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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Chapter·做客

作者:汀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网吧……网吧今天不忙吗?”走在路上,时和忍不住问宴云川。


    宴云川正盘算着下回出门应该戴个口罩,听见时和的问题思绪突然卡了一下壳。缓了两秒,他才说:“出来的时候还行。阿朔他们这周没什么课,有他和秋儿搭档,可以忙里偷个闲。”


    两人走在路上引起了不少目光。时和平日里的散步范围都在小区外围,那儿碰见的人少。这两天濯清回来了,散步范围瞬间缩了几个毒圈,缩到了楼下方圆三里。以至于小区不少人都认出来了,这是那个酒店老板的儿子。


    有几个溜着孩子的本想打个招呼,看见时和眼睛都快埋进砖缝里了,又收了打招呼的心思——毕竟跟她们有交情的也不是时和,是家里大人。


    但是也有几个年长点的阿婆比较热络。


    “小和喔!这你同学啊?”


    阿婆摇着扇子,隔三四米就招呼上了。等人走到时和跟前,时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招呼自己,顿时绷直了背。


    他有半年没做过这样的介绍了,往常出门都是濯清拉着他说:“这是我儿子。”


    技能生疏的下场便是,时和被沈停出门前的“学长”干扰,又受濯清话式的影响,两个毫无关联的东西在脑海里自动组成了句子。


    他脱口而出:“这是我学长!”


    身旁的毫不意外地响起了一声轻笑。


    “婆婆好。”宴云川打着招呼。


    阿婆们知道时和是大学生。具体是什么大学印象不深了,但在她们的认知里,能考上大学的人都相当了不得。更何况宴云川笑起来朗目疏眉的,整张脸都透着“我成绩很好”的光辉。


    继而,接下来的五分钟,时和听见阿婆先是夸赞宴云川能干,又夸濯清有福气。还没等他搞明白宴云川能干和濯清有福气之间有什么关联,阿婆又问宴云川:“谈恋爱没谈啊?”他顿时竖直了耳朵。


    耳边的蝉鸣一声接一声的叫着,像是一种催促。催到宴云川说:“还没谈,婆婆。”蝉声才渐渐淡了下去。时和卸了掌心的力道,愉悦莫名。


    宴云川没谈恋爱,有两个阿婆比时和还高兴,恨不得现场开个相亲角,给家里还在高中的孙女提前预定一个“金龟婿”。时和听得不太舒服。然后,又有一个阿婆说:“小和能干的叻!交的朋友都是高知分子!不像我家那个不争气的!书不读书!整天跟一些网吧混混搞在一起!有家不归的!”他看见宴云川把手伸进了口袋里,肩膀动了动。


    “网吧混混”这个词比头顶的太阳分量还要重。


    “婆婆!”时和冲动抬眸,打断了所有交谈,阔别许久的社交能力仿佛回春,“我妈让我去买点水果,家里还有客人等着,我们要走了。”


    **


    加上之前的“情侣”事件,这是第二次被时和“保护”了。宴云川的心情像被什么东西搔了一下,有点微妙。


    说来“混混”这称谓他也没少听,那些来网吧抓人的家长、说他逐渐堕落的三姑六婆,都说过类似的话:“读书厉害有什么用,不还是成了个混混。”他以为自己多少听习惯了。


    他不习惯,时和也不习惯宴云川这么安静。


    走过石板路,过了十九栋就是小区后街。水果摊子在一家烧鸭饭旁边,站在路口就能看见它深蓝色的遮阳篷还有绿色的招牌。时和还在为刚才阿婆那句“网吧混混”耿耿入怀。


    “对不起。”时和低头说。


    他像电视里的角色一样追悔莫及,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的如果和不会:如果不是他脑热要下来,宴云川就不会跟他去水果店,不会遇见那几个阿婆,也不会听见那一番话,更不会这么安静。


    正懊恼,一辆自行车避开减速带扭了过来。时和没注意,还想往前走,衣领倏地被一道力勾了过去,胳膊跟着往后拉,后背撞上了滚烫的温度。


    酥麻感一路从颈椎传到耳后,耳后忽然响起声音:“学弟,看路。”他打了个颤栗。


    骑自行车的看上去是个学生,一蹬三回头的说着对不起,最后消失在转角。烈日当空,中午来后街买东西的人又少,街口几家商铺店员本来在昏昏欲睡,听见声音好奇往外探着。


    时和跟碰上了高压电似的弹了出去。


    “对、对、”


    他连说了几个对,没对明白。


    帽檐突然被拍了一下。宴云川半带着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她们说的也没错。”声音很轻。


    时和手指又蜷上了掌心。


    宴云川笑着把剩下的话补完:“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网吧玩着游戏考重点的,得靠天赋。所以,还是尽量远离网吧比较好。”


    “不过这话我说的立不住脚,用阿朔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自己撑了伞转眼就让别人淋个通透”,心虚,我就没说。”


    明明是一句称得上凡尔赛的玩笑话,时和却总觉得他才是“被玩笑”的那个。一个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宴云川在说谎,他很在意。


    可是怎么会呢?开网吧是宴云川自己的选择,说明宴云川对这个行业存在热爱。退一步来说,真的不爱了可以换一个行业重来,及时止损。而不是像宴云川这样,每天风雨无阻的往网吧跑。


    走到水果店,时和依旧在分析着宴云川的话。


    宴云川问了句:“要买什么?”


    他顺口接:“葡萄。”


    再回神的时候,宴云川已经提溜了一个特大号青葡萄果篮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店员欢快又清脆的一声:“感谢您的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他又想到了那天电话那句:“网吧不盈利。”


    回去路上,时和好几次欲言又止。网吧盈利还是亏损,怎么开口都不像朋友或者师徒应该讨论的话题。他卡了好几次,脑子里倏地想到沈停。


    “打PK,不怕被发现吗?”时和借着沈停提过的话提问。


    宴云川不疑有他:“星络是小网吧,来的主播少,剩下那些常客通常不会关注老板在做什么。”


    时和重点又落在了“小网吧”三个字上。


    “网吧……”


    他组织着措辞:“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电脑。”言外之意大家都不用去网吧了,网吧怎么盈利。


    虽然阔别考场多年,但这样的阅读理解,宴云川还是能听明白。


    “听见那天的电话了?”宴云川脚步一滞。


    “……”


    “声音太大。”时和说。


    不是他偷听。


    宴云川笑了笑,脚步继续,“这几年大部分的网吧都不好做,手游盛行,玩电脑的就少了,”或许有一天,网吧会跟以前的街机游戏厅一样,没落,消亡,“但多少也是能盈利的,跟网吧刚兴起的那些年不能比而已。”


    “可以转型。”时和抬着眼睛。


    “嗯?”


    “转型,电竞馆。”


    “……”


    “谢了。”宴云川很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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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接手网吧两年,也有不少顾客或直接或间接的跟他说过给网吧转型。时和家里经商的,他知道,但隔行如隔山,酒店和网吧毕竟不是一回事。能直接说出“电竞馆”,说明时和查了资料。


    他没想到一段电话会让时和放在心上这么多天,左手又不自觉地伸进衣兜,动作轻柔地捻了捻火机上的花纹,最后松开手,“不过,网吧现在这样挺好的。”不要变了。


    “可——”


    可这样下去网吧会走向亏损。时和想说。


    蓦地,濯清出现在路口:“小和!”


    **


    沈停看见宴云川跟着濯清家长里短进门的时候,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接到宴云川挑眉的眼神,他用口型说:“我拦了,没拦住。”


    濯清很好客,又应酬惯了,“小川”长“小川”短的叫得亲切,任谁来都看不出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宴云川说了不下十句“谢谢阿姨”,她才进入下一个流程,让宴云川“随便坐”。


    等到宴云川坐到身边,沈停朝厨房的方向努了努嘴,一咕噜的解释:“我阿姨五分钟就开始坐立难安,十分钟就开始打电话找人了,结果发现时和跑太快,连手机都没拿,差点儿急死。”


    桌上摆着一部纯白iPhone,通知栏只有寥寥几条折叠消息,看模样像是被解锁过了。


    宴云川虽然不经常去别人家做客,可基本的做客礼仪他还是明白:比如不要随便打量主人的空间。但周围摄像头目光太过火辣,他很难控制。


    他简单环视客厅一周,最后落在正对沙发的一个摄像头上蹙了蹙眉,似乎很难想象时和每天坐在这里看电视的心情。可时和从进门到拎着葡萄去厨房,没有任何不适。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是不是很夸张?”沈停用手肘碰了下宴云川。“巨星”的生活终于来了个伴儿,他直接变成了话痨,“我真佩服他能这么轻松,跟个茧似的。如果我爸妈在家里装摄像头,我直接离家出走!”


    “茧?”宴云川重复着这个字。


    “对啊。”


    “为什么是茧?”


    “因为蝴蝶是自由的。”沈停说。他两手搭在后脑,朝沙发靠过去,余光撇向宴云川,“蝴蝶总能扑棱两下挣扎,它是自由的。可是茧不是,茧被困住了,没有选择,除非蜕壳成蝶。就他——”说着目光又放在厨房洗葡萄的时和身上,眼睛和语气都透着大写加粗的“恨铁不成钢”,“我看他这辈子注定逃不出我阿姨的魔爪了。”


    厨房关上推拉门,隔音很好。宴云川只能看见时和的背影,不知怎的,他感觉时和好像很高兴。


    仿佛接收到宴云川目光似的,玻璃门里的背影转身。宴云川收回目光,又看向沈停。


    他很想对沈停说:蝴蝶不一定是自由的。因为蝴蝶不一定可以挣扎成功。话到嘴边,变成了:“你最近哪来这么多文学见解。”


    沈停耸耸肩:“林朔野这段时间沉迷话剧,半夜拉着我看了好几部。看多了总得沾点味儿。”


    “他还有这雅兴?”


    “嗯,被柚子吐槽了一轮,现在立志脱俗。”


    宴云川笑了笑。


    说话间,时和端着一盘葡萄走过来,眼尾漾着愉悦晃了下宴云川的眼睛。宴云川想到了曾经出海看见的海豚,有人靠近它们就凑上来,一直跟着,不断击水拍尾传递亲近,就像时和今天这样。


    果然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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