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跟之前在综艺现场相同的服装，还有那副眼镜。
苏曦还称赞过的。
相同的着装，但此时，他正在一步一步，站到苏曦的对面。
就像他正在做的事情。
李言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无声息的，选择走到苏曦的对立面了呢......
苏曦绞尽脑汁，也无法回忆的清晰。
她的手越来越冰冷，从小臂开始麻木，血流速度都慢些。
“李言。”
李言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眉头紧皱，昂着下巴，本是柔和秀气的长相却变得锋利。
“苏曦，正如你看到的。你能不能不要试图给自己洗脑？没错，我就是选择了我的立场。”
傍晚的办公室，只有几束阳光还愿意透过窗子，挤进办公室，在没开灯的屋子里，散着微暗的光。
李言背对着窗子，脸溺在黑暗里。
苏曦使劲捏了几下自己的手指，她略带僵硬地说：“为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李言冷笑一声。
“能有什么为什么呢？我就是，缺钱啊。”
“你不知道吗？你可是这个公司唯一该理解我的人！”
李言嗓音越来越大，气息愈发不稳，他继续道。
“我们都是英格的新人，但我没你命好。你是什么事情都能误打误撞干好，我呢？我比你差什么？我比王尔燃又差什么？”
“凭什么？命运如此不公平。我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又因为......雪上加霜。”
李言说到这，嗓音哽咽，有几个字苏曦没听清楚，被他带过。
但苏曦明白，是他妈妈。
心随着他眼里的雾气升腾，跟着揪成一团。
苏曦看着他故作冷漠的脸上，用力刻出的生人勿近，可是，那湿润的眼睛出卖了他的内心。
她看得清，看清楚李言的无力感，以及那份对愤怒的不甘。
可是，那终究是错的路。
“李言，钱我可以帮你。”，苏曦哑着嗓子，说出这句。
“你知道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副样子？会让我显得很可笑。”，李言声音冷了几分。
苏曦却因他的话而大脑宕机，她不懂皱眉，眼神复杂看向李言。
李言自嘲笑一声：“我费尽心思包装好的自己，给自己设定好了目标，却偏偏被公司的同事碰到这么tm扯犊子的事情！还偏偏是你！”
“你知不知道，我宁愿你没帮我爸抓小偷，我根本不感谢你的多管闲事！我只觉得可笑！我的人生，违背我的意愿，非要让我当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从小到大，我都拼尽全力学习，我想靠我自己，改变命运，带着我爸妈住上大房子，不被任何人瞧不起！那些可恶的邻居，势利眼的老师同学！我都要打他们的脸！”
“我小时候没穿过新运动鞋新衣服，长大我就换大牌奢侈品，我配得这些。”
苏曦想说，“你配得上”，但她哽在喉咙里，任李言继续。
“我终于找到心仪的工作，生活要变好时，我妈却，她那么好的人，辛苦一辈子。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
“所以，当我看到我爸去给我妈买一个戒指的时候，当医院手术我掏空我所有的积蓄，却被告知不足以支撑我妈后续治疗的时候，我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的确配不上那些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但我必须孝敬爸妈。”
“我需要钱，不需要感情，我不在乎这个世界判我是好人还是万人唾骂的烂人，是间谍我也可以，只要我拿到钱，治好我妈的病。”
“这就可以了，我不在乎别的。”
每个字砸进耳朵里，苏曦只剩怔愣在原地。
脚是软的，胳膊也感受不到，那种无力感充斥全身，将她的血肉吞噬，将她的硬骨粉碎。
对于李言的苦痛，苏曦虽无法感同身受，却能理解他的心境。
因为在原时间线上，苏曦也曾这样感觉过。
活着，没意思。
而李言现在的精神支柱，就是他妈妈。
所以，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在乎别人的眼光，在乎自身所处的环境。
李言下定决心，做个烂人了。
他说：“就算我烂在泥里，我也无悔。这是我的自救。”
英格准备的策划案到活动细节文件都通过特殊软件传输给了明天的竞争对手之一。
利璍仕，一家靠做香水起家的老牌美妆品牌。
这几年差点被英格踢出第一梯队，去年一年亏损严重。
目前通过收买李言这一举动来看，这确实足以证明外界的传言属实。
英格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苏曦整个人像是撒了气的皮球，只剩软塌塌的皮来作空壳。
回家的路上她脑子不断闪过这些有关明天竞争对手的背景。
距离明天的竞标，还有不到24小时，苏曦脑海里只剩四个字。
无力回天。
回到家，她将自己胡乱扔在沙发上。
耳边还是李言在办公室跟她后续的对话。
“苏曦，我知道你本质上跟我无异，所以既然我们深陷沼泽，谁又能要求我们有情有义？我做不到像你一样。”，李言说到这，一顿，又冷笑一声：“也是，我们不一样，你有宋辞朝。”
宋辞朝。
现在不是了。
苏曦淡淡回：“我们就是演戏而已。”
李言眼睛转了转，眉头松了松：“你又怎敢说他没动真感情？”
苏曦低头看了眼地上，李言挪动了脚，他本是挡住的阳光，没有了阻碍，刚好映到苏曦脚下。
苏曦表情冷漠，声音却带着极强的穿透力。
“我说，你刚说完我天真，不会你更天真吧？”
李言听她这么说，挑了下眉，示意苏曦说完。
苏曦丝毫没等待：“你不会真觉得，一个总裁，能喜欢我吧？你不会真觉得我会相信灰姑娘的童话故事吧？”
李言轻笑一声，高昂的下巴低了低，跟苏曦平视：“确实不。”
“所以，我通过配合他的演技，取得些便利，何乐而不为？”
李言没再说什么，但苏曦注意到他的眼神变了变。
拉开一旁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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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曦坐下，她扯了扯痒到脖子的发尾，甩了下头，仰起头看还站着的李言。
“你说的对，我们是一丘之貉。”
李言眉头动动：“我以为你会发火斥责我。”
苏曦低笑声：“没必要。”
李言喉结滚动，也找个椅子坐下。
他思索片刻，开口道：“既然你不是站在宋辞朝那边的，那你也可以当我‘自己人’。”
苏曦闻言，挑眉，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哦？”
李言伸手解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一直勒住颈部，有些喘不动气，松开领口的束缚，他深呼吸一口。
“只要你不举报我，让发布会安然无恙的进行，我可以分你三成，剩下的我留给我妈。”
“三成是？”
“18万，我给你凑个整，20万，封口费，如何？”，李言视线紧锁苏曦。
苏曦视线迎上，沉默几秒，然后是一声低笑“这结盟费会不会太少了？”
李言一听她这么说，不怒反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苏曦一脸无辜，努努嘴。
李言眉头彻底松了：“这样，事成之后，再给你加两万。苏曦，不能一口吃个胖子，这可比一年工资多不少。”
苏曦点头，表示认同。
李言站起身子，拍了下桌子：“这才对嘛，我们这些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苏曦轻笑：“没办法，我虽有情有义，讲究职业操守，但这为了让我闭嘴，钱确实有点多了，我很难拒绝。”
李言认同，走过来拍了拍苏曦肩膀。
苏曦视线落在还亮着的电脑屏幕上，轻挑眉：“所以，这船我上了，你是不是该给我展示一圈了？”
李言愣了下，然后点头，接下来他讲述了利璍仕因知道他母亲的病需要钱，并以提供优质的医疗服务为条件，找到他，希望与他合作。
“他们保证，事成之后，会把我摘得一干二净。”
“怎么做？你觉得宋辞朝不会查到你？”，苏曦问。
李言摇头：“你还是天真了，他们给了我工作合同，而且是已经签了字的版本。”
苏曦愣住。
李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这次数据泄露，无论怎么查，都只会是一场黑客资料盗取事件。虽然我人在这，但我用了他们给我的黑软件，现在无论是监控，还是监测硬盘连的跟踪网络，都中断了。”
苏曦听懂了：“这就是为什么你根本不怕碰到任何人的原因。”
李言点点头，苏曦了然。
“就算被发现，以现在的时间节点，英格也拿不出任何新的策划方案，所以，从各个方面来说，英格这次竞标，已经玩完了。”
“聪明，苏曦，你不愧是女博士。”，李言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领子，抬眼：“可惜，就连你，也无力回天。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出新方案，改变现状的。”
“所以，”李言抱臂：“你现在上了船，是最好的选择。我没看错你是聪明人。”
苏曦没接话，继续问道：“可利璍仕怎么确保其他竞争对手不会中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