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事情周献鱼不想再提。
谢应容那一晚做了什么吗?不,他什么也没做,可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才叫人窝火。
她算是知道大小姐为何在谢应容不发一言的时候,破防得那么彻底了。换作是你一人唱独角戏问了三四个问题,而对方一直只是看着你沉默不语,最后来了一句“没什么”,你也得实实在在地冒火。
她感觉自己像在一张没有范围的考题,抓耳挠腮写了几笔,结果广播说卷子印错了。
这件事气得她好几天没吃下饭,刻意选择了躲着谢应容走。他不开口,她没办法,她还躲不起吗?
这几日谢应容许是良心长成,自知理亏,一直都很懂事地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周献鱼自然是对这副情况很是满意,左右无事,便在这早春初雨的一日出了门。
门外站着两排绿,被一场雨水灌洗过了,秀净而挺立地站着,迎面微风湿润,透来淡淡清香,细雨蒙蒙绵绵,带着鱼儿出来呼气,水溅起点点,慢慢扩散,复原成光滑的模样。
再往前一走,停着一车轿子,竟然是纯玉做的,真是奢靡,周献鱼暗暗惊叹。
才刚坐上这能飞天的轿子,她还没捂热坐垫,就听见许久不出声的系统颁布了新的任务——与谢应容见面。
对,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毫无正规的任务标题,像是系统看不下去她进度缓慢的任务,一定要她同那位冤家见面去推进。
真是强买强卖,坐在轿子里周献鱼听完内容,扶住额头,无声叹了口气。
可她总不能真的拒绝系统任务。
周献鱼曾在过去几日心血来潮时,装作不经意问过系统所谓的“惩罚措施”,如她所料,是再重来一次,看似是给了一个机会,但她当时听到简直心凉了半截好吗?
算了算了,周献鱼摸摸心口,回家要紧,她掀起幕帘,叩了叩质地清透的轿身。
一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孩倏地出现在她面前——正是周煜。周献鱼其实是被这小屁孩生拖硬拽最后才选择出门的,既然如此,帮她点小忙,也算个交换。
她往门里一指,哄道:
“我跟你糖吃,你帮我带谢应容来,行不行?”
周煜才不吃她这一套,不忿而迫切道:“你怎么不自己去?每次都要叫我去!”
周献鱼对此早有经验,从荷包里很快掏出半块糖递给了他,小孩爱糖,世界通用,大致从无失手。
周煜嫌弃地躲开了,嘴里说着什么:“我都十二岁了,早就不吃糖了,你把我当小孩呢?”
周献鱼静了一瞬,从善如流地收起荷包,将糖放在嘴里吃了,问道:
“那你想要什么?”
周煜等的就是她这句,闻言眼睛霎时亮了起来,鬼鬼祟祟地凑近她耳侧,扭捏道:
“我听说苍山地下有鬼市,又听说鬼市近来出现了许多奇珍异宝,我真的很想去瞧瞧,可我娘不让,你能不能……”
周献鱼挑眉,浮出一个了然的笑,和他一击掌,意思是“成交”。
周煜速度很快,谢应容不久便过来了,只是他似乎没有撑伞,浑身湿漉漉的,发鬓,睫毛,鼻子,口唇都是一片的水色,而在谢应容猝不及防和愣神下,周献鱼将人径直直接拉上了只有两人的轿内后,便催动了轿子起飞了。
谢应容身躯僵成了一块木板,玉色的眼底倒映出她为自己擦拭面庞的身影,这样轻,这样柔的动作,就好像,就好像……待他如同常人一般。
但想到这一可能,谢应容微哂,恶意地想到:难道她忘了有干衣诀?她做出此等作派,是不是装作不知,故意如此?
冤枉。周献鱼不过是个来此世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外来者,原身身无灵力,平常最不许别人在她面前卖弄,是以周献鱼自来到此世到如今,还真没有再接触过多少修真知识。
周献鱼根本未曾注意到他探究的目光,将人擦脸上擦净了,剩下的地方……她也不太好触碰,便顺手将手中干布递了过去,开口道:
“你自己擦。”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谢应容瞥了她一眼之后,浑身突然震出一圈清风,下一刻他衣物上的水珠凝聚成一个球,飞去轿外,“噗通——”落在地上不见了。
轿内陷入了一种极为的诡异沉默。
周献鱼正在怀疑人生,脑袋上缓缓冒出三个问号,脸色已经不自觉红了起来:
“你、我,你!能这么干衣,怎么不早告诉我?”
她还用布擦了那么久。
谢应容也懵了一懵,这是他第一次很是诚实道:“周小姐,你不曾问我。”
周献鱼无力反驳,只好默默放下了手中的布,正在这时,脑中传来了系统提示任务完成了的播报声。她精神一振,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先前这狗系统要么在强制走她剧情,要么在迫使她不能崩人设,弄得她不仅心力交瘁,还费时费力难以完成,好不容易来了个送分任务,是以她兴奋问出她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有奖励吗?”
系统响应了一会儿,终于给了一个善良的答复:“有的。”
这句话刚落地的那刻,周献鱼就感觉手中突然个东西,那物通体冰凉,形状摸着,像是……一把剑?
“这把剑能做什么?”周献鱼向系统询问。
系统谜语人上身,道:“不可说。”
这短短三个字,却叫此物立刻听上去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东西。周献鱼试探着摸了摸,便见原本闭着眼的谢应容突然从喉间滚出一声闷哼。
不会吧?
周献鱼不敢相信方才一闪而过的猜测,不死心地又摸了摸,就见谢应容冷淡如水的面庞,如水中坠入石子般碎裂开来,随后他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身体一抖,侧过了脸。
她住了手,她已经从这枚小道具之中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恶趣味。手中像握着烫手山芋,却不敢再动一下。她怀疑要是再这么摸下去,等一下轿子真的会有人停下他们的轿子问他们在做什么。
而谢应容则在方才半刻魂魄飞天的快感里脑内空茫,只觉得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被人攥在手中,一股电流自上而下穿过全身,他不习惯这种感觉,几乎是直觉般望向了轿内的另一个人。
周献鱼看着他如冰碎玉的脸上染上了薄红,很是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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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同他对视,只好转移话题道:“谢应容,你知道苍山在哪吗?”
谢应容向来是你问一句,他看心情回一句,而这次居然只是顿了一会,便开口答了:“苍泱泱茫茫之山,应在临海北面。”
周献鱼没料到他真能答出来,起了求真问学的兴致,忙凑上去问道:
“你怎么知道?你去过那里吗?”
“好玩吗好玩吗,听说那里四季如春,是不是真的?”
“哪里是不是离鬼市很近?”
“应当很近。”谢应容被她吵得耳朵疼,想着回她一句好止住她的口。
谁知这句骤然打开了周献鱼话多的真实本性,根本收不住,变本加厉地在他耳边又说了好多话——即使他只回了寥寥几句。
他有些气笑,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了二人之间过分贴近的距离。
谢应容心头突地一跳,不大确定的地想到,周献鱼……她好像,变了?
变得忘性极大,不仅不再对他动则打骂,关进地牢,与此相反,对他嘘寒问暖,关心则乱,她连干衣诀都能忘。
明明发生了那些事,她却看上去一点也不计较,朝气如初,好似没有半点记仇的心眼。
是个蠢货。他不动声色地想。
正在周献鱼说得兴致勃勃,口干舌燥之际,突然听得脑中传来系统声响——目标好感度好感度+10。
周献鱼不可置信地望进了谢应容那双眼,心里的小人简直要敲锣打鼓起来,高岭之花终于加了好感度,可不得热烈庆祝一番吗?
许是她眉间神情过于生动,谢应容眉头微微皱起,带着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微妙情绪,疑惑道:
“周小姐,不知你笑什么?”
周献鱼正要回话,便被眼前倏然一亮豁然开朗的景色晃了神,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远处一座高山笼罩着淡淡白雾,覆着片片青翠葱绿的树木。他们所乘坐的轿子正在此问的同时自云层之间穿梭而过,似一条游鱼,与来往的飞鸟碰面。
周献鱼惊喜极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坐在“飞轿”上看飞鸟,她给谢应容指着一处:
“谢应容你快看,那只游波真好看啊,那只仓庚也好看啊,这只白凤也不错……还有——”
不知这句话戳中了谢应容哪处心窍,他破天荒看了窗外一眼,回了她一句:“周小姐,我倒是觉得不过如此。”
周献鱼刚要撇嘴表示不满,下一刻却突兀地顿住了。
谢应容的眼睛颜色变了。如果说谢应容的眼睛是天生的隐隐含绿,像一块透着绿点的黑色石头,现在就是通体碧透的玉石,是显而易见的青。
古怪的青色从他那双眸子里涌现了出来,昭示着他力量的微微失控。谢应容自己也未曾料到,他只觉胸中突然一闷,怎么也忍不住喉间那口腥甜,一下吐了出来,雪衣又染上斑驳点点。
周献鱼则被他这阵势吓得呆住了一瞬,连忙扶住他将要倾倒的身躯,嗓音带着焦急:“谢应容你怎么了?”
正在此时,轿子的布帘突然被人掀开,周煜带着满身大汗闯了进来,神色慌张喊道:
“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