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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小公子

作者:半两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哎,听说了没,昨晚上那位怪罪下来了,到处抓人呢!”


    “…”


    “嗨呀,当然是抓到了,天没亮就拖去西市口斩啦!”


    江玉耳朵一竖,快速将剩下的包子塞入口中。被烫得短暂翻了几下唇齿后加快脚步跟上。


    “我咋知道是为了啥,那位抓人还需要理由吗。”


    “...”


    她原想着蹭着那俩人的口风把事情听个大概,没想到这一胖一瘦见着胡饼摊子就不出声了,一会儿又叽叽喳喳高谈阔论起豆浆的喝法来。


    江玉暗道没劲,将指腹的油渍抿干净后就转了身抬腿往城南书肆走。


    书肆的抄书馆里乌压压坐了十几人,寂静中偶尔有笔蘸墨时碰到砚台的叮咚声。江玉坐在最靠内院的位置上,强忍着困意提笔抄书。


    她原以为已经写了不少,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睡着好一会儿了。


    见掌柜的还没动静,她擦干净口水着急翻页。动作时手指划过粗糙的纸面,原本就已皲裂的皮肤渗出几滴血滴在了纸上。


    江玉懊恼地挠了挠头,不小心在脸颊上画上一道墨水。


    “姑娘今日可是有什么心事。”


    说话的是旁边身穿白色布衫的青年。江玉思索,觉得好像并不记得这人,只是忽然感到脸颊和鼻尖有些痒,便抬手随便一抹,那墨迹一下子晕开。


    “无事,只是不小心弄脏了纸张。”她毫无察觉,沾沾墨后又忧愁地写起来,诚实说道。


    抬手间,肚子又咕地叫了一声。


    她客套地笑笑。忽而旁边伸出一只手,递过一张淡青色帕子,里面放了块白面馒头。


    “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先垫一垫。”


    那声音婉转,传进耳朵,却将她心里的弯绕轻轻解开。江玉大方接过后道了谢,塞进嘴里啃了起来。


    掌柜的给她使了个眼色,江玉会意,借口内急后朝着后院方向走去。


    出了后院,旁边是一条窄巷,零落坐着几个破衣乞丐。从巷子穿过,拐到书肆斜后方时,对面有一扇破旧的木门,旁边就是臭烘烘的茅厕。


    店小二站在巷子口放风,催促道:“快些,最近查得紧。”


    江玉走到木门边上,用脚轻踢右下角凸起的砖块,门轴竟横移半寸露出暗格。她将三枚铜钱叠成"品"字嵌进凹槽,听得机括轻响,墙面轻轻震动,双手奋力一推,推出一小条堪堪只容她一人进出的小缝,江玉深吸一口气,侧身挤了进去。


    墙面在身后哐当合拢的刹那,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


    这是一处夹在茅厕边缘的极小空间。江玉摸出火折子轻轻一晃,擦出一道幽蓝火苗,所见之处满是蛛网,四面地方杂乱的书册一摞一摞地擂在一起。


    她踩在凳子上借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翻找一番,扯下腰间束带,展开来将三叠薄薄的纸张塞进夹层,又折好了若无其事地系了回去。


    两人合力扒着墙将缝合上。


    事毕,江玉拍拍手上的灰:“诶,昨日抓的谁啊。”


    店小二挠挠头,凑过去轻声说:“别声张。”


    江玉放慢脚步:“啊?这事儿我听路上人都在说呢,有什么可憋的。”


    “哦,那事儿啊。左不过是提刑官查下来,捣了个贩私盐的窝点。”小二随口交代,转而凑到江玉耳边说,“我说的可是没人知道的,大秘密!”


    见四下无人,小二补充:“据说是王家老大昨夜和县令一同喝酒,席面上身子不爽,忽然吐血了!”


    江玉又说:“那跟咱们有关系吗?”


    小二说:“啊?县令老头跟咱们能有啥关系,你今日怎么跟中邪似的。别放心上,听个乐呵就成。”


    江玉点点头,说:“前些日子刘大耳带着小六小七他们一同去了隔壁县,怎么现在还没消息。”


    “我哪知道,你也没消息吗?”


    “我怎么会有消息,我就一破卖书的。”江玉见快走到后院,咳嗽一声说起官话来。


    小二收了话头,默契地噤声。两人互相挤了挤眉毛,装作不熟的样子,又回头各自做事去了。


    .


    抄完手中最后一卷书,已经是申时一刻。她收拾好包袱后将将要离开书肆,那坐在隔壁的青年也恰好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


    真是温润如玉的公子。


    江玉抬头对上他弯弯的眼,礼貌地笑笑。转身间,她忽然看到那人衣袖边绣着的墨兰,认出这就是时常与他一起抄书的共事。


    有次抄书时江玉手肘不小心碰到旁边的人,那人毛笔一抖,画花了大半张抄录工整的纸。她连忙道歉欲要弥补,对方始终不依不挠,倒借着此事闹起来,当时恰好小二和掌柜的不在,焦急间是这位公子及时替她解了围。


    他通常是坐在她前方,抬手蘸墨时就会露出兰花的样式。


    “啊,原来是你。”她高兴地笑,“你的字写的很好。”


    “谬赞了。”青年作揖,“姑娘也甚是勤奋,梁某敬佩。”


    在书肆抄书,十卷可拿到一文钱,时常有家境贫寒的学子来这里贴补家用。


    然而对于江玉而言,抄书只是幌子。


    江玉是个书贩,除了偶尔贩些时兴书籍,大多就是将科举消息高价卖给有钱的公子哥,以作舞弊之用。另外还有一些因为过于艳情有伤风化而被朝廷下令禁止流通的话本。


    她顿感惭愧,讪笑道:“哪里哪里,我急着回家做饭,就此别过了。”


    今日仍旧飘雪,南街里没有店面的小摊贩都卷了铺子,运气好的找了几个可以遮雪的屋檐继续卖。


    偶尔有裹着大氅的人撑着油纸伞走过,一瞧便是县里的公子小姐。


    春闱将近,舞弊抄本不用再送了。江玉扯下面上的粗布,送完最后一本话本后终于能搓一搓早已冻红的手取暖。白色的口气哈在掌上,再路过书肆时店面早已关门,她见四下无人,往铺子里一钻,跑到后院杂书间去。


    以“墨阁”为暗桩名号,城南书肆是长洲县三大据点之一。掌柜的只负责接洽送书马车,小二处理书籍时会趁机偷将标记的书藏在密室里,再差江玉等人直接送往各个府上。


    “上月科考押题的分红。”店小二匆匆从门外进来,往桌子上放了个青布囊。


    江玉就着天光开始数银子,近日县里考生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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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上了京,最后一批密卷也已送完。掌柜的酬劳在马车运书来时付的费用里扣,城南这块收的辛苦费只她和店小二两人分成,十两的雪花纹银能到手约摸六两。


    她舔开墨笔在账本记道:“二月初四,共付江玉工钱五两八钱并封口费一百五十文。”


    店小二高兴地拿走了他的那份,从怀里摸出块胡饼,掰了一半递给江玉:“玉娘,我今日去打听着,那王家的枣庄生意怕是要不成了,县令回去,发了好大火呢。”


    他边说边啃着胡饼,芝麻粒簌簌落在江玉的账本上:“不过也是怪,吐血的又不是县令,他撒什么泼。”


    “边儿去,你小孩子懂什么。”江玉拿早上吃包子剩下的油纸将胡饼包好,嫌弃地拍干净账本。


    只听得小二嘿嘿傻笑:“我瞧你心里倒是紧的慌,别怕。再怎么样查不到咱们头上来。小六小七他们午时来信了,好着呢。”


    “老杨到了吗?”


    江玉得到肯定答案后舒了口气就告辞了,想到家里还躺着个半死不活高烧不退的人,她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软绵绵的尸体可比活人难搬多了。万一他死在自己屋子里,还得费劲去处理。


    ……不过冬天尸体硬的快,味道也没那么大。


    她开始乱七八糟想起来,最终还是去买了点草药,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


    .


    到家时天已暗了,小白坐在床头悠闲舔着毛,看起来像是刚饱餐一顿。


    她今日收了酬劳实在高兴,边收拾边和小白玩了一会儿,但又马上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几年私盐贩子猖獗,她昨日见着捕快时心里也有数,确实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王家人世代从商,仗着家底不薄,作奸犯科的事干了不少。然而那县令虽称不上什么贤官,自作聪明借着为民生负责垄断了水利农业,但好在后事处理得当,该分成的分成,该免税的免税,落在百姓眼里倒还算清廉。


    不过这县令老头怎么会跑到王富贵家里去喝酒?和这人扯上关系难保不会被扣上个官商勾结的恶名,他躲都来不及。


    她正想着,闻见陶罐里飘出药香,愤愤地叹了口气。


    天爷啊,我东躲西藏换点银子,吃点好的都得犹犹豫豫,为救个陌生人搭进去一半,你说我这是何苦呢。


    江玉想着,拎起那人脱下的脏衣物准备丢了,却听得当啷一声。往那团里一摸,竟摸出一块硬邦邦的玉来。


    她顿了顿,伸出袖子仔细擦了,好像是一块禁步。只是眼下天暗了,她往火光边一凑,那玉反出温润的光,但也看不真切。


    玉和人一样分三六九等,她分不清这玉是好是坏,却暗暗觉得它一定价格不菲。


    江玉大喜,捡起那身差点被丢掉的衣裳细看了起来,这衣裳虽破烂不堪还布满泥泞,仔细一瞧倒果然能看出上头细细的针线纹理。既如此,这人必然不是乞丐了。


    天爷眷顾啊!她一定是好心救了个落魄公子哥,如今给他好生供着,没准还能捞到一笔不小的酬谢金。


    她救人一命,就算这玉是他甚么亡母遗物亡妻遗物祖上传承宗门信物的,那也是拿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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