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绰并不认为被看到那处有什么了不得的。
他生来便知晓自己与常人不同,却不曾有任何别扭自卑的情绪。师尊没教过他什么男女之事,蹇绰便坦然处之。
与旁人不同,算得了什么事?他这样卓绝的天赋心性,无论如何该是旁人与他不同才是。这些人都不会因为资质天赋之差而辗转难眠,万分难受;那蹇绰自然是更没有在意的道理。
但是有人非常在意。
蹇绰将长发拧干,用灵力烘得半湿之后上岸换衣,走回了两人休憩之处。
秦子衿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立马移开目光。蹇绰歪了下头,好脾气地问:“怎么了?”
对方清了清嗓子,十分刻意道:“无事。”
修士又看了眼蹇绰。洞穴阴暗寒冷,两人便点起篝火暖身。火光悦动,照亮剑修乌黑的瞳仁。
他发觉仙门大师兄无论看谁都极专注认真,目光柔和;秦子衿侧过脸,错开了这样的眼神,询问道:“你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蹇绰答,随意地挨着对方坐下,“我刚刚洗澡时,一直在想你。”
“!!!”
秦子衿惊了一跳,蹇绰更是又惊。
他困惑地看着对方既惊且怒,甚至于原地跳起的模样,心想:“法修不当是这样急急燥燥的性子吧?”
他将长剑放置在膝上,说:“我想...我俩之间当有什么误会。”
蹇绰极耐心地解释:“今日我刚睁眼时,见着道友...”
他说话语调脉脉温柔。不知为何,秦子衿突然觉着这样的语气居然恐怖至极,莫名背后寒毛直竖。
“见着道友你,”蹇绰语气坦然,“——便觉着不喜。”
秦子衿深吸一口气,干巴巴地说:“我亦如此。”
蹇绰怀疑地看着对方。无论如何,法修看起来可没有他这样毫不在乎。
“道友莫要生气,”剑修笑了笑,“今日也得亏道友不乘人之危,不然我可就...”
秦子衿没接话,只是默默盯着他。
蹇绰也没开口——他总不能说今日得亏道友不乘人之危,不然我可就一剑把你杀了吧?
总是惯会给旁人台阶下的剑修没找见台阶,只能叹了口气。
“道友也去处理一下伤势吧。”蹇绰温和道。
*
秦子衿当真很在意这件事。
他并没有因此凭空生出什么怜惜绮念,只是恍惚间觉着蹇绰很美。
无关情色暧昧,对方身上有种天然从容的美。仿佛月下无知无觉地强大仙鹿,在凡人面前自然而然地袒露着一切,却并不感到有所羞耻。
倒是秦子衿羞耻得厉害。
他伸手触碰洞中泉水。寒冰刺骨,却让他想起剑修挺拔优美的身姿——修士不知为何打了个寒战,猛得收回手来。
蹇绰有点儿奇怪。
因为秦子衿虽然去冷泉那里待了许久,身上却无水汽,显然是不曾下过水。是有些洁癖,嫌弃泉水被旁人用过?
他倒是不太在意这种小细节,对方不说,蹇绰便就不问;抓紧时间休憩养伤。
等夜幕降临,也该到了他们出行赶路的时刻。
秦子衿伤得不重,在剑修休憩之时便外出转了一圈。等蹇绰睁开双眼,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他缓缓站起,往洞外走了几步。
果不其然,出去溜达的红衣修士抓了两个重伤的魔修回来。
“路上遇见,”秦子衿望向蹇绰,将人往雪中一丢,“你不是连怎么惹了他们都不记得了?要不再多问问几个魔修。”
蹇绰笑着点了点头。
他脚步轻而快,踩在雪中几乎没有一点动静。走到两个魔修面前,这位仙门大师兄弯腰下来,先认真看了看这两位魔修的脸。
“总不能又是你认识的人吧?”秦子衿不满道。
“这次倒没有,”蹇绰说着,站直起身,“两位,我有事儿想打听一下...”
说着,他以眼神询问同伴。秦子衿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也不让你们白辛苦一场。我问、你答;今日便放你们一马。”
秦子衿的耳尖动了动。
倒不是因为蹇绰说话的语调柔和动听,而是他发现剑修寻日与旁人商量时,总是用好说话的问句;可到了谈及生死杀戮,便换做不容置疑的陈述句。
不急不缓、温柔沉静;如谷间清风撩得人耳膜生痒。秦子衿无意识地掐紧了掌心。痛得要命,他立马回过神来。
两位魔修当然知道面前两人是谁。
其中一个态度很是硬气,吐了一口血沫后眯眼看向站在自己剑修,冷笑着张嘴就骂蹇绰是“被男人睡烂了的婊子。”
蹇绰只想叹气——他已经有点儿习惯开口就往下三路奔的魔修们了。秦子衿眉头跳了一跳,想要出手,却被蹇绰以剑柄给架住了。
“没必要,”蹇绰心平气和,看向魔修,“那你便是不愿说了。”
秦子衿想着魔修要留下来问话,要杀也得是问完话再杀。蹇绰倒比他还要干脆利落,一剑就把人攮死了。
这人不因旁人的羞辱怒骂而动气,但似乎并不是纯然的柔软心肠。他如茂竹修林,柔韧难折;但内里却是森然冰冷的百炼钢,连滚烫的人血都挂不住其上。
这就是当世仙门的大师兄;有点儿至纯至善的味道,只着实不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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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绰又耐心问了余下那个魔修。
对方那可是一问三不知,却真不是装出来敷衍的。蹇绰还没收剑入鞘呢,谁敢在这个时候敷衍剑修?
他放走了魔修,与秦子衿面面相觑。
“怎么...都不知道?”蹇绰有几分为难,寻思起能不能抓来几个魔修里响当当的人物打听的,“我总不能是一时兴起,去找那个魔君麻烦吧?”
秦子衿沉默,原本微微笑着的漂亮剑修也跟着沉默下来。
“你再仔细想想。”秦子衿冷声问,“真不可能吗?”
*
两人步履甚快,只一夜便要出了雪原。
风雪凛冽,秦子衿身为金丹期的修士,倒并不怕这点小风小雪。蹇绰境界跌落得厉害,只有筑基。被这冷风冷雪吹了许久,难免有些支撑不住。
“我有一位医修师兄,洞府就在附近。”
蹇绰认真思量着:“我们可以去师兄哪儿求助。这般不好的天气,师兄总不会忍心让我俩在门外站着吧?”
剑修门派里医术学得不错的...?还得是蹇绰的师兄?
秦子衿总觉着这人听着耳熟,下意识问:“他叫什么名字?”
“师兄姓陆...怎么,你也认识?”
姓陆的?
秦子衿一下就想起了那人是谁,面色微变:“你要去找他求助?”
蹇绰侧过脸来,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轻轻瞥了道侣一眼。
实际上,虽然仙门大师兄脾气极好——但鉴于几次杀人都没有蹇绰的剑快,一日一夜相处下来,秦子衿也算是稍微摸到了点对方的性格底色。
蹇绰很讲道理。
只不过,人家讲得可不是公道公理;而是只用自己的剑去讲自己的道理。在于魔修吵架的那件事中,秦子衿已经意识到了。
蹇绰是不会随意杀道侣的人。
可如果秦子衿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做了些不该做的事儿;那对方恐怕并不吝啬将秦子衿当陀螺一样抽。
但那又怎样?两人又不是正正经经的道侣,自己难道真会按照对方的意思行事吗?大家是同辈修士,有什么分歧争论堂堂正正解决便是!他秦子衿难道还怕老婆不成?
“道友...”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子衿兄,”蹇绰笑着说,“既然我俩同路而行,那便要相互多多了解些。他毕竟是我的同门师兄,不论你和他有什么冤仇——”
蹇绰用最温和的语气道:“我恐怕还是会偏袒师兄多些。”
秦子衿刚要反驳,余光瞥见剑修握住乌剑的手腕微抬,立马住了嘴。
该死,他好像真的有点怕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