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众人曾翘首以盼的端王大婚,处处透着诡异。
宫中态度讳莫如深,虽尽了该有的礼节,细看来却实在冷淡。
若是普通宗室,这时候就该夹着尾巴诚惶诚恐,可端王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满腔火热地筹备,从下定到娶亲,在礼制之内,极尽可能的隆重热烈。
端王府和京郊庄子全都开摆流水席三天,一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端王娶妻的架势。
成亲那日,宫中只着天使送来贺礼,无一人出席。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后宫中那场闹剧,早已传得影影绰绰,不少本想攀附的大臣,如今对秦烈唯剩鄙夷。
便是前朝公主当真美貌,养在府外便是,即便养在府中,给个侧妃的名分也未尝不可。
——哪个开国皇上的后宫没有几个前朝妃嫔公主?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便是这些鄙夷的大臣中,也不乏豢养着前朝公主之人。
嘉禾帝的公主们尽皆美貌,让人见之忘俗,却也没谁为了她们自毁前途。
更何况这位永嘉公主声名狼藉,端王迎娶她,不啻于众目睽睽之下将一顶绿到发光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昔日永嘉公主成亲后在京中不少走动,便是没有宫中那出闹剧,难不成还能真的隐瞒身份?
眼见着端王没了前途,宫中又是这等态度,过来赴宴的大臣寥寥无几。
秦烈也不指望他们,他的属下已然足够热闹。
都是行伍出身,秦烈命人备几十坛好酒,扬言今晚不醉不归!
他嘴上这般说,自己却装醉早早回了新房。
掀开盖头,看到那张芙蓉玉面,脸上不自觉便带了笑,问她:“可等得心急了?”
实则心急的人是他喝完合卺酒,便拥着她倒向床榻。
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终于不必再极力克制,苦苦忍耐。
缠绵热烈的亲吻后,他没有停下,而是引着她的手搭在他喜服的盘扣上,“脱了它。”
明明还隔着几层衣物,她却像是被火烫到,猛地缩回手。
秦烈低笑:“嬷嬷不是都教过了,还躲什么?”
教导嬷嬷说,夫妻之间男欢女爱本是寻常,要坦然,要享受,要主动。
今夜是洞房花烛,她强忍着羞涩,慢慢解他的衣衫。
秦烈十分享受她这含羞带怯的模样,可她那慢吞吞的模样,半晌解不开一颗扣子,若等她脱下他这一身累赘,自己怕是要血热而亡。
思及此,他反客为主,将人搂进怀里,一边亲她的小嘴,一边解她的盘扣。
不想他上手后,却也不得要领,为大婚特意做的喜服,上面的合欢扣需得巧劲,他越是心急越是解不开。
令仪正被人亲得意乱神迷,忽听一阵裂帛声,没几下,她身上重金定制的衣裳便成了一堆破布,被他随手扔到了床下。宛如荔枝褪去了外面的红壳,露出里面鲜白水嫩的果肉。他低头吞下她的惊呼,又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裳。
急切的动作忽然停下,他放下床幔,才脱下最后一件衣裳,覆于她身上。
他想着要补偿上一次洞房花烛时的囫囵吞枣,极力对她温柔,昏暗的床帐中,唇齿厮磨,身ti交缠,令仪怎耐得过他的手段,哆哆嗦嗦地xie了一回,跌回床榻,渐渐从迷乱中清醒过来。
他此时才刚要动真章,感受到他的灼热,她不禁颤抖起来。
“怎么了?”他不放过她任何一点反应。
“我、我害怕。”她的声音也在发颤。
他抵着她额头,声音低哑暗沉:“怕什么?”
她摇头,不知如何回答,眼底却已浮现泪意。
再是情浓,女子在彻底交托自己的时候,也有对前路未知的恐惧。
她的恐惧如此真实,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他等这一晚等了太久,完全可以忽略。
现在的永嘉公主,身体于她不是武器和工具,是承载着真心与期望的枷锁。
他本该笑纳,让她彻彻底底成为他的人,那么,她会更全心全意地信任依赖自己。
可感受着她的恐惧,他停下动作,不由想起许多年前与她的新婚之夜。
那时的她,也一样害怕吧。
不,那时候他于她全然陌生,她只会更恐惧百倍。
可那时的自己,被仇恨蒙蔽,一边肆意享受她的身体,一边暗自诋毁她心机深沉水.性.杨花。愧恨涌上心头,他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便要起身,“既然你害怕,那我们不急,来日方长.......”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伸出双臂拉下他的脖颈,眼睛水润盈亮,有羞怯掩不住的柔情与勇敢,“我、我可以的.......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
脑中轰然一声,有什么东西坍塌成齑粉。
下一刻,他紧紧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碎进怀中。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一句话能令他夜不能寐痛不欲生,一句话也能让他春逢三月喜不胜收。他胸中满溢,想要与她说些什么,可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似乎都显得过于轻慢。他只能克制着亲吻她的额头脸颊下巴,最后落在她樱唇上,恨不得吻上千百遍,甚至将她吞吃腹中。
直至最后狠下心,猛地沉下身子,听到她痛呼出声,“王、王爷.......”
他悚然一惊,停下动作,粗喘着叮嘱:“不要叫我王爷,秦烈,叫我秦烈。”
不是将军,不是王爷,也不是夫君。
他是秦烈,独属于令仪公主的秦烈。
“秦烈.......”她手指抓着他后背,轻轻唤了一声。
因着从小性情暴烈,祖父让他谨记自己缺陷,才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他一直不喜。
可自她口中说出,却如此动听。
他哄她:“乖,再叫一声。”
她羞赧着不肯应,他在她耳边低笑,夜还长,他总有办法让她说给他听。
这一夜,她不知叫了多少遍,求了多少声,他才终于放过她,翻身下来,短暂休憩后,将她抱进净室。
令仪昏昏欲睡,还不忘嘱咐:“别弄湿了头发......”
他便将她头发拨至浴桶外后,才将人放入其中。
待到他为她清理干净,她早已沉睡过去,他将人抱出浴桶,坐在浴桶旁的榻上,用细棉巾帕为她擦干身子,连脚指也没有遗漏,方将人抱出来。
早有人收拾过床上那一片狼藉,换上了新的被褥。
他轻柔将人放上去,头发拨至一侧,接着自己弓身躺过去,手搭在她腰间,额头贴着她侧颈,与她共赴美梦。
虽则皇上给了秦烈三日婚假,可因着要入宫谢恩,第二日一早两人便换上王爷和王妃的服制,往皇宫行去。
马车辚辚,只他们二人,属于新妇的羞赧这会儿才涌上来。
令仪垂首坐着,不敢看秦烈的眼睛。
偏偏他自上车便目不转睛盯着她,还想趁机凑过来亲热。
令仪一丝不苟的妆容,岂容他胡来?他又捏着她的手在反复把玩,仿佛能盘出个什么东西来。
距离皇宫越近,令仪已经顾不上羞赧,越来越紧张。
她做过公主,却没做过皇家的儿媳妇。
秦烈宽慰她,“待会儿只管跟着我,什么都不必怕。”
虽则他如是说,令仪依旧不放心,“太后皇后都不喜欢我......”
秦烈道:“你也不必喜欢他们。一年见不了几次面,不失礼数便可。”
便是民间公婆也要孝敬,更何况这是天家。
令仪踌躇:“可是.......”
“没有可是。”秦烈道:“你是嫁给我,又不是嫁给他们。三纲五常,夫为妻纲,你若委屈自己,为夫便会不高兴,我不高兴,便是你失职。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令仪听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想要驳他,还未开口,眼睛便不自觉弯了起来。
挽住他的胳膊,她甜蜜地道:“我都听你的。”
到了宫中,果然受到冷遇。
太后与皇后只赏了东西,并未留膳,便让他们出宫去。
令仪沉默坐上马车,整个人有些恹恹的。
无论秦烈之前如何说,可不被人喜欢,她岂能高兴得起来?
秦烈也没劝她,直到马车停下,感觉路程时间过短,她掀起帘子,只见马车停在闹市中,不禁回头看向秦烈。
秦烈微微一笑:“想不想去酒楼吃饭?”
令仪立时忘了所有不快,眼睛亮如晨星,重重点头。
秦烈为她带好帷帽,方领她进去。
正是午后,宾客如云,外面还有人排队,掌柜却亲自过来迎他们进去,径直上了三楼雅间。
雅间中冰盆袅袅,外面正对一片绿波河面,对面便是红墙黄瓦的皇宫,这位置可谓得天独厚。
掌柜拿过来菜谱,供令仪挑选。
原本是不必这一遭的,有什么招牌上来即可,可进了酒楼,大厅里不少人对着菜谱点菜,令仪多看了几眼,秦烈才刻意如此安排。
令仪果然觉得新鲜,翻看菜谱,偶尔还询问几句,掌柜认认真真回答,最后选出六道菜来。——原本她还想点更多,只怕秦烈吃不下。她倒是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尝尝味道,最后这些大都还是要进秦烈的腹中。
掌柜记下后,又听秦烈嘱咐不要用西域的佐料。
掌柜道:“您放心!咱们家老字号,用的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别的东西甭管好与坏,咱们一点不会乱用!”
秦烈这才放下心来。
一道道菜很快端上来,上齐之后,侍从自外面关上了门。
虽则仅剩他们二人,一早起床只吃了几口,如今早已饥肠辘辘,这些菜肴又无一不是色香味俱全,可令仪依旧慢条斯理,小口小口吃的没有一丝声响,文雅又端庄。
她吃了一会儿,抬头发现秦烈始终不动碗筷,只盯着她看,不由嗔道:“你不吃东西,只看我做什么?”
秦烈道:“我只是想起了在冀州时,你去酒楼的情形。”
令仪问:“我们在冀州时常去酒楼吗?”
秦烈笑:“只有那一遭。你也不是去吃饭,而是去寻我。”
她闹了亏空,不得不去酒楼堵他。
看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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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故作偶遇,实则是他守株待兔。
——若非他默许,区区仇闵岂能打探到他的行踪?
他素来冷静自持,最看不得人矫揉造作。
可一遇到她,他连对自己也不诚实。
——明明是自己迫不及待想见她,还要把罪名加诸在她头上。
就连她为嘉禾帝设立灵堂时也一样,先许了她,自己再去借题发挥。
借着酒醉的名义,欺负她后得了便宜还卖乖。
现在想想,当真混蛋至极。
“我才不会去找你!”令仪有公主的矜持,虽不记得也要矢口否认,“你不是说我们是怨侣?只会相看两厌,我找你作甚?”
这次换成秦烈矢口否认:“我说的气话岂能当真。”
令仪秋后算账:“你言之凿凿,我自然当真!”
秦烈低笑:“是不是怨侣,经过昨夜你还不清楚?若是怨侣,咱们岂会那般契合?”
“不许说!”令仪急了,倾身过来,用手捂住他的嘴,防止他说出更难为情的话。
她手上虽用力,人却垂首,根本不敢看他越发深沉的眼眸。
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昨晚除了开始有些胀,并未有嬷嬷说的那种撕裂的疼痛,之后那般契合,不难想象该是怎样的熟悉,才会哪怕脑子不记得身体却忘不掉。
可这些事情,她可以自己琢磨,却不许他讲出来!
她刚吃过桂花糕,手上沾上了屑,他伸舌舔去,果然看到她瞬间通红的脸。
虽则心痒,他还是退了一步,“好了好了,你慢慢吃,我再不逗你。”
她太瘦了,以前虽一向身形纤细,也不像这般弱不禁风,难得有她喜欢的东西,秦烈盼着她能多吃一些。
昨日成亲,令仪便没吃多少东西,早上又只简单吃了几口,这一顿,她吃的着实不少。
回到王府,马车在大门内停下,秦烈牵着令仪慢慢走回去消食。
成了亲,她便要与秦烈住在一处,走到秦烈院外,只见外面站着七八个人,听到动静齐齐回头,朝他们二人行礼。
令仪立时便要将手抽出,秦烈却不肯,牵着她一直走到前厅坐下。
那几人是王府的几个管事,
他们各司其职,有人拿着公中账册,有人拿着下人名簿,还有人拿着库房钥匙。
令仪做了王妃,便该执掌中馈,这些都要交到令仪手上。
王府就这么几个主子,并无太多事,倒是公中资产不少,虽只挑要紧的说,也听了小半个时辰。令仪撑着仪态听着,从头到尾秦烈都在一旁坐着喝茶。
待人走后,秦烈看她垮下来的小脸,温声道:“可是累了?”
“不是累,是怕。”令仪实话实说:“你这样大的家业,我真怕自己管不好。”
嬷嬷教过公主如何持家,可他这样大的家业,可不只是一个家那般简单。
秦烈笑:“公主尽管败,微臣尽力挣。”
见她愁眉不展,他握住她的手宽慰道:“今日让他们过来,只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自己多了个主子。实则他们都是差事办老了的,只要不生出异心来,便不会有什么大的差错。你不需费什么心,只想起来时问一问查一查,让他们时刻不忘了你这个主子就行。”顿了顿,又道:“若你实在不想理事也无妨,总归有我在,谁也不敢看轻了你。”
令仪这才放松些,“既然如此,我便先管着。”
想了想,又问:“你既然连管事都让我见了,那几个孩子呢?为何不让他们来见我?”
秦烈道:“怕你见了难过,便没让他们过来。”
令仪不禁又后悔起在宫里那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那时自己以为死里逃生,又惊又怕,又因为他的同生共死感动非常,才会那般口无遮拦。那些话啰啰嗦嗦,其实内容只一点,自己在嫉妒。
她如今又不是公主,只是王妃,是不该有这样情绪的。
于是,她撑出贤良淑德深明大义的姿态,对他道:“他们是你的子女,我身为他们的嫡母,自然该爱护.......”
在他了然的目光下,她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再说不下去。
他轻叹:“我娶的是你,不是什么端王妃,你不必面面俱到,更不必完美无瑕,我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以后无论高兴难过,你都要与我说,不需要隐藏躲避,这样我才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他这般诚恳,令仪不免心中触动,好半晌方道:“我不瞒你,便是如今想到那几个孩子,我心里也还是会难过,只是......”她轻轻靠在他怀里,“比起失去你,那些难过又实在算不得什么......”
秦烈垂下眼眸,遮掩自己眼中的震惊之色。
公主所言,这何尝不是他的处境。
他怎可能忘了宋平寇?可是比起失去她,那些确实算不得什么。
只是这份领悟,他明白的太晚。
他的令仪,看似菟丝花一般的公主,其实远比他勇敢豁达。
他低首,寻到她的唇,狠狠亲下。
将他难言的怨与恨,怒与悔,爱与欲都烙印在她的檀口中,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