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丈夫从厨房里出来,站在店门口看着地上的广告牌,脱下湿淋淋的橡胶手套。
“不得了、不得了,这得找老樊要个说法,两个小同学你们先别走啊。”
他拉扯嗓门大喊:“老樊!老樊!这么大事不出来看一下!”
隔壁老板见事不妙跑了出来,人群自发给他空出一条道路,让他进内包围看到广告牌的惨状。
“老板,你这生锈的广告牌不能早点换新吗?”
“就是,而且还架得那么高,我们都是学生,出事了没地方哭去。”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说得老板额头冒汗。
这时又有人认出了常宵雨:“这不是我们系隔壁班的死神吗?”
“死神?谁啊。”
“可能其他学院的人没听过吧,我跟你们说,我同学喜欢养花,有一次买了新的花,连盆搬回学校宿舍,路途中撞到她了。”这人比划了一个小小的手势。
“其实就是轻轻碰了一下,没出任何事,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同学发现花枯啦。”
有人瞪大了眼睛。
“这么厉害!”
隔壁老板就是那个叫老樊的人,他搓了搓手,看了看摔得稀巴烂的广告牌,又看了看半躲在后面的施乃心,面对着常宵雨,脸上笑出褶:“同学你看啊,这,你的朋友不是没出事吗?我这广告牌好多年了都没问题。”
“不过我确实不太好意思,以后来我们店吃饭,给你们两个打七折怎么样?”
常宵雨念在讨生活都不容易的份上,本来不打算闹大,但这个老板实在太厚颜无耻了。
确实没人出事不错,可这种事只能由她和施乃心来说,而不应该是由这个老板讲出,当做蒙混过关的借口。
“老板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常宵雨冷着脸:“你的广告牌差点砸到我朋友,还好意思暗示是我太倒霉,是我的问题?”
她踢了广告牌的边边一脚:“这个支架老的不成样了吧,摔这么一下,正常来说都是折断,你这都快碎成粉了。”
周围人一看,果真如此。
“要不是前面这两个人在我前面,估计被砸的就是我了,我可没那么快的反应力。”说这话的学生位于常宵雨身后,是刚才被广告牌吓了一跳的人。
这家店的老板也后怕,要是来吃饭的学生在她门口出了事,别管广告牌是不是她家的,那肯定没法做生意了。
而且除了学生,出入这门口次数最多的人就是她们夫妻俩。
“老樊啊,你赔偿也不能这么没有诚意,打七折你不也没亏吗?说白了就是不想出真金白银,不能这么欺负学生啊!”
“而且你的广告牌本身就安装过界了,我想着都是邻居,好心让你装了,结果,天杀的,你这是要害我啊!”老板又哭又喊的,中年妇女的演技向来不错。
在大家的帮助下,常宵雨拿到了隔壁老板赔偿的四百块现金,再多的也拿不出来了。
没了热闹,周围的人逐渐散去,留下隔壁老板清理他的罪证。
赫罗特探出头,在摇晃的单肩包里久久看着隔壁老板忙碌的背影越来越小。
常宵雨捏着钱,和施乃心肩并肩走到公交车站,深感抱歉:“看来今天是没法一起吃饭了,时机不对,这笔钱应该是给你的,拿着吧。”
施乃心抗拒的推开现金:“不不不,说到底我没受什么伤,而且你比我更需要钱。”
常宵雨不说话,执意把钱往她的口袋里塞,吓得施乃心跳开跑远,仿佛看到了过年强塞红包的亲戚,书包上的彩色挂件一甩一甩的,然后打了个车飞速离开她的视线。
可如果不是和她在一起,广告牌未必会在那么多人的时候掉下来,也不会让施乃心受到惊吓了。
常宵雨看着手里的四张纸币,紧紧捏着,直到捏出褶皱,这才回神,松手叠起来。
就在赫罗特以为她要把钱放进包里然后发现他时,她停顿了一下,把钱塞进棉服口袋,拉上拉链。
大约十分钟后,公交车停在面前,她上了车,决定换一个目的地,暂时不回家。
这年头坐地铁的人比较多,车上一个人也没有,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司机开得很悠闲。
常宵雨透过模糊没洗干净的玻璃,看着绿化带发呆,这是她难得放松的时候,可惜时间短暂,不一会儿就到了。
菜市场的门口到处都是小水洼,天快黑了,差不多到点关门。
卖菜的基本都收摊走人了,菜也不新鲜了,留下来的大多想找其他渠道或是碰运气处理剩余食材。
这对常宵雨来说正好,她这样的穷人也能够低价买下不太新鲜的食材。
常宵雨挑挑拣拣的时候,赫罗特正好奇的观望菜市场,他还没有深入过这种地方。
事到如今,他也看出常宵雨的经济状态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这么有趣的事情和灵魂已经很少能碰到了。
菜市场边缘还有一些卖日用品的店,赫罗特想伸长了脖子去看,又担心被常宵雨发现,然后把他放生。
他想起刚来夏国时,找了一家没关窗的进去睡觉,结果被小孩发现,然后大人门就拿着拖把扫把赶他出去,嫌他晦气。
赫罗特决定忍忍,忍到她回家了再说,知道她的住址,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他说了算。
常宵雨目标明确动作迅速,买了周末两天的菜,顺手拉上单肩包的拉链,立刻赶回家。
说是家,其实就是租的一个小房子,位于城中村,一个月花不到六百块,邻居都是为了孩子高考就近照顾的父母,还算安全。
打开灯,房间布置映入眼帘,门口就是租房赠送的小冰箱,耗电太高,只有周末在家吃饭的时候常宵雨才会打开电源。
这也是她只买够周末两天吃的菜的原因。
小小的空间里家具不多,一把椅子,一台可移动小桌子,桌上放着常宵雨买的散装零食和电煮锅。
桌子旁摆着一张床,整整齐齐的纯蓝色床上三件套。
她把菜塞进冰箱,然后坐下来休息。
通常她会在学校食堂打包晚饭回家,今日特例,只好提前买菜。
赫罗特在包里已经有些忍不住了,确信已经到达目的地没必要躲躲藏藏,就探出尖喙去啄拉链,想把自己从包里放出来。
常宵雨缓过劲,刚把三百块现金分开放在两个不同的地方,一回头,就见到她放在椅子上的单肩包诡异的蠕动着。
除了书和笔,她好像没在里面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她思忖着,放轻脚步走近,盯着包看了好一会儿,单肩包不规则蠕动着,里面的东西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常宵雨伸手缓缓靠近,猛的拉开拉链。
一只通体漆黑的鸟在里面不安的乱动。
撑开包包,单手抓住赫罗特的脖子举到眼前,常宵雨观察着他,狐疑道:“乌鸦?”
比常见鸟类要稍微大一点的体格,意外没什么重量。
她的大眼睛和赫罗特的两只血红眼珠对视。
“嘎啊啊啊!”
赫罗特大叫起来,扑腾翅膀。
乌鸦的情绪好像有点激动,常宵雨不了解鸟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冷静的站在原地,手一动不动,等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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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常态。
然而赫罗特并不善罢甘休,这个姿势难受的很,拼命扭动身体。
常宵雨终于意识到自己有点粗暴,思维混乱了一瞬间,转为双手捧着他。
等他停下扇动翅膀,甚至开始梳理羽毛时,她才试着用手指蹭了蹭他的脑袋。
羽毛纹理顺滑。
常宵雨环视周围,打算开窗把这只误入的乌鸦放出去。
她的眼睛一往窗边看,乌鸦就再次大叫起来。
乌鸦叫声粗哑难听,常宵雨被吵得头疼,只能放弃这个想法,警告道:“别喊了,我这里隔音很差,我不放你出去可以了吧?”
好像能听懂她说话一样,乌鸦立刻安静下来,歪着头看她。
常宵雨松了口气。
“乌鸦有红色眼睛的吗?还是说你是什么其他品种?”
她有些好奇,想拿出手机搜索,双手捧着乌鸦,却没有空闲的手。
怕乌鸦又吵起来,她小心翼翼的倾斜其中一只手,让他的爪子被迫往左手移动。
乌鸦依旧盯着她,收回一只爪子,短暂金鸡独立,然后把两只爪子都放在了左手上。
常宵雨捧着他,右手空闲下来,指纹解锁手机,打开浏览器。
“……患有白化病的乌鸦,眼睛可能会呈现红色,是体内缺乏黑色素导致的。”
原来只是少见,但不是没有。
常宵雨开始观察乌鸦,赫罗特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假装自己真的是一只鸟,开始梳理羽毛,用余光关注她。
养只鸟和养个死神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他才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想要在这里待的更久,就要做好长时间伪装的准备。
没想到他一开始动作,常宵雨的眼神更认真了,重复几次后,他放弃梳理羽毛,把自己当成一只无所事事的乌鸦。
常宵雨想过等她以后工作有钱了,就养一只猫或者狗,从来没想过养只鸟。
一只乌鸦,即使是现在的她也能负担得起,她的生活还是能容纳下这一点小小的意外的。
想到这里,常宵雨低垂眼睛看着他,嘴角不自觉翘起:“你既然不想走,那以后就一起生活吧。”
“乌鸦和我这个倒霉蛋,说不定还挺配的。”
乌鸦的动作一下顿住了,爪子上提飞到桌子上,开始梳理羽毛。
常宵雨见状,自以为他是不喜欢待在人手上,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洗澡去了。
冬天寒冷,门窗都关着,她并不担心乌鸦会跑出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赫罗特的身体就啪叽一下倒在桌面上。
累死了,装成一只鸟怎么会这么累,还好常宵雨没打算强行把他赶走,还打算一起生活。
曾经作为人类的,大约一百多年前模糊的记忆里,由于异于常人的性格,他被同龄人排斥,父母也是更喜欢哥哥,对他没有一个笑脸,直到他意外惨死。
成为死神后,更是日夜打拼,还要和其他死神抢任务争取业绩,死神与死神之间基本只有竞争关系。
换句话说,就是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别人的一个好脸色,当然,他也不屑于去做讨好别人的事情。
……也做不到就是了。
或许就是这种性格,让他完全不受欢迎。
如果常宵雨不能接受和一只晦气的乌鸦住在同一屋檐下,他也完全可以接受的,这是常有的事。
只不过那时候他就会强行霸占这个屋子。
赫罗特想起在商业街发生的事情,明明被称呼为死神,却如此出名,还很受其他人的欢迎,被所有人支持着。
和他一点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