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既然我们到了镇上,为何不去一趟军部?”
    落后叶十三半个马身,带着一肚子不解的马成,又道:“那些大人们要是知道了今天的事,说不定暗地里有多高兴的,这一下就给军部减轻了不少负担。”
    “屁话!”
    叶十三回头狠瞪马成一眼,怒道:“要是得知老子得了如此之多的银子,军部那些老爷们,还不眼红得把老子给吃了!”
    “不过……”
    叶十三想了想,放慢了马速又道:“周敬堂那老东西,这次他理亏,也绝不会去军部告老子的刁状,但背后使坏还是少不了的,老子还得防着点他。”
    通过今天在四通钱庄时,从吴六子他们敢向周敬堂拔刀来看,这些人对他的忠心,已经是毋容置疑的了。
    他给了这些人胆量,郑一刀又练出了这些人的杀气。
    这些,都是他叶十三在黄羊岘的班底。
    下千户,可领兵一千,管一千户村民。
    中千户,可领兵两千,管三千户村民。
    上千户,可领兵三千,管五千户村民。
    就一个千户职,相互之间能有如此大的不同差距。
    而周敬堂,那可是副万户职,整个镇都归他管,足足大他叶十三这个下千户三级。
    好在边城是军管地带,一应事务,半数还得军部做主。
    地方衙门征收的赋税,还要负担戍边军费的开支。
    这要是得罪了周敬堂,以后的麻烦可真不少。
    管他娘的!
    叶十三肚里暗骂一句,就是有事,那也是军部在前面顶着,还轮不到他这个下千户和地方衙门交涉。
    他的职责,就是辖下七个村子,十个烽火台的防务与生产。
    也正是由于这一点,在何家的事上,周敬堂是插手失败。
    芦河湾村,是他叶十三管辖的地盘。
    “回芦河湾村!”
    叶十三冷不丁一句,疾驰的马队,霎时就改变了方向,拐上一条岔道,直接向芦河湾村疾驰而去。
    “娘,我听到了马蹄声,是哥哥回来了。”
    刚被安顿在何家大院的彩儿,伸着两手在空中乱抓。
    “胡说!”
    整理着衣物箱子的叶刘氏,头也没抬地嗔怒道:“闰儿军务繁忙,眼下驻军训练正在吃紧,哪有空闲老往家中跑?”
    “真的是哥哥,我听到他的马蹄声了。”
    彩儿一脸兴奋,努力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马儿跑动的时候,踩出的声音都是一样无二,那还能分得清是谁的马儿在跑?”
    叶刘氏笑了,转头回了彩儿一句。
    就在这时候,马蹄声越来越近。
    “千户大人到。”
    忽然,门口执勤的田兵,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是叶十三留的几个田兵,来看守何家大院被查封的屯粮。
    “真的是闰儿回来了?”
    叶刘氏一怔,她完没想到,叶十三真来芦河湾村了。
    “启禀千户大人,老夫人和小姐,已经被安置下来了。”
    没错!
    是田兵向叶十三禀报的声音。
    “闰儿,真的是你?”
    喜出望外的叶刘氏,不禁又拿衣襟擦起了眼角。
    “哥哥!”
    彩儿伸着双手,就向门口摸去。
    “小姐小心,还是让民女扶着你吧!”
    蔡一赶上前一步,及时地扶住了彩儿。
    这要是彩儿把哪磕着碰着,她如何向叶十三交代得了?
    “娘,彩儿,我回来了!”
    彩儿在被蔡一一把拉住的时候,摸向门口的那只手,突然摸到一张脸上。
    “哥哥?”
    彩儿迅速地把另一只手,也触摸到那张突然出现在屋门口的一张脸上。
    “真的是哥哥!”
    彩儿又一次惊叫起来,让叶十三心头一暖。
    这母女俩,就是他魂穿到此的至爱亲人。
    其次,才是叶举和叶腊八叔侄。
    “你声音如此之大,哥哥我在二里地外就听到了。”
    叶十三笑着,伸手刮了一下彩儿的鼻梁,又道:“彩儿的耳朵灵,哥哥我的耳朵也灵,我就知道是彩儿想哥哥了,这两天一直打喷嚏!”
    “傻丫头,还不让你哥哥进屋,堵在门口让你哥哥受冻?”
    叶刘氏嗔怒一句,彩儿这才摸索着拉起叶十三的手往里走。
    “民女见过千户大人!”
    把彩儿扶到椅子上坐了,蔡一赶忙跪下向叶十三行礼。
    “免礼!”
    叶十三摆摆手,蔡一这又赶忙去厨房烧茶。
    “娘,这芦河湾村,离黄羊岘三十多里地,相对比较安生一些,您和彩儿住这边,我也就放心多了。”
    叶十三笑着,这才发现,屋子里已经燃上了木炭火。
    叶刘氏点点头,说道:“听说这何家私通外敌犯了国法被抄家,如此大的一座院落,娘和彩儿有两间房子住着就足够了,不要影响了衙门的公务让你受连累。”
    “娘,您莫要担心!”
    叶十三笑了,低声说道:“赶明,我让二叔也回来,在这里当个管家,娘缺什么?就让二叔去办,喂马的事,就让兵卒们去干是了。”
    “我儿可不敢乱来!”
    叶刘氏一惊,摆手急道:“切莫忘了,我叶家还是流放充军的苦役之身,喂马好歹也是朝廷的差事,这当管家,不合规矩,要是惹了麻烦,被衙门追究下来,你也会被牵连受累的。”
    叶十三知道叶刘氏的担心,毕竟,叶举是个流放的苦役。
    奴籍的身份,就是一座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也是烙在他们心头的一个耻辱。
    “娘!”
    叶十三的眼神,不由得冷了下来,道:“地方衙门要是敢找我的麻烦,除非是他周敬堂活腻了。”
    “闰儿……”
    叶十三的话,吓得叶刘氏惊叫起来,“千万不敢如此乱说,我们本是戴罪之身,切不敢对衙门不恭。”
    望着叶刘氏一脸惊慌的样子,叶十三心里又是一阵难受,他知道,流放千里的充军路,让叶家人从骨头里都怕了。
    活着,就是最大的奢求,谁还敢想其他的?
    叶刘氏生怕叶十三闯祸,她无时无刻都在为叶十三担心。
    她就这一个儿子,叶家就这一根香火。
    “娘教诲得是,我时刻铭记于心。”
    为了不让叶刘氏担心,叶十三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坐了片刻,一碗热茶喝罢,叶十三也该走了。
    把叶刘氏和彩儿安顿妥当了,他在黄羊岘也就略微放心了。
    原本,他想着,军部的嘉奖到手,就在镇上买个小院,让叶刘氏和彩儿住着。
    哪知道!
    这军部的嘉奖,完全是打了折扣的,除一个空头的下千户军职外,再也没有实质的财物供他完成计划。
    那些钱,安抚过几个手下后,他的手里已经分文不剩。
    所以,撞到他刀口上的何家,就成了他带兵养家的第一桶金。
    何正,何旺两兄弟,稀里糊涂就为此送掉了性命。
    这俩倒霉鬼,走到投胎的路上,都不知道他们自己是怎么给让人玩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