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锦做的水煮肉,叫连家的正院香了好几日。那夜伺候的人,身上都沾染了这股麻辣气味。
沈珺的评价是好吃。还告诉云江望,下次多给她偷点回来,她们一起背着人吃。
云江望吃吃地笑,也不敢真让沈珺吃多少。
倒是灯盏糕、牛乳茶这样的甜点,她常给太姥姥带上一些。说从前在万年县,外婆也爱吃的。
蓝锦欢迎云江望到梁府来。只有她来,自己才能进一进厨房大显身手。
其余时候,梁若虹看得死紧,至多只许她动动嘴,教厨娘如何切松鼠鳜鱼的花刀。
连厨房都不太舍得叫她踏进去,只怕油烟熏了杏眼,呛了娇嗓。
梁老夫人天天挂在嘴边上:“缘何要洗手做羹汤?这都是伺候人的活计。我们梁府的姑娘不做这些。”
于是,蓝锦跟小秋一道,叫外祖母打发去书房攻读经义。
蓝锦打了几次游击,均以失败告终,只好改派汝月替她推进厨艺女学和慈幼院的事。
读经,她真不是这块材料啊!就算就算这些蝌蚪文认得她,她也不认得它们。
何况都是些我注前人,前人注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没意思得紧!
不如从前手底下弹跳的虾子,银腮的肥鲈鱼,鲜红奶香的牛羊肉......
现在,她手里只能玩些香膏花露。市价约摸十两银子一盒的玉容膏,不过掌心大小,也只配叫她涂涂手背。
蓝锦第一万次在脑海中虚假颠锅。长叹一声,两手往前一摊,下巴搁在《诗经讲义》上——好无聊啊!
“姑娘,老夫人有请!家里来客了,是大长公主和大公主。大长公主是老夫人的至交,她膝下无子,大公主曾在她跟前养过一阵子。如今一道过来,专程见见姑娘的,也贺姑娘迁居之喜。”
碧桃掀开书房内室的帘子,踏着七彩祥云来救她了。
这一连串公公主主的,差点没把蓝锦晃晕。
不过,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外祖母或因骄矜秀娃,或因想显示比旁人亲近,许她下厨露一手了!
蓝锦走向大厨房的脚步都带着风。
梁若虹迅速给蓝锦翻新了东院。处处设计得都好,移步换景,连回廊里都是不间断的山水花鸟镂花。
就有一点不好,专门关了小厨房,就跟故意的似的。
“傅大娘,今日可有好菜?”
蓝锦跑了不短的距离,还喘着就喜上眉梢。软缎鞋刚迈过门槛,带笑的话音就高扬着。
“姑娘,尽有的!庄子上送来了些喜人的南瓜,金澄澄的,甜糯。又有嫩鸡,不过几月年龄的。”
傅大娘让开了灶头,蓝锦系上围裙,另取了干贝、干鲍泡着,又用老母鸡和大骨吊了高汤。
左右炖汤时间还长,她收拾了些配菜,眼见进度差不多了,才匆匆赶去正院见客。
蓝锦未及换外衫,走到跟前才想起来告罪。大长公主谢元宁含笑拦住她行礼的动作:
“不碍什么,叫我瞧瞧。是个面善的孩子!”
她其实想说,蓝锦像极了梁若虹的长女,朱兰佩。话在嘴边转了两圈,又未说出口。
两厢絮絮地问了些话,梁若虹便炫耀起来:“你不知道,她身上这股灵透劲,可像我了。寻常的食物,经她的手一整治,全变了模样。”
“我原先一路苦夏苦到冬日里,偏她做的东西,别管清淡还是辛辣,我都能吃得一点不剩。合该是老天爷叫我享福!”
谢元宁知道她这些年心中的酸楚,只附和着嗔道:
“是!宝贝都跑你家去了!我是托你的福,今日才能沾上光。只是一来就劳动锦娘,实在过意不去。”
她自怀里掏出些契纸:“喏,姑祖母给你的见面礼。”
蓝锦瞧一瞧梁若虹,却见她全然没有下场阻挠的打算,反而下巴一努:
“快拿着!你姑祖母才是占尽了天都全部的灵秀。手指缝里漏一点,都了不得了。”
谢元宁接口道:“瞧,又想跟我要东西!锦娘快拿,多的再没了!”
看着这样迥异于宫中的松弛氛围,大公主谢令章也在一旁盈盈地笑。
蓝锦珍重地谢了。瞧着,是一家绸缎庄的契子,位置极好。还有一处面积不小的田庄。
寻常人家哪怕只有这些,也能小富即安、衣食无忧了。
谢元宁只恐蓝锦不愿收:“拿着玩罢了。当年,本是拿来做你外祖母的添妆。谁想到她傻,生怕嫁妆压过聘仪太多!正好,如今还留给你。”
梁若虹嘟囔着嘴:“别提那些。”
碧桃正好挑了帘子走进来,致了礼,笑道:“饭食已做得,现在可要摆饭?”
一行人说笑着移步饭桌前。仆妇们行云流水地端上来一口大锅。
刚搁在桌子中央,又一份份搁在白碟子里的菜。
谢元宁和谢令章目瞪口呆,没听说梁府有吃生食的习惯呀!
打了花刀的鱼片,蝴蝶一样地铺在绿菜叶子上。又有鱿鱼、鸡块、羊肉卷、牛肉卷、鱼丸、海参、鲍鱼......
素菜又有冻豆腐、腐竹、豆皮,白菘、菠菜、萝卜、山菇......
蓝锦站起身搅动大锅里的金汤,很是满意。
汤底已经变得浓稠,南瓜泥的金黄,无限增色,让鸡汤和骨汤的鲜美具象化。
蓝锦率先舀了一勺汤示范:“这个叫金汤火锅。要先喝汤,后吃菜。”
仆妇们依言拿了小碗,每人都捧着一碗金汤,小口小口啜饮着。
母鸡与猪骨是吊汤的绝配,鲜美得让人感觉打通了任督二脉。
南瓜的甜香给汤底的口味多加了一个层次。两位公主都是第一次尝这样的美味,只觉回味无穷。
谢元宁首先大赞:“有这般成色,像是仙人点化过一般,看着就食指大动,难不成熬了三天三夜?”
蓝锦“噗嗤”一笑:“若是这样,开店的人赔也赔光了。和寻常熬汤一样,只是加了南瓜泥!”
谢令章眉毛挑得老高:“竟有这样的事。可见商人总有些急智。”
蓝锦刚把鸡肉倒进锅里,鸡肉果真嫩,涮一下就能吃了。
她一边张罗着大家尝尝,一边接口道:“我倒揣着满腹急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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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无处施展。大家爱吃就好,再尝尝这个。”
蘸鸡肉的料汁,是蓝锦秘制的味极鲜。配上些红辣椒圈、芹菜粒、芫荽(香菜)末。
鸡肉滑嫩得没边了。谢元宁不觉得她是在吃鸡肉,倒像是喝,一骨碌,就化没了。
只那股子鲜味萦绕齿间,久久不散。
汤底是搁了干贝的,煮得越久,鲜香味越霸道。
此时大家都学会了自涮自吃的方式,各自拿公筷夹了喜欢的食材,眼巴巴地等它煮熟。
“鱿鱼得了!”
“羊肉卷得了!”
一开始还需要仆妇的提醒,后来越吃越熟练。
金汤煮过的东西,不知怎么回事,全透着一股特别的香气。口感是爽脆的、滑嫩的、油润的,或是吸满了汤汁......
大公主谢令章是从不吃鱼的人。如今简直抱着一盘子蝴蝶样的鱼片,不住地往锅里放生,吃了一片又一片。
这鱼片没刺,不腥,还鲜、嫩,很难不爱吃!
“蘸料碗好吃,不蘸料碗也好吃。”大长公主谢元宁体会出来了,很权威地总结道。
“正是的,火锅就是浓淡相宜的美食。有人还爱吃满锅辣椒的,那汤底都红彤彤。有人倒用清水涮。配的料碗也是变化万千,酸甜苦辣咸都能在里头!”
蓝锦偷偷觑一眼外祖母,又小声地补充道:“若是叫我开了食店,保准能做出各种各样的火锅,风靡全天都。”
大长公主第一个响应:“好!锦娘,我给你投银子!”
梁若虹不高兴了:“凭什么叫我家娇娇儿当街做羹汤?你自家开去。”
谢元宁嬉笑道:“你这个老古董。看不出来呀?人家爱这个!难不成,开酒楼,竟是东家亲自下厨?不能够。”
梁若虹道:“你看她下不下厨,她还能管得住手?”
谢元宁只道:“瞧你,守着金疙瘩,不舍得叫旁人享享口福。你管得住人家的手,还管得住人家的心呐?对小辈不要管太多!”
这顿饭后,因着大长公主笃定的话语,和一副愿意撑腰的态度。梁若虹松动了。
“我并不是说酒楼不好。锦娘,我拦着你,不过怕你吃亏。从商到底不是我们这样人家的道路,只恐我百年之后,没人护着你......”
“哎呀,说的什么!”蓝锦正想安慰,却见外间哭哭啼啼地跑来一个云江望。
她连门房通传都不顾了,直扑到蓝锦怀里:
“蓝姐姐!呜呜,外舅公说,说我性子不驯,不像闺阁女。要让我相看,要我定亲!家里不愿留我,我学不成武了......”
这下可好,梁老夫人见一贯强势的连家都是这种打算,刚松动的态度,又犹豫了回去。
蓝锦柔声细语地哄着云江望,带她去小秋的房间先歇下了。小秋今日去庄子上看新买的小马驹,这会还没回来。
待她回转,更是一个头两个大:“旁人家定亲,关咱们家什么事,八竿子都打不着。外祖母怎么能反悔?”
“唉,她们家长辈的苦心,何尝不是与我相似?”梁若虹摆摆手,不愿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