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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这是命令

作者:燕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红色液柱扑向谢承舟,红酒浸染白衬衫,犹如玫瑰花瓣落满身,衬得他分外性感。


    吧嗒,吧嗒,红水滴接连坠落,点点滴滴打在他虎口上。


    “你有病吧?”徐瑾逸无辜受牵连,忍不住谩骂。


    其他人膛目结舌,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网文。”云湘搁下酒杯,“照网文套路,您将会爱上我这个引起你注意的女人,最后爱我胜过爱生命。”


    “但是放在现实,您只会想,这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神经病。”


    赵渊取来毛巾,恭恭敬敬呈给被泼成“狗血淋头”的谢承舟。


    他没接,直勾勾盯着云湘瞧,眼神玩味。


    “云,湘。”他轻声低喃,似在品味这名字的蕴意。


    静默三秒,谢承舟蓦然垂首,意味不明地笑,痴痴沉吟:“云湘。”


    谢承舟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泼他?


    赵渊默默在心里点根蜡烛。


    那女孩终于知道害怕,哆嗦着道歉,“抱歉谢先生,我……我……”


    她支支吾吾,编不出像样的理由,竟抄起酒瓶朝自己头上倒。


    *


    回到明思巷,云湘还有点懵。


    豪车缓缓停下,推车门没推开,她看向驾驶座。


    赵特助的食指点在中控锁按键上,欲言又止。


    “赵先生?”


    赵特助通过后视镜看她,嗡声说:“谢总提的条件,请您认真考虑。”


    吧嗒,门锁解开,云湘下车,重重摔上车门。


    黑色豪车驶入主干道,驶向光照来的方向,汇进远处汨汨车流,消失无踪。


    好像心里,也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似的。


    云湘站在巷口,迟迟回不过神。


    这一天,遇见太多人,发生太多事了。


    怅然转身,老旧巷子狭窄拥挤,两侧斑驳围墙下,垃圾桶东倒西歪,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垃圾桶不堪重负,吐出不少垃圾堆在脚边,路过垃圾堆时,里边突然有什么东西猛扑腾一下,拱起一听可乐。


    易拉罐哒一下飞出,棕红色液体洒满鞋面,小白鞋顷刻间变成小棕鞋。


    云湘顿足,呆呆地盯着脚面笑。


    不过是第一次穿的新鞋,脏了而已,多大点事?


    自己怎么变成这样?


    初一结束,弟弟要上初中,父母让她辍学,她嚎啕大哭,当时父母没有安慰她,只说了句“多大点事”。


    自己怎么变得和他们一样?


    有些事,禁不起细想,细思极恐。


    云湘深呼吸,摒弃乱七八糟的想法,看向垃圾堆。


    里边埋了条濒死的狗。


    大黄狗遍体鳞伤,眼睛眯成缝,舌头赤条条吐在外面,刚才蹦跶一下,没一会便死透了。


    生死面前,脏污确实不算大事,她只能自认倒霉。


    挤进锈迹斑斑的绿皮铁门,感应灯应声而亮,惨白光线洒满楼梯。


    后脊蓦地一凉,她屏息回头,身后空无一物。


    脱掉沾满红酒的湿衣服,换上宽松长袖T恤,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电话一响准没好事,她赶在铃声响起之前接听,试图通过掩耳盗铃的方式,拒绝噩耗发生。


    然而,事与愿违。


    “给我点时间,我在想办法。”


    洪春华勃然大怒,“我给你时间,医生给你外公时间吗?”


    “你和以航怎么回事?我们打他电话打不通,连续打三次……”


    “你们找他干什么?”云湘一紧张,声音不自觉高吭。


    “借钱给你外公治病啊。你们拍拖这么多年,我早把他当女婿了,现在家人出事,他肯定要出钱出力……”


    后面的话,云湘听不清,只觉得有一群蜜蜂,在耳边嗡嗡嗡叫。


    也不管洪春华唠叨什么,她开诚布公说:“我和周以航分手了。”


    电话那头,声音明显提高几分贝,“分手,分什么分?你二十五了还能嫁到比他更好的?”


    “他……外面有人。”


    “我不管他外面有谁,总之你们不能分手。我们家现在这么困难,你别给我耍脾气。再说,哪个男的年轻时不偷吃,你爸也一样,老了自然会回家。”


    手机跌在床上,云湘呈“大”字躺在一边,闭上眼睛,左耳进右耳出。


    不知电话吵了多久,耳根忽然清净,她迷迷糊糊睡过去。


    眼前闪过好多张脸,一帧一帧,像放电影一样。


    是快死了吗?死在巷子里的,究竟是狗,还是她?


    有区别吗?一样任劳任怨,一样无人在意。


    “赌输了,给我转点钱,先转个两三千。”粗犷混浊的中年男声萦绕耳畔,“云湘,你听见没有?吱声,死了吗?”


    麻将声噼噼啪啪震天响。


    一觉睡到十点半,醒来时房间里乌漆麻黑。


    周围了无人迹,只剩风吹窗帘声,不绝于耳。


    她像条死鱼,躺着和黑夜大眼瞪小眼。


    肚子咕噜咕噜叫,知道自己应该起来找点吃的,可她不想动,不想说话,枕下手机不断震动,也不想拿出来看。


    不用看都知道,要么是家里人要钱,要么是领导发布教学任务,抑或学生家长询问学生表现。


    拿起手机看消息时,除了以上情况,还出现第四种——房东催租。


    转一千五给房东,她看着余额数字,心如死灰。


    明天上班,上班是唯一的经济来源,她不得不填饱肚子,早点休息,保证第二天正常上班。


    云湘守在煤气灶旁,边等水烧开,边给家长和领导们回消息。


    「云勇」生活费花完了,给我转点。


    手猛然一抖,手机啪一声掉进垃圾桶。


    黑色手机落在桶底,烂菜梗横七竖八交错排布,像屏幕蜘蛛网的放大版。


    短短三十秒,不断刷出十几个弹窗,一个又一个名字闪过眼前。


    以学生姓名加家长二字命名的人,她几乎没印象。以父母兄弟命名的人,比起家人,更像债主。


    他们从不给她发诸如“生日快乐”、“天冷加衣”之类的话,但凡发消息,开口就是要钱。


    别人嗤之以鼻的唠叨挂念,却是云湘活了二十几年,求不来的温暖。


    水开了,蒸汽上涌顶起锅盖,云湘把挂面放进锅里,蹲下捡手机。


    扒开菜梗,捡起被泔水泅湿的手机,丢在抹布上擦拭,用湿巾消毒后揣回口袋。


    躲得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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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便先躲一时,十月还剩一半,三百块钱自己都活不下去,哪里顾得上别人。


    回复完工作消息,她开始联系律师,磨磨蹭蹭耽误二十来分钟,消息石沉大海。


    面凉了,她搁下手机先吃。


    汤汁清澈见底,面条白里透黄,碗里没有一点油水。


    她煮面经常忘记放油,后来索性不买油,反正加了辣酱都一样,只有辣味。


    她面不改色咬断面条,含在嘴里咀嚼,味同嚼蜡。


    但是蜡嚼多了,也就无所谓自己嚼的什么东西,能填饱肚子,保证不饿死就行。


    吃完面条喝汤,血一样的汤水灌进嘴里,第一口没什么感觉,喝到一半,她开始呼哧。


    不锈钢碗底,映出皱巴巴的脸,晶莹透亮的泪珠源源不断涌出眼眶,和着面汤一起喝下。


    放下碗,云湘没事人一样对着镜子笑。


    柳叶眼红肿,眼角水润珠光,风干的泪痕自眼角延伸至眼尾,与白蝶胎记藕断丝连。


    那个人,为什么盯着她的胎记看?


    云湘无端想起谢承舟。


    蝴蝶胎记呈浅白色,指节大小,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她撩起鬓发别到耳后,露出完整的蝴蝶形状。


    指尖抚摸蝴蝶翅膀,脑海里浮现一张模糊的脸,五官虚化,难以辨认。


    唯独那双丹凤眼,和难以参透的眼神,牵引着思绪。


    谢承舟帮她,是因为这只蝴蝶吗?


    蝴蝶?这只蝴蝶,令他想起谁了吗?


    心脏猛地一抽,云湘伏在桌上大口喘气。


    世上和她一样眼角有蝴蝶的人,只有……


    她不敢往下想,假如妹妹还在世,谢承舟何至于通过自己看她。


    可若妹妹不在世,那她心里仅存的一点念想,全没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她连声否认,捡起碗筷送回洗碗盆。


    水哗啦哗啦冲下,冲湿黑发,云湘抬起脸,迎面接受热水洗涤。


    穿上旧睡衣,抽张纸巾抹掉水雾,她站在镜子前擦头发。


    鬓发紧贴额角,末梢打个卷,逼近眼角。


    眼角沾了颗水珠,恰好沾在蝴蝶触角上,好似蝴蝶在哭泣。


    “你是谁?”云湘喃喃自语。


    ——你是谁?


    镜中人发出同样的疑惑,云湘真真切切听见了。


    但她回头看时,身后空无一人。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狗已经入睡,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楼上,脚步声,嬉笑声,拍打声,摇床声,声声并起。


    浑厚男声说着下流话一展雄风,娇俏女声哼哼唧唧讨饶。


    不多时,尖叫声穿透楼板直击天灵盖,云湘皱眉翻身,卷起枕头包住脑袋。


    老旧居民楼,类似情况层出不穷。


    楼上情侣一夜几次,楼下妹妹带几个朋友回家,隔壁孩子周考考几分……云湘一清二楚。


    住在老小区里的人,根本没有隐私,但凡出点动静,整栋楼都会知道。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几次差点睡着,都被他们激情冲刺发出的尖叫吵醒。


    摸出手机,有未读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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