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呆子,你…你怎么了。”
萧铣闻言回过神,闭了闭眼平复心情。“我无事。”
“你没事?你不会是没抢到喜钱才那么…”二宝显然不信,说到一半,歪了歪头,开始从怀里掏喜钱。“没事的,没抢到我这还有,我家大郎发喜钱的时候说了,争取让河东的人都沾沾喜气。”
“喏。”
喜钱掏出来时沾上了雪粒,二宝还想帮忙擦一擦,不料萧铣看都没看递过去的喜钱,发力死死抓着二宝的胳膊不松手,眸中情绪迸发,眼角猩红,发狠地问:“你家主子?你是房大郎的仆从?”
二宝抽不出手来,被萧铣吓得不行。“你你你…你要干嘛!我们家大郎可是好人。”
“好人?”萧铣咧开嘴角,刚想嘲讽几句,脑中闪过拿了钱财的阿娘。顿时神色萎靡,松开抓着二宝的手,缓缓转身,只留下雪中的背影。
“好人吗?是好人就好。”
这声自言自语很轻,轻到二宝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甩了甩被捏的通红的手掌,气得不行,完全忘记刚才被吓住的经历,朝着萧铣的背影大吼一声:“你这人有癔症吧!”
二宝心想,休息时他必要跟大郎讲讲那个怪人。结果好不容易等喜轿落在驿站,队伍休整,话还没说出口,大郎已猫着腰去喜轿那边了。
真是娶妻的郎君如泼出去的水!
房乔捻着自己的指节,轻拍了拍没有褶皱的外衫,掀开轿帘将人扶出喜轿,轻声细语。“接下来还要再赶两天路,辛苦娘子了。”
卢沅芷面色酡红。靠团扇遮掩才没让人瞧出端倪,她缓了缓神,轻摇摇头。“不妨事。”
见状,另一边卢承基收回自己预搀扶妹妹的手,顺便将一旁还要捣乱的卢承业也一起拉走。
“走,阿兄带你去吃饭。”
“吃什么饭?我要看阿姊。”
“看什么看!你阿姊用你看!”
……
卢沅芷尴尬的指节微微蜷缩,房乔倒是对卢承基目露赞赏,继续跟自家娘子献殷勤。“这一路上瞧着不太平,送嫁用的又都是自己人,娘子不必每天起早折腾。轻减一些无妨,自己舒坦要紧。”
卢沅芷身子一怔,低声开口:“这不合乎礼节吧。”
虽然她知道现在所处的地方和之前不一样。但还没开放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房郎君开口,这种事情她连想都不敢想。
房乔则完全不介意,将人送至房间,嘴上不经意道:“这算什么事,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我瞧不见新娘子,难道礼节守给老天看吗?那我还有点嫉妒呢,老天比我先见到我的新娘。娘子尽管放心好了,如此行事阿耶阿娘他们也只会夸你聪明,能随机应变。”
卢沅芷垂下头不敢应声,什么嫉妒老天爷一类的话,房郎君真是……
男子为天地正气,志在四方,怎么能说出如此儿女情长的话,羞煞人也。
但不得不承认是,她听着竟然心生欢喜,也有点心动。冬日谁也不愿那么早起,房郎君又劝说得真情实意。
还没等她考虑好,房乔又嘱咐了鱼儿她们,婢女偷笑的同时爽快应下。这下卢沅芷想拒绝也没法子了。
最后只得用女子应以夫为天说服自己接受。
她觉得房郎君好像才是那个真正的妖鬼,能蛊惑她心甘情愿做离经叛道之事。
等房乔离开,鱼儿轻撞玖儿的肩膀,轻咳两声,学着房玄龄口气说:“这算什么事,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我瞧不见新娘子,难道礼节守给老天看吗?”
玖儿顺着接上一句。“啧啧啧,房郎君可真是会心疼人啊!”
卢沅芷羞恼地抬手挥过去。“你们两个!找打!”
屋内顿时哄闹成一团。
接下来送嫁这一路,除刚开始的路段,偶有麻烦,但停顿时间不会很长。
后期进入泾阳,卢沅芷坐在轿中明显感觉到,送嫁队伍整体状态都松弛下来。
喜乐更响亮,步伐更沉稳。每个人身上喜气洋洋,有条不紊将花轿送进杜府。
这是与房家商议亲事时便定好的,杜郎主为从五品昌州长史,杜家夫人与房家夫人是表姊妹。从杜家出嫁,既不会妨碍什么,也给了卢沅芷体面。
杜家夫人亲自来接,房玄龄率先迎上去。
“小姨。”
卢承基也拉着卢承业规规矩矩上前问好。“杜夫人。”
卢沅芷隔着轿帘,看不清杜夫人面容,只听她声线温和,态度友好。“唉~你我两家不拘这些俗礼。卢家两位儿郎也是,以后都是一家人。”
房玄龄负手站在一旁,笑着开口:“好,那小姨可要好好对我娘子,两天后玄龄要来迎亲的。”
杜夫人听着不耐烦。“行了行了,绝对不会欺负你娘子。”
这亲昵劲儿,可见两家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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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好。卢沅芷默默松了口气,下轿时偷偷抬眼向房玄龄的方向看去。
他身子高大,身形清隽,静静站在那里如松如竹,看着赏心悦目。
但他说起话时,又全然失了现在的沉静。整天娘子娘子挂在嘴边,还当着自己小姨的面喊。
卢沅芷羞红一张脸,不敢抬头。虽然她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了,还是有点让人难招架。心跳不受控制般,在身体里打出欢快的节拍。
她忽然有些庆幸,习俗是新娘子要一直举着团扇。
重工刺绣的扇面是遮掩人情绪的好东西,不会让她的情绪,轻易被人发现。
“小姨,还需要我···”
“什么都不需要!有你娘子陪着我,你这皮猴快该上哪就上哪去吧。”杜夫人嫌弃的话实在太明显,房玄龄想不走都不行。
他轻叹口气,一步三回头,到门口又不死心,不知从那弄了包糕饼塞给卢承业才算完。
那糕饼用锦盒包着,上面镌刻的牡丹盛放犹如实质,卢承基对上卢承业清澈的目光,有些无奈。等杜夫人带着卢沅芷和花轿进门,低声询问:“你姊夫给你多久吃的了?”
“经常给。”
卢承基:······
“那你就自己吃?”不懂那是给你姊的吗?
“给我的为什么不能自己吃?阿兄也要吗?分你一半。”卢承业面露不舍,但伸出放着糕饼的手,倒是没收回。
卢承基深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那我谢谢你啊!不用了!”
这回答,换作别人,一定能听出其中阴阳怪气的味道。就算不反驳几句也会生闷气。但卢承业不会,他大方表示,不用谢。
好在另一个看出不对的杜夫人,一点都不在意这种小事。
小孩子嘛,怎么可能什么眼色都看得懂。
她吩咐人去照看卢氏兄弟两个,自己则亲自带着卢沅芷回房歇息。
闺房内早置办得妥妥当当,尽管只住两日,她也吩咐一应标准按照自家郎君的来,不能有任何怠慢之处。
“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你只管跟小姨说。”
话音刚落,从闺房内冲出一个半大小子。只见他身着天蓝色灰鼠毛锦袍,一脸肃穆。开口便是训斥。“谁准房…”
话说到一半,他瞧见外面这么多人,面色一变,咽了咽口水。声音陡然弱了下去。“这…这就是房玄龄要娶的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