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见雪被吵醒的时候觉得整个脑袋都在嗡嗡响。
他缩在被子里,哀怨地看着站在床边的人,问道:“你要做什么?”
“起床。”梁启风道,“你得去敬茶。”
“你又不跟爹娘住一起!”南见雪把被子拉过头顶,瓮声瓮气道,“不去!”
梁启风也无所谓,说道:“到时候传出去说你没规矩可别说坏你名声。”
南见雪一个枕头就从被子里扔了出去。
片刻后。
南见雪坐到了镜子前,怨气比鬼还大。
“这么早把人叫醒,你是不是有毛病。”南见雪怒道,“你知不知道我昨晚什么时辰才睡的?!”
“知道。”梁启风笑了一声,“不是一起睡的?”
说完就又被南见雪扔了一支发钗。
梁启风一伸手就接住了,往旁边一放,低头继续喝茶。
南见雪更气了。
天知道他平时最少得睡到巳时才起,梁启风居然这么早就叫醒他!而且他昨晚那么晚睡!
清浅也知道他家公主的脾气,一边给他梳头一边劝道:“等回来了再补就是。”
“那就睡不着了。”南见雪垂下眼,恹恹道,“我还没吃东西呢。”
“已经备着了,马上就让她们送来。”清浅说着给她插上簪子,又仔细看了看,确定没遗漏了才去端吃的来。
南见雪就坐在桌旁,撑着脑袋对着门口的方向发呆,看上去像是随时能再睡过去。
昨天因为成亲的关系,他化了很浓的妆,脸上擦了一层粉,胭脂很重,口脂也是抹了极艳的正红,美得有些妖冶。但他今天似乎没有化妆,皮肤依旧很白,面色红润,看上去有种和昨天不一样的漂亮。
梁启风盯着他,看得南见雪有些不自在,皱眉问他:“做什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梁启风垂下眼,“你今天气色不错。”
要不是梁启风语气听上去很认真,南见雪真的要以为他在嘲讽自己,皱眉道:“我昨天没睡好,气色怎么可能好。”
梁启风指了指他。
“当然是化妆化的。”南见雪恹恹道,“毕竟要见人的,一脸憔悴算怎么回事,擦了点胭脂。”
梁启风闻言又仔细看了想,实在没看出来,便作罢了,问道:“成日敷着粉,不难受?”
南见雪无语:“我没有擦粉,你这眼力是怎么当上将军的?再说要不是你非把我叫起来,我犯得着化妆吗!”
梁启风:“……”
他还想说点什么,但南见雪已经“哼”一声扭过头去了。
等清浅回来的时候,看南见雪似乎比刚刚还生气,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梁启风,但对上他没有表情的脸后还是没敢问,跟只鹌鹑似的等在旁边。
屋内一下陷入安静。
但这种安静很短暂,很快就被南见雪吃东西的声音打破了。
他吃得很不安分,碗勺碰撞得叮叮当当响,吵得坐在旁边的梁启风眉毛眉毛都要打结了。
在南见雪吃完半碗燕窝粥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皇家就是这么教你礼仪的?”
南见雪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甩了他一记眼刀,旋即动作更大了,吃完时还要用勺子刮刮碗底,制造出刺耳的声音,听得梁启风头疼。
看见他一脸不爽,南见雪心情才好了一点,说:“就算你出去说也没人会信你。”
他说完便悠悠起身,扭着腰肢漱口去了。
虽然做作,但他身段好,依旧是好看的,只是这种好看莫名的有些……幼稚。
像只猫儿似的,因为一点小事就生气,把你的东西推到地上,还不许你捡起,你骂它,它就一副无辜的可爱嘴脸,让你气都气不起来。
也不知道这性子是怎么跟外头的传言扯到一起去的。
等南见雪漱完口回来,便端起了他的公主架子,他站在梁启风面前,微微挑着下巴垂眼看他,说:“走吧。”
雍容华贵,和方才那个幼稚鬼仿佛不是一个人。
梁启风放下茶杯,起身跟他一起朝外走。
南见雪便趁机问了几句他家的情况,本来是想问问怎么应对,但梁启风态度却很冷淡,面对他的询问只是说道:“你是公主,不必对他们那么客气。”
听得南见雪莫名其妙,特地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他还以为梁启风很看重这件事呢,结果现在听起来他好像也没那么在意吧?
他一头雾水地跟着梁启风往外走,直至来到正厅,看见等在那的人,脸色越发疑惑:“你有客人?”
听见他的声音,那人转过头,和南见雪有三分相似的脸上犹带着笑:“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倒好,才出阁不到一日,就把朕忘了?”
来的不是不是别人,正是南见雪的兄长——当今圣上南瞻远。
“我没有。”南见雪听见他这么说,顿时瞪大了眼睛,伸手一指梁启风,“都是他。”
梁启风乜了他一眼,说:“你自己不起来,怪谁?”
“你说皇兄来,我就起了!”南见雪抱怨了一句,却没有太生气,甚至尾调还染着点下一句的笑意,听上去有点软,“皇兄你怎么会来?”
南瞻远坐在主位上,朝南见雪招招手,等人走近了,才问道:“听说有人行刺,有没有吓着?”
“没有。”南见雪微微挑起下巴,不屑道,“几个小刺客而已,哪吓得着我。”
说完他就听见身侧的梁启风笑了一声,虽然调子没什么起伏,但他就是听出了一股嘲讽劲,立刻回头瞪他:“你有意见?”
“没有。”梁启风往前走了两步,到旁边坐下,接过侍女奉上的茶抿了一口,这才道,“就是觉得皇上不厚道,把这么刁蛮的妹妹许给我。”
南见雪:?
他还想反驳,南瞻远便先开了口:“阿雪素来乖巧,我又不是没同你提过。”
梁启风朝他挑了一下眉,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南见雪气得想揍他,但碍于他皇兄还在,最后只是朝他攥了攥拳头便坐到一边去了。
南瞻远见状笑了,说:“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才没有。”南见雪立刻道,“他就会惹我生气。”
南瞻远又笑,看向梁启风:“少欺负他。”
梁启风垂眼,说:“敢情你是来给妹妹撑腰的?”
南瞻远摇了摇头:“那你可小瞧我这个妹妹了。”
梁启风看向南见雪,就见南见雪扭过头去不看他了。
大概真是有皇上撑腰的缘故,他原本那点小脾气此时都显露了出来。
南瞻远看他这样,有些无奈,朝跟在身旁的太监点了点头,那太监立刻走上前去,将捧在手里的盒子递了上去。
那是个很精致的雕花木盒,看大小里头放的大约是首饰。
南见雪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动。
太监立刻将盒子打开,笑眯眯道:“公主看看,可喜欢这对镯子。”
南见雪又看了一眼,那是一对很漂亮紫玉镯子,质地细腻,色泽温润,非常漂亮,他一眼就喜欢上了。
南瞻远看他眼睛发亮的模样,笑了笑:“这批是前几日刚送进宫的,品相都很好,只是颜色纯粹的就这么一对,朕就给你拿来了,你皇嫂想要我都没给。”
“说明你对皇嫂心不诚。”南见雪嘴上这么说着,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伸手拿过那对镯子戴到手上。
南瞻远看了看,点头:“你白,戴什么都好看,朕还让人挑了些别的,都送到公主府去。”
南见雪脸上终于绽出笑容来,软声道:“还是皇兄疼我。”
南瞻远见他情绪好转,这才看向梁启风:“说说昨晚的刺客吧。”
梁启风点头:“那些刺客都是死士,牙里藏了毒,被抓住后就自尽了。”
南瞻远闻言脸上笑意瞬间散了,皱起眉:“一个都没剩下?”
“救回来一个,不过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梁启风解释道,“凌晨短暂醒过一阵,不过什么都没问出来,现在还昏着,估计挺不过三天。”
“没别的线索了?”
梁启风摇了摇头:“杀手来历不清楚,那毒见血封喉,在鬼市上就能找买到,算不上多稀有,不好查。”
南见雪闻言好奇地问道:“鬼市是什么?”
“就是卖些乌糟东西的市场。”梁启风解释,“每三十日开一次。”
南见雪顿时来了兴趣:“都卖些什么?”
梁启风看了他一眼,说:“禁书禁药,毒物毒草,各种武器珍兽,活人,死人,手脚,内脏,只要你肯出钱,什么都买得到。”
南见雪一开始还听得眼睛发亮,到后面表情却渐渐变了:“内脏也能卖?”
“怎么不能。”梁启风看向他,脸上带了点阴恻恻的笑,“买去喂蛊,买去收藏,或者买去……吃。”
南见雪脸色瞬间就白了。
吃?
他立刻捂住耳朵:“你不准说了!”
梁启风从善如流地闭上嘴,南瞻远也无语地看他:“阿雪怕血。”
“知道。”梁启风道,“昨晚都吓晕了。”
南瞻远闻言眉尖一挑:“晕在你怀里了?”
梁启风低头喝茶,没有说话。
南瞻远也没再问,笑了笑,又问:“那些刺客是冲着谁来的?”
梁启风正欲回答,就听南见雪道:“我。”
梁启风看了眼他那虚虚捂着耳朵的手,说:“我。”
南瞻远无奈地看向南见雪。
南见雪立时皱起眉:“你怎么信他不信我呀!有支箭差点就要了我的命的!”
南瞻远闻言眸色一沉。
“没有。”梁启风解释道,“那支箭不是冲着要你命去的,那两个刺客也没有杀你的意思。”
南见雪撇嘴,没有回答,他不会武功,看不出来这些。
但这种沉默只持续了几息,他就反应过来一件事,顿时皱起眉:“那你抱我干嘛?还害我溅了一身血!”
梁启风道:“不然呢?让你站在那,不小心伤到了算谁的?”
南见雪老实了。
南瞻远看他这样,又忍不住笑,说道:“不管怎么样,现在不知道原因,还是要注意些,你平日里没什么事也别乱跑了。”
南见雪顿时不乐意了,这话要别人说就是个玩笑,但他皇兄是皇上,他的话就是圣旨。
“差点受伤的人是我,怎么罚的还是我!”南见雪放软了声音,“你不能这样!”
南瞻远无奈:“你又不爱出门。”
“不爱出门和不能出门是不一样的。”南见雪委屈道,“反正我不听。”
南瞻远垂眼想了想,忽的笑了:“那也行,我给你安排几个暗卫,至于公主府的守卫……”他说着看了一眼梁启风,“你来负责。”
两人表情顿时都不大好。
不等梁启风拒绝,南见雪就先开了口:“不用他,我府里守卫好着呢!”
“由不得你们。”南瞻远手指在桌上点了点,“除此之外,启风,你搬去公主府,跟阿雪住一起,在这件事解决之前,你要负责他的安全,十二个时辰贴身保护。”
梁启风摇头:“免谈。”
“朕可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这是圣旨。”南瞻远道,“你们还想抗旨不成。”
梁启风顿时皱起眉,他表情有些古怪,比起不满,更多的是疑惑。
而南见雪脸上就只有不快:“不行!我府里房间那么多,还缺他一张床不成?为什么非得睡我房里。”
“方便他保护你。”对着南见雪,南瞻远显然很有耐心,语气也很温和,“这京中把你交给他我最放心,听话。”
“你多安排几个护卫就是。”梁启风也不太乐意帮南瞻远照顾妹妹,拒绝道,“我还要回边关。”
南瞻远戳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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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说的,边关近来太平,而且有你副将守着,一时半会出不了什么事,就算真有,你再赶过去也来得及。”
梁启风道:“我还要查刺客。”
“带着她。”南瞻远说着看向南见雪,“之前不是还说无聊?正好,跟启风一起出去走走。”
两人:?
“你当这是出去踏青?”梁启风皱眉道,“带着她去能做什么?”
南瞻远看了他一眼,说:“这是圣旨。”
梁启风脸都黑了。
倒是南见雪,抵触情绪显然没之前那么强了,他有些好奇地看向梁启风,问道:“我们要怎么查?”
梁启风沉着眉眼没有回答。
南瞻远看他这样,笑了笑,说道:“你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吧,朝中的事不用担心。”
梁启风依旧没说话。
也是这时南见雪才觉察两人气愤有些不对,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虽然不懂前朝的事,但梁启风现在的情况……
南见雪看向南瞻远,有些迟疑地叫了一声“皇兄”。
南瞻远看过去,对上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想什么呢?是老太太去了母后那,说想让我给他放个假。”
听见这话南见雪松了口气,正想问原因,就听南瞻远又说道:“他怕启风急着赶回去,没时间跟你培养感情。”
南见雪:“……”
“不用吧。”听见是这种原因,南见雪就想拒绝,干巴巴道,“他放假了我们也不一定能培养出什么……”
南瞻远叹了口气,用一种无奈又怜爱的眼神看他。
南见雪:?
南瞻远道解释道:“更准确点说,她是想抱孙子了。”
南见雪:??
虽然一直扮做女孩子,但他说到底还是男人,没有这方面的功能,所以根本往这方面想过,现在被点出来才反应过来,在别人眼里他跟梁启风是可以生孩子的!!
南见雪震惊地看向梁启风,就见他沉着脸,但表情多了点别的,不似在生气,更像是……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和手段。
所以皇兄一开始说的时候他才猜到了?!
南瞻远好以整暇地看他变脸,直到最后落在一个羞恼的表情上,才笑道:“我来时你皇嫂还说有点想念你做的点心。”
南见雪蔫蔫地“噢”了一声:“那我现在去做,你给皇嫂带回去?
南瞻远点头,南见雪问了一句厨房的方向后便站起身走了。
等人离开,梁启风才看向南瞻远:“说吧,有什么事?”
南瞻远闻言笑着应他:“什么?”
梁启风道:“你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刚刚不都说了?”南瞻远笑道,“疼疼媳妇罢了,你也得多跟朕学学,对阿雪好些。”
梁启风嗤了一声:“少来,我们认识多久了?”
南瞻远笑了笑,没有回答。
梁启风是南瞻远的伴读,两人从启蒙时就认识,情同手足,对彼此的心思跟明镜似的,南瞻远登基后,两人关系依旧很好,有些事南瞻远不说他也能明白南瞻远的意图。
但他最近却有些看不懂这人了。
“你知道我喜欢男人。”梁启风道,“南见雪嫁给我,就是在守活寡。”
南瞻远笑了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梁启风眸色一沉,脸上染了怒气。
这是件很很严肃的事,他不喜欢拿这种事开玩笑。
南瞻远见状挑了一下眉,说:“这样吧,一年后如果你们还是处得不好,朕就准你们和离。”
梁启风一愣。
南瞻远又道:“你们怕是已经商量好了吧。”
梁启风不说话了。
不止他了解南瞻远,南瞻远也是了解他的,更了解南见雪,这种掉进圈套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爽,但想到可以和离,他还是忍了下来。
南瞻远继续说道:“但前提是,你得把这件事解决,这段时间帮我保护好她。”他说着,从怀里拿了一封信出来递给梁启风。
这才是他这次来的目的。
梁启风接过来打开,看见里头的内容后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四天前。”南瞻远道,“这件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刺客那边就交给你了。”
梁启风点点头,把信收了起来。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南见雪才回来,手上还提着个食盒。
“记得给几个孩子也分一些。”南见雪把食盒递给南瞻远,“明天我就进宫去。”
南瞻远笑着接过来,说:“那我也该走了。”
南见雪点头,正要行礼,南瞻远就摆了摆手,带着人离开了。
等人走,南见雪才伸手去拿清浅手上的碟子,走到梁启风面前放下:“喏,也给你一份。”
梁启风看了一眼,就见是一碟卖相精致的糖糕。
他愣了愣:“你做的?”
“不然呢?”南见雪说着伸手捻了一块放进嘴里,点点头,“不够甜。”
梁启风想了想,也跟着捻了一块放进嘴里。
软滑细腻,带着淡淡的桂花清甜香气,的确不错,就是也没到惊艳的地步,宫中的御厨也做得出来。
估摸着是为了支开他才用皇后当借口的。
梁启风这么想着,就听南见雪说道:“皇兄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梁启风抬眼看他。
“我又不傻,那么拙劣的借口。”南见雪又捻了一块吃,“是说刺客的事?”
“差不多吧。”梁启风说着顿了顿,看向南见雪,“我今天就搬进公主府。”
南见雪:?
他还想拒绝的,但想到南瞻远说的,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我让人再收拾个院子给你。”
“不必了。”梁启风拿起茶水,一口气喝完,这才道,“今天开始,我跟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