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蓝锦只觉手腕一热,转瞬叫人拽进了怀里。
身后发丝根根旋落,抚过了他的手。
她闻到一股零陵香的气味,混杂着纸墨香。
是萧仁禹。
两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近得她能看见他指腹的细小墨痕,热烫遒劲的臂膀牢牢托住了她。
蓝锦此地无银,“噌”地站直身子,讪笑道:“啊,这个,这个香味还挺特别的......”
眼前人嘴角微勾,回以叫人如沐春风的浅笑。
却在看见来者何人时,瞬间冷了脸。
“哈哈,哈哈哈,小娘子,瞧这花容失色的,我见犹怜啊!只怕吓得不轻吧?”
二皇子承彦通体金黄,像只迈着八字步的大公鸡,趾高气扬地朝蓝锦走来。
这副流里流气的模样,叫蓝锦皱了下眉。
萧仁禹不动声色地将蓝锦挡在身后:
“此间出了惊马事故,最好报知京兆府,请巡防卫前来查探。看到底是路的缘故,马的缘故,还是人的缘故。”
二皇子一双青豆眼大剌剌地放在蓝锦身上:
“嗨,不用那么麻烦。我把小娘子带回府里,叫太医院的首席御医跑一趟,专门来给她诊诊,不就好了嘛!”
“小娘子,你怎么样啊?我家爱驹是调皮了些,以后啊你肯定会喜欢上它的。”
萧仁禹依然从容地叫人报了京兆尹,不软不硬道:
“太医轮值自有章程,进出宫门也有记录。若是圣人垂询,殿下又预备如何应对?”
谢承彦不耐烦了起来,就差把“我爹是皇帝”贴到脑门上了:
“注意身份,知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管那么多做甚!”
“这路是你家开的?别说撞这一辆马车,就是我把这路上的所有人都撞成泥,你又能奈我何?”
“起开,说不定人家一早就想跟我回府了。”
话音未落,手里的马鞭就甩了出去。
还未等二皇子收回手,萧仁禹便一把握住鞭子的另一头。
握鞭的手指节发白,胳膊上的肌肉隆起,线条分明。
黝黑的鞭子掺在洁白的手腕上,粗粝的手掌瞬间涨红。
二皇子往后扯不回,面色憋得好似猪肝。
“你大胆!”
萧仁禹却乍然卸了力:“殿下是养尊处优之人,莫为这些伤了自身羽毛。”
向前一捧,看似恭敬地把马鞭双手奉还。
京兆府和巡防卫见了萧国公府家丁报信,人来得极快。一到场就熟练地查看了车痕马匹。
打头的人不慌不忙掏出一沓册子,当着二皇子的面,边念边写。
“四月十七日,于鹿鸣街惊四轮马车一辆。车上仍是年轻娘子一位,伤势未知,待验......”
“嘿,嘿!怎么又是你们这帮人?”二皇子气急败坏。
每回他好容易拦住人家姑娘,便有这群鲶鱼过来搅混水,坏他好事。
偏偏个个溜得贼快,来无影去无踪。
二皇子新仇旧恨一起算,在这杠上了。
蓝锦从萧仁禹的肩头冒出一个脑袋:“二殿下可看仔细了!这马车可是大长公主殿下府上的!”
她出“我的姑祖母殿下”这张牌——先皇唯一的胞妹,阁下又如何应对?
蓝锦和萧仁禹同时摆出一副促狭模样,二皇子果然哽住一瞬。
“哼,那又如何,年月不同了!等以后我要是......”
“殿下!殿下!”二皇子府上的少保,正在酒楼细品春鲥鱼。
匆匆闻讯赶来,就听见自家的乌纱帽在大放厥词。
少保冲萧仁禹再三道谢,又冲巡防卫和京兆差役致礼。这可都是保他脑袋的人。
体体面面道:“府上还有未了的事宜,只好请二殿下与萧大人改日再叙了!”
他连哄带拽,将人拉回了府。
二皇子还心有不甘,扭头嚷道:“谁跟他叙啊!”
萧仁禹幽幽地补刀:“大人,那行止册可快满了......”
少保一叠声道:“我自去奉与圣上,我自去!”
蓝锦好奇地看着二皇子的马车逐渐走远:“怎么,圣人叫你替他带孩子吗?”
萧仁禹嘴角的弧度翘起:“锦娘就是这般聪慧。”
蓝锦还没来得及追究,这得寸进尺的称呼改变。就见萧仁禹俯下身子,细细研究起她的皓白手腕。
眼神似有温度,腕子叫他看得热起来。
偏他还柔声问道:“可曾捏疼了?身上有没有什么不适?”
方才情况紧急,他飞身入马车。为了尽量恪守礼节,难免在手腕一处使力。
“没什么大碍吧......落地,落得也挺稳的。”
蓝锦生怕他再蹲下身子,仔细研究她的脚腕,提前解释。
她倒是安然无恙,只是可怜了马车。
萧仁禹仍然蹙起眉头:“此处离梁府也不远了,还是即刻回去,请府上的医女仔细瞧瞧,才能放心。”
蓝锦推辞不过,叫他带上了萧府的马车,一路送回了家。
*
“锦娘,如何不多歇几天?”
“本就没什么事的,偏大家都紧张。手头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厨艺女学的好多孩子要出师,送去食饷司做军需饮食正得宜。新开的酒楼也要我看顾。”
谢令章是替大长公主来看蓝锦的。
事情出在从公主府回去的路上,用的还是公主府的马车。少不得就是盯着蓝锦的行踪,蓄意为之。
蓝锦虽然安然无恙,也叫家里按着休息了一阵,各色人马探病的礼物流水一样进了梁府。
她也没闲着,歪在床上盘点手里的地契。优中选优,择了最好的一处,整修开业。
“蓝记”的牌子气势恢宏,是萧仁禹写的。
这位年轻的探花郎状似不经意间路过:“招牌就不必劳烦他人了,我随手写了就是,正巧两处一并换新。”
执意要了纸笔,信手挥就。
身边的同僚都露出瞠目结舌的样子。
——那他们百般恳求,从秋求到冬,春盼到夏,也得不到一撇一点......又算什么!?
蓝锦瞧这笔走龙蛇的字迹,想象着它挂在门前的气派。
如此对生意有利的事,她当然不会拒绝。
她故意调笑道:“若是有人问起,那我可要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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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说,是萧大翰林的墨宝?”
萧仁禹当即取出私章,钤下一印:“不必辛苦小娘子,叫工匠把章子也刻上,一目了然。”
同僚纷纷起哄:“这样只怕人人都来偷招牌!”
萧仁禹淡淡道:“那我便再写。”
当朝探花郎的招牌一挂上,没有招来梁上君子,倒是引得众人慕名赏字。
蓝锦就是这般贴心,给大堂里、厢房里,处处摆上大大小小的招牌。
还有在昭应县收到的神秘生日礼物——那幅烟火气十足的挂画,正摆在新酒楼的大堂里,也补上了萧仁禹的私章。
这下可好,连听雪轩的追星客们都闻讯赶来,流连忘返。
其中最激动的,当属擅长作画的黄端玉:“瞧我说什么来着!萧二郎对蓝掌柜绝对非同一般,偏你们不信!”
但动机不纯的客人们也有胃肠,很快就被酒楼的香味,和伙计手中的菜色,吸引了目光。
“这是什么?碧波中央白胜雪,煞是好看。”
“客官,这是我家的青豆斩鱼圆。鱼剔去了刺,斩成有嚼头的小丁做的圆子,鲜美至极。您来一份尝尝?”
众人无不点头。等这道菜端上了自己的餐桌,才知其中究竟。
小碗中心是一颗个头不小的鱼圆,雪白中透着微粉。四周漂浮着满当当的青翠豆子。
“白毛浮绿水!”
“有趣,好看!”
舀起一勺子来,青豆嫩极,连豆衣都收了存在感。伴着鲜美的清汤,入口香甜。
一旁的伙计伶牙俐齿地宣传:“客官,咱家的青豆,只取长了七日的。多一天则老,少一天则生,不多不少,必须是七日!”
客人手上动作不停,心里无不在想:原来美味的秘诀在这,回家也要试试七日豆。
只是,这样无骨无皮、不腥不老的鱼丸,就实在难做成了。
酒楼很快满客,伙计们灵活地穿梭其间,忙而不乱。
“客官!爆鳝一道。”
鳝鱼虽然四季都有,江河湖海的,随处可见。可是夏日里头,鳝鱼最肥,吃鳝正当时。
这道菜只取鳝背,最让人回味无穷。
一指长的鳝背,擦得干净,先用沸水汆过,去了白膜。
刺啦啦一下油锅,黄黑色的表皮瞬间卷曲。
爆膳爆膳,爆之一字,就是讲先炸再浸到浓汤里头入味。
煮好的浓汤里头搁了酱油、糖、葱姜、茴香去腥,过油炸了的鳝背一放进去,嘭起的小油泡吞吐不断,滋滋啦啦地染了色。
浸了味的鳝鱼再放油锅里炸,如是反复四五次,才造就这样酥脆美味的爆膳。
最后连汤带汁地一炒,不需要勾芡,已经汁浓味美。
爆膳不过小小一碟,客人们纷纷下筷,一阵风卷残云,生怕晚了就没了。
连喝酒的人,也放下了爱极的糟卤鸭舌、糟蒸鸭肝,连连赞叹。
“酥!脆!鲜!鳝鱼剔了刺,大口咬着吃,实在太过瘾了。”
“那汁水直往我嘴里滋。就是不够吃,我恨不得点上十盘子。”
“鳝鱼如此做,才不叫辜负了。”
“夏日里若想下酒,还得来蓝记吃爆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