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浓离职的事很快传开。
但陈知意那边的兼职她还暂时没有辞,她想着,等找到新工作再跟陈知意提,也算有个缓冲。
因为离职,陈知意看她顺眼了很多,最近不怎么作妖了。
她一边投简历,一边做翻译,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只是,新工作找得不太顺利。
不是简历石沉大海,就是进了面试,明明每次都跟面试官聊得很开心,但HR给自己的回复,都是抱歉。
起初沈韫浓还挑挑拣拣,投的都是500强的大公司和外企。后来,她就不挑了,连那种只有几十人的小公司也投。
但无一例外,都没有下文。
沈韫浓深觉挫败,追问理由,得到的答案也是千奇百怪。
说她能力太强,怕埋没人才的,都已经是太客气的。她听到最离谱的理由是:跟老板八字不合。
以至于沈韫浓跟林贞吐槽,感觉自己被资本做局了。
林贞也狐疑:“你还真别说,有没有可能是楼铮搞的鬼?”
一句话提醒了她。
但转头想想楼铮也不可能那么闲,最重要的是,那天吃完饭后,楼铮基本上已经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这样,你把你被pass的那几家公司名字给我,我问问我哥有没有认识的。”林贞说。
沈韫浓把名单发过去,里面还真有两家林越认识,但什么都没问出来。
“估计就是你刚从楼氏那样的大公司离职,又是楼铮的助理,小公司不敢要。”
林贞分析,又劝她,“反正现在手头也没有那么紧,不如休息一段时间看看,顺便再改改简历。”
沈韫浓听了她的建议,直接把在楼氏就职过这一段去掉了,但依然不见有什么起色。
她跟林贞吐槽:“年初的时候我妈找的大师说我今年犯太岁,没想到还挺准的。”
说起顾曦薇,自从去澳城后,她就联系不上了,手机关机,微信也没有回复过了。
似乎下定决心跟沈英耀同甘共苦,连她这个女儿也不在乎了。
苏磊的人倒是在新葡京附近见过顾曦薇几回。
说她购物,吃糖水,用蹩脚的粤语跟人聊天,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而沈英耀又开始赌博了,每天带着大把的筹码坐在娱乐城里。
沈韫浓要苏磊多拍一些沈英耀出入赌场的照片,发到网上去。
苏磊说:“你可想好了,这么做你也跟着丢脸,毕竟你名义上还是沈家人。”
沈韫浓不以为意:“我最怕的是没钱,最不怕的就是丢脸。”
苏磊也是个行动派,很快,沈英耀在澳城豪赌的消息开始在海市满天飞,人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没钱给尾款,有钱带着老婆去澳城赌博,沈英耀这个人不讲信誉,装了半辈子儒商,现在原形毕露了。”
“沈英耀这么干,说不定就是沈氏的资金链断了,狗急跳墙。”
随之而来的是,沈氏员工罢工,上游的炉窑设备工厂成立了一个维权联盟,直接把沈英耀告上了法庭。
这下沈英耀在海市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想回都回不来了。
沈韫浓冷眼看着网上对沈氏的一片骂声,只觉得痛快。
意外的是,几天过后,她的银行卡里突然多了10万块钱,随即,手机上也收到一个陌生号发来的消息:
“宝宝,妈妈这次应该是回不去了,这是妈妈这几年存的一点钱,都给你了,你照顾好自己。”
这条消息,沈韫浓反复看了很多遍,以至于那些字都变得陌生起来。
她说不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她一直以为顾曦薇是那种有今天没明天的过法,没想到她会偷偷存下十万块,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候,全部给她。
沈韫浓的胸口跟压着一座山似的闷,眼眶不可自抑地红了。
她宁愿顾曦薇永远自私,永远只顾自己,而不是糊涂自私之余,时不时良心发现,流露出一点母爱来,让她在玻璃渣里捡糖。
因为这条短信,沈韫浓又开始没出息地担心起顾曦薇的安危来,再打回那个号码,也没有人接听,她只能找苏磊,让他在跟着沈英耀的同时,帮她打听顾曦薇的消息。
如今沈氏一团糟,连在庙里的姜疏桐都听到了消息。
“你能带我去一趟沈家吗?”姜疏桐打电话问她。
上一回的榕城之行,姜疏桐把自己的伤口血淋淋撕开给她看。
无非是兄弟二人争一个女人的戏码——
读书时的沈英耀和沈英东同时爱上了姜疏桐,姜疏桐选择了沈英东。
谁知,在两人结婚前几天,沈英东出了车祸,当时姜疏桐也在车上。
一般人都有自保本能,所以翻车的时候会往副驾驶的方向翻,但沈英东为了保护姜疏桐,自己被压在了下面。
沈英东的车刹车片被人动了手脚,姜疏桐一直怀疑是沈英耀动的手,但他藏得太好,姜疏桐找不到证据。
她这些年留在国内,就是为了有一天还沈英东一个公道。
当晚,沈韫浓又回了沈家老宅。
整个老宅人去楼空,她从后面的角门把姜疏桐接了进去。
她干扰监控的设备和指纹片再次派上用场,两人在书房和沈英耀的卧室好一通找。
翻到一个东西时,姜疏桐不可抑制地哭出声来。
沈韫浓走过去,看到了她手里的一份文件。
那是沈英耀亲自签字授权的海葬协议。
也就是说,沈英东的骨灰早在多年前就被他撒到了海里。
姜疏桐的哭声几欲失控,“英东是旱鸭子,最怕水,连船都不敢坐,谁知,到头来也没有入土为安,被他撒到了海里……”
“难怪不告诉我英东葬在了哪里,也从不肯让我去祭拜英东……”
沈韫浓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沉默地拿了纸巾替她擦眼泪。
许久后,劝她:“姜阿姨,现在沈家算是垮了,沈英耀没几天好日子了。要不,您也跟家人出国去吧,您年纪大了,跟家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姜疏桐许久才收住眼泪,她摇头。
“不,我要亲眼看着沈英耀死。”
她伸手握住沈韫浓的手:“孩子,说不定,你在最后时刻正好用得上我。”
姜疏桐的眼神悲壮又坚定,带着赴死的决心,沈韫浓心里有些不安。
“姜阿姨,您不要冲动,沈英耀那种畜生,不值得你拿命去换……”
这一晚,姜疏桐带走了几件跟沈英东有关的东西。
沈韫浓心情沉重,太多事压在心里难以消化。
她早上才回出租屋,一推门,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