面迎敌了，总不可能他们六个打不过一个！ 林叔没再说什么，召集船员迅速起航，转向下一个停靠点。 船一开起来，难免会出现大幅度摇晃，纪初桃他们几个也都各自回房间，准备直接休息。 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迎接一个苦战呢。 纪初桃换上宽松舒服的睡衣，窝在小哥怀里，两人在摇摇晃晃的房间中静静相拥。 “林叔他看起来还是很想去沉船墓那边呀，我们到时候怎么办？” 她要是劝不要上去，林叔估计也不会听。 但是有那么多青铜铃铛在，估计那里肯定会很危险，至少不是林叔和江渡的探险队能去的地方。 小哥抱着怀里的老婆，忽然看向她的小脸，认真说道。 “打晕？” 这几天他可以学习一下如何驾驶现代船，等他们要上岛之前全部打晕，再直接开船回万宁的港口。 纪初桃哭笑不得，雪白的小手攥成拳头，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娇嗔道。 “不行。” 先不说江渡他们五个都是年轻人，年轻气盛想证明自己，这回可以把他们打晕了，但是下次呢？ 下次他们肯定还会过来。 而林叔自己好像也有些心事，他就要去沉船那里一探究竟，还给了她一个暗示。 小哥捏住她的小拳头，轻轻用指腹摩挲，又提出一个办法。 “那就一起上去。” 他有张家族长铃铛，所以不会怕青铜铃。 而他的夫人也根本不会被那东西影响，最好的方法就是他们俩一起跟上去。 纪初桃只是略微思考一下，就发觉这大概是最合理的办法。 早知道就应该让林叔雇佣他们几个，现在要是出了事，不仅要救林叔，还要救江渡他们几个。 造了孽了，怎么出来旅游还遇到这种事情。 “那明天我跟他说说。” 时间不过晚上九点，船窗外面一片漆黑，两人房间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所以略显昏暗。 微弱的灯光下，少女雪白的肌肤散发着玉质的光泽，看起来十分诱人。 空调的风扇源源不断吹出凉风，在闷热的船舱里带来清爽凉意，小哥只觉得凉快。 但是纪初桃的皮肤很快就完全凉了下来，一摸像是冰块一样。 虽然她并不是很冷，但皮肤的温度无法掌控。 小哥拉起被子，把少女全部包紧，随后往怀里一带。 男人灼热的气息瞬间将她完全包裹，纪初桃抽出手臂，环住小哥的脖颈，整个人似是嵌入他的怀抱一般。 修长纤细的大腿直接搭在男人的腿上，像树袋熊紧紧抱着树干。 “冷不冷？” 小哥摸了摸老婆冰凉滑嫩的脸蛋，有些心疼。 纪初桃已经挤到他的枕头上去了，还枕着他的胳膊。 被小哥的气息一包裹，一点凉意都没有了，于是眉眼弯弯地摇摇头。 “不冷。” 少女平常的样子就是又软又乖，让小哥心软到不行，看着她娇美的小脸，忍不住在那红唇上落下轻飘飘的一吻。 简单的唇瓣相贴，就是感情最好的交换。 纪初桃小脸贴在男人的胸膛，听着他微微急促的心跳，很感谢这样的生活。 她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来到这个世界，认识张起灵。 也许那个禁婆的确只是饿了，刚好选中那条被张起灵钓上来的鱼，整个晚上都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林叔把船开出去很远，在凌晨日出的时候就已经到达了第二个潜水点附近。 第二个潜水点是一处水下礁石山，也是一处很宽敞的水下洞穴。 从五月开始就是海南的休渔期，海上的船只很少，只偶尔才能见到那么一两只，再不然就是那种专门往返水上航线的载客游轮和休闲游玩的私人游艇。 南海每一处的海底能见度都超过30米，在这种水下条件，潜水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打光。 潜水前，纪初桃和小哥还有黑瞎子，他们三个特意检查了一下水下还有没有禁婆。 水里是禁婆的领域，即便他们三个都有一击致命的力量，但水的阻力就会卸掉一部分力气，没有办法完美地击杀禁婆。 所以要提前查清楚，避免吴邪他们被攻击。好在他们并没有见到禁婆的大长头发。 纪初桃下水除了玩以外，就是寻宝。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都在到处搜集珍珠贝，不过她每个地方只取走一小部分，大部分都存活下来。 很快，开出来的珍珠就把小木盒给装满了。 里面的珍珠基本上都是金银双色，少量还有些银蓝色的，并且只有一颗非常漂亮的粉色。 船绕西沙群岛远程行驶一圈以后，重新开始向七连屿进发。 关于要不要去沉船墓所在的地方这件事，纪初桃还很认真地和船老大林叔聊了这件事。 但奇怪的是，林叔对这件事特别坚决。 他似乎有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少女见劝不动他，干脆也不再多言，只是表明如果要去的话，必须带着他们随行。 不然这次的探险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江渡他们虽然探过很多水下洞穴，但这一次绝对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林叔大概明白小纪这群人不是一般人，瑞德拍卖行是干什么的他可是清清楚楚，卖的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有很多神秘来源的明器都走的是瑞德拍卖行。 当然林叔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虽然执着，但是并没有死心眼。 毕竟他还能活很多年，如果不慎在寻求真相的路上死掉，那还真的是可惜了。 七连屿就在永兴岛大半天的路程外，船要到永兴岛做一次补给，装上油和自然物资再出发。 趁这功夫，纪初桃把人聚在娱乐厅里开个小会。 “林叔他们一定要上去当初那个岛上，我推测那附近的海域可能都受青铜铃的影响，所以才成为海上的禁地，只要到那附近的人都会进入幻觉，感受到自己去了另一片空间。” 一枚青铜铃可能作用不大，只要幻觉中的人意识到自己在幻觉当中，就能解除幻境。 但是如果数百个青铜铃，那就很恐怖了。 “天仙儿你就说，咱们怎么行动就行了。” 胖子对这种事还是十分兴奋，一脸跃跃欲试。 纪初桃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 “我和张起灵会跟他们一起上去，你们在船上待着。” 听到这话，胖子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小哥和天仙儿出去玩，让他们守着根据地不能动啊。 那也太惨了。 小哥目光扫过去就知道胖子在想什么，难得解释了一句。 “那边很有可能全是青铜铃，你们去不安全。” 少女立即点头，她总觉得，很快就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小桃子，那你和小哥上去我们也不放心啊，这次出来什么装备都没带，万一你们再掉下去船里怎么办啊？” 吴邪担忧道。 小花思索了半天，权衡好一切才缓缓开口。 “吴邪，桃子和小哥的身手不用我们担心，既然让我们留在船上，很有可能那个地方的危险不止岛上一处。” “而且我们都没有抵御幻觉的能力，尤其是你，更容易中幻觉，听桃子的，我们在船上留守。” 纪初桃也是这么想的。 她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瞎子，意思非常明显，就是他要保护好船上的人，她觉得禁婆可能会上到船上来。 虽然这些天他们一直没有看到禁婆的影子，但少女就是有这样一种直觉。 她把自己的担忧和几人说了一遍，吴邪和胖子这才勉强接受事实。 铁三角的一个角，还有他们的月亮要双宿双飞去了。 “船上到时候还有很多船工，就都要靠你们几个保护。” 小哥最后总结了一句。 在永兴岛做完补给，船开始通往本次的最后一站——七连屿。 连续十几个小时的路程以后，他们距离目的地才越来越近。 六人站在甲板眺望远方的风景，但这里除了海水就是海水，根本无法分辨当初他们去的是哪一片海域。 不过林叔定位的方向还是非常准的。 十几年前炸出来的盗洞，到现在为止早就被沙子给填满了，完全看不出来一点踪迹。 在距离海岛几百米时，林叔将船停了下来。 第377章 黑雾 当初被炸开的宝顶现在已经被白沙重新封上。 完全看不出来十几年前，这里的海底其实有一艘巨大的海底沉船。 纪初桃和小哥坐在快艇上，看着远处的小岛。 千年海水翻涌在沉船上堆积了无数的沙泥，形成了一个无人沙洲岛。 岛的面积很大，上面已经生长了很多椰子树，有海鸥在岛上盘旋。 椰子树掩盖了岛上的情况，完全看不清楚那些密密麻麻的树木后面是什么模样。 此时是下午两点，太阳正是灿烂的时候。 整个海平面一览无余，反射着无数金光，但小岛上却奇怪地有些黑暗，仿佛有一块阴云笼罩在海岛之上。 这种情况在海上时常会发生，是一种云遮现象，林叔他们都没有当回事。 然而在纪初桃眼里，岛上已经被一层黑蒙蒙的雾气给完全笼罩。 这个雾气和龙脉散发的黑色物质不同，如果硬要形容，黑色物质是实质实体的，雾气是影影绰绰的。 并且雾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涌动。 海风吹过的时候，岛上传来非常微弱的空灵声音，是青铜铃。 少女抿唇，靠近小哥耳边低语。 “岛上很不对劲，有一层黑雾把整个岛都覆盖住了，青铜铃估计也在里面。” 林叔和江渡他们完全不能抵抗青铜铃的致幻作用，再者岛上的黑雾在纪初桃看来也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嗯。” 小哥扫了一眼愈发靠近的海岛。 他恢复全部记忆以后，曾经和初桃模拟过汪藏海所有的行动路线。 其中在海底墓中保存的青铜铃铛珊瑚树，其制造方法就是汪藏海依照大尸蟞尾巴上的青铜铃结构复刻来的。 而有关青铜陨石的存在和用法，目前纪初桃和小哥也只了解了几点。 青铜是亿万年前天降的陨石，这种陨石本身便具有非常奇特的力量，并且它的存在会影响现实世界的一些东西。 从目前所有的副作用来看，青铜陨石至少具有几种用法。 单论陨石本身来说，少量的青铜陨石原石可以克制尸变、延缓衰老，放在尸体里能保证千年不腐。 就像当年纪初桃发现的那个含着青铜钥匙死去的不腐女尸。 而大量的青铜陨石聚在一起的时候，似乎能产生一种非常强的力量——潜意识物质化。 这是后来吴邪告诉纪初桃和小哥的，十几年前，老痒就是为了让吴邪用潜意识帮他物质化一个妈妈出来，才又带他去了秦岭。 这两种是直接采用陨石原石的用法。 除此以外，青铜陨石经过雕琢制作以后，可以产生强烈的致幻效果，这一点可以参考张家的青铜铃和二叔布置下来的青铜簧片幻阵。 雕琢以后的青铜经过组装，也能像南海王一样破解一些自然的秘密。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青铜陨石的力量和地球本身具有的磁场力量是两个极端。 当年陨石落下以后，影响了整个世界的地气条件，尤其是它落在中国和中国周边，这才导致整个华夏大地，拥有了太多奇怪之事。 至于青铜陨石还有没有其他用法，这点纪初桃和小哥也没有研究出来。 话说回青铜铃。 最初青铜铃是由西王母研究出来的，其本质就是一个小型的致幻阵法，通过青铜铃发出的声音传导那种无形的能量，让人进入幻觉当中。 人刚听到铃声的时候并不会有什么特别感觉，但实际上只要铃声足够，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人就会陷入幻境。 幻境短时间内不会让人死亡，可怕的是周边的状态。 如果有不受幻觉控制的生物出现，那么结局可想而知。 小哥握紧初桃柔软的手指，看着她轻声叮嘱。 “上岛后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他能感受到这个海岛无声的威胁。 纪初桃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牵住小哥的手，随后视线再次从快艇里六个毫无所知的人身上掠过，眉心拧起的幅度有些凝重。 没过几分钟，快艇就到达小岛附近，在浅水区停了下来。 为了安全，纪初桃和小哥穿的都是潜水服，保证能随时下水，腰间绑着潜水镜和两把厨房拿来的刀。 准备下船前，江渡才发现，原本看起来只是长相非常优越的这对年轻夫妻，似乎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他们身上的气场竟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相比探险队，林叔更加相信去年就认识的纪初桃他们俩，而且以他的眼光来看，小纪和小张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小纪小张，咱们现在上去，行吗？”林叔问道。 纪初桃目光再次投向小岛。 那笼罩的黑雾犹如生命一般流动，她几乎能看到其中蕴含的无形恶意，那是她和张起灵从没见过的东西。 原本她还想不要上岛，但现在这个黑雾似乎必须要进去看看才行。 “林叔，你们必须跟在我和我老公身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 少女的语气非常认真严肃，昳丽秾艳的小脸毫无表情，和经常在船上开心甜笑的那个女孩俨然判若两人。 这种气氛下，探险队本能地闭上了嘴。 虽然心中有些许不满，但都没敢说话，因为这两人莫名有种让人不敢反驳的能力。 林叔沉思片刻，慎重地点了点头。 小哥淡漠清冷的目光扫过探险队的五个人，没有说话，撑着扶手直接下了水。 纪初桃也像小鹿一样，身体轻盈地跳了下去。 海水没过两人的膝盖，打在他们的腿上，周围附近是大大小小的礁石，看起来与一般的沙滩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纪初桃却敏锐地发现，这些礁石之间竟然一个活着的生物都没有。 这个地方除了极其微弱的空灵铃铛声，和他们几个发出的声音，再无其他。 “周围没有任何活物。” 少女轻声道。 小哥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凝聚在近在咫尺的岛上，叮嘱道。 “小心，岛上有东西。” 这附近明明没有活物，那他所说的有东西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纪初桃倒没什么害怕，只是这种情况下，青铜刀不在身上多少有些不习惯。 她反手握住菜刀的刀柄，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忽然有种手握吴邪大白狗腿的感觉。 林叔跟在他们两个后面，看清夫妻俩人异常同步的手势，眸光微闪。 很快，纪初桃和小哥就带着身后的六个人穿过礁石区，到了沙滩边上。 此时黑雾已经蠢蠢欲动往他们身边凑过来，似乎是想把他们吞没。 明明只有几米的距离，纪初桃却完全看不清楚黑雾中掩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随着黑雾的逼近，周围的温度突然降低了。 她下意识握住小哥的手。 小哥也紧紧反握住老婆冰凉的小手，低声安抚道。 “别担心。” 随后转头看向身后的几个人，语气显而易见的没有波动。 “跟上。” 黑雾并没有附着在他们几个的身上。 纪初桃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随着她的前进，黑雾渐渐敞开了一条路线，似乎是让他们从通道进去小岛内部。 江渡顺着椰子树的缝隙想往里面看看情况，但却发现这些椰子树都长的非常有规律。 椰林前后交错生长，形成一片天然的防御带。 而且明明是阳光最灿烂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有点发冷。 这时，鹿琪突然问了一句。 “队长，你冷不冷啊？” 不等江渡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道。 “我好冷啊，这里是不是降温了呀。” 纪初桃把他们的对话听的十分清楚，没有解释，而是和小哥踩着沙滩，往椰子树里走，就走在黑雾敞开的通道。 除了黑雾，这片林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进入椰林以后，阳光突然暗了下来。 变成那种不能透光的样子。 似乎因为头顶的叶子太过于密集，阳光根本不太浓，只是能看清的程度。 “这里好暗啊！” 鹿琪小声抱怨了一句，她有点害怕，就紧紧拉着林希的手。 纪初桃没空看后面是什么情况，只是轻轻翕动鼻翼。 空气中淡淡的铜锈混杂着禁婆身上的骨香，还有一股莫名的腥臭味。 “铜铃应该就在岛上。” 她轻声道。 这不太正常，那个珊瑚树少说也有百十来斤，上面挂了四十多个铜铃，难道他们走了以后就有人把那颗珊瑚树给搬上去了？ “过去看看。” 小哥一直主张的就是无论如何先混进去再说，露馅儿了就硬打。 这是最简单也最不耗时的方法。 纪初桃点点头，刚想直接加速冲进去，但忽然想起后面还跟着六个人。 转头发现除了林叔若有所思以外，其他几个都摩挲着各自的胳膊，好像有些发冷。 “里面可能会有危险，如果不想继续往里走的话，你们有谁现在想回去还来得及。” 江渡肯定是不会走的。 他们探险队虽然人都很年轻，但是在业内算是比较有名的，去过的地方很多，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点。 而且已经接了林船长的委托，必须得一起跟进去。 “纪小姐，我们都进去。” 林叔是经过朋友的推荐才知道江渡的探险队，在之前，他一直都是和船员一起在海上航行。 这次他是想找一个人，那个人在十几年消失在这片海上。 林叔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那个人最后来的地方，是这里。 “小纪，咱们进去吧。”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最后的真相，还有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 见他们神色都很坚决，纪初桃也没有再劝，眼神和小哥交汇片刻后，直接带头往小岛中心走去。 越往里走，禁婆身上的味道就越明显，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已经到了小岛中心。 与此同时，一棵巨大的白色珊瑚树出现在众人眼前，树上挂着很多个金色的铃铛，还有几个已经锈得发绿掉在地上了。 而这个珊瑚树，就是当年纪初桃他们几个在海底墓里见到的那棵！ 第378章 阴气凝结 “哇，这是什么啊，是珊瑚吗？” 鹿琪爆发出一声惊叹。 白色的巨大珊瑚呈发散状，分成十二个枝桠，造型是一棵树的形状，足足有一人多高。 这在外界几乎是绝无仅有！ 故宫里收藏最大的珊瑚树也就只有半人高，而且非常难得。 这棵珊瑚树看起来肯定年头很久，掉在地上的铃铛都已经锈得一塌糊涂，但奇怪的是，挂在树上的铃铛却保存得还不错。 “这个珊瑚树也太大了吧！珊瑚可都是在深海里的，到底是谁在这种无人岛上弄了这么大一棵珊瑚树啊，大手笔，还挂了这么多铃铛。” 探险队里的一个年轻男人也十分惊讶，小哥记得这人，似乎叫王令。 纪初桃皱着眉看着这棵珊瑚树。 奇怪，这个很不对劲。 她记忆是过目不忘的，在看到这棵珊瑚树的时候，脑海中立即浮现当年在甬道最深处的场景。 并且当时，这棵青铜树就是这样。 虽然有几个烂得不行的铜铃掉了下来，但其他的几乎毫无变化！ 在这种海岛上，就算不会有海水侵蚀，腥咸的空气也足够这些青铜铃发生氧化。 可现在珊瑚树上镀了金的青铜铃，与十五年前的毫无差别，并且上面全部附上了一层雾蒙蒙的黑雾。 “这棵树不太对劲。” 纪初桃眼睛盯着被几个人围住的珊瑚树，低声和小哥说话。 “这么多年它一点变化都没有，铜绿的生长好像停止了一样。” 小哥绝对相信老婆的话，即便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了那些没研究出的东西，世界上还没有这种防腐方法。 “我看到的那些黑雾，在青铜铃上面也有。” 少女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张起灵看不见那些黑雾，无形当中就会影响判断，她需要好好讲解一下这个地方的诡异之处。 这里应该非常适合瞎子，他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世界。 “这里，似乎是静止的。” 小哥忽然说道。 刚刚进入椰林以后，初桃观察前面，他则一直在感受这里的状态。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竟然一点也听不到外面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 整个海岛像是死寂一般，一个生物都没有发现，连海鸥都没有。 小哥不说，纪初桃还没发现，除了林叔和那几个探险队发出的惊叹声以外，她竟然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不是她的听力不好使，而是好像有什么东西隔绝了外界声音的传播。 “你说那层黑雾是一种类似结界或者隔音罩一类的东西？” 少女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小哥也一头雾水。 他和初桃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首先可以完全排除他们陷入了幻境的可能，初桃不会被幻境影响。 他只能猜测，这个黑雾是一种从没记录过的古神，可以遮蔽他们听到的声音。 当初他们离开的匆忙，完全没有注意上面这个岛，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不确定。” 小哥蹙着眉道。 纪初桃也有些忧愁。 她倒不是害怕现在的处境，而是这几个不怕死的都跟了进来，如果他们不幸嘎在这里了，出去很难解释。 “我觉得黑雾很奇怪，和鲁神散发出来的黑色物质完全不同，这里的黑雾，似乎有很重的戾气，它在寻找机会攻击我们。” 少女看着那些不断变换形态，想往他们身边环绕的黑雾，表情微冷。 黑雾、戾气。 小哥忽然想起了一种可能，目光灼灼地看向纪初桃。 “我知道这是什么。” “是阴气凝结。” 虽然张家控制了封建社会的轮回，但每个时代总有人才辈出的时候。 有的人在游历过后，会发现很多世界的真相，以及一些不能解释的现象。 而关于这个世界最大的真相，便是张家一直想要封闭起来的终极。 这是青铜陨石撞击地球以后，经过数亿年形成的潘多拉魔盒。 张家人一直致力于关上这个潘多拉魔盒，也因此研究了很多关于它的东西。 青铜陨石降落以后，这个世界存在的很特别的“气”，就从原本的一种变为两种。 一种是阳，一种是阴。 阳是原本的从地心出现的气，地底的“阳”气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那种“阳”气就是尸体产生尸变和活肉化的原因。 极致的阳气会让尸体一直处于存活状态。 而青铜陨石则是代表了一种极致的“阴”，阴气会抑制阳气，让尸体结束活肉化。 当初吴邪的爷爷吴老狗，他是食用充满“阳”的古尸肉，所以成了尸狗吊，身体的肉不听使唤，有了自己的意识。 后来他们找到了抑制这种活肉化的方法，就是在体内嵌入青铜陨石。 吴老狗植入的是一枚青铜陨石箭头，后来这个箭头被吴邪给挖了。 地底下散发的力量是“阳”，天上的力量是“阴”。 张家曾经出现过断层，到小哥那时对此认知已经不是很明确，但张家有一支丹火张，也就是后来所说的道家，对此研究颇深。 他们认为人是肉体和灵魂的结合，灵魂吸收“阳”，但其本属“阴”，肉体虽为“阳”，但每天浸淫在“阴”当中。 灵魂为三魂七魄，三魂——胎光、爽灵、幽精，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所指便是三元神和七情六欲——喜怒哀惧爱恶欲。 灵魂凝结所有至阴之气，人死后所有怨气、怒气、煞气、杀气、郁气、欲念都会消散，但一旦临死时吸收了地底的“阳”，那么这些阴气都会保留下来。 肉体消散但魂灵不灭，也就成为人口中所说的“鬼”。 这种情况非常少见。 因为“阳”并不是随意就能吸收的，所以人想见到鬼，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有火葬场、停尸房、乱葬岗、积尸地这种地方才会凝聚大量的阴气。 阴气达到一定程度，才会凝结魂体，也就是鬼魂，鬼魂不会有神志，它们只有本能，就可以算是一种低配版古神。 但阴气成型这种情况，小哥从未见到过。 纪初桃没有学过道教的文化，如果硬要比喻的话，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卦精，直觉和本能会给她指出任何事的最优解。 所以小哥讲了一大堆，她虽然全都记了下来，但重点只有一个。 “所以我们现在是被鬼困住了？” “嗯。” 小哥轻声回答。 两人毫无忌惮的讲话，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 不是他们不谨慎，而是在林叔和探险队的人都围到珊瑚树观摩时，一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阴风忽然吹了过来。 十分空灵且深入人心的铃铛声响起，那六个人瞬间就进入了幻境当中。 此时他们就站在珊瑚树前面，一动不动，就算现在把他们炸死，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纪初桃有些头痛。 他们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问题是之前的儡也只是一个魂魄而已，魂魄和鬼是完全不同量级的。 如果说儡是地方州长，那阴气形成的鬼就算是国家总统吧，估计今天天王老子的血才好使。 最最重要的是，那家伙根本就没有现身！ “我们现在是不是只能等啊。”纪初桃有些忧虑。 小哥对这种我在明、敌在暗的情况也觉得棘手，他只能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来判断。 阴气凝结是要有实体的，他看不见那些阴气，但是绝对能看到成型后的东西。 可这东西现在藏了起来，如果一直不出现的话，他暂时也找不到。 不过小哥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一向都主动出击。 “我去找它的本体，你在这里先保护他们，我会把它引出来的。” 纪初桃本能地眉头拧起，她不愿意让张起灵自己去面临危险，但这些个人作死一定要过来，她也不能抛下这六条人命。 少女深呼吸了好几次，最终一双明媚的桃花眼认真地看着小哥。 “找到它以后引到这边来，我们两个一起。” 相处多年，小哥又怎么会不知道初桃担心的是什么。 他轻轻摸摸老婆滑腻的脸蛋，慎重点头。 “好。” 纪初桃目光落在小哥离开的背影上，忽然发现，他手腕上的白光变得浓了起来。 那团白光是青铜山鬼钱。 她立刻看向自己的手腕，将潜水衣往上卷了几下，发现山鬼钱的白光真的变浓了，带着不容忽视的霸道。 那黑雾似乎也有些忌惮，只敢在她几米之外徘徊，不敢上前。 林叔他们几个陷入了幻觉，纪初桃也没有急着唤醒他们，等一下没准还有恶战，他们还是看不到的好。 省得解释了。 这岛并不大，从沙滩走到岛中心也才五十多米，她基本上能听到岛上所有的声音。 纪初桃静下心，发挥自己的听力，很快就听到了小哥正在快速奔跑，而他身后，似乎还跟着什么东西。 她立刻拔出腰间的餐刀，目光望向不远处一片黑雾弥漫的椰林当中。 不出十秒，她就看到了小哥急速向她飞奔而来，身后是一个纪初桃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生物。 疯狂生长的长发拖在地上，惨白无比的四肢，从那根本就看不见的脸上还能感受到无尽的怨毒。 并且她发现，这个禁婆身上黑雾十分浓郁！ 这里的阴气凝结成了禁婆？ “初桃！这是阴气源头！” 小哥厉声喊道，带着那个比普通禁婆要敏捷数倍的阴气禁婆穿梭在椰林当中。 纪初桃立刻划伤自己的手心，让餐刀沾上自己的鲜血，随后直接飞身冲了过去！ “我的血有用！” 她的血中蕴含了那种白色的力量，如果没猜错的话，那种白光应该就是黑雾害怕的东西。 小哥抓住椰子树干，旋转一周，直接踹在禁婆身上，将它踢飞出去。 但这个禁婆的能力显然比普通的要厉害的多，被踹飞老远以后，重新一跃而起，往他身上扑去！ 第379章 黑白 几个呼吸之间，纪初桃就到了小哥旁边。 后者直接凌空而起，双膝压在禁婆的肩膀上，抓着它的头发一旋转，腰间使力直接将禁婆压倒。 纪初桃下一秒接上他的动作，膝盖顶在禁婆的肚子上，按住它的脖子，沾满血的餐刀直接捅进它的眉心，整个刀身都已经没了进去。 极其凄厉的惨叫声让人耳朵发痛。 小哥和初桃两人死死压住疯狂挣扎的禁婆，怕它死得不干净，小哥直接拔出餐刀，再次插进心脏的位置！ 大概挣扎了三分钟，禁婆身上的黑雾逐渐消散。 紧接着天空中一直遮盖着的黑雾也开始慢慢变弱，没多久，阳光重新照进这片海岛。 在纪初桃眼里，那些黑雾凝结在一起，逐渐变成亮晶晶的白光，没入她和小哥的胸口。 ？？？ 少女眨了眨眼，有些奇怪，被白光偷袭以后，身体好像暖洋洋的。 “黑雾已经散了，应该没问题了吧？”纪初桃问道。 小哥看向被他们俩压制的禁婆。 此时禁婆已经完全没了那个恐怖样子，皮肤逐渐化成灰烬，只剩下几块硕大的白骨。 禁婆的尸骨和人有很大的区别，它是尸变的尸体，完全看不出人的结构。 “这几块禁婆的骨头带回去，当初吴三省点的迷魂香就是禁婆的味道。” 这也是小哥后来思考时想到的，禁婆的骨香就是最好的迷魂香。 这个东西很难得，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用到。 纪初桃点点头。 反正带什么回去都是带，也不差这几块禁婆骨头了。 “我看他们几个的穿越时空应该体验的差不多了，叫醒然后回船上吧。” 不知道林叔的心结打开了没有，青铜铃展开的幻境都是基于每个人内心深处最恐惧、最在意亦或是最害怕的事情。 他硬是要上岛，恐怕内心深处也是有秘密的。 纪初桃无意打探，也并不在意他们想要做什么，总之这个地方现在阴气散了。 以后的青铜铃再被海风一吹，会随时让人进入幻境，恐怕这也没什么人会来。 “好。” 小哥点点头，想起什么，又继续道。 “我在发现禁婆的地方捡到了这个东西。” 他把一块已经锈得发黑的怀表从腰包里拿出来，交到老婆手里。 “怀表？” 纪初桃微微一怔。 上面的锈已经非常浓重了，但仍旧能辨别出来，这个表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字。 她仔细摸了摸，发现是一个“声”字。 纪初桃没有细究，和小哥拾掇好禁婆的骨头，就重新到了珊瑚树附近。 那几个人仍旧沉浸在幻境当中，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林叔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而几个年轻人，有恐惧有新奇，不知道到底看到了什么。 趁着他们几个没醒，纪初桃干脆将珊瑚树上的青铜铃全部摘了下来，埋进白沙滩底，随后才将他们叫醒。 “林叔林叔！醒醒。” 等林叔睁开眼睛时，幻境中见到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他看到了当年那个人失踪的全过程。 怪不得他们此生都没有再见，原来这个岛已经变成了食人岛！ 小哥叫探险队的人可就没有那么细心，直接将他们全部拍醒，等他们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真的穿越了。 纪初桃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表明岛上危险，要赶紧离开。 得知一切的林叔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在岛上，于是大手一挥，准备返回。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椰林里重新变回暖洋洋的温度。 江渡临离开前又看了一眼那个白珊瑚树，发现上面原本挂着很多的金铃铛，刚刚在他们醒过来以后，竟然都不见了。 他看向最前面亲密无间的那两个人。 他们好像一点都没受影响。 等回到船上时，纪初桃发现船上的气氛有些奇怪，船员全被锁在了船舱里，而甲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个人，就是吴邪胖子他们四个。 四人满面通红，气喘吁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船恢复驾驶以后，他们聚到一起，她和张起灵这才知道了几人在船上的遭遇。 原来在纪初桃和小哥带着林叔他们走了以后，没过多久，忽然有一些奇怪的生物开始往船上爬。 最开始发现的是瞎子。 他出来透气的时候，在船尾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形的东西，全身长满了鳞片，脸不是人脸，反而像一个怪物似的。 几番打斗之后，瞎子赢得战局，把这个怪东西弄死以后扔进了海里。 与此同时，甲板那头也发生了一些事故。 小花和吴邪在那聊天，随后他们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中夹着海腥的味道。 吴邪对这个非常敏感，立即就想起了这是禁婆的味儿啊！ 他目光四处搜寻，随后也看到了一只禁婆正在从水下爬上来，已经快爬到船上了。 小花第一次见识这种只存在古书中的禁婆，还专门研究了一下，在瞎子和海猴子搏斗时，和禁婆搏斗。 两边都打完以后，刚想到船舱里集合一下，没想到事情远很远没有结束。 小花和瞎子已经一人解决了一只怪物，但下一秒，忽然就有好几个怪物从海面冒出来，而且是专门冲他们的船来的。 胖子立刻把船舱门给锁上，四个人都快打疯了，才把那些禁婆和海猴子弄死。 还好小花和瞎子都在船上，要不然光吴邪和胖子两个人的话，他们今天肯定是gg了。 纪初桃把她和小哥在岛上的遭遇说了一遍，尤其是那个阴气凝结的问题，几个人做了几个假设。 首先这个阴气很有可能就是汪藏海隐藏在沉船墓中，那个珍奇异兽实验室引发的，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风水大师，从他设计张家七零八散就能看出，这个人绝对是天纵奇才。 他实验的那些尸变生物，死后聚集了最狠戾的阴气，最后阴气引起了某种质变，变成了纪初桃所看到的有意识的黑雾形象。 这个黑雾的本源在一个禁婆身上。 而其他那些怪物的消失，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十几年间，禁婆不断地把它们给吞噬了。 这一次纪初桃他们两个也是误打误撞，才很快解决，阴气还没夸张到像人一样智慧。 “太惊险了，天仙儿，你和小哥是不知道我们四个差点嘎了！” 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虽然他胖爷行动依然矫健，但是怪物太多，难免有点招架不住。 那个死海猴子差一点就要把他喉咙咬断了，还好跑得快。 纪初桃虽然有预感禁婆会上船，但是那么多她也是没有想到。 “要不要来钓个鱼压压惊？” “还钓鱼？短期我都不想看到大海了。” 如果动漫进入现实的话，胖子估计已经流下了宽面条泪。 不过他到底是荤腥不忌，很快又道。 “等远离这片海域咱们再钓，这里的鱼我可不想吃，不过我必须获得一条天仙儿亲手钓的大鱼，补一补今天流失的体力。” 吴邪脱力的手这时才慢慢恢复回来，他非常认同地点头。 “小桃子，我需要吃一条大章鱼，还有大螃蟹，最好是七八斤的那种。” “……你们当我是许愿瓶啊？” 少女翻了个白眼。 “钓什么你们就吃什么吧。” 她只是运气好，不是许什么愿都能实现，这俩人也太离谱了，怎么还直接点上菜了？ 只是她最后还是又补充了一句。 “我尽量。” 小哥默默看着他们，没有搭话，牵着老婆柔软细腻的小手，摸着她无名指上的婚戒。 林叔上船以后一直都非常低落。 当纪初桃试着把那块刻着字的怀表给他看的时候，林叔立刻就情绪爆炸，拿着怀表的手都变得颤颤巍巍。 他最终也没有说出自己的故事，纪初桃也没有问。 她这一生所知所感都是张起灵的故事，她只要知道张起灵就够了。 对于这种萍水相逢，归还于人海便是最好的结果。 她的人生已经有爱人有朋友参与，不需要更多了。 夜幕降临以后，他们几个休息好了又重新站到钓位后面，晚上的目标是一条大章鱼和一只大螃蟹。 虽然这基本上是完不成的任务，但纪初桃仍旧非常认真地准备了钓螃蟹的工具。 螃蟹这东西，是个人都知道鱼线肯定被它一钳子就掐断了，所以补螃蟹需要用放蟹笼，船上蟹笼就只有一个。 她先钓了一条鱼上来，随后切成鱼肉块放在笼子里面，再将蟹笼丢下去。 螃蟹闻到肉味会自己钻进笼子里。 等待的时间，纪初桃开始钓大章鱼，用的是会发光的假螃蟹，甩钩之前还需要先照一下。 为了吴邪和胖子，她简直操碎了心。 “桃子，我们后天就上岸了，下一站去三亚吗？” 小花双臂撑着栏杆，目光落在深蓝若宝石的海水上。 一晃在船上已经待七八天了，即便今天有些波折，但除此以外，这一路是他最放松的时候，完全不用担心任何东西。 如果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也很不错。 纪初桃正认真地钓章鱼，听到小花的话，思索了一下。 “现在万宁休整两天，带你和瞎子去冲浪，然后咱们再去三亚。” 他们这一次算是什么包袱都没有了，所以就到处玩一玩。 海南之行结束后，她还想去云南，昆明、大理、玉龙雪山、西双版纳。 “你还想去西双版纳？”小花惊讶道。 在明亮如昼的灯光下，身边的少女蒙上了一层皎洁的光芒，乌发雪肤如同神女，仅仅是侧脸就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对呀，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使命驱动，不如趁着还年轻，到处逛逛。” 少女俏美雪白的脸蛋露出一个清丽万分的笑容。 趁胖子还能走动，他们要留下更多美好的记忆。 第380章 牙酸 小花看向正在钓鱼的胖子，似乎也明白了桃子的意思。 她和小哥还有瞎子的生命太长。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和吴邪胖子是永恒的生命中美好的一部分，但总会有终结的时候。 “那我们去的晚了呀，没赶上泼水节。” 小花蓦然一笑，反正公司有人在，他不如趁着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少女扬了扬眉，显然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刚想说话，就感觉到手中的鱼竿一颤。 上钩啦！ 她立刻开始收竿。 水下的鱼类力气都不容小觑，它们往往会发挥最大的力气，有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脱手。 好在纪初桃的力气也够大，很快就把水下的东西拉了上来。 原本她以为这么沉肯定是鱼，但是没想到，竟然还真的钓到了一条超大的八爪鱼。 看这样子有二十多斤吧得？ 张牙舞爪的大章鱼不断挥动着触手，少女皮肤立刻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眸一转，娇声向小哥求助。 “老公快帮我——” 被叫到的小哥放下自己的鱼竿，轻松地将初桃钓上来的大章鱼取下来扔到水箱里，获得老婆甜甜的一笑。 “吴邪，你快来看，这个章鱼够不够大！” 纪初桃大喊道。 渴望大章鱼的吴邪立刻颠儿颠儿地跑过来，他是非常想吃一整个章鱼脚的，但等看清楚以后，直接惊了。 “卧槽，小桃子，这也太大了吧？” 吴邪本能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这一个腿都快赶上他的手腕粗了。 要是做铁板鱿鱼，得烤挺久吧？ “多大多大，我来看看。” 胖子也从远处过来凑热闹。 “嘿，这个行嘿，咱们一人一根章鱼腿就够吃了。” 刚出水的大章鱼非常新鲜，还在动呢，胖子说完就直接拎着准备去做烤章鱼，吴邪跟上去，预计挑一条最粗的腿。 剩下的四个人继续聊天、钓鱼，顺便研究了一下后续的旅游计划。 瞎子是没什么事儿。 他北京的家有傻孩子苏万管着，最近也没有再去东南亚的计划，眼睛也恢复了，现在干脆就跟着哑巴夫妻俩混。 小花每天都会处理一个小时的公务，虽然人在外面旅游，但并不会耽误公司的事儿。 再看看纪初桃这个老板，公司成立那么多年，她压根就没去露过面。 除了高管以外，每个公司的员工基本上都只听说过没见过她，但他们都非常爱戴这位没见过的老板。 毕竟待遇是真的好，想一辈子给公司当牛做马！ 所以下一站云南仍然是他们六个人。 一个小时以后，小哥把老婆下的蟹笼拉了上来。 并没有捕捉到七八斤的螃蟹，不过倒是有七八个三斤重的，足够他们六个人吃。 最后螃蟹和大章鱼都做成了胖子想念到不行的烧烤。 “等咱们下了船，一定要先去吃一顿烧烤。” 虽然海鲜确实很香，但那也架不住天天都是这些东西啊。 纪初桃正在啃手里的章鱼脚，听到胖子的话也点了点头，她也好想吃小猪小牛、小羊小兔。 “不对啊，小桃子，不是说女孩都不吃兔子吗？”吴邪问道。 有一天他和胖子在看电影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什么撒娇的，那里面有个女孩是这样说的——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当时他还说，小桃子超会撒娇的，但是她也没少吃兔肉，鸽子肉都不放过。 纪初桃表情有些茫然，这是什么梗吗？ “但是兔肉很香啊，尤其是兔头。” 她说完，又啃了一口章鱼脚，看样子就像啃的是兔子一样。 小哥不知道兔子有什么不能吃的，也没看过那部电影，但他喜欢老婆撒娇。 可爱。 “哑巴他媳妇能和普通女孩一样吗？你也不看看她的力气多大，吴邪你怎么一点都没学到为师的察言观色？” 瞎子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 吴邪无语，好像更不会察言观色的就是他吧，有夸女孩夸力气大的吗？ 纪初桃也瞪了瞎子一眼。 “请夸赞我的美貌。” 瞎子就笑，他觉得哑巴小媳妇特别好玩。 抛去一切外在不谈，光看她的性格，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非常有魄力，遇事冷静又带着一股狠劲儿。 然而平常的时候，又像个普通小姑娘，依赖哑巴、跟哑巴撒娇。 会开玩笑、爱玩爱笑，还经常出其不意给人惊喜。 真是奇怪。 夜晚的海风透过缝隙吹进，轻轻拨弄着他们的发丝，在混乱结束的夜晚，伴随着众人说笑声，渐渐吹远。 海上十天九夜的航行不知算不算圆满，但总归安全顺利地结束，林叔最后同纪初桃和小哥都紧紧地握了一次手。 似乎很感谢他们俩拿回来了那个旧怀表。 少女的木盒里面已经装满了漂亮的珍珠，此时就放在行李箱里。 而关于那些清洗干净打包好的白蝶贝，后续还要经过打磨、钻孔，于是几人干脆找到一个快递站，直接发快递把东西寄回了雨村。 他们下船的时候是在上午，陆地上的温度比海上要高得多，连纪初桃穿着裙子都感觉到热意的侵袭。 无袖裙露出雪白的肩头，豆绿的颜色显得她整个人都异常清凉，精致的珍珠金属腰链带掐出少女纤细的腰肢。 车里的空调开得足，很快就凉快下来。 “等办理完入住，我们就去租史努比狗狗吧！” 纪初桃兴致勃勃地说道。 副驾驶上的小哥想起上回，初桃的长腿憋屈地缩了一路，淡淡问道。 “不嫌弃没地方放腿了？” 少女水润的红唇瞬间撅起。 虽然狗狗车底盘很矮，但是真的很拉风很好玩呀，她莺莺呖呖地撒娇。 “人家就是想坐你的后座嘛。” 淡漠如小哥，面对老婆的撒娇也软下心。 “好，回去租。” 目的达成的纪初桃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胖子、吴邪和黑瞎子都在小花车上，他们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在海南的环岛高速上，不到半个小时就重新回到万宁的日月湾。 从酒店出来时，纪初桃已经换上了轻便的吊带背心和短裤。 太阳光异常灿烂，甚至有些刺激皮肤。 小哥看了一眼金色的烈日，脱下自己的衬衫默默给少女穿上。 “很晒，皮肤会痛。” 初桃的皮肤娇嫩地很，轻轻一抿就会留下一道红痕，这样的阳光肯定会把她的皮肤晒坏。 即便很快就会好，但小哥还是心疼。 纪初桃乖乖地站在那让小哥摆弄，看着他脱下衬衫后，还有一件白色的t恤，笑得露出了小白牙，眼睛弯弯。 “你不热呀，穿了这么多。” 到这以后，连黑瞎子和小花每天都是t恤、短裤、大拖鞋，张起灵每天竟然还都能配上一件薄薄的衬衫。 小哥目光由衬衫落在少女的身上，最后转移到她娇美的小脸，意思非常明显。 如果他不穿的话，就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纪初桃讨好地抱紧小哥的胳膊，红唇吧唧一下亲在他的唇角，甜甜撒娇。 “我们快走吧，等一下好看的车都被挑完啦。” 其余四个一直被无视的人全程抱着胳膊看着他俩的亲密互动，牙都要酸掉了。 腻歪！ 史努比小狗车最近在万宁很火，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人租很长时间，因为它太贵了！！！ 虽然真的很好看，但一个小时88块让人望而却步。 88块足够两个人在码头买一堆海鲜了。 不过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很多年轻人和小孩都抵抗不了它的颜值，大把的人愿意租一个小时来疯狂拍照。 纪初桃他们到的时候，刚好颜色还比较齐全，除了电动车外，竟然还有带边斗的那种三轮史努比。 “这个行啊，这个好！” 胖子拍拍车斗。 “天真天真，过来坐进去试试。” 吴邪正有此意。 他和胖子两个体热的人，大夏天挤挤巴巴的在一辆电瓶车真是太为难车了。 要是电瓶车有意识的话，肯定都得骂他们两句。 毕竟他和胖子加在一起超过三百斤，大大的超重了！ 等吴邪跳进去，新奇地到处摸索时，纪初桃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原本她还想试一试的。 但现在，不要！ 太傻了。 “吴邪啊，我的傻徒弟啊。” 黑瞎子拖长着声音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在后者茫然的目光下，一点也不解释地转身去挑车。 小花忍住笑意，也同样拍了拍吴邪的后背。 纪初桃抱着小哥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辆白色蓝帽的史努比前面，眉眼弯弯。 “我们就骑这个嘛，吴邪那个带车斗的好傻，我不要。” 毫不知情的吴邪就这样风评被害，开开心心地坐在史努比的车斗里，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他们六个人，总共租了四辆车，时间还不短，给老板乐坏了。 今天又是血赚的一天。 来海南的第一天，胖子和吴邪就带着小花他俩去逛了万宁为数不多的几个景点。 但那次只是简单看了几眼，今天他们可是带了超级出片的相机。 可以留下他们六个人的合影。 可爱的史努比小狗车沿着公路一路向北，前往神州半岛。 右手边就是沙滩和椰林，海浪不断拍打着海岸，在沙滩上留下白色的浪花。 纪初桃抱着小哥的腰，小脸贴着他的后背，眼神还不断地往旁边车斗里的吴邪身上飘，发出咯咯的嘲笑声。 “吴邪，你好傻，哈哈哈哈哈。” 吴邪不仅没觉得自己傻，他还异常自在，不用挤挤巴巴地，简直不要太舒服好不好！ 小桃子和小哥都那么瘦才能一辆车，他和胖子能一样嘛！ “小桃子，等下找个人帮我们合个影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吴邪忽然开始怀念起时光的流逝，经常在照片里找寻曾经的回忆。 那些快乐的、不快乐的，似乎都慢慢随风而去。 他不会再文艺青年一样伤春悲秋，而是重新变回了那个二十六岁、第一次下鲁王宫的愣头青，可以大喜大悲，可以拾起全部。 有时候吴邪也会想自己死后会是什么样子，可想来想去，他发现。 来生对他也毫无意义，他不会再有比今生更惊心动魄的人生了。 他生命中全部的瑰宝，此刻都在身边，同行、大笑、玩闹。 哪怕吴邪得知自己下一秒就会死亡，也丝毫没有遗憾。 第381章 印象 “好啊！” 纪初桃笑着回应。 她抱紧小哥的腰，雪白的长腿支在小狗车的两侧，任由热风拂过皮肤。 即便真实年龄已经快四十了，但整个人散发出来的还是一种肆意的青春气息。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去年来过的神州半岛灯塔。 红白相间的灯塔，一片蔚蓝的天空，是如同从漫画泼墨而成的美丽画面。 这里的风景依旧和去年一样，但不同的是他们这回多了小花和瞎子。 吴邪曾经可是一个半吊子的摄影师，为了彻底塑造关根，还特意学过构图和拍照，要是他有女朋友的话，肯定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毕竟，他会拍照！ 去年这个时候，纪初桃和小哥就在这个灯塔下面留下了最美的两张照片。 这一次她准备往日重现。 和吴邪确定完暗号以后，纪初桃拉着小哥跑到灯塔下。 浓密乌黑的发丝被海风吹动，白色的衣角飘扬纷飞，少女踮起脚尖，在灿烂的阳光之下，红唇轻轻印上男人的薄唇。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亦同。 他们彼此相伴已经过了百年岁月，并且还有下一个一百年。 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会一直在一起。 吴邪端着相机，记录下曾经也发生过的这一瞬间，唇边映起笑意，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短发女人的身影。 如果说自己现在还有什么遗憾，可能就是生死不知的那个人了吧。 小哥感受到唇上微微一凉，在初桃偷袭成功要撤退时，瞬间伸出手臂箍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偷袭？” 傻女小脸一红，嘟了嘟嘴，谁偷袭啦？她是正大光明的好不好！ 为了证明自己问心无愧，她干脆就赖在了小哥怀里。 胖子操纵着无人机记录他们六个人在这里的画面，灯塔后就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这样美丽的海洋在今天以前，他们已经欣赏了很久。 等有人过来的时候，吴邪拜托路人帮忙给他们六人合影。 “天仙儿天仙儿，你站在中间，你最矮，对，小哥在你旁边。” “桃子，我在你隔壁，让瞎子和胖子在两边，他们俩最高。” “天真，赶紧过来！咱们统一一个姿势啊，比个剪刀手吧！” “啊，又是剪刀手呀？” “这样吧小桃子，你挎着小哥的胳膊，你们俩摆侧剪刀手，我们向上摆，怎么样？” 六人迅速研究拍照姿势，原谅他们几个都是一把年纪的人，拍照只会剪刀手。 最后纪初桃听从吴邪的建议，一只手抱着小哥的胳膊，一只手在脸侧摆出一个经典的剪刀手，小脸漾出甜甜的笑容。 而小哥则两根发丘指僵硬地立在脸边，觉得自己的脸面今天似乎丢了一些。 其他四个单手勾肩，另一只剪刀手直飞冲天！ 路人女孩忍住笑意，冲他们喊了一声。 “准备好了吗？我要拍了！我说一二三，你们喊茄子！” “一、二、三！” “茄子——” 六个人脸上都带上些许笑意，第一张全乎的合照就在红灯塔下出现。 小哥眼中蓦然升起一点亮光，想起来当初在西沙合照的时候，自己是那么可有可无。 而现在，他可以和初桃和朋友，重新留下一张合照。 也许这就是他坚持下去的意义。 他们在船上接连吃了十天的海鲜，到了万宁，胖子是再也不想吃龙虾大螃蟹了。 几人便骑着电瓶车重新登上觅食之路，从神州半岛出来去了兴隆镇。 兴隆镇是一个独具“东南亚”风情的区域，去年吴邪过生日那天，他们本来想来兴隆吃东南亚菜的，后来改成了烧鹅和酸菜牛肉。 这一次刚好大家都不想吃海鲜，干脆就直接去了这个饭店，路上还自带了一只烧鹅。 饭店的环境一般，有点野生大排档的感觉，但是味道却是不错。 铁板茄子和铁板豆腐都是这店里的特色。 还有香茅炒鸡、柠檬鸭，加上他们过路时买的烧鹅，家禽界三大头目直接聚齐。 “桃子，下午回去了，我和瞎子去学冲浪，等明天大家就可以一起下水。” 小花已经约好了那个教练，联系方式是从纪初桃那得到的。 他和瞎子体能和反应速度都不错，学习起冲浪应该是很快的。 纪初桃小手戴着透明手套，正在啃鹅腿，这个的味道真的是绝，让她一时间非常专注。 听到小花的话微微反应了两秒，之后才点点头。 “好啊，那我们四个在沙滩上玩，等你们出师了，咱们晚上去逛夜市！” 一提起夜市，吴邪他们就想起那天她戴着会发光的翅膀气球，像个小仙女一样，特别的可爱。 “小桃，你今天晚上还要再弄个翅膀吗？我觉的挺好看，要不然你也给我安排一个，我有点兴趣。” 瞎子咧嘴一笑。 虽然有一点点羞耻，但纪初桃还真挺喜欢那个会发光的翅膀。 要是卖东西的女孩还在，她肯定是还要再买一个的。 不过黑瞎子的愿望她是没有想到的。 少女侧目看向他，惊奇道。 “没想到你的爱好也很奇特嘛，那我今天再买一个大号的送你。” 小哥也惊讶地看了一眼隔壁百年一副墨镜的黑瞎子，脸上若有所思。 他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原来瞎子喜欢女孩的东西。 瞎子原本笑嘻嘻的，但看到小哥脸上的表情以后，心里突然就闪过一丝不妙。 这个哑巴肯定又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了！ 吴邪就懒得理他，瞎子这人永远不在正调上，有时候悲剧都能被他整成喜剧，不过要是小桃子真的买了一个翅膀给瞎子，那他随时准备记录美好时光。 几个男人相互交换嘲讽的目光，只有纪初桃和胖子在认真干饭，并且饭后又买了很多糯叽叽的本地糕点和她爱吃的酸嘢。 回去的路上，纪初桃一手环着小哥的腰，一手拿着一杯冰冰凉凉的老盐芭乐，边喝边开心地吹着海风。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呀！ 几人先回到了酒店，少女换了一条洁白的无袖裙。 荷叶边的包边，裙身带着几条灵动的褶皱设计，多了些优美的肌理皱感，看起来柔美又活泼。 临近五月中旬，来海南旅游的人渐渐变少了，但日月湾冲浪的浪人依旧很多。 脸上涂着彩色的防晒，皮肤大部分都是健康的小麦色，各自抱着自己的冲浪板跑向大海。 今年的万宁很奇怪，平常每年这时都是雨季，然而这次竟然没下什么雨，有雨也是不到一个小时就停了。 浪人最喜欢这种天气，风大又不会有夸张的离岸流，冲浪可以玩的非常开心。 “这就是那个店啦，你们两个进去，我们在那边的沙滩上晒太阳。” 此时，他们站在冲浪店前面，像送小孩上学一样把小花和黑瞎子送进店里去，还告知了等下集合的地方。 沙滩上有很多空着的躺椅，下午三点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热烈刺激，变得温和起来。 “小桃子，咱们去堆城堡吧！” 吴邪兴致冲冲地说道。 他上次就想在沙滩上建个大城堡里，但是又怕胖子嘲笑他就没弄。 现在不一样，反正自己脸皮也练的比城墙厚了，爱咋咋地。 纪初桃看了一眼自己刚换的白裙子，有点沉默，怎么不早说！！ 早说她不就不换衣服了嘛！ 少女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吴邪跑到了沙滩旁，把自己亮晶晶的水晶凉鞋脱下来交给小哥。 白生生的脚丫踩在沙滩上，留下小巧的脚印。 两人属于一拍即合，只留下无奈的小哥和胖子，他们俩找了离得最近的四人位沙滩椅，悠闲地躺了下来。 “小哥，你说这俩人什么时候能长大啊，还像小孩似的。” 胖子支着腿，目光落在不远处蹲在沙滩上的两人身上，语气感慨万千，却并不沉重。 小哥脸上扬起淡淡的笑，而后重回淡然。 但认识他的人都能看出，他和过去已然是不同了，此刻他完全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胖子也没有要小哥回答。 小哥并不冷漠，却也不妨碍他沉默，当然不是不说话，小哥就是不爱说废话。 “我发现天真和最开始认识的时候越来越像了，当初在鲁王宫看到你的时候，我激动坏了小哥，结果没几步就看到还是愣头青的天真。” 想到当年的事，胖子还是很想笑。 当初他在阿宁后去了鲁王宫，没想到要开棺的时候，小哥他们进来了，当时还没见到天仙儿呢。 结果偷看被发现，潘爷还直接给他来了一枪，傻子才不跑呢！ 那时候的天真还就是个傻的，啥也不懂的二愣子，被他三叔耍的团团转。 不过胖子觉得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本来干完一票就能跑的，硬是一步一步踏进了九门的秘密旋涡。 “哎小哥，你对天真的印象怎么样，是不是也觉得他是个大傻子？” 小哥顺着他的话回忆。 嗯……他当时好像觉得吴邪是个傻*，拖油瓶，非常爱多管闲事，人菜瘾还大。 男人脸色有点不自然，轻轻咳了一声。 胖子一下就明白过来，哈哈大笑。 不过可能正是天真那种小奸诈又本能的善良，才让那么多人最后都留在了他身边，帮助他。 小哥看着大笑的胖子，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就要这样结束吗？” 后者一愣，没有说话。 小哥将目光看向认真堆沙子的初桃，声音未停。 “张家外族的寿命也很长久，方法不难。” 张家有自己的长寿方法，可以吸纳外人进入张家，通过血热的方式延长生命。 胖子笑了笑，在椅子上扭了几下身子，摆成自己舒服的姿势，语气轻松。 “不想死，但也没那么怕死，怎么轮到我了，小哥你也看不破这个问题啊。” 小哥抿着唇没回答。 其他人他当然可以不管，但是这个人是胖子，他还是想问一次。 “人生在世，总会有分别的，如果我有什么机遇命长了，那就接受，如果老天爷就让我到点儿死，那也无所谓，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已经够嗨的了。” 胖子咧嘴一笑，他这一生已经非常牛逼了。 第382章 城堡 纪初桃裙子的长度过膝盖一点点，蹲下来裙摆就会沾上沙子。 只一会她便觉得不方便，干脆就把裙摆一拢，全都压在膝窝。 “吴邪，我们没有工具，怎么堆啊！” 吴邪立刻举起了自己双手，在少女面前晃了晃，俊脸上的得意洋洋衬托他有点傻兮兮。 “我有手啊，看我怎么仅凭一只手打下一个天下。” “小桃子，你去捡一点贝壳吧，我先打地基，小心别把脚划伤了。” 纪初桃看他兴致冲冲的样子，也笑了一下。 “那好吧，我去捡贝壳，要大的小的？” “就一半一半吧。” 大的用来当门，小的就用来当装饰。 少女跑去一边拿了个沙滩公用小水桶，拎着往浪花拍过来的湿沙滩走去。 日月湾的海岸线很长，纪初桃是赤着脚的，就没有去礁石多的地方，就在浪花附近寻觅了一下，被沙子掩埋的小贝壳有很多。 少女白生生的脚丫轻轻一拨弄，就冒出好多个，海浪一冲刷，贝壳就露出了原本的色彩，五彩缤纷地非常漂亮。 没一会儿，她就捡满了一小桶。 而吴邪那边，已经徒手堆好了一个高高的城堡地基，身边还有很多用水阴湿的沙子。 “吴邪，够不够！” 纪初桃小跑回去，把水桶往吴邪面前一放。 “捡了这么多啊？够了够了。” 吴邪看着一桶的各色贝壳，眼睛都瞪大了，这么多他也用不完啊，一个城堡能有多少窗户。 堆城堡需要的时间相对来说就长一点。 小花和黑瞎子从他们俩旁边路过时，还会经常停留一两分钟。 纪初桃蹲在一边制作城堡的主体，就是一个大圆柱体，没一会指甲缝就全部都积满了沙子，指尖也有些发痒。 “小桃子，我来堆，你去洗洗手看着就行，你的手嫩，别弄过敏了。” 吴邪虽然一直在专心搞建设，但也时刻关注着她。 在看到小桃子第三次清理指尖的时候，担忧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一会儿等城堡建好了，你来贴贝壳，怎么样？” 潮湿的沙子贴了一手，的确让纪初桃有些不适，指尖都已经泛红了，听罢吴邪的话，她也没有逞强。 “好吧，我手是有点痛。” 少女站起身，准备走去小哥那边，腿长时间地蹲着有些酸痛发麻。 刚迈出去步子就是微微一踉跄，差点摔倒。 一直看着她的小哥顿时起身，几步跑到少女身边，一把扶住她的腰肢。 眼前出现小哥那张清俊绝色的面庞，纪初桃眉眼唇角都无意识地弯了起来，忍不住撒娇。 “老公，我的腿麻了。” 虽然知道她几秒钟就会好，但小哥还是心疼地将他的小姑娘抱了起来。 “我带你去洗脚。” 少女不仅双手都是沙子，白嫩嫩的雪足也已经被沾满。 这时候她自己看了看，都有点嫌弃，乖乖地坐在小哥的臂弯。 水管里的自来水被太阳晒得温乎乎的，一点都不凉，等少女手脚都冲洗干净，小哥又将人抱回沙滩椅那边。 “脚干了再穿鞋。” 男人声音低沉磁性，自然而然带着遥远雪山的清冷。 胖子这时也坐了起来。 刚刚小哥嗖的一下就窜出去了，他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不过现在知道了。 “天仙儿，你这小手和天真的男人手能一样吗，那不得拿点工具？” 倒不是他不心疼天真，而是天真那经历的磨练多了，那双手早就变得非常抗造。 他们天仙儿虽然武力值贼高，但皮肤也是真娇贵。 关于这个，纪初桃自己也没想那么多，她就是单纯想刨沙子而已。 小哥看她一眼，就知道小姑娘心里想的是什么，修长的大手搭在她白嫩的脚丫上摸了摸。 上面的水分已经被太阳晒干。 拿起亮晶晶的钻石凉鞋给老婆穿上，随后才牵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晚上我们就在夜市吃烧烤吗？” 纪初桃还想吃上次那家姐弟俩的清补凉，冰凉爽口又一点都不腻。 中午吃的东南亚菜，虽然也挺好吃，但是分量有点少了，他们六个人基本上一人夹不到两口，和一盘菜就光了。 要不是胖子提前提出买一只烧鹅，那他们估计都吃不饱。 “吃烧烤，我今天必撸几串大腰子，还有羊排。” 一说到吃，胖子就觉得自己肚子好像都开始叫唤了。 可恶！到底是谁在控制他的胃啊！ 而且胖子也并不是错觉，因为纪初桃听到了他肚子“咕噜”一声，还惊奇地看了一眼。 他们距离吃完饭，也就过了三个多小时，这么快就饿了？ 三个人坐在沙滩椅上，看建筑工人小三爷搭了两个小时的城堡，胖子还拿着手机记录了一段视频。 与此同时，小花和瞎子已经成功地在海里乘风破浪了，踩着各自的冲浪板，就和在平地没什么区别。 一下午的时间，他们都没有浪费。 吴邪最后将安放贝壳的工作交给了纪初桃。 少女兴致勃勃地捏着贝壳，一点一点将城堡装点成了唯美的样子。 围栏边拍摄大海的摄影师忽然捕捉到了这一组人，他将摄像头对准他们，没有犹豫按下快门键。 记录下男人柔和的眸光，少女认真地侧脸，一胖一瘦两人欢快的打闹，还有远处两个抱着冲浪板跑过来的身影。 “桃子，吴邪，你们的城堡这是堆好了？” 小花抱着滑板，头发被海水濡湿，气息也有一点点不稳，可见玩的应该比较开心。 瞎子就跟在他身后，一起歪头去看嵌满贝壳的沙滩城堡。 “堆得不错啊，吴邪你这建筑老本行看起来也没全还给大学老师。” 半人高的城堡交错镶嵌五颜六色的炫彩贝壳，天边的夕阳已经变成了橘红色，最后的余晖落在城堡上，倒真显现出几分梦幻色彩来。 纪初桃放完最后一个贝壳，从小哥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今天这个杰作拍下一张完美的照片。 “那还用说，我原来就想当一个建筑设计师好不好，还不是后来继承了家业。” 吴邪脸丝毫不红，完全忽略自己经营吴山居的惨状。 胖子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天真说的对，我也有梦想。” 纪初桃这时已经拍完照片，把手机放回去以后牵上小哥的手，听到胖子的话还很疑惑。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有梦想，胖子，你的梦想是什么？” 等五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时，胖子才缓缓开口，非常郑重其事且严肃，说出口的话却让人无语。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女飞行员。” ……这是正常男人的梦想吗？ 少女扑哧一笑，接着胖子就听到天真、大花、瞎子，纷纷开始嘲笑他，就连小哥脸上都带着笑意。 胖胖十分委屈，他梦想就是当一名女飞行员啊，就是因为不能实现才叫梦想，能实现的就不叫梦想了，那叫目标。 几个人在沙滩上又闹了半天才离开。 夜晚的日月湾并没有变得沉寂下来，那些白天未曾出现的年轻人，开始从各个地方鱼贯而出。 摊贩推着自己宝贝的小车，并且装点上各种小彩灯。 空气中灼热的温度此时也下降了不少，窈窕的女孩子们尽情展露美好的线条，年轻男人穿着也十分时尚，借着夜色和歌舞，向心仪的女孩送上鲜花。 纪初桃没在换衣服，还是那身简单的白色无袖裙，纤细的手臂挽着小哥的胳膊，在热闹的夜市中穿梭。 吴邪他们已经在烧烤摊位坐了下来，下午的体力消耗都蛮大，那几个人都饿了。 而她和小哥则是想去看看那个女摊主的翅膀气球，顺便再给瞎子带一个回去。 “我们家的月季是不是都开花啦？这些天都没看到。” 纪初桃牵着小哥的手晃了晃。 她有点想念雨村的村屋了。 小哥点点头，他每天都没忘记浇水，现在村屋已经是繁花锦簇。 “想家了？” 小哥低声问道。 少女“嗯”了一声，抱紧他的胳膊。 “有点想回去，等我们玩一圈回家，又要看不到花园了。” 自从花园建好以来，满打满算他们都没在家待满一年，虽然在外面玩也很开心，但终究家还是在雨村。 微风拂过少女的发丝，带走一缕幽香。 小哥揽住老婆纤细的肩膀，带着她穿过人群往气球摊位走，一边轻声道。 “那我们在三亚的时间缩短几天，等去过云南以后就回家。” 现在雪山已经没有了，玉龙雪山没有意义去爬，而且初桃对于拍写真照这件事，也并不是很热衷。 她就是喜欢体会当地的文化和美食，不为了打卡。 这一点纯属是已经被小哥拿捏了。 他们曾经去过雪山峡谷、沙漠雨林，他漂泊的那百年时光，两人看过的风景不计其数，所以现在追求的，反而是一种普通的美丽。 “好啊！那我们就六月回家！” 纪初桃重新开心起来。 两人边走边聊，等到了气球摊位的时候，发现这里竟然排着不少人，一点也不像第一天来时，那种门可罗雀。 “这个女孩生意好起来了呀！” 少女附在小哥耳边轻声。 “要不我们先去逛逛别的摊位吧。” 小哥刚想说好，就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叫住了他们。 “小姐姐！！漂亮的小姐姐！你们来啦！” 女摊主眼尖地看到了人群外的那对璧人。 这不是给她招来好运的仙女美人小姐姐和小姐姐的绝色男友嘛！！ 女生让闺蜜给自己收钱，她则拿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走到纪初桃和小哥面前。 “小姐姐，我找你好久了，这个送给你！” 第383章 精灵 纪初桃原本还有点懵，这个女孩竟然还记得她。 但等看清女孩手上的东西以后，妩媚明亮的桃花眼瞬间睁大，惊讶道。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好漂亮！” 女生手上是一个透明镭射的蝴蝶翅膀，上面的纹路都做得清晰可见，在灯光下反射耀眼的光泽，看得出是用心做的东西。 “是我自己做的，想送给你。” 女生有些羞赧。 那天小姐姐买了一个蝴蝶翅膀以后，就陆续有好多人也来她这里买。 当天的存货竟然都卖没了，而且自己摊位上贴着漂亮姐姐的照片，来买的人更多。 基本上只要有人路过她这里，看到那张照片，都会买一个走。 所以女生回家以后，就研究做出了一个仿真镭射蝴蝶翅膀，还买了一个电动器。 “这个是可以动的，按钮在这里，你看，只要按一下就可以像真的蝴蝶翅膀一样。” 女生把被花朵掩藏的电动器展示给纪初桃看。 按钮按下以后，两片精致的翅膀竟然开始缓缓舞动，就像有一个无形的蝴蝶在扇动翅膀一样，非常漂亮。 小哥默默地看着女生的礼物，心中陷入沉思。 为什么她的礼物这么别致，难道自己应该看一些攻略？ “你手艺真好！” 纪初桃十分惊喜，这个翅膀真的是太美了！ 见她是真的喜欢，女生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最近买气球的人很多，都是小姐姐你帮我打了无形的广告，所以我特别想感谢你。” “这个翅膀送给你，你这么漂亮，它真的很适合你。” 女孩子香香软软的最可爱了，她希望漂亮姐姐能更开心幸福。 纪初桃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她这些年很少和女孩子打交道，上一个还是阿宁。 不知道这份好意是接好，还是不接为好。 她下意识看向小哥，眼神透露着几分求助。 男人摸摸她的头发，从女生那把翅膀接过来，淡淡地道了声。 “谢谢。” 女生赶紧摆摆手，不太敢看小哥的脸。 “不用谢不用谢，都是漂亮姐姐允许我贴了她的照片，现在每天来我这里买气球的人才这么多。” 纪初桃倒是觉得这份礼物真的很用心，做起来应该很复杂的，她看了一会，主动问了一句。 “要不要我戴着这个翅膀，你再拍几张？不过不可以拍正脸奥。” 她的身份特殊，不想留下太多的照片。 虽然很难会有人往长生之人身上猜，但架不住这世界上总有有心人。 “真的吗？好啊好啊！” 女生很开心，这种颜值的小姐姐真的是世上独一无二，而且好温柔！！！ 小哥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穿。 三人来到一处人少的地方，他动作轻柔地给初桃穿上这个会动的蝴蝶翅膀，还用手指试了试会不会勒到她。 一边的女生一脸姨母笑，心中疯狂咆哮，这是什么神仙颜值的恩爱情侣！！！ 等穿戴好后，小哥按了一下启动按钮。 幽蓝的蝶翼轻轻扇动，在少女神作一样精致的美丽下，更显幽幽仙气。 如同传闻中的精灵一般，带着惊世之美降临人间。 女孩拿出手机，围绕着纪初桃拍了好多张照片，神情十分激动。 她就知道漂亮姐姐穿这个翅膀肯定好看！！ 女孩如同保证的那样，一张正脸照都没拍，大部分都是她的侧脸，以及后背上缓缓煽动的翅膀。 纪初桃也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电动翅膀，她准备到云南旅游时也带着！ “对了，我还想再买一个气球送给我朋友，可以再帮我拿一个吗？” 她还没有忘记瞎子的心愿，准备给他挑一个最炫酷的！ 女生点点头，开心道。 “当然可以，小姐姐，我去给你拿，不用你付钱，就当是我的感谢礼物，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又让我拍了这么多张照片。” 纪初桃笑笑，也没有推辞。 “那谢谢你。” 女孩很快就带着一个炫彩的翅膀气球回来，上面还挂着亮闪闪的小彩灯，寒暄两句以后，纪初桃和小哥就带着气球往回走。 一路上，无数的男人女人都在看少女身上奇特的翅膀。 有的已经开始拍照搜同款了，胆儿大的就上前询问，纪初桃也没有瞒着，直接说了女孩摊位的位置。 此时胖子他们已经点好了烧烤，陆陆续续开始往桌上上菜，还买了小桃子想念万分的椰奶冰沙清补凉。 “这俩人怎么去了这么久啊？也该回来了呀。” 胖子再一次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这都八点多了，咋出去半个小时还没回来。 说归说，胖子倒没有多少担心俩人安全，就他俩的武力值，给他们个支点，都能把地球掀了。 他是担心一会烧烤凉了就不好吃了！ “也是，我都饿了。” 吴邪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的原因，他最近怎么越来越能吃了呢？难道是肚子里有虫？ 小花坐在那专心打游戏，而黑瞎子则是琢磨哑巴他俩能带回来什么东西。 那翅膀是挺好玩的，他也想玩玩。 “都不省心，你看看，一会烧烤都没味儿了。” 胖子长叹一声，语气十分幽怨，原本还想听吴邪的捧哏呢，结果等了半天，发现这人都没声儿了。 抬起头一看，发现他瞪着眼睛，指着自己身后，似乎非常惊讶。 “天真，你这是见鬼了啊？” 胖子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他是背对着人的，不过回过头胖子就知道，天真到底为啥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他身后，小哥和天仙儿正慢慢从远处走过来。 而且令人非常惊艳的是，天仙儿背后有一个能动的镭射蓝色的蝴蝶翅膀，是真的一扇一扇在动！ 这哪是见了鬼啊，分明是见了真的仙女了！ “卧槽！！！天仙儿，你这是现原形了吗？你不会真的是仙女吧？还是什么精灵，难道被天真说对了，你是什么森林精灵女王？” 纪初桃刚走近，就听到胖子这一番话，颇有些哭笑不得，她转身让四人看清楚， “不是啦，是那个女生摊主送给我。” 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原因，让他们自由研究这个漂亮的蝴蝶翅膀，是真的漂亮，没有搞笑的！ 吴邪咂舌，他刚刚那一瞬间真的以为小桃子现原形了，还猜测小桃子不是什么蝴蝶仙子就是百花仙子。 电动翅膀是真的好看，不过这里的座位不太适合来回舞动。 小哥便给她把翅膀摘了下来，放到一边，准备吃完饭带回酒店去。 顺便将手里的那个炫彩翅膀气球递给瞎子，附赠一个复杂至极的眼神。 黑瞎子：……感觉又被哑巴嘲讽了。 “小桃子，你太牛了，你应该去当明星啊，这卖货能力非比寻常啊！” 吴邪一边撸牛肉串，一边感慨。 要是小桃子站在吴山居里当营业员，那他铺子的东西不得清仓啊！ 纪初桃正在认真地舀冰沙吃，听到吴邪的话摇了摇头。 “我不行，我社恐。” “……” 除了小哥以外，其他四个人都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她。 不是，小桃子这人哪里社恐了？别人看见她社恐还差不多。 就她和小哥夫妻俩，什么时候在乎别人说话和看法，从来没有！ 纪初桃不知道他们心中的吐槽，而是说了接下来的行程问题。 “咱们在万宁待两天，在三亚待几天，然后就转战去昆明，怎么样？六月初的时候，就回雨村。” “村屋的花园已经全都开花了，特别漂亮，小花、瞎子，你们两个还没看过呢。” 小哥为她打造了一片大花园，这也是纪初桃那么喜欢雨村村屋的原因。 那是小哥一铲一锹的心意。 “是啊是啊，小花，虽然咱们回去的时候，花园还是一片绿，但是你和瞎子真得看看夏天的样子，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吴邪赞同道。 “而且都是小哥一颗一颗种下来的，你们不知道，小哥为了这个花园，整整两个月，花了老鼻子心思了。”胖子也附和。 这倒是让瞎子更好奇了。 他也不是没见过，去年吴邪和胖子天天在朋友圈晒雨村村屋的花园，繁花锦簇的模样看起来确实非常动人。 但那都是哑巴弄的？他怎么学的那么浪漫了？ 可恶，好像被他比过去了。 黑瞎子生平两大爱好，一是赚钱，二是比赛。 他和小哥认识这么长时间，自认自己情商绝对在哑巴之上，没想到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哑巴竟然悄悄搞浪漫！ 难道真是谈了恋爱的关系？ 黑瞎子摸着自己的下巴，墨镜后的双眼看着对面——现在变得很贴心的哑巴。 感受到他的目光，小哥回望过去，纯黑色的眼眸中仍然是那种看破一切的、极致的淡然，却也的确多了些什么。 黑瞎子说不出来，但那应该是一种生机，一种满足。 每当哑巴看向小桃时，眼中流露出来的浓烈感情，让他惊讶。 “好啊，小哥的手艺的确值得观摩一下。” 小花笑着说道。 老九门的时代已经完全过去了，现在他可以毫无旁骛地面对小哥，双方之间再无任何约定，只有单纯的朋友情谊。 小哥目光望向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欢迎。” 第384章 抓浪 等吃完饭，纪初桃重新戴上了蝴蝶翅膀，娇娇宝贝一样被小哥背着，小脸贴紧他的脖颈。 身后的翅膀轻轻扇动，翩然欲飞。 “老公，明天早上我想吃后安粉，还有红糖椰丝糕。” 少女撒娇道。 酒店附近都是些西餐厅和快餐店，她实在不想吃海边的西餐早餐，还是面啊粉啊之类的好吃一点。 她是个中国胃来着，当初在老宅也是这样。 “好。” 小哥点点头，大手握着她的小腿背着她往酒店走。 少女的皮肤像绸缎一样丝滑，令人爱不释手，他只是轻轻握住，手指边缘就在上面留下了浅淡却刺眼的红痕。 两人在前面窃窃私语，吴邪他们四个，则肩勾着肩走在后面，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哎，瞎子，你今天学冲浪的时候有没有误喝海水？去年我和天真不小心喝了好几口！” “你们还喝海水了，这么有品味？我和花儿爷都没喝。” 吴邪立刻抽了胖子一巴掌。 “死胖子，你一定要把咱俩的丑事往外说嘛？” “天真，你竟然打我？！” “别，别，别不上，打起来。” 瞎子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小花就笑，前面那对小夫妻的背影也透露了几分欢快。 回到陆地上的第一晚，躺在床上再也感受不到海面的摇晃。 这让六个人都踏踏实实地睡了一个好觉。 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少女的睡颜恬静娇美，削葱般细长的手指搭在男人胸膛，骨肉匀称的手腕如同温润美玉。 感受到房间内的亮度，鸦黑色的浓睫轻颤两下。 纤细的身子又往男人怀中缩了缩，小脸一拧，避开光束的照射。 纪初桃早上喜欢晒太阳，所以酒店的遮光窗帘没有拉上，但她这个人又有点矫情，不想起床的时候就不愿意被阳光叫醒。 小哥虽然也愿意抱着她睡一天，但是他还记得今天要去冲浪。 不把夫人叫醒，她下午肯定要闹。 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没到早上八点。 看着将小脸埋在他肩头的初桃，小哥伸出手指，轻轻掐了掐她雪白滑腻的脸蛋。 声音低沉，带着些微末的沙哑。 “不是要去吃早饭？” 纪初桃还没睡醒，听到小哥的声音，秀气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红唇一瘪，娇气得不行。 “不要，不吃了。” 她倒不是困，就是不想起床而已。 如果这是在雨村村屋，小哥二话不说，直接便去给她买早饭，但他还没忘记今天老婆要出去玩。 现在外面天气刚刚好，中午就太热了。 小哥眸光微闪，指尖在手掌下的滑腻肌肤蹭来蹭去。 忽然，薄唇附到少女耳边，低声道出几个字。 下一秒，纪初桃就睁开了眼睛，雪白的小脸升起一片红潮，握起拳头捶了他一下。 “想的美！” 说完直接掀开被子，准备去洗澡。 藕粉色的真丝睡裙包裹着少女窈窕的身子，盈盈腰肢纤细不已。 小哥微一扬眉。 他的方法果然有用。 并且为了减少浪费早上的时间，他也掀开被子跟在了老婆身后。 结果出去嗦粉时，吴邪他们几个就发现，今天的小哥好像惹到小桃子了。 要不然怎么小桃子一直在瞪他？ 心中自知理亏的小哥一只手按在老婆的腰上，力道不轻不重地给她按摩。 纪初桃一边嗦粉，一边又瞪了他一眼。 一大早上就乱来，照镜子时她的腰窝都青了，有时候老公身体素质太好也是有压力的！ 昨天小花和瞎子就已经学会了冲浪，下水毫无障碍。 下水前，纪初桃换了一身长袖长裤的冲浪服。 她不会晒黑，但阳光会晒得皮肤发红发痒，一旦暴晒就会痛得厉害。 因此每次来海边冲浪，防晒的长袖长裤就是她的冲浪必备。 等小哥也出来，纪初桃又亲亲热热地抱着他的胳膊，俨然是已经忘记自己早上还闹脾气了。 他们几人的冲浪板各具特色，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瞎子挑了一个纯黑色，而小花则是素净的白板，上面带了一点简简单单的图案。 纪初桃拿到自己天蓝色的那个板子时，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和新的一样。 据店里前台说，因为她是店里的大客户，挑的板子都是高端限量款，还缴了年费，所以店里一直在定期为他们的板子做保养。 “走啦走啦，我们要进海啦！还好今天起得早，这也没有几个人嘛。” 少女脸上笑容十分灿烂，一点也看不出早上还赖床不想起来的模样。 偌大的海面上只有十几个在冲浪的人，还跟着几个教练，看起来应该是些初学者，之前教他们的那个教练也在里面。 “那冲啊，咱们也就上午和下午能玩，中午热起来皮都能晒掉了，走走走。” 胖子抱着他的大长板就要往海里跑。 不过还没等他迈步，小花就直接给他拉住了。 “胖子你急什么，赶紧脸上涂一下防晒，给。” 小花把手里的防晒泥递给他。 防晒泥是海南特有的产品。 这种彩色的防晒膏泥是防水防蹭的，海水并不能冲没，也不会对大海和珊瑚产生污染，而且彩色也更有氛围。 “这可是我们的老朋友了。” 胖子熟练地拧出一段往脸上抹了几下，还直接给吴邪也弄上这个蓝色防晒泥。 纪初桃伸出小手揉了一下小哥的脸，呲着小白牙一笑，接着将手里粉色的防晒涂在小哥的脸上。 六个人脸颊均匀地分布粉蓝两种颜色，看起来很是炫酷。 今天海上的风很和煦，掀起的海浪也才两三米高，冲浪并不危险。 少女趴在板子上，熟练地小手划水，快速往海里飘去，像一条灵活的小鱼。 等离海滩四十多米的时候，她坐了起来，扑腾着纤细的小腿掉头。 “老公，我可不可以坐在上面回去呀！” 纪初桃娇声问道。 小哥离她大概有个五米左右的距离，转头看看远处推过来的海浪。 那是一个三米多的大浪，坐着还是有一点危险的，便果断拒绝。 “不行。” 少女也不恼，一起回头去看远处的浪花。 在冲浪爱好者当中，有一条不用说的规则，那便是一人一浪。 一道浪打来的时候只能有一个人冲，抢浪的话很容易发生相撞的危险。 小哥拨着水划远了一点，将浪头让给他的夫人。 不用多说，纪初桃就懂他是什么意思，直接趴在板子上。 等海浪打过来的时候，冲浪板顺着海水的浮动，少女双手支撑身体，稳稳地跳了起来。 这道海浪不算太高，但是出乎意料地很急，迅速推动着浪板极速前进。 纪初桃微微扬眉，丝毫没有慌乱，脚跟微微后移，踩着尾鳍增加自己的速度，灵活地在海面上绕出弯弯的弧线。 就像在滑雪一样从容不迫，踩着浪花飘远。 她没有往岸上飘，反而是顺着海浪，一直在上面划行，浪花翻涌时，会和海面形成一个圆桶一样的空气洞。 少女控板蹲了下来，一手抬起面向前方，一手抓着身侧的浪花，娇美的小脸此刻满是兴奋之色。 海浪就在头上，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拍到水里，但她一点都不害怕。 “张起灵！快来追我啦——” 娇细的喊声在大海当中有些失真，但小哥还是听得十分清楚。 等下一道浪朝他打过来时，小哥做好准备，拨动开浪板两侧的海水。 他的动作更加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和失误，踩着浪花向老婆的方向划去。 目光淡然而坚韧。 整个人神色依旧清冷，可身上再无那种噬骨的孤独和迷茫。 小夫妻俩人相互追逐，非常快乐。 而吴邪胖子、小花和瞎子他们四个，也在等待属于他们的那道海浪。 冲浪的生活非常快乐，但是等浪花的时候就比较无聊了，特别是要等一个回家浪，每次大概都得二十分钟才能有一道回家浪。 不过虽然时间久，但冲浪的快乐却是无与伦比的。 六个体能超群的人疯玩了一天，连午饭都没吃，一直在海里泡着，等晚上开车出发去老街吃东西时，已经被饿得前胸贴后背。 来海南这么长时间，他们还没吃过糟粕醋火锅，正好今晚直接冲到一家经典老店。 糟粕醋是用酿酒后剩余的酒糟，发酵产生的酸醋作为汤料，加上辣椒、蒜头和油等材料煮开熬成的。 里面可以加很多的蔬菜、海菜，一般还有放脆骨和贝类肉。 “你说咱们说了不吃海鲜，怎么一到店里又不由自主点了海鲜？” 吴邪觉得有点头秃，他们来海南半个月了，每天都没离开过海鲜。 谁家好人能扛得住这么吃啊，每天嘌呤都过高，海南本地会不会有很多得痛风的人？ 纪初桃看着他们桌上的虾和螃蟹，忍不住抿唇一笑。 还真是。 “吃吧吃吧，咱们一辈子能吃多少海鲜啊，可劲儿造吧。” 胖子大手一挥，把一盘子虾都下进锅里，还有一碟生蚝肉。 他们几个都饿得不行，锅开以后，就直接伸了筷子。 最快就涮好的牛上脑搭配一颗颗锅底自带的贝肉，肉香十足又有海鲜的滑嫩，好吃到流泪。 纪初桃原本还想先吃一份芒果绵绵冰和椰奶清补凉，但是被小哥无情拒绝。 他们在海水里泡了一天，又饿着肚子，肯定不能这样不健康的乱吃。 所以等鲜虾焗饭端上来后，小哥先给她盛了一碗饭垫肚子，随后才允许她吃冰冰凉的甜品。 黑瞎子对他的行为丝毫不诧异。 哑巴这个人虽然不愿意表达什么自己的意见，一副风光霁月、衣不染尘的样子，但实际上每一个行动都非常有目的性。 而且他是真的强势！！！ 一般只要是哑巴决定的事情，就没人能左右他。 陈皮阿四那么一个狠了一辈子的人，都拿哑巴没办法，那可想而知他的性格了。 大家都是活了一百多年的人，有几个是单纯乖乖仔。 连瞎子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哑巴有时候比他还高明。 不过这么一看，下地时候一身反骨的小桃，这时候还真乖。 第385章 女人 一天冲浪下来，他们都消耗了不少体力。 一大桌子的东西，六个人估计得吃了十人份，肚子饱饱了以后才开车回去。 后面两天几个人照旧在海上疯玩，放开一切偶像包袱，丝毫不像 也正因如此，吴邪和胖子直接就晒黑了两度！ 直到前往三亚时，胖子还在车上抱怨。 “天真黑了点就黑了点，胖爷我这一黑，怎么就这么磕碜呢，你们看看这脸！都给我晒老了！” 纪初桃从后视镜里看了一下。 其实胖子也还好，因为长得非常壮实，肌肉量发达，所以即便快六十了，脸上的皱纹也不是特别多，看起来也就是四十多快五十的样子。 但他周围都是容颜不老的冻龄人。 尤其是小哥和黑瞎子，完全二十出头的青年模样，这才显得他沧桑了一些。 “没事胖子，等到三亚，我带你去做保养。” 胖子摸摸自己明显粗糙了一点的脸，嘿嘿一乐。 “行啊，那得去大一点的美容院，到时候给我弄个什么美白啊、补水啊，就是你们小女孩喜欢的项目。” 纪初桃唇角掀起一点弧度，和小哥一起听胖子在那念叨，一点都不觉得烦。 他们两个都希望胖子和吴邪能健健康康的，活得更久。 等到了三亚，吴邪听说小桃子要带着胖子去美容，也嚷嚷着要跟着去。 他的脸也晒黑了不少，自己也是一个要脸面的人！ 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纪初桃就让小哥、瞎子和小花去逛免税店，自己则拉着吴邪和胖子去美容。 “你们俩都做个深度护肤吧，我等你们。” 她来到这个世界时才二十岁。 因为时空交错和一些副作用，皮肤已经静止在了巅峰状态。 加上血液异于常人，一身皮肉堪比活的青铜陨石，根本不需要抗老保养，更别说什么科技项目。 不过吴邪和胖子这俩大老爷们儿就需要好好保养一下，再晒一晒美白舱。 工作人员知道后也有些惊讶。 原来漂亮姐姐只是陪同的，这两位大叔才是真正做保养的人！ 真是时代变了，男人也得靠脸吃饭，还好她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笑。 “天仙儿，我怎么有点儿胆突呢，这美白舱看起来也装不下我啊？” 胖子瞄了一眼路过的大号美白舱，略微有些迟疑。 少女一扬眉，拍拍他的胳膊。 “放心吧，肯定能。” 工作人员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两人间，为了让纪初桃等待时不无聊，还端上很多甜点和饮品。 “天真，没想到咱们两个糙老爷们儿也进美容院来了。” 胖子躺在美容床上，十分感慨，真是人活久了什么经验都会有。 吴邪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虽然他也有一点不自然，但是想想有一个人陪着，而且还有一个他们熟悉的人也经常美容，他就很平常了！ “怕什么，你忘了张日山他也经常出入美容院吗？” 这种秘闻也是吴邪听别人说的，嗯……好像是黎簇说的，时间太长了，他也记不清楚了。 不过当年刚听说的时候，他还是非常震撼的。 张日山是张家的外支，身上穷其纹身，也是张启山当年的副官，和九门八爷关系不错。 当年对付汪家的时候，他也帮了忙。 胖子当然记得张日山，就一直住在新月饭店那个经理呗，和尹南风关系不错。 “他不是不老吗？做什么美容啊？” 纪初桃也有点疑惑，难道这就是不老人的错觉？ 虽然不老，但是觉得自己心态老了？ 这一点吴邪也不清楚，当初是黎簇跟他八卦的，小兔崽子说张日山去美容院抗老，是因为手上长了皱纹。 不过纪初桃也并不是很关心这个。 天下第二陵结束以后，当初的一切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况且她已经借吴邪之手，该报复的都已经报复过，剩下后人的后人，她也不会赶尽杀绝。 只是张日山并没有被吸纳进现在的张家，毕竟纪初桃还记仇呢。 她打开手机微信，开始回复消息，顺便看看今天有没有要处理的文件。 有关海岛的问题，周淮书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办理手续，买的就是当时纪初桃和小哥都看好的那个岛。 面积足够大，离海南也不远不近，很适合他们以后避世来用。 可惜这边的气候常年湿热，很多品种的花都不适合在海岛上栽种。 所以纪初桃觉得他们大部分的时间还是会待在雨村。 而且雨村坐落在山腰上，村里大部分都是老人，很难发展成乡镇，足够安静也足够怡然。 等这一次回去，她准备在农庄附近投资一家医院，便民利民，让周围村里的老人去医院都能方便一点。 “小桃子，你那个海岛怎么样了？”吴邪问道。 少女正在专心处理邮件，头也没抬地轻声回答。 “助理在办手续，不过后面要做的事情很多，等咱们真正能上岛住，至少也要三年吧。” 小刘需要先上岛考察环境，并且做一个建筑方案，还要买各种材料运到岛上去。 加上建设新房以及周边建筑，还要设立一个码头。 三年或许有些夸张了，但至少也要一两年，毕竟那是几个人想要长期停留的地方。 “三年也不长啊，到时候房子建好就在那立一个大泳池，咱们没事还可以去游泳，在海里游有点危险了。” 胖子一直渴望一个私人泳池，现在终于算能实现了。 纪初桃忍不住一笑，没想到胖子还有这么朴素的愿望。 “好啊，那我告诉小刘到时候预留两个泳池的位置，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房子天台上，怎么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胖子好像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土豪天仙儿明目张胆的宠爱。 “那感情好啊，那咱在海岛上的房子，就可以建个巨豪华的，再弄个自给自足的农场，养点鸡鸭鹅牛羊，还可以让小哥种地。” 毕竟小哥是专业的！ 吴邪想到小哥种地的样子，就不由自主地想点头，还没点呢，就被美容师捧住了脸。 这才一下子想起来，他还在做美容呢。 此时他和胖子都光着膀子进了一个美白舱，脸还掌握在美容师手里，舒舒服服地被按摩脸蛋子。 “没想到兜兜转转，咱们又要到海岛上搞建设了？” 吴邪觉得他这辈子好像和建房子脱不了什么联系了。 年轻时候到处炸墓，等人到中年就开始到处搞基建。 两位年轻的美容师服务过的客户都是有钱的贵妇，所以对他们仨的谈话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很有眼色地不打扰他们聊天。 纪初桃其实真没有多喜欢海岛，只是将它作为一个过渡避世的地方。 况且就算不在海岛，她和张起灵顶多还能在雨村待三十几年。 毕竟他们两个不会老，如果有心人注意的话，不好解释。 “岛上建设好的话，肯定要买个游艇的，到时候有你们忙的。” 纪初桃刷刷地批阅完邮件，一边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美容间房间门忽然就被人推开了。 门外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穿着一件很惹火的蓝红色吊带深v裙，眉宇间带着一股妖娆的魅意，似乎下一秒就会溢出一点粉红泡泡。 纪初桃抬头望向她，女人看清楚屋内的情况，明显也愣了一下，急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走错房间了，真是不好意思。” 少女的目光澄澈清冷，看着不小心打开门的女人，黑色的瞳仁瞬间放大了一些。 眸光微闪，颇有些意味不明。 吴邪和胖子正躺着呢，只能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看不到是什么情况，不过这个女人的声音好像还挺好听的。 纪初桃视线在女人身上扫了一圈，定格在她挂着吊坠的胸口。 吊坠的真实模样刚好被裙子的布料遮住，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空气中的寂静大概只持续了两秒，少女就微微抬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声音泛着淡淡的凉意。 “没关系。” 女人的手微微一紧，随后露出一个笑容，非常礼貌地欠了欠身，关上门离开了。 门关上的声音似乎有些重，直接发出一声闷响。 纪初桃目光仍旧落在紧闭的门上，娇美妩媚的小脸若有所思。 刚刚那个女人有一点奇怪，并且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女人身上竟然涌现一种浓浓的粉红雾气。 这是纪初桃第一次看到除了黑白以外，奇怪的粉红雾气。 而且粉雾的源头似乎是女人胸口处的吊坠，那种颜色看起来有些暧昧。 奇怪。 少女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 她的眼睛有些奇特之处，这个很难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硬要解释的话，她在青铜门经历了一次破后而立，后来又按着吴邪泡了一次金水棺材，被迫喝了几口金水，还登了一次天梯。 身体体质和体能都经历了好几次飞跃。 纪初桃并不觉得这是好事，她总觉得这些变化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秘密揭开的时机还没到。 既然想不明白，少女索性也不再为难自己。 她又不认识那个女人，是不是粉红和她暂时扯不上关系。 而吴邪和胖子在听到小桃子说的话时，大概也明白了，可能是人家走错房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两个美容师倒是觉得有点奇怪。 她们这里一定会给客人安排领路，基本上不存在走错房间的可能，不知道刚刚那位女士是怎么回事。 等俩男人的项目做完，纪初桃也处理好了最近积压的文件，与此同时收到小哥的消息。 一个饭店定位。 第386章 粉红 他们是上午从万宁出发的，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三亚，到吴邪和胖子美白结束，其实也就才中午而已。 小哥他们仨找了一家吃海南菜的饭店，纪初桃付完钱就开车带吴邪和胖子出发。 马路上车不少，好在一路绿灯，很快他们就到达了预定的饭店。 “你们这个弄的不错呀，好像真白了不少，哎哟，脸都滑了。” 黑瞎子好奇地研究胖子的脸，还上手摸了摸。 胖子典型的壮汉脸，比较粗糙，这种组合拳下来，皮肤的变化非常明显。 不过吴邪就没那么显着了，他自己偷偷摸了一下，觉得有点怪，还真挺像剥了皮的鸡蛋，滑溜溜的。 刚放下手就看到小花含笑地看着他。 吴邪咳了一声，欲盖弥彰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真的，你是不知道啊瞎子，那美容就跟给房子抹腻子似的，一层又一层，还给我洗脸，洗干净就再抹好几层，还有专业的手法。” 胖子对此啧啧称奇，诉说自己奇幻的美容经历。 美容师的手法太专业，差点给他按睡着了！ 纪初桃则坐在小哥身边，给他说刚刚遇到的那个女人。 听到老婆说的粉红色雾气，小哥也有些疑惑，他没解决过这种问题。 “难不成我现在还能看到别人的姻缘？” 少女无意识地把玩男人的手，攥着小哥修长的手指捏来捏去，脑洞大开地说道。 粉红色，听起来似乎确实有些暧昧不清。 小哥调动脑海中存储的所有信息，最后也并没有筛选出什么有用的，只能反手握住老婆柔软细腻的小手，安抚了一下。 “应该不是，别担心。” 如果真是姻缘，那初桃应该也能看见胖子的才对，说明并不是。 估计那人带了什么莫名的东西，就像他们几个戴的山鬼钱一样。 纪初桃点点头，既然自己和张起灵加在一起都没有什么头绪的话，那就得暂时放下。 “咱们一会去哪里呀？他们俩刚刚做完美容，不适合去海边暴晒。” 纪初桃看了眼明显白嫩不少的俩人说道。 三亚其实他们去年就已经玩的差不多了，而且蜈支洲和分界洲只有水上项目多了些，就没必要再去一次，所以这一次主要带着小花和瞎子感受一下三亚的热情如火。 “我们住的酒店不是有个水世界吗，去水世界看看也可以。” 小花提议道。 他们六个人定了三间海底套房，预计未来五天，能住出去一套海景房的价格。 房间就包含畅游水世界，玩项目也不用排队。 上一次纪初桃他们四个没有住这里，而是住在海边，在一个就是胖子嫌这里太贵了！ 让他住五万、十万一晚上的酒店，说真的，他连尿尿都不舍得，吃的东西都得升升级，弄成大澳龙、深海帝王蟹才行，这样拉出来的东西才够得上马桶的排面。 纪初桃倒不在乎这些，可能是从小习惯使然，外加她本身就是金字塔尖的继承人。 往昔消费都是千万打底，合同都只签过亿的。 钱在她眼里只是数字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们要省时、开心，她赚钱不也就是为了这些麽。 “也行，水世界能玩漂流的，我要去漂流！” 少女抓住小哥的手，撒娇似地晃了晃。 小哥看着她，任由老婆把自己的手当成玩具一样摇晃，而后轻轻点头。 “好。” 本地的海南菜口味比较清淡，不太适合他们这种口味相对较重的，因此小哥在看手机找饭店时，选了这家海南融合私房菜。 综合了外地人的口味，和本地特有的菜品，结合在一起非常不错。 纪初桃最喜欢的是芒果桂花卷和椰子饭。 虽然卖相一般，但入口香甜软糯，是她吃完还会在吃一次的程度。 其他五个大男人是肉食动物，啃得都是东山羊排、椰子焗文昌鸡，还有菠萝鸭子。 “你们能不能吃一点蔬菜呀，这样显得我们不太健康。” 纪初桃拿着公筷，一人夹了一筷子四角豆。 这是海南特产，去火润肺、嚼劲十足。 吴邪直接夹起来塞到嘴里，还振振有词。 “小桃子，我们这不是不健康，我们是时刻补充蛋白质，你看看。” 他直接拎起一块鸡肉，在纪初桃面前晃了晃。 “这就是赤、裸、裸的蛋白质啊，优质蛋白。” 少女哭笑不得，这吴邪都和胖子学的油嘴滑舌了。 小哥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默默把老婆夹的四角豆吃下。 他不能输。 酒店为水下套房的住客都配备了专门的管家。 他们六个人刚进酒店大门，就被热情贴心的管家给迎了过去。 原本管家还想送他们回房间，但却被纪初桃拦住，她不喜欢有人跟着，索性就直接拒绝。 三间房间都是连在一起的，回到房间，小哥便将手中提着的零食放到冰箱保鲜层。 是一些酱拌水果和新做的椰子小糕点。 少女噔噔噔跑下楼，凉鞋一脱，纤细的身子直接倒在床上。 随后就在上面滚来滚去，一点都不想起来。 楼下房间窗帘是电动的，打开以后露出玻璃海底，整个房间都变成了矢车菊般的宝蓝色，各种颜色的漂亮小鱼在蓝色海洋中游曳。 偶尔会有大白鲨从他们房间的玻璃后面游过去，看到人时就停下来，似乎很好奇。 “老公，你快过来呀。” 纪初桃招招手，拍拍身侧的位置。 小哥关好门，也跟着躺在床上，将老婆抱在怀里。 两人静静看着海洋馆里游动的鱼群，即便没有讲话，彼此之间的氛围也并不僵硬，而是流动着十足的温馨。 初桃的小脸就贴在他的胸膛上，让小哥的内心完全被填满，没有一丝缝隙。 两个人单独相处时，纪初桃还是比较放肆的，小手就在小哥的腰上摸来摸去。 需要申明的是她不是变态，而是小哥的腰特别韧，发达的肌肉放松下来时软而弹性。 尤其好摸。 他可以腰部使力，直接拧断海猴子的头，可想而知核心力量有多好。 两人结婚这么长时间，小哥也早就习惯他的夫人时不时动手动脚。 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却没有抓住少女的手。 两人就静静在房间里看着被玻璃挡住的水下世界。 忽然，纪初桃想起来自己有事情还没和小哥说。 她赶紧坐起来，柔软的小手推了推男人的胸膛，把今天在美容院时助理发的信息说了一遍。 “……胖子还想要一个游泳池，到时候就让小刘设计一个无边的怎么样？” 这个小哥自然是没有意见。 他将老婆柔软的小手包裹在掌心，淡淡地“嗯”了一声。 “好。” 少女软下身子，重新趴在小哥的肩头，娇声道。 “那这次宅子就要建得大一点了，这样除了吴邪和胖子，瞎子也能在岛上，小花不忙也可以过来。” “还有秀秀，刘丧，黎簇那三小只，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纪初桃还挺想念黎簇他们几个的。 这三个孩子胆识、心智和能力都不错，也许再过十年，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顺着初桃的话，小哥脑海中也浮现这些个人的面孔。 他微微蹙眉，总觉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他和初桃的二人空间肯定会被打扰。 “不过我还是喜欢我们两个有私人空间啦，到时候建两个联排样式的。” 纪初桃喜欢和朋友们待在一起，但是她和张起灵夫妻两个也是要有夫妻空间的。 要不然……对不对，怎么办！ 听到这，小哥蹙起的眉顿时舒展，淡淡地应了一句。 “好。” 在少女没注意的地方，他的唇角忽然上扬一下。 两人在房间里待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等其他四个人也休息好了，才一起出发去酒店的水族馆。 作为昂贵用户，可以直接走神秘通道不需要排队。 水族馆非常大，可能是因为五一刚过完的原因，进入里面的人并不是很多，六个人几乎承包了一整个海洋馆。 一进去，纪初桃的目光就被玻璃后的一种鱼给吸引住。 足足有七八条的大鱼全部贴在玻璃上，一条一条的纹路有点像人穿的鞋底，每条鱼都紧紧地贴着玻璃，尾巴欢快地摇动。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鞋垫子吧！” 胖子隔空戳了一下，吐槽道。 少女赞同地点点头。 “应该属于精品店的那一批。” 听着这俩人的一唱一和，吴邪直接笑出了声。 “你们俩为什么不去说相声？” 纪初桃瞪了他一眼，拉着小哥继续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控诉。 “老公，吴邪他欺负我，下回我们把他丢到山上去，让他去玩荒野求生。” 幽蓝的海洋馆如同宝石一样晶莹剔透，水底是精致的海底宫殿，有两个大海龟伏在建筑上静静安眠，周身围绕着几条光彩斑驳的小鱼。 海神波塞冬的雕像矗立在宫殿门前，手持三叉戟，看上去高大又威严。 虽然景色比不上真正的海底，但这种美丽的水下景观仍然令人心旷神怡。 无人时，海洋世界是纪初桃喜欢的幽静，她的耳朵和刘丧一样，能听到的世界太吵。 有时候她会感谢这样的能力，对于他们探险的时候很有帮助，但偶尔也会因此而烦恼。 “天仙儿，快看美人鱼！” 胖子忽然指着高大玻璃后的水底世界。 上面正有一条美人鱼慢慢往下游，波光粼粼的鱼尾非常逼真，看起来很漂亮。 纪初桃也很感兴趣，目光落在美人鱼的鱼尾。 看材质似乎不是布料，而是比较厚重的硅胶材质，紧紧地包裹着女孩细长的腿。 金黄的头发飘散在水里，游到波塞冬雕像旁时，真的像海底的小美人鱼。 第387章 回忆 少女看着漂亮的硅胶鱼尾，有些心痒。 女孩子对这种美丽的东西抵抗力总是很低。 不过纪初桃没学过美人鱼潜水，如果两条腿并在一起，一时间估计很难很快掌握平衡。 美人鱼似乎也发现了这几个看着就和周围不同的人，热情地在他们面前翻了个圈，动作十分灵活，直接引得胖子的连连点赞。 水底世界很大，六个人在这里逗留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傍晚才重新出发去了附近的夜市。 三亚的夜市可以说是海南的一大特色，一眼根本就望不到尽头，从头走到尾仔细地逛，估计他们今天晚上都有的忙了。 虽然人真得很多，但还好没有出现被夹成馅儿饼的情况。 纪初桃早早地戴上自己的耳塞，隔绝了大部分的吵闹，耳朵一点都没有发痛。 不过小哥却一直牢牢地揽着少女雪白的肩膀，注意力都放在周围的环境上。 刚刚初桃一不小心，胳膊就被蹭出了一大片红痕。 “我们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买遍工艺品摊，有信心吗？” 纪初桃娇美的小脸很是严肃。 这一次他们来了六个人，肯定能带回去很多漂亮衣服和小玩意。 “有！” “有！” 吴邪和胖子甚至中二的敬了个礼，让小花和黑瞎子一愣一愣的。 小哥则是回忆起他们上一次来的时候，手上提着的都是各种小吃。 去年他们到三亚逛夜市，这三人的目光一直都在小吃上，到最后也没有去逛卖衣服和工艺品的地方。 看初桃的架势，今天他们估计要提满衣服包装袋回去了。 “桃子，我记得你有一家专门定制的工作室吧，还要在这地方买衣服？” 小花不是看不起夜市的东西，工艺品买买就算了，桃子这么娇贵的皮肤，能穿夜市里卖的一百块两件的衣服？ 对他的疑问，少女摇摇头。 “买是买，穿是穿，我只是喜欢买而已。” 她妈妈是费家小姐，经常奔赴世界各地参加时装周，小时候她在老宅等着妈妈每个月过来看她，却总是接连几个月都等不到一个电话。 奶奶为了让她开心，就经常带着年幼的她去参加拍卖会，凡是她能多看一眼的东西，奶奶就会拍下来送给她。 久而久之，纪初桃自己也习惯了这种让自己开心的方式。 虽然她现在早已经不会再这样取悦自己，但购物的喜好却是留了下来。 小哥目光落在黑瞎子和小花莫名疑惑的表情上，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这两人对初桃的采购爱好可能还需要多了解一点。 路过卖花的摊位时，他买了一束荔枝玫瑰，粉白的花瓣散发着浓浓的水果香气。 纪初桃今天穿的是碎花吊带裙子，裙摆上都是浓粉色的大朵玫瑰。 和小哥买的花在一起，反而相得益彰，更显娇艳。 “这花好看啊，哑巴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进修了？” 黑瞎子掐指一算，他们最多也就是几年没经常见，怎么现在哑巴越来越有人味儿了？ 小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紧接着带着初桃走向下一个摊位，压根儿就没理瞎子说的话。 小花拍了拍他的胳膊，嘲笑道。 “你这个嘴什么时候能装个门上去？” 看着五个弃他而去的背影，黑瞎子抱着胳膊咧嘴一笑。 他嘴什么时候都不会有把门儿的，这辈子他不成功捉弄哑巴，誓不罢休！ 在海南所有的夜市里，工艺品摊位卖的最多的就是珍珠和贝壳制品，每一种都编织的非常精致。 “这种怎么样？可以摆在客厅里面。” 纪初桃捧着一个圆球展示给他们看。 这是个白色的小海螺做成的圆球摆件，中间一圈是一朵贝壳花，虽然仔细看起来有些逼死密集恐惧症，但是个很漂亮的工艺品。 “那个不行，天仙儿，你忘了家里茶几上都放你的零食吗？我看这种挂着的好，挂在墙上方便一点。” 胖子拿起个大相框，相框里是贝壳拼成的海洋。 蓝色的贝壳在大海里是比较稀少的，大部分常见的都是粉色橙色之类，这个相框也是摊主今天才拿过来的新货。 “这大哥的眼光好，小姑娘，听你叔叔的，这个相框是最新到的，我才从仓库里拿过来的。”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皮肤有些黑，态度很热情。 “这种贝壳风铃其实也不错，我这个小摊上都是实实在在的。” 纪初桃将自己手里的圆球和胖子手上的海洋相框比较，发现的确是他的那个好看一点。 除此以外，摊位上还有很多贝壳穿的手链、项链，和小海螺做的十二生肖摆件。 而吴邪一听胖子被老板当成小桃子的叔叔，差点直接笑出了声。 为了不让人把他当傻子，赶紧憋了回去，脸都有点变色了。 “大姐，我们多要几个的话，能不能给邮寄到家呀？” 这些摆件个头都不小，要是他们今晚一路都拎着，那就拎不下别的东西了。 老板也非常爽快，表示只要买的东西超过一百元，就给他们包邮。 小哥的目光落在摊位上，也在寻找合适好看的摆件，村屋的书房还缺一个笔筒，他几经对比，最后拿起一个做工精致的笔筒，询问身边的初桃。 “这个放在书房怎么样？” 纪初桃正在兴致勃勃地看手串。 她不戴这种东西，但是来到海南就应该拥有几条贝壳海螺手链。 一听到小哥的声音，立刻亲昵地贴到他身边。 小哥手上是个用彩色小贝壳贴成的笔筒，颜色很灿烂，在摊位明亮的灯光下，反射出绚烂的光。 “好看！” 纪初桃认真地点头，肯定小哥的眼光，随后伸出雪白的小手摸了摸。 触感温润光滑，处理得非常得当。 小哥眉眼柔和下来，将笔筒递给老板。 六个人差不多算一人挑了一种自己用，小花还给秀秀挑了一个海螺做的首饰盒，而吴邪也给家里弄了一些纪念品摆件，很快总价值就超过了五百多。 老板对此是喜闻乐见，当即就给他们开始打包。 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以后，纪初桃爽快付了款。 夜市的贝壳摆件其实每个摊位都大差不差，除了老板自己编制的，其他统一进货的老板款式都差不多。 他们在阿姨这里买完以后，也没再仔细逛其他的摊位，而是去看了卖珊瑚玉、玛瑙和海南本地木料的。 这些东西基本上是撞到他们枪眼上。 六人浸淫这一行多年，小哥和黑瞎子瞄一眼就能看出真假好坏。 而纪初桃、吴邪他们四个，也是做这行生意的，基本上没什么能逃过他们的眼。 夜市里的珊瑚玉大部分都是烤染的，十块钱就能买好几斤，摊位上的价格令胖子咂舌。 一个破烤染的珊瑚玉，卖50块钱一个，老板绝对是疯了。 珊瑚玉是珊瑚礁受碳钙渗入，在地壳变动时，长时间高温作用形成的化石，是一种化石玉，也叫菊花玉。 这种东西喜欢的是很喜欢，不过害怕虫子的应该会很讨厌。 因为珊瑚玉上面有很多花纹，最多的就是虫纹和花纹。 “胖爷我最讨厌的就是作假！！！” 离开那些摊位，到达一个珍珠首饰摊儿时，胖子深恶痛绝道。 “哎呀，胖子，这不是懂得都懂吗，别气别气，一大把年纪了，还气着呢。” 吴邪拍拍他的后背，劝说道。 纪初桃牵着小哥的手，忽然就想起了当初某一天，一个镯子伤了好几个人面子的事。 那件事追根溯源，还要落在当年胖子还年轻的时候，并且听完这个事情原委，大概就能明白为什么胖子讨厌作假了。 胖子有一个手镯，满绿帝王绿，是很久以前一个富婆送的。 当时的胖子还是一个英俊潇洒只有一点点发胖的大才子，两个人一起去的中越边境，过了边境以后在越南买到的。 了解的都知道，那边最多的就是玉石翡翠，而且价格真是难以想象的便宜，才六千美刀。 富婆有钱，觉得被骗也无所谓，就买下来送给胖子。 那手镯胖子一直戴着，到处炫耀。 据说最火的时候有人出价到了1200万，胖子都没卖，因为他准备留着养老。 那时候纪初桃他们四个还在杭州呢，吴邪当时经常拿着胖子的手镯研究。 其实手镯绿得非常正，但是他总觉的不太对。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吴邪单纯觉得胖子没那个捡漏的命。 还有一个就是，好的翡翠，越养越通透，越润。 但是胖子的越养越油，还说自己是油性皮肤，翡翠能养的更好。 后来胖子实在被吴邪叨叨地受不了，就到北京找了个检验机构。 一检验，果然是酸洗过，注过胶的，完全不值钱。 胖子心里是那个难受啊，躺在沙发上好几天都一动不动，头顶上经常是一大片乌云，整的吴邪心里也挺不得劲，寻思自己要不告诉胖子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当时纪初桃和小哥还出去逛街，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大镯子给他。 胖子也不是在乎那么一个镯子，他就是觉得自己潘家园小王子被这么个破玩意给骗了。 丢脸啊！！！ 后来胖子心情好了以后，就和吴邪说。 “我看二叔不爽很久了，老拿我们欠的钱威胁我们，这一次，我要把这东西废物利用，挫一挫二叔的威风！” 再之后，二叔和吴邪胖子吵架的时候，纪初桃和小哥坐在沙发上看戏。 吵吵架，胖子忽然指着二叔大骂。 “二叔！我和你说，你别和我来这套，我们不缺钱，你看见这镯子没？老子就是砸碎这一千多万，老子也不会心疼！” “因为老子家里这东西多的是，就是不愿意卖而已！” 说着，胖子就摘下手镯，往地上一砸，想把手镯砸个稀巴烂。 那动作、那表情、那神态，非常的有气势。 要不是纪初桃早知道这镯子是假的，肯定也就真信了。 结果她和小哥下一秒就看见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注胶的手镯摔到地上以后，不仅没有碎，而且一反常态地直接整个在地上弹了起来，打在了二叔的脸上！ 在场的人都懵了，纪初桃瞪大了眼睛，连小哥脸上都出现了一点古怪的震惊。 吴邪的目光也是随着手镯的落下、弹起，再打到二叔脸上。 最后看着暴怒的二叔，喃喃道。 “胖子，你这不是注胶翡翠，这应该就是胶做的吧！” 第388章 爱迪生 后来的后来，吴邪和胖子灰溜溜地被二叔训了一顿，还顶了好几根铜签才平息二叔的愤怒。 想到之前的事，纪初桃忍不住笑出了声。 胖子看她笑得开心，也想到了当初注胶翡翠的囧事，赶紧岔开话题。 “天仙儿天仙儿，你要不要也开个珍珠蚌啊，这里好像是淡水珠，比你的那些海水珠多了很多颜色。” 天然珍珠的颜色都是非常自然的，一般也很难开出太大个头的，纪初桃能开出那么多品相和颜色都好的天然珍珠，是她的运气逆天。 而人工养殖的海水珠和淡水珠，颜色就都比较丰富了。 尤其是淡水珠，白的、粉的、紫的，应有尽有。 并且除了颜色，淡水珠的形状也是千奇百怪，有些人还特意会买一些巴洛克异形珍珠。 瞎子捏起来黑色的珍珠蚌看了几眼，然后又敲了敲，其他五个人看着他的动作有些迷惑，吴邪口快道。 “瞎子，你还有这手艺吗？这里面几颗珍珠？” 瞎子看了他一眼，一笑。 “不知道，我不懂。” 那还整的跟真事儿似的！ 吴邪扭过头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白了瞎子一眼，随后也劝纪初桃。 “小桃子，你开开看看，能不能开出黑色的。” 少女看了一下摊位上的珍珠蚌，虽然她并不想打击吴邪的积极性。 但是…… “吴邪，淡水珍珠蚌是开不出黑色珍珠的。” 所有三角蚌都开不出黑色的珍珠，因为根本就分泌不出黑色珍珠质，最多也只能开出深紫色的罢了。 黑珍珠只有深海黑蝶贝才有。 晚上三亚的温度也不低，尤其夜市人不少。 他们几个逛了半天还没喝点东西，小花觉得桃子最后大概还是会开蚌，便提出自己先去买些冷饮回来。 黑瞎子怕他自己拎不过来，也一起跟了过去。 “小姐姐，我家这些都是用海水技术养殖的爱迪生珍珠，品质也都不错，你可以开几个试试呀，深紫色珍珠也是很美的。” 摊主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身后还坐着一个带围裙的阿姨。 应该是家族企业。 纪初桃微微扬眉，没有直接开口。 珍珠这种东西是消耗品，随着时间的流逝，珍珠层会慢慢消耗掉，而淡水珍珠的珍珠层就只有指甲盖那么厚。 不过她在这么多卖珍珠的摊位中选择了这个，肯定还是有原因的。 小哥和初桃在一起这么多年，要说谁比他了解初桃，那肯定是胡扯。 再一个在夫人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对这些东西也懂了不少。 这家的蚌全部都是活的，还在打氧气，真开珍珠的话也比其他摊位靠谱一些。 “要350块的单珠蚌，先开十个看看。” 纪初桃指了下水箱的标签，出口的话却让小伙子又是一愣。 刚刚这位漂亮至极的小姐姐来到他家摊位前时，他就直接看呆了，现在出口又是最贵的蚌，还要十个。 小伙子下意识看向少女身边的男人，见小哥什么话都没有说，他赶紧递出塑料筐和夹子。 “您可以自己挑。” 十个珍珠连个手链都穿不成，纪初桃准备先看看他家珍珠的品质和颜色，如果好的话，可以开一条紫色的珍珠项链出来。 小哥接过来塑料筐自己拿着，把木夹子放到老婆手里。 水箱里面少说有几十个蚌壳，每个清洗的都很干净，一圈一圈的纹路看起来很有规律。 挑珍珠蚌纪初桃是没有什么专家经验，就随便挑了十个，但开壳的时候，倒还是多了一点惊喜。 爱迪生珍珠大部分都是紫色的，也是近些年才流行起来的彩珠颜色。 不过开这种蚌就和开盲盒一样，因为对养殖年份要求比较高，所以开出来的珍珠良莠不齐。 一般懂的个人都不太喜欢开这种蚌，价格贵不说，还不能保证品质。 胖子一直紧紧盯着摊主小伙子。 他听说有的摊贩开出来好的珍珠，就会直接偷偷换掉，把不好的给客户，他胖爷必须做他们天仙儿的守护天使！ 当然他绝对是想多了。 作为一个放学来帮忙的清澈的大学生，小伙直接在胖子的注视下，掰开他们家养了很久的珍珠蚌。 徒手在蚌肉里摸索，随后挤出了一颗粉紫色的珍珠。 “天仙儿，快快，珍珠出来了！” 胖子赶紧叫道。 纪初桃他们仨正在看摊位上的首饰，听到他的喊声，就往那边看过去。 圆滚滚的珍珠在灯光下折射出波光粼粼的粉紫色光芒，虽然上面还粘着一点蚌肉，但丝毫不影响它的美丽。 摊主小伙也有些惊讶。 这颗珍珠真的不错，开一颗就回本了，单价能卖出去600块钱。 “你们运气真好，这个应该有12mm的，可以做吊坠。” 他把珍珠放到水里面清洗干净，随后拿量尺给纪初桃他们四个展示，上面的刻度刚好停留在12 mm。 胖子惊奇地看了摊主一眼。 这小伙子可以啊，这么年轻眼神还挺毒辣的。 “咱们这是开门红啊，我觉得后面开的也能好看。” 吴邪喜滋滋地接过来，他现在每天就是蹭蹭小桃子的好运气，要不然自己总是体质极怪。 珍珠已经清洗过，但纪初桃还是能闻到上面有一种很浓的腥味。 她有点嫌弃，便就着吴邪的动作看了两眼他手心里的粉紫色珍珠。 “这个做项链会很好看。” 纪初桃拉着小哥过来一起欣赏。 爱迪生珍珠不是纯天然的，不过这种养殖珍珠现在技术不断精进，颜色也自然越来越漂亮。 小哥看了一眼珍珠，又伸手摸了一下老婆脖颈雪白细滑的肌肤。 那条蓝宝石的项链初桃没有戴出来，此时颈部的肌肤一片光滑。 她的皮肤又白又嫩，不管戴什么颜色都会很好看。 小哥认真看了一会，点了点头。 “那多开一些。” 等十个三角蚌开出来以后，纪初桃也收到了十颗漂亮的粉紫色珍珠。 小花和瞎子这时候拎着几杯冷饮回来，看到开出来的珍珠有些好奇，把冷饮递给四人以后，接过来珍珠袋子观察。 “这颜色还可以啊，花儿爷，要不然你也增加一个珍珠养殖生意？” 瞎子手搭在小花肩膀上，扬了扬下巴。 小花淡淡地看他一眼。 “想要尺寸品相都不错的高档珍珠，至少要养殖五年以上，这样才能卖上价钱，期间的场地费人工费养殖费，成本都够投资其他回报快的项目了。” 做生意这事儿黑瞎子自觉和哑巴一样，一窍不通，但是小花的话他还是能听明白的，就是这个珍珠生意想要诚信经营，赚钱慢呗。 纪初桃拿着夹子，还在水箱里挑珍珠蚌，开出来的爱迪生珍珠大小都差不多，应该是同一批下的水，一条项链大概要用到珍珠40颗左右，所以她基本上把水箱里的珍珠蚌给全包了。 原本在后面休息的阿姨这时也坐不住了。 她和儿子今天出摊没带太多的老蚌，本来350一个的几个就买的少，没想到今天竟然都卖出去了！ 等纪初桃挑完，水箱里基本上就只剩下三四个。 偶尔经过的路人还为她的大手笔咂舌，倒不是一万多块有多少，而是这钱都够买一条品相好的项链了，没必要用开蚌的方式。 阿姨和儿子双管齐下，两人的速度可比一个人快多了，不到十分钟，三十几个珍珠蚌就全部开完。 “小姑娘，你要做一条项链吗？我们这里也可以加工。” 阿姨和颜悦色地问道。 这可是她家的大客户，刚刚一万多块已经到账了。 纪初桃正在喝小花单独给她买的玫瑰荔枝冷饮，听到阿姨的话赶紧摇了摇头。 咽下嘴里的荔枝肉以后，才开口。 “不用了，帮我清洗干净装起来就行。” 阿姨也没勉强，抛光过后将珍珠都装进一个绒布袋子里，还给她弄了一个简单的首饰盒。 而纪初桃花一万五千多买了40来个珍珠蚌的事迹，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夜市摊位，所有卖珍珠的老板在他们六个人路过时，都十分热情地给自家招揽生意。 有劝他们再多开一点的，说自家摊位是深海珍珠贝。 有的则是说帮纪初桃设计项链，可以打孔还可以做其他设计。 几个人颇有点不堪其扰，也没再逛这边，直接去了卖衣服的地方，并且接下来，小花和瞎子才发现纪初桃的购买爱好有多恐怖！！！ 每个地方夜市街上都有很多卖衣服的地方，尤其是三亚这个热带海边城市，一年四季都是裙子的绽放时刻，夜市里的衣服自然主打便宜又出片。 纪初桃以前从没有逛过这种地方，也是来了这个世界以后，才知道世界上还有夜市这种街道。 而且价格便宜的，几乎和白送没有什么区别。 她兴致勃勃在各个店面里穿梭，小哥也跟在她身后，一起看她的喜好。 只是小哥摸了几下布料，就想让初桃别在这里买。 这种粗糙的面料他穿着没什么问题，但是他老婆可不是那种好满足的皮肤。 但凡面料有一点摩擦，初桃的肌肤都会起上一小片红疹，外加发痒刺痛。 可看她坚持不懈地挨个快速翻看，小哥又咽下了自己想说的话，耐心地跟在她身边。 又走了好几家店以后，纪初桃终于拿起了一条裙子，在身上比量着给他们几个看。 “这个怎么样？好看吗？” 她手上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绸缎长裙，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带子是塑料珍珠做的，色彩很饱和。 四条珍珠带在后背交错，有些像小礼服。 纪初桃拿的时候是背对着他们的，所以小哥他们只能看到很端庄的正面。 “好看是好看，不过和你的白裙子也没什么区别啊。” 胖子一边喝冷饮一边点评，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点头。 能一样吗？ 她身上这条裙子是大师纯手工定制的，几万块一条。 不过...... 少女看了一眼这个心机设计的后背，果断让老板给她找一件合适码数的新衣服。 第389章 下饭 小哥没意识到这件衣服有什么不对，等老板装好后就提到了自己手里。 从这个摊位开始，纪初桃接下来才是开始了漫漫购物路。 黑瞎子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小姑娘这么能买东西！ 他手里装衣服的袋子就有七八个，还不算装裙子装裤子的呢，还有手工编织的包包。 哦对，这只是他手里的，花儿爷手上也有七八个，吴邪、胖子、哑巴更别提。 瞎子虽然提前做了准备，知道小桃肯定会买很多东西，但这真是惊掉他的下巴。 小桃绝对是这么多年他认识的，最精致、最爱美、最爱购物的小姑娘！ 等纪初桃终于逛完，五个大男人的手上基本已经提满了。 她看着这几个好像比盗墓还累的男人，粉白的小脸上露出些许茫然。 “你们没事吧？” “天仙儿，神也扛不住这么逛啊，提东西不是问题，问题是能不能先让我们炫点东西，我要饿扁了。” 胖子的语气十分可怜，双手更是抬到脸颊两边，试图让纪初桃愧疚一些。 少女两手空空，只抱着小哥给买的粉白荔枝玫瑰，活脱脱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听到胖子的话，扑哧一笑。 “那我们快去吃饭吧，一会儿我去叫东西，你们想吃什么？” 提到吃的，胖子忽然浑身就充满了力气，说相声似的报了一长串菜名。 “我要吃肥肠包大葱、长沙臭豆腐、芝士烤榴莲、老北京卤煮……” 其他几个人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个胖子，就不能吃一点没有味道的东西吗？ “我的快乐你们理解不了，就说让你们一起试试，你看你们这一个两个，一点都不知道享受美食！” 胖子振振有词。 他说的东西都只能算是小吃，最后六个人便到了夜市里的烧烤大排档。 到三亚以后，十顿饭里面得有九顿带海鲜。 等东西放下来以后，纪初桃就拉着小哥去买小吃，把胖子想吃的东西都买回来了一份。 烧烤还没上呢，各种小吃就把桌子摆满了。 “胖子，你别说，这东西还挺香。” 吴邪一边说，一边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肥肠。 他是不排斥肥肠的，只有点讨厌大葱的味道。 但是这个大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一点也不辣。 肥肠先卤后烤，基本一点油都没有，只剩下酥脆的口感。 纪初桃、小哥和小花是万万不能接受这种搭配，不过黑瞎子非常感兴趣，他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猎奇。 “花儿爷，这味道真不错，你这个贵族胃啊，可以试一试。” 黑瞎子夹起一块在小花面前晃了晃，看到后者明显向后躲了一下，才满意地将肥肠塞进嘴里。 纪初桃和小哥就蹙着眉看他们仨把一桌子的味道小吃席卷而空。 三人一口接一口，炫完总共也就花了不到十分钟。 而这些东西，他们俩光买就买了小半个小时。 少女雪白纤细的小手托着下巴，惊叹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几天没吃东西了。” 话可能有点夸张，但他们的速度绝对称得上是风卷残云。 “这才多少东西啊，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儿，能跟你那小鸟胃一样吗？” 胖子说道，他时常觉得天仙儿的胃只有拳头大小，吃的东西少到不行。 纪初桃瞪他一眼。 她其实吃得一点都不少，只是和张起灵他们比算少的。 按照每天的运动量来算，她的饭量应该是其他女孩的两倍了。 小哥看到老婆气鼓鼓的样子，莫名想起了胖成球的河豚，唇边流露出一丝笑意，很快又消失，转而牵住她柔软细腻的小手。 可爱。 今晚的夜市之行总体来说还是非常顺利的，除了胖子后来又吃了一份长沙臭豆腐以外。 回到酒店，纪初桃就坐在客卧床上，把刚刚买的所有衣服都倒在床上，仔细斟酌看了一会以后，才叫来管家全部拿去清洗。 新买的衣服要过一遍水才能上身，她只留下了一条珍珠露背裙子。 今天她要小小的坏一下！ 小哥收拾完老婆的珠宝首饰，出来找人时，才发现她正蹲在洗烘机前面。 “在做什么？” 小哥过去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纪初桃唇角扬起，伸手环住小哥的脖颈，莺莺呖呖地撒娇。 “在等衣服洗好呀，今天那条裙子想穿给你看。” 她今天晚上买了不少条裙子，小哥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略带迟疑问道。 “第一条白色的那个吗？” 少女有些惊奇。 “你怎么知道？” 她今天买的可不是三四条裙子，而是差不多十几条，毕竟市场那么多小摊呢。 小哥没回答，只是将她抱的更紧了一点。 随后带着初桃回到房间里，准备一会自己过去拿衣服。 他当然不是无所不知。 不过是记得小姑娘拿起那件白色珍珠裙子时，多看了他好几眼。 他们几个去夜市的时间早，回酒店时也还没到十点。 两人躺在床上，还都不太困，便闲聊了一会。 “最近好像都没看到刘丧的消息呀。” 这让纪初桃有点些好奇。 她最近的朋友圈更新的有些频繁。 因为一直在外面旅游，有拍到什么好看的照片就发到朋友圈里。 她微信里的人不多，除了吴邪他们，还有以张海盐为首的张家人，公司内部的高管，再就是刘丧、小白、王盟、黎簇三小只。 张起灵不经常发朋友圈，所以刘丧一直都给她分享的照片点赞评论。 顺便还要问一嘴——“我偶像呢？” 但是最近好像不见刘丧给她点赞了呀。 “三小只也不见了，原来苏万每天都给我评论的，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纪初桃好奇这几个小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小哥没关注过他们的消息，自然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回事，他顺手理了一下少女的长发，大手搭在她的脸蛋上，轻轻抚摸。 “有情况他们会求救。” 初桃说的四个人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真遇到危险的时候，自然会想办法进行求助。 就算去了什么危险的地方，那肯定也会留下消息发给他们。 “这倒也是。” 纪初桃放下担忧，黎簇他们或许还有些稚嫩，但刘丧可是摸爬滚打起来的，自保肯定没什么问题。 少女往前挪了两下身子，靠近小哥怀里，小脸贴着他的胸膛，声音有点瓮里瓮气的。 “明天我们要去哪里呀？” 他们水上项目、冲浪、潜水全部玩过了，而且时间都不短，不至于再上岛去玩。 胖子他们俩刚做过美白项目，还不能晒太阳，所以沙滩浴out！ “上午去森林公园，下午到不夜城，怎么样？” 小哥问道。 森林公园里有玻璃栈道，就是那种矗立在几百米高空，就能清晰可见下面景色的超强玻璃栈道，景色很漂亮，但绝对是恐高人士的噩梦！ 纪初桃刚好不是怕高的那一群人，她扬起娇美的小脸，十分开心。 “好啊好啊，我们都买了草帽啦，明天刚好戴着出去玩。” 少女妩媚的桃花眼流转着惑人的光芒，红唇水润，看起来娇艳欲滴。 小哥刚靠近，外面的洗烘机忽然叮铃作响。 “裙子烘干啦！我要去拿！” 纪初桃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兴致冲冲地要去取衣服，没注意到身后小哥的脸色很深，但转而又化为一点无奈。 她把已经香喷喷的裙子拿出来。 这是纪初桃选择的布料最好，也算是最贵的一件，现在洗干净以后，一点折痕都没有，看起来顺滑又有质感。 偷偷看了一眼卧室，发现张起灵没跟过来，还在房间里面。 为了不影响她的小心思，纪初桃还是喊了一句。 “我要去换衣服啦，等一下给你看哦，现在不许偷看我。” 小哥正在铺床，听到她的话一愣，没明白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不过还是听话地回答道。 “好。” 月白色的缎面长裙极具垂落感，一步一动时裙摆纷飞，露出一片比月光还皎洁雪白的皮肤。 珍珠链条松松垮垮搭在少女雪肩两侧，更显冰肌玉骨，像温润的玉石般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纪初桃照了一下镜子。 镜子中她整个后背都露在外面，只有两条珍珠链条搭在上面。 腰部是松紧款式，褶皱的设计也让腰身看起来更加纤细。 镜中的少女唇角扬起，笑容有些狡黠，整理一下裙摆后，走出侧卧。 “老公，快看我的裙子好看吗？” 纪初桃小心夹着手臂，努力正着身子朝小哥走过去，以至于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而她奇怪的样子让小哥更加疑惑，一边看向她，脑海中一边回想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好看。” 裙子就是简简单单的缎面h款，除了珍珠链条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在他夫人身上就特别好看。 “那我明天能穿这个出去玩吗？” 纪初桃笑得十分灿烂。 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哥直觉这个问题似乎不应该答应。 而对于要逃避的问题，他一直都是不会回答的，直接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把少女抱住。 手搭在她后背的一瞬间，小哥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想回答初桃的问题，同时也知道为什么今天小姑娘的表现那么奇怪。 纪初桃看到他表情的一瞬间，咯咯笑了起来。 晚上在摊位上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她就想捉弄一下张起灵。 这条裙子让她想起来，当年在新月饭店，那一条亮晶晶的露背礼服裙。 “还好看吗？” 少女扑到男人怀里，雪白的藕臂勾住他的脖颈，妩媚的桃花眼中水雾蒙蒙。 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第390章 恩爱 小哥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大手轻轻摩挲两下温润滑腻的肌肤，低声道。 “好看。” 纪初桃眉眼弯弯，看起来非常开心。 “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北京的时候，大闹新月饭店吗？那一次穿的裙子就是露背的，今天我看到这条裙子的时候，忽然就想起来了。” 小哥点点头，他当然记得。 那时候还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让初桃穿那条裙子。 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知道，自己是在吃醋。 他想初桃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不让别人看见。 这一刻，时间仿佛又回到十五年前。 小哥想起自己坐在床上看那条裙子的瞬间，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呢？ 他想，他的心里应该藏匿着一头猛兽。 小哥明白自己拥有的是怎样一个瑰宝，是人人仰望想要得到的宝贝。 而现在，这个宝贝只是他一个人的。 这样的念头占据脑海时，小哥看向初桃的眼神顿时幽暗起来。 他不是圣人，只是一个普通男人。 少女红唇翘起，手轻轻抚了一下小哥的脸，踮起足尖凑到他的耳边。 声音袅袅，呵气如兰。 “那为什么还不抱我呀？” 这一句话像是触动了男人理智的开关。 小哥喉结上下滚动，原本淡漠无物的纯黑眼眸此时似乎燃烧起一团火焰，身上的皮肤都开始灼热起来。 搭在少女后背的大手瞬间握了一下，随后又张开。 贴在她光滑如玉的肌肤上，手臂一勾，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当然要抱。” 小哥声音低哑，带着不易察觉的克制。 猛然被抱起，纪初桃活泼地翘了几下足尖，大大方方将红唇送到小哥面前。 主动印上他的薄唇，藕臂也勾着他的脖颈。 少女抱在怀里又轻又软，就像小哥见过成色最好的琉璃盏，美丽而易碎。 又如一朵娇嫩的海棠花，只要他轻轻一捻，就好像能揉出香甜的花汁，令人如痴如醉。 玫瑰色的唇瓣柔软而清甜，嫩红的舌尖轻轻舔舐着他的唇。 可当小哥想要吻回去的时候，少女又小坏蛋似的紧锁城门。 纪初桃当然是有意逗他的。 小哥的力气是无法想象的大，平常按住她的时候，她都被欺负得无法反抗。 虽然他一般也不舍得就是了。 少女不断的撩拨，水雾蒙蒙的桃花眼又都是无辜， 小哥深深吸了一口气，羽翼般的眼睫因隐忍而微微发颤。 房间很大，他抱着不断捣乱的初桃，先把电动窗帘关了起来。 随后灼热的目光才紧紧盯向面若桃花的少女。 房间内没有开灯，但浴缸处的落地窗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依然能看清楚房间里的每一处景色。 唇舌交缠的黏腻水声令人禁不住面红耳赤，暧昧肆无忌惮地充斥整个房间，让人心头燥热。 大手贴在少女光落的后背，指尖沿着椎骨慢慢打圈。 而后一点点向下滑动，落在纤细的腰肢上，微微用了些力气，那片雪白柔腻就留下了淡淡的红色指痕，极度引起人本能的破坏欲。 床很柔软，纪初桃躺下后便陷进去了一些，但珍珠缀在后背，让她有些不适。 玉白葱指抵在男人的肩膀上将他推开，酥酥软软的喘息声让小哥眸色漆黑如墨。 “张起灵，珍珠硌着我了，好痛。” 小哥跪在床上，一手托着少女的后颈，另一只手灵巧地剥下她的珍珠吊带。 纪初桃只觉胸前一凉，湿漉漉的桃花眼微微瞪大，刚想要控诉，就被小哥吻住了唇瓣。 这回小嘴来不及合上，直被他湿热的舌堵了个满口。 嫩红甜蜜的舌尖被捕捉住，热烈的吻让少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腰一阵阵的发酥发软，推拒的手指也渐渐卸了力气，转而环住男人的脖颈。 小哥身上冒着热气，黑色的纹身全部都露了出来，大手顺着初桃的腰线缓缓下落。 手指挤进少女柔软的指缝，将她两个小手扣在头顶，展露诱人的甜美。 少女面若桃花的脸红得几欲滴血，眼尾都挂上了诱人的红，眼中湿漉漉的遍布水雾，控诉地看着小哥。 贝齿紧紧咬着唇瓣。 男人薄唇似乎翘了一下，俯下身将她的红唇咬住。 水蓝色的房间盈满少女身上的清香，百花绽放交融出的香味像一把小钩子一样，不断地挠动心头的痒肉。 让人脊背都升起无法抵抗的酥麻。 雪山上绽放的莲花，是白茫山巅绝美的风景。 是属于他的花。 是命运书写的他的未来。 是跨越时空而来的他的女主角。 卧室波光粼粼，幽蓝的光晕从全面玻璃折射在墙壁上。 水色的涟漪一圈一圈打着转，比月色还要动人。 小哥抱着老婆到另一个房间里，安顿眉梢都带着倦意的初桃躺下来，自己再折回卧室换床单。 看了一眼凌乱的床单，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默默开始更换。 等把床单放进洗烘机、再换好新的以后，他才重新抱起初桃回到房间里。 少女困得不行，眼睫还被晶莹的泪水黏在一起，异常惹人怜惜。 被挪动时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在他怀里扭了两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昏睡。 小哥认真地看着她娇艳如花的小脸，手指轻轻在上面抚摸。 很久以后才在少女的额间亲了亲，心满意足地抱着她陷入睡眠。 唯一可惜的是，这条漂亮的露背裙子最后还是损毁在了小哥手里。 本来纪初桃还挺喜欢的，但是某些记忆有些深刻，而且被他给撕破了，也没办法再穿了。 刚买一晚上的小裙子就沦落到了垃圾桶里。 早上他们六个去后海嗦海鲜粉，满满一大碗，纪初桃竟然全都吃完了，还额外加了一份粉。 对比她平时的食量，稍显夸张。 吴邪都看呆了。 但是胖子在她和小哥之间来回看，很快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因为小哥的食量更夸张，大概也就多加了三四次吧。 不由得感叹，这俩人都在一起十几年了，还像刚认识时候那么黏糊呢。 真好。 因为要去森林公园，纪初桃很听话地穿了吊带、长裤和防晒外套，头上戴着一顶很精致的草帽。 就是他们昨天晚上在夜市买的。 当然了，不仅是她戴着，其他五个人头上都有一顶。 现在已经过了旅游旺季，公园的门票便宜了不少，纪初桃买了六张园区全套票，之后六人坐着摆渡车上了山顶。 “我靠，现在看到桥，我就想起当年在羊角山的惊险时刻。” 胖子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要不是小哥救他，那他可就死球了。 此时在他们六个面前的是索道桥，全长大概一百六十多米，长度是比较长，但是实际高度并不是很高，不到五十米的样子。 桥有点窄，两边是用密网围起来的，可以说算是非常安全了。 吴邪扒着栏杆往下面的雨林望去，脑海中快速计算，如果这个桥不幸断掉了，他们摔死和存活的可能性到底是多少。 “加油胖子，我相信你。” 纪初桃在挥了挥雪白的拳头，随后第一个踏上了索道，身后依次是小哥、瞎子、小花。 最后被剩下的俩人面面相觑，也跟了上去。 这种索道桥对于恐高的人其实还是非常恐怖的，因为走在上面的时候，索道会不停地摇晃，而这种摇晃会让人不由自主产生坠落的恐慌感。 “胖子，你怕不怕。” 吴邪咽了下口水，不敢往下面看，他是有一点恐高的，不过在十一仓的时候，他和小桃子经常爬铁锁链，那才好了一点。 现在这晃晃悠悠的，让他久违地想起来恐高的感觉。 胖子其实也有点怕，但他能装啊，直接淡定地从吴邪身边走了过去，手都没把着两边的扶手。 “我不怕，天真你快点走，小哥他们都快到尽头了。” 纪初桃他们四个很快就走到了对面，桥的尽头是另一座山，山上有很多小木别墅，专门让人参观的。 据说之前有剧组在这里拍过电影。 其实木别墅没什么好逛的，但是这个索道桥是收费的！！！ 套票都买了，不过来走一下绝对是血亏，所以就算胖子和吴邪都有点惊恐，也还是来回走了一遍。 他们六个像是跟团游客一样，观赏了一遍森林公园里的山山水水，还有兰花园里精致的兰花。 虽说没什么太多可玩的项目，但这票总算没白瞎。 尤其是玻璃栈道，可以看到整个亚龙湾的美丽海景，下楼梯的玻璃台阶，像是彩虹洒在了地面上，漂亮得难以言喻。 这种美景就足以让今天的票价回本。 纪初桃他们到的时候，玻璃栈道都没什么人，整个空间就像被六人承包了一样，那种美丽和辽阔，是天空和海洋、沙滩和城市的完美结合。 整个森林公园逛完就两个多小时，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准备下山。 小哥出发时就提前看了这里的旅游攻略。 这里山顶公园有一种特别的下山方式——雨林飞漂，全程几千米的玻璃滑道，到达山下只要几分钟。 滑道上面都是水，景区有提供一次性雨衣。 纪初桃和小哥穿好后，排在了第一个，下去的汽船是两人位，正好他们两两一组。 “老公，你要拉住我呀！” 少女坐好后，扭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小哥。 小哥最是舍不得见她这副模样，并且现在他也逐渐明白，这似乎是初桃的一种情趣。 她愿意在自己面前示弱，而小哥自己也很愿意尽一切保护她。 初桃是在依赖他。 小哥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不过两秒就平了下去，非常认真地点点头，接着摸摸老婆的头发。 “我会的。”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拉住她，保护她。 小哥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大手轻轻摩挲两下温润滑腻的肌肤，低声道。 “好看。” 纪初桃眉眼弯弯，看起来非常开心。 “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北京的时候，大闹新月饭店吗？那一次穿的裙子就是露背的，今天我看到这条裙子的时候，忽然就想起来了。” 小哥点点头，他当然记得。 那时候还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让初桃穿那条裙子。 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知道，自己是在吃醋。 他想初桃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不让别人看见。 这一刻，时间仿佛又回到十五年前。 小哥想起自己坐在床上看那条裙子的瞬间，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呢？ 他想，他的心里应该藏匿着一头猛兽。 小哥明白自己拥有的是怎样一个瑰宝，是人人仰望想要得到的宝贝。 而现在，这个宝贝只是他一个人的。 这样的念头占据脑海时，小哥看向初桃的眼神顿时幽暗起来。 他不是圣人，只是一个普通男人。 少女红唇翘起，手轻轻抚了一下小哥的脸，踮起足尖凑到他的耳边。 声音袅袅，呵气如兰。 “那为什么还不抱我呀？” 这一句话像是触动了男人理智的开关。 小哥喉结上下滚动，原本淡漠无物的纯黑眼眸此时似乎燃烧起一团火焰，身上的皮肤都开始灼热起来。 搭在少女后背的大手瞬间握了一下，随后又张开。 贴在她光滑如玉的肌肤上，手臂一勾，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当然要抱。” 小哥声音低哑，带着不易察觉的克制。 猛然被抱起，纪初桃活泼地翘了几下足尖，大大方方将红唇送到小哥面前。 主动印上他的薄唇，藕臂也勾着他的脖颈。 少女抱在怀里又轻又软，就像小哥见过成色最好的琉璃盏，美丽而易碎。 又如一朵娇嫩的海棠花，只要他轻轻一捻，就好像能揉出香甜的花汁，令人如痴如醉。 玫瑰色的唇瓣柔软而清甜，嫩红的舌尖轻轻舔舐着他的唇。 可当小哥想要吻回去的时候，少女又小坏蛋似的紧锁城门。 纪初桃当然是有意逗他的。 小哥的力气是无法想象的大，平常按住她的时候，她都被欺负得无法反抗。 虽然他一般也不舍得就是了。 少女不断的撩拨，水雾蒙蒙的桃花眼又都是无辜， 小哥深深吸了一口气，羽翼般的眼睫因隐忍而微微发颤。 房间很大，他抱着不断捣乱的初桃，先把电动窗帘关了起来。 随后灼热的目光才紧紧盯向面若桃花的少女。 房间内没有开灯，但浴缸处的落地窗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依然能看清楚房间里的每一处景色。 唇舌交缠的黏腻水声令人禁不住面红耳赤，暧昧肆无忌惮地充斥整个房间，让人心头燥热。 大手贴在少女光落的后背，指尖沿着椎骨慢慢打圈。 而后一点点向下滑动，落在纤细的腰肢上，微微用了些力气，那片雪白柔腻就留下了淡淡的红色指痕，极度引起人本能的破坏欲。 床很柔软，纪初桃躺下后便陷进去了一些，但珍珠缀在后背，让她有些不适。 玉白葱指抵在男人的肩膀上将他推开，酥酥软软的喘息声让小哥眸色漆黑如墨。 “张起灵，珍珠硌着我了，好痛。” 小哥跪在床上，一手托着少女的后颈，另一只手灵巧地剥下她的珍珠吊带。 纪初桃只觉胸前一凉，湿漉漉的桃花眼微微瞪大，刚想要控诉，就被小哥吻住了唇瓣。 这回小嘴来不及合上，直被他湿热的舌堵了个满口。 嫩红甜蜜的舌尖被捕捉住，热烈的吻让少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腰一阵阵的发酥发软，推拒的手指也渐渐卸了力气，转而环住男人的脖颈。 小哥身上冒着热气，黑色的纹身全部都露了出来，大手顺着初桃的腰线缓缓下落。 手指挤进少女柔软的指缝，将她两个小手扣在头顶，展露诱人的甜美。 少女面若桃花的脸红得几欲滴血，眼尾都挂上了诱人的红，眼中湿漉漉的遍布水雾，控诉地看着小哥。 贝齿紧紧咬着唇瓣。 男人薄唇似乎翘了一下，俯下身将她的红唇咬住。 水蓝色的房间盈满少女身上的清香，百花绽放交融出的香味像一把小钩子一样，不断地挠动心头的痒肉。 让人脊背都升起无法抵抗的酥麻。 雪山上绽放的莲花，是白茫山巅绝美的风景。 是属于他的花。 是命运书写的他的未来。 是跨越时空而来的他的女主角。 卧室波光粼粼，幽蓝的光晕从全面玻璃折射在墙壁上。 水色的涟漪一圈一圈打着转，比月色还要动人。 小哥抱着老婆到另一个房间里，安顿眉梢都带着倦意的初桃躺下来，自己再折回卧室换床单。 看了一眼凌乱的床单，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默默开始更换。 等把床单放进洗烘机、再换好新的以后，他才重新抱起初桃回到房间里。 少女困得不行，眼睫还被晶莹的泪水黏在一起，异常惹人怜惜。 被挪动时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在他怀里扭了两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昏睡。 小哥认真地看着她娇艳如花的小脸，手指轻轻在上面抚摸。 很久以后才在少女的额间亲了亲，心满意足地抱着她陷入睡眠。 唯一可惜的是，这条漂亮的露背裙子最后还是损毁在了小哥手里。 本来纪初桃还挺喜欢的，但是某些记忆有些深刻，而且被他给撕破了，也没办法再穿了。 刚买一晚上的小裙子就沦落到了垃圾桶里。 早上他们六个去后海嗦海鲜粉，满满一大碗，纪初桃竟然全都吃完了，还额外加了一份粉。 对比她平时的食量，稍显夸张。 吴邪都看呆了。 但是胖子在她和小哥之间来回看，很快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因为小哥的食量更夸张，大概也就多加了三四次吧。 不由得感叹，这俩人都在一起十几年了，还像刚认识时候那么黏糊呢。 真好。 因为要去森林公园，纪初桃很听话地穿了吊带、长裤和防晒外套，头上戴着一顶很精致的草帽。 就是他们昨天晚上在夜市买的。 当然了，不仅是她戴着，其他五个人头上都有一顶。 现在已经过了旅游旺季，公园的门票便宜了不少，纪初桃买了六张园区全套票，之后六人坐着摆渡车上了山顶。 “我靠，现在看到桥，我就想起当年在羊角山的惊险时刻。” 胖子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要不是小哥救他，那他可就死球了。 此时在他们六个面前的是索道桥，全长大概一百六十多米，长度是比较长，但是实际高度并不是很高，不到五十米的样子。 桥有点窄，两边是用密网围起来的，可以说算是非常安全了。 吴邪扒着栏杆往下面的雨林望去，脑海中快速计算，如果这个桥不幸断掉了，他们摔死和存活的可能性到底是多少。 “加油胖子，我相信你。” 纪初桃在挥了挥雪白的拳头，随后第一个踏上了索道，身后依次是小哥、瞎子、小花。 最后被剩下的俩人面面相觑，也跟了上去。 这种索道桥对于恐高的人其实还是非常恐怖的，因为走在上面的时候，索道会不停地摇晃，而这种摇晃会让人不由自主产生坠落的恐慌感。 “胖子，你怕不怕。” 吴邪咽了下口水，不敢往下面看，他是有一点恐高的，不过在十一仓的时候，他和小桃子经常爬铁锁链，那才好了一点。 现在这晃晃悠悠的，让他久违地想起来恐高的感觉。 胖子其实也有点怕，但他能装啊，直接淡定地从吴邪身边走了过去，手都没把着两边的扶手。 “我不怕，天真你快点走，小哥他们都快到尽头了。” 纪初桃他们四个很快就走到了对面，桥的尽头是另一座山，山上有很多小木别墅，专门让人参观的。 据说之前有剧组在这里拍过电影。 其实木别墅没什么好逛的，但是这个索道桥是收费的！！！ 套票都买了，不过来走一下绝对是血亏，所以就算胖子和吴邪都有点惊恐，也还是来回走了一遍。 他们六个像是跟团游客一样，观赏了一遍森林公园里的山山水水，还有兰花园里精致的兰花。 虽说没什么太多可玩的项目，但这票总算没白瞎。 尤其是玻璃栈道，可以看到整个亚龙湾的美丽海景，下楼梯的玻璃台阶，像是彩虹洒在了地面上，漂亮得难以言喻。 这种美景就足以让今天的票价回本。 纪初桃他们到的时候，玻璃栈道都没什么人，整个空间就像被六人承包了一样，那种美丽和辽阔，是天空和海洋、沙滩和城市的完美结合。 整个森林公园逛完就两个多小时，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准备下山。 小哥出发时就提前看了这里的旅游攻略。 这里山顶公园有一种特别的下山方式——雨林飞漂，全程几千米的玻璃滑道，到达山下只要几分钟。 滑道上面都是水，景区有提供一次性雨衣。 纪初桃和小哥穿好后，排在了第一个，下去的汽船是两人位，正好他们两两一组。 “老公，你要拉住我呀！” 少女坐好后，扭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小哥。 小哥最是舍不得见她这副模样，并且现在他也逐渐明白，这似乎是初桃的一种情趣。 她愿意在自己面前示弱，而小哥自己也很愿意尽一切保护她。 初桃是在依赖他。 小哥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不过两秒就平了下去，非常认真地点点头，接着摸摸老婆的头发。 “我会的。”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拉住她，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