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真就在许家村一连待了二十五天,才等到了老祖母的死讯,看着苍老枯瘦的人体被抬进棺材,周氏不知怎么,心里竟也感同身受的难过起来。
她心里亦有些内疚,虽然他们祖孙的悲剧与周氏无关,她不过是冷眼看着结局罢了,但她也无法自欺欺人,他们盗用他们身份的事情是不义的。
她用心记下两人的名字:许晖、孟小仙,她打算等安定之后为两人点长生灯,也算自己对他们的补偿。
然而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人非圣贤,她也做不到桩桩件件都无愧于心。
闲聊中,周氏打听到了孟老太太不是江城的人,而是两百里外瑚城人,据说是孟老太太的父亲跟许老太爷的父亲曾是同窗,所以孟老太太才远嫁到此的。
周氏不了解瑚城,她确实见识有限,一生去过最远的地方还是跟燕儿去的瑞城。
好在村长曾经听孟老太太讲过一些往事,瑚城比江城更靠海边,不过不算边境城,但那里因为靠近海,所以海产是很丰富的,人也比这边人更活泼些。
周氏默默记下这些,而后结清尾款,就带着祖孙俩的户籍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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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回到家之后,依旧是让燕儿先通知六少爷。她觉得可以开始准备最终的逃离了。
周氏早就预备着一去多日无暇顾及瑞城那边,反正现在也变了计划不去了,就让燕儿自己去办卖房子的事情。
徐允洄倒是反对了一下,她怕燕儿一个年轻女孩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但燕儿觉得没关系,一来她已经跟娘去过一次,有经验。二来她多花些钱,找信誉好的商队或者车队就好。
她总不能一辈子让娘或者少爷陪着出门,她也想努力一下。她虽然很享受娘对她的照顾,但是有一天娘是需要她照顾的,她不能总把自己放到二线。
还好,事情很顺利。燕儿颇有些自豪的拿出兑好的五百两银票,这是为了方便他们携带。银票兑换起来麻烦,但是他们不可能全部带金银,那不仅重,还特别容易被贼人盯上。
出门在外最怕的其实不是路程颠簸,就是怕财物外漏导致有人注意到起了坏心要杀人夺物。
徐允洄最近也一直烦心拖延着定亲的事情,先是说自己不小心扭到脚了不体面,但是一晃快两个月了,徐老太爷已经开始不满。
他本也预备快些走了,迟则生变,于是收到消息就立马赶去了。
周氏拿出三张户籍,一张黄巧巧的,一张许晖的,一张许晖祖母孟老太太的。
“不知六少爷可听说过瑚城没有?这孟老太太的娘家就是瑚城的,距离江城大概两百里。”
周氏跟徐允洄见了几次,也不多客气了,她现在也知道只差临门一脚。只是她心里也担忧,说实话,到今日她依旧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弥补,他们已经尽量选择掩人耳目的手段了。但若徐家真的报官,让官府来查,遇到那等认真的官员,指不定就被发现了。
“我听说过瑚城,他们那里的珊瑚色泽鲜艳,最上等的甚至鲜红如血,是许多官员送礼的上品。那里来往的商户颇多,又已经靠边境,户籍查验不算特别严格,确实是个可去的地方。”
徐允洄接受的教育是最严格儒生教育,死读书是不行的,还得熟悉地理人文,不然写起策论来言之无物。因此他读的闲书,不是闺阁小姐们看的画本子,而是不同于四书五经,相对而言更加广泛的书籍。
他话音落下,两个女人却把他看着。周氏在之前就跟燕儿通过气,若是真的要走,也要定下日子了。
周氏给燕儿使眼色,她作为长辈是不好催促这个的。燕儿却也觉得难为情,她并不认为私奔这件事光彩,只是情愿不光彩也想和徐允洄在一起罢了。
周氏看她的眼神越发焦急了,燕儿才鼓起勇气:“少爷,现在一切基本准备就绪了。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呢?”
徐允洄犹豫了下,他觉得现在的准备还是差了一点,但是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如果定亲之后走,他逃婚对宁家小姐的伤害就太大了,他不喜欢宁家小姐却也跟她并无仇恨。
“下月初十吧。只是我们还得计划好如何去瑚城,一去两百里,中间必定是需要休息几天的。”距离下月初十不过半个月了,徐允洄是思考过自己还能拖延的时间才回答的。
其实定亲就算他不去也行的,所以他没办法一直弄些意外出来拖延,他感觉祖父最多再容忍一次了。现在二太太已经开始给祖父上眼药,说他并不满意这婚事了。
搞得他不仅不能否认,还得做一些样子来保证自己绝对是乐于见证这场婚事的。但他不愿意给宁家小姐误会,所以不过是跟宁大人、宁二哥多来往一些,宁家父子是很喜欢自己的,这让徐允洄内心也有些愧疚。
他知道自己一旦跑了,或许宁家父子迟早会知道真相,届时不知怎么恨自己呢。哎,世间哪有双全法,只能辜负他们了。
思来想去,周氏建议:“要不先成婚吧,这几日还可以简单布置一下。”
周氏始终是心疼燕儿的,她觉得与其急急忙忙合完婚便出发,不如早些。周氏觉得完全可以悄悄去买些红烛,找上一套喜庆的衾被,还能去李父牌位前上柱香,尽管不是太完美但也算有过了。
燕儿自然是想的,没有女子不愿意有个婚礼,他们的婚礼尽管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但也可以告祭天地。
她充满期待的看向徐允洄,徐允洄很自然的便点头了,他对周氏致歉:“麻烦太太定下日期,我回去准备聘礼。其余的一应事宜,还请太太费心,实在是我这里没有可用的人手。”
他已经想好如何帮身边的人脱罪了,但前提是他们不能帮助过他。因此最近徐允洄干的这些事情都是自己悄悄办的,就算要用人也是临时雇外面的人,一次性结清报酬的那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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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儿听到能有一个婚礼就开心起来,她把徐允洄悄悄拉到一边,跟他讲她对婚礼的安排:“我知道少爷最近不好出门,中午来好不好,吃完饭再走?”
徐允洄日常出门是要带随从的,但他来燕儿这边又不敢叫人知道,因此找了个借口支开随从说自己单独回府。
但他不可能深夜回家,那样动作太大了。他知道燕儿是考虑到了这点,他望了眼周氏那边,不知道该怎么表现他对燕儿日益加深的感情,他悄悄的勾上了燕儿的手。
轻声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委屈你。”
燕儿很坚定的点头,她相信他。从他说愿意跟她逃婚出府,她就再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周氏晃了一眼小儿女们那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到。女儿女婿感情好又不是坏事,再说都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她还出来做什么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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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在三日后,为此周氏脾气都暴躁了许多。
虽不请亲朋,但周氏不可能什么都不准备。当日要上好的席面,要喜床喜被,也要给新人准备婚服,还有一些仪式物件,或租或买,好生折腾了一番。
燕儿也想做帮手,但周氏不准她沾手这些。
“哪有新妇自己筹备婚礼的,这不吉利。我啊就是没人操办这些,你爹也是个不讲究的,当日好闹了几个笑话。有我呢,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燕儿看着周氏,眼里有泪意,她没再说要帮忙的事情,只是默默收拾着行李。她知道这是周氏对她的爱,她只是心疼娘,娘出嫁时跟她差不多大小,可却没人疼她,叫她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懂的就嫁了。
她这才有些备嫁的心态,她一时间找不到什么事情做,就想着给娘缝一件里衣。她给少爷缝了好多件,但一次也没给娘做过。
燕儿并不害怕这场婚礼,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她不用离开娘,能一辈子跟娘在一起。她是满含期待的,因为她不必嫁到别人的家中,因为她要嫁的人是自己喜欢的人。
她只是有些担忧,害怕她和少爷跑不出去。她没有将这种担忧表现出来,她一直对少爷说、对娘说、对自己说:“没事的,一切都准备的很好了,一定会很顺利。”
但她心里一直有朵乌云在徘徊,也许是那个因为乱说话就被打死的丫鬟给她带来太深刻的印象了。她一直是害怕被发现的,但她知道害怕是没用的,除非她不做,但她又不愿意。
她看向徐府的方向,默默祈祷:“老天爷,就让我们顺利逃出去吧。”
燕儿曾经也认可门当户对,她觉得书生勾-引高门大户的小姐是不对的,他们没有能力给小姐更好的条件,哪怕是持平都不行。
但她现在不这样想了,爱情是不讲平衡的。不是小姐非要喜欢寒门书生,只是刚好她喜欢的那个人是寒门书生罢了。
少爷和她都愿意付出代价,就请老天爷给他们一个好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