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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故梦

作者:祁灵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从谦静默地看着时明月颤颤的睫毛,二人相看,一室无声,外面车轮碾过地面尘土的吱呀声似乎被无限放大。


    “确实有过婚约,可是她好像不记得。”沈从谦失落地注视着时明月的眼睛。


    今早时明月差遣阿莲将他送出去的东西还回来,沈从谦以为犯了她什么忌讳。


    后来一人在家又思量了好久,听着松涛累得坐在庭院地上,有气无力地说着方才急慌慌打听来的消息,沈从谦便以为时明月碍于他人口舌,不愿同她成婚。


    如今一听,他猜的全错。


    不知是谁同她提起了二人之间名存实亡的婚约,时明月并不知情,当沈从谦早已有了正室,叫她如何不躲着他?


    沈从谦这边想着,鼻尖没由头有了些酸涩。


    再看时明月低沉着头,深思悠远地不知在想些什么,有那么个瞬间,沈从谦几乎想将这些事全盘托出,话到嘴边却又掐了掐手,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京中新帝即位,朝局刚稳便大动干戈地寻找失踪数年的同胞姐姐,若非仔细调查核对了数次,沈从谦也不敢相信荣夫人便是新帝费尽心思也要找回来的长公主。


    如果承认他与时明月的婚约,则绕不开订婚时的牵头人,届时荣夫人乃长公主的身份指定会被公开。


    各大世家虎视眈眈,这消息一传出去,众人必定会将视线聚焦到时明月身上。


    沈从谦神色黯然。


    与时明月相识已久,沈从谦知晓她的聪明才智,更懂她的明哲保身,如若荣夫人的身份公之于众,不必说夫人会有何动作,时明月必定视他如洪水猛兽。


    可他不能没有她。


    沈从谦将橙子放在桌案上,整理好纷乱的思绪,笑着哄道:“方才那些都是给你的聘礼,一会儿回府你便能看到了。”


    时明月侧过脸,透过车帘缝隙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街景,拒绝了沈从谦。


    “多谢沈公子厚爱,我不愿为妾。”


    话音刚落,时明月叫停了马车,车夫不明所以靠边停稳,愕然地注视着时明月下车带着随行的婢女离开。


    跟在车后的松涛凑了个脑袋进来,瞥了眼沈从谦阴沉的脸,耷拉着嘴角,小心翼翼地缩回了脖子。


    ***


    待时明月回到时家,黄太医已在府上喝了一壶茶,时府上下似已知晓方才发生的事,三五成群地围在后院,待时明月回来,众人眼神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时明月进府时穿越前院前来送聘的重重人海,父亲见她神色阴沉,面色铁青地瞪了她一眼,再加上她方才心情本就不好,如今刚到后院便见众人齐全地等着她,心中更是不快。


    她径直向前,向黄太医拜了一拜,路过时明珠时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一番。


    时明珠前脚还在清泠院照看着荣夫人,听闻手底下的腊梅犯下大错,忙不迭地打听着事情的下落,尚未摸清事情原委,便见沈家家仆将腊梅押送回来,第一时间便是一顿毒打。


    待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时明珠只觉得后颈发凉,正想着要如何同表姐解释,她便带着阿莲阿蓉冷着脸进来了。


    时明月瞥了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腊梅,顺带扫了一眼时明珠。


    时明珠急得坐不住,连忙起身解释并非自己授意下毒。


    阿莲听后冷哼了两声,斜眼看着时明珠讽刺道:“三小姐是说您手底下的奴婢是嫌自己命长,抢着要谋害病痛缠身的主母?”


    此话荒诞不经,腊梅听后却未否认,动了动满是血污的手,开口应下了这一罪名。


    “阿莲姑娘说的对,是我肚量狭小,就是看不惯有人这辈子能这样顺风顺水!”


    时明月淡漠地盯着庭院中那双沁了血的眼睛,腊梅见后发疯般嘶吼。


    “明明都是时家嫡出的姑娘,咱们二老爷战功赫赫,今日收下沈家聘礼的明明应该是我家姑娘!”


    “腊梅!”时明珠怒喝了一声,扑通一声跪到时明月身前。


    “表姐在上,明珠不知腊梅犯下此等大错,一切都是我管教无方,恳请表姐上报家主和夫人时能替腊梅求情,留她一条性命便好,明珠不会再与表姐争夺夫婿,求表姐开恩!”


    后院的家丁聚成一团,看着三小姐对着时明月哐哐磕头,各自三五成群地指指点点,各房姨娘婶娘亦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三小姐真是巧舌如簧,你说毒不是你授意的,那当日为何早早带着紫枢丹守在清泠院?怕早就知晓荣夫人一会儿会中毒吧?”阿莲一眼看穿了时明珠话中的问题,替时明月指了出来。


    时明珠咬着嘴唇,脸涨得通红,似有些难言之隐,憋了片刻又全盘托出。


    “那日腊梅说看见有人在荣夫人的寒露中下了毒,同我讲这是难得一遇的机会,提议我以紫枢丹为要挟让表姐主动放弃嫁入沈家,所以我才早早地取了丹药在清泠院外候着……”


    时明月心有余悸,时明珠早就知晓母亲会中毒,却置之不理,好在母亲福大命大挺到父亲带医师过来。


    她淡漠地看了眼时明珠,脑中闪回沈从谦亲口承认自己早有婚约,心中忽然泄了气般无力。


    她瞥了眼身前的时明珠,平静无波地说道:“不用紫枢丹,你也可以如愿嫁入沈家……”


    一堂女眷愣住了,时明珠懵懵地抬头,回过神后将头摇得宛若一个拨浪鼓,涕泗横流地对时明月磕头,“表妹不敢沾染表姐婚事,求表姐留腊梅一条性命……”


    庭院外的腊梅忽然疯癫地笑着,眼泪混着血水铺满了身下的地面。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时明月,正等着她做最后的定夺,却看见家主气势汹汹地从前厅赶来。


    时峰一进来先瞥了眼地上的腊梅,嫌弃地皱着眉头,又扫了眼跪在地上哭花了脸的时明珠,最后黑着脸径直往时明月处走去。


    一众家丁恭敬地行礼,前一刻还喧闹的庭院顷刻间鸦雀无声。


    时明月见父亲来势汹汹,自觉要有一场狂风暴雨,果不其然,时峰一站定,对着时明月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怒骂。


    “我瞧你如今是长本事了!送聘的人就在前厅,你竟能在后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要将咱们时家颜面扫地吗?!”


    时峰鲜少这样痛斥时明月,这十几年来,若没有利益驱驰,时峰对她更多的是漠不关心,起初时明月还会为父亲的阴晴不定而伤心,可自打想通父亲对她只有利用后,她便没那么在意了。


    父亲此刻的暴怒在时明月眼中更像是无计可施后的气急败坏。


    沉寂了片刻,时明月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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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时峰的眼睛反问道:“女儿已找到了给母亲下毒之人,父亲不想知道吗?”


    时峰回首轻蔑地看向腊梅,“人既然已经抓到了,家法处置便可,何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时明月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又忽地释然一笑,对着时峰微微屈膝行礼,“父亲深谋远虑,是女儿欠考虑了。”


    “你知道便好!”时峰气愤地痛斥了一声,“沈家送聘的人过来了,指明要让未来的沈少夫人点明聘礼,你收拾一下随我到前厅去。”


    时明月愣着不动,时峰扭过头不耐烦道:“怎么不动啊?”


    时明月看向跪在地上的时明珠,二人眼神相撞的刹那,时明珠忽然有种预感。


    下一秒,时明月提着衣裙下跪,对着时峰磕了个头。


    “父亲在上,女儿不愿嫁进沈家,我知表妹倾慕沈公子已久,还请父亲重新斟酌对象。”


    时明珠瞪大了眼睛,听见庭院中的腊梅突然爆出一阵肆意骇人的大笑,“她怕了,她怕了哈哈哈哈……”


    时峰皱眉,吩咐下人将腊梅拖到别处,回首蹙眉打量着时明月。


    时明月迎上他的目光,“沈家也说了,要的是时家嫡女,表妹亦是嫡女。况且已故的二叔军功等身,只留表妹一个遗孤,父亲无论是以家主还是伯父的身份,都需善待表妹。”


    时峰沉默,考虑着其中利益。


    时明月清楚的很,父亲只想攀上沈家这个关系,至于谁嫁进沈家,对他并不重要。


    时明珠乃二叔遗孤,相比起她这硬骨头要更好控制,将时明珠嫁进沈府,父亲还落得一个美名,他没理由拒绝。


    与她自己而言,无论时明珠方才的辩解是真是假,只要让她得偿所愿,母亲身边便少了一个隐患,这才是时明月真正在意的。


    阿莲阿蓉瞠目结舌地站在一侧,二人从未想过自家姑娘会主动将一同长大的沈公子拱手让人。


    时明珠也被她吓了一跳,看着时明月冷静坦然的脸,心中愧疚之意愈发浓重,眼泪止不住般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


    时峰斟酌了片刻,眼睛在时明月身上停留了片刻,目光不解,又看向哭得泣不成声的时明珠,嫌弃地吩咐她立马起来整理衣衫头发,“一会儿随我去前厅。”


    时明月给父亲行了个礼,带着阿莲阿蓉和黄太医离开往清泠院走去。


    ***


    傍晚,沈府。


    前往送聘的家丁回禀时家已收下聘礼,时峰领着时家嫡女将聘礼仔仔细细地清点了一番。


    沈从谦听后忽觉舒畅,放下紫毫笔推开书卷,头顶笼罩了一下午的阴翳哗然散开,心里却弥漫着一丝怪异,自言自语道:“好生奇怪……”


    松涛嚼着小厨房刚出锅的卤鸡腿,漫不经心道:“这有何奇怪,没准今天下午时姑娘在同您赌气,公子心思敏感,想多了些……”


    “这样吗?她好像不是这样随意生气的人。”


    “那就不知道了,总之阿莲老是这样,嘴硬心软……”松涛丢了鸡骨头,从怀里掏出一方巾帕,细细地擦着手指上的卤汁。


    沈从谦信了,瞥了眼松涛手上绣了莲花的帕子,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从书案边起身,张望着毫无人气的屋舍,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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