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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妄求

作者:祁灵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荣夫人病逝后的这几日,时明月哭得昏了过去,林佑和见她身形消减了一圈,故意扶着发间的金凤钗,下巴只差要戳到天上。


    “明月替二叔母看看,这发间的凤钗美吗?”


    时明月没做理会,看了眼窗前站着的金雀,小丫头愧疚地垂着头,见时明月看过来,立马将满是淤青擦伤的手藏到身后。


    看样子像是刚被人打过。


    先前时明月命金雀看管收藏金银器的院子,想来林佑和趁她昏迷偷偷派人盯着金雀,小丫头没什么经验,被林佑和手下的老滑头抓住了行踪,丢了金银不说,还被打了一顿。


    时明月不怪她,小金雀忠心纯真,母亲去世时她不比自己哭得少,被林佑和的手下打得浑身是伤也未曾同她叫苦,只一心一意地伺候着她醒来。


    再看向林佑和,时明月心中升腾起一阵怒意。


    “皇亲国戚的东西,二叔母也戴得这般心安理得吗?”


    林佑和捂嘴嘲讽一笑,“皇亲国戚?沈从谦和封二公子已经回京,好像走前并未提起与你的婚事,你如今还做嫁入沈家的春秋大梦呢?”


    时明月看着她得意忘形的嘴脸,心中恨得牙痒痒。


    日光穿过窗户照射到凤钗上,璀璨的金光晃得人误以为身处仙境,时明月冲着林佑和“呸”了一声。


    就她也配戴母亲的遗物!


    林佑和抹了把脸上的口水,火冒三丈地指着时明月骂道:“如今你父母双亡,能留你在府中已是仁至义尽,别给我不知好歹!要么把藏东西的地方都告诉我,要么现在就滚出时家!”


    阿莲听后杏眼圆睁,“那些都是夫人留给我们姑娘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


    “留给你们姑娘?”林佑和冷哼了一声,“自古以来女子的嫁妆皆归夫家所有,那明明是时家的东西!也就荣氏那个来历不明的微贱末流才会怂恿女儿争夺嫁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夫人!”隐忍已久的金雀冲过去,将林佑和一头撞到地上,撞得金钗“叮呤”一声从头上滑落坠地。


    二房的下人下意识地躲了两步,见林佑和摔得四仰八叉,又忙着将她扶起。


    林佑和攥着金钗起身,气急败坏地指着时明月,“好啊,好得很!一个孤女竟有本事顶撞长辈了!”


    “来人!将族老请来,我偏要看看你在时家族老面前还敢不敢藏着你母亲的嫁妆!”


    此话正中时明月下怀,族老们见风使舵停着母亲的尸首迟迟不发丧,时明月倒也很想看看这些长辈们得知母亲身份后还有没有这样的口气!


    “还请二叔母快点派人去请,千万别让明月怀疑二叔母是在吓唬我。”


    说起这话时明月忽然想起沈从谦,兴许是受他前些日子的影响,她说起话来怎么也这般嚣张阴狠?


    林佑和胸有成竹般哼了一声,“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


    时府前厅,一室肃穆。


    一众族老神色各异地坐于堂下两侧,各怀鬼胎地看着厅中的时明月。


    原本大部分人是不愿过来的,林佑和的脾气众人也都知晓,咋咋唬唬惯会装腔作势。


    可当听闻荣氏给时明月留了好些财产,众人皆坐不住了,用不着催,一个时辰不到,大家便乘马车便络绎不绝地过来了。


    见众人都在场,时明月主动提及荣夫人的丧事,“母亲身为时家大房主母,丧事得符合时家规制才说得过去。”


    众人相视一笑,还从未见过一姑娘家做起长辈的主,可见林佑和今日的火也并非全无道理,这时明月真是无法无天。


    时明月的曾祖父捋着胡须神色不耐,“荣氏身份不明,当初你父亲将她带回府中我便百般阻挠,按照时家族规,唯有身份清白者才可行丧礼入宗祠,荣氏够不上这样的条件。”


    时明月冷眼相看,母亲堂堂长公主,深受先帝宠爱,别说小小的时家宗祠了,就算皇陵也都能入得,如今这些老眼昏花的东西竟连丧事都不肯办……


    好在她也不屑让母亲的牌位入时家宗祠,生时落于泥沼中的金凤凰,死后怎可让她继续与仇人相伴?


    “丧事的一切费用皆由我出资,长辈们无需担忧。”时明月懒得再同他们浪费口舌。


    此话一出,堂中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时旭上前吧啦两下时明月,压着嗓子命令她别说了,“我们如何能掏得出这么多银子?不若随便寻个地方埋了,家里人自己知道便是。”


    堂中不乏有人点头,时明月怒目而视,“她可是你的母亲……”


    时旭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口中不知所云地嘟哝着什么。


    众人并不关心姐弟们的拌嘴,所有人都想知道荣夫人究竟给时明月留了多少,竟让她有这么大的底气同整个时家叫板。


    面前的十几双眼睛精光毕现地注视着时明月,她略略扫去,这些眼睛贪婪冰冷,只一眼便能顺着目光看透它主人欲壑难填的心。


    林佑和催促着时明月将东西全都交出来,方才还能好好对话,见时明月冷静沉稳,众人似急了般推搡起来。


    时明月被挤在人群中宛若一只孤零零地行驶在汪洋大海上的小船,她忽地又想起了沈从谦,想起沈家鱼龙混杂,比起今日的时家宛若炼狱。


    看着阿蓉阿莲拼命地护着她,却被周遭的人一次次强硬地扯开,时明月忽然很想知道沈从谦是如何一步步逃离长辈们的摆布,也很想知道他是如何降服一众牛鬼蛇神,令他们心服口服地听令于他……


    愤怒宛若盛满了水的罐子般快要溢出,耳边混杂着气急败坏的指责与别有用心的讨好,好似一场嘈杂的曲子将时明月的不耐烦推向了顶峰。


    “都给我让开!”


    她推开了黏在她四周的群众,用与沈从谦同样的方法逼退了想吞掉她的人。


    堂中瞬间寂静无声,时明月恍惚地看向手中持着的碎瓷片,压碎茶盏的动作仿佛无需大脑控制便能完成,以暴制暴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


    有那么一瞬间,时明月认可了沈从谦的恶……


    族老们见时明月手持利器,退避三舍地躲开,“野女人生的孩子就是没有教养!来人,将荣氏的尸身拉到后山埋了,有关荣氏丧仪之事无需再议!”


    “我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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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时明月镇住了一堂族老。


    林佑和阴阳怪气地讽刺,“怎么?你一个姑娘家还能造反不成?”


    时明月悲悯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些惋惜,她转身对阿莲点了个头,阿莲将一直死死抱在怀中的卷轴交到时明月手中。


    众人不知她要干嘛,议论纷纷地看着时明月小心翼翼地解开卷轴上系着的丝线。


    林佑和环抱双臂,讥讽地看着时明月能闹出什么名堂。


    卷轴展开的瞬间,有见识广的长辈倒吸了一口气,堂中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林佑和见识浅薄,竖着耳朵左环右顾地听着众人讨论,听见“长公主”三字后面色剧变,一双腿宛若烂泥般发软。


    再感受头上的凤钗,顷刻间好似有了千斤之重。


    “堂堂长公主也是你们能随意指摘的?!”


    见着长公主的册封文书,又被时明月怒斥了一声,林佑和吓得跪倒在地。


    即使林佑和再孤陋寡闻,也听闻过新帝悬赏重金寻找长公主下落的消息。


    林佑和见时明月在堂前踱步,生怕她记起自己,悄咪咪地拔了凤钗,一想到她竟如此招摇地戴了长公主遗物,林佑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如今更是吓得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堂中鸦雀无声,众人皆观察着时明月的脸色,阿蓉阿莲瞧着族老长辈们反转的态度,跺了跺脚,心中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再问一遍,我母亲的丧事应当如何?”


    众族老中立马有人站了出来,讪讪地笑道:“自然是依照当家主母的最高规格来办,事后牌位请入宗祠,必得让长公主走得风风光光……”


    时明月瞥了那人一眼,冷哼了一声,“丧事必须得办,入宗祠就不必了。”


    她嫌这里脏。


    “是是是,长公主金枝玉叶,自然不能屈尊于此,是我考虑不周了……”


    时明月收起卷轴,颇有威严地扫了一圈,算是默认般带着下人们离开了前厅,只留前厅一室肃穆。


    ***


    京城,封家。


    沈从谦一路纵马疾奔,虽比封颂迟出发了几天,却与他同一日到了京城。


    为了避人耳目,沈从谦回封家并无外人知晓,宅子里的下人们见了十余年未回家的大公子,提前说好般头都不敢抬,尽心尽力地做着手头的事。


    沈从谦下了马未来得及卸下披风,一进封府便凭着记忆直奔藏书阁。


    封家先前对他的婚事并不在意,他与时明月的婚书便草草地塞在藏书阁里,可他答应做出过承诺,未来要凭婚书将时明月名正言顺地娶进封家,临终之言,他断不能忘。


    沈从谦穿过回廊正要往藏书阁的方向走,便听身后书房中忽然传来一阵浑厚低沉的声音。


    “封林鹤。”


    再听见这个名字,沈从谦觉得如此陌生,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父亲。”沈从谦冷脸捏着拳头。


    “长公主虽已过世,可时明月的身份能助你取得圣心。”家主冷淡严肃地质问:“你为何不将她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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