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沈家大人面色凝重地把她围在医院病床上,她仔细地看了两遍,确认病房里没有娘家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因为出轨被抓,男方气急捅了她,这样丢脸的事情,只怕连她费尽心机靠编制在娘家赚回来的最后一丁点颜面也保不住了。
见她醒了,面色憔悴,茫然地环顾周围。
沈时鄙夷道:“找谁呢?你的相好不在这儿!你不是爱死他了吗?来,叫他来啊,你受了伤,他还躲着不见吗?”
巩静文垂下眼眸,她没有力气和谁争辩,伤口还在疼。
每一次都是这样,她心里岂能不明白?
可是每一次她都不想放弃。
追求更好的伴侣是人之天性,是每一个人的权利。
“小巩啊,这件事情我已经说过沈时了,他做的过头了,夫妻吵架也要有个度嘛。不过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年轻人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犯错误,只要知错能改就行。我看你们就各退一步,算了吧。”
沈涛扶住床板,补充道:“你去学校报道的时间快到了吧?家里的事情,最好还是放在家里解决,不要带到外面去,外面人多口杂的,你以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对你未来的职业发展不好。你说是不是啊?”
巩静文霎时反应过来沈家人为什么会在医院里,而不是在警察局里。
她感到身后空空的,好像站在悬崖,没有人能拉住她,沈家人随便吹一口气都能把她吹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嗯…我明白。”巩静文微弱地吐出几个字。
沈涛满意了,他拱了拱沈时的手臂,命令道:“你,还不道个歉?都是一家人,非要搞出点事情来你才高兴是吧?道个歉和个好,大家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以后还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听到没!”
“道歉?我不!”
巩静文昏迷的时候,沈时心里是有几分害怕,送来医院的全程他都不敢说话,满脑子都是法制节目里的铁窗泪。
要是真捅死了人,他会不会坐牢啊?
现在看来,这女的命硬的很,没那么容易死。
而且沈涛几句话就把局面扭转,把这女的嘴堵得死死的,有老爹坐镇,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真闹大了,她也知道丢人了。
沈时顿时觉得自己肩上卸下了千斤重,本来他就是占理的,要放在以前,这女的必须得浸猪笼,她命好生在了现代社会,干了缺德事儿还有法律保护她。
沈时不愿意做绿毛龟。
正好抓到了这个由头,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拨给了巩静文的父亲,他的老丈人,还特地打开了扩音免提。
“喂,你女儿不守妇道,城里的男人就没有她没搞过的!下面都烂成花了,还当自己清白闺女在我家骗吃骗喝,要不要脸?这是你们巩家养出来的浪荡货,你们现在就过来把她接走!我们沈家不要这种破鞋。”
“你听到没?我,要,退,货!”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巩静文的老爹绝对不可能是吃素的。
电话那头吐了两口浓痰,一口浓重的乡音方言传来,语气比巩静文更嚣张。
“沈家姑爷?我当是谁呢,你家老人看着也是有脸面的人,怎么把你教成这样,一点礼节都不懂?”
“当初就没收你彩礼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我女儿好好一黄花大闺女进了你家门,就变成不守妇道了?那是你家风不好带坏了她!你说话要讲点良心,我们家静文从小就在男孩子堆里长大的,受男人欢迎,怎么了?”
“她结婚了,依然有男人愿意追求她,那是她有魅力!你如果是个男人就立起来,比别的男人做的好,留住她的心,要不然就别怪她和别人好!懂不懂?”
“啪!嘟——嘟——嘟——”
沈时气得发抖:“爸,你听到了吧?就这样的父母,能教出来什么好闺女?德行品行一脉相承!她爸和她一样,外面相好的一大堆,能说出这种话来,摆明了就是要把这烂货烂在我们家!我好好一个青年才俊,凭什么让她赖着我,毁了我一生?这婚必须要离!”
巩静文一声不吭,她听到沈时咬死了要离婚,当即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沈涛,惨白的嘴唇咬了又咬。
“你糊涂!”沈涛呵止他,“以后不要再提离婚了!”
他把不争气的儿子拉到门外:“我说过多少遍了?你要为整个家考虑,你要想想沈艺,他现在只认妈妈,根本不认你,离婚了他要是选择跟小巩走了怎么办?你再赔我一个孙子?!平常叫你多陪陪儿子,你就是不听,沈艺但凡现在和你亲,我二话不说支持你离婚。要是你办不到,就闭上嘴!”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今天这一刀下去,还好没有坏了她的脏器,否则五年起步!我就算自己就是公安局长我也帮不了你瞒天过海!你自己想想清楚后果!”
沈艺,沈艺…沈时就像个失宠的太子,满眼仇视着抢走他在家中所有地位的儿子,还有儿子身上另一半的血脉,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去爱他。
沈时低下头,怨恨自己无能,连个脏女人都甩不掉,居然还要继续忍气吞声。
这一刀下去,反而成了他被脏女人套牢的桎梏。
谁让她有法律保护…
那之后,在外人看来,沈家人度过了平平静静的两年,邻里间不再能听到沈家小夫妻俩的争吵,进出楼里碰见他们也是礼貌地招呼着。
她们喜欢拿沈家的例子举给自己不想结婚的儿女听,直言小年轻只要自己当了父母,就会自动成熟的,看看沈家原先多么暴躁的一对,现在还不是过得好好的,相敬如宾,说话都不大声了。
所以结婚好呀,结婚了,什么槛都会自动迈过去的。
巩静文收敛了许多,在行为方面,她学会了不留痕迹。在外人面前,她是最和善、最听话、最热情的好媳妇,没有一个人能挑出她的错儿来。
沈时依旧对她冷冰冰,可是她却一个人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不是巩静文真的在短时间内达到了飞速的成长,而是她在家里关起门来无论怎么闹腾,沈时都已经把她当个死人对待。
她这样的人,就算挨了一刀也不长记性,很快便把自己的责任从心理上清洗地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沈时对不起自己,自己为了沈家吃了多少苦,如今居然连夫妻之间该有的体贴温存都不剩。
凭什么,凭什么?她哪里对不起他了?凭什么受此冷落?
巩静文起先玩激将法那一套,多次直言要离婚,要带走孩子,把沈涛急得恨不得给她跪下。
巩静文乐于看见沈涛把所有罪过都怪在沈时头上,把所有压力都给到沈时,逼着他来求她‘回心转意’。
可是几次下来,除了沈涛跳地厉害,沈时根本就无动于衷,谁的面子也不给。
巩静文不愿意承认其实沈时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或许从来都没有自己。
逐渐的,她也闹不动了,沈家对她来说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冷宫,除了假期里免费吃住的便宜,她那颗常年空洞需要爱情来填满的心,在一岁一岁的时光中急速地枯萎。
工作成了她唯一的有正收益的依靠。
不知不觉,她已平稳度过了特岗教师考察期的前两年,只要安稳过了最后一年,就能转正拿到编制了。
到那时候,她就真正成了让沈时高攀不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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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巩静文在家里无数次地暗示,校领导多么的器重自己,自己带出来的班级考得了多么优异的成绩,自己的存款稳步增长将来有独自买房的能力,沈时无论从任何角度都被她碾压,沈家还不快把她当佛一样供着?
巩静文一门心思学着做好人,说好话,可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都难以入眠,因为她脑海里有无数草泥马在奔腾,总是有一口浊气堵在胸口憋得慌,叫她难以放松休息。
她平常就在学校住宿,周末才回家来,沈时对她冷漠未减,穿着情趣睡衣死皮赖脸躺上床之后,再一次被无情地踢下地板,巩静文忍住骂人的冲动,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床铺上睡,腰疼了好几天。
太难熬了。
是个正常女人都受不了吧?
要钱没钱,要情绪价值没情绪价值,连生理需求都满足不了,当初自己瞎了眼了,会选他,一定是他给我饮料里下药了…对,所以才会被他骗大肚子,无法回头…
巩静文侧着身子挤在小床上,眼泪从眼角流下。
她为自己有十足的魅力却碰不到一个好男人来欣赏她而伤感,为自己大好青春浪费在沈时身上而心酸。
以前就算她生过孩子,也能算是个娇嫩少妇,现在她三十出头了,乡镇教师的工作起早贪黑,生活条件差劲,整个人疲惫不堪,胶原蛋白断崖式地流失,脸上新冒出来的皱纹深入沟壑,照镜子能把她自己都吓一跳。
时间是不会回头的,在槐市这种小城市,她要怎么和那些年轻女孩子去比?
巩静文每夜每夜被寂寞和空虚所折磨,忽然有一天开始,她由一周回家改为了一个月才回家一趟。
沈艺习惯了周末找妈妈带他玩,一下子不习惯妈妈不回来了,哭啊闹啊的非要妈妈。
沈涛拗不过他,把自己的手机给沈艺,让他和妈妈打电话。
响了十几声没人接,沈艺失望极了,垮着脸要挂断重打——
“喂?”
那边的背景音很杂乱。
“妈妈~~!”沈艺兴奋地呼唤着远方的妈妈,就像任何一个想念母亲的孩子那样。
对面无人回应,细小而娇嗔的声音在杂音中依稀可辨,“讨厌~你别动。”
沈艺笑容凝固在脸上,狐疑地又唤了一声:“妈妈?你在哪儿?你在干什么呀?”
巩静文的声音回来了,她拿出了对待儿子一贯的亲热态度,爽朗之下尽力调整呼吸:“我在学校里呀~宝贝,想妈妈了吗?妈妈下次回家给你带你喜欢的玩具~”
“你说谎!”沈艺展现出了超出同龄人的多疑和敏锐,“今天学校不上课的,你明明就在喘气!还有别人在你旁边一直说话,你到底在哪儿啊?”
沈时幸灾乐祸地冷哼一声,悠悠地说:“偷腥的猫,还能在哪儿?在野男人床上呗!”
沈艺还小,听不懂这其中的暗示,可是他头脑聪明,结合爸爸作呕的表情和语气,他的心中忽然漫起了莫名的羞耻感和愤怒。
“妈妈,”他可怜巴巴,往常只要他一撒娇,巩静文就抵挡不住他的攻势,什么要求都会满足,“你什么时候回来?不是说好了要带我去游乐园的吗?”
“下次吧,妈妈最近工作太忙了。宝贝还有别的事儿吗?妈妈要去忙了哦。”
连撒娇的机会都不给,巩静文急不可耐地挂了电话。
大人都对他打哑谜,说他是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在小小的沈艺心里,畸形的家庭环境就像有毒的肥料,浇灌他长大。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就那么讨厌女人,直到丁思南进门,他一见她,就没来由地恨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