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会知道我在这?”杜仲跟他碰杯。
“郑钰给我写信了。”杨闵饮下酒,味道还真是不错,这个清风寨名声挺大,他倒是有听人说起过,没放在心上,隐约记得是个名声不太好的土匪寨,没想自己会有来这的一天,“昨天来的,被郑县令留在府里,跟他喝了大半宿的酒。今早宿醉难醒,又听他说,你们这群土匪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我来早了也没用。”
杨闵说得煞有其事,一脸认真,杜仲笑起来。
“郑钰那家伙,是不是还跟你骂我了。”有段时间没下山找他,以他的性子,肯定会抱怨,杜仲道,“说什么了?”
“嗯,骂了,说你混蛋,好好的老百姓不当,非得来这当个自毁清誉名声的臭土匪。”杨闵往后靠,瞧着杜仲,“不仅他要骂你,我也要骂。杜仲,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为何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而且一走,就是杳无音信。如果不是恰好郑钰来这当县令,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就跟我们断了联系?这朋友也不当了?”
“没,我没这么想过。”杜仲给两人倒满酒,声音越来越低,说完这句话后,陷入沉默,独自饮酒,几杯下肚,他才露出个略带苦涩的笑,“之所以离开,是我习惯了四海为家的生活,在一个地方待不住。我一直都把大家当兄弟,从未想过要和你们断了关系。走的时候就想着,他日若是江湖再见,你们还愿意跟我喝上一杯酒。”
“杜仲,”杨闵轻笑,“你当我傻子吗?”
“那你愿意当傻子吗?”杜仲抬眸,“杨闵,你都猜到了,我不得不离开。”
当初与杨闵相识于西北,那时正处大燕与蛮夷交战之际,空虚道长一瞧情况不对,赶紧拉着杜仲跟随逃荒的人群一路往南跑。然而就在出城那刻,空虚道长被人认了出来,仇家相见分外眼红,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
仇人想要亲手杀掉老道士不可能,便心生一计,在城门口高声阔论,使劲跟行人游说,言空虚道长乃是大燕武林第一高手,能以一敌百,如若能得空虚道长,此战得胜便如囊中取物,易如反掌。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天就传遍整个天月城,人人惊呼,有此能人,大燕可胜矣。不知怎么的,这话还传到了杨闵耳中,杨将军自然不会放过能够协助大燕取胜之人,当下率人亲自来请。
当时空虚道长都快气吐血了,想把仇人揪下来打一顿,奈何对方说完后就跑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老道士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见到这位年仅十八岁的少将军,更是气得跺脚,说什么三人成虎,什么道听途说,什么轻信他人,总而言之一句话,他空虚道长不认,他要逃命,才不想送死。
杨闵也是个倔脾气的,空虚道长的名号他听过,人没见过,听说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若说一开始他还半信半疑,瞧见老道士跟个不讲理的孩童一样闹着要走,这下确定了,当下就把空虚道长和杜仲强行带回去,好吃好喝供着,就一个条件,参军作战,逐杀蛮贼。
空虚道长边啃鸡腿边指着杜仲:“我不去,要找就找我徒弟去,他武功不错。”
杨闵看向杜仲,这个坐在空虚道长身边一脸无奈的少年,此刻正慢悠悠地喝汤。
杜仲话不多,从见面到现在,都没怎么开口,许是注意到自己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少年放下碗,起身双手抱拳,毕恭毕敬朝他道:“杜仲愿替师父上阵杀敌。”
“呐呐呐,他同意了,我这把老骨头打不动,你们年轻人打去。”空虚道长打了个饱嗝,油乎乎的手拍在杜仲背上,嘿嘿两声,“小鬼,为师这十年没白养你。不过你可别死了,我还等着你给我养老送终。”
杜仲:“……”
西北安定后,杜仲与空虚道长完成约定,离开天月城,杜仲也因此和杨闵相识相知。后来,口口声声嚷着要杜仲养老送终的空虚道长大手一挥,撇下他这个徒弟,自己跑回道观去混吃等死去了。
自那后,杜仲四处游历,将以前空虚道长没带他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后来实在是闲得慌,跑去西北待了一年。与杨闵一起,两人不是骑马扬鞭于塞外,便是坐在大漠深处喝酒,眺望火一般的晚霞遍布天际。
落日晚霞看够了,杨闵奉旨回京,杜仲也离开天月城,继续浪迹天涯。大半年过去,杜仲前往上京城,结识了郑钰等人,在上京待了一段时日后又离开,仍是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
这些年虽在外漂泊不定,和空虚道长不同,他从不与人为敌,生性豁达乐观,又是随性好说话,倒是结交了不少知交好友,时不时跑去西北找杨闵喝喝酒,或是到上京找郑钰他们玩,日子过得倒是没那么无趣。
杜仲也会去道观看望空虚道长,给他偷偷带去卤猪蹄。老道士带他跑去后山,说什么荤腥之物不得玷污道观,要吃也得跑远了吃。于是杜仲在后山帮他把风,等老头偷吃抹净,消灭吃肉的证据,两人天南地北地聊上半日,时不时打上一架,直到老道身上的酒味散去。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过着,自由自在,肆意潇洒,逍遥快活。杜仲曾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过下去,再过几年,玩够了,就跑去跟老头作伴,当一名清心寡欲的道者,只是事与愿违。
杨闵想不明白:“为了让婉儿死心,你就非得做到这地步吗?来当土匪,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这朝不保夕的日子,不惜赌上后半辈子的名誉,遭人唾骂。”
“不这么做,婉儿不会放弃。”杜仲喝下酒,“杨闵,当初我就不应该听你的话,留在将军府。”
当日从山贼手中将杨婉儿救下,护送她和杨老夫人回上京将军府,如果那时他没有听从杨闵的话留下,在将军府住了三个月,或许杨婉儿就不会对他动心。但他做错了,任由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让杨婉儿爱上自己,也让自己回不了头。
人一旦动了心,便会无可自拔,贪恋这一瞬的幸福与温暖。杜仲很清楚,他若是与杨婉儿在一起,不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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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清风寨的原因,确实如杨闵所说,当了土匪,这层身份套上,他就再也脱不下,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打消杨婉儿的念头,他们也不再有可能。
“本来是打算稳定下来,再写信跟你们说,没想会在这碰到郑钰。”杜仲原是准备等一切尘埃落定,寨子里的人都服了他,就给杨闵捎去封信,然而自己位置还没坐稳,杨闵先找到了他,“杨闵,麻烦你帮我和婉儿说一声,是我负了她,让她别再等我。”
“滚,要说你自己说去,我妹妹因为你,每天茶饭不思,你还想让我帮忙。”杨闵嘴上虽说拒绝,杜仲在想什么,他不会不懂,两人相识这么多年,有些事心照不宣。
杜仲:“你会帮我说的。”
他留下的信已然说明白,但郑钰和杨闵都和他说婉儿还在等,她还是不信自己会走,仍在等他回去。
苏木午睡醒来,睁开眼,屋子里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她没完全睡醒,人也是迷迷糊糊,想杜仲了,便跳下床,往屋外走去。
“小宝,你醒了。”张鹏进屋拿完东西,往后院走去,路过杜仲的房间,刚好碰上苏木光脚从里面出来,“小宝等一下,鹏哥帮你穿好鞋。”
“鹏哥哥,我要去找杜仲。”苏木眼睛睁开了些,张鹏手里拿了块东西,她不知那是什么,平时会好奇想看,但此刻她只想杜仲,“杜仲在哪里?”
“大当家在里屋,诶,小宝!”张鹏刚说完,苏木转身往那跑去,眼下天气不冷,不穿鞋也没事,便由她去了。
到了里屋,苏木看见有杜仲,还有一个她没见过的人。她没想那么多,跌跌撞撞跑向杜仲,后者听到声音,刚转头,苏木一头扎进他怀里。
杨闵本想反驳,他是怎么认定自己就会帮他带话,突然间,这个糯米团子似的小姑娘跑了过来,杜仲熟练将她抱起,轻拍她的背,哄她睡觉,看动作,似乎已经做过很多次。他微微睁大眼睛,向杜仲投去询问的眼神。
估计是睡到半途醒来,苏木没多久又睡了过去,杜仲刚抬头,撞上杨闵略带震惊又疑惑的目光,和当时的郑钰一模一样。为避免再次出现被郑钰追着问话,不给自己回答的情形,杜仲这次学乖了,在杨闵开口之前,立马解释。
“苏木,也叫小宝,半年前我来青安山遇到了她,当时她一个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等她父母,没等到,我就带她一起来了清风寨。”
杜仲不会骗他,这小姑娘看起来也有三岁了,若是他女儿,不会不跟自己说。
“我总算是知道了,为何郑钰喝醉了酒,嘴里不停嚷嚷着要把苏小宝偷走,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姑娘,能让咱们郑县令这么念念不忘。”杨闵笑一声,昨晚他还纳闷,寻思这姑娘还挺有本事,没想真人才三岁。
“那我得看紧点我家小宝,不能被他给偷了。”杜仲笑道,抱起苏木换了个姿势,让她靠在肩膀上,“留下住一晚?看看清风寨真正的样子。”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