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涵跟在后面一言不发装哑巴，这话她可没法接。
炁管局打过来的时候王哥的身后空无一人，不，其实是有两个敌方的。
“终于来了。”
三人走出金属门，夏岚往这边瞥了一眼，神色淡然。
沈清涵站围墙前，回头一看，一颗庞大的金属树坐落在空地上，上面枝繁叶茂，却大多是泛着无情冷光的金属，又星星点点缠着真实的绿色树叶和枝干。
地上竟然是这样的构造。
她收回视线，刚才一直上坡的路程有了合理的解释。基地的各项活动在地下开展，地上是一颗……金属拼接树。
“岚姐，其他门怎么样？”王哥一出来便往这边跑，他嫌楼梯太远，直接一小段助跑，双手撑着围墙上方猛地起跳，爬到了夏岚旁边。
沈清涵和江砚之刚从侧面绕上来，就听到慵懒的女声毫无表情说道：“危机不大，哪次不是我们负责收拾烂摊子。”
王浩源向前看去，千奇百怪的变异动物如潮水般一拥而上，异能者站在墙下拼命反击，一招接着一招几乎没停过，五花八门的炁能漂浮在空中，闪得人眼瞎。
即便是这样，兽潮仿佛没有终点，怎么杀都杀不完，杀了一批下一批立马接上，衔接的没有一丝漏洞。
“炁管局怎么突然发现这里？”王浩源的眼光向前延申，看着远处几乎消失的地平线，那里也充满了变异动物。
他只是无心一问，夏岚勾起嘴角，讽刺地说：“怎么，怀疑我？”
“不是不是。”轻声细语的一句话却让王浩源吓得一个激灵，他连忙摆手只求洗清嫌疑，慌乱之间言语中甚至用上了敬词，“真没有，我哪敢怀疑您啊岚姐。”
他笑得谄媚：“还得靠您保护我们呢。”
察觉到旁边两道好奇的眼神，他迅速转移话题将火东引：“你们两个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下去帮他们。”
“哦，好。”沈清涵纵身一跃，一只手撑在台面上，整个人安全落地。江砚之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动作，随后也从围墙上下来，只不过动作不太激烈。
看着两人接连下去的身影，王浩源又想起了什么，连忙招呼：“等下，你们回来。”
沈清涵回头，神情疑惑。
“李博士说你们不能受伤，回来吧。”王浩源一个头两个大，到处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只要出一点事全连累自己，都是得拱起来的祖宗啊。
“没事王哥，”沈清涵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我们会注意的，这种时候需要每个人的力量。”
“行吧。”王浩源实在不想管，“受伤了可不是我没劝啊。”
“嗯。”
沈清涵回过神，全部注意力放在前方的兽潮上。
仅十几人的异能者却几乎撑起了一道结实的墙，丝毫不后退一步，给对面靠近基地的机会。
可是变异动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一滴水落下的时候可以很轻易的躲开，但一桶水泼下来的时候，一定能保证自己依旧全身干爽吗？
“啊！”
梁海大叫一声，整个胳膊被撕下来一块拳头大的肉，鲜血瞬间淋了一地。
他捂着自己胳膊，疼得五官皱在一起。
旁边一只山猫看准时机从他身旁猛地窜过来，马上就往沈清涵的方向扑。
说时迟那时快，沈清涵举起法杖猛按Ctrl，数个光球直接射出，山猫瞬间没了呼吸倒在原地。梁海两侧的异能者也反应迅速，左右各进一步，默契地接管了防线。
“谁受伤了？”苏若晴一时没搞清状况，看见两人后直接向这个方向跑过来，身后跟着三个男人。
她快速扫了上下扫了一遍沈清涵的外观，关心的问：“你受伤了？”
沈清涵摇摇头。
苏若晴又侧过头去扫描江砚之：“你受伤了？”
江砚之也摇摇头。
地上缓缓举起一只手，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沙哑：“是我。”
苏若晴这才看到地上还有一个人。梁海的胳膊血流如注，没过多久已经嘴唇发白，双瞳开始涣散。
“抬过去。”她指挥后面三个男人，和两人点个头打了声招呼，往那边走去。
沈清涵上前，接替了梁海的位置，江砚之站在她旁边。正准备出手，另一侧又传来一声痛呼，一个女人单膝跪地，另一条腿的小腿已然不见了半截。
“废物。”王浩源看着这一幕脸色沉下来，他一言不发，和夏岚两个人不急不躁走上前，站在刚才受伤的女人的那个位置，两侧异能者下意识退让。
夏岚轻轻抬手，一片蝴蝶蜂拥而出，纷纷落到了不同的动物身上。它们细长的口器快速戳进各自身下的庞然大物中，不消几秒钟，一群怪物便失去了呼吸，毫无预兆地倒在原地。
王浩源也打开空间纽，从中掏出了一个火炮筒。他熟练地扛在肩上，冲着前面猛猛发射，瞬间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夏岚轻咳两声，挥了挥手扇开鼻前的灰尘，语气中带着一点嫌弃：“这么大的灰脏死了。”
王浩源嘿嘿一笑：“不好意思。”
夏岚看着这人势不可挡的攻击力，皱了皱鼻子不再说什么。
沈清涵这边和江砚之一攻一守配合默契，这么好的练兵机会，她可不会放过。她牵引炁流，阈界的炁能含量极高，金色能量在她体内运转起来没有一丝阻塞。
江砚之在一旁帮她处理掉她没注意到的边边角角，沈清涵数下按动就能对付一只面前的变异动物，但还是太慢了。
太阳逐渐偏向西方，连续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对战，大部分人的疲惫感逐渐上升，可眼前的兽潮还是一眼望不到头，似乎无穷无尽，没有边界。
有人实在坚持不住了，看着两边的“同事”，悄悄缩小了攻击力度，试图在这个空隙之间喘口气。下一秒，一只灵巧的蛇就抓住了漏洞试图从旁边钻过来，一口朝着夏岚咬去。
王浩源眼睛瞪大，他的炮筒正朝着左边发射，夏岚也在操纵蝴蝶，一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异常。
危机之下，他左手一把扯过旁边的人，将他怼到那头蛇已经吐出来的蛇信子上，力道之大令人完全无法挣扎。
那人刚惨叫一声，尾音却被闷在鼓里一般直接消失。
他整个脸都被蛇张开的血盆大口覆盖，夏岚反应过来，一群蝴蝶调转方向冲向变异毒蛇，它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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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软下身子，在地上奄奄一息。
那个人的脸摆脱了血盆大口，抑制不住地惨叫起来，声音响彻这方区域。
“救我，王哥！岚姐！救命！”他整个人倒在地上，拼命打滚想要挣脱出去。
“岚姐！救救我！”
夏岚向后退了一大步，皱着眉看着地上被一拥而上的变异动物咬的七零八落，已经不完整的人。他的翻滚掀起一阵尘土，让夏岚止不住的又轻咳两声。
“该死的，你们迟早会遭到报应！”他看着夏岚无情的后退，高高在上般用审判和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息，吐出最强烈的后悔和恨意。
“咚”的一声，那人拼尽全力高高举起的手无力地落在地上，已然完全失去了呼吸。他很快被蚕食干净，他的衣服、毛发和骨肉已经落在了数十只不同动物的肚子里，周围地上除了流淌出来的血印子，没人再能证明他的存在。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半刻。
变故来的太快，异能者们还没反应过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又一波的兽潮便轰隆隆涌上来。
“不用谢啊岚姐。”王浩源仿佛没受到任何影响，笑嘻嘻地邀功一般开玩笑。
夏岚愣在原地，视线还停留在那人消失的地方。
那双包含情绪的涨红的双眼停留在她的视网膜中久久散不去。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是该庆幸死的不是自己，还是该难过，为一个人的死亡感到悲伤？
王浩源说完见夏岚没有反应，快速回过头，看她愣在原地仿佛还没回过神。他的脸色沉下来，一边守着防线，一边走到夏岚的另一侧，抬腿用力一踹，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这种时刻也偷奸耍滑，去给他陪葬吧。”
他勾起嘴角，语气却阴沉。夏岚伸出手想要阻拦，那个人踉跄着直接扑向兽潮，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都是他的错，”王浩源肩上炮弹不停，抽空说出自以为是的安慰话语，“如果不是他，那个人也不会为了挡那畜生死掉，脏了我们岚姐的眼。”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所有人都醒神一般，再次强行打起精神，手上异能的威力只增不减。他们似乎没有受到一丝一毫地冲击，只是害怕那惨痛的下场落在自己身上。
夏岚像是终于回过神了一般，一言不发走上前，攻击力度却猛烈了许多。
片刻间两位异能者就这样消失不见。沈清涵和江砚之在不远处目睹全程，表情控制不住的沉下来。
“他们竟敢……”
沈清涵不敢回忆，但刚才那一幕却牢牢霸占在她脑海中。
这可是两条人命！
她感到一阵凉气遍布全身，让她的牙齿都止不住地发颤。
法治社会，21世纪新时代，为什么人命就赤裸裸的消失在她眼前？
刚才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她不敢细想前两天王哥对他们的态度和刚才狠辣狰狞的是否是一个人，更确切地是，她下意识逃避去想。
她似乎这时才深刻意识到，这不是她原来身处的和平社会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异能世界。
而虚渊会最不值一提的那个角落，已然被人在她面前血淋淋地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