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叶十三心头一凛,这才意识到,隔壁是让香香郡主占了?
    这傻白甜,正屋总比隔壁屋子要宽敞一些,而且还连着厨房,吃喝相对方便多了。
    看到叶十三的神情,紫伶低着头上前,诺诺说道:“郡主,她住那屋了。”
    果然没错,这唱的哪出啊?
    “哦!”
    叶十三缓缓回过头来,漫不经心说道:“这屋宽敞,郡主何故挤那屋里?”
    这一问,紫伶的头,垂得更低了。
    “郡主说,将军总会回来的!”
    紫伶又是一句。
    这话,就让叶十三觉得好笑了,眉头一皱说道:“难道本将出去巡察,就不回来了?”
    “郡主说,将军回来,总有个热乎的被窝才行。”
    说完,紫伶转身,急急又出了屋子。
    草!
    这叫什么事啊?
    难道你不远千里奔赴边城,为的就是给老子暖被窝?
    老子眼下最烦的就是你,叶家的今天,就是拜你郑家所赐。
    没杀你,已经是老子格外开恩了。
    想到这里,叶十三的目光冷了下来,一瞥身边的何秀儿,缓缓说道:“歇息一会,等天大亮后,随我去签房大院召集将领们议事。”
    “嗯!”
    何秀儿点点头,然后转身就去拢牛粪火。
    “将军,茶水开了,您先喝几口暖和一下。”
    何秀儿把刚烧开的茶水,斟了一碗反正桌上。
    然后又去灶间烧饭。
    此时的陈七斤,带着三名卫兵,挤在杂物间歇息。
    叶十三仰面倒在炕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有种感觉,隔壁屋里的香香郡主,此时也没有沉睡过去。
    也许,自他一进这个院子,隔壁屋里的香香郡主就已经醒了。
    烧完炕的紫伶,轻叩了一下屋门,屋门就从里边被打开。
    “是他回来了?”
    从被窝中支起上身的香香郡主,睡眼朦胧地望向炕沿前的紫伶。
    “嗯!”
    紫伶点点头,小声道:“将军带着何秀儿,还有四个卫兵一起回来了。”
    “就他们几个?”
    香香郡主一怔,揉揉眼睛又问一句。
    紫伶点头又道:“总共六人,再不见其他兵马。”
    凝望香香郡主片刻,紫伶又道:“天都快亮了,外面已经黑了下来,郡主要不要洗漱?”
    “我才懒得起呢!”
    香香郡主嘟囔一句,放下身子,把被子往脖子上一裹。
    “您不去见将军?”
    紫伶硬起头皮,大着胆子又是一句。
    这下,香香郡主干脆把脑袋缩进被窝,说道:“我才不去见他,他的死活,与本郡主何干?”
    紫伶一咧嘴,端起一只快要燃尽了的火盆,把火盆拿到屋外,添上几块干牛粪,等烟气散尽后,又把火盆拿进屋里搁下。
    此时的何秀儿,已经烧好了饭。
    “将军,先喝些热粥,都饿了大半夜了。”
    “先放那儿吧!你也歇会,天快亮了。”
    叶十三心头乱成了麻团,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懒懒一句又侧身躺了。
    不一会,何秀儿吹熄了蜡烛,摸索着爬上了炕,给叶十三盖上了被子,然后自己蜷缩在叶十三身边躺了。
    ……
    虽然没有睡意,但这一躺下,叶十三还是迷糊了起来。
    那些心法的运用,让他受损的脑伤,已经有了很大的修复。
    就是前身这哥们的身体筋骨,也有了很大的改观。
    前世的现代,居然还保留着古代最尖端的医学。
    这些密不外传的古医学,就是现代发达的科学,也解释不了其中的奥妙和玄机。
    可谓是一支放光千年的医学瑰宝。
    之前从不相信这些的叶十三,也不禁为之感叹,每个夜晚,他都在心里默默地运用这个心法为自己疗伤。
    随着脑伤的不断恢复,一些记忆的碎片,被拼凑成了一幅幅画面。
    “闰儿哥哥,你读你的圣贤书,香儿练香儿的剑,以后香儿保护你……”
    十岁左右,练剑练得汗水津津的香香郡主,提着一把短剑,站在一张书桌旁边。
    “成天舞枪弄棒的,哪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叶十三从书桌后面抬起头来,极不情愿地撇嘴说道:“有那么多女红你不去做,那么多的乐器你不去拨弄,音律也是一窍不通,光知道喊杀喊打……”
    “嘻嘻……香儿知道,闰儿哥哥其实也不想读书,只是要陪太子学功课,谁叫叶伯伯是太子的老师呢……”
    “连这都知道,看来你也不傻,陪太子读书就是累啊!”
    “可不是,太子做错了事,叶伯伯却要打闰儿哥哥,香儿知道闰儿哥哥心里的苦……”
    “还是你自在,成天可以到处疯,哪像我……”
    “可是,香儿也没几天自在日子了,父亲说,明天就让我在绣楼学女红,让秀儿学习棋琴书画,不让香儿随便下楼……”
    “不过,你也该学一些棋琴书画了……”
    “闰儿哥哥,我走了以后,你会想我吗?”
    “这……”
    叶十三脑袋一阵生疼,那些画面,突然就像停电一样被中断了。
    “香儿……”
    叶十三一骨碌坐了起来。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闭着眼睛假睡的何秀儿,顿时被吓了一跳。
    “香儿?”
    叶十三使劲地摇摇头,然后痛苦地闭起眼睛。
    何秀儿端详了叶十三一阵,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您心里是在想着郡主?”
    “她……”
    叶十三抱着脑袋,但也没有否认。
    “郑香逸,也就是香香郡主,她是我的未婚妻。”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
    何秀儿一下子被惊得呆立当场,张大了嘴望着痛苦万分的叶十三。
    作为女人的敏感,她已经猜到这个香香郡主和叶十三之间,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这二人同样来自京都,只是身份地位不同而已。
    但她万没想到,这个刁蛮郡主,居然是叶十三的未婚妻?
    双手抱着脑袋的叶十三,片刻后缓缓抬起头来,自行下炕穿起靴子,把茶壶放在火盆边上烤着。
    “但郑家,也是我叶家的仇人,肃王,和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叶十三咬着呀,丝毫没有隐瞒,向何秀儿说出了真相。
    “我叶家有今天,就是拜她郑家所赐!”
    此时,叶十三双眼通红,似要喷出火来。
    何秀儿眼里,突然滚出两行泪珠。
    默默下了炕后,拿起一把梳子,站在叶十三身后,给叶十三梳理着蓬乱的头发。
    “小的敢问将军,叶家当初在京都,是何等人家?”
    这话问得没错!
    能和肃王扯上关系的,绝不是一般的门第。
    叶十三端起一碗茶水,边喝边道:“我父亲叶铎,此乃太子太师,只因淑妃李娘娘想推她的儿子上位,故而勾结郑岳嵩……”
    何秀儿的眼泪,一滴一滴,不断地滴在叶十三的肩头。
    她更没想到,这个倔强的奴籍烽燧兵出身的将军,居然有着如此悲惨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