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推门的是一位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圈络腮胡须的粗犷壮汉。
他原先见门缝里透光出来,便知道里头有人,如今见到谢裴绶这眉清目秀的少年和其身旁的书箱,立马就大笑出声,同身后人揶揄道:“今日可不算倒霉了,不单单有庙可住,还能沾沾读书人的贵气呢。”
粗犷壮汉后头跟着的一高瘦汉子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谢裴绶,注意到其身着青衫、气质清贵,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原先放松的样子变得有些拘谨。
这时,就见粗犷壮汉两三步靠近火堆盘膝坐下取暖,过了会儿才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爽朗的对谢裴绶说:“我坐这儿不会妨碍到郎君吧?”
谢裴绶温和笑言:“我与你们皆是在这神庙借宿的路人,哪有什么妨碍不妨碍的,你们尽可随意,不必顾及我。”
语毕,门外又进来一个裹着寒风水汽的粗眉方脸男人,下一瞬就见粗犷壮汉对其招手,指着土地公案下那一堆干柴说:“李兄弟,你快来坐吧,这有位郎君早就把柴火给捡够了,估摸着今晚我们都不用去外头捡柴了。”
方脸男人闻言看着谢裴绶那瘦弱的模样一怔,随即就便拱手道谢。
谢裴绶颔首回礼后,方脸男人便抬头看向了那尊土地像,见香炉之中有三支新香在烧,便也上前点香拜了三拜,拜完便对粗犷壮汉和高瘦汉子招手:“你们也来拜拜土地。”
粗犷壮汉闻言不想动弹,不以为然的说:“这土地有啥好拜的,周围一个村也没,一看就是无人供奉的庙,也就吃点过路人的香火,还指望它保佑不成?”
方脸男人听了眉头一皱,说:“你这是哪里的话,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放在神仙身上也是一样的,这个土地是无人供奉,然万事小心为上,你就是上三柱香又能怎的?”
谢裴绶坐在火堆边上听着他们说话,静静的观察起了方脸男人身后那尊面上莫名多了丝羞意的土地像。
便连原本伏在谢裴绶身后呼呼大睡的骡子也不再会周公了,黑溜溜的眼珠子一下看着方脸男人一下看着粗犷壮汉。
粗犷壮汉听了似有些动容。
这时,一旁一直都未有出声的高瘦汉子上完香了。
见粗犷壮汉还未有动作,原本顾及有外人在,从而有些拘谨的高瘦汉子也开始劝起了粗犷壮汉。
只听他说:“俺觉得李兄弟说的对,你可知道,前日俺听俺舅妈的表嫂的弟弟的外甥说,镇上有个商户人家的公子,三两个月前在神庙里辱骂三清祖师爷,对其不敬,结果等他回去了没几日,就被大夫诊出他肚子里揣了个崽!”
高瘦汉子这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抑扬顿挫,尾音落下还能看到他一脸胆寒的打了个颤。
粗犷壮汉和方脸男人听了,却是一点都不怵,都以为瘦高汉子是在编故事吓人。
这时就听方脸男人说:“这男人又不是女人,怎么可能会揣崽,你这编的也着实太不靠谱。”
粗犷壮汉也是点头。
瘦高汉子却一点也不急,反而白了他们一眼,像是在说你们真没见识:“俺们这些凡人当然不能让男人揣崽了,可你想,那商户人家的少爷骂的可是什么人?”
粗犷壮汉一脸疑惑:“三清祖师爷?”
“对呀!”瘦高汉子双掌一拍,就说:“这三清祖师爷他们是谁呀,那可是神仙!”
方脸男人和粗犷壮汉一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瘦高汉子这是在卖的什么名堂。
倒是盘坐一旁的谢裴绶闻言脸色却是有些莫名。
那边瘦高汉子见自己的兄弟都如此不开窍,只能低声说的再明白了些:“这神仙啊,飞天遁地,长生不老,无所不能,你说这都无所不能了,这让男人怀孕那不是……”
说道此处,瘦高汉子双眼瞅着粗犷壮汉和方脸男人,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谢裴绶原本古怪的面色却再也忍不住笑意,假作低头睡觉,却在这时瞄到了身旁伏着的骡子正咧着一张嘴,露出一嘴白花花的牙齿,虽听不见骡子的笑声,但却能听到其身后尾巴拍在地面啪啪啪的响声。
他不禁伸出手敲了下这蠢骡子的脑门,骡子霎时全身都僵硬了几息,随即合上大嘴,委委屈屈、安安分分的伏在了地上。
方脸男人和粗犷壮汉震惊了一息,随即反应过来互相对视挤眉弄眼的哦了一声,脸上也不禁挂上了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但听完了也就只当一个有趣的故事了,却还是没人真的相信。
这时就听瘦高汉子说:“你们可别不信,那个大了肚子的大少爷就是中楼镇的,等再过五日到了那儿,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说到这里,瘦高汉子哼了两声对粗犷壮汉说:“只是,你现在不敬鬼神,等出了这庙就不知道会如何了,到时候别怪李兄弟和俺没提醒你。”
粗犷壮汉闻言脸色一僵,跟瘦高汉子对视了几息,心下终于慌乱了起来:“万兄弟,你,你讲的真的是真的?”
瘦高汉子重重点头:“比真金还真呢!”
于是,粗犷壮汉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的拿了三支香给土地公点上。
他边上香边颤颤巍巍、口中念念有词的念叨:“土地老爷刚刚是我不敬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让我肚里揣崽,您是大名鼎鼎的土地公,回头我在家亲自给您烧几个漂亮美人,保管个个膀大腰圆、赛比天仙,绝对好生养,我这五大三粗的估计也不合您胃口……”
其在鞠躬之时那腰更是弯到了地上。
坐在瘦高汉子身旁的方脸男人面色也开始有些难看,他可记得适才自己说过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样的话,把土地比作小鬼,若是土地记挂上了……
如此想着,正巧他听到粗犷壮汉说道要给土地公烧几个漂亮美人,不禁看着面前的火堆说道:“万兄弟,你说我回去要不要也给土地烧几个美人?”
瘦高汉子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还是烧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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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吧,礼多神不怪。”
没人注意到,原本摆在案台上笑眯眯和蔼可亲的白胡子土地公的脸瞬间变绿了。
这时,谢裴绶亦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对瘦高汉子和方脸男人拱手说:“刚才听几位的意思,可是说要去中楼镇?”
瘦高汉子听谢裴绶搭话,怔了下,侧头看向方脸男人。
“啊。”方脸男人回过神来,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说:“是,我们三这次是准备去中楼镇。”
“这倒是有缘了。”谢裴绶笑说:“我家住谢居镇,姓谢名裴绶,正巧与三位顺路,不知可否与众位结伴五日?”
其实谢裴绶此番压根没有目的地,不过听闻他们这一番话倒是对中楼镇起了好奇心,便打算也去看看。
瘦高汉子闻言眼前一亮,瞬间就将在谢裴绶身前的拘谨给抛下了,分外热情的介绍起自己来。
只听他道:“原来郎君是谢家的人啊,俺是李家村的万沉铁,俺妹妹万小淑十几年前嫁给谢居镇卖鱼的陈大良了,你可认得不?”
谢裴绶一听,瞬间就想起来了自己的邻居,于是笑着点头,说:“认得呢,就住我对门,冬日里淑婶还时常给我送豆腐花吃呢。”
万沉铁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那感情好啊,你既是俺妹认得的人,又是谢家的郎君,跟俺们那就算是一家人了,正是应该一道走!”
方脸男人也不再出神,笑着就对谢裴绶拱手道:“既如此,今后五日我等便要与郎君一同上路了,我姓李名开天,若谢郎君不嫌弃,叫我一声李大哥,便是我占便宜了。”
说着,那边上香完了的粗犷壮汉却是两眼放光的看着谢裴绶,欣喜不已:“你竟然是谢家的郎君,都说谢家人能保平安,那咱们这次不用怕了,有谢郎君在旁,这次肯定什么事也没有啊。”
粗犷壮汉一说完突然一拍脑袋想起还没告知谢裴绶自己的名姓,便又道:“我也姓李,我们三一个村的,我叫李童生。我爹娘给我取这名本来想让我读书的,只是我读不进,嘿,郎君可别笑话我!”
谢裴绶闻言哭笑不得,只得对诸位说:“既然之后还要相处五日,那各位大哥也不要叫我郎君了,唤我谢小弟就是。”
话音一落,就突闻对面李童生肚子大声的咕咕了两下,顿时众人哄笑一堂,随即都从随身包裹里掏出了各自准备的干粮。
没一会儿,众人都觉困了,三个壮汉便都玩了两把石头剪刀布,按输赢顺序守夜,其余人便都拢着棉衣躺在火堆旁席地睡觉。
随着时间推移,夜色渐沉,万籁俱静。
慢慢的,不知什么时候起,所有人都睡着了,包括赢了剪刀石头布被留下来守夜的人,神庙中顿时只余下了鼾声、呼吸声和火柴燃烧时那劈里啪啦的声音。
这时,庙门吱呀一声从外头打开了一条小缝,就见外头那嗖嗖的凉风跟冰锥子似的直往这门缝里钻,刮着旋一样的就将庙里头睡着的三个人都吹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