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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一品佳蟹

作者:独行无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裴朝道:“大州亟待解决的是人口拥挤、米贵劳贱之事,而边境诸城便要想想办法,如何让外迁的百姓迁回来。”


    “至于氐漠……儿尚无头绪。”


    裴叡吃了一口酒,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羊腿肉,咀嚼半晌,待到美味入腹,才道:“氐漠论部族而居,现下握着实权的是可汗奎满。”


    虽说其他几个部落的首领同奎满是亲兄弟,但并非都臣服于他。


    他的二弟奎则更是对这个哥哥不满,意图取而代之。


    否则也不会在奎满率兵攻打苏其谷之时,发动内乱了。


    只是不知道这场内乱能拖到几时。


    这父子两人谈起朝政倒是比聊家常话更多。


    韩赴听了半晌,瞧着亭内氛围愈发严肃,两个妇人即便插不上话也停了杯箸,默默听着。侧目望去,宴席中却唯有一人还在品尝美食。


    用品尝二字都显得有些含蓄了。


    埋头库库吃。


    简直是大快朵颐。


    几个宫人进来,众人席上又添一品菜馔。


    其中一个宫人将盘子放到韩赴面前时,还不忘报上菜名:“鲜蒸清蟹一品。”


    这道菜亦是摆设考究。


    偌大的白瓷圆盘西北方安安稳稳地坐着一只冒着热气的螃蟹,约莫三两重,比巴掌还大些。


    其中一只蟹钳紧紧抓着一指长的钓竿,如同垂钓老叟一般,背靠在“山石”前,静静凝视着面前那圈“湖水”,似乎在等待鱼儿咬钩好立刻将竿提起。


    为求拟态,那螃蟹身旁甚至放了个钳子大的竹编小筐,甚是可爱。


    瓷盘当中另有一个碟子,拟作湖水,里头盛着姜醋,上面洒了些许桂花。


    零零星星,如同浮在夜幕中的群星,时隐时现,既中和了咸酸的刺激气味,又在鲜味中增添了一丝甘甜,叫人闻着便垂涎三尺。


    在场的大多是皇室中人,身份尊贵,自小受礼乐熏陶,即便是进食也求雅,自然不会像寻常人一般,直接将螃蟹抓来啃。


    与这品菜一同放到众人桌案上的,还有一套齐整的蟹八件,供这些贵人们更便捷地拆出蟹肉来。


    裴定柔也顾不得细赏摆盘,便托起那只螃蟹,将腰圆锤拾起,顺着螃蟹壳一路敲过去,再用长柄蟹斧轻轻一撬,完整的螃蟹便连膏带黄的出现在她巴掌上。


    剃掉蟹腮,将蟹黄蟹膏轻轻剥开,取下寒凉的蟹胃,那股鲜香的气味便更甚,引得人直想拆吃入腹。


    “好肥的螃蟹!”她不禁感叹道。


    她顺势将蟹托到嘴边,不急着剪开蟹壳去剥肉,只是小心避开轮廓的锐利之处,小舌灵巧地探去,卷起些许蟹膏,唇舌吮吸间,蟹黄被吸入口腔,引得齿颊生香。


    又执起小勺舀了半勺放了桂花的姜醋,灌到蟹中。姜醋的酸,桂花的甘,恰到好处地融合进残余的蟹膏蟹黄中,愈发鲜香诱人。


    苏燕回见她喜欢,便也开始拆螃蟹,葱玉般的指节握着蟹签,将蟹肉利落地剃下来,盛了满满一蟹壳,让榆若送去给外甥女。


    裴定柔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满满当当的一壳子蟹肉,自然欢喜,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


    “姨母最疼年年了。”


    裴朝亦是拆了自己那只蟹,将载着蟹肉蟹膏的壳,握在手中,指节修长移动,将它递给了身旁的人。


    来去间指间相碰,当着众人面,姜花宜有些羞赧,双颊明显泛起红晕,藏不住的欢喜从眸中溢出,瞧着裴朝笑道:“多谢殿下。”


    裴朝亦是笑道:“记得你同小年一样,都喜欢这些鲜食。”


    说罢,又将她盘中那只蟹拾起,要给她再剥一只来吃。


    见裴朝如此,裴定柔不免鸣不平起来:“阿兄偏心,只给嫂嫂剥蟹!有了皇妃忘了妹妹!”


    姜花宜听了,腮上桃红愈发艳丽。


    “蟹虽美味,但也属寒凉之物,女子本应少食。年年已经吃了两只了。”


    裴定柔哼了一声,便低头继续食蟹。


    正当众人品蟹之时,坐在正中的老皇帝却有些左右为难。


    御膳房是按人头准备的菜馔,故而那品蟹,他也有一份。


    黄澄澄的螃蟹,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被送到了龙案上。


    似乎席中众人都沉浸在美食宴饮的快乐中,也无人注意到裴叡面前那只蟹的存在。


    吃不吃呢?


    他瞧着桌上那只蟹,伸手也不是,不伸手又不甘。


    裴叡目光来回扫了扫,儿子同侧妃琴瑟和鸣,女儿也在埋头享用着菜肴。


    燕回一向是不大正眼瞧自己的,此刻正盯着一处出神。


    小赴也是,没有注意到这边。


    好,想吃就吃!


    趁着兄妹二人无暇顾及他这个老父亲之时,裴叡终是下定决心一般,偷偷将手伸向了螃蟹。


    手距离螃蟹愈来愈近,眼看唾手可得,裴叡不时偷瞄台下众人,尽可能的收着动作的幅度,慢慢摸过去。


    指腹方触到螃蟹热乎乎的外壳,便听得女儿一句:“阿耶的桌上怎么也有一只?”


    裴叡探出去的手一时间僵在那里,被裴朝看个正着。


    方才那话,原本是裴定柔想再食一只的托词,哥哥裴朝听了,却琢磨出另一层意思。


    “父亲又忘了保养身体之要吗?”裴朝严肃道。


    裴叡慌忙朝儿子摆手:“不不不,朝儿误会了,阿耶并非要去吃这蟹。”


    随即,他指着面前那盘子蟹,假模假样地询问身旁的小内官道:“明知道朕有痛痹,谁给这端上来的?”


    王真不在,侍候在裴叡身旁的小内官很是年轻,阅历尚浅,又不大会看眼色,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圣人这话,支支吾吾半天才从嘴里蹦出一句:“每位贵人桌上的菜馔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所以圣人桌上也有这蟹……”


    裴叡并未责怪,沉思道:“想来是御膳房备膳的疏忽。”


    “罢了,既然上了这蟹,若随意丢弃,倒也可惜,不如……”


    听儿子有这话,裴叡只当是裴朝转了性子,又或是今日高兴,愿意容他吃一只蟹。


    他就说嘛,不过小小一只蟹,哪里就能一定引起痛痹呢。


    与其叫他终日素食淡汤,不沾荤腥,裴叡宁愿大快朵颐后痛一场,拄着龙头拐走个把月。


    谁知裴朝根本无此心,转而看向自己的妹妹:“不如父亲把这蟹让给小年?”


    裴定柔意犹未尽,听了这话,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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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欢喜,满眼期待看着自己的老父亲。


    那小内官没得到圣人的吩咐,自是不敢将盛蟹的盘子端到嘉玉公主桌上,一时间僵在那里,掌心在衣袖上搓了搓,有些胆怯地看着裴叡。


    裴叡:?


    皇帝低头看了看蟹,又望了望儿子,瞅了瞅女儿,犹豫、挣扎、斗争,最后终是不情不愿的摆了摆头,伸手指了个方向,一边同那小内官道:“给公主送过去。”


    小内官欢喜,连忙捧起那白瓷盘,三两步将蟹送到了公主面前。


    散雪见她两手不得空,便笑着俯低身子,半跪坐在裴定柔身旁,在桌上那只划花莲瓣纹水盛中净了手,开始帮她剥蟹。


    裴定柔见状,朝她一笑。


    “小年吃了这蟹,也不许再食了。”


    裴叡见那只蟹在散雪手中被利落的拆解,然后放到了女儿的碗里,心中甚不是滋味。


    朕的蟹没了。


    “修身养性,克制己欲,父亲保养身体,自是东晟举国之福。”


    裴叡勉强挤出些许笑来:“这是自然。自从你离宫,阿耶便遵守诺言,是一点荤腥都不敢沾啊。”


    裴朝点了点头,老练地搬出了一堆先人之论:“古人有云:‘养生贵养气,养气贵养心,养心则要寡欲’,阿耶身为皇帝,自然要垂范天下,克制己欲,以求康健。”


    “才不是呢,阿耶前日才偷吃过。”


    裴定柔吃得正开心,冷不丁听到父亲这些大话,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驳了他的话。


    待到话音落地,她才惊觉说漏了嘴。


    自己方才说的,不算大声,阿兄应该没有听见吧?


    裴定柔回过神来,杏眼圆睁,机械般将脑袋向兄长那边转过去。


    果然,阿兄在盯着自己。


    眸色中有疑惑、有询问,亦卷起几分恼意来。


    见妹妹没有后话,裴朝便抬眸,转而盯向了自己的老父亲。


    裴叡慌了神,眼神虚空着,并不敢看回去,只是辩白道:“哪有吃什么不该吃的,这几日都是鸡丝粥。”


    裴定柔连忙附和道:“对对对,阿耶这几日都是吃的鸡丝粥,没有别的。”


    欲盖弥彰。


    瞧这二人心虚的神色,裴朝若连其中缘由都想不出,那他这个儿子和兄长也就白当了。


    “儿离京前,父亲是如何保证再三的?”


    裴叡想辩解,但声音显然不如之前高谈阔论那般洪亮,嘟囔道:“阿耶时时记着自己的痛痹,真的没吃什么荤腥……”


    故技重施,但裴朝明显不信。


    “小年说呢?”


    手中的蟹落入碗内,发出清脆的一声咣当,裴定柔看着兄长犹豫道:“阿耶……阿耶有我看着,三餐饭食并未用什么忌食的吃食。”


    除了那只海蟹外。


    裴朝净了净手,慢条斯理的接过姜花宜递来的帕子擦手,道:“阿兄出行,原给小年准备了一份礼,是宫内寻不到的稀罕物……”


    “阿耶前日偷偷吃了海蟹!”


    裴定柔立即倒戈。


    裴叡:?


    说罢,为了取信于裴朝,她又补充道:“是我同韩将军一同看到的。”


    韩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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