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攻击，”王浩源大喊，“不要松懈。”
兽潮持续时间太久，逐渐有更多的人吃不消，防线在一点点溃散。
“炁管局这群人……”王浩源语气阴沉，最近是炁流动乱期，兽潮高发。他们的基地苟得好好的，不知道炁管局用了什么手段，把兽潮全部引到这个方向。
这么大的阈界，怕不是还有源源不断向这边赶来各种变异动物。
天色逐渐暗下来，王浩源额头出的汗从温热变凉，缓缓顺着脸颊流下来。他大口喘着气，以此缓解已经有些颤抖的双手。
他看向旁边的夏岚，那人依旧面无表情保持沉默，手上却持续不断地操纵蝴蝶。他心里嗤笑一声，死要面子，他是坚持不了了。
王浩源单手扶住肩上的炮筒，另一只手向兜里摸去，掏出对讲机。
他一边匆忙躲避趁机袭来的动物，一边快速按下按键，气喘吁吁地问：“这里是王浩源，三号门请求支援，兽潮太大抵抗不住了。”
两侧断断续续有人受伤被抬下去，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共同分担着不能缺少的防线，却已经隐隐有向后退收缩的趋势。
沈清涵一直使用Ctrl键，目前感觉还好，只是长时间集中注意力，疲惫的感觉也不断强烈。
“王哥？”对讲机传来一句带着失真和电音询问，王浩源眼睛一亮，语气激动：“对对对，是小李吧，三号门这边一直没有支援，你们能来支援吗？”
王浩源说完，屏住呼吸，满怀期待等待回复。其他队为什么迟迟不来，三号门是情况最紧急的，他们难道不清楚吗？
对讲机迟迟没有传来声音，仿佛坏了一般。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呼吸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到。
是信号不好吗？
王浩源神情恍惚，再次重复了一遍。
过了半分钟，那个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可小李说的话他怎么听不懂？
“……王哥，放弃吧，辛苦你和岚姐了。兽潮来的太猛，我们也不愿意这样，大家都很感谢你们，还有，对不起了。”
小李欲言又止，语气中含着不忍和歉意，说完最后两句直接挂断，再也联系不上。
王浩源大脑“轰”的一声，直接停止思考了，左手上的炮筒都忘了运转。
夏岚余光中一只动物向王浩源扑去，他却仿佛没看到一般愣在原地。她紧急调转方向，蝴蝶一拥而上拦住了那只动物。
“你在干嘛？”她皱着眉，转头看向王浩源，语气带着一点训斥。
王浩源被她一声呵斥叫醒了，他讽刺地笑着，却又带着一点迷茫和不可置信：“没用了……都没用了。”
“什么没用？对讲机那头说什么？”
夏岚不知道这人又在犯什么病，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癫了一样。
“我们被抛弃了……”王浩源不可置信地低声喃喃，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声音猛地增大，“不对，我们现在回基地，快！”
其他人都听到了他说的话，纷纷往这边看来。
“什么情况？”沈清涵问。
“兽潮怎么办？”夏岚手上攻击不停，实在不想搭理他。
王浩源直接收起炮筒，转身向基地跑去。
“跑什么？”夏岚怒了，这人到底想干嘛？
异能者们看着王浩源的动作，不由自主放缓攻击，大部分人都还在观望中，有的脚步已经迈开准备随时跟上。
王浩源跑到围墙边，双手接力猛地使劲侧身一跃。待他整个人平稳站在围墙上之后，他抬头望去，发出一声嗤笑。
“哈哈哈哈。”他双臂张开，转过身来面向大家，双脚晃动，随时都有可能从墙上掉下来。
“我们都是弃子，哈哈哈哈哈哈。”王浩源笑声响彻云霄，动作疯疯癫癫，已然一副神智不清醒的样子。
“别努力挣扎了，今天我们都得死在这！”
他这般言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不由自主向他望去，也看到了身后基地上面那颗庞大的金属树。
整棵树仿佛被人激活浇了几桶营养液，全然活过来一般，金属枝条混着木头质感迅速向上伸展，主枝干不断变粗变长，上面密密麻麻的新芽开始抽枝。
先是冒出来一个满含绿色的小芽，随着时间那小芽被按下加速键一般，从主干上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一段木头枝干。随着其不断变长，木制逐渐被金属浸染，直至最后全部被取代，变成完完整整的金属枝条。
上方疯长的枝条在空中随意挥舞，而离地面近的枝条已经慢慢下垂，当枝头碰到地面的那一瞬间，就被牢牢吸入地面，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阻挡。
“看到了吗，基地启动了最高防御，我们都被关在外面了，铁穹树没人可以破坏！”
“我们分部的人怎么办？”
有人出声高喊，语气中带着一点愤怒：“说好的晋升机会，就是骗我们过来当炮灰的吗？”
“是啊是啊。”
“给我们一个解释！”
“凭什么牺牲我们！”
各种征讨、辱骂声此起彼伏，众人努力坚持又疲惫的情绪一下被点燃了起来。
“本身确实是你们的晋升。”王浩源有气无力地解释，“只不过发生了兽潮，要怪就怪炁管局去吧。”
“什么鬼？”
“虚渊会就没有一点人道主义吗？”
“人道主义？”听到这个词，王浩源眼神锐利看向刚才发言的那个人。那人察觉到他的眼神，脖子向后缩了缩。
“经历过入会仪式，你跟我谈人道主义？”
这人的话让他忍不住发笑，虚渊会的所有人手上都沾着不无辜的鲜血，当初选择加入，是看中了虚渊会的人道主义吗？
虚渊会有这东西吗？
他对着空气无意识喃喃：“虚渊会里，我们都是棋子。”
王浩源一直信奉弱肉强食，这也是他义无反顾加入的原因。他认为虚渊会和他的理念十分契合，自己一定能在这里做出一番事业。
只是他没想到，还没变成执棋人，被当作棋子的这一天就匆匆来临，他甚至没有一丁点的心理准备。
“等死吧。”他摇了摇头，整个人展开四肢，“咚”地一声从围墙上直直落下来，呈一个“大”字落在地上。
两米多的高度并不至死，他却再没有爬起，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放弃了攻击，开始向围墙跑去。防御的战线早已溃不成军，变异动物察觉到没了阻挡，争先恐后向基地压过去。
铁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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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已经完全笼罩住了整个基地，又粗又密的枝干深深扎入地里，里三层外三层地织起一个牢不可破的网。
“我和它们拼了！”那人抱着头回过身，猛地扎进兽潮里，和对面的动物肉搏。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兽潮中。
有的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开始无差别攻击；有的人慌忙爬上围城，为自己争取最后的存活时间。
而地上的王浩源，早已被轰隆隆的兽潮踏扁，被撕扯干净，余下的一些细枝末节也被深深地踩进地里。
“苏若晴！”
沈清涵把她拉上来：“现在是乱成一锅粥了，咱们怎么办？”
三人并排站在围墙上，低头看着不断冲击围墙的各种动物。一旦围墙倒下，他们会瞬间被淹没。
人数不断减少，六七个人站在围墙上，身影漂浮。感受到脚下围墙微微晃动，几人脸色一白，绝望的情绪蔓延在心间。
“爬树。”江砚之向后看去，铁穹树茂密的枝干扭曲在一起，形成深深浅浅的沟壑，“往上爬，争取时间。”
“走。”沈清涵二话没说从另一侧下了围墙，当即践行。苏若晴和江砚之也动作迅速，紧紧跟上。
夏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已经被各种情绪淹没了，就算在这里结束生命，也没人会怪她吧？
她回头看着三人的动作，生出一阵羡慕和感慨。
围墙已经摇摇欲坠，剩下几人也纷纷跳下去开始爬树。大部分人直面死亡时，都会迸发出渴望生存的蓬勃的生命力。
“从这里上，”沈清涵大喊，向他们示意，“扶着这个小的。”
几人开始抄作业，速度快的已经窜上去两三米了。就在他们全神贯注“攀岩”时，围墙里一道身影缓缓出现。
看着面前树上三个熟悉的身影，她有些拿不准地喊了一句：“沈清涵？”
沈清涵回头，一个顺直黑发的女人站在下面，她的发丝几乎落到地面上。最显眼的是，她穿着一身炁管局的作战服。
“你好，请问你是？”
“炁管局第二小队金周禾。”女人掏出证件向他们展示，语气中带着催促，“你们三个赶紧下来，我带你们走。”
站在围墙上的夏岚听到这个名字，瞬间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视线久久不肯移去。
“啊？”沈清涵惊讶了，这时候来救人，怎么看都有点诡异吧。
她下意识看向江砚之，江砚之对着她和苏若晴点点头：“是二队小队长。”
“okok。”沈清涵了解了，三人开始往下爬。
旁边一人见状，急忙开口，阵营什么的完全抛之脑后：“能带我也走吗，求你了。”
“还有我，带我出去什么都好说，我知道很多虚渊会的内幕都可以告诉你们！”
“行吧，下来吧。”危急时刻，金周禾顾不上扯皮。
“谢谢谢谢。”两人听到她的肯定，脸上欣喜若狂，手脚并用往下爬。
几人站在金周禾旁边，她让所有人手拉手围成一个圈，自己则一手拉着沈清涵一手拉着苏若晴。
“等一下，”苏若晴发声，看向围墙上面的女人，“周禾姐，还有个人。”
金周禾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到熟悉的身影，不敢置信地开口：“夏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