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柔嫌太晒,自个坐车。曹丕曹植兄弟二人共乘一骑,不多时两人都汗津津的,曹植还说个不停。
“二兄,筒车是什么?”
“车上载有木筒。”
“那翻车呢?”
“车会翻。”
“二兄,这都是郭嫂嫂设计的?”
“是。”
“二兄,她为什么懂这么多?”
“天生的。”
……
曹植还要再问,嘴里就被塞了东西,舌尖蓦地触到甘美,他微微一滞,又含糊不清道:“二兄,我吃的是什么?”
曹丕按捺下夏日的烦躁,道:“药。”
“我不信,”曹植捏着木签子往外一拔,就看见一尊橙黄色的小熊硬饴糖插在木签子上,道:“这分明就是糖。”
曹丕道:“吃你的糖,不要乱动。”
曹植含着糖,安静了一刻钟,忽见城门口有人在张贴告示,便也要围过去看。
“你回去一问,就知道了,何必去挤人家?”曹丕无奈。
曹植理直气壮地道:“不一样。二兄,你在我这个年纪,早就出去了,连战场都上得,可怜我还在读书。”
曹嵩遇害泰山郡,告诉曹操家人要带在身边;曹昂和曹安民的战死,让曹操明白,他的孩子也会战死,和那些战死的将士们一样。
故而曹植及以下的儿子便都留在大军后方,唯有早年入军旅的曹丕和勇猛的曹彰留在了最前线。
曹丕见说,勒住缰绳,叫来几个侍从,护送曹植过眼瘾。半响之后,曹植回来,被人送上马,仰头说:“二兄,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曹丕夹紧马腹,挽着缰绳,继续前行,问:“你的糖呢?”
曹植道:“我就说是饴糖,嚼碎吃完了。二兄,告示的大意是鼓励百姓收葬尸骨,其中一句写得好:‘丧乱以来,家家挂孝,或有父母妻儿不知埋骨何方,若有人怜其悲而葬之,意甚慰也,亦愿敛无名之尸骨,或可报其大恩。’”
曹丕嘴角一弯,叹道:“但愿百姓能解其意。”
曹植想了想,又道:“写得情真意切,只是太过絮叨,依我看,要这样改才好……”
曹丕打断他,道:“不要乱动,天黑前还要回来。”
曹植道:“二兄,你再给我根糖。”
曹丕道:“那是药,六弟的药,润肺止咳。”
前两日厨上买了许多枇杷,熬成枇杷糖,曹丕正巧找太医说事,忽想起幼弟每逢换季总咳嗽不好,也恰好这太医为曹熊诊过脉,便问此物能不能稍缓幼弟症状。
太医听完,调了方子,熬成枇杷膏,咳嗽时用;又调了一方,做成枇杷糖,咽喉不适时吃。
曹植吃的就是这种,他马上闹着再要,曹丕无法只好又给了一根。
早有匠人出了几里地,等候众人,见过面,礼毕,便引着曹、郭等人去河边。
远远就见两丈高的巨轮咕噜咕噜地转着,挂着的木筒舀完水在高处倾倒在木槽中,木槽一路接到沟渠上。
缓慢而又从容,就像田间的黄牛。
曹植心中触动,看得出神。郭柔在和匠人说话,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一手拿木牍,一手握笔,时不时记下几笔,举止舒徐,言语慷慨,旁若无人。曹丕含笑望着,满眼都是郭柔。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郭柔转头叫曹丕,一起往庄子方向去。路上有一大坑,因夏日雨水多,一池满满当当,水边树荫里睡着几只鸭子。
东边高岸上一排奇物,形制仿佛,大小两个轮子拉着刮板,又东边则是一坑,里面濡湿。
匠人又引众人去了这边,以人摇、驴推、脚踏的方式各展示了翻车。曹植看得好奇,便过去摇,就见水从大坑里刮出,顺着小渠流入小坑里,忍不住啧啧称奇。
不过他摇了一阵子,胳膊发软时,就住了手。郭柔一一仔细试过去,又叫曹丕近前试了一回。
“就这样,你们做得很好。”郭柔道。
曹丕亦笑:“有功当赏,我向司空为你们请功。”
匠人们眉开眼笑,千恩万谢,郭柔又道:“公子和我都知你们的才干,日后多读些经书,精进些技艺,或可有用。”
一匠人问:“经书浩瀚如烟海,我等小民鲁钝不化,乞请贵人示下。”
郭柔转向曹丕,朝他一笑,回头对匠人们道:“如若精力不济,就只读《论语》吧,圣人之言,多听,总是好的。”
曹丕听了点头,《论语》相比于其他经书,简明又实用。这些匠人培养一番,说不定真如女王所言,能培养出几个有用之才。
众人一路来到庄内,曹植又见一个小筒车在旱地里立着,约莫一人高,便转头找到曹丕,小声道:“二兄,咱们后院花园有活水,我想把这辆小的带回去,让六弟也看看。”
曹丕道:“也好。来人,把这架筒车送回府中。”
郭柔巡视完造纸一事归来,就看见兄弟二人看匠人放倒筒车。曹丕听得脚步声,回头,见是她,笑问:“如何了?”
郭柔笑回:“没什么大事。这是做什么?”
曹丕拍着曹植的头,笑说:“他念着六弟不能出来,便想把这架筒车安在花园里。”
郭柔道:“好呀,再带一人回去协助调试安置。”
曹丕看了眼天色,不早了,便道:“可还有别事?”
郭柔道:“业已办妥,只待来日。”曹丕遂带着众人趁着落日余晖,往城里去了。曹植难得出来,依依不舍。
却说曹丕带走曹植,派人给卞夫人说了一声。卞夫人初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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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太阳落山,又忍不住担忧,直到曹植回来。
他一回来,就兴高采烈地找曹熊去了,道:“弟弟,我今天跟着二兄出城了。城外,一眼望去,菽稷青青,路旁大树交柯,时有夏风吹来,并不觉得热。
我还看到了筒车,两丈高,咕噜咕噜地昼夜转个不停,把水从低处舀到高处,那哗啦的水声,就像黄牛背上牧童的笛声……
我在庄子里又见一个小些得筒车,就求二兄拆了安装在咱们花园里,明日说不定就能装好,你一定要去看。”
曹熊听得入神,连连点头,备怀期待,又叫曹植尝自己的药,橙色小熊枇杷糖。
晚间,曹丕和郭柔重新沐浴躺下。曹丕以手遮眼,道:“女王练了骑射,力气愈发大了。”
郭柔摩挲着曹丕的肋部,故意笑道:“传言晋文公重耳骿胁,骿胁是什么样子?”
曹丕捉住她的手,道:“我非曹共公,安能知之?”
郭柔没挣脱开,娇嗔道:“不知就不知,你把我手攥疼了。”
曹丕与这手十指交握在一起,一本正经道:“这手心怀不轨,要好生防备,禁锢住才好。”
郭柔听了道:“也不知是谁心怀不轨,现在装得没事人似的。”
曹丕闻言笑了,将人往怀里一揽,耳鬓厮磨一番,说:“白日我看你吩咐众人,神情自若,如明珠熠熠,又如皓月皎皎,可爱至极。”
郭柔听了,头枕着他的臂膀,道:“皓月借来几缕日精,方能皎若霜雪,若无赤轮相爱,早已湮没于星河之中。月如此,妾亦如此。”
曹丕听得心中柔软又熨帖,剖心析胆相告:“我家与别家不同,丁夫人去后,母亲为正室,已有前例,你不用忧心,且待几年。”
郭柔心中暖意流淌,道:“我知子桓心意。未来交给时间,更重要的是当下,我想让子桓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每一息,感受到的是快乐和轻松。”
说着,她翻身缓缓坐起,明月照进葱绿绣大雁芙蓉的纱帐上,翠帐漾在如水月色中飘荡。
曹丕拂开郭柔湿漉漉的头发,气息不稳:“女王如此厚爱,何以报之?”
郭柔抚摸曹丕的脸,气喘吁吁,笑得狡黠:“我一直在向子桓索取快乐和幸福啊。”
这句话引得曹丕的血沸腾起来,他先是低低笑了,然后两人心口依偎在一起,伏在她耳边道:“女王真是个贪婪的女人。”
郭柔紧紧抱着他,笑道:“我投之以木瓜,卿又何吝琼瑶?”
曹丕闻此言,心中颤栗不已,道:“你一定是上天派来降服我的。”
他发现两人无一不契合,连女王的贪心都让他又是爱怜,又是自得。
不知女王是他的缘,还是他的孽,不过是缘是孽,他都认了。