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她这一生过得太过顺遂,所有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唯一的遗憾便成了心间永远也拔不掉的刺。只要她的血还在流,这根刺就时不时地鼓动,冲破她的心脏,痛的她恨不得撕裂自己。
海丽耶指尖轻敲着桌沿,心上针扎一样的刺痛随着有节奏的咚咚声渐渐平息。
“那孩子如何。”
海丽耶捏着茶碗,碗中水面平静,没有一丝波纹,一如她此时的心情,极致的痛楚过后,是难得地平静和轻松。倒生出了一点打趣别人的闲情逸致。
“平庸至极。”
没有了其他人在场,安索面对海丽耶的姿态轻佻随意了许多,嘴角噙着淡笑,说话间,手腕轻提,壶嘴向下倾倒,茶汤泉水一般撞进瓷制的茶碗里,叮叮咚咚,清脆悦耳。
水面缓缓上升,一点绯色的烛光落在琥珀色的茶汤里,安索的眼前蓦然浮现出一双强势,玩味,充满掠夺欲的眼睛。抵着杯壁的指节一缩,烫到了似的蜷紧,带得杯身轻晃,茶汤一阵波荡,欲色渐浓的眼眸消散在荡开的波纹里。
这细微的疏忽可逃不过人间帝王的法眼。海丽耶放下茶碗,悠悠觑了他一眼,眉尾稍稍扬起。
“我怎么听侍卫说,她在林中按着你欺负。在外尚且如此,在家里怕不是……”
语气中遮不住的笑意流淌,向来平缓沉稳的语调中竟透着些揶揄。
“我与她走散,害她被那些幼猫捉弄,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本就是我的失误才,牺牲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总好过她在宫中胡来。”
被海丽耶的问话勾起了回忆,安索的思绪飘远,漫不经心地举杯啜了口,瞬间睫毛颤颤,差点甩手把茶碗丢出去。浅色的唇被绯色浸染。
“我派去普兰缇克的人顺便查了查她的底,庄园以外的人对她一无所知,庄园里的人重刑之下也只说了个海外。想来是塞缪尔找来的傀儡,与安娜是不是同脉同源都说不准,你倒是纵着。”
“以身饲虎,这么舍得下,当初怎么不对安吉尔上点心。毕竟在世人眼中,她可是你的亲子,比这个身份不明的海外来客可信的多。”
这话听着跟玩笑似的,像是随口一提,却让两人周遭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树上假寐的夜枭咕咕两声,睁开眼。
对上那双审视的眼睛,安索哂然一笑。
“陛下,恕我眼拙,没早看出她是个凤凰蛋。如今回想起来,安吉尔早慧,看我时,偶尔同情掺着怜悯的通透模样,确实像您。”
何止早慧,她像是生而知之,知道她自己是谁,知道他的窘迫,知道一切,但不说破,她只是看着他,就让他狼狈不堪,无法直视自己失败的一生。
瓷杯碰上瓷盘,发出嘚的一声。安索猛然回神,凝眸注视着海丽耶。
对上那双与爱侣极像的眼睛,海丽耶放下茶盏,双手自然垂落于膝上,指尖敲了敲大腿,脾气又收敛了些,倚着靠背,睨了安索一眼。
“现在倒是牙又尖嘴又利了,被人追着吃唇脂的时候,怎么一副委屈隐忍的模样,不知道咬回去?”
察觉到她有意缓和气氛,安索扶额,佯作恼怒地嗔了她一眼。
“您倒是和那些闲人一般,开始拿我的艳色消息说事儿了。”
“夜枭在白日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谁让林子那么大,你们偏挑了它休息那棵缠绵。”
嬉笑怒骂间,绕着两人打转的寒风消弭。芙莱茵玫瑰的纤纤玉手执起茶壶,为两人各续了一杯。
“想当初,我利用你得到的消息胁迫萨缇斯退位时,还为自己的贪婪而羞愧,现在想来,不过是母神怜惜,他偷了我的孩子,神便夺了他多年的心血予我。”
白雾袅袅,柔和了帝王凌厉的眉眼。
“只是可怜了你。那孩子既然平庸无趣,不如弃了,你从杜普雷家挑一个养着。有机会把普兰缇克分一部分出来,不必死盯着一整块肉,惹得八方垂涎。”
本是正经事,海丽耶偏偏又戏谑地加了句:
“我看塞莱斯特就不错,如今还分化成了omega。唔,不如把他和那只小野狗凑一对算了,我保你从塞缪尔手中取得五分利。”
“陛下是厌了无趣的兄长,开始调戏起我来了。”
要不是顾及眼前人已经是帝王,安索真想送她一对白眼。
“她是平庸。”
“她不仅平庸,还青涩、莽撞、粗野,抱我的时候,又痛又爽,捏得我的骨头缝都在哭泣呻吟。”
安索坏心地勾起唇角,他才不喜欢那种温吞似水的交流。比如陛下,和他冷淡无趣的哥哥。
“陛下大概不会有这样的体验,毕竟我的兄长他似冷月般高华——啊!”
一杯温热的茶水兜头浇下。
安索诧然回眸,茶水顺着发丝额角滴滴答答的。
“我看你的脸在冒烟,还以为它和花园的亭子一样着了,顺手帮你灭了个火。”
“我该说谢谢?”
装模作样的讨厌鬼。
“客气。”
法伊思淡然地受了,放下茶盏,恢复安索口中冷月高华的模样,优雅地走到海丽耶身边坐下。
“难得见你恢复往日的好颜色,不如把那只让你发.春的小野狗叫来瞧瞧。”
“不要。”
宝贝要藏好,不能给从小就爱抢他心头好的二人组看。安索理了理湿润的碎发,动作倏然一顿,又改口应了。
“算了,还是让你们见见。”
从小到大都是他们两个欺负他一个。他今天就要找机会报复回来。安启心软又怜弱,今天还格外亲近他,说不定借此机会,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更进一步。
“我问问她在哪儿。”
安索说完身子向□□了些,让自己更靠近烛光,手肘撑着桌面,状似漫不经心地一撩,把黏在额前的发丝拨开,露出精致忧郁的眉眼,而后才按亮了通讯器。
“嘟——嘟——嘟——”
手腕振动,前有狼后有虎,正打算驱虎吞狼的安启心里陡然一松,眼眸晶亮。
来的好啊,简直是救命来电!
安启一手压着葛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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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另一只手举到眼前,鼻尖一怼,接通了视讯。
诶?视讯?
屏幕中玫瑰美人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两侧,衬得整张脸不过巴掌大,身后烛火摇曳,给本就清丽的眉眼渡了层暖光,眉梢睫羽上水色莹莹,眸光缱绻,朦胧中透着一丝委屈。
救命,是致命来电!
安启鼻腔一热,迅速把屏幕拉远。
视线范围骤然拉宽,屏幕中的安索呼吸一滞,手一滑点了放大,看清了闯入屏幕的另一张脸。
葛兰.芙莱茵?
Omega的脸扬着,手臂环着安启的脖子,整个人吊在她身上,瀑布似的银发霸道地穿插在卷曲的黑发里,红唇几乎贴上安启的耳廓,瑰丽无双的烟紫色眼眸正探究地盯着他。
美的各有千秋的两张脸对看了片刻,知道自己今天吃不到人的葛兰率先开口怼人。
“海文家主有夜半查小辈房的习惯?”
被葛兰这么一问,安索心中反倒有了计较,也不和他直接对话,而是顺着他的话将目光转向安启。
“安启,你已经成年了,如今与葛兰阁下的婚约也已解除,你二人独处,恐于你们的名声有碍。即使你随性不羁不在乎名声好坏,也要为阁下着想一二。”
“不是独处。”
又来了又来了,看样子是教训的不够狠,等她回去再收拾他。安启咧嘴笑笑,桃花眼灿灿烈烈地灼了安索一眼。手腕反向一扭,把屏幕对准了第三人。
少年端坐在凌乱的牌桌前,金发在月色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流沙般带着细闪的浅金色泽,碧眸通透,眸光疏冷,不似凡人,还好鬓边娇嫩的虞美人给他添了丝人气儿。见屏幕转过来,弹飞了手里的牌,懒懒开口道:
“我和葛兰闲来无聊,邀安启打牌,未知会您是我们的疏忽,不过正如您所说,安启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或许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无需您时时担忧提防?”
神仙洛猫猫!
又被救场的安启心酸酸腿软软,几乎想立刻丢了怀里碍事的杏花猫一头扎进洛尔怀里,抱着人在地上一顿乱滚。
“只是打牌?那为何他们二人紫藤缠木棉似的,亲密无间地拥抱耳语,徒留你一人收拾残局。”
安索打量了下洛尔的神情,话中有话,轻描淡写地开始施展离间计。
洛尔轻飘飘地回了安索一眼,并没有顺他的意,而是拨弄了下虞美人娇软的花瓣,坦然回应道:
“安启输了,按照规则就该簪花,见葛兰选的花俗艳便耍赖,被人按头蹂躏也是活该。”
安启单手朝洛尔比了个心,待通讯器的视野重新转回到她和葛兰身上,无奈地耸肩低头,任由葛兰扬手将揉烂的花瓣丢了一头一脸。
斑驳的猩红擦过眉梢脸颊,一片片,一团团的。有的落在墨色长发的涡旋里,荡了荡,悠悠然飘落,有的挂在带了褶皱的雪白衬衫领上,顺着解开的扣子溜进了锁骨窝里,坠着一串串花汁,涂了满身的艳色。
葛兰死死咬住指节,艰难地掩饰着本能的吞咽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