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州的初春不比京城,来得早的多,四月份蚊虫繁衍,一入了夜,恨不得头顶都盘满了一圈又一圈的蚊蝇,芽芽晚间给齐霁房里多点了根驱蚊香,接着就轻手轻脚地抱起一床被褥,想趁他洗澡的间隙先到柴房去。
芽芽房里本来就有浴桶,只不过她不常用,实在脏了也是随便舀点清水冲一冲,这还是齐霁傍晚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嘴身上痒想洗一洗,她才又去村里大槐树旁边的井里挑了水回来,一桶一桶烧热了让他泡澡。
芽芽拢着薄被瞥了一眼旁边的帘子,齐霁擦拭身体的模样被灯光拓在上边,若有似无的水声撩的芽芽一阵脸热,她匆忙收了视线要出去,一只脚才刚刚迈过门槛,身后却又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那个……”
芽芽吓得一惊,被子都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她慢吞吞的回过头,却见齐霁探着个脑袋在帘子外边,正眨巴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望着她。
男人琥珀色的瞳孔被暖色的灯光揉得模糊不清,像是蒙了一层雾气,就那么直勾勾看向她,芽芽顿时缺氧一般,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
“咋,咋?”
芽芽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舍的别开了视线,齐霁咬了咬自己殷红的嘴唇,两颊被热气烘得泛着不自然的红。
“啊……就是,你不要走,我一个人,会害怕……”
芽芽感觉心里有一道挡着什么东西的墙轰然崩塌了。
很多年之后她才骤然反应过来,那个东西,叫节操。
齐霁脑袋缩了一半回去,却还露着两只眼睛,死死的黏在她身上,似乎是害怕她真的走似的,芽芽无奈,却也只能抱着被褥回去,在床榻旁垫了个草席铺上去。
“俺睡觉可不老实,一个不注意压住恁的伤都毁了,俺睡恁边儿上,恁甭害怕啊。”
见芽芽铺床,齐霁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了一些回去,他快速的收拾好了出来,拢着薄衣往那一站,芽芽就走过去,搀着他坐到床上。
夜露深重,月色晾在窗前,又掉在芽芽脸上,和屋内柔暖的光线融在一起,勾勒得她那张朴素的脸也有着别样的美。
“给恁换换药罢。”
说着,芽芽伸手去拉齐霁的左腿,利落的拆开他腿上缠着的纱布。
齐霁借着月色呆头呆脑地打量她,视线从芽芽的脸缓缓移到她握着自己脚踝的那只手上。
那是只饱经风霜的手。
与它灵动的主人不同,它遍布着伤疤,手指关节处裹着厚厚的茧,握起他脚踝的时候,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有力。
而再看自己的手呢?
齐霁莫名感到一阵内疚,妻子的手是如此粗糙,他的手,却嫩到看不见一丝细纹。
“我们……成亲多久了?”
听见他的声音,芽芽手上动作一顿,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他,声音干巴巴的:“不,不久呢……”
药很快上完了,芽芽收拾好药箱,接着又起身去倒齐霁的洗澡水,齐霁就坐在床上等她,一直到她在旁边铺好的被褥上躺下,他才安下心来,吹了灯。
屋子里霎时暗下去,月光肆无忌惮的侵占了每一处角落,齐霁抚平了身上的被子,就转头去看躺在地上的芽芽。
芽芽背对着他,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齐霁眼睫轻颤,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轻唤她:“芽…芽芽……”
芽芽这会儿有些疲累了,只在朦胧中应了几下,声音小到仿佛小猫的嘤咛。
“芽芽,不久,是几天呢?”
芽芽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稍稍偏过头去,侧脸在月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为啥……突然好奇这个?”
“就是,觉得应该知道,我…我是你的丈夫呀……”
那声“丈夫”咬得极轻,芽芽耳朵却仿佛被灼烫了一下,她缩了缩肩膀,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
“不久的,不久的,恁,恁原先住外村儿,后来说要来找俺,翻山时候出岔子啦,就恁叫俺背下山那回……”
“那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在哪成的亲?”
芽芽感觉额角都冒冷汗了,她蹙紧了眉头,脑子里乱七八糟飘过了很多事。
“额……就是,俺爷还在的时候,带俺去给恁治病,那会儿恁发高热,俺照顾了恁许久,一来二去的,咱俩就……”
齐霁在黑暗中仔细地瞧着芽芽光洁的后颈,听着她说的那些事,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噢…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齐霁眨了眨眼,心里想着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肯定是想来找芽芽一起生活的,只不过翻山时出了意外,才会让他夺了舍……
“那…我的家人呢?他们可还安好?”
问题真多呀……
芽芽咬着牙关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答:“恁没有家人啦,跟俺一样,是个孤儿,被俺爷的故友拉扯大的,他老人家身子骨还中,不过,俺回来后就没咋见过他了,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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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算恁的家人嘛……”
说完,趁着他还没问下一句,芽芽忙又开口,结束了话题:“中啦,赶紧睡吧,明儿俺还一堆活计咧。”
芽芽捡了个男人的事很快就在桥头庄里传开了。
芽芽也不甚在意,反正若是想要齐霁长久留在庄子里,免不了要四处走动,迟早要让大家知道的。
只不过,对于这消息是如何传的,传成了什么样,芽芽倒是还有些好奇。
田埂上的露水浸透了绑腿的麻布,芽芽抹了一把鼻头的细汗,抬起头,阳光拨开云层,有些刺眼了,估摸着应该辰时了。
六岁的般般蹲在田埂上,正用小手攥着青秧认真的分株。
王婶子扶着腰凑近了芽芽,胳膊肘轻轻戳了一下她。
“诶,看不出来呀,小丫头片子还怪能耐,快和你婶子说说,咋找的?”
芽芽瞥她一眼,装作听不懂,尬笑两声,埋头继续插秧。“啥呀,俺某明白哩。”
芽芽今日本来应该在家里照顾齐霁的,要不是王婶子求她帮忙说会给她鸡蛋当报酬,她也不会来。
“还能是啥呀!”王婶子惊叫一声,拍了一下芽芽的肩膀,用着生怕别人听不见的音量道:“你男人呀!婶子我昨个儿路过周玉那小子家门口的时候都听见他说啦!说你在家里藏了个男人哩!”
芽芽手一松,秧苗“噗通”一声栽进泥水里,歪倒下去。
“娘!你又偷听人家墙角!”
般般摔了手里的秧苗嗖的一下站起来,王婶子混她一眼,撩起泥水往她身上泼。
“小贱蹄子!就你话多!干你的活罢!”
话音未落,王婶子又转过头来,对着芽芽灿笑:“哎呀,你不要在意,婶子也是担心你,你说你这才过了守丧期,就迫不及待带了个男人回来,咱们这庄子上难免会有说闲话的嘛……”
日头愈发晒了,芽芽摇了摇头,弯下腰去捞起那株歪倒的秧苗。“恁白说她啦,般般这妮儿可懂事嘞。”
王婶子吃了瘪,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白了田埂上的般般一眼,就转头去干自己的活了。
芽芽只答应干一个上午,午时就催着王婶子去她家里拿鸡蛋,顺便还了上次借的玉米面,王婶子见她满头大汗的,还大方的多给她塞了一个。
“回头婶子上你家去,替你把把关啊!”
芽芽抱着五个鸡蛋往家走,王婶子的大嗓门追在身后,她敷衍的应了一声,脚步放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