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蓝锦刀工所赐,金黄的薯片切得薄薄的。每一片都透着油,沁满了盐味。
嚼上一口,唯有是香!唯有是脆!
薯条外酥里软,上面薄薄撒了盐粒。金灿灿的,香香的!
一会功夫就被席卷一空,众人又去向薯片下手。
一时间小店里没有人说话,只有嚼嚼嚼——
嚼嚼嚼——
今日的美食之旅本身就神奇不已,这做法,这滋味!
更神奇的是,待用罢了餐食,一贯清泠远人、两点一线、生活枯燥的萧探花,主动对他们说: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蒋新拉着八卦的众人先走一步。一群人的眼睛乱飞,没有一个在正常位置的。
“哎,刚才是我听错了吧?萧探花说打湿他的书稿不要紧!”
“你没听错!蒋兄,怀瑾不是最讨厌人家动他的书了吗?”
“你瞧人家刚刚说的什么,‘无妨,抄了很多份’!嗳,萧兄对咱们可不是这样。”
“啧啧,现下还有事情。有什么事要撇开我们?”
这帮人没有一个愿意走。萧仁禹走出蓝记小馆时,看到的就是一片好奇的眼神。
他本没什么事。只是想问一问蓝小娘子,何时打算来天都开店的,如何不知会他一声?
蓝锦理直气壮又满腹诧异:“想来便来了,萧大公子长年跑商,又不在天都,我去哪里寻你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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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我得了红章子,是背诗背来的!”
小秋依然挎着她的小书包,这包放在天都城也是独一份。
蓝锦惊喜道:“是嘛!小秋这么棒的,饿不饿?”
云江望跟在后头,好朋友第一天上学,年纪又小,是以她骑了马,把小秋送了回来。
两人虽戴了暖帽,仍叫初冬的风吹得双颊通红。蓝锦递上新煮好的甜红豆汤,一人一碗,给她们暖暖身子。
“蓝姐姐,小秋可厉害了。旁人都接不上的句子,唯她一人站起来答上了。”
“是哪一句呀?”蓝锦笑眯眯地瞧着小秋,她穿着一身鹅黄袄裙,胸前绣了一只白兔子,活泼生动。
小秋就像个灵活的小兔子,摇头晃脑道:“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是阿姐的招贴画上的,我一听就知道了!”
蓝锦“噗嗤”一笑,这可真是歪打正着。
万年县的蓝记饮食店,散宣传画的习惯保留了下来,定期翻新。
蓝锦偶尔会作主添一两笔,这句诗还是她手把手教小秋写的。
冒着夜雨,剪下春日青嫩的新韭。黄米饭也是新煮好的,是用这样的热情和心意招待远客。
这首杜工部的诗,闻名的不在这一句。首句的“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才是闻者怅然,泪出痛肠。
参商永隔......商星在东,参星在西,彼此相隔十二小时,永不相见。
蓝锦不禁想到安琴。琴姐姐远在昭应,如今,她们也是各过各的生活,许久未见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换上一副笑颜:“今儿家里可没饭了,咱们一起下馆子,如何?”
也算是顺道谢一谢云江望对小秋的照顾。
“好耶!”同阿姐一起去冒险,一直是小秋的最爱。她积极地放下小书包,帮阿姐一块关门。
“汝月姐姐去哪里了?她不跟我们一道去吗?”小秋踮着脚尖往内院看,没找着人。
“她一早用罢了饭,去牙行寻人了。”
谁也没想到第一日的生意就这样好,两人根本看顾不过来。
眼看快卖完了,蓝锦替换下忙得脚不沾地的江汝月,给她盛了一碗加料满满的螺蛳粉。
催她快吃了,去牙行找些合适的人,学徒也罢,女婢也好。
下馆子的去处要靠云江望,她对天都更为熟悉。因她比蓝锦她们早来了些时日,现下是寄住在祖母的母家。
蓝锦也是在百味宴之后才知晓,作为评委之一的连松琦,竟然是云江望的祖母。
连松琦是正经的天都高门贵女,出身天都五大族之一的连家。
在人际简单、远离朝堂的云家待到这把年纪,依旧不改娇憨。
然而一心尚武的云江望,非要承继云老将军的衣钵。
本打算就这样一直退居小城的云父拗不过其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女儿到天都,折腾连家去了。
“就去汇贤居!这家的点心极好吃,夏日里有冰糖酥酪,可有名了!如今倒也有些定胜糕、乳糖糕、龙须酥......”
汇贤居也在东市,姐妹三个走几步就到了。
蓝锦点了一道酒香桂花鸡,一碟萝卜丝烧饼,一道素什锦团子,还额外点了一份蜂巢酥。
小秋喜欢吃菜团子,这道素团子便是给她点的。
云江望无肉不欢,一上来就举荐了汇贤居的招牌桂花鸡。
蓝锦则是好奇,蜂巢酥,是不是她想的那一种?
此点虽名声不显,做法却复杂精细。想来不是识货的老饕,轻易也没人点。
“客官,蜂巢酥一份!您的菜齐了,慢用哈——”
伙计小蜜蜂似的,一路打着转,捧来一个高脚的雕花白玉碟。
这道小点有着蓬松如蜂窝状的外壳,里层是芋泥皮子,中心满是半流动、半固态的山菇碎。
顶顶要紧的是包这点心的手法。精心调了味道的山菇,娇嫩多汁,不易成型。却还要用掺了米粉、软烂的熟芋头泥来包裹。
这还没完,为了炸出蓬松如云朵,饱满如蜂巢,焦脆似烟花,灿黄似金玉的外壳,须得大灶猛火,又把油温控制得精熟。
当初做这道菜时,蓝锦饱受折磨,不知炸坏了多少蘑菇,含泪吃了多少面粉。
蓝锦瞧着这高脚盘上金黄的酥点,倒觉得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她拿起竹箸,从盘子里搛起一枚,举到眼前细细观察。
小巧玲珑的,像沉压枝头的一簇黄栌果子,像杏缃色的美人握。
送入口中,像躺在天涯海角的甲板上,把泼天的碧海挥手冻住。
一咬,便轻轻落下钻石样的汹涌水粒,簌簌喳喳地炸开。
慢品却是焦黄温暖的小火花,纠缠着温吞柔软、轻拨缓行又笼罩四方的细吻。
为那亦小亦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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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惊喜所震慑,蓝锦一时没说出话来。
这味道虽然和她曾经学的不尽相同,大概也有五六分像了。
她几乎想去灶间扒拉出这位神秘的大厨,跟人家对一对暗号:“奇变偶不变。”
蓝锦真去打听了,却听说人家连中原官话都不会讲。是刚蒙大赦,举家从岭南流放之地回来的。
祖辈原在天都做官,费尽周折才重回故土。
她还托人问了,薯条该蘸什么酱?伙计回说实在不知。蓝锦只好作罢。
就让她这个异乡人,在此勇敢求生吧。
蓝记小馆的开张稍显仓促,只因蓝锦一刻也等不及。
万年县蓝记饮食店的账面收益虽多,可雇员薪资、分红,进货的尾款,还有日常运转,样样要使银子。
蓝锦手上的流动资金,满打满算不过一百多两。
梁老夫人倒是慷慨,大手一挥,给了蓝锦五百两银子。
可做生意也要精打细算,何况她们是初来乍到。
所以蓝锦连人都没雇,就自己莽着上了。
事实证明,没了落霞村婶娘们的帮衬,还有主动送上门来的徒子徒孙,独木实在难支呀!
于是,满足的一餐用罢,姐妹俩挥别打马离去的云江望,去了西市的奴仆市场。
李牙人满面堆笑:“掌柜的,要雇何种婢仆?是贴身伺候人的,听差跑腿的,还是凑趣唱曲的?我这里可连胡国的舞姬都有!”
蓝锦神秘一勾唇:“都不要。要能吃能睡的女孩,沾枕就着的,最好一顿能吃十个馒头的。”
李牙人一句话梗在喉间,笑容凝在脸上:“掌柜的不是来消遣人的吧,这,这不是砸我招牌吗?”
蓝锦摇摇头,重又道:“我自有道理。我点名要这样的,不会翻过脸来编排你的不是。”
李牙人眼珠一转,笑呵呵地说:“这可不是巧了么!刚刚来一个丫头,生能举起一个大水缸!”
忙不迭叫人把五丫喊来给蓝锦瞧瞧,口中还道:“只是乡野间没人教没人养......缺嘴那么一点点,和掌柜的正正有缘呐!”
来人身长五尺,身形却消瘦了些,小脸瘦黄的,警惕的小拳头却很结实。
唔,这简直是个身高一七五的女篮小妹妹!
蓝锦探头探脑地捏捏人家的大臂,嚯,是肌肉!
“就她了。”蓝锦一锤定音。
“掌柜的眼光好,这可是我这最好的小婢了!”
“你我有缘,不赚你的钱,五两银,五两银,您带走!呵呵。”李牙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金牙齿老头!蓝锦瞥了他一眼,心里无力吐槽,又不想贬损女孩子来压价。
“我刚从东市过来,人家那头的牙行也来了一批人。年纪差不多的,要价不过一二两。你这边不像诚心做生意,倒像赶客。”
“掌柜的这是怎么话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啊。城东的人,也就是面上光,底子不一定怎样的。”
蓝锦仍道:“我做生意都是长久打算,若是合作成了,少不得经年累月地光顾。而且,人家东市的牙行可没说一句别家的不是,我还是上那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