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罗特在大学校园里转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只好满腹疑惑的回到出租屋。
他懒洋洋地推开玻璃窗,窗台上跳动两下,飞入室内。
“大晚上的出门去干什么了?”
他没料到常宵雨还醒着。
寂静的夜晚,常宵雨的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他忘记拍动翅膀,身体一歪差点掉地上。
赫罗特急忙挥动翅膀拯救自己,还没飞起来,就被常宵雨瞄准目标挥手收紧,掐住喉咙。
一手攥着震惊的乌鸦,他瞪得跟铜铃大的眼睛就像是被挤压出来的一样,没能立刻从被抓的事实中反应过来。
一人一鸟对视,赫罗特颈部羽毛炸起,红宝石眼珠闪过暗光。
常宵雨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目光如针刺入羽毛,几乎接触到他灵魂的本质,他有些难捱,但也不动,直直回望她。
一时安静。
地上凉,常宵雨爬起坐在床边,对着手里的乌鸦,在小镇里产生的困惑、来不及问的话,被她问了出来。
“你是什么东西?”
这话难听,好像在骂他一样,赫罗特拍翅膀表达不满,才轻抬翅膀就被手指压制。
他“啊啊”大叫。
常宵雨不为所动,拉扯被子盖腿上:“你就叫吧,吵到隔壁拍门,然后在这么冷的天被房东赶出去,你就老实了。”
此话一出,赫罗特眼珠滴溜溜转着,闭紧嘴巴立刻不叫了。
如此表现,再一次佐证了常宵雨的猜测。
“你不是普通乌鸦吧?精怪?邪祟?”她抛出一个接一个的身份,直到脑中再也搜刮不出其他可能的词汇。
赫罗特充耳不闻,装傻装到底,鸟喙啄了啄胸脯反翘的羽毛,一心扎在里面,不停梳理羽毛做无用功,鸟喙松开后羽毛依旧弯曲的单独翘在空气里。
要是被发现真实身份,他会被赶出去没地方住,更别提待在这个有特殊灵魂的人类身边守株待兔。
他才没有那么蠢,放弃眼前的一切。
殊不知一开始试探出的反应就暴露了他的不简单。
“不承认是吧。”
常宵雨随手一拉,把遮掩窗玻璃的半边窗帘扯开。
赫罗特视线下意识追随动作。
城中村没有路灯,外头黑压压一片,寒风呼啸,偶尔激得玻璃窗一阵颤动,发出细小噪音。
老旧房屋有些年头,房东年纪大了有些细节注意不到,例如推拉导轨变形,窗户很难推开,常宵雨作为一个力量不错的女性都需要使出吃奶的力气。
“一只普通的鸟,推不开这个窗。”她看着赫罗特静静道。
原来他暴露得如此彻底。
赫罗特有些动摇,如果能够被接受的话,活动也更加方便。
然而他最清楚不过了,尽管都被称为神,被敬畏,但人类在弥留之际见到他时,也只会大喊恶魔。
想到这里,他决定负隅顽抗到底。
常宵雨隐约感受到了他摇摆的心,距离他偏向坦白只差临门一脚,需要她推上一把。
但凡遮掩都是因为有恐惧横加阻拦,如果是她处于暴露身份的境地,什么事情能让她感到安心与信任呢?
赫罗特突然听到叹息声。
常宵雨把他轻轻放在书桌上,虚握着他故作沮丧:“好吧,我本来还想着你会不会是救我的那个人,看来是我想多了。”
“话说回来,那到底是谁呢?”
她做出一副无比感恩的模样,对着赫罗特自言自语:“小乌鸦,我的体质你也知道,好想问问他我该怎么办呢,只要是能拿得出来的报酬,一定愿意给。”
“而且,”她顿了顿,“我还想好好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我恐怕会直接死在那里,哪里还有今天,他的帮助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我对她来说很重要?
而且怎么感谢?
赫罗特竖起耳朵,但这句话再也没有下文,无端焦急起来,他讨厌被吊胃口。
要不就试着坦诚面对?万一呢,万一这个人并不讨厌他。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他知道自己脑子笨,所以也只能用笨办法。
等到冥界的追捕时效过去,再谈不迟,何必现在就做决定。
话虽如此,他其实有些偏向袒露身份了,毕竟赌成功的好处摆在那里,可以自由活动,又多一个人帮他遮掩。
他冒险的天性蠢蠢欲动。
火候到了,常宵雨再加上一把火,她点了点赫罗特的脑袋,笑眯眯道:“不过你也很重要,毕竟你是唯一可能用一生陪着我的鸟,为了你的健康,我会亲自下厨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不。
那种事绝对不行。
只是听到她说的亲自料理,赫罗特胃部就开始感到不适,吃那样的饭菜,简直就是严刑逼供。
他不能再瞻前顾后,沉默下去了。
“嗯哼!”赫罗特清嗓,口吐人言,得意承认道:”没错,就是我救的你,还不把我松开?”
居然真的是。
常宵雨压下震惊,松了点手,但没松到能让他从手中溜走的地步:“你怎么证明你是?空口无凭。”
赫罗特眼里红光更胜,挺起胸脯,更加骄傲。
“证明?我为什么需要证明,我本来就是!这种事一眼就能知道,爱信不信。”
“哦,那就是没有证据。”常宵雨反手捏紧他。
不对,他要说的话不是那样的。
“等等。”赫罗特懊恼地出声阻止,听起来咬牙切齿的:“我证明给你看,你先把我松开。”
常宵雨悠悠道:“万一你骗我,伺机逃跑怎么办?”
“我才不会做那样的事!”
他快被惹毛了,常宵雨见好就收,配合着松开手,把它放在桌面上。
赫罗特跳到桌边,不小心踢飞了一支笔。
笔砸到地上,咕噜噜滚动一米停下。
以常宵雨脚前某一处圆形区域为中心,一股小型旋风升起,地上的笔被吹得更远撞到墙角,窗帘高高扬起,拍打玻璃窗。
她急忙拽住窗帘角把它们绑在一起。
一点墨色自旋风中心晕染开,逐渐扩大,填满旋风后又趋于透明。
风静了下来。
一道身影立于圆心。
银发还散发些微光,很快便重新隐没,他血红眼睛最为吸睛,比起晕倒后见到的圆圆大眼,变得锋利且狭长。
赫罗特张开手展示自己,转了一圈,低头看常宵雨:“怎么样,这回总相信了吧。”
斗篷等量变大,松松挂在宽肩上随重力下落,边缘破碎,看着像被撕扯出来的,乞丐装硬是给他穿出张扬的感觉。
“很像……但还是不一样。”
“哎,有什么不一样的。”赫罗特有些烦躁的摸摸头,斗篷上的褶皱顺着他抬起的手弯倾泻而下。
“年龄不一样,他看起来年纪更小一点。”
“肯定不一样啊,我为了节省力量才变成小孩的,而且什么他啊他的,明明就是我。”他停了下,认真地说:“变来变去很麻烦的,你得答应我,以后我不吃你做的饭,而且我还要零食,你也不能赶我出去。”
本就不富裕的经济条件将会更加严峻,思及他特殊的力量,常宵雨心里产生了些许希望。
大不了多做一份兼职,她细数自己的时间安排,还有空位。
在赫罗特的视线中,她缓缓点头。
“看好了。”
他张开手往下压,身量便开始缩水,身高下压,低于常宵雨的肩膀,只有斗篷慢一拍,拖在地上,在他的变化彻底停止后才开始缩小。
他带上兜帽抬头,肯定地说:“一模一样。”
扬起的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红彤彤的圆眼占据大半面部,显得可怜可爱,笃定的表情与幼齿相貌割裂开,才让她有这家伙变幻了外貌的实感。
常宵雨终于点头,还打开了抽屉锁孔,他便眼睛一亮,手伸向零食。
才碰到抽屉,就听到她开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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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大晚上的出去干什么?”
他瞄她一眼,见没有阻止,快速拉开抽屉抓了一把小蛋糕丢进兜帽:“你要打工挣钱,我也得保证不被饿死,当然得出去收割灵魂。”
与灵魂有关的神很多,但用到收割一词的恐怕只有一种神:“死神?”
“聪明。”赫罗特笑着说。
“你以灵魂为食?”
他拆开塑料包装,冥思苦想,想找到精准表达的方法:“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不完全对,类似有提成的工作,达到规定收割数量后每收割一个灵魂就分给我百分之二的灵魂,只不过我们没有底薪。”
赫罗特想了想又补充道:“好吧,其实还是有的,只要还留在冥界覆盖的业务范围内,收割不到灵魂也不会饿死,工作契约会给你吊着一口气。”
黑心企业啊。
“也就是说夏国不在冥界的范围内了?那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等着饿死吗。
常宵雨的话语让他想起了伤心事。
他突然大笑一声:“当然是为了逃离傻吊冥界公司!近五十年死的人太多了,搞得我天天忙的和狗一样,结果回去还批评我业绩不达标,这龟工作谁爱干谁干,本来上班就烦。”
赫罗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一张就吞了三个小蛋糕。
“活着最重要,再或者,你应该对夏国多做调查才离开原先的公司。”常宵雨默了默。
“我这不是没想到吗……你这话说的,和我同事一模一样。”他有点尴尬,塞进两个蛋糕:“但我就是不爽,谁管他们啊。”
“进入夏国之后,工作契约连接断开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自在,比被压榨感觉好多了。”
当然他也并不想死,所以这才努力寻找猎物,只是来之前没想到夏国是这么个情况。
常宵雨没再说话,反倒是赫罗特勉强满足了口腹之欲,站起来恢复青年模样,冒昧地提出一个请求:你睡不着吗?那就陪我去找猎物吧。”
“不去。”天色太晚,常宵雨牢记第二天的课程安排,果断爬到床中间,裹着被子侧躺下去。
大晚上的,和他出门去找不知道在哪里的猎物,开什么玩笑。
晃晃悠悠的斗篷来到她面前,占据全部视野。
常宵雨无视他,闭眼等待。
几分钟后睁开,就和一张静距离的脸对上,两双血红眼睛虹膜不规律缩放,让她一时间喉咙紧缩。
她抽出枕头打在这家伙脸上。
修长手指陷入枕头,赫罗特的脸从枕头后面露出,歪头笑道:“怎么了?”
你问怎么了?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说了不去,走开。”常宵雨没好气的说。
“不要。”他理直气壮。
常宵雨打不过他,只能好好沟通。
“明早……今天早上还要上课,好不容易睡着,结果你给我吵醒了,刚才又差点给我吓死,你能不能让我冷静冷静?”常宵雨看着他,收紧胸口的被子。
“啊?吓到了?”赫罗特恍然大悟:“原来这样会吓到啊。”
他点了点头,直起腰远离常宵雨的脸,压迫感随着他的远离退去。
不过经此一吓,真的没法再睡觉了。
常宵雨面无表情,夺回枕头放归原位。
赫罗特观察她的动作,认为她已经恢复精神:“你现在是冷静了吗?那就出发吧!”
“你……根本没听我说话吧。”常宵雨捏了捏眉心,她还不了解赫罗特脾气如何,试探着表达想法:“我说了不去,而且为什么非要带我一起,你先自己去吧。”
赫罗特已经去过两次了,再笨也意识到了不是时间问题,联想到常宵雨灵魂对负面能量的吸引力,这才想带着她一起走。
“那你怎样才能去?”
这家伙好像真的不听人话啊。
大脑中冒出这个吐槽后,常宵雨反而露出笑容,眼睛弯弯:“你帮我解决这杀千刀的运气,我就去。”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