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愉快的经历让林夏更加不愿意见人,整天窝在地下室里,安静地过“不见光”的日子。
但苏杨不同,他也生过很久的病,知道自己和别人哪里不舒服,受到过很好的照顾,也真诚地关心别人。
实事求是,对林夏而言,除了爸妈,苏杨算是第一个愿意认真对待自己,没有高高在上的怜悯,只有平等对视,这……是书上的朋友吗?
虽然这个朋友话痨、想一出是一出,但细致周到。
忽然林夏语出惊人:“苏杨,你是不是越紧张越话痨?”
苏杨的反应是立即的,嘿嘿傻乐:“你看出来了?挺厉害啊。”
林夏无语:“你要不要再想想?布老虎画框背面到底是什么编号?什么颜色,什么字体?”
苏杨捂脸闷喊:“真的,我当时在看另一幅画框,真就是一闪而过,老奶奶的手指挡住了0,就是门牌号这样的字体,类似这样挡住……”
林夏用手指挡住0,问:“这样?”
苏杨看了又看,走到1217前面,用手指挡住“1”,啊这……
林夏立刻明白:“所以,应该是1217?”
苏杨已经摔怕了,既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讪讪地回答:“我不确定……”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第二次。
林夏看了一眼苏杨的手,安慰:“要不坐下来好好想一想……当时画摊什么样,画框是怎么摆的?哪个在前哪个在后……”
苏杨平时觉得自己是完全康复的正常人,但坠了两次楼以后,尤其是在长廊里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累。
按照林夏说的,苏杨从背包里拿出笔袋和记事本,从笔袋里拿出五颜六色的笔,开始在记事本上写写画画。
林夏坐在苏杨旁边:“你这么多笔?”
苏杨笑得一口洁白的牙齿:“差生文具多嘛,全年级1500人,我排年级1400,真是成绩挺差的差生。你别笑我就行。”
不知怎么,林夏被苏杨的认真解释给逗乐了:“行了,苏差生你赶紧。”
“怎么想?”苏杨着急上火真想不起来。
林夏傻眼:“你好歹高中在读,我连幼儿园都没进过,你问我啊?”
苏杨忽闪着黑眼睛:“你怎么知道我高中在读?”
“你的白T和背包上有字。”林夏哭笑不得,这人怎么回事,这就是妈妈说的绣花枕头一包草?
苏杨委屈巴巴:“你连幼儿园都没进过,为什么认识字?”
林夏用“宛若智障”的眼神看他,反正他也看不见:“我妈全职在家照顾我,教我认字看书做题解谜。”
“看什么书?”苏杨本能地觉得林夏非常聪明。
“动物大百科,植物大百科,矿产大百科……各种各样的……我地下室里有一面墙,”林夏停顿一下,补充,“还有半墙推理小说。”
苏杨差点喷一口老血。
“林文盲,你也去过手作集市,笔和纸给你,画一下。”苏杨忍不住捂胸口。
林夏仔细回忆那天,左手拿笔开始在纸上画大概的方位和画摊,三两下就勾出轮廓,连画摊挂着的“安茗”灯牌都画出来了。
苏杨倒吸一口凉气:“你左撇子啊,不是,同样都生病,你怎么比我聪明这么多?”
林夏懒得搭理,把纸笔还给苏杨:“只记得这么多。”
有了林夏的打底,苏杨拿着笔往画摊上塞小画框,每想起一个就加一个备注,最后笃定回答:“应该是1217。”
“行,”林夏拍了拍裤子站起来,“走。”
苏杨迅速把纸笔塞进背包:“这次到我了!”说完就握住1217的把手。
林夏下意识闭上眼睛,没感觉到下坠又睁开,不敢相信地踩了踩,咦,怎么有点软?
“啊!”苏杨呲牙咧嘴,“你踩到我了!”
“对不起。”林夏赶紧后退一步,看到了1217敞开的大门,房内的阳光亮得有点刺眼又迅速暗下来,某件白T又罩住了。
苏杨有些得意:“我做了两手准备,一点不浪费。”
林夏把白T抬高一些,往里看。
苏杨忍不住问:“那个,你如果被紫外线照了以后会怎么样啊?会过敏起皮疹,还是更严重?”
林夏沉默三秒:“不怎么样,不疼不痒。”
“你逗我玩啊?”苏杨又觉得林夏不是闹着玩,“不疼不痒算什么病?”
林夏又沉默:“会长皮肤癌,每半年复查一次,林主任怀疑的斑点就会做活检,如果发现是原位癌就切掉。已经切掉十一个了。”
苏杨僵在原地,回过神来立刻把林夏罩严实,住院很多年只对心脏病比较了解,原位癌这个又超纲了。
林夏又把白T拽低,装作不以为然:“我的原位癌就是皮肤癌的癌细胞初始生长部位,切掉就没了。如果没切就会长成恶性肿瘤,我很快就会死。”
苏杨的胸口像结结实实挨了一棍,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难受得想哭,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林夏的头:“你站我背后,我来看。”
林夏也不知道这里的光线对自己有没有影响,以防万一,还是站在苏杨背后,他还挺高,身影把自己完全挡住。
苏杨绞尽脑汁地描述:
“这次不是一幅画,是一个场景。”
“你说。”林夏催促。
“阳光很好,一个梳马尾的小女孩,三四年级的样子,戴着红领巾背着书包,手里拿着奖状蹦蹦跳跳地回家。”
“我可以看清奖状上的字,三年5班安茗获得全校绘画大赛特等奖。”
“她沿着学校围墙走回家,围墙上长着很多深浅不一的绿色枝叶,开满了粉红色的小玫瑰花,天很蓝,阳光很好,有锦鲤风筝在飞。”
“林夏,我好高兴。”苏杨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高兴。
“我也是。”林夏的记忆里恐惧和疼痛比较多,这种高兴很少很难得。
苏杨闪过一个念头:“所以,我们也能感受安茗当时的情绪?”
林夏拿纸笔记录:“1206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温暖和被爱,你呢?”
苏杨连连点头。
林夏很快备注好,忽然就觉得开门的心里阴影大幅减少:“如果每扇门都这样,我就不怕开门了。”
“我也是!真的。”苏杨继续点头,接住林夏的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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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看着两人一起做的笔记和简图:“苏杨,这个场景里面有什么提示吗?”
“我找找。”苏杨不错眼珠地盯着1217房间里,觉得自己的脑子像甘蔗渣,一滴想法都没有,怎么办?
“找到了吗?”林夏又闷又热,嗓音嘶哑。
苏杨憋半天,还是实话实说:“没。”
林夏颓了双肩:“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奖状?蔷薇花?”
苏杨立刻反驳:“明明是很小的玫瑰花。”
“蔷薇会爬藤,我家有植物大百科,晚上出门也见过。”
“听你的!”苏杨秒同意。
“风筝呢?”林夏努力启发苏杨。
苏杨忽然激动地跳起来:“啊,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
“我买了这个画框给表妹当生日礼物,但画框里小女孩没有拿奖状,其他都一模一样!”
“太好了!”林夏也跟着激动起来,“画框背面有编号吗?”
苏杨雀跃的脚步忽然停住,向林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买了画框以后我直接让安茗包起来,没看后面。”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第三次。
林夏莫名烦躁,但又很快恢复平静。
苏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努力给林夏挡光线,如果有条尾巴已经耸拉了。
林夏一直觉得解决事情比放任情绪更重要,这事情谁都怪不了,继续启发:“是你亲自送去的吗?你表妹喜欢画框吗?放哪儿了?”
苏杨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回忆:
“我把包装好的画框送给表妹……她很喜欢,拿进房间放在书桌上的电子钟旁边,透明电子钟映出了画框背面,她的手托着画框的两个角……”
“是,是,是……”
林夏眼巴巴地望着苏杨:“是什么?”
苏杨拿了纸笔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左看右看,又改了两次:“大概是这样的,你看看?”
林夏盯着图案,又问:“她是哪几个手指托画框的?什么样的手势?你比划一下。”
苏杨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两只手摆了八百个姿势,最后确定:“她的手小,确实是这样拿的。”
林夏试描了六次,最后圈出可能性最大的“1215、1205、1225”,三选一。
啊这……两人盯着三个房号,哪一个?
林夏深吸一口气:“我们来捋一捋,不管离多远,如果开错门就会一起坠楼,所以试错的时间和成本又多了。”
“是的,”苏杨补充,“林夏,你有没有觉得呼吸费力?胸口有点闷?”
林夏想了想:“我一直觉得闷,费力倒不至于。”
“我们在这里待得越久,身体越不舒服。所以,爽快点,我们挑哪个?”
林夏从苏杨笔袋里掏了三支笔,做了记号,握在手里把记号遮住,又把他的眼睛遮住:“你抽,抽到哪支就哪个?”
苏杨被林夏蒙了眼睛,一下子失去方向感,伸着两只手乱摸,很快被她抓住手摁在笔上,思路突然就岔出去二里地,她这么闷热为什么手指有点凉?
“快。”林夏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