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鹰小队人都傻了。
“第，第……第一实验室？”云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高高瘦瘦、年轻斯文的男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这么说，他是第一实验室的负责人？”
他们阴差阳错、千辛万苦才算挖掘出了二、三、五实验室，现在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第一实验室和第一实验室的负责人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丝毫没有准备啊！
而卫与姜，他站在一旁静静欣赏着几人脸上凝固的错愕，眼底掠过一丝玩味的笑意。等到终于欣赏够了几人的呆滞，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几位好，我是卫与姜，第一实验室的高级研究员，曾经供职于博士手下。”
周承上前一步，及时将云杉挡在身后。他的目光如刃，直逼眼前两人。
“你们有什么目的？”
蒋玲玲轻笑出声，神情从容，丝毫没有把眼前的紧张氛围放在眼里。她随意摆摆手，语气轻松：“别紧张，与姜早已与博士分道扬镳，我和他都不会是你们的敌人。”
她笑意渐敛，眸光逐渐变得认真：“相反，把消息分享给诸位，就是想让你们看到我们十足的诚意，这样的合作伙伴，走的才更长远，不是吗？”
“分道扬镳？你见过博士？你……背叛了他？”
云杉从周承身后探出脑袋，眼中闪烁着抑制不住的好奇。她现在对卫与姜十分感兴趣，如果卫与姜说的话属实，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顺着卫与姜，找到博士的老巢？
卫与姜微微侧身，一束阳光正好斜斜落在他的眼镜上，从镜片上反射出一丝精光。他嘴角微扬：“博士？我并未见过他。”
“博士神秘莫测，从不露面，所有参与研究的研究员都不曾见过他。至于我，我曾经很仰慕博士，对他提出的设想也十分感兴趣，所以我成为了博士最早的一批追随者。而我负责的实验室，也是博士创建的第一个研究据点。”
说到这，卫与姜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讽刺：“至于我为什么背叛博士。那是因为，我不想做人体改造实验，我认为那是错的。而且，我怀疑启明星核造场的爆炸与博士有关。所以末世之后，我从博士的计划里抽身，带着整个第一实验室，投靠了东部避难所。”
卫与姜说的干脆了当，这些足以震惊整个联邦的消息就像今天的蔬菜很新鲜一样，被他轻描淡写地讲出来。
但他不在意，却是惊呆了整个夜鹰小队。
老天爷啊，他在说什么啊？他们刚才知道了第一实验室，现在居然告诉他们，启明星爆炸可能是人为导致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之后因辐射泄露导致的末世呢？岂不也是一场人祸？
“你怎么知道，启明星核造场的爆炸是人为？你有什么证据？”这消息太过逆天，若是真的，那博士就是整个联邦的罪人。周承必须慎重以待。
“我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但是……”卫与姜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作为博士最早的追随者之一，我还是知道一点博士的计划的。”
夜鹰小队几人，闻言，面面相觑。
他们误打误撞已经发现博士的三个实验室了，从这三个实验室里，也多多少少拼凑出了一点博士的意图。
被称之为“曙光计划”的研究，打着“人类复兴”名义的旗号。
这是他们走过三个实验室才拼凑出的真相一角。
其核心，是通过各种极端人体实验，诱导人类基因变异，以此强行催生人类进化，从而打造属于新人类的“新纪元”。
然而，这幅拼图依旧有很大一部分残缺。
博士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要如何串联各个实验室的实验？他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这一切，他们都不得而知。
卫与姜如果真的是跟随博士的老人，那他说不定真的比藏青他们知道的更过。或许，从他这里，他们可以补齐很大一块拼图。
云杉彻底从周承身后站了出来，她盯着卫与姜，一字一句地问他：“博士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那说来，话就长了。”卫与姜重新坐下，示意他们也坐下，“几位还是坐下来，听我慢慢讲吧。”
云杉与周承对视一眼，最终，在蒋玲玲和卫与姜对面落座，黑子等人也随之坐在他们身边。
“你们已经发现了不少实验室，想来也应该知道博士的‘曙光计划’。关于这个计划，我就不多说了，直接跟你说说博士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卫与姜当年从联邦最高等学府的生物基因工程专业博士毕业，正打算摩拳擦掌，大干一番事业时，被一则招聘简章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曙光计划”。
计划里称他们正在招聘有志之士，共同参与人类基因研究，重塑生命本质。年轻的卫与姜被上面所描绘的美好蓝图深深吸引，他倾尽毕生所学，历经层层筛选，终于加入了这项计划。并且，逐渐成为了这项计划的核心研究员。
在这个计划里，他们所有人都以代号相称，曙光计划发起人代号为“博士”。而他自己，则是代号“鲸鱼”。
他从未见过博士，却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博士的存在。他似乎就在他们身边，总能及时地针对他的一系列设想和实验提出建设性建议。那种高屋建瓴的智慧，让卫与姜由衷折服，甚至近乎崇拜。那时候，他坚信博士所说的曙光一定会到来，它会引领人类穿越黑暗，完成历史性的革新。
凭借着这份崇拜，卫与姜做实验更加努力和大胆了。
不久后，他从一众研究员中脱颖而出，被博士委以重任。他被派去联邦东部海豚核造场附近建立的第一座实验室，成了第一实验室的负责人。在这里，他将带领团队研究海洋生物基因对人类基因的改善和优化。
一切看似合理，一切都在科学的边界内推进。
那个时候的卫与姜，未曾发现任何异常。他从未质疑过博士为什么不现身，为什么他们要使用代号，为什么实验室要深埋地下，为什么实验要秘密进行。
事情的转折点，是他成为第一实验室负责人之后。
他的实验报告开始被频繁驳回。起初是措辞严厉，随后直接是方向性的否定。卫与姜不明白，自己的研究都是朝着人类基因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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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做的，并没有问题，为什么博士不满意呢？
直到博士给他下达了明确的研究指令：海洋生物基因对人类基因的直接移植实验。
卫与姜愣住了，因为博士给他的研究指令，已经不再是优化性研究，而是涉及基因改造了。
那是联邦法律明令禁止的人体基因改造！
卫与姜没有拒绝博士，但从那之后，他多了一些警惕和审视。他从其中跳出，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审视整个计划。
这一看，却让他心惊不已。
博士的整个计划都透露着诡异和残忍。
博士打着为了全人类进步的旗号，可是他却根本不在乎人类的生死。在他眼里，每个人都可以是工具，基因改造良好的人是有价值的宝物，基因改造失败的人则是毫无价值的垃圾。
卫与姜在当时的第一实验室发现了博士的真面目，可是那时他已经深陷其中，无法抽身了。他相信，如果他胆敢轻举妄动，博士绝对可以轻而易举地弄死他。
但他并没有放弃，他表面上按照博士的要求做实验，私底下却在不断搜集证据。
博士是很小心，但人总有疏忽的时候。
卫与姜在一份博士抄送他的实验报告中发现了一份加密文件，他把那份加密文件解密之后，才知道博士到底想要干什么。
博士坚信宇宙中存在无数形态各异的生命，但他对地球的主宰者——人类，却抱有深刻的蔑视。在他眼中，人类是渺小的、无能的，他们□□脆弱，智慧有限，被原始欲望与短暂寿命所束缚。若不主动打破自然进化的桎梏，人类终将在浩瀚宇宙中沦为尘埃。
于是，他有了一项大胆的计划。他要将人类从平庸中拔起，将人类基因改造，让人类变得强大。唯有如此，人类才配得上主宰宇宙的命运。
“啪！”
“太过分了！”听卫与姜讲完博士的目的，黑子怒不可揭。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起来，“所以，这个博士，就是为了自己一己私欲，就是为了他那不知哪来的狗屁假想，就私自决定了整个人类的命运？”
“他想改造人类基因，他问过我们这些人类的想法吗？”黑子吼的大声，“他自己难道不是人类吗？有什么资格瞧不上人类？”
黑子实在太生气了，他胸膛猛烈起伏，恨不得现在就找到博士，然后狠狠打他一顿，再把他大卸八块。
云杉也很生气，她万万没想到做尽坏事的实验室，居然只是来源于博士提出的一个假说罢了。但她还想着另一件事情，她问卫与姜：“你刚才说怀疑启明星核造场是博士的手笔，又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博士在实验报告上的批注。”卫与姜指尖轻叩桌面，微微垂眸，声音低低的：“我假装按照他的建议进行人体基因改造实验，向他汇报进展时一再声称效果不佳。可就在一次报告的批注里，他写下了一个建议，他说不妨尝试引入定向辐射，或可激发基因序列的非线性突变。”
说到此处，他微微停顿了下，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在那之后不久，启明星核造场就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