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决所言并非是诓骗谢知绯。
她的确看不到王朝天子的红线,或者说,像这种王朝的气运之子,并非她这样的职级可以窥探一二的,但是崔决可以。
不过谢知绯又仔细想了一下,天子的妃嫔数量大概不需要看红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呀。
三日后就要亲眼见到皇帝了,她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
灵界之中,星河闪耀,山峦静谧,流动的小河在神树前,小狐狸偷偷凑上去喝了一口水。
谢知绯心想:不是,他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怎么有时候人有时候狗的?
另一边崔决自从回来之后就有些低气压,谢知绯看看这个冷脸男看看那个傻狐狸,觉得自己很是孤独,没一个能说话的。
她叹了一口气,小狐狸回过身又凑到身边舔了舔她的手。
算了,什么事都放一边,她先休息再说。躺在神树一侧,她闭眼开始酝酿睡意。
她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在云雾缭绕的仙山之上,看到了师尊未盲时候的样子,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用玉冠高高束了起来。自己跪在大殿正中,而他在上方的位置,背朝着她,侧目看了过来,眼神之中是彻骨的寒意。
画面忽然一转,她仍是跪坐着的样子,怀中却多了什么,她低头一看,看到了雪色的狐狸,嘴角的血比眼角的红色印记更要灼人,她觉得自己的心口很痛。
疼着疼着就从梦中醒过来了,
她摸摸胸口,总感觉那种疼痛感尤为真实。
·
一连两日,崔决既不跟着谢知绯也不出声,搞得谢知绯还挺忐忑的。
虽然她自己卜算这块已经是游刃有余了,但是新手医生出诊总还是希望旁边有个老医生能在关键时候指点一下。不过好在算命的不比看病的,算错了也不是太大的事。
临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谢知绯把小狐狸放得远远的让它不要过来。然后自己往崔决方向靠了靠:“师尊?还生气呢?”
崔决恍若未闻。
“师尊,徒儿知错了,以后小狐狸再也不会靠近您了我保证!”她举着手发誓,但是只伸了一根手指,心想自己确实有点欺负瞎子了。
崔决的眼睫微动,浮光锦的色泽也略微发生了变化。
谢知绯惯会看人脸色,知道他这是愿意搭理她的意思,紧忙追着开口:“师尊,给我讲讲你见过的皇帝吧?我明天去了心里没底。”
崔决轻微叹了口气开口道:“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大概还没出生。”他无神的眼睛凝望着远方,“我按照天道指引,到皇宫之中解冤缠。而暗红线的两端,是少年夫妻的皇帝和皇后。”
“听起来还挺有故事感的。”谢知绯点评道。
“那时候皇帝已经中年,两人多年未曾交谈,”崔决陷入回忆的画面,“我见到皇帝后,他只当我是仙人降世,带来天道指引,却不信红线之说。”
“懂了,光想长生,不念旧情的狗男人呗。皇宫之中啊,这种情况太常见了,是不是皇后最后也带着恨意?”谢知绯撇撇嘴,觉得这个套路很常见。
“不,冤缠的根源,红线的执念,在皇帝身上。”崔决摇摇头。
“什么?他还委屈上了?”真是匪夷所思。
“解冤缠的术法只能施于凡人,而帝王之身解冤缠,须得帝王清醒的情况下进行。”崔决补充道,“为了取信于他,我试过很多方法。”
“成功了?”谢知绯想当然觉得没有崔决做不到的事情。
崔决摇摇头。
谢知绯一时之间有些沉默,“那岂不是?”
“对,冤缠未能解开。”虽然没解开,但是崔决看起来不像是很有心结的样子。
“那后来呢?”她还挺想知道结局的。
“在轮回的第三世找到了他们。”
“所以,师尊你是想告诉我......帝王很难取信?”她皱眉沉思,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不是。”崔决打断。“只是回忆起来了。”
谢知绯冷笑一声,显然已经对这种冷笑话习以为常了。
“所以,当年你到底是如何取信那个皇帝的?”她面无表情询问道。
“预言之术。”崔决开口道。
“我懂了,查查历史看看那年的自然灾害然后预言一下是吧?”谢知绯边说边打开了“神息”。
“不一定需要如此大的预言,太大的预言有损功业。”崔决补充。
谢知绯在屏幕上翻来翻去查着资料,显然已经沉浸式加班了。
·
进宫规矩繁多,提前三日就要净身、更衣。
她嘱咐陶静切莫多言,万事听凭她的指引,之后让她扮作侍者的模样跟在了身后。
持官府发放的“传”通行证,二人行至咸阳宫外等待郎官核验身份。
阳光温暖和煦,她却感受到了陶静正在发抖。
谢知绯将手轻轻放在陶静的手上,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日者这种江湖术士,并不像群臣可以在正殿面圣,她们被人领到了咸阳宫的偏殿。正门打开后,她按照宫规,小步快走入殿,目光垂地,行跪拜之礼,额头触地的时刻,她和陶静一起高呼:“拜见陛下!”
顷刻后,皇帝发问:“朕听闻,你,颇有本事?”
冷汗一直往外冒,谢知绯从未想过,天子威压竟是如此可怕。
她强撑着身体,略微抬头,回道:“回陛下,臣擅以天象观吉凶,以八字推姻缘。”言罢再次伏地。
这次出门她没带狐狸,崔决站在她一侧,感受到了她的惶恐。
“哦?大殿之上,如何证明?”虽然只是寻常的问话,但是上位者的压迫感,稍有不慎就要被砍头之感还是不可避免地围绕着谢知绯。
谢知绯再次回想了一遍准备好的说辞,开口道:“臣夜观天象,见荧惑守心,然陛下以水德承天,当以法治天下,除奸佞。”(1)
说完这句话,谢知绯明显感觉大殿之上有一道极为凌厉的目光朝她射来。
她知道大殿之上自然有郑祈的眼线,但是今日之后,她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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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祈绝没有时间分神给她。
“奸佞?”显然皇帝也未曾料到她今日会说这一番话,毕竟大部分举荐来的人不是各种表演就是声称带来各种福音,带来这样不好的消息的,谢知绯是头一个。
“陛下!”陶静突然上前一步伏地稽首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民妇乃咸阳南里田氏之妻,昧死上告:夫田老三私铸半两钱,民妇见其藏铜范于家中,夜不敢寐。依《秦律》,‘盗铸者戮’,民妇恐遭连坐,因案情重大,特随日者入宫面奏。民妇唯求依律免罪,不敢妄求!”
言罢再次俯首。
大殿忽然陷入一片寂静,谢知绯感知到周围有人不停地在交换眼神,可能是想办法拖延时间通风报信。
“陛下!”谢知绯立刻上前补刀,“天下初定,正是安民之际,国之蛀虫,断不可留啊陛下!”
谢知绯来之前做了很多调查,首先能肯定的就是皇帝一直都知道郑祈在做什么,只是出于某种原因还没开始查;第二肯定的是,皇帝和郑祈最近已经离心,否则不会召她来做这什么劳什子的稳圣心的事。
这一句,旨在点名真正幕后之人。
谢知绯这一伏地就跪了很久,久到她开始怀疑皇帝看穿了她。她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甚至不敢偷看一下崔决的反应。
良久,皇帝开口:“查!给朕查!”说完拂袖而去。
谢知绯只略微松了一口气,事情远没有做完,下一步更重要的是保全陶静的性命。
她在宫人退下之后,跟着领路的宫人出宫。用灵力问崔决这条路是否是最快的出宫之路,崔决点点头。
谢知绯用手拉着陶静的手腕,让她快步跟上。
出了宫门之后,谢知绯指着远处的马车塞给陶静了一粒金子:“这钱你拿着,孩子我已让人提前接到马车上了,带着孩子先躲一阵,不要找人借宿,只需躲过这阵,凭律法,你回来之后仍可保有你的房子和财产!”
陶静的眼中满是泪水,呜咽着开不了口。
“别谢我了!谢你今天的勇敢吧!快走吧!”谢知绯将陶静推了过去。
暗红线在谢知绯的眼前断开,命运的束缚就此被斩断。
马车帘布掀起的一刹那,陶静看见了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在市边缘卖陶器的程往。
她震惊地扭过头去想要再看一眼谢知绯,想问她是如何知道程往的。
可她回过头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消散地无影无踪。
谢知绯换了身打扮,一身轻松地在街上闲逛,路人看不到她,从她的身影中穿过。
她闻着路上的香味,看着各色的路人,心想这个朝代的东西看着太没食欲了,等到了比较繁华的朝代,她一定要大吃特吃一顿解解馋。
想象着古代的美味,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一根粉色的红线在她眼前出现,浅粉色的红线上闪烁着异样的光,光芒越来越盛,顷刻之后忽然转红。
她倏忽睁开了眼:“师尊!你看到了吗?”
“嗯。”崔决点头,“是郑祈原本的那条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