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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交易

作者:嗞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李蕴如特意摆了些公主的架子,没有立即见崔氏,放任她在自己的宫殿门外候着。


    入秋时节,天气总是多雨,近一段时日,都是秋雨绵绵不断。


    崔氏穿得并不单薄,一身藏蓝色的蜀锦对襟衫,下着一件深色烟罗裙,里面都加了厚厚的棉絮做填充,外边还挂了一件青蓝的披风,那上好的绛橙色狐皮袄子紧紧贴在她的脖颈上,很厚实,且显端庄华贵气质。


    只是大抵上了些年纪,身子骨没那么好了,纵使穿成这般,还是会有些抵不住的寒凉,那秋风伴着冷雨吹过来,崔氏不由打了几个寒噤,一旁跟了多年的嬷嬷看不下去,骂了起来。


    “都已经是日薄西山了,还摆着她公主的架子呢,也不瞧瞧如今局势的!”


    崔氏鼻子微红,身子微微发颤,却是端着一副好姿态,依旧立得笔直,问宫娥她让人过来,何时才见自己?


    李蕴如早就交代过了宫中人,道:“公主忧思过度,身子骨乏累,不知何时会清醒,还请夫人稍等。”


    嬷嬷道:“等也合该进去等,哪有做儿媳妇的,叫婆母在门外候着的道理,简直荒唐!”


    宫娥不接话,只道:“这奴婢不知,还请二位稍等,待问过公主,再回两位。”


    说罢便离开,只留两人在门口面面相觑。


    寒风冷雨……


    最终是崔氏先按耐不住,闯了进来。


    屋内烧着上好的银丝炭,将整个屋子熏得暖烘烘的,李蕴如坐在窗边,单独拨了个小炉子,在煮着茶果,姿态毫不恣意悠闲。


    与崔氏主仆几人的狼狈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老嬷嬷瞧着愤怒不已,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指责李蕴如没规矩,不成体统。


    李蕴如丝毫没拿她当一回事,慢条斯理的挑着茶,回怼道:“夫人出身世家大族,最是重规矩,怎么,这一个卑下的奴才对公主指手画脚,便是你们世家的规矩吗?”


    她不轻不重的说:“夫人,新帝还没上位呢,我阿兄再如何,那按理也是正统血脉,继位才是名正言顺的,你世家厉害,那也是谋逆,嗯,好像按例是该砍头,株连九族的呢。”


    老嬷嬷是仗着崔氏作威作福惯了,素日里谁都给她几分薄面,便没了分寸,自知之明,真将自己当成了主子,给她拿腔作调来,李蕴如这般不给她情面,人可是被打了脸,涨红着脸又要说什么,崔氏将她拦住。


    “臣妇身边的人如何,臣妇自会教导,倒是公主,您虽是皇室中人,且不论局势,也已是嫁入燕家,为燕家妇,不在婆母跟前伺候便罢,还特意将臣妇唤来宫中,如此羞辱,难不成这就是皇室教与你的规矩!”


    崔氏面带厉色,语气不缓不慢,可明显带上了情绪。


    也是。


    人出嫁前是清河大族的嫡女,祖上位列三公,嫁于燕家郎,强强联合,更是成为世家妇中翘楚,长这般大,这外人谁敢给她一分脸色瞧,李蕴如这样待人,自是会引起她的不满,可是……


    有什么关系呢?


    她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这不是皇室教与本宫的规矩,只是本宫……想教给夫人的规矩罢!”


    李蕴如微微屈身,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崔氏,一字一句道:“不论局势如何变化,只要本宫还在这个位置上一天,那么,本宫就有权做主,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待你,过去是本宫太好说话了些,以至于啊,许多人都忘了自己的本分,如今本宫须得提醒一下!”


    她说得狠绝,不过如今时光境迁,崔氏并不以为意。


    人面上淡淡,无甚多反应,温声道:“公主寻臣妇来,难不成就为了告诉臣妇这个?若是如此,那臣妇知晓了,府上还有诸多事宜待处理,便不打扰公主,先行退了。”


    崔氏说着还真要走,李蕴如也不着急,坐直了身子,继续拨弄手里的茶,悠悠然道:“夫人肯在外受冷如此久,莫不是因着自己喜欢吗?”


    她勾了勾唇,“夫人,既是有所求,就该放下些心性才是。”


    崔氏能入宫,当然是为了她的嫡子,否则她都不会太想和这个小公主打交道的。


    果然听她这般说,崔氏止住了脚步,问:“公主想如何?”


    李蕴如见好就收,唤人给崔氏赐了座,将自己刚煮好的茶汤倒了一杯递过去,笑语嫣然道:“婆母不用这般严肃警惕,媳妇儿如今,也做不了什么的,不过是想请你来叙叙情,再顺便谈个婆母感兴趣的交易罢。”


    崔氏一双眼睛晦暗如深的盯着李蕴如。


    她不避讳,直迎人的目光,徐徐缓缓道:“我离开燕长君,你助我李家人脱身,如何?”


    崔氏笑出了声,“公主未免太过高看臣妇了,我一介妇孺,如何能够左右朝局,再者说,如今的公主……拿什么与我谈条件?”


    萧远山同先帝说是挚友,可谁不清楚,二人之间嫌隙甚大,萧远山一直认为,当初郦城一战,是李照的故意算计,为的是一人独吞功劳,这些年忍辱负重,就为今日。


    如今李照已死,那能威胁到他的太子李洵以及贞元皇后文氏,又怎会轻易放过?


    不说他们,就是华阳公主李静和李蕴如,其实也有性命之忧,左右结局不会太好,是因为看在燕家的面上,李蕴如此时才能依旧保持体面罢,否则早跟其他人一般,被囚禁起来,只待寻个体面的缘由处理了。


    果然是乳臭未干的小儿,总是有几分狂妄的。


    萧远山跟李家的过往,是近些时日李蕴如才听贞元皇后说的,尽管事实并非如此,可萧相已然积怨多时,又如何会听进去?


    这么多年,齐宣帝出于愧疚心放权于他,让他做到这个位置,同世家高门平起平坐,他却暗中清算了许多齐宣帝扶持起来的官员,又趁他病重,将京中兵权拢于手中,还截了许多宣帝给守卫边塞的大将军霍启的文书,整个架空了皇权。


    李洵心慈手软的,又如何能与之抗衡,不做些什么,结局注定凄凉。


    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和一个姐姐,不可以再失去了!


    李蕴如喝了一口茶,定了定神,慢悠悠的说道:“那是婆母的问题,我相信,婆母是能办到的,至于筹码嘛……”


    她拖了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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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的调子,勾着低低的哑音,巧笑嫣然道:“您的儿子,燕宁,燕长君算吗?”


    “婆母可能不知道,你的好儿子,亲口跟我说,是愿意跟我一起去死的。”


    崔氏心中咯噔一下,手抓不稳杯子,茶汤散出,烫湿了衣衫。


    李蕴如将她的一切反应看在眼里,便知自己赌对了。


    她继续道:“婆母特意从建康赶来,在事前将我禁于燕家别院,隔绝我同长君的联系,难道不是知晓他看重我,怕事前人感情用事,误了你们的计划吗?还有近日……”


    她越说,笑容渐荡漾更开了,李蕴如盯着崔氏,眉眼带笑,可却更似一只地狱来的催命鬼。


    “您该了解您的儿子,他啊,可不是说笑的,您说他要是知道这一切,或者我真出了事,会如何呢?”


    李蕴如手死死地捏着茶盏,目光一寸不离的看着崔氏,“婆母应当不希望,自己费尽心血养成的嫡子,跟自己离心,或者真出什么事,便宜了那两个妾室生的孩子罢?”


    “是不错,他二人不论谁,都唤你一声母亲,只是到底不是生母,当年养在您膝下的时候还不怎么记事,难保不会听到一些流言蜚语……”


    燕家大郎燕筠的母亲,乃是崔氏的族妹,当初崔氏先嫁入燕家,可迟迟无身子,为了维护两家友好,又将一女郎送过来,人倒是争气,不出几月便有了身子,可惜福分不够,在生燕家大郎时,竟然难产,没能活着从产房出来,燕筠才养在了她膝下。


    民间一直有流言,说是崔氏怕族妹生下长子,威胁自己的地位,所以用了些手段,让母去子留。


    那二郎燕安更是不必说了,是养在外边的外室子,七八岁记了事才回府,认祖归宗……


    这看似稳定和谐的世家高门背后啊,不知藏着多少的秘辛呢,谁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李蕴如嫁过去,虽不理燕家事务,但并非是个蛮横傻子,什么都不查不问。


    不过用在今日,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崔氏乌眸紧紧凝着眼前人,唇口嗫喏,却许久没有言语,李蕴如想,她大抵觉得这个女郎太坏了,真是可怜她的儿子,还为她那般着相,不惜忤逆自己的父亲呢。


    可那又如何呢,人想什么,不是她该顾及的,至于燕长君……


    此次算她对人不住罢,但她不后悔,如今趁着他待她还有几分情谊,将它换作利益最大化,甚好,否则待来日时间长了,燕家又有旁的心思,她无法接受,两人定会闹不少的矛盾,情谊消耗殆尽,她身后又空无一人,那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李蕴如并不是不信一个男子可以对人从一而终,她的父皇,她的阿兄,都给她做了榜样,勾勒了一个较为理想化的感情世界。


    她相信如同他们一般的人,这世间仍有,只不过……不会是燕长君罢。


    人在泥沼之中,是很难独善其身,保持自身出淤泥而不染的。


    “我答应你。”崔氏说。


    燕宁跪了一夜宗祠,天亮才堪堪离开,回到自己院中,却不知为何,心跳猛然漏了半拍,只如针椎一般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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