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荆州转变的风气崔殊看在眼里,他不得不感慨,商姑娘提出的“在百姓面前演场戏”的法子太有趣了。
这可比他们最开始计划的冒充百姓,在其中大夸长公主来得有用多了。
他早早就觉得这位商姑娘是一个妙人,今日亲眼所见,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崔殊摇着手中的檀香扇,一边井井有条地探查荆州布局,一边默默在脑海勾勒如何改进重建的方案。
又过了一日,久不见天日的荆州终于迎来了日光,厚重的云层渐散,日光从中溢出。
这时,同样迎来的,还有一位意外来客——万商盟商队。
商雨霁听到这个消息时,惊讶片刻,又想到万商盟算得上是一个义盟,此举倒也不至于意外。
不过想来,李刺史又得高兴迷糊了才是。
接连几日,燕顷得空了就往商雨霁所在的住所走,只是他时不时出神,连江溪去都发现了他的异样。
眼下,燕老大夫又一次看着江溪去的脸发愣,商雨霁无奈问道:“燕大夫,可是他有什么不对?”
燕顷回神,瞧了她一眼,喃喃道:“只是觉得这位小郎君好似有些眼熟罢了,奇怪,到底是在何处见过呢?”
能成为杏林二圣,燕顷的记忆力毋庸置疑,让他觉得眼熟的,必然是他曾经见过的人。
南疆的蛊,姓江,再加上这张脸……
还有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
灵光乍现,燕顷立即抓住了其中的思绪,如同在一团麻线中,找出了它的源头。
那双清明却不年老的眼落于江溪去身上,燕顷突然笑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这番作态,连商雨霁都不由得好奇,询问道:“老大夫可愿意讲讲?”
燕顷颔首,轻咳两声,坐在一旁娓娓道来:“此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
“二十年前,老夫当时在江湖上闯出不少名声,多的是有人请老夫治病,其中便有一位女子,让老夫救一救她的夫君。”
“女子长相极艳,以老夫多年的看人经验,她绝非是大安人,见她真挚想救她夫君,老夫决定瞧上一瞧。”
说到此处,燕顷停顿一下,望着认真听他说话的两人,问道:“她的夫君姓江,你们来猜一猜,是哪地的江氏?”
商雨霁意识到燕老说的似乎是江溪去娘亲的往事,若是要救人,自是江溪去的爹,京城城西江府的江老爷。
可若是如此简单,燕老不会单独拿出来问她们,或者说,其中另有隐私?
江老爷也姓江,那人兴许和江老爷是有些干系的,不然,江溪去也不会在江府里长大。
她曾偶然听府上的老人提起过一句,江老爷是搬到京城来的,并非京城人,当时她正忙着赚钱改善红云园的生活,没有多加注意。
而且那些丫鬟恨不得对主动伺候痴呆三少爷的她避之不及,更不可能和她细细道来。
想了许久,她恍然想起,江溪去有一回冲撞了大少爷,被大少爷罚跪祠堂。
她试图救下江溪去,却求路无门,只好在他罚跪期间,偷偷带吃食给他。
那时她怕江溪去害怕,还陪了他一段时间,待在祠堂中无趣得很,她便到处看看,正好看到牌位上的名字。
不过,当时的她没识多少字,隐隐认出几个简单的字样,现在想来,上面写的正是“河北道”。
至于罚跪最后,还是江夫人出面,让本被罚三日的江溪去,跪了一天就回去了。
好像大少爷想反对,却被江夫人压下。
江老爷,祖籍河北道,那女子要救的人,是不是也来于此处?
往深处想,如果女子救的不是江老爷,那她口中的夫君,兴许是江溪去真正的爹,他又是谁?
江老爷知道江溪去不是他的孩子吗?
不对,要知道不是他的孩子,一向精明的江老爷又怎么会养着他?
等等,就江老爷把人丢到红云园里不管不问的态度,也不能算是养着江溪去。
更重要的是,江夫人,江老爷的续弦,商雨霁还在江府时,就没听到过多少关于江夫人的消息,仿佛这人在江府中被抹去了一样,她又是为什么会在那时出手,救了江溪去一把呢?
有些事情不想倒好,一想便会发现其中错乱之处竟是如此的多,恍若深藏的内情,渐渐浮于水面。
一想到此,商雨霁不由得怀疑——
原文,有那么多背景设置的细节吗?
可要她再往下回忆书里的内容,她心惊地发现,脑海里的文字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再也看不真切。
什么时候的事?
她什么时候淡忘了书中的内容?
冷静,先冷静下来,没记错的话,她在苏醒记忆时,就把关键的情节写了下来,到时再把它找出来看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燕老大夫的问话。
商雨霁按下慌乱跳动的心,回复道:“可是河北道的江氏?”
燕顷有些意外,想来她应该是有自己的路子,知道了些内幕,他颔首:“是,河北道一个落魄的士族男子,颇有天资,秉性纯良,不过可惜,他先天体弱,是早死之相。”
“老夫给开了几个方子,最多能延续他些时日,本是想叫女子看淡些,不想她……”
默然一瞬,燕顷感慨道:“她说,‘医救不了的,还有蛊可以救’。”
“那时老夫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如今见到了小郎君,倒是明了。”
“小郎君长得更像他爹一些,不过那人面容清瘦,不似郎君这般红润,因而老夫第一眼也没瞧出来。”
燕老大夫的话,更是把她的猜测落实,商雨霁沉思着,又问道:“老大夫可知两人姓名?”
想来江溪去就是二人的孩子,燕顷便没有隐瞒:“男子叫江莫留,女子嘛,我听他们的对话,是叫月明珠,倒是个好名字。”
几日下来,燕顷也看出了江溪去迟缓反应慢的性子,这不是天生的愚钝,更像是长久不与人交流形成的孤僻。
这种案例他还见过另一个呢,霍老头家的二徒弟,那个自幼与狼长大的狼孩,林明山。
想来这两人说是不幸却又很幸运,都遇到了接受容纳他们的善人。
“好了,故事说完了,老夫来说说这蛊。”燕顷肉眼可见放松下来,笑道,“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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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也是想错了,以为蛊多是害人之物,但如果是那个女子的话,这蛊,该是用来保命的。”
“至于保的是谁的命,这就难说了。”
他继续道:“如果是娘亲对孩子的拳拳之心,那这蛊自然是保孩子的命。”
商雨霁反应过来,接话道:“但要是为了救男子的蛊,保的却是他人的命。”
“姑娘敏锐。”燕顷夸赞到。
可商雨霁笑不出来,犹豫问道:“那她用此蛊,救成功了吗?”
燕老大夫指了指江溪去:“答案,一直在姑娘眼前。”
要是成功了,江溪去也不会独自在江府长大。
“其实往好处想,凡事皆有代价,能救一个生命垂危之人的秘蛊,必定难以培育,也许,她到最后都没有成功养成呢?”
商雨霁苦涩笑了笑:“希望如此……”
她来回瞧着江溪去,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好啦,你这小妮子!老夫我都没下定论呢,怎地一副没救的模样!”
燕老大夫蓦然喊话,把商雨霁吓了一跳,可不得不说,老大夫这番一说,她心底好受不少。
是啊,还没确定是好是坏,怎么能先把自己吓倒了?
而且她要是害怕,那一直依赖着她的江溪去又该怎么办?
她们已经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还没一起走到终点,怎能半路因胆怯停下脚步?
商雨霁自我安抚好了,向燕老大夫道谢:“多谢燕大夫提点,是晚辈关心则乱了。”
等送走了燕老,商雨霁浑身没力似的,软软倒在江溪去身上,安静地抱着他。
江溪去伸手回抱,把她圈进怀中,用下颚蹭了蹭她的发顶。
“都把我头发蹭乱了。”商雨霁靠在他怀中,声音有些发闷。
他立即停下动作,瞧了眼她的发,发现没乱,又小心贴上,这次倒是没有继续蹭,温声道:“乱了我再给阿霁绑起来,阿霁不要生气哦。”
“我没生气。”
“那阿霁也不要难过。”
“我也没难过。”
“嗯,我们都不难过。”
江溪去没有说环抱腰间的那双手悄然间愈发用力,只安静地抱着她,在曦光与微风里,静静地相拥。
商雨霁在他胸膛上转动脑袋,江溪去觉得有些痒,忍不住哼声。
“你害怕吗?”
她问的是蛊这件事,江溪去道:“有阿霁在,我不害怕。”
他最害怕的,是阿霁不要他,其余的,只要有阿霁,他什么也不怕。
商雨霁笑了声:“倒是显得你勇敢了许多。”
江溪去顺杆爬:“阿霁愿意和变得更勇敢的我一直在一起嘛?”
她又用了几分力抱住,轻声道:“……愿意。”
“阿霁我好像病得更重了。”
“什么?”
“我的心跳得好快好快,你快听听!”
商雨霁化身商大夫,笑得花枝乱颤,给他下了诊断:“你这不是生病,你这是心动。”
江溪去双眼澄澈,与笑起的她对视,跟着抿唇笑起:“嗯嗯,我这是因为阿霁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