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贤王的毡帐在王庭中间,在整片王庭中地理位置最好,领近水源,土地肥沃,水草丰美,虽经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季,可存储的干草饲料足够让这片土地上蓄养的每一匹骡马牛羊们都肥美壮实,毛色发亮。
和株累邪的毡帐相比,此处更加气派醒目,高大宽阔,是普通毡帐的数十倍,除羊皮外,附在外面的还有虎皮、熊皮及一些其它闻棠不认识的野兽皮毛、金银等贵重金属装饰。
闻棠以奴隶的身份同哈尔达一起来到这里,跟他进入毡帐,能看得出如今哈瓦达在右贤王心中还算不错,座位比他父亲都要邻近右贤王。
右贤王和闻棠想象中差不多,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脸上有好几道深深的疤痕,看起来很骇人,为了显示自己的尊贵身份,他在自己的马皮长袍上滴里嘟噜挂了一堆昂贵的金属和宝石饰品,只不过穿搭用力过猛,显得很累赘,跟个小商品批发城成精似的。
帐内内铺着厚厚的毛绒地毯,灶上点了充足的燃料取暖,毫不夸张地讲,这是闻棠穿越至今第一次感受到暖和的滋味。
几位匈奴贵人聚在一起开宴饮酒,气氛融洽欢愉,闻棠发现宴上食具除了绘有精致花纹的青铜餐具,甚至还有各种黑红配色的漆盘、漆杯、漆碗等,闻棠一眼便看出这是典型汉楚地风格的漆器。
闻棠:……
一群狗东西。
她心里暗骂。
帐内弥漫着烤肉的香气和诸位匈奴贵人们饮酒作乐放肆大笑的声音,热闹极了,和汉朝宴会的“雅”、“礼”不同,匈奴人开宴会是真的杂乱无章,喝酒吃肉想干啥干啥。
原本闻棠是应该给哈瓦达倒酒补菜的,但是大家喝嗨了,哈瓦达直接上手抱着坛瓮饮,闻棠倒也乐得清闲,准备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对话里听出一些机密内容,但效果不大,大都是一些污言秽语,贬低汉朝的话,一个词总结就是“有辱斯文”,听得闻棠都想出去洗洗耳朵。
嗯,算工伤。
以后有机会得找刘彻要点补偿。
终于谈到备战应敌之策,闻棠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这是中行说的送别宴会,他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回单于庭了,因此趁机劝说右贤王要早做准备,备战应敌,但也不知道这位右贤王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对汉朝太轻视,只口头敷衍了几句,也没什么具体行动便继续接着奏乐接着舞了。
还说中行说人越老越没勇气,畏畏缩缩的一点都不像他们草原人。
中行说:……
中行说根本带不动这群破铜烂铁,见劝说不动后干脆不劝。
他心中惴惴不安,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毕竟已经老了,纵然整场宴会都在竭尽心力思考谋划,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
最终无奈的他只好暗中祈祷如今汉朝皇帝突发恶疾直接去世,宗室内部相互夺位最终某个大汉版胡亥上位,把汉庭内部搞得乱七八糟,他们匈奴就能趁机南下夺取土地资源。
毕竟匈奴的中兴之主冒顿单于当年就是趁着楚汉之争中原大乱时统一的草原。
看来是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想到在来这里途中看到的那十几座重兵把守的毡帐,是用来存放粟、稻、麦等粮食的粮仓,自马邑之谋后,汉匈之间关系降为冰点,汉朝不在每年赠送匈奴粮食丝绸,互相贸易交换的官市也关了,给许多平民匈奴造成很大麻烦,不过右贤王身为匈奴中最尊贵的几名贵人之一,自然有方法获得这些汉朝东西,只不过数量少了一些罢了。
闻棠心中画出一个大概路线,将这些地标挨个填充其中,虽然汉军打到这里后花费一些时间也能找到粮仓,但战争中这样重要的信息向来都是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帐中气氛太多喧闹,闻棠心中的紧张也消失大半,甚至还有心思八卦了一下下,也不知道坐在右贤王怀中的女子是不是就是史书上记载的那位右贤王连夜逃跑时带着的女子,席中这些勇士又有几人是他逃跑时带着的骑兵精锐。
宴会气氛达到高潮,右贤王做了一个手势,闻棠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包括哈尔达在内的其他人却都懂了,筵席上的贵人们纷纷哈哈大笑,满脸期待。帐中起舞的舞姬们却恰好相反,瑟瑟发抖起来,浑身透露着害怕与恐惧。
众人起身走出帐外,舞姬们排成一排,离得老远,在头顶举起一块木板,右贤王拿起身旁之人递过来的弓箭,拉弓射箭,唰唰几下便将舞姬头上的木板射穿。
其中有一位舞姬看起来年龄不大,也才十五六岁,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她太害怕了,所以当弓箭射过来时下意识便伸手去挡,箭矢穿过手掌,霎时鲜血如注,她痛苦嚎叫,却只换来这些贵人们更加张狂的笑声。而右贤王则脸色不悦,准备好好惩罚这个敢伸手挡他剑的奴隶。
哈尔达看向闻棠,见她果真如自己所想那般皱眉抗拒,发抖害怕,就知道自己这个下马威非常成功,于是情不自禁愉悦地笑了。
闻棠当然能看出他那点小心思,也会顺着他想要看到的效果继续演。
果然,筵席结束后,哈尔达将闻棠叫到自己的毡帐,威胁恐吓PUA,糖果甜枣加大棒。
聪明的哈尔达早已猜出闻棠和自己一同去右贤王帐并不是单纯地想去见见世面,看看右贤王的威武身姿。
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那就是……
闻棠想要越过自己,直接以谋士身份向右贤王投诚。
他以己度人,认为闻棠和自己一样都是想要更大的成就,爬到更高的地位。
也算是某种上的推理过程对了,但结果全错。
哈尔达知道自己那些谋略计策全都源于闻棠,若真让她成功了,那日后对自己来说必定是个不小的阻碍。但哈尔达现在又很需要她的学识,不能就这么除掉她,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恐吓住她的野心。
反正闻棠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娃娃,好骗的很。
他的眼神变得严肃,阴沉着脸,想要以此表现出出一种威严感来压迫闻棠,可惜再怎么死装,也比不上他那心狠手辣的父亲恐怖。
闻·影后·棠;“怎……怎么了?”
哈瓦达吓唬闻棠,说匈奴最讨厌的就是汉人和知道太多的女人,闻棠这两样全占,如果右贤王看见她,就会把她绑在柴堆上烧死,用来祭祀祖先和神灵。
闻棠:哇,好可怕哦。
他的话里全是漏洞,在这里的汉人全都得不到好结果,那为什么要将投降过来的中行说,乃至未来的李陵李广利都大赏封侯?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啊!
他还说右贤王喜欢用箭矢射女人或用鞭子抽打女人,他帐中每日都会死几个女人。
闻棠:?
你老板知道你在背后这么给他造谣吗?
哈尔达又道:“人的命生来就已经注定了,原本你在王庭中只是一个低微卑贱的奴隶,又不像我一样力气很大,能弯弓纵马,如果没有遇到我,你这辈子都吃不饱穿不暖……”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总而言之就是一直在PUA闻棠,先是把她贬得一无是处,又说遇到他是闻棠的幸运,除了他这里,闻棠那里都去不了。
闻棠才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她现在的身份是很低微,但她的命运才不低微呢,才不要就这样看轻自己。
起于微时,而后得封侯之业,这在任何一本史书上都算美谈。
闻棠:“啊对对对,您说的对。”
闻棠懒得理他,低头思考自己未来的逃跑线路,双眉紧锁,面如死灰,哈尔达却误以为她是在害怕,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今日目的,脸上不自禁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又被他很快憋了下去。
这一整晚,闻棠先是费劲心思和他周旋,等回到自己毡帐后又才尽量将自己知道的信息画在一块偷藏起来的羊皮上。直到第二日日上中天时才睡醒,她刚一清醒,就听到脑海中熟悉的提示音响起。
卫青已经带领三万骑兵出朔方郡,朝右贤王庭打来,按照行军速度来看,大概四天后的丑时至寅时,也就是凌晨三到五点到达这里。
时间和史书上记载的一样,除此之外,闻棠还花费掉自己最后五积分和系统兑换了汉军距离右贤王庭最近的一个扎营地点,是草原与沙漠的边界处,巧合的是,闻棠记得这个地方,因为她在那里挨过一顿毒打,所以印象深刻。
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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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地方距离自己这里有多远,只知道迁徙营地时她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那时闻棠手里还有负重,而且群体迁徙又相对较慢……
她现在还有三天筹划时间,要在这期间一边应付哈尔达,一边将收集好的资料整理出来,还要找好出逃计划和路线。
闻棠长呼一口气,平复心情,才刚冷静下来,就被被人带到了哈尔达的毡帐,继续为他讲解有用之事。
第一天、第二天皆平静无事,直到第三天,闻棠照旧去找哈尔达,她告诉毡帐附近的人自己和会哈尔达相处到很晚,中途如果没有传唤不要进帐,更不需要送食物过来。
哈尔达自己心里有鬼,怕别人知道他的秘密,所以帐中从不留人,刚开始周围的人还有些不适应,但被哈尔达发现了人影后就会挨上一顿打骂,再加上这两天也没出什么意外,逐渐也就习惯下来了,即使不主动提出,他们也懒得来触哈尔达霉头。
汉朝那点八卦闻棠已经讲无可讲,再讲就要给刘彻造谣了,所以她今天告诉哈尔达的是牛马养殖知识,草原人最擅长的就是饲养牛马,刚听到这些的时候他还不屑一顾。
但《齐民要术》成书于北魏,六百多年养殖技术的更新换代,足够哈瓦达震惊的了。
说着说着,闻棠直接放了大招:“如今草原上战马损耗严重的一个很大原因就是如果一匹马的马蹄严重磨损,那么它将再也无法快速奔跑,驰骋草原。我在长安时曾经见到长安匠人造出一物,名为马蹄铁,可以对马蹄起到保护作用……”
闻棠将一块细木柴放到地灶中烧焦,将马蹄铁的大致形状画在地毯上,这吸引了哈尔达的全部注意和目光,他看的很仔细,努力将这上面的一笔一划都记载脑中。
古人曾有言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
他此刻无比的愉悦,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光明未来和右贤王给的厚重赏赐。
这一刻,哈尔达眼中只有这块地毯,丝毫没注意危险已经悄悄来临。
一把剪刀凭空出现在闻棠手中,她像一只谨慎巡视领地的母豹子,寻找机会在他最兴奋最快乐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就是现在,在他全神贯注看图的时候,闻棠用尽全力将手中剪刀刺到哈尔达的喉管中。
她干了两年脏活累活,身体虽瘦,却有力气,抓住这个机会使劲儿用剪刀在他喉管中搅和。
剧烈的疼痛使哈尔达从美梦中醒来,还没反应过来便下意识伸手想要夺取闻棠手中凶器,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闻棠居然敢杀他。
“你……你这个贱……”勇士的儿子也怕割喉,鲜血肆意喷溅,染红一切。
他一只手继续和闻棠争夺剪刀,另一只手想要拔出腰中匕首反杀,闻棠看出他的意图,猛地踢他□□,将他踢倒在地,随后坐在他的腹部,一只脚灵活地碾压着他的手腕。
他想要大叫,闻棠迅速拿起旁边的一块干牛粪塞到他嘴里,这时哈尔达看到了令他惊讶的一幕,闻棠手中居然凭空出现一把水果刀,就像神灵的奇迹那样神奇,
哈尔达拼了命地挣扎,闻棠在生死关头也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太阳穴、颈动脉、眼睛、专挑脆弱的地方下手,她现在整个人已经处于半疯癫状态,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目标,就是杀掉哈尔达。
不知过了多久,哈尔达的挣扎逐渐减弱,呼吸停止,应该是死了。
闻棠还不放心,又补刀了好几下,菜刀和剪子已经被她砍钝了,满手都是血,滑腻腻的。
越到紧急关头,她就越是冷静,冷静地烧掉地毯,冷静地洗掉身上的身上的血迹。
闻棠也受了不轻的伤,哈尔达刚刚用不知道什么饰品在她身上划了几道血口子,好在不是致命伤,身上应该也有很多轻微骨折、击打伤之类的。
她现在有点疼,却没时间流泪,于是自己安慰自己,这伤口是勇士的象征。
随后找了几张干净的皮毛裹在伤口处压迫止血,穿上一件干净马袍,将哈瓦达的宝刀拿在手上,看向面前这具已经面目模糊的尸体。
“我的命才不卑贱呢。”
她说:“吾命堪比泰山,你杀不死泰山,泰山却能压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