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辆车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只一味地变换阵型,压着楼铮的车开。
他的车往左,有几辆车就从左侧往右侧挤,往右,就有几辆车从右侧往左侧挤。
这些车不做什么,它们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给这辆车上的人增加心理压力。
司机在前面咒骂了一声,轻声问楼铮:“小爷,怎么办。”
楼铮低头摆弄着手机,眼皮子都没抬:“凉拌。”
司机索性也不再吱声。
他常年跟在楼铮身边,也有些功夫在身上,倒是不怕这样的场面。
如果楼铮说撞出去,他二话不说就撞着那些车一路出去,又不是没这么干过。
可楼小爷现在摆明了是不想起冲突,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司机余光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沈韫浓。
心里暗自嘀咕,这位沈小姐可真是把楼小爷拿捏得死死的,搞不好,这位就是未来的老板娘了,可得打好关系。
司机正胡思乱想间,已经到了下一个路口。
突然,有不同的车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对着那些车辆猛撞过去。
一时间,巨大的刹车声,鸣笛声,撞车声响成一片。
这一段马路仿佛成了碰碰车游乐场,在一片“砰”“砰”的撞车声中,楼铮这辆车丝毫不受影响地穿了过去,半点停顿都没有。
楼铮放下手机,淡声道:“好了,烦人的苍蝇没了。”
沈韫浓坐在旁边,虽然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说。但她的手紧握成拳,骨节发白,脸色很不好看。
楼铮说的没错,她已经被人盯上了。
如果是这样,明天她很大可能等不到顾曦薇,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沈韫浓胡思乱想,缓不过神。
楼铮叹口气,拉过她一只手,把她掐在手心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跟自己十指相扣。
她的手冰凉,但渗着冷汗,楼铮握紧。
“别怕。”楼铮说。
手心传来温暖干燥的触感,沈韫浓奇异地平静下来。
车子很快驶入半山别墅。
在寸土寸金的澳城,别墅的豪华程度依然让人咋舌。
这边的管家带了两个菲佣过来迎接,热情地问楼铮需不需要吃宵夜。
楼铮说:“安排吧,再给沈小姐做个安神汤,她今天受了惊吓。”
管家笑眯眯去了。
沈韫浓跟着楼铮一路上楼。
楼铮在前,她在后。
“我住哪个房间?”她问。
楼铮立住,似笑非笑转头看她:“主卧,跟我睡。”
沈韫浓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楼铮,你说过……”
她话没说完,楼铮笑了出来:“逗你呢,你住我隔壁。”
沈韫浓松口气。
她丰富的表情变化,惹得楼铮不满:“现在避我如蛇蝎猛兽,不是你拿我当枕边玩具的时候了?”
沈韫浓:%¥#@#
这狗东西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光彩吗?!
进了房间,沈韫浓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的行李在酒店,她身上就这一件衣服。
她推门出去:“诶……”
楼铮立在主卧门口,挑眉:“怎么,现在后悔想跟我睡还来得及。”
沈韫浓:“……我没带换洗衣服。”
楼铮:“好说,你叫一声哥哥我听听,我给你解决。”
一瞬间,沈韫浓心思几转,她今天这一天,又是受伤又是受惊的,过得比前面二十年加起来都刺激,再加上舟车劳顿,澳城本来就热,要是不换衣服,估计半夜就得馊。
在臭死自己和恶心死自己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沈韫浓闭眼,气沉丹田:“哥哥!”
楼铮觉得这一声,自己好像听到了张飞叫刘备。
他实在不想为难自己,转身走了。
“等着吧。”
五分钟后,楼铮拿了一件自己的衬衫和短裤过来敲门。
见沈韫浓无语的表情,解释道:“洗完澡先穿这个,衣服的话我让人去买了,晚点送来。”
也行吧。
沈韫浓接过道谢,就要关门。
楼铮立在门口抵住门:“你手伤着,自己洗澡行吗?”
沈韫浓嘴欠:“不行难道还要你帮我洗?”
楼铮嘴角歪了歪,不要脸道:“哪次不是我帮你洗?”
……沈韫浓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真是的,叫她嘴贱。
沈韫浓瞬间脸热:“谢谢,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在关上门的前一刻,楼铮看到她耳朵连着脖子都红了。
他心情大好,留下一句“洗完了出来喝安神汤”,然后哼着歌下楼了。
沈韫浓艰难地洗完澡,心情已经调整好了一些,她穿了楼铮给的那套衣服出来,衬衫还没什么,短裤的裤腰大太多,她打了个结用头绳固定,才不至于掉下去。
楼铮已经坐在餐厅,见她出来,喉结不动声色滚了一下。
沈韫浓接受不了裸睡,所以那几次事后,她哼哼唧唧要穿衣服,都是楼铮把自己的衬衫给她穿上。
她瘦,每次穿他的衬衫都是人在衣中晃,宽袍大袖下的身段让人遐想,有种别样的风情。
女人穿男士衬衫,这就是男人的减速带。
眼下她又穿着他的衬衫出来,楼铮似被下了蛊似的,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他喉结滑了滑,不知道是不是汤太烫了还是空调坏了,只喝了两口,就热出了一身汗,他脱下来身上的浴袍,堆在腿间,遮住精神昂扬的楼小铮。
沈韫浓不知道他的心思,喝着汤就看到楼铮突然就把衣服脱了,立刻停下来,警惕地看着他。
“你脱衣服干什么?穿上!”
“我在我自己房子里脱个衣服也不行?沈韫浓,能这么管我的,只有我老婆,我只听我老婆的话。”
见她这么紧张,楼铮一时起了玩心,更肆无忌惮,光着膀子凑近她。
沈韫浓被楼铮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起身想跑,结果被受了伤的胳膊拖后腿了,四肢不协调,一只脚被椅子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楼铮及时拉住。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就是觉得热,你好好坐着把汤喝完。”
沈韫浓好不容易能跟自己待在一个屋檐下,楼铮也不敢逼的太紧,再把人吓跑了想哄回来可不容易。
安神汤里加的都是好东西,很有效。沈韫浓喝完没多久,困意就上来了。
一觉睡到后半夜,沈韫浓忽然睡梦中惊醒。
她头疼得要命,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出了一头一后背的汗。
沈韫浓揉了揉脑袋,摸到了一手滚烫,应该是发烧了。
她实在难受,忍不住摸出手机给楼铮发消息。
“你睡了吗?”
此时已经是凌晨3点,沈韫浓原本也只是试试看,并不抱希望,谁知,楼铮秒回:“没,想我了?”
沈韫浓:“……我好像发烧了,这里有体温计吗?”
两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沈韫浓开门:“你真……”
“快”还没说出口,她已经被楼铮抱了起来,带去了主卧。
沈韫浓无语:“我发烧了,换房间有什么用?”
“方便照顾。”楼铮说,说话间已经踢开门,把她安置在了床上。
楼铮不在澳城常住,这边也没有安排家庭医生。
贺家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们的家庭医生,他也不敢给沈韫浓用。
楼铮把沈韫浓安置在床上,按服务铃让菲佣拿来了测温枪。
“38.3℃,应该是破伤风的疫苗反应。”
沈韫浓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楼铮替她掖好被子,又按铃吩咐管家去请个医生过来。
大半夜的,沈韫浓不想折腾,赶忙拦他:“不用,知道怎么回事就行,我喝点水,睡一觉就好了。”
楼铮拗不过她,转身出去,倒了杯水,又拿了两片阿司匹林要喂。
沈韫浓又拒绝:“之前有医生说烧到38.5℃才需要吃药,我现在不用,喝水就行。”
生病的人总有各种各样的小脾气,都是小事,楼铮就顺着她,盯着她把水喝了。
一杯温水下肚,沈韫浓稍微舒服些,又闭上眼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有人在用凉帕子替她擦汗,很舒服。
帕子擦了额头,脖子,又伸进衬衫里。
刚觉得舒服一点,那块帕子就要移走了,沈韫浓闭着眼,用身体去追逐帕子,不想让他离开。
她抓帕子的时候,抓到一只手,那只手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正落在胸口。
楼铮喉咙发紧,呼吸微微急促。
他想起,上一次他们一起出海,沈韫浓也发烧了。
那一次……
“沈韫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发烧怎样好得最快?”楼铮嗓子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