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芷恬猛然一怔,琅琊王氏家主是王麟的祖父,他不是在沂州养病吗,为何突然进京了?
再回想昨晚圣人突然离席,莫非……
“阿娘起了没?”李芷恬问。
清荷回:“起了,不过主母方才已出府去王家了。”
李芷恬气哼一声,好个王麟,昨晚跟她呆了那么久,竟是一声不吭,什么都不告诉她。
她有些恼,她知他们都在保护她,不愿她牵涉过深,但她不喜欢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她重重坐在凳上,看着满桌的早膳都没了食欲。
紫棠此时捧着一方红木匣子走了进来,笑眯眯的递到李芷恬眼前,“王公子方才差人送来给小娘子的。”
李芷恬气恼的看着匣子,没好气的伸手打开,顿时满室华光,就见一整套金丝缠紫玉头面展现在眼前,紫玉难得,更何况是拿来做整幅头面的紫玉。
李芷恬眼神滞了一瞬,见匣内还躺着一张砑花纸,拿起一瞧,王麟龙飞凤舞的字迹跃然纸上:莫生气,给你赔罪。
他真是她肚里的虫,见缝插针的给她消气。
李芷恬懒懒的盖上匣子,佯装恼怒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好生收起来吧。”
紫棠在旁笑着道:“王公子还让人带了句话。”
李芷恬不应,却是竖着耳朵听着,紫棠道:“如今是非常时刻,王公子让小娘子别擅自出府,他自会来找您。”
“我若出了呢?”
紫棠捂着嘴笑道:“王公子已与三少爷商量好了,已派人在小娘子院外守着。”
很好,王麟真是有手段,竟能联合三哥一起对付她。人还未嫁进他王家,他倒是先将她“关”了起来。
李芷恬撇了撇嘴,罢了,看在这幅头面的份上,她就安生呆着,不给他们惹麻烦了。
……
琅琊王氏家主王故之进京,引起轩然大波。
作为东朝五姓望族中,唯一得圣人允许不必入驻京城的家主,王故之因年迈体弱多病,无法适应京中气候,一直在沂州养病。本以为他会埋骨故乡,谁知在他风烛残年时,竟然拖着病躯入京面圣。
除了圣人,无人知晓王故之进京的意图。
但这无异于给二皇子党带来了相当大的助力。
党派之争,愈加激烈,霎时风云暗涌。最明显的便是太子党,往日四处蹦跶的太子,这段时间反而沉寂了下来。
盐税案的重审交到了大理寺和刑部手中,刑部是郑氏的子弟,而大理寺卿,则是李氏的门生。
李氏虽未参与党争,却历来与郑氏不对付,重审之事,因派系原因变得困难重重。圣人每日朝会例行过问一句,却并未非催促,态度可见一斑。
只是关于太子呈上的五姓通婚禁令,及纳李氏女入东宫的提议,皆被圣人压了下来。
朝堂上隐隐都在揣测,莫非琅琊王氏入京,便是有意与河西李氏联姻?那向来中立的李氏,是否就要偏向二皇子党?
这段时日,王氏的府门前宾客云集,都是前来拜会的朝臣及门客,连带着清净了一段时间的李氏府门庭都热闹了起来。
李氏闭门谢客,对于外界的流言,不置一词。
这一日,李芷恬正呆在房中看书,小丫鬟蓝采急匆匆的送来一封信,李芷恬瞥了眼信封上的暗号,便放下书籍拿起信件。
信纸不过一张,她一眼扫过,猛地站了起来,连带着身后的椅凳都翻倒而下。
“阿耶在何处?”
蓝采见她神色紧张,回道:“主君已出府,不知何时归来。”
“几个哥哥呢?”
蓝采回想一番,道:“三位公子都上衙去了,不在府内。”
李芷恬在房中转了两圈,沉声道:“派人去寻大哥或者三哥,说家里出了要事,看他们谁方便回府。”
蓝采得了吩咐,着急的跑去寻人。
过了半个多时辰,大哥先回来了,她方拉着大哥坐下不久,三哥也跟着进来。
李芷恬将手中的信拿给两个哥哥看了看,大哥和三哥对视一眼,大哥问:“此消息是……”
李芷恬道:“我安插了人在应王府,还算可信。”
此信正是周茹递来的消息。
前两日夜间,太子偷偷去找应王,彼时周茹正跟应王在一起,就见太子意气风发的带着幕僚来找他。
周茹乖巧告退,留了个心眼,人走了却没走远,借着上茶的功夫,在外偷听了只言片语。因她呆的时间不长,太子和应王也没对她多加在意。
周茹信中只道了一句关键,太子要参李氏。
具体他们要如何参,周茹未能探听到。
大哥沉吟良久,道:“我去寻阿耶。”说罢,便起身离开。
三哥捻着那封信,笑道:“阿恬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才这些时日就在应王处安插了人。”
李芷恬回道:“应王将我折腾成那样,我总不能坐以待毙。”
三哥点了点头,赞许道:“阿恬长大了。”又道:“此事交于我们,你无需担忧。”
三哥向院门外行了两步,又转身意味深长道:“这些时日你多陪陪阿娘和姨娘吧。”
李芷恬眨了眨眼,猛然意识到什么,不待她多问两句,三哥已快步出了院子,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又羞又恼。
……
御书房内。
鎏金铜炉里染着三清香,余烟袅袅,暗香盈室。
圣人独坐高台,正在批阅奏折。
贺公公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他手中捧着一个巴掌大的银质小盒,盒面银丝绣着飞天献舞的纹样。
圣人朱笔在折子上划了两道,随手又拿起下一封,手方摸上折子,忽然捂着嘴猛咳了起来。
贺公公见状忙上前轻拍圣人脊背,顺手将那银盒放在案上,转手端起茶盏给圣人止咳。
圣人越咳越烈,浑身都在震动,眼角都憋出了泪,贺公公在旁手足无措着急道:“陛下……”
贺公公忙要高声唤太医,圣人苍老的手却压住了他,瞥见案上的银盒子,边咳边嘶哑着问:“这可是天师今日制的丹?”
贺公公应“是”,忽见圣人手心隐隐的血迹,吓得拿出锦帕就要擦拭。
圣人毫不在意,接过锦帕将那血渍随手一抹,径自将银盒打开,顿时一股浓烈的香气混着草木的清新喷薄而出,盒子内躺着一枚血红的拇指大的丹药。
圣人眯着眼,捻起丹药塞入口中,就着贺公公端来的茶水一口服下,那丹药宛如仙丹般灵验,原本咳得胀红的面色瞬间好了不少,连绵的咳嗽也止住了。
圣人长长舒了口气,双眼半寐,似在感受丹药给他带来的飘然若仙之感。
贺公公忧虑的给他顺着气,小声试探着问:“陛下可好些了?是否需要再唤太医来看看?”
过了半刻,圣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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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了摆手,“不用,天鹤天师的丹药甚好。”
贺公公嗫嚅了半晌,终是将思虑了许久的规劝又压了下去。
圣人自服丹后,身子日渐衰败,不仅盗汗多梦,时常惊厥,白日里还伴有咳嗽气短,如今都严重得咳出了血。可圣人不知为何,非是不肯看御医,每每发病皆依赖天师丹药压制,并且越来越沉迷。
贺公公起先还劝过两回,圣人偶尔还听一听,谁料,圣人病情加重后反而脾气愈加暴躁,再有人劝时,圣人直接掀了桌子,自此之后再无人敢提。
门外一名小内侍,待内里听不见声响了,才进来禀报:“禀圣人,太子来了,在外等候陛下召见。”
圣人一听见“太子”,眉眼舒展了两分,他宣:“让他进来。”
圣人拂开一旁的贺公公,叮嘱道:“朕的病莫要多言。”
贺公公垂首,只能应“是”。
太子进了御书房,手中还捏着一封折子。
圣人见了,先与太子寒暄了两句,询问了一番他近日的功课,太子乖顺的一一回禀着,待父子二人话了几句家常后,太子才将折子递上,“儿臣在刑部观政,略有心得,前几日儿臣在查看旧时档案时,看到一封案卷很是奇怪,是关于世族侵占田地之事……”
太子将折子奉上,贺公公接过来捧给圣人,圣人缓缓翻开折子,耳边太子继续禀报着:“本也不是大事,但自古沉疴都是因小事堆积而成,于是儿臣仔细审查一番,才翻出河西李氏侵吞田地,私用役农养兵之事,虽数量不大……”
“砰”的一声,那折子忽然摔在太子脚边。
太子一惊,吓了一跳,抬头就见圣人盛怒的脸。
圣人横眉怒目,冷笑道:“数量不大?”
太子愣了愣,不想圣人反应如此之大,回道:“世家大族暗地里多有此举,儿臣以为,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李氏占田百亩,养兵数千,并非个例,若世家大族各个都是如此,长久之下,那东朝将被世家所侵蚀。”
太子躬身提议道:“父皇不若拿李氏开刀,小惩大诫以震慑其他世家。”
熟料,圣人指着摔在他脚边的折子,厉声道:“你再好生看看你递上来的折子!”
太子顿时困惑,折子是昨夜他照着幕僚的稿子抄的,一直放在书房中,当是没有什么问题才是。
但见圣人怒火中烧的面色,太子只得捡起来又看了一遍,霎时间,太子面色一白,手中的折子险些掉落在地。
头顶上传来圣人隐忍着怒气的声音,“立刻传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尚书右仆射,把老二老四老五也叫过来。”
太子抖着手,极力忍耐,却压不住头顶冒出的薄汗。
就听圣人冷笑道:“好个河西李氏,侵吞私田万亩,养役农为兵数万之众,他们想做什么?想造反吗?朕这个皇帝还没死呢!”
太子欲言又止,昨夜他折子上明明写的是数百亩私田和数千役农啊!可圣人已经看过了折子,他如何辩驳?
如此数量圣人必定要严查,可李氏经不起这般查啊,若是查出数量与他折子上言明的不符,那圣人反过来就要责难他。
到底是谁!是谁换了他的折子!
慌乱中,太子紧忙道:“父……父皇,许……许是那案卷有错漏……”
圣人盛怒中已听不见他的话语,满脑子都是被望族逼迫的气恨,“传朕旨意,让羽林军立即围住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