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非常热闹,有不少人在放烟花和孔明灯,还有人摆着心形蜡烛跟自己的女朋友求婚。
音乐声,欢呼声,小孩子的笑声,声声入耳,非常有感染力。
沈韫浓从车窗看外面的温馨世界,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女鬼,在除夕夜得以从地狱偷跑出来,见到了真正的人间。
楼铮熄火下车,从后排抱出了两个巨大的纸箱放在地上,又来替她开副驾驶的门。
“来,带你放烟花。”
沈韫浓关于烟花的记忆都是在小时候。
父亲会带她放烟花,还会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看。
现在想已经太久远了。
见她不动,楼铮干脆直接兜着她的腰,将她一把从车上薅了下来。
他把箱子打开,献宝似的给沈韫浓看。
里面各式各样的烟花都有。
“敢放吗?”楼铮问。
沈韫浓木然点头,然后嘴里便被塞了一支烟。
楼铮跟沈韫浓抵着额头,用自己的烟把她唇间的烟引燃。
做作。
打火机按一下的事,偏要搞这么暧昧。
但这支烟来得太及时了,沈韫浓深吸了一口,微凉的薄荷香味压过了她心里的苦味。
沈韫浓决定,原谅他的做作,由着他闹。
看她吐出一口烟,楼铮才说:“给你点烟花用的,少吸两口。”
楼铮带的烟花最多,两人足足放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期间,有人大声倒计时,迎接农历新年的到来。
“5—4—3—”
到零点的时候,楼铮突然扣住沈韫浓的后脑,印上了她的唇。
一个短暂的吻,随着倒计时戛然而止。
沈韫浓呆了一下。
天上的烟花一簇簇的炸开,美的惊心动魄。
耳边是爆炸声,鼻端弥漫着硝石和火药特有的气味。
沈韫浓的心也噼里啪啦炸了一瞬。
难怪说烟花辟邪,在心里作祟了一晚上的魔鬼和恶念,也被驱赶,她的心明快起来。
“新年快乐,沈韫浓。”
她听楼铮低笑着说。
沈韫浓张了张嘴,有一瞬间的失声。
她也回了句“新年快乐,楼铮”,不知他听到没有。
有人放二踢脚。震得耳朵发疼。
其中一个,像长了眼睛,直接到沈韫浓脚边。
随着“轰隆”一声,楼铮火速抱着沈韫浓转了个圈。
二踢脚被他用力踢到了对面去,第二响在对面那人的腿边炸开。
对面那人倒是没被吓到,冷冷笑了一声:“不在老宅守岁,这就是你说的公司有急事?”
沈韫浓惊魂甫定,循声望去,看到对面一个男人正盯着她看。
但话是对楼铮说的。
楼铮语气不悦:“关你屁事,最近盐吃多了是吧?”
两人的氛围剑拔弩张。
那人迈着长腿走过来,一直停在沈韫浓面前。
借着湖边路灯的光,沈韫浓才将人看清楚。
来人也很高,目测至少有187CM,留着港式背头,戴金丝眼镜,看沈韫浓的眼神尤其肆无忌惮。
沈韫浓被他盯得心理不适,先把目光挪开。
“你是楼铮养的小情人?”那人问她。
这话简直踩在了沈韫浓命门上。
她还没开口,楼铮先应激:“你他妈会不会说话?女朋友三个字烫嘴吗?”
“哈?”那男人先笑了,“陈知意知道你有女朋友吗?”
楼铮还没说话,那男人又打量沈韫浓。
“哟,穿睡衣跟楼铮出来约会啊?已经这么老夫老妻了吗?啧啧啧。我告诉你,跟他不如跟我,他跟别人有婚约的……”
楼铮的拳头已经挥了上去。
那一拳力道很重,沈韫浓看到那男人的鼻血喷出来。
男人也不甘示弱,冲过来跟楼铮对打。
看得出两人都是身手都不错,打起架来凶得要命,一个个拳拳到肉,但都默契地避开了对方的脸。
最后,楼铮稍占上风,把男人压在身下。
“楼铮,我看你他妈怎么跟外婆交代!”男人大喊。
“贺韶瑭,我楼家的事还用不着你管!”楼铮声音冷得吓人。
外婆……沈韫浓立刻知道了男人的身份。
楼铮的姑姑嫁了澳城贺家。
贺家的名头可太响了。
沈韫浓怕出人命,也怕这件事闹大,横生枝节。
她心一横,冲过去,挡在了两人中间。
“别打了!”
她怕被楼铮误伤,下意识闭上了眼。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楼铮的一腔怒火,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泻了下去。
他伸手把沈韫浓拉到一边。
地上的贺韶瑭也坐了起来。
贺韶瑭输人不输阵,此时抹了一把鼻血,竟然还有心情调侃楼铮。
“哟,真上心了?这么怜香惜玉。”
又问沈韫浓:“这位‘急事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沈韫浓不理他,抓紧楼铮的手臂。
“我们走吧,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这句话有奇效。
楼铮果然冷冷看了一眼贺韶瑭,拉了她的手离开。
车上,楼铮和沈韫浓都用眼神检查了一遍彼此。
没有受伤。
楼铮先开口:“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早晚会给你个交代的。”
沈韫浓深吸了口气,才说:“楼铮,看在我们……有一段的份上,我许个新年愿望行吗?”
楼铮:“你说。”
沈韫浓:“新的一年,我们回归正常的男女关系,好不好?”
她头一次这样被人这样说到脸上,就差指着鼻子骂小三了,脸皮再厚也受不了。
“我和陈知意没有交往。”楼铮说。
“有区别吗?你们有婚约的。”
楼铮闭嘴。
车子行驶起来,沈韫浓用余光看他的侧脸。
他的下颌紧绷着,神色里隐忍中带着……委屈?
她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自己被人当三都没委屈,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楼铮心里藏了事的。
但这事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就会影响整个楼氏。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车子一路开回沈家,还停在角门。
“沈韫浓,以后,我不会碰你。”他终于开了口。
沈韫浓:“……这个,我的责任比较大。”
她有点羞愧,又说:“谢谢你。以后我一定是最忠诚的下属,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是最值得信任的朋友。”
“我不愿意。”楼铮说,“沈韫浓,我从来没拿你当过朋友。”
沈韫浓无言以对。
她点点头,下车。
她不问他拿她当什么,没意义。
她的生活容错率太低了,不能有任何的分心和闪失。
“那,晚安。”她说。
迅速离开了楼铮的视线。
刚进角门,沈韫浓撞见了等在里面的沈英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