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幽脸色突地一变,她被裴昱扼住手臂往前拖。
她脚步踉跄,一时心头大乱。
从前与他圆房要个孩子当上皇后念念,可如今她没了这念想,即将沦落为贬妻为妾的地步,做何还忍他?
房幽被甩到床上,纵有几层软垫铺着,依然痛得轻哼一声。
抬起头,面色可怖狰狞的皇帝扯开衣襟,满眼赤红地向她扑来。
她翻了身躲走,混乱间被裴昱扯开外裳,露出里头皎白如玉的肌肤来。
裴昱咬牙,跟着爬上床,一双大手去捉她。
无论如何,他今儿是一定要得手!
房幽脾气那么倔,真知道他立卢佩音为后,怎会给他再亲近的机会。
一片混乱间,他去捉她的手腕倏地一痛,低眸看去,却见一道被划开的伤口,猩红的血正迫不及待地往外流出,让他有一瞬的晕眩感。
而凶器,正在房幽的手上。
那柄泛着银光的匕首,还滴答滴答地往下淌着血珠。
裴昱怒火丛生,喝道:“你胆敢弑君!”
房幽屈膝跪在榻上,拿着那匕首,复又放到了自个儿的颈间。
裴昱眼瞳一缩,冷笑道:“你想畏罪自杀?”
她虽是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
裴昱咬牙:奴颜婢膝在她房氏女郎身上怎会有,纵使他当了皇帝,她也还如以前一般清高!
房幽道:“皇上,妾不愿。”
裴昱:“此事容得了你愿不愿意?你算什么东西?”
她轻轻一笑:“不是什么东西,是你从前的正妻,是当朝一品丞相的幺女,是……唯一一个知晓你得病的人。”
裴昱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已是大变——他不知,他明明隐藏得那样好,房幽是如何得知?
还是说,那毒本就是房氏给他下的。
他脸色难看,阴鸷地目光在她身上一寸寸地割着。
房幽:“皇上当妾傻子不成?新婚当夜与旁人厮混,真是甩了妾好大一个耳光。旁人当我们情深意笃,可同床共枕数月,皇上一根手指也未曾碰妾。皇上比妾大三岁,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可妾盼了又盼,终究等不来您。”
想到身处后宫,仍旧要与其虚与委蛇,她的话锋渐渐往可怜凄惨而去。
“您去旁人那里歇息,妾悄悄试探,发觉也并未行房事。妾这才着手去查,发现您是生了病。”
裴昱双手握拳,颈脖上青筋暴起,喝道:“朕没病!”
她可怜的目光往他身上打转——他本应该没病,可一切怪得了谁,是怪下手的裴焉,还是怪习惯厮混、没有防备的他自个儿?
她轻笑:“如今是好了,若妾猜得没错,是南疆公主为您医治,南疆多用蛊……”
裴昱心虚地闭眼,再睁开时带着羞恼:“闭嘴!”
房幽双手交握置于腿上,她语气不急不缓:“妾只想告诉皇上一句,妾不愿意,谁来勉强也无用。皇上人道有碍,即便有的治,您觉得,那些朝臣会不会信呢?”
裴昱不可置信地瞪眼:“贱人!你敢威胁朕!”
她幽幽道:“皇上又何尝不是威胁妾呢?迟迟不立后,这后位是落到了谁人的手上,卢佩音?”
他胸膛起伏,手指着她,颤颤的,终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房幽拨了拨耳边碎发:“妾对皇上情谊真诚,不珍惜、不爱护的是您,做尽一切伤透了妾心的,也是您。如今妾心已死,请皇上莫要用强,否则,妾只好血溅这凤仪宫。”
那匕首又贴近了几分她的颈脖,刀刃锋利,很快破了口子,一颗颗血珠滚落下来。
她笑道:“妾今日去跑马,已经传了消息给妾的父亲,要他无论如何,都勿要违逆皇上。”
裴昱瞳孔微缩,唇动了动:“包括立后一事?”
房幽弯弯眼睛:“自然,妾主要就是交代此事。”
裴昱僵在半空中的手终于缩了回去。
即便他今日强迫成功房氏,又有什么意义?他要立后,纵有卢氏做帮手,可房鹤明那边亦有清流文臣为底气。
有房幽相劝,立后顺利自然是再好不过。若今日真动了她血溅当场,恐怕房鹤明以为二人为立后争执,这才造成人命官司。
届时房氏有异,他身后虽有裴焉,但上回文武双方争执,那群武官不照样被气得拔剑?天下,终以文臣为根基。
房幽见他松动,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妾与皇上既然到了如斯地步,便斗胆恳请皇上,让妾与堂妹一起养育幼子,以作来日保障。”
裴昱冷笑,这是真打算与自个儿恩断义绝,养孩子守活寡了?
他朝她勾起唇角,面色诡谲:“成啊,你一个人养都没问题。”
房幽眉头下压,未解其意,便见裴昱起了身,正了正衣领,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半刻钟后,寝殿里一片寂静,房幽见他并没有回转的势头,终于放松下来,倚靠着床头,大口大口喘着气。
裴焉那人真有那般好心,找人来替他医治?竟使得其力道恢复从前,身子骨也变得强健了。
她身心俱疲。
此时两个婢女从殿外跑进来,满脸惊慌失措,哭得肩膀微耸。
房幽强行打起精神:“去准备一下,我要沐浴,还有,去库房里寻些金疮药来。”
敷过药后,颈脖终于不再刺痛,房幽咽下两口吃食进肚,便让两人都出去。
两个姑娘俱是抱膝坐在寝殿殿,面色惶惶。
湘元:“女郎、女郎会如何?”
湘莲摇头,她也不知。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我腹痛,你先在这儿守着,我过会儿回来。”
湘元六神无主地点头。
*
次日,房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事情终于捅破,她不必再委屈自个儿和裴昱演戏,心情反而舒畅。
然而两个婢女守在一边,神色少有的难过。
房幽接过打湿过的温热巾子擦脸,随口问道:“这是怎的了?如此愁眉苦脸?”
她虽和裴昱撕破了脸,但那厮总不会不懂轻重急缓,把她发配冷宫吧?
二人对视一眼,斟酌道:“皇上下旨,封卢氏三女为后,封您为……”
还未说完呢,外头房浅已闯了进来,嘴里叫唤着:“阿姊!阿姊!”
房幽额角突突得疼,见她气呼呼地过来坐下,明知故问:“怎的了?”
房浅咬唇:“你还不知么?”
她狠狠剜了眼候在一旁的两个婢女:“纵不是好消息,你们也不该欺上瞒下!”
二人皆是跪了下去,称不敢。
房幽深叹了口气,见不得她在这儿狐假虎威,叫两人下去,淡淡道:“怎的了?”
房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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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下旨封你为贵妃,封卢家那小贱人为后!”
她心中既有不满也有隐秘的欢喜。
从昨日皇帝暗示她牵线搭桥,她心中便不大舒服,原以为二人闹了别扭,要她做中间人舒缓。她夜半睡不着,嫉恨阿姊受宠,未曾料到今日早起便是这样一个惊天动地消息。
阿姊不是皇后了,纵然是贵妃,那也与她一样,是妃子!
不,比她更惨些!她是被贬妻为妾!
自小,她受千娇百宠,家世显赫,而自个儿却被掩盖在其光环之下。
如今,却变了。
她这般急冲冲地过来,就是为了给她传消息,想看看她如何反应。
然而房浅打量了房幽半天,却有些失望。
她不仅没有伤心难过,反而脸上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
难不成,她与皇上并非传言中的情投意合?
房幽握住她的手,语气缓缓:“阿浅,阿姊无用,没能得皇上欢心,但幸好你肚子里还有个底牌。”
她将锅推给裴昱背着:“昨日皇上为补偿我,许诺我与你一同养育这孩子,你愿意吗?”
房浅脸色一变:她能不愿意吗?二人都商量好了还来问她作甚!
房幽又道:“你放心,这孩子我会视如己出,我也会倾房氏之力,为他铺平道路。”
她摸着房浅的肚子,眼神疼爱。
她愿望变了,她要当太后。
房浅面上一喜。
自小大伯父便对她淡淡,若是孩子记在阿姊名下,确然比记在她名下强。且是两人共同养育,她仍旧是这孩子最亲的娘。
骨血连着筋脉打不断,阿姊想坐收渔翁之利,而她和她的孩子才是最后赢家。
房浅低声:“我与阿姊本就是姐妹一体,孩子与你一同养,我放心。”
她顿了顿,又是十分担心道:“那翠钏那儿呢,她也有孕,不如我们趁着月份还小,让那孩子胎死腹……”
翠钏与皇上自小青梅竹马,明明两人都有喜,她的月份还大些,可皇上看她的次数却比自个儿多得多。
她忍不得一个奴婢爬到她上头。
房幽严厉道:“慎言!”
房浅便知,她这阿姊还是有些心软。
不过心软也好,心软了,往后才能被她和她儿子拿捏。
她动了动唇,嘟囔:“阿姊太心善了,没见她那趋炎附势的样子,这便去太后娘娘那儿拜见新的卢皇后了。”
房幽揉揉额角:“行了,你先出去,我洗漱一番,午膳一块儿吃吧。”
待房浅扶着肚子出去了,她这才起身,问道:“我阿耶没有当堂斥问吧?”
湘莲道:“主君怒发冲冠,却没忤逆皇上,不过他下朝出了宫便晕了过去,眼下许多朝臣都在房府慰问他。”
房幽轻笑。
阿耶虽听了她的话不反对,但裴昱那里,怎么也得让他喝一壶。
否则,真当他们房家是软柿子捏吗?
“卢氏那里呢?”
“有百姓自发去卢府大门围墙处丢臭鸡蛋和烂菜叶,说他们品行不端,让原本的皇后贬妻为妾,乃是祸国之臣。听闻卢大人今日进府时都是掩着面的。”
房幽更舒坦了,不枉她早早便布下暗桩谣言。
让她丢了大面子,卢氏和裴昱别想好过。
“还有,封后大典就在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