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没能长成有出息的大人，苦难也没能开出绚烂的花。
我还是那个普通的女孩，还是那个遇到困难只会退缩的小孩。
——《橘色告白》
时序暂停视频，摘下一只蓝牙耳机，疑惑地转头看向窗外。
“小裴总？没想到真的是你，我以为我认错人了。”林免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时序摘下另一只蓝牙耳机，放好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林免没想到会在这种小地方偶遇闽市鼎鼎大名的裴氏集团未来继承人，顿时受宠若惊，一时连社交礼仪都忘了。
但到底是老同学，几句话下来那种多年未见的陌生感很快消失不少。
两人就这样倚在车旁，聊起了往事，多半是林免在说，时序静静地听着。
说到甄好时，他们不约而同地轻笑出声。
林免的神情里有着淡淡的惋惜：“小时候对待感情横冲直撞，现在想想其实真挺幼稚的。”
他初中就辍学去当了学徒，后来自立门户做起了小生意，虽说不算混得风生水起，倒也生活无忧。
“算起来，十多年没见过好好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辍学后，他虽然后来还有跟甄好联系过，却再也没见过面。
“她很好。”时序习惯性地把玩着手中的金属打火机，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冷硬的线条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听见打火机的咔嗒声，林免才恍然想到什么，递了一支烟到时序面前：“便宜烟，不知道小裴总抽不抽得惯。”
时序玩打火机的手一顿，清脆的金属声随之停止。
“谢了，我不抽烟。”面对林免时，时序又恢复那副看起来有点淡漠的模样。
这时，远远有女人轻柔的嗓音和孩子的吵嚷声传来。
女人温柔道：“你们跑慢点，哥哥不许欺负妹妹。”
小男孩不服地说道：“我没有欺负妹妹。”
小女孩的声音怯生生的：“哥哥不乖，我要爸爸，爸爸……”
她一边说一边迈着小短腿朝不远处的男人跑去，然后一头扎进男人怀里：“爸爸，哥哥欺负我……”
林免宠溺地蹲下身抱起女儿，语气柔和得不像话：“是谁欺负我们小公主啦，爸爸帮你把他变成小猪猪好不好？”
小男孩一听，撇着嘴不乐意了：“我不要变成小猪猪，妹妹才坏……”
“阿免，女儿闹着要找你，哥哥说爸爸在忙，这不就吵起来了……”女人说着意识到有外人在场，及时收住了话，转而礼貌地跟时序打招呼：“新年好。”
时序也礼貌地点点头：“新年好。”
“小宝、二宝，给叔叔拜年。”林免看着一双儿女，柔声道。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道：“哥哥新年好。”
拉长的尾音显示出孩子的童真与纯洁。
林免忍俊不禁：“为什么是哥哥不是叔叔？”
小女孩躲在林免身后，双手抱着他的大腿，怯懦道：“因为妈妈说长得好看的男生是哥哥，女生是姐姐，不可以随便叫叔叔阿姨，会没有糖糖吃……”
听了这话，女人哭笑不得：“二宝真乖。”
因为女儿的懂事乖巧，林免的语气里满是骄傲：“见笑了，小裴总。”
“哪里，两个孩子都很可爱。”时序蹲下身，平视两个小朋友：“你们也新年好。”
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分别递给两个小家伙：“哥哥祝你们平安无忧。”
“这可使不得。”林免伸手轻轻推开红包，“心意到了就行。”
“没多少钱，图个吉利。”时序动作自然地将红包放入两个孩子的外套口袋里，而后缓缓站起身。
“快谢谢哥哥。”女人见推辞不过，只好这样道。
“对对对，快谢谢哥哥。”林免也忙跟着道。
“谢谢哥哥。”两个小孩再度异口同声道。
“乖。”时序伸手摸了摸小女孩软软的头发，嘴角挂起温和的笑。
在这短短的一分钟里，他幻想到了五年后的场景。
五年后，他和甄好已经结婚生子，有了一对龙凤胎儿女，一家四口也如林免他们一般，在百花盛开的春日踏青，在荷叶满塘的盛夏泛舟，在丹桂飘香的初秋赏枫，在白雪皑皑的冬日一起白头……
孩子们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儿子叫时晏，女儿叫时宜，都跟着甄好姓也行，最好儿子是哥哥，兄妹这个组合一听就很有爱……
时序的幻想并未持续太久，因为林免拉回了他的思绪：“小裴总，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老同学好不容易碰上……”
时序没有拒绝，也没有拆穿他只差没写在脸上的别有所求，爽快地交换了微信号。
林免一家四口离去后，时序坐回车里。
他让大脑静静地放空了一会儿，才重新拿起手机继续看甄好的视频。
不知是不是方才染了尘世的烟火气，再听到甄好空灵带着质感的声音，时序觉得有点不真实。
“吃完订婚饭后，你们知道Q先生做了什么吗？他竟然让我和Z交个朋友，说我跟她是同行，一定有共同话题，更可怕的是，我居然答应了。
“你们想笑就笑吧，我也觉得当初的自己脑子被门夹了。更离谱的是，Q先生所谓的认识认识，竟然是拿他的微信号，让我跟Z对话，理由是Z当时正好在恭喜他订婚顺利，他觉得很开心，想让我也感受这份喜悦。如今想来真是可笑，这份喜悦谁爱感受谁感受。”
说到这里，甄好的声音有了起伏，带着一丝愤怒，也带着自嘲：“起初，我和Z还保持着社交礼貌，互相道了好，又感慨了一下工作，然后重头戏来了。
“Z突然话锋一转，教育我：姐妹，你谈恋爱都这样吗？
“我被她问蒙了，当时只知道傻傻地反问都怎样。我那会儿是真的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也从没想过我会听到接下来的这段话。
“她说：没有男人会喜欢你这种控制欲强的女生的，两个人感情再好也要给对方空间，我只是想跟老同学聊个天，不想连这样都要被另一个人监视，这样的叙旧真没劲。
“当时听到这些我都呆住了，你们知道吗？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而Z，她还在继续说。
“她说：我了解Q同学，他喜欢温柔体贴的女人，依我看，你们不合适，即使你们已经订婚了，我也要说，你们在一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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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幸福的。
“我气得脸色发青手发抖，Q先生看我不对劲，抢过手机看我和Z聊了什么。他看完也很生气，当着我的面直接拉黑删除了Z，我却仍不觉得解气，一把夺过手机将其摔了个稀巴烂。
“Q先生什么都没说，只一个劲地抱着我，轻抚我的背部试图安慰我。而我，看在多年的感情上，看在已经订婚的事实上，也看在他态度明朗的面子上，最终选择了原谅。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网友们常说的：再原谅，就是我活该了。事实证明，真的是我活该。
“不知不觉又说了这么多，原来回忆往事是会累的。咱们下期再接着讲讲，我是如何因为Q先生而负债百万的。最后再次祝大家新年快乐啦，新的一年要开开心心！”
看完后，时序习惯性地翻看评论，底下已经有很多网友们给甄好留言。
画风和以往的每一条一样，鼓励有之，心疼有之，贬低有之，谩骂也有之。
他一条恶评都看不得。
徐洋的手机在假期里第不知道多少次响了。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甚至有点兴奋：“小裴总，新年好。”
时序直奔主题：“该干活了。”
在他一句句“该干活了”之下，徐洋的这个年过得特别好，所以每次都喜气洋洋地满口答应：“小裴总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在金钱的力量下，甄好被最大化地保护了起来，那些来自网友的恶意多半被徐洋的团队扼杀在摇篮里。
可时序保护得了甄好一方面，却保护不了另一方面。
何允莲说累了要休息，实际上只过了半个小时，甄美刚给甄好说完大概情况，她就从卧室里出来，声音软绵绵地说：“好好、小美，我难受。”
甄好还不知何允莲磨人的威力，自然而然地问道：“哪里难受？”
何允莲有气无力道：“我饿，感觉饿得胃都在发抖。”
饿？
甄好听了放下心来，饿不是什么难题。
“想吃什么？”过年过节的，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吃的。
“我吃了难受，吃不下，看到东西想吐……”何允莲握住甄好的手，“好好，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真的好难受……”
她说着眼睛开始泛红，声音也染上哭腔：“要不是想看着你们姐弟三个结婚生子，我真想一走了之算了……”
甄好黑着脸打断她：“何允莲，大过年的咱们说点吉利话好吗？”
何允莲一愣。
这些年来，甄好一不高兴就会连名带姓地叫她，全家也就只有甄好这样强硬。她先是被唬住了，然而只是片刻，她又恢复要死不活的模样：“好好啊，不是妈夸张，是妈真的浑身难受啊……”
何允莲说着就要往地上坐下去，好在甄好两人手疾眼快地架住她，才让她稳稳地站着。
急促的铃声在这时响起，是甄好的手机响了。
她看都没看屏幕，直接接了起来：“喂，你好。”
这是她的习惯，接电话先开口问号。
对方沉默了一瞬，才哑着嗓子缓缓说道：“好好，我好想你。”
这句话一出，甄好犹如遭雷击，当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