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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以巧破印

作者:妙喵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残骨的位置终于露了破绽。


    但是……却恰恰与邬妄的位置相反。


    若玄雷降下,便有六道,邬妄身上有伤,根本扛不住。


    可若舍弃这次机会,便是前功尽弃,又会回到与钟鼓相峙不下甚至更糟糕的局面,她不甘心。


    玄雷便在头顶,落下只在瞬息之间,甜杏的思绪被拉得极长极长。


    托曾相连的念力的福,哪怕隔着好一段距离,她仍能清晰地看见邬妄的脸。


    他低垂着眸,神色淡淡,除了唇角还未来得及擦拭的血迹,看起来好得不能再好了。


    忽地,他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她,眼里带了些嘲讽。


    甜杏蓄够了力,举着金鳞伞挡住酸雨,猛地调转了方向,不管不顾地向邬妄冲了过去。


    一切变数皆在瞬息间,在玄雷降下的那一刻,甜杏抓住了邬妄的手,和他一起扛下了玄雷消失前的最后一波。


    “咳——”


    识海内一阵动荡,她控制不住,偏过头,吐出一口鲜血。


    至此,五道玄雷结束,钟鼓同样伤得不轻,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缓得比他们要更快,胃壁深处的莹白光芒逐渐减弱,正缓缓闭合。


    “不要!”


    甜杏连片刻喘息也未有,手中的金鳞伞也顾不上拿着,放松了身体,调动起全身的灵力,直直地往下坠落。


    她袖里的符箓飞出,拉出一条长长的黄线,“噗呲”一声,她径直掉入了钟鼓的胃壁深处,赶在其收缩的最后一刻,伸出右手奋力抓住了里面的残骨。


    钟鼓察觉到她的动作,怒吼一声,“臭丫头!臭丫头!把手松开!”


    它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干呕,想要把两人从胃里吐出来。


    与此同时,它的胃里一阵翻山倒海,一切东西都开始错位,秽物、酸雨等等胡乱飞舞着,兜头而下,甜杏被迫倒立过来,手被钟鼓胃里的肉块紧紧地吸附着,动弹不得。


    她只来得及把盘在左手手腕的量人蛇放进了怀里。


    “哼!臭丫头!死丫头!居然妄想同本大爷的力量抗衡!”钟鼓奸笑道,“本大爷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还不速速放手!”


    “不放!我就不放!”


    力气在飞快地流逝,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甜杏被血与黏液糊了满脸,耳边突然传来伞“唰”的一声展开的声音。


    紧接着一只冰冷的手缠着柔软的丝绸,抓住了她的手腕。


    “师兄。”甜杏闭着眼,反手要去抓他的手,“你别怕。”


    “臭妖怪说的不算,我还有的是办法!”


    闻言,邬妄扯了扯嘴角,抬手的同时,虚空剑影也抬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狠狠地砍劈而下。


    暗红色的肉块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不放的话……”他轻声道,“那就抓紧吧。”


    下一瞬,他手上使力,猛地把甜杏的手往外扯。


    甜杏的五指狠狠扣在残骨上,被钳制的时间里,她满意地感受着残骨越来越烫的温度,随着袖里最后一张符箓的飞出,她顺着邬妄的力道,一鼓作气将手和残骨都抽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不——”


    失去残骨的支撑,钟鼓剧烈地挣扎起来,伴随着“噗通噗通”的声音,它的身体像泄气般的,胃壁上破开大大小小的洞,鲜血横流,变得千疮百孔。


    “砰——”


    连一句遗言也没有,钟鼓的身体砰然炸开,细碎的肉沫和鲜血纷纷扬扬地飘下。


    甜杏跪坐在地上,闭着眼,邬妄撑着金鳞伞罩住两人,看起来竟有股诡异的美感。


    “师兄……”她的呼吸缓慢又断断续续,像是每吸一口气都要用极大的力气,“都结束了吗?”


    “嗯。”邬妄答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


    邬妄垂眸看着她手里死死抓住的残骨,轻哂,“我若再晚一刻,你的手便废了。”


    “啊、啊,是吗?”甜杏仰起头,弯了弯唇,“那时候我没想那么多。”


    “而且就算师兄不来帮忙,我也有办法把残骨带出来的呀,都说让师兄相信我啦!”


    邬妄冷眼看着她笑开的模样,双眼弯弯,苹果肌鼓鼓囊囊,连脸颊都在用力。


    他偏过头,视线落在她沾满血污的裙摆,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人倒是心大爱笑。


    不修边幅、胆子很大、不知死活,自以为是地跳到他面前乱攀关系大献殷勤,也只有笑起来的时候勉强能入眼。


    “师兄?”久久不见邬妄说话,甜杏撑着地,想要站起来,“怎么了?你还好吗?”


    她起了半截身子,忽地膝窝被人轻轻一推,一个趔趄又摔了回去。


    一缕长发垂在她的颈窝,带起丝丝痒意,然后是冰凉的玉石伞柄抵在她的下巴,慢慢挑起。


    邬妄盯着她,眼里没有半分怜香惜玉,“很好,现在我们该谈谈了。”


    伞柄再进一步,便足以捅进她的喉咙,但甜杏想到的却是……师兄身上香香的。


    再遇以来,师兄还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呢,近到她可以更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香味。


    然后她这才想起看不见邬妄的表情,开始觉得慌乱,想要往后退,却被坚硬的伞柄抵住了后背。


    邬妄冰冷的声音传来,“说话。”


    甜杏:“师兄想要谈什么?”


    “解开天雷引。”


    “师兄,不是我不想解,”甜杏为难道,“只是我现在还做不到。”


    “天雷引的解法同封印的差不太多,主要为三种。第一种自然就是画符者亲自来解,这符是师父亲手所画,可现在师父已经死了许多年,帮不了我们。”


    “第二种便是以力证道,使用蛮力破开,可九天玄雷力量实在强大,若想以力破开,至少也得元婴修为的大能辅以法宝才能毫发无损成功,至少现在我们两个都办不到。”


    至于最后一种,不必她说,邬妄也已经知道了,“以巧破印。”


    “没错!”甜杏重重地点头,“最后一种就是以巧破印啦,不过我们得先和玄珠汇合。”


    邬妄:“这个人能解天雷引?”


    “当然——不是。玄珠是个医术超群的医师呢,”甜杏摇头,“我们两个都受了伤,得快些疗伤。而且我的好些宝贝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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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那里呢。”


    邬妄:“……”


    甜杏成功逗弄了他一番,也不再卖着关子,“天雷引说到底只是符箓,还是可以糊弄糊弄的。”


    “我同师兄的法术都与师父同源,可惜就是力量不足,若能集齐师兄的残骨,一定可以合力解开天雷引!”


    “其实师兄也很想要找回残骨吧?”她笑了笑,“当时受量人蛇所托来救我,只是其中一个很小很小的原因。”


    邬妄的脸色很阴沉,“既然心知肚明,便走吧。”


    说完,他移开伞柄,转身要走,却又被扯住了衣摆。


    他不耐烦地转头,“……”


    “师兄,”甜杏仰起头,露出紧闭着的红肿双眼,“方才我不小心被胃液溅了双眼,看不见了。”


    “师兄能不能牵着我走?”


    邬妄垂下眼,触及他的目光,甜杏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眼角溢出一点泪水。


    他有些烦躁,“量人蛇——”


    甜杏从怀里掏出软趴趴的量人蛇,腼腆地笑,“刚刚实在太震荡了,量人蛇受的伤也不轻。师兄,先不说这些,我们还是快点找个地方调息,然后再去找玄珠吧!”


    说罢,她冲邬妄伸出手。


    甜杏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柔软的绸缎飘入掌心,紧接着是坚硬冰凉的金鳞伞尖。


    她隔着一层绸缎握住伞尖,借力起身,跟着邬妄往前走,连句话也不曾问,像是压根不关心自己会被带到哪里。


    两人沉默地绕了瑶光殿半圈,邬妄被迫发现了一个事实:他的瑶光殿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现在把钟鼓救活然后再杀一次还来得及吗?


    察觉到沉默中逐渐弥漫的杀气,甜杏迟疑着开口,“师兄,又有追兵到了吗?”


    “没有。”邬妄盯着他被劈成两半的浴桶,“我在想怎么鞭尸。”


    甜杏:???


    逃亡的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的生活,尽管身上沾满了血污有些难受,但也尚在她的忍受范围内,反而是看起来一尘不染的邬妄无法忍受,来来回回往两人身上掐了不知道多少个净尘诀。


    可惜净尘诀的能力也是有限的,甜杏身上仍存着血液风干后剐蹭着皮肤的硌感。


    邬妄:“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这话说的,像是确信她具有抵抗钟鼓毒液的能力。


    甜杏乖巧地答道:“快则一晚,晚则两天吧。”


    邬妄松开手里的绸缎,收起金鳞伞,“你在此处调息。”


    他双指夹着符箓,控制着长剑,削下几块木头,三两下便做了个新的浴桶出来,开始打磨抛光。


    甜杏听见动静,“师兄好像有很多把剑?都没见你用过重复的,难道这些都是师兄的结契剑吗?”


    她困惑地皱眉,“可师兄似乎并不在意它们,用完只是随手一扔。”


    “你会在意今日吃的馒头是甜是咸吗?”邬妄抽出一张新的符纸,给浴桶里加水,“对我来说,用什么剑都已经无所谓了。”


    哗啦啦的水声中,他的声音多了层云雾缭绕的缥缈,“我并非你的师兄,一直这样叫不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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