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层织物像被体温熨烫过的云，薄而軟的陷进指腹的弧里。
宋存被闹醒，推一下他的手，含糊着，“怎么还没睡啊。”她都快要睡着了。
他没有放开手，把她往后一揽，前胸贴着后背，“要穿着吗？怎么不脱掉才睡。”
宋存知道他扒拉的东西，洗过澡以后她又穿上，睡觉时忘了脱，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够后面的环扣，却被人先一步叼住。
她感到身前一紧。
......
“你干嘛？”
“我帮你。”
“,,,,,,”
灼热的呼吸洒在脊骨上，一层细密的疙瘩升起，折腾了好一阵儿，他才解开。
禁锢松懈，肩带松落落地挂在她的臂弯处，他又凑上来问，“然后拉。”
宋存：......
“别闹了，我自己来。”
她利落地从衣袖里缩出手臂，从里面抽调了内衣，刚穿好睡衣，他的手又从后面绕了过来，放在刚刚的地方。
没有了硬挺的支撑，半截手指被夹在里面。
宋存无语道；“.....你到底想干嘛。”
“换一件衣服好不好，不穿这个。”他用哄人的语气哀求她。
宋存：“.....”说真的，长这么大没这么无语过。
“为什么？”
“我看着后面这个大的皮卡丘睡不着。”
宋存：......
你咋不说你属木的，怕雷劈。
纵然是无语，她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去抽屉里翻睡衣。她最近买了一堆这种款式的，多的去了。
她拿一件蜡笔小新的在面前比了比，“换个可爱娃娃的，总可以了吧。”
言列：“......”
他俩可能都有点大病。
他伸手把床尾凳上的睡裙扔给她，“穿这个。”
宋存：“.....这个没洗，不穿。”
“你柜子里有很多干净的，换一件也行。”
宋存一手拿着卡通睡衣，一手拿着性感睡裙，与他四目相对。
她知道，这是又杠上了。
僵持了一会儿，她去浴室，快速套好了裙子，重新钻进了被窝里。他想去抱她，又被她一把推开了。
他听见她不满的声音传来，“现在总可以好好睡觉了吧。”
言列蹭着她的头发，看似他好像赢了，其实又输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看着她的背影失神片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他不知道为什么，上一次仅仅是觉得难过，这一次却感到恐惧，好像躺在身边的这个人下一秒就会冷漠无情地让他滚。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宋存还没开口，就有人开始诉苦了。
“.......我没说过。”她冷静道。
这冰冰的语气彻底浇了他一头，他的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撩拨她，嘴唇对着她的耳垂，这是她最敏感的两个地方。
宋存被密密麻麻的神经支配着。
“你不想了是不是，你已经不想了，我知道。”嘴上可怜兮兮的，挑逗她的力度却一点没减，
“言列....”本来是想呵斥他的，出口的语气却柔了太多。
她死死按住他的手指，不让他动，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平静道，“只允许你不想，就不允许我不想吗？”
说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明明说过不计较的。
言列怔了怔，下巴抵着她的后背，“我没有不想，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她转过身来清明得看着他。
他垂眸，眼尾拉出一段黯然的弧度，遮掩住自己的情绪。。
他有点说不出口，他只是想得太多了。
他怕她一时兴起，怕她的感情昙花一现，怕她尝到这一切以后会觉得不过如此。他承认他有那么一点点想吊着她。
也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强行推她一把，她不会这么快到他身边来。
吊着她的话，说不定她会在他身边多待一段时间，所以他宁可忍着。他也承认，他心思远远不如她纯正，宋存或许现在没想过这些，但不代表以后不会。
他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自然不怀疑自己的意志力。可是她不一样，在短时间内被太多的信息轰炸，会有可能做出错误的决定。
他怕这是她流程图中的一步，走完这一步，就离结束不远了。
许久没得到回答，宋存转过身。
睡觉的时候一小扇窗户忘了关，此刻夜风闯入，鼓起了窗纱。她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一点风声上，忽略掉身后的呼吸声。
只是越听越响，最后不得不起身去关掉窗户。她倒是无所谓，但是言列不一样，有光和有声音他都会睡不太好。
身旁的温度消失，言列惊坐起来，发现她只是去关窗户后，松了一口气。
宋存：“是不是有点吵？”他住的地方很安静，可能有点不习惯。
言列摇了摇头，“不吵。”
宋存掀了掀被子，“那睡吧。”刚刚他们各自抓着一角，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她伸手关掉灯的那一刻，被人在黑暗中轻轻抱住。
他把脸埋在她的肩窝，叹息着，“你知不知道，我从十几岁开始就想了。”
“什么？”她被这句语焉不详的话震惊住。
“就是做梦。”
......
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以后，宋存整个人有些不自在。腰被勾着，言列的视线一直稳稳落在她脸上。
她扯了扯被子，在两人中间拱起一座小山，啧啧道，“你十几岁的时候，我应该更小吧，发育都没完全吧，你就能...”
言列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憋着笑，视线若有似无扫过她领口，“肯定是没现在好。”
这一眼看得她立刻曲腿，用被子盖住，“.....你们男人真的有时候有点脏。”
他提了提嘴角，点头承认，“我对你是有一点的。”
......
她很庆幸刚刚手快关了灯，不然此刻的囧样无法解释。他越是这样说，她越是想到十几岁时他光风霁月的脸，反差太大。
真是畜生啊。
“所以你不能随便冤枉我。”
宋存一头雾水：“？？？”你才不要随便欺负我吧。
“我冤枉你什么了我。”她推了推他发烫的胸口，兀自躺了下去，被子拉过了脖子。
言列躺在她身侧，用气音告诉她，“你冤枉我，不行。”
宋存气结，很确定自己绝对没说过这种话，况且他行不行，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你才冤枉我呢，我什么——”
“你怀疑我有后遗症。”言列轻描淡写挑明。
“我....”宋存晃眼看到飘窗上被关掉的笔记本，闷头一棍，“我只是随便看一看而已，你不要过度解读我的行为。”
自从知道那件事后，她还咨询过心理医生，希望可以了解他的状况，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什么相关的信息都会看的。
她也承认，她就是个俗人，看见这样的标题，就点进去浏览了一大遍。
不过她也想真的问问，“所以你....”
言列：“？”
“还好吗？”问完以后屏住了呼吸。
言列握住她无处安放的手，垂眼盯着她，她的手指僵硬地过于直挺，指骨一根根地被捏紧又放松。
这是一种按摩的手法，她有点...舒服，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嗫喏道，“没关系的，不想说就不说。”
她好像今天晚上一直在闯他的禁区，以至于现在有些后怕。唯唯诺诺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一次、两次、三次，都没成功。
她扭头看他，却瞥到一丝笑意。
手被拽着往下，在触到的那一刻又立刻反弹，言列皱眉嘶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她无措地道歉，刚刚反应有点大，甩开时用了全力，好像碰到了什么。
见他还皱着眉头，她立刻掀开了被子，盯着那处，“是不是伤到了？我看看。”
言列：“......”其实不是因为痛，是她碰到的位置很敏感。
“没事。”他忍着难受。
“我去给你倒杯水。”宋存连鞋都没穿，就这样一溜烟跑了。
她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完。
真正上手的感觉和想象还是不同的，其实他从背后抱她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异样。只是抵着和握着毕竟是不一样的。
后者能直观地判断温度、大小、形状。
她摊开自己的手，看了又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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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着个空杯子，在厨房里面壁思过。
客厅的灯哗啦一声亮起，她才想起还得倒一杯水。
言列提着拖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过来，把鞋穿上。”
她穿上鞋，把水递给他。
宋存看向窗外，像是要下雨了，“我去关一下阳台的窗户。”
言列不让她去，看一眼她身上薄薄的吊带睡裙，“你回卧室，我去关。”
“哦。”
她乖乖去床上躺着，床头灯没关，她躺得很直，还闭上了眼睛。她其实很喜欢在这样的天气睡觉，此刻却翻来覆去的。
因为旁边的人一直没进来。
她穿好鞋，关了灯，决定去找他。
又是那盏廊灯开着。
言列坐在小茶几前，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忙什么。窗户还没关，她想象着风吹在他背上，一定会有一点冷的。
眼框突然发酸，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这房子她住了很久，一个人时从没觉得缺什么，但言列好像不这么认为。每次来都会带点东西。
吃的自不必说，他最爱给她买水果；米色的地毯也是新换的，因为她经常在茶几上吃饭，不小心沾了油渍；还有厨房里的刀具，因为他觉得会割手，就全部换了。
此刻，他正在给小茶几装防撞条。宋存走过去的声响还是惊动了他。
言列停下手上的动作：“怎么不去睡觉？”
“想等你一起。”
言列偏了偏头，“把毯子裹身上。”
“哦。”她乖乖坐在沙发上，不给他添乱。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也不想去看，就想静静地陪着他。
这个茶几的底座设计不太合理，站起来时就容易踢到脚，她已经踢到过很多次了，脚背上现在都还有淤青。
她把下巴轻轻靠在他后背上，问他还要多久。
言列安抚道，“马上，还有最后一块。”
言列洗完手回来，她还坐在沙发上，他在她旁边坐下，“怎么了？”
宋存扔掉身上的毯子，坐到他身上。
他往后靠了靠，用手背触了触她的额头，“不舒服吗?”
宋存摇头，“我有话给你说。”
“嗯。”他压了压眼。
她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突然到来的雷阵雨，将这个夜晚的沉闷一扫而空。
“我承认我最近是有一点小心眼，因为你一直拒绝我嘛，而且我又有那么一点要面子的，但是我想了想也不能全怪我吧，总是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的，很多时候我不说你也能猜到我在想什么，你总是这样的话，我的抗压能力就会变得很差。还有我搜——”
不等她说完，他直接亲了上去。
腰被勾着，她往前挪了挪，伸臂攀上他的脖子。她本来想主动一点的，可言列没给她机会，压着她的舌尖，卷曲包裹，一丁点空间也不留给她。
刚刚冷了那么久，被他一吻就热了起来。幸好那扇窗户没有关上，还能透进一点风。
这次不用他带着，她手就偷摸往下伸，在快要触到时，又被反扣在身后。
在吮着她唇的同时，让她别急。
她只有腿能动了，装作无知觉地磨蹭着。
明显感觉到了膨胀和僵硬。
言列的呼吸声变调，松手，按住她的脚踝，哑得不能再哑，“别动。”
宋存凑上去，小心用指腹描摹他的眉骨。相比这一幅皮囊，她其实更喜欢他的骨骼，那些凸起或者凹陷的部分都特别性感。
皮囊下的他，好像更有魅力。
缓过一阵后，言列握住她的手腕，问她，“想好了吗？要负责的。”
宋存撅了噘嘴，“我又没说我不负责。”
“不是。”他咽了咽喉结，“是你要允许我负责。”
宋存体会着这句话。他的意思是，如果做了，就要把结束的主动权给他。
两个人同时张嘴，可宋存的声音先传导。
她说了“好”。
唇与唇激烈地触碰上。
搅弄的水渍声掩盖了外面的细雨。宋存对着窗户，看见了乌黑的夜空中有闪电划过，她下意识捂住了他的耳朵。
“怎么啦？”言列抬起埋着的头，留下一片红痕。
“没。”她趴在他耳朵边，语气也是软软的，“你抱我，我们去卧室。抽屉里有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