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早提过阳城风雨欲来,临行前问了他徒弟的出师行医之地。
从师兄处明白阳城凶险,所以方木犹豫着没同两位小徒弟说过此事。
但今日商姑娘的举止,又叫他想起了师兄。
对医师来说,深山老林都不算凶险,起码他们认得药草和植株,必要时可自救。
可是,能被师兄和商姑娘犹豫的阳城,他能想到的,大概是……
“要有战争了?”
商雨霁顿了下:“嗯。刀剑不长眼,战场随时会有意外发生。”
方木不问她的消息来源,收起轻松的脸色:“多谢姑娘告知。”
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小木大声说道:“师父,我愿意去!”
在他身后的小石探出头来:“我也愿意。”
小木:“医者仁心济世,不可畏险而避之!”
小石补充说道:“战场的伤者多,我们可以精进自身的医术。”
两人眼含期待,希望师父能同意他们的请求。
“哎,你们意已决,老夫还能说些什么?”
“多谢师父!”两人欣喜应到。
方木了解这两个小徒弟,待阳城开战,即使远在天南地北,听到开战的消息,他们也会奔赴阳城。
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叫他们提前备好去阳城的所需。
真是闲适惯了,比起敢做敢想的徒弟,反倒是师父瞻前顾后起来。
见他们谈好了,商雨霁出声询问:“方老,杏林中可有能解百毒的药方?”
方木沉吟道:“有是有,不过要看中的是哪方面的毒。”
“如果是草原奇毒问红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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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阿姊不是生病,是中了毒,若我没猜错,该是你们草原上罕见的问红草。”
军医长居阳城,对草原的药毒有一定的了解。
不过问红草身为草原奇毒,他只听老辈提及,从未亲眼见过。
“常为嗜睡,困顿乏力,表面瞧不出异样,在悄无声息中内里亏空,中毒者日渐消瘦,愈往后清醒时间愈短,因中毒者多在梦中死去,七窍流血,死相凄惨,又称七梦。”
床榻上的少女面色苍白,本就瘦弱的身躯更是瘦得可见皮下骨,偏生嘴角噙着笑,像是做着美梦。
为偷偷带阿姊来阳城,弄得浑身是伤的拉卡尔乞求着:“军医,求求你,救救我的阿姊,求你了……”
“这并非我所能,实在是……”
军医的话未道完。
少年跪伏在地,向着林将军的方向猛得磕头:“大安的林将军,不论是做牛做马,只要你能救我阿姊,我都应了……我都应了!”
额头破了口,鲜血直流,他嘴里仍在说着哀求的话。
副官侧过脸,不忍再看。
林泉伸手,摁住拉卡尔的肩,也拦下他磕头的动作:“你先听军医怎么说。”
拉卡尔僵硬转动脑袋,强忍眼中的湿意。
“江湖有一灵药,名为解百草,可解千种草木毒,至于药方,则在悬壶谷的杏林二圣手中。”
“杏林二圣?”拉卡尔呢喃着重复。
“燕顷和方木,可惜这两位大夫隐姓埋名,鲜有人知他们的行踪。”
拉卡尔眼神暗淡,林泉敲了他的脑袋:“沮丧什么,这不是还有希望吗?”
“可他说,那两位大夫很难找……”
“谁说一定要找大夫,我知道谁手中有解百草。”
林泉头疼得揉捏眉心,又见拉卡尔一副不知所措的凄惨模样,顿时胸闷气短:
“不过你真是得欠我一个大人情了。”
解百草的拥有者,正是京中的长公主殿下。
他仅是有所耳闻,那是手下为长公主殿下辛苦寻来的解毒圣物。
那般贵重之物,他该如何向殿下开口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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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扬州来了急信。”
难得忙里偷闲,坐在亭中煮茶的周朝云抬眸,虽说歇息时来了活叫人烦躁,但信的来处总让人在意。
扬州会给她寄信的只有两人。
派去开扬州新货分部的宜宁和那位神秘莫测的商雨霁。
公孙明不停煮茶动作,崔殊起身,摇着葵扇接过信件。
齐念在郊外安置雪灾受难者,今日不在院中。
这场围炉煮茶,多出的是肤色较所有人棕黑的宜安。
接下偏大的包袱,崔殊本以为这是用来隐藏信封的外物,不料包袱一到手,沉甸得他险些没拿稳。
待周朝云伸手接过崔殊递来的包袱,也不由得挑起眉来。
这般沉?
打开包袱,揭开封条,里面还有一个机关沉木箱,用秘匙解锁,方露出里面厚厚一沓信纸。
用机关沉木箱加急送来的多是密事,公孙明在开箱时就已遣散庭院中的仆从。
周朝云见信封落笔处是商雨霁的字迹,不由疑惑发生了何事,竟叫她写了如此多的信?
她拿起最上面的信纸翻阅,愈往下看脸色愈发难看。
亭中众人察觉到长公主周身气压低沉,一时敛起观雪煮茶的轻闲。
待长公主放下手中信纸,公孙明先行问道:“殿下?信中所述我们可否知晓?”
周朝云颔首,把看过的信件交给他,让他们自己查阅,接着又掏出箱中未观的信,仔细阅览。
本以为前一封信已叫人一筹莫展,却不想后面的信又给人当头一棒。
南阳大旱,平昌蝗灾和洛陵地动……
每张信纸都写得满满当当,即使后面写了可行的防护措施,但其后的哀痛沉重叫周朝云不敢再往下翻。
“怎会如此?”公孙明面露难色,不可置信。
短短两年内,大安多灾多难,竟有了风雨飘摇之势。
大旱与蝗灾,牵扯两地的粮食,百姓没了粮,无论是落草为寇,流离失所还是易子而食,皆是社稷动荡。
地动若是不处理好,会让百姓们怀疑,是不是老天爷降下神罚,以警戒帝皇统治不当,若因此民心不稳……
而且赈灾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关联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
荆州水患得以控制,可是提前得到预警,官府尽心尽职,全城百姓配合,多方势力扶持的结果。
即使如此,中间的损失与后续的恢复仍是难题。
那南阳,平昌和洛陵呢?
谁又敢肯定,灾难之下,取巧者老实,贪婪者克己,自私者慷慨?
没有一个强有力和远见的领导组织,没有令行禁止的服从追随者,灾祸临头,不过作鸟兽散。
就连荆州刺史李万景得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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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拥护,还是他在荆州官府深耕十几年的成果!
加之荆州一事避开了朝廷扯皮,可接下来的三地,又该如何?
偏偏眼下还有迫在眉睫之事,冬二月,长公主要亲征阳城……
桩桩件件难事步步紧逼,只叫人头疼不已。
这里最重要的是,他们都不敢怀疑信中所言作假,那位商姑娘,在众人眼里,已和世外高人无差。
太过可怖的预示能力,即使她写故事将功劳推脱到莫须有的高人手中……
他们早已知晓,她所说的高人就是她自身。
若不然,为何“高人”们都将预示告知于她?
因为从一开始,高人就是她。
宜安见同僚们苦涩的面容,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长公主府中的一大传说——
堪称半仙的商姑娘。
手中的信件提前预告了灾祸,不是捏造出的,而是确有此事。
当初的荆州水患和眼下京都雪灾,也曾以同样的方式提前被她告知……
多玄妙的手段啊。
三位幕僚小声商讨破局之法,周朝云拿起最后一封信。
前三封皆是天灾将至,叫她不敢对最后一封抱有幻想,它多半还是个坏消息。
嗯?不是新的天灾人祸?
周朝云垂眸,困惑着往下看。
信中所写,是一篇精简明了的……小故事?
主人公是不受宠的二女,家中突逢剧变,能主事的死的死,没的没,因此临危受命,力挽狂澜,于多处周旋,终振兴门楣,成为一代巨商。
信的最后,状若无意般提道:
“没有选择的选择便是唯一的选择。”
“……”周朝云定定地盯着这句,良久,突兀笑出了声。
真是个毫不掩饰的试探。
她可不会觉得,与三地灾祸预示一起加急保密送来的小故事,仅仅是一则浅显的二女逆袭记。
二女……不巧了,若把皇家看成家,她正排行第二。
说是不受宠的二女,不如说是不受器重的她。
至于短短百字的内容,换种说法,该是在问:
是否要成为二女?
将主事者,即能登上帝位之人,让他们“意外”丧失竞争的能力。
其中,身亡是最了当的办法。
好大的胆子。
这和询问她要不要造反有何异?
周朝云收起信件,面色自然地融入到三人的赈灾规划中。
崔殊摇扇,恍如没发现殿下有一封信未给他们看般,继续说着设想:
“南阳太守为人庸懦无能,可派官职高者前往与其夺权,不消多久,便可架空南阳太守,组织赈灾……”
就这般,本用以偷闲的亭下观雪,变成了新的议事处。
几人正说到谁是适宜的人选,庭院外又焦急跑来一人。
来人双手抬起手中之物,大口喘气道:“报殿下,是扬州来的飞烟令。”
不同的传信有不同的侧重。
机关沉木箱重密,而飞烟令重疾。
使用上飞烟令的,只要能快,即使跑废了数只马,也不足为惜。
待信件递到周朝云手中,亭中三人视线跟着瞧来。
是宜宁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