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个好孩子。”予星呵呵笑起来。
日光斜穿过林子,光辉淡了许多。
白羽去了小白最常去的忘忧泉附近,扫了几眼,没见着影子。
“这家伙哪去了?”她向着泉周的林子聚声大喊,“小白!——小白!——”
连连的回声中毫无动静。
“快看!——”跟在身后的重月突然发声。
白羽一回头,登时惊愣在原地。眼前冰雪李树的银叶正在簌簌下落,散在空中化为了星尘。
“这树怎么了?”她奔了过去,下意识去寻树上的冰雪李,竟一颗都没了,伸手抓下的叶子从指间逸如流沙,便是枝干也渐渐化为了虚无。
“怎么说没就没了?”她怔然望着冰雪李树彻底消失在眼前。
五年的生活,她早已习惯日日清点树上的果子,习惯坐在树杈上看云卷云舒,习惯在此回忆匆匆如流水的往事。
这习惯在体内根深蒂固,却在此刻从心底猝然拔出。
“这树或许回了仙界,你不要伤心。”重月安慰道。
“我没事。”
此时比起冰雪李,找到小白才是最要紧的。
她收拾好情绪,细思小白可能会去的地方,远远望见不远处的泉边躺了两个小东西,在日辉中闪闪发亮。
走近才见是两颗圆润光亮的小石子,还有一朵小野花,一同铺放在一片树叶上。
是小白,这是小白送她的礼物,只是,怎会扔在了这里?
她拾了起来,往附近望了两眼。
忘忧泉上的薄雾已散去,碧水中倒映出一红一紫两道烟霞。
那是!……
扑面而来的风透着凛冽的寒意。
似乎整个夕云山已变得怪异。
她怔了一瞬,转身问重月,“你可察觉夕云山的变化?”
重月蹙眉,“变冷了,有些东西正在消失。”
这一切并不是幻觉,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小白也?……
她已不敢再想下去。
“白羽。”身后有人呼唤。
白羽回头,急切的目光瞬间失落,来的是紫璃与予星,一时情急她竟未能辨出师傅的声音。
“师傅,夕云山为何变成了这样?”
紫璃望着泉水,似乎在回忆什么,叹息了一声,“此处仙障已破,依赖仙力生存的东西便会消失。这般巧合,想必与重月体内的力量有关。”
沉默一瞬,她的目光变得长远,释怀道:“冰雪李死,机缘已尽,七年了,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
四人默默望着重归凡尘的夕云山,遗憾化进了聚向天际的那缕烟尘里。
予星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与紫璃先行回了星云山。
是夜,没有月色,寒风中树枝轻摇,簌簌作响。
紫藤居亮着灯火,透过窗板与半开的门扇落下橘黄柔和的光线,两道人影在微风中颤动。
白羽抱膝坐在门廊下的藤椅上,望着天边两颗孤零的星星,默默不言。
所有的可能她都想过,小白并不依借仙力生存,山中也无鸟兽,不该凭空消失才对。
可她凭借石上残存的气息唤出追踪灵蝶,却并无任何指示。
事实在提醒她,小白真的失踪了。
寒风吹来,她眼底的寒意愈发湿重,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啊切——啊切——”
“夜里天寒,不如……”坐在一旁凳上的重月扭头看她,却在这一看间怔然呆住。
此刻的白羽好似凛冽寒风中盛开的一朵娇花。她眼底泛起的湿泽被光影揉碎,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双颊与鼻头透出薄红,轻扫了一抹令人生怜的艳丽,让人忍不住生出想要抱她入怀的冲动,加之朦胧中又柔美了几分,好似眼前的并不是男子,而且一名楚楚动人的女子。
心头一动,蓦地生了丝慌乱。
他在乱想什么?!
少时白羽便是男孩,不过长得清秀了些,自己怎能将他想成……
他的耳根莫名燥热,伸手捂在心口,似乎并不是因魔丹而快了几分。
瞬间游走的思绪在她目光触及时急力拉回,他呆呆地续下后面几个字,“回屋里等。”
“你说它究竟去了哪里?会不会再也回不来了?”白羽并没打算回屋,心里明明已有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问,似乎多一个人否定,便多了一份希望。
“不会的!”重月拖着凳子凑到她身旁,伸手替她搌干了欲出的泪水。
她的情绪在被安慰时放大,想起往事,愈发哭得不可收拾,“虽然它平时贱兮兮,常惹我生气,可它将礼物扔在了那里?我总觉得……”
她不敢再说下去,泪水砸落在手心的小石上。
“我再也不会怪它了……”
“或许……或许……”重月有些无措,似乎因她的情绪眼底也泛起了红润,“或许它一时贪玩跑远了,你睡一觉兴许明日就能见着。”
他的手迟疑一瞬,虚揽住她,在她肩头拍了拍。
“真的吗?”白羽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似乎急需要他的肯定好让心里舒服些,也似乎如此说了,可以缓解对方的焦急。
“嗯。”重月微笑颔首,“早些休息吧。”
白羽扭头望了眼空荡荡的屋子,哄着自己进去,转身关门时却见重月仍立在屋外,心虚的手指在门框磨搓,“你……你可以去师傅的屋子或书院。”
“我知道,我会去对面的书院,只是在等你进屋。”
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很温柔。
多年的友情,她从未让他进过屋,重月不问缘由的包容让她不忍心再骗他,心里忽生了冲动,“重月……我……”可在开口时因着恐慌又将话咽了回去。
撒谎的人最怕揭露真相,却又在心中不断折磨。
重月眉头稍抬,静等她接下来的话。
“明天见。”
“好。”他欣然一笑。
紫藤居在重月走后静谧空荡,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望着房间四处,似乎还停留着小白的身影,窗台、桌案、床榻……
视线最后停在床头衣架,那是小白最常呆的地方。
斗嘴打闹的情景从眼前一晃而过。
“蠢丫头。”耳边似乎传来骂她的声音,蓦然回首,却什么都没有。
一幕幕的回忆如潮水涌来,却在退去时余下满目的残缺。
“小白!……臭鸟,坏鸟,你到底去哪了?”她鼻子一酸,扑在床上大哭起来,褥子上似乎还残留着它呆过的气息。
她将脸蹭在上面,湿了一处又一处,直到哭累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迷蒙中她醒了一瞬,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青色。
身后的褥子有些空,透入了寒气,冷飕飕的。她下意识地卷了卷褥子,有些费力,又扯了扯,似乎褥子挂在了床沿。
瞌睡气中她没了耐心,猛地一拽,将褥子捞了回来,紧紧卷住。褥子暖乎乎的,如烘过一般,让人心生安祥,只觉睡在其中便能做个美梦。
迷迷糊糊中想起了小白,眼仍困倦着,手却往床里侧摸了摸。
触探间,冰冷的指尖碰到了热乎乎的东西,本能地向深处探去。
热源正在变大,好似一个大暖炉,将她的倦意烘得越来越深。
好舒服啊……
她下意识地贴近,脸蹭在暖炉上,一刻也不想分开。正梦见自己躺在柔滑的云毯上,沐浴阳光。
一股力将她推远躺平,她又滚了过来。
那暖炉不耐烦地又将她漠然推开。
她蓦地清醒,睁开了眼。
方才是什么?在做梦?
她借着微光看了看身旁,似乎的确有个长鼓鼓的东西,用手摸了摸床头的部分,好似摸到了柔软的长丝?只是长丝下的形状不是很规则,就好像……好像……一个人的脑袋!
“啊!——”
她一声尖叫,猛地弹坐起来,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那是个什么?!总不会有人在她床上吧?这夕云山还有谁?重月?!
对方在她的尖叫声中撑坐起来,揉了揉还未睡醒的眼睛,“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声音她从未听过,并不是重月,此时更害怕了,收拢单薄的衣衫,哆哆嗦嗦,“你……你是谁?!为何在我的床上?”
说时急忙点亮了案台的灯火。
她又在警惕中退了两步,眯着眼细瞅对方。
暖白色的床帐中对方虽垂着头,不见正脸,但她确定是个从未见过的男子。一头垂顺的银丝,左右对称两缕红发,肤色白皙,穿着一身薄薄的红领白衫。
这,这是个什么怪物?!
她忽地想到什么,惊慌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衣带是紧的,裤子也还在。
对方扶额,似乎还在睡意里没有清醒,半晌也未回应。
她再次问:“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我除了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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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还能是谁?”这么说时他怔了一瞬,掀开眼皮打量自己,忽而惊坐起来。
昨日它满心欢喜想去搜罗些礼物送给白羽,回来时见冰雪李树的果子熟了,叼下了一颗顺便带给她,谁料那果子当即便消失了,再摘一颗又不见了。
那时体内膨生出一股力量,胀得它很难受,便去岸边收拾它的礼物,却不想脑袋一晕滚进了泉里。
它也不知自己在水中泡了多久,竟没被淹死,无意中还闯进了一个神秘的地方。此后它沿路走出,回到了泉底,那时的泉水寒冷无比,冻得它身子梆硬,费了好大的劲才扑腾上岸。回到紫藤居时已疲惫不堪,钻进褥子便睡了过去。
怎么一觉醒来,它竟变成了人?!
他摸摸自己的脸,猛然看向愣怔中的白羽,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让她相信。
而此刻,白羽因他突然看过来,脑中还保留着怪物的印象,本能地警惕与害怕,吓得身子一闪,定睛一看,眼瞳却似开了花般张得老大。
塌上的人凤眼狭长,鼻梁清秀,薄唇如绽开微卷的娇柔花瓣,加之光泽如缎的银发,美得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色,又有抹颠倒众生的冶艳,好似仙境中盛开的一朵白莲花,在仙人的醉画间不经意地落下了一道朱红,便成了独一无二。
他让人觉得遥不可及,可此刻却近在眼前,还在她的床榻上!……
容貌绝美,却是个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模样。
她的眼眸颤了颤,不可置信地自语道:“小白?怎么可能是小白?”
小白眉心一闪,无奈摊手,“那你觉得我是谁?”
白底红纹,加上他亲口承认应该错不了。
小白没有消失,它还在!
她本该激动得将他抱住,未来的夫君如此容貌,睡着都能笑醒才对,可在一瞬的庆幸过后,似乎心头依旧空了一块。
“你……你还能再变回去吗?”
小白怔了瞬,“我不知道。”
她曾幻想过小白化身为人的模样,可真变成人时又有些难以接受。
她明明可以抱着它又亲又蹭,可此时……
他再也不是那只日日被她捧在掌心可爱又贱兮兮的鸟儿。
她怔然望着他,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小白不会回来了。
心酸如潮水喷涌,压抑不住。
她忽地大哭起来,“你还我小白!我的小白明明不是这样的——呜——呜呜——”
“欸——你别哭——”他急忙下床捂住她的嘴,再哭他又不知该如何去哄了,冷不丁地蹙眉低低喝道:“别哭!”
那神情与他冷飘飘的仙气全然不符,倒像是一个哄不好孩子威吓的长辈。
白羽被吓住,收敛了哭声,试图再次从他身上捕捉小白的影子。
近在咫尺的距离足以让她瞧得仔细,斜飞的长眉入鬓,半嵌在长睑中的眸子黑白分明,映着一点灯火,幽亮深邃,眼尾有颗小小的泪痣。
她想起小白那双可爱的小圆眼,又想起昨日寻不到它时哭过的委屈,推开他的手,声音颤颤地埋怨,“我寻了你半日,还以为你没了,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说完她瘪着嘴又忍不住哭,“我的小白明明小小一只,那么可爱,它还需要我照顾呢……”
“蠢丫头……”小白的眼眸在她最后一句时变得柔和,指尖拭去了她眼睑下哭花的泪,微微一笑,“别哭了,以后换我照顾你。”
这似乎是他许久的心愿,他终于有手有脚可以为她做的更多,也终于有能力守住属于自己的幸福。
比起鸟身,他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他的人,重月那傻大个休想抢去。
这么想时他更开心了,蓦地将她拉进了怀中,紧紧抱住,好似稍稍松开,她便会被人抢走一般。
听见蠢丫头这三个字时,白羽再次确定他就是小白。
突然撞进的怀抱温暖柔软,衣襟内逸出清幽淡雅的香气,那是熟悉的味道。以往她常用紫藤花为小白洗浴,还常调皮地将它埋在花瓣里,久而久之身体便染上了花香。此时紫藤花早已散尽,而他也变了模样,没想到这味道却留了下来。
或许因着情缘线,小白迟早会化身为人,只是她真的会喜欢上他么?
一只柔软的手轻抚在她的发上,将她涣散的思绪瞬间收回。她推开他,脸上霞色飞入耳根,“你……你干嘛?”
“害羞了?”面前的男子俯身凑近,直勾勾地望入她的眼里,话中携着一丝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